第 151 章 追查幕后,触动权贵
乐陵夜色深沉,县衙后堂灯火通明。
几案上堆满了从三家豪强府中搜查到的账簿文书,袁尚一页页翻阅,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数字背后,隐藏着乐陵郡民生凋敝的真相。
“奇怪。”袁尚手指停在一页账目上,眉头紧锁。
典韦立于一旁,见状上前,“主公发现了什么?”
“这些账簿记载,张家的铁矿每月产铁三千斤,却只记录了五百斤的售价。”袁尚手指轻敲纸面,“剩余的铁去哪了?”
典韦挠头,“莫非是偷工减料,少报产量?”
“不。”袁尚摇头,将另一本账簿拉过来对照,“这里有完整记录。这三千斤铁,大部分以远低于市价的价格卖给了一个名为';广济商行';的买家。”
“广济商行?”典韦皱眉,“这名字俺怎么觉得耳熟?”
袁尚翻开另一叠文书,从中抽出一页,“广济商行,冀州六大商行之一,总部设在邺城,背后是郭氏世家。”
典韦一拳砸在掌心,“怪不得耳熟!这商行在邺城城南有个大仓库,俺巡城时经常路过。”
他站起身,在室内踱步,思绪飞速运转。片刻后,转向典韦,“你可曾注意到,这些天来,乐陵城外有不少商队进出?”
“注意到了。”典韦点头,“多是些运粮运货的车队,俺还派人盯了几天,没发现异常。”
“明日起,加强对这些商队的监视。”袁尚下令,“尤其是那些与三家豪强有往来的商队,务必查清他们的来龙去脉。”
“明白!”典韦拱手应下。
袁尚继续翻阅文书,眉头越皱越紧。文书中记载的不仅有铁矿交易,还有粮食、布匹、盐等物资的流通情况。这些物资被收集起来,通过商队运往冀州各地,最终汇聚到几个特定的商行手中。
这些商行,无一不与邺城的世家豪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果然如此。”袁尚轻叹,“乐陵郡的豪强,只是这巨大利益网络中的一个小节点。真正的大鱼,在邺城。”
夜深了,甄宓携乌兰琪、月禅前来劝袁尚休息。见他疲惫却仍专注于案牍,甄宓柔声道:“夫君,天色已晚,该歇息了。”
袁尚抬头,见三位夫人关切的眼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再看会儿,你们先去休息。”
甄宓轻摇头,取出手帕,为他擦去额上细汗,“夫君为民劳心,妾身心疼。但若累垮了身子,谁来为百姓做主?”
乌兰琪性直,直接上前,将袁尚面前的文书合上,“夫君,草原智者常说,狼群狩猎前必须休息充分。疲惫的狼,捕不到猎物。”
月禅不善言辞,只默默端来一碗热汤,递到袁尚手中。
袁尚看着三位用不同方式表达关切的妻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接过热汤,轻抿一口,“好,我先休息,明日再继续。”
翌日清晨,袁尚早早起身,召集亲信士卒,布置任务。
“分成三队,第一队监视三家豪强府邸,第二队巡查城中市井,收集民间传言,第三队由典韦率领,负责监视进出乐陵城的商队。”袁尚神情严肃,“务必小心行事,不可打草惊蛇。”
典韦领命而去,带领精锐士卒,分散隐藏在城门附近和主要道路上。
此时恰值集市日,乐陵城中人流增多,不少商队进出城门。典韦眼尖,很快发现一支十余辆大车组成的商队,车上覆盖着厚厚的油布,看不清载物,但从车轮陷入土中的深度判断,分量不轻。
商队由二十余名彪形大汉护卫,个个腰挎刀剑,警惕地打量四周。商队领头之人面如冠玉,一看便知是商贾中的贵胄子弟。
典韦暗中跟随,发现商队径直前往张家府邸。不多时,张家家主张横亲自出迎,满脸堆笑,将商队领头人迎入内院。
“有情况。”典韦传令下去,“密切监视,记录一切进出情况。”
日上三竿,商队终于动身离开。典韦注意到,车上的货物似乎发生了变化,车轮陷入土中更深,显然装载了更重的货物。
“拦下他们。”典韦果断下令。
亲兵们立刻行动,在城外一处狭窄路段设下关卡,拦住了商队去路。
“何人胆敢拦路?”商队护卫顿时拔出刀剑,怒喝道。
典韦大步上前,挡在商队前方,“冀州刺史府办案,所有人不准动!”
商队领头人面色一变,随即恢复镇定,“这位将军,在下乃邺城广济商行管事,与张家有正当生意往来,还请行个方便。”
典韦冷笑,“正当生意?那就请开,让俺检查检查货物。”
“这…”商队领头人面露难色,“商行规矩,货物不便示人…”
“放肆!”典韦怒喝,“冀州刺史府办案,容不得你耍花样!士卒们,掀开油布!”
亲兵们立刻行动,掀开车上的油布,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车上整齐堆放着成百上千斤的生铁,正是从乐陵郡矿场开采出的上好铁料。
“果然如此。”典韦冷笑,转向商队领头人,“你们广济商行与张家的勾当,主公早已洞悉。现在,请各位跟俺走一趟县衙吧。”
商队领头人脸色大变,突然厉喝一声,“动手!”
二十余名护卫立刻拔刀上前,与典韦率领的亲兵厮杀在一起。典韦怒吼一声,如猛虎下山,冲入敌阵,双拳挥舞,势若雷霆,一人独战数敌,无人能近身三尺。
战斗很快结束,商队护卫不是典韦亲兵的对手,十余人被制服,其余逃入山林。商队领头人也被擒获,被典韦亲自押回县衙。
袁尚正在审问从三家豪强府中搜出的管事和账房先生,听闻典韦带回重要人物,立刻转移阵地。
“你叫什么名字?”袁尚坐于堂上,目光锐利地盯着商队领头人。
商队领头人跪伏于地,强作镇定,“回大人的话,在下郭恒,广济商行管事。”
“郭恒。”袁尚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你可知罪?”
郭恒低头不语,显然是怕说错话。
袁尚冷笑,“你商队运载的铁料,来源可是张家矿场?”
郭恒犹豫片刻,点头,“是。”
“你们以低于市价三成的价格收购,然后运回邺城,是作为何用?”
郭恒额头渗出细密汗珠,眼神闪烁不定,喉结上下滚动。
“这…这是正当生意往来…”
袁尚猛然拍案而起,案上的茶盏震得茶水四溅。
“正当生意?”袁尚眼中寒光乍现,声音如刀锋般锐利。
他从案后走出,步步逼近郭恒,每一步都如重锤敲击在郭恒心上。
“据我所知,你们此次从张家运出的生铁足有三千斤,而账册上却只记录了五百斤。”
袁尚俯身,几乎贴近郭恒的脸,“这三千斤铁料,若铸成刀剑,足可武装千人。”
郭恒脸色惨白,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衣领。
“大人明鉴,商行与张家多年交情,有些…有些优惠价格实属常情。”
典韦在一旁冷哼一声,粗壮的手臂肌肉隆起,如盘踞的蟒蛇。
“狗屁!俺亲眼所见,你们装载的铁料压得车轴都快断了。”
堂外阳光透过窗棂洒入,照在地上的铁料样品上,泛着冷冽的光芒。
袁尚捡起一块铁料,在手中掂量,铁的冰冷触感与沉重分量无声诉说着其价值。
“郭恒,你可知私自贩运军用物资是何罪名?”
堂内一片寂静,只闻郭恒急促的呼吸声。
袁尚将铁料重重放回案上,发出一声闷响,如同法槌敲定罪名。
“若你如实招来,或可从轻发落。”
郭恒眼中闪过一丝挣扎,随即垂下头,肩膀微微颤抖。
“大人…这铁料确实是运往邺城,但并非我广济商行所用。”
袁尚眼神一凝,直觉告诉他触及了事情核心。
“那么,是谁?”
郭恒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显然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说!”袁尚一声厉喝,声音在县衙大堂内回荡。
郭恒被吓得浑身发抖,继而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傲气,“大人,此事牵涉甚广,不是您想查就能查的。郭某虽小,却也是郭家旁支,广济商行背后是邺城郭氏。得罪了郭氏,就是得罪了整个冀州的世家大族。”
堂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袁尚的反应。
袁尚凝视郭恒良久,忽然笑了,“汝以为搬出郭氏,就能吓住我?”
他目光如炬,直视郭恒,声音洪亮如雷,“天子脚下,王法昭昭!无论权贵豪强,胆敢触犯律法,欺压百姓,吾必将其碎尸万段!”
他心中冷笑,我堂堂四世三公之后,汉末顶级家族袁氏嫡系,会怕你一个小小的郭家?
袁尚缓步踱至堂前,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威严的轮廓。
“我袁尚虽年轻,却深知为官之道——不畏权贵,不惧豪强!”
他猛然拍案,木案发出沉闷的响声,堂内众人皆是一震。
典韦站在一旁,嘴角微扬,眼中闪烁着赞许的光芒。
郭恒面色惨白,额头冷汗如雨,双膝不住颤抖,再不复方才的傲气。
袁尚冷冷扫视一眼,转身离去,留下一句,“把他带下去,等候发落。”
回到后堂,袁尚面色阴沉。他心知肚明,此事已经不仅仅是处理地方豪强那么简单,而是触及到了整个冀州世家大族的核心利益。
乐陵郡的三家豪强,只是这庞大利益网络中的一个小小节点。而这个网络的主导者,正是邺城的那些世家大族。一旦彻查下去,必将引起轩然大波,甚至可能影响到整个冀州的稳定。
但是,眼见百姓饱受盘剥之苦,袁尚又岂能视而不见?
“主公,”典韦进来禀报,“又抓到几个商队,都与三家有密切往来。审问下来,又牵出了几个邺城的商行,背后都是世家大族的产业。”
袁尚点头,“我已经猜到了。这不仅仅是乐陵郡的问题,而是整个冀州的积弊。”
典韦挠头,“那咱们该如何处置?这些世家在冀州根深蒂固,只怕不好对付。”
袁尚沉思片刻,“先处理眼前的乐陵豪强,让百姓看到朝廷的决心。至于背后的世家,等我们回邺城再从长计议。”
“主公英明!”典韦拍掌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