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鱼在煎熬中度过了两天。这天一大早,他带着建军、瞎猫、耗子和瘦猴急匆匆地来到老何诊所。他们大摇大摆走进诊所,并没有遇到什么人上来阻拦。相反,还有人把他领进了白狼的病房。白狼躺在床上,而黑豹就守在他的身边。
经过两天的调养,白狼的气色明显好多了,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许红晕,精神状态也不错,对黑豹也没有了当初那样浓浓的敌意。见飞鱼等人进来,白狼挣扎着想坐起来,但被黑豹轻轻地按住了。
“小辉哥,你怎么样?”建军抢到前面关切地问道。
白狼笑了笑,说:“死不了,没事的。你们怎么来了?”
飞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白狼,白狼略带歉意地对他笑笑说:“飞鱼,对不起啊,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擅自行动,等我好了,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吧。”
“罚什么罚呀?都这样了。”飞鱼说,又转头问黑豹,“豹哥,我能把他带走吗?”
“可以啊。”黑豹出人意料地爽快答应了,“现在我就把他移交给你们,但是我建议,把他留在这儿,等好得差不多了再走吧,反正他现在是自由的。”
黑豹说完就要往外面走,瞎猫拉住他问:“豹子,你不在矿上吗?怎么回来了?”
“工作需要,临时抽调。”黑豹笑道,“回去跟胖虎说一声,马上回矿上。”
“你就这样把白狼交给我们,胖虎那里你怎么交代?”耗子问道。
“这就是胖虎的意思。”黑豹回答道。说着,他便带着手下离开了,留下飞鱼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胖虎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飞鱼俯下身子察看白狼的伤势,不禁皱着眉说:“白狼,我敬佩你的胆量,但你孤身独闯龙潭虎穴,这不是去送死吗?有我们神行太保这么多兄弟,怎能让你一个人以身犯险呢?”
白狼微笑道:“你说我还有脸让兄弟们为我去冒这个险吗?板凳狗、地瓜再不是人,但也是我多年的兄弟,我不能坐视不管。再者,胖虎与我本来就水火不容,现在又有杀父之仇,虽然我也知道仅凭我一人之力,报仇无望,但我心头之恨,实在难平。这次去,就没打算活着回来。心里想着,这样苟活着,还不如放手一搏。要是能手刃胖虎,死不足惜。即便不能杀掉他,我死在那里,也能给他多添一条罪证,也算是帮了你们了。”
“小辉哥,你这是何苦呢?”建军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事得从长计议,不要急在一时。另外,那板凳狗和地瓜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要想救他们也得先让他受点苦,长点记性啊。要我说啊,他们那是活该。如果把他们交给警察,少不得又得进去几年。”
白狼身体还很虚弱,说了几话后便没有力气再说了。飞鱼说:“我们把他转到市一院去吧,那里条件好。”
白狼摇摇头,有些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不用了,我在这里挺好。”
这时一个漂亮的小护士进来了,手里捧着一碗鸡汤,对白狼说:“来,喝点汤补补身子。”
白狼顿时眼里充满了柔情,听话得像个孩子。飞鱼看着小护士一口一口地给白狼喂鸡汤,就问道:“你们诊所与众不同啊,像家庭一样,还有这服务呢?”
“那当然,我们护士长制订的规矩,像家庭一样的贴心服务。”小护士说。
瞎猫坏笑着对白狼说:“怪不得你舍不得换地方呢,这里条件好,比一院好,我赞成继续留在这里。”
耗子也笑道:“白狼,说不定等你伤好了,还有意外的收获呢。”
建军立刻跟上,打趣道:“你的意思是有大喜事吗?”
几个人口无遮拦的说着笑话,把小护士的脸都说红了。她嗔怒地对他们说:“病人需要休息,你们都出去!”
飞鱼连忙说着对不起,拉着建军他们退了出来。在外面,几个人商量着,转院的事就不提了,以后每天安排两个人过来值班,直到白狼出院。
白狼在老何诊所里住了十几天,感觉身体已无大碍,飞鱼就把他接了出来住进了二号院。每天让好汉庄炖鸡汤、排骨汤、黑鱼汤送过来,把白狼服侍得像做月子的女人。开始他只是觉得挺不好意思,但架不住飞鱼等人的百般劝说。到后来,他见到鸡汤就想吐,看到黑鱼就恶心,飞鱼才给予了充分的理解,停止了各种补汤的供应。
白狼在二号又休养了一个多月,自我感觉恢复得差不多了,便在院子里尝试着打打拳,活动活动身体。在他养伤的这一段时间里,刘志海告知了瞎猫,地瓜、板凳狗和六子已经投了胖虎,正在一号院里养伤。白狼听到这个消息,开始时的反应就是大发雷霆,气得要从床上爬起来去找他们,后来经过飞鱼等人劝解,也只能退一步想,反正他们没有了危险,也让他不再牵挂,在哪儿混都无所谓了。
飞鱼在楼上看着白狼在院子里打拳,高声喊道:“白狼,伤刚好,悠着点儿。”
白狼停了下来,回道:“感觉不太好,手脚施展不开,老觉得有什么东西扯着,怎么都使上劲,我是不是废了?”
“你这次是元气大伤,哪能恢复这么快?别担心了,要不去医院复查一下?”飞鱼说。
飞鱼的话正中白狼下怀,他一直想去老何诊所里去看看那个照顾过他的护士周娟,但苦于找不到借口,怕瞎猫他们笑话他,今天听了飞鱼的话,他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去了,不由得喜上眉梢,乐上心头。飞鱼暗自好笑,又不好直说,怕伤了他的面子,便叫陆三开车送他去老何诊所复查。
周娟正在诊所外晾晒衣物,见白狼从车上下来,眼睛笑成了月牙儿,老远就叫道:“白狼哥,看起来状态不错啊。”
白狼突然呼吸有些困难,苍白的脸上也起了两朵红云,他的双手不知道该怎么放置,只得僵硬着垂在身体的两侧,笔直地走到周娟的身边,轻声地说:“别叫我白狼哥,我大名叫林光辉,你就叫我林哥,或者小辉哥吧。”
“好的,白狼哥。”周娟咯咯地笑着,“噢噢,错了,小辉哥。”
白狼忍不住笑出了声,问道:“何大夫在吗?我来复查一下。”
“在的,白…小辉哥,你进来吧。”周娟放下手中的衣物,带着白狼走进了诊所。
老何仔细地检查了白狼的身体,然后对他说:“基本康复,再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别担心。”
“谢谢何大夫,把我从鬼门关拽回来了。”白狼诚恳地说。
“是你身体素质强于常人,换一般人恐怕早没命了。”老何笑着说,“听说过力竭而亡吗?就是说体力严重透支也会死人的。何况你身中十二刀,失血那么多呢。你能扛得住,确实不是一般人,佩服佩服!”
“我现在感觉浑身上下总使不上劲,就像有什么东西扯住一样,是什么问题呢?”白狼问。
老何眨巴眨巴眼睛,说:“这是正常的,这样吧,我这里有一种药酒,是我一个老中医朋友放我这里卖的,可以舒通脉络,强筋健骨,你可以试试。”
白狼付了钱,提着药酒准备离开诊所,心中又很不舍,装着漫不经心地找周娟,却见周娟已经在病房里忙碌着,只是抽空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白狼不好意思再逗留下去,只得悻悻地回去了。
飞鱼在二号院里等着白狼回来,见他提了一瓶药酒,便问道:“大夫说能喝酒了?”
“这是药酒,一天只能喝一小杯。”白狼说。
“那别的酒呢?现在能喝了吗?”飞鱼问。
“不知道啊,应该能喝吧。”白狼说,“好久没喝了,真想!”
“你没问医生吗?”飞鱼说,“外伤而已,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应该没事。怎么样?晚上喝点儿呗。”
“喝点吧。”白狼说。
“那个小护士叫什么来着?”飞鱼突然问道。
“周娟。”白狼脱口而出,白脸又红了。
“晚上叫上昌满、建军,我们去好汉庄喝两杯。”飞鱼说。
这是自神行太保旅游公司开业典礼后,飞鱼、白狼、昌满等人第一次聚在一起喝酒。紫苏忙前忙后像个快乐的燕子,但飞鱼看着她总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怎么也无法把她与胖虎埋在他身边的雷子联系在一起,看她一脸的纯真无邪,清澈明亮的眼睛,飞鱼甚至都怀疑瞎猫对他说的话是否真实了。他思前想后,觉得水鬼的被害可能与她有一定的关系,除此之外,紫苏并没有对他们神行太保有过丝毫的危害。也许是因为他当初就留了一个心眼,没带她去二号院,而是把她留在了好汉庄。
“都立秋了,天怎么还这么热。”昌满一进包厢就嚷嚷着。
“体丰怯热,你太胖了,我们怎么觉得还好啦?”飞鱼笑着说,“你看看你,自从成了有钱人以后,体重长了多少!”
“小北怎么没跟来?”瞎猫问建军道。
“不知道啊,听说要来好汉庄,她就说要回家陪老娘。”建军说,“奇奇怪怪的。”
“别管她了,时间差不多了,让紫苏上菜吧。”飞鱼说。
“人都到齐了吗?”昌满问。
飞鱼看看表说:“还有一个贵客,应该到门口了。”
“贵客?谁呀?”白狼好奇地问。
“到时候就知道了。”飞鱼故作神秘地说。话音未落,只见紫苏领着一个姑娘走了进来,白狼一看,喜出望外,原来是周娟。
周娟穿一身粉红色带暗条的连衣裙,双手搭在身前,显得很拘谨。白狼第一次看到周娟没穿护士服的样子,紧张得说不出话来。飞鱼忙招呼周娟坐到白狼的身边,拍了一下白狼笑着说:“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喜欢人家就明说嘛,平时的胆子哪里去了?是我让陆三把她接来的,好好照顾她啊,她都伺候了你半个月呢。”
“嗯呐,一定一定。”白狼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李丹看见来了一位姑娘,也跟着进了包厢。白狼对周娟说:“叫丹姐。”
“丹姐好。”周娟小声地叫了一声。
李丹答应着,便挨着周娟坐下,对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这姑娘真好看呀,叫什么名字呀?”
周娟刚要说话,白狼便抢着帮她回答道:“她叫周娟,是个护士,照顾了我半个月呢。”
李丹瞪了他一眼,笑骂道:“娟儿又不是哑巴,要你说?是吧,娟儿?”
“对的,丹姐。”周娟转头看看白狼,捂着嘴笑了。
“能不能喝点酒?”白狼问周娟。
“没喝过,小辉哥。”周娟说。
“那就试试,少喝点儿。”飞鱼带头起哄,其他人也跟着撺掇着。周娟看看李丹,李丹也笑着点点头。于是周娟就试着抿了一小口白酒,皱着眉摇摇手直喊“辣”,便再也不肯喝了。
大家大笑,便不再劝说她喝酒了。渐渐地,周娟适应了这里的氛围,刚来时的拘谨也没有了,与大家开始有说有笑,玩得兴高采烈。白狼喝了几杯酒,胆子也大起来,不断地给周娟夹菜,倒饮料,殷勤备至,面对大家的取笑也毫不在意。
等到酒宴接近尾声的时候,周娟懂事地起身告辞。飞鱼向白狼使了个眼色,让他去送周娟回家。白狼说:“我喝酒了,开不了车。”
“打车,笨蛋。”瞎猫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骂道,众人都笑了起来。
等到白狼和周娟出了门,飞鱼笑道:“这家伙,男女之事一点不开窍,我不帮忙,他一辈子都不知道怎么追女孩子。”
“看来你是老手啊,经验丰富手段好嘛!”李丹对他笑着说,那笑容里透着一股狠劲,吓得飞鱼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了,大家又是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