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虎见白狼气势汹汹地向自己杀来,连忙往后面一缩,这边黑豹举刀迎上,与白狼厮杀在一起。本来黑豹与白狼功夫不相上下,偶尔黑豹还略占上风,但今天白狼有死志,使的都是拼命的打法,每一刀都是凶狠无比,甚至有几次都是欲与对手同归于尽的杀招,对于黑豹的刀锋不避不让,而是迎头向前,吓得黑豹不得不收刀避让。这样一来,不出二十回合,黑豹已经明显不支,处境险象环生。
白狼打得黑豹只有招架之功,便不想与他缠斗,而又冲向躲在人群中的胖虎,那阵势就是必除胖虎而后快。沙漫天看得真切,呵呵一笑,从身边的一个小喽啰手中抢过一把砍刀杀进阵来。围观人群后退几十步,白狼振奋精神以一当二,一时间一号院内杀声震天,尤其是白狼尖利的喊叫声更是刺破耳膜,让人心生胆寒。
虽然白狼骁勇,下午又养足了精神,但现在同时面对两大高手,他如何能抵挡得住?很快,白狼已是疲于应对,力不从心了。沙漫天则是毫不手软,愈战愈勇,瞅一空档,一刀劈来,白狼躲闪不及,肩膀被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顿时血流不止。黑豹一见,心有不忍,有意收刀退后。在旁边观战的秃鹰见此情景又兴奋起来,操起双刀杀了进来。白狼浑然不惧,像一头疯狂的战神咆哮着挥刀奋斫,围观之人无不惊愕失色。一会儿工夫,白狼终因寡不敌众身中数刀,浑身上下都被鲜血染红,最后,一个高大威猛的血人轰然倒下。
秃鹰见状,大喜过望,举刀向前想要结果白狼的性命。黑豹连忙出刀挡住,大声喊道:“不要伤他性命!”
“滚开!”秃鹰像疯狗一样,举刀对着黑豹骂道,“送上门来的不杀,你他妈想干嘛?”
“我问你他妈想干嘛?”黑豹回骂道,“你想出人命吗?”
胖虎走上前来对秃鹰说:“留着他一条命吧,这么让他死是便宜他了。”
“胖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这就是个祸害,留他何用?”秃鹰说。
“老沙,你说呢?是留还是杀?”胖虎问沙漫天道。
沙漫天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淡淡一笑说:“杀也好,留也好,无所谓啦。”
“不能杀!”黑豹急切地说,“你想啊,白狼进一号院时,那么多来赌场的人都知道,如果他死在这里,警察是吃素的吗?胖哥,不能图一时之快找这么大的麻烦啊!不但不能杀,还必须要救他。如果你想与飞鱼和好,你这样做他会领情的;如果你想对付飞鱼,那么留一个活着的白狼就是一个诱饵,一个筹码。你想想吧!”
“说得有道理,就听你的。”胖虎呵呵笑道,“还是你考虑得周全,你就辛苦一下,带几个兄弟把他送到老何诊所去吧。”
“伤得这么重,恐怕送老何那里不行吧?”黑豹不无担忧地说。
“送大医院风险太大,警察的狗鼻子一定会嗅过来的,到时候又是一堆麻烦事。”胖虎摆摆手说,“就送老何那里,我们是老朋友了,我信得过他。至于能不能救过来,那就看他的造化了,就看他命大不大了。”
“好吧,那就赶紧的!”黑豹也不再坚持,指挥着几个小喽啰七手八脚地把奄奄一息的白狼抬上车,送到了两公里外的老何诊所。
刘志海此前见白狼单枪匹马独闯一号院,还以为是有备而来,后面应该有飞鱼领人接应,直到白狼倒下的那一刻他才如梦方醒。就在白狼被送去诊所的时候,他立刻悄悄地给瞎猫发了一条短信,告知他今晚发生的情况。无奈瞎猫因为昨天一场大醉,今天身体不适早早地上床睡觉了,根本就没有看到这条短信。直到第二天上午九点多,瞎猫从梦中醒来看到手机里的信息,不禁大惊失色,脸都没洗便慌慌张张地跑去找飞鱼。
自昨天上午白狼走后,飞鱼一直忧心忡忡地等待着他的消息,现在看到瞎猫神色慌张地跑进来,心里一紧,突然间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听了瞎猫的报告,他急切地询问道:“白狼伤得那么重,在私人诊所里行吗?”
“现在不知道情况,我再问一下刘志海。”瞎猫心里也焦急万分,他很懊恼昨晚怎么那么早就睡觉了,竟耽误了这样的大事。
刘志海很快回了短信过来,说白狼没有生命危险,做了手术,还输了血,现在诊所里打吊水,应该没有什么大碍。飞鱼这才放下心来,与瞎猫商量如何把白狼接出来。
“现在不能动。”瞎猫说。
“为什么?去看看也不行吗?”飞鱼问。
“不行,过两天再去看吧。”瞎猫说,“如果现在去老何诊所里,胖虎一定怀疑有人告密,不然我们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这么准确的消息。这样的话,刘志海就有暴露的可能。另外,黑豹可能要受到更大的怀疑。”
“黑豹受不受怀疑重要吗?他又不是我们的人。”飞鱼说。
瞎猫自知失言,忙解释道:“你也说过,黑豹去投胖虎原因不明。我也常想,黑豹不可能为虎作伥,投胖虎必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原因,所以我们需要暗中观察和尽可能的保护。”
“你说得对,两天过后我们可以大摇大摆地去看白狼,因为胖虎知道,凭我们神行太保这么多人,在两天里查到白狼的下落并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他就不会起疑心。对吧?”飞鱼说,“只是这两天太难熬了,我很担心白狼啊。”
“忍着吧,我相信有黑豹在,白狼不会有事的,放心吧。”瞎猫安慰道。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只能暂时先放宽心了。”飞鱼说。
“板凳狗和地瓜他们真的不管了吗?”瞎猫问。
“让他们先受些罪,他们该受的。”飞鱼淡淡地说。
白狼此时正躺在老何诊所的病床上昏迷不醒,实际情况远没有刘志海向瞎猫汇报的那么乐观。他身上共有十二处刀伤,其中三处见骨。虽然每一处伤口都不在致命的部位,但因失血过多,所以也是凶险异常。黑豹一直守在他的床边,焦急地盼着他早点醒过来。
“你不用太担心了,如果没有并发症,是不会有问题的。”诊所老板兼主刀大夫老何说。
“怎么还不醒呢?”黑豹问。
“麻药劲还没过呢。”老何说,“失血过多,再加上体力严重透支,你知道他现在有多累吗?真是亏了他身体素质好,那是真的好,换一般人试试,早就垮了,恐怕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这老何原来是市三院的外科主任,前年因为和一个女医药代表睡了两觉被医院开除了。本来睡觉也没什么,何况是只有两次呢。这个女代表睡的远不只他一个人,其他人都没事,唯独他出事了。要怪只能怪他经验不足行事不密,回家前手机没有及时消毒,导致家中夫人无意中把手机里的短信看了个遍。但凡有点血性的正牌夫人都是咽不下这口气的,于是便闹到了院里。院领导顺应民意,匡扶正义,为民妇作主,毫不留情地让老何滚蛋了。何夫人虽然出了这口恶气,但见丈夫被开除了,,心里自然是追悔莫及。老何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夫人心气也平和了,与丈夫又重归于好相濡以沫。自己安慰自己说,男人嘛,都一样,就当他没憋住,上了两次公共厕所。
老何与胖虎的渊源要追溯到十二年前,那时胖虎还是天龙帮二当家的,与乔四喜的一场大战把肠子都打出来了,那裂开的肚皮就是老何亲手一针一线缝上的。胖虎在三院住了一个多月,期间与老何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后来老何被开除,胖虎便鼓动他开了这家私人诊所。
白狼是下午一点多时醒来的,但虚弱得像一块即将融化的冰。他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坐在床边的黑豹,顿时眼里燃起了熊熊烈火。虽然身体动弹不得,嘴巴也说不出话,但他还是把全身有限的力量聚集到眼睛里,即便是身体融化了,那一双犀利的眼睛是融化不掉的。
黑豹以德报怨,关切地问他想吃点什么。他虽然饥肠辘辘,但还是用愤怒的眼神坚定地拒绝了黑豹的好意。诊所老板娘兼护士长的何夫人看出其中端倪,把黑豹打发出去,自己亲自来照料白狼。这位可敬的女人只有在丈夫上了公共厕所后才表现得像秋风扫落叶一般的残酷无情,而对于病人,她总是如春天般的温暖。
她成功地化解了白狼的敌对情绪后,便叫了一个小护士进来,让她专门照顾白狼,给他先喂一点红糖水。自己又去厨房把早已准备好的老母鸡炖了,以便让白狼稍迟一点享用。
白狼醒来的消息第一时间被报告给了胖虎。其时,胖虎正在地下室里用心地折磨板凳狗和六子。对于地瓜胖虎并没有那么上心,只是时不时地抽打两下便好像是对自己有所交待了。
“这小子还是命大啊!”胖虎不仅感慨道,“多派些弟兄好好地看着,等他好一点时就接到这里来,与他的兄弟们作个伴。”
来人答应着正要离开,胖虎又补了一句:“弟兄们不要都在诊所里,留一两个在里面就可以,其他的在外面附近活动,不要影响诊所的生意。”
胖虎交待完后又回过头来继续用烟头烫板凳狗的胳膊,狞笑着说:“板凳狗,我想给你烫出一朵玫瑰来,不知道我的手艺行不行,试试看,没烫好可别怪我啊。”
板凳狗在一声声的哀嚎中昏死过去,被吊在旁边的六子早已经吓得魂不附体,哭喊着求饶。胖虎让张斌用一杯冰水把板凳狗浇醒,又慢腾腾地走到六子跟前说:“六子,你这人太没规矩了。板凳狗是你的老大吧?怎么能与老大同吃一个馒头呢?太没规矩了,太没规矩了。既然这样,我就帮帮你,与你老大看齐,也给你烫一朵玫瑰。烫哪里呢?啊呀,浑身上下好像没一块完整的皮了。就这里吧,这胸脯上还有一块没开发的地方,我得利用好。”
说着,胖虎猛吸了一口烟,红亮的烟头在六子裸露的胸脯上停留了几秒钟,然后起来,再按下去,再起来,再按下去,一股皮肉烧焦的臭味在空气中弥漫。六子一声紧似一声的嚎叫,让人听了心里直发毛。
“你比你老大能扛,还没晕死过去,我很满意,以后你就是他的老大,我替你作主。”胖虎微笑着,像一个敦厚的长者,慢条斯理地说着话,慢条斯理地烫着他心中的玫瑰。
“胖虎,你个王八蛋,有种的把老子杀了,这样成天折磨我们算怎么回事?”板凳狗被冰水浇醒了,忍着巨痛,破口大骂道。
胖虎转过身来,一脸惊奇地对板凳狗说:“嘿!自打你来我们这里做客,还是第一次听你骂我。好,好,有长进,有点像个爷们了。接着骂,接着骂。”
胖虎说着,又掏出一支香烟,猛吸了一口,烟头又伸向板凳狗的胳膊。板凳狗立刻又怂了,哭求道:“我错了,不该骂你。虎爷,虎爷,饶了我吧。”
“哈哈哈哈,太没出息了。”胖虎大笑道,“忘了告诉你们了,昨晚上白狼单枪匹马来救你们,险些把命搭进去了。唉,他真的是不自量力,要不是老子慈悲为怀,他昨晚就变鬼了。你们这帮怂货,他还拼着命的想来救你们,我都为他感到不值!呸!”
秃鹰一直旁边看得眼热,谄笑着对胖虎说:“胖哥,让我也过一把瘾吧。”
“行,我们俩一人负责一个。我伺候板凳狗,你,伺候六子。”胖虎痛快地答应着。
秃鹰喜滋滋地点上一支烟,开始在六子身上尽情地发挥。可怜本就体无完肤的六子,在这一番恣意的践踏之下变得更加泥泞不堪。他终于扛不住了,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胖虎感觉有些累了,让张斌端了一张椅子来坐到板凳狗的面前,表情严肃地说:“板凳狗,你知道你们最终的归宿是什么吗?”
“我知道,就是死在这里。”板凳狗悲伤地回答道。
胖虎摇摇头,认真地说:“不,不,不,你们死不了,死了我找谁玩去啊?白狼已经陷了,飞鱼不可能来救你,因为我知道你们已经被赶出来了。那么我想给你们一个好的归宿,就是你们留在这里,好好地活着,但我需要选个好日子,帮你们净个身,省得你们有闲心胡思乱想。就这样,每天过着悠闲的日子多好啊,向往吧?”
板凳狗听了,心里的绝望到了极点,他哭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来问道:“虎爷,你们不是想对付飞鱼吗?就算你不想对付他,他也一定会对付你的,他们经常在一起商量怎么弄死你。我也在场,没骗你。留下我吧,我真的可以帮你对付飞鱼,真的,置他死地都可以。”
胖虎没回答,只是微笑着满意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