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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一锅好菜

    厨房里响起一阵“诺”,那是厨师们在回应厨师长洪天亮的指示,当然也是在向公子禅这位领导表明态度。


    可“诺”是“诺”了,却不见一人行动。这却也怪不得他们,因为公子还啥也没说呢,没说你让人家咋行动?


    刘禅没有直入主题,而是命人先将灶台上的铁釜取下,又从库房拿来个敞口圆嘟嘟、带把黑乎乎的家伙来。整个厨房为之震惊,这些人日日与炊具打交道,却没一个识得眼前这是何物。


    洪天亮望着这黑乎乎的东西,感觉脑袋里全是雾水,丝毫天亮的感觉也没有了。他咧着大嘴发了一会儿呆,才注意到同事们投来的询问的目光。


    这人外粗内细,见别人都看自己,心里犯了难。说知道肯定得露馅,说不知道又恐跌了面子。想来想去,舔着脸冲刘禅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公子打算用它来做菜?”


    刘禅点点头,给洪天亮一个赞赏的表情:“行啊洪厨,果然是内行,一看便知端倪。”


    说罢让人取来清水,把那黑家伙内外擦洗干净,而后凸面向下、凹面向上放入灶眼。又使人往灶堂里添柴点火,随着木柴噼噼啦啦地烧起来,附着在上面的水珠逐渐开始起泡蒸发。


    “此物是我令工掾特制的铁锅,专为配合这菜油烹饪而用。那铁釜口小肚深,蒸煮还行,炒菜可就不方便了。你们好好看看,这操作其实不难,看一次就能学会。”


    洪厨子闻言咋了咋舌:“这铁锅敞口宽大、取菜自如,上面还装了木把手,看起来确是比铁釜好使。”


    厨子们的目光一瞬间从疑惑变成了钦佩。厨师长不愧是厨师长,眼光贼准!就这黑黢黢的家伙,咱们咋看都看不出好来,人家就能说出个子丑寅卯,可不是比咱强多了?


    说话间,锅壁上的水分蒸发殆尽,开始冒出白色的烟雾。刘禅叫洪天亮把菜籽油舀上一勺倒进锅里,接着教他握住把手转动铁锅,让菜油均匀地敷满铁锅内壁。


    油温继续上升,香气伴着油烟散发出来,给在场的专业人士全都惊掉了下巴。


    “这、这啥玩意儿?香!真香啊——”


    众人一起惊呼,纷纷撑圆了鼻孔,使劲嗅这从未接触过的味道。洪天亮一边颠锅一边暗自吞着口水,心想刚开个火就这么香,等菜做熟了,不得连舌头一起咽下去?


    刘禅一直在观察油温,看火候差不多了,先从案板上取一把蒜末扔进锅里。白色的蒜粒被热油一烫,立刻滋滋啦啦地翻滚开来,一股蒜香随即飘起。


    不等众人再次惊叹,刘禅拿起一旁洗净的小白菜整盆倒了进去。


    “呲——啪——”


    一阵爆裂声随即响起,伴随着偶尔砰出的油点,把颠锅的洪天亮吓得不轻。若非刘禅倒菜前喊了一句“注意”,他怕不是得直接扔了铁锅跑路。


    众人惊魂未定,刘禅连忙解释:“休惊、休惊!菜里有水,遇到热油便容易砰锅,以后菜下锅前先把水份沥干便可。另外炒菜时穿件外罩,免得弄脏衣服。”


    解释归解释,手上可没闲着。在公子禅的指导下,洪大厨一手握定锅把、一手拿把铁勺,就在那口锅里来回地翻炒,约莫翻了二三十下,菜色逐渐晶亮,香味也炒了出来。


    “行了,起锅。哦,把锅拿起来搁一边,不用再受热了。拿盐来!”


    旁边一个帮厨的捧来盐罐,刘禅舀了一小勺撒在菜上,让洪天亮翻匀了,这有史以来第一份炒菜便正式出锅。


    公子拿起竹筷夹出一片菜叶尝尝咸淡,又夹一片放进洪天亮的嘴里,嘴上不忘叮嘱:“来,尝尝味道,小心烫!”


    洪天亮依言张嘴,当滑脆鲜甜的菜叶触到味蕾,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快感瞬间传入大脑,让洪大厨原本单纯的操作系统险些死机。他呆呆地咬住菜叶,甚至忘了咀嚼。一对瞳孔忽然放大,整个人从头到脚被一股发麻的感觉刺挠着,痒痒的,却十分受用。


    洪天亮就这么呆着,直到菜汁将要顺着嘴角流出,才反应过来“吸溜”吸了回去,嚼两口咽一口,哪里还管烫与不烫?


    “嘶——,好、好吃!太好吃了!”


    洪天亮夸张的表情逗得刘禅暗暗好笑,心想不过是道蒜蓉白菜,家常得不能再家常,您至于馋成这样嘛?


    上过一次手,再来就熟练许多。在刘禅的指导下,洪大厨又炒了一盘冬瓜肉片,一盘肉沫萝卜丝。


    “差不多可以了。把饭菜送去前堂,冷了就不好吃了。这锅还有油便放在此处,以后咱商务司改善伙食就看你们的了。”


    刘禅说罢看向洪天亮,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做饭可不简单呀,这里面学问大着呢。老洪,我要是你就好好琢磨琢磨,将来有大用!”


    洪天亮想都没想倒头便拜。作为职业厨师,公子这话的深意他已摸得门儿清。有了菜油加持,若能研究出一套全新的烹饪方法,那他姓洪的以后在厨师界会是个什么地位?那就是妥妥的业界翘楚哇!这事做得!做得!


    再说前厅那里,糜威、杨颙二人陪着向朗喝了五七泡茶,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客套话统统说了一遍,喝到几人将要茶醉,才等到外面的动静。


    “哗——”


    随着木门被拉开,几名仆人擓着餐盒鱼贯而入。待饭菜全部摆好,主角刘禅才进入大堂。


    只见他满面春风,一边挥手示意向朗等人不必起身,一边坐上主位,对向朗拱手道:“向先生见谅,头一次炒菜难免生疏,故而晚了。诸位等急了吧?来,话不多说,请用膳。”


    三人举箸未定,都在看菜的卖相。只见光闪闪油亮亮,白菜清如雪、冬瓜滑似玉、爆肉片琥珀微黄、萝卜丝团成锦绣。更要命的是伴着热气扑鼻的香味,配合眼前的画面,真乃不是甘醇、胜似甘醇。


    刘禅再说一遍“请”,三人这才动嘴。夹菜入口、呆住,拌饭入口、再呆住。一时间只顾得大快朵颐,竟再无一人说话。四个人的大厅安静地出奇,只剩下碗筷触碰的叮当声不时响起。


    向朗从未吃得这么快过,快到这一口菜尚未完全沉浸,已然忘了上一口是啥味道。三碗稻饭三盘菜,若搁在平时他得吃一天,可这会儿一滚水的功夫就都见了底了。


    盆干碗净,正是食客对厨房最大的敬意。眼前这三位食客别说剩菜,就连菜汁也没剩下一滴。若非主公之子坐在堂上,只怕顾不得老脸,把盘子都能舔干净了。


    “向先生,饭菜尚且可口?”


    刘禅这个客套实在有些虚伪,就看向先生那明显鼓起的腹部和拼命忍住的饱嗝,也评判得出这顿饭岂止是可口。


    “公、公子,”向朗实在吃得有些急,拼命缓了缓气息,接着说道:“口腹之欲,本乃末节。但今日这饭菜委实、委实不凡,一时贪嘴,有失体统,令诸位见笑了。不想这菜籽炼油竟如此神奇,能将普通的白菜萝卜做出这等美味,神妙,神妙!”


    说到此,向先生又摸了摸肚皮缓上片刻,下定决心一般狠狠放下筷子,才又抬起头来望向刘禅。


    “公子,油虽不凡,却不知与新政有何瓜葛?”


    向朗不愧是向朗,虽已吃得撑肠拄腹,却并未因此忘记来此的目的。是啊,打从进门起,刘公子又是榨油又是炒菜,可这些跟人家想问的新政又有多大关系呢?


    “向先生勿急,新政的事得从头说起。把问题捋顺了,这菜油与新政的关系自然就清楚了。敢问先生,此去三县主持新政,最终的目的为何?最大的困难又在哪里?”


    向朗见公子禅直入问题核心,对这孩子更添一分惊奇。他略作思索,干脆地答道:“新政去丁减徭、单税田亩、援耕助溉、设馆行医,所为皆在使农民减轻负担,扩生产、增人口。”


    “啪啪啪——”


    对于向朗的概括,鼓掌便是刘禅的回答。不止刘禅鼓掌,一直默默旁听的糜威、杨颙二人也忍不住跟着拍起手来。


    “先生不愧干练之名,只一言便道出新政之精要。正是如此!左将军辖下四郡之地,十四万户六十余万人口,农民占去十之八九。由此断言,非止荆州、乃至全国,农民富则国富、农民贫则国贫、农民饥则国饥、农民足则国足、农民弱则国弱、农民强则国强、农民增加则国本增强、农民凋敝则国运衰微。一言以蔽之,国家的问题便是农民的问题,把农民的问题解决好,国家的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刘禅未脱稚嫩的童声本没有什么感染力,然而这一篇石破天惊的论述太过精彩,听在向朗、糜威与杨颙的耳中不啻于盘古劈碎了混沌、女娲补好了天庭,忽然有种豁然开朗的快感。


    抬头仰视,这一副小小身躯竟似闪耀起光芒,在那之下,是蕴藏着怎样震古烁今的精神,才能讲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论断,使天地为之瞠目、日月为之侧耳?


    “啪啪啪——”


    这次鼓掌的除了糜威和杨颙还有向朗,并且鼓得比刚才更加忘情,把手掌都拍红了、拍木了依旧浑然不觉。


    “天人也!天人也!农民弱则国弱,农民足则国足!公子一言,乃知天下。天若有命,必在公子!杨颙不才,愿尽此生,为公子所论之国家披肝沥胆、死且无怨。”


    杨颙情不自禁的表白令糜威十分惊讶。他与杨颙共事许久,从未见此人有过丝毫谄媚之举。如今竟当着向朗这个外人公然向领导表起了忠心,足可见方才的一席话具备何等的杀伤力。


    正在犹豫自己要不要也表表个态时,那边的向朗也略有些哆嗦地整了整冠服,恭敬地拜倒行礼,高声赞誉:“向朗愚鲁,不识圣明。公子之德智,乃朗平生仅见。子昭之言,如朗之心腹,朗亦愿追随公子成此伟业,虽百死而无一悔矣。”


    连向朗都开始肉麻了,糜威自然没了犹豫的空间,便也跪拜下去准备说点啥,刚要开口却被刘禅打断。


    “二位不可如此,快快请起!表兄,你别跟着起哄了!”


    公子禅的反应很快,噌地站起跑过来将向朗、杨颙二人一一扶起,正色道:“两位乃是前辈,刘禅年幼,安敢受此礼?家国之事,不在口舌之辨,惟有干出实绩,使百姓得到实惠才算成功。在此间动嘴容易,但若将它全部实现,还是得靠二位先生这样的有识之士才行呀。”


    话不多但很实在,字字打在向杨二人的心里。正不知如何回应,却听刘禅又问起下一个问题:“先生讲了新政的目的,接下来请再说说可能的困难吧。”


    四人重新入座,向朗整理一下思绪,接着上面的话题说:“最大的困难便是地主。公子有所不知,此次随军师赴长沙巡视,所闻所见殊为意外。长沙郡免税三年,最大的受惠者不是农民,反是地主。庄家年年丰收,他们年年涨租,农户们打得粮食再多,亦不过是为他人劳作,自己堪堪填饱肚皮。丰年尚且如此,倘遇灾祸,不堪设想啊。一旦推行新政,免除丁税、只收田税,有田地者岂得心甘?这些人定会阳奉阴违、四处设阻,甚或无中生有、阴谋造乱亦非不可能。”


    向朗能将问题想的这般透彻,足见其谨慎务实的作风。刘禅边听边点头,对于诸葛亮的识人之明甚为敬佩。有这样的见识,新政必能在他手中落地生根、开枝散叶。


    “向先生一语中的。农民若得了实惠,地主必然不喜。原因无他,只因这些人占有农民的实惠太久,便理所应当地认为好处本该属于自己。要调和这种矛盾的确很难。”


    向朗轻轻叹一口气,接着说:“地方官吏,多拿富户好处,谁肯为穷户出头?政策到了乡里,便是另外一副模样。不用重典,新政难有成效;用重典,又恐地方生变,诚是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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