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行太保的一干人等簇拥着几位领导参观完公司后便来到会议室进行座谈,领导们在谈笑中对飞鱼、郑其松等人作了一些政治思想上的教育和企业经营上的指示,并承诺有什么困难可以提出来,政府有关部门会尽力协助解决,让飞鱼等人非常感动。郑其松也代表神行太保旅游公司向市里各位领导表了态,将努力经营好企业,发展本市的旅游事业,按章纳税,尽可能多地向社会提供更多的就业岗位,为市领导分忧。
午宴没有安排在好汉庄,因为这里的档次无法与莅临指导的领导们身份相匹配。为了这事,飞鱼前几天与昌满、瘦猴等人商议了很久。市里就那么几家有档次的酒店,安福隆是胖虎的,去那里肯定不合适;江华国际大酒店是江洲集团的,去那里昌满觉得膈应;南湖宾馆有点旧,而且市委市政府来往人多,怕对受邀领导影响不好,所以也不合适。最后商议的结果是去城东近郊新开的百乐汇假日酒店,这是一个外地老板开的,虽然还没有评上星级,但标准却是四星的,所以这是最佳选择。
宴会厅布置得富丽堂皇,一共摆了十八桌,领导们以及他们的随从占了其中的五桌,其余的都是神行太保的人和飞熊曹西等亲朋好友。飞鱼作为公司董事长、郑其松作为公司总经理分别致欢迎词,接着大厅里开始在欢乐祥和的气氛中推杯换盏和亲切交谈。神行太保的人因为事先受到郑重交代,领导们在场的时候一定要保持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气氛,不得大声喧哗,不得随意走动,所以场面显得非常和谐稳定。当领导以及随从们酒足饭饱之后,笑纳了神行太保为其精心准备的纪念品后满意地离开后,这帮乌合之众终于铆足了劲的弹簧一下子松开了,积蓄已久的能量瞬间爆发,大厅里突然变得乌烟瘴气,喧嚣无比。曹西等人坐不住了,便起身先行告辞。再后来,飞鱼也受不了了,走到前面拿起话筒喊道:“静一静,静一静,今天难得兄弟们高兴,可以放开了吃,放开了喝,放开了乐,但是有一点,能不能收敛一点,我都被你们吵死了。另外,还有一点我需要强调,就是喝多了不许闹事,否则家法伺候,到时候别怪我啊!”
“好嘞,听大哥的。”大家一齐答应着,全场果然很安静了不少。
这一场饕餮盛宴从中午一直持续到晚上,虽然一大半人中途退席,但仍然有三四十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坚持到最后。这是神行太保空前的一次盛会,人数多,着装齐,时间久,规格高,都是史无前例的。这样一次大规模的聚会,而且又是这么一帮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青年,到最后也没有出一点乱子,不能不说与飞鱼的管理之严以及平时的言传身教分不开的。
第二天上午,飞鱼刚来二号院上了楼,就见白狼神色凝重地坐在议事厅里等他。他忙问道:“白狼,昨天喝多了吗?脸色不太好啊。”
“我没喝多少,怕那些孩子喝高兴了出事,所以要看着他们。”白狼说,“但昨晚还是出事了,不过与神行太保无关。小喜子今天早上来跟我说,胖虎抓了板凳狗、地瓜和小六三个人。”
飞鱼神色淡定地说:“意料之中的事,你当初没有告诉他们要小心吗?”
“当然说了,只不过老虎还有打瞌睡的时候,哪能防得住呢?”白狼说。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飞鱼问,“你想让我们去救他们?”
“这我可不敢想,也不合理。”白狼说,“但板凳狗和地瓜毕竟是我多年的兄弟,我不能见死不救。我来就是想跟你说,我想离开神行太保,如果我有什么不测,麻烦你照顾我的老娘。”
飞鱼淡淡一笑道:“你这是什么话?你是我的兄弟,我能不管你?让你一个人以身犯险?”
“我不想连累神行太保,但又不能不辞而别,所以特别犯难。”白狼说。
“屁话!”飞鱼声音不觉提高一些,说话也有些口不择言了,“我们神行太保怕连累吗?胖虎不是我们的敌人吗?你别着急,我来想办法。我以前也说过,板凳狗和地瓜虽然混蛋,但我不会不管他们的死活。”
“有你这句就足够了,我先一个人去打听消息,有需要帮忙的我再来找你。”白狼说。
“行,叫个兄弟陪你一起吧。”飞鱼说。
“不用,我一个人去就行。不是去打架,人多了没用。”白狼说着,站起身来就走。
“那你小心点儿。”飞鱼在后面喊了一声。
白狼此行并不是去打探什么消息,而是要去跟胖虎做一个鱼死网破的了断。他先回到家里,把自己的银行卡和密码交给林妈妈,中午又陪老妈吃了一顿饭。然后躲进房间里睡了一下午,再出来吃了晚饭。接着他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做了一番准备,又休息了一个多小时后出门了。
此前他已经从瞎猫那里了解过,胖虎的一号院和三号院布局完全一样,当然二号院也一样。地下室都分东西两个相对独立的区域,中间有暗道联通。胖虎把一号院和三号院的西侧地下室都开设成赌场,东侧备用,其实就是用来关人的。但三号院赌场开张以后,生意太过红火,胖虎又把东侧地下室也变成了赌场,所以现在只剩下一号院的东侧地下室有关人的功能了。以此推断,白狼不用打听,地瓜和板凳狗一定就关在一号院。
白狼到一号院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八点多了,此时正是赌场上客的高峰。他骑着一辆摩托车直接冲进了敞开大门的院子,像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威风凛凛地横挡在西侧地下赌场的入口前,大声断喝道:“来玩钱的朋友听好了,我是白狼,今天有事要与胖虎作个了断,大家今天请回吧,明天再来玩。奉劝各位,不要在这里凑热闹,以免误伤!”
白狼在安陵江湖上成名已久,这帮赌徒平时就热衷于道上的消息,就算是没见过白狼,也一定听说过,并且都知道他现在在神行太保,今天虽然单枪匹马地闯进来,背后肯定有大规模的兄弟跟着。这一仗必定是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所以听了白狼的话,谁都不敢逗留,一窝蜂地作鸟兽散,眨眼工夫全都没影了。
一个小喽罗上前盘问,白狼再次喝道:“胖虎在哪里?去把他叫过来,否则老子今天一把火把这里点了!”
刘志海听到消息连忙从里面跑了出来,看见白狼,上前笑着打招呼道:“原来是狼哥呀,这唱的是哪出啊?”
“别废话,快把胖虎叫来!”白狼大声地说。
“哈哈哈哈,这是谁啊?胖虎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从东侧传了过来,秃鹰三步两步来到白狼的跟前。
“秃鹰,你来得正好,我问你,板凳狗和地瓜是不是在你手上?”白狼说。
“嘿嘿,你说呢?”秃鹰冷笑着说,“正在地下室里享受呢,要不要你们兄弟见一面?”
“你个死秃子,今天我们也要把账清一下,但现在我不想跟你废话,快把胖虎叫来!”白狼指着秃鹰的鼻子骂道。
“好啊,我们不废话,先把账清一下。过了老子这一关,你想见谁都可以。”秃鹰说。
“你这也算关?”白狼轻蔑地笑笑,“老子今天只想单挑,你不会以多欺少吧?”
秃鹰回头大喊了一声:“今天老子与白狼单挑,生死由命,你们任何人不许多管闲事!”
白狼听他这么一喊便跨下摩托车走到秃鹰跟前说:“是空手还是器械?”
“先空手,决不出胜负再器械,直到倒下一个为止。”秃鹰信心满满地说。
白狼不知道秃鹰为什么这么大信心,因为以前秃鹰与他多次交手从未胜过,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年多来,秃鹰每日苦练不掇,自觉功夫精进不少,又兼之刚刚吸了一口,正是兴奋异常精神大振的时候,感觉浑身力气无处施展,正好有白狼挑战,自然是正中下怀。
两人二话不说,拉开架势就交起手来。这秃鹰一出手就让白狼倒吸一口凉气。只见他伸出那只畸形的大手向白狼迎面抓来,白狼明显能感觉到这夹带着风声,便不敢怠慢,忙侧身躲过,顺势跨前一小步,想抓他的肩膀。秃鹰翻身一跳,躲过他的抓手,左手成爪又向白狼的面门抓来。白狼没想到他出爪快捷有力,身形还能如此灵活,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迎战。只见他上下跳跃左右腾挪,把那一套家传的林家拳舞得虎虎生风。
双方鏖战了半个小时,竟都没有占到上风。白狼不觉有些烦躁,怕纠缠过久对体力消耗太大,恐怕没等胖虎来就已经落败了。他不知道秃鹰由于吸毒,身体素质早就是外强中干了,能撑这半个小时还是仰仗之前吸了一口透支身体机能,现在已经渐渐不支,虚汗涟涟了。所以没等白狼开口,他先喊了一声:“操家伙吧!”
白狼一听,立刻从背上抽出一把明晃晃的长刀,秃鹰也从腰间拔出两把短刀。白狼双手持刀左砍右劈,只见刀光,不见人影。秃鹰手握双刀,左右躲闪,上下格挡,想瞅准机会近身上前,无奈他体力不支,两个回合下来已是气喘吁吁。这时候他已经心虚了,只得往围观的人群中且战且退。等退到旁边,他突然往人群中一钻,高声喊道:“老子晚上没吃饱,不赔你玩了,兄弟们,一起上!”
白狼哪肯放过,纵身一跃,举刀过顶向秃鹰劈去,口中大喝道:“秃驴,纳命来!”
秃鹰回头一看,雪亮的刀锋直逼过来,吓得面如土灰,绝望地哀嚎。与此同时,只见从人群中窜出一黑衣人,也亮出长刀挡住了白狼的长刀。两刀相撞电光火石,发出一声清亮的长鸣,在寂静的夜空中回响。白狼定睛一看,原来是黑豹!两人持刀相向,白狼正要说话,只见胖虎从人群中慢慢地走了出来,沙漫天也站在他的身边。
“白狼,我们已经候了你一天,你到底还是来了。”胖虎笑眯眯地说。
“胖虎,我一直在叫你呢,没想到你就在这里,只不过是做缩头乌龟藏起来了。”白狼一见胖虎,立刻勾起了心中的仇恨,眼睛都红了。
“我手下猛将如云,我能怕你?我用得着藏吗?我只是看看你的表演。”胖虎说。
“悲哀啊悲哀,当年好歹也算是在安陵黑道上叱咤风云的胖虎,现在沦落到要人保护的境地。”白狼冷笑道,“胖虎,有没有胆量与我单挑?”
“与你单挑?”胖虎哈哈大笑道,“这真是本世纪以来安陵道上最大的笑话了!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还想与我单挑?老子是什么身份的人,与你单挑还不被人笑死?”
“胖虎,没想到你他妈胆子小了,脸皮倒是厚了。”白狼鄙夷地说,“既然你不敢与我单挑,那我们就商量一下,放了板凳狗他们,我留下,是杀是剐,任你处置。”
“你觉得你有资格与我谈条件吗?”胖虎说,“他们绑了我的女人,这事我能忍吗?”
“他们是我的兄弟,这责任我来负。再说了,你的人不是完好无损地已经放回去了吗?”白狼说。
“完好无损?”胖虎眼里突然冒出凶光,声音都变了,“你没问问你的兄弟对她做了什么?”
白狼一时语塞,只好强词夺理地辩解道:“你是缺女人的人吗?为一个女人没必要吧?”
“你这样说话纯属放屁!就算是我胖虎的物件,别人也是碰不得的,何况还是女人,这跟缺不缺或者多不多没有任何关系!”胖虎怒道。
“那你想怎么样?”白狼问道。
“哼哼,怎么样?我先给他们做一个为期三天的松骨按摩,今天是第一天,他已经初步尝到其中的乐趣。然后呢,我国中国有一个失传已久的传统项目知道吗?司马迁经历过,正好对症下药,用在他们身上再合适不过了。我想你已经猜到了,没错,就是宫刑。”胖虎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不时浮现出变态的微笑,“这工作将由秃鹰亲自操刀,他的技术堪称完美,一定会让所有人满意。从此以后,这三个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决不为难他们。”
白狼听了,不禁头皮发麻,咬着牙说道:“如果我今天拼命救他们出去呢?”
“哈哈,你这是痴人说梦吧?晚上喝酒了吗?说这胡话。”胖虎仰天大笑道,“你没有意识到你自己已经是自身难保了吗?自打你进了这个院子,你就已经是我案板上的一块肉了,居然还想着救别人,太可笑了!”
白狼本来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闯一号院的,当然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只听他断喝一声:“我白狼今日必死,但要你胖虎陪葬!”
说着,白狼奋起精神,手握长刀直奔胖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