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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又见小朱

    飞鱼把乔娜送回家后,回到了二号院,让周阳带人把六子关进了地下室。白狼心情复杂地跟着飞鱼上了楼,两人坐在沙发上,好大一会儿工夫谁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飞鱼打破了僵局开言道:“白狼,板凳狗和地瓜以前是你的兄弟,现在也是我的兄弟,我希望我们之间不能为了他们出格的行为产生隔阂,更不能由此心生芥蒂。我知道你的为人,所以我绝不会把你与他们的行为联系在一起。我能对你做到坦诚相见,你能做到吗?”


    白狼捋了捋自己的长发,非常诚恳地点点头肯定地回答道:“我能。飞鱼,我今天也想跟你说些掏心窝子的话。我们那个年代混世的人,都是一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毛头小子,彼此之间动不动就拳脚相向,相互之间的关系都是散漫得很,就凭着一个义字联系到一起。所以我们从不对别的兄弟的行为施加过多的约束,甚至在不知不觉中给了他们或多或少的鼓励。到了今天,时代变了,我们这些混世的人也要生活,也要生活得好一点,所以联系紧密了,成了一个不是仅凭着一个义字当头的利益共同体。我们不应该毫无理由地在街头打架,不应该不计后果地做一些没头没脑的事。但是飞鱼,板凳狗、地瓜和我一样,都是那个年代走出来的,有的人适应时代的能力比较强,适应得比较快,但有的人恐怕一生都始终难以改变,我想板凳狗和地瓜就是这样的人,我希望你与我能有点耐心来改变他们。”


    “白狼,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些人的有些德性是无法改变的。”飞鱼说,“既然你能与我肝胆相照,那我就直言不讳了。地瓜前段时间刚刚犯了大错,现在又与板凳狗做了这件更加离谱的错事,这以后我还真不知道会有什么更让你我都预料不到的事情发生,所以我不客气地说,这两人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神行太保了。”


    “你是赶他们走?”白狼虽然早就料到飞鱼会这么做,但他还是心有不忍。


    “他们继续留在这里会让我们这个集体的性质变味的。”飞鱼说,“我们不是黑社会,我们充其量只能算得上灰社会,做人做事是要有底线的,你说呢?”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毕竟是十几年的兄弟,我心里肯定是有些不好受的,请你理解。”白狼有些伤感地说,“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就不多说了,无条件地支持你。”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飞鱼刚说到这儿,瞎猫打来了电话,告诉他板凳狗现在没事了,不过断了两根肋骨,已经做完手术出来了。


    飞鱼有些愧疚地对白狼说:“我当时真是气急了,出手太重,踢断了他两根肋骨。”


    “他活该,你不必内疚。”白狼说,“只是他们俩脱离了神行太保,恐怕胖虎更不会放过他们。失去了神行太保的保护,他们肯定是死路一条。”


    “放心,虽然他们不能留在神行太保,但我也不可能不管他们的死活。”飞鱼安慰他道。


    “这样我就放心了。”白狼说,“那我去医院看看板凳狗吧。”


    “你去吧,我就不去了。”飞鱼说,“当了面谁都不好看。到吃晚饭的时间了,你吃了再去。”


    白狼下楼到餐厅里胡乱吃了点饭,然后匆匆开车去医院。到了医院,板凳狗的麻药还没过,正在昏睡。地瓜脸色阴沉地坐在床边,瞎猫和小喜子不在病房里。白狼问地瓜道:“他们俩呢?回去了吗?”


    “小喜子去买饭了,瞎子在外面抽烟呢。”地瓜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白狼走到病床前看了看板凳狗,地瓜充满怨恨地说:“狼哥,我们离开神行太保吧,太他妈憋屈了!不让干这,不让干那,我们还他娘的算什么混世的?”


    “你们想留也留不住了。”白狼轻叹一声说。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怕个鸟!”地瓜恨恨地说。


    “充什么好汉呢?”白狼骂道,“出了神行太保,胖虎分分钟就弄死你们。”


    地瓜立刻就怂了,说:“那怎么办?好好的又得罪胖虎了。”


    “怎么?后悔了?”白狼鄙夷地斜了他一眼说。


    这时瞎猫从外面进来了,见白狼在里面,便招呼道:“你来了?吃过饭了没有?这个小喜子不知道去哪儿买饭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快饿死我了。”


    这小喜子也不经念叨,瞎猫话音未落,他就进来了。瞎猫抢过他手中的盒饭,也不管别人,自己先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白狼笑着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瞎子,你吃完了就先回吧,让地瓜和小喜子留在这里就行。”


    瞎猫一边点着头,一边往嘴里送着饭。一会儿工夫,他吃完了,便把饭盒往垃圾桶里一扔,抹抹嘴说:“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晚上辛苦。”


    说着,瞎猫头也不回地出门去了。地瓜不失时机地对白狼说:“你看看,早就想走了,巴不得你一句话呢。兄弟有别啊!”


    白狼也怅然若失,心里老大的不痛快,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回了地瓜一句:“别瞎说,都是你们自己不检点,怨谁呢?”


    瞎猫从医院里出来,打了一辆出租车准备回二号院。途中,他掏出手机给刘志海打了一个电话,问他在哪里,刘志海在电话中说他在一号院里看场子。瞎猫听了,不觉技痒,压抑已久的赌性瞬间爆发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看场子的?”瞎猫问。


    “王华胜因为上次车祸的事进去了,本来是他在看的,现在我替他。”刘志海说。


    “黄伟和张斌呢?”瞎猫又问。


    “他们俩在三号院,那个场子新开的,规模大,设备新,所以他们都在那里。”刘志海说。


    “你那里现在没有其他人吧?我想来玩两把。”瞎猫问。


    “现在就只有我,还有两个新来的小弟。没事的,你来吧。”刘志海说。


    瞎猫挂掉电话便吩咐司机掉转车头向一号院驶去,一下车,他更是迫不及待地奔向地下室赌场。刘志海已经等在门外迎接他,见他到了,一边领着他进场子,一边跟他寒喧。瞎猫耐着性子敷衍了他几句,眼睛却在各个房间门口来回探索。这里的环境他太熟悉了,密闭的空间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烟味和腐烂霉变的气息,各个房间的门虽然大多紧闭着,但依旧阻挡不住向外不断涌出的阵阵声浪,欢呼声和沮丧的咒骂声夹杂着拍桌子、摔凳子的嘈杂声不绝于耳。相对于二号院的清静,这里的喧嚣让他油然而生一种久违了的亲近感。


    他推开一扇门,里面几个原先熟识的人都热情挥手与他打招呼。他接过一支递来的香烟点上,参与了一把牌九赌局,但手气不好,连输几次。接着,他又连推了几道门,以直接参与或者钓小鱼的方式输掉了身上的几千块钱,灰头土脸地出来站在吧台边与刘志海聊天。与其他输红了眼的赌徒不一样,瞎猫每次赌钱都可以适可而止,把身上的钱输光后便心如止水。就像一个精虫冲脑的男人,一旦发泄完后便是嫦娥来了也丝毫提不起来他的兴趣一样。


    两人正聊着天,一个熟悉的身影来到吧台前。小朱灰白的脸带着沮丧的表情向瞎猫挤出一丝笑容,又向站在吧台里面的刘志海尴尬地笑笑。


    “又输了?”刘志海冷冷地看着他问,“别玩了,回家吧。”


    “海哥,再支一点,最后一把,我保证。”小朱此刻的面目让瞎猫都感到一阵厌恶。


    “回去吧,为你好,真的,你是没有机会的。”刘志海恨不得明白地告诉他真相了。


    “求你了,海哥,最后一次,我真的来感觉了,这是个机会。”小朱一副到了黄河也不死心的执拗,缠着刘志海央求着。


    赌场里看场子的另一名小弟也在旁边打着边鼓帮他说情,刘志海明白自己再坚持的话,胖虎很快就会知道,便无可奈何地从抽屉里拿出记账本来递给小朱:“死性不改,你是想把你的爸妈害死啊!”


    对于刘志海的话,早已失去理智的小朱毫不在意,在记账本上飞快地签上自己的大名后又回到赌室里去了。瞎猫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阵悲哀的感觉。


    “怎么又死灰复燃了呢?”瞎猫问刘志海,“上次都搞成那样了,一点不长记性?”


    “还不是王华胜这小子引诱的嘛。”刘志海说,“看样子,这孩子不把他家弄得家破人亡都罢不了手。”


    “王华胜这小子真够坏的,就不能换个人祸害吗?”瞎猫说。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个蛋缝隙大,叮起来容易。”刘志海笑道。


    “你也帮不了他?”瞎猫问。


    “怎么帮?刚才你也看到了,脑子坏掉了。”刘志海说着,又瞄了不远处站着的那个小弟,压低了声音,“更何况,那小子就是监督我的,我不能做得太明显,否则胖虎就知道了。”


    “也是,为了一个不沾亲不带故的外人,犯不着冒这个险。”瞎猫说着,便转身出门去,“兴至则来,兴尽则归。口袋里的几个银子蹦哒完了,终于消停了,回去啰!”


    “你这才是对待赌博的正确方式,佩服佩服!”刘志海由衷地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心态好,就是图一个乐。”瞎猫听了刘志海的话很是受用,哼着小曲快乐地走出一号院的赌场,仿佛刚才自己口袋里的几千块钱不是输了,而是大发慈悲,扶贫济困了。


    胖虎这一夜过得很不快乐,他在乔娜的家里折腾了一夜。先是各种盘问,恨不能把乔娜被绑的每一个细节都了解得一清二楚。接着又是对乔娜的身体仔细地检查,希望能找出一点蛛丝马迹。乔娜本已身心受创,苦不堪言,又对胖虎疲于应付,几乎都要崩溃了。


    “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敢动我的东西吗?”胖虎阴沉着脸说,“因为我用过的所有东西我都熟悉它的一切,别人稍动一下,我就会知道。”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是想说我也是你用过的东西之一吗?”乔娜的心里难受极了。


    “我没有这么说,但你如果非得这么理解也可以。”胖虎说。


    “我在外面受了苦,你不但不心疼我,安慰我,还这样对待我,你太过分了!”乔娜伤心至极,捂着脸抽泣起来。


    胖虎并不为所动,冷冷地说:“这都是你自找的!我平时怎么说来着?作为我胖虎的女人,不要一个人出门,得有几个兄弟跟着,一是为了面子,二是为了安全。你他妈怎么着?不听啊,你说你是不是活该有这一劫?”


    “做你胖虎的地下情人,有什么面子?你说说!有本事把我明媒正娶地娶回家呀。”乔娜哭着说,“至于安全,我哪知道你有这么多仇人?如果不是因为你,谁会无缘无故地动我?”


    “这次你真是让我颜面扫地,不弄死他们我怎么能找回面子!”胖虎恨意难平。


    “弄死他们是对的,但怎么能说是我让你颜面扫地呢?”乔娜生气地说。


    胖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接茬,而是绕开话题问道:“你说是地瓜和板凳狗绑了你,飞鱼和白狼真的不知道吗?”


    “首先我敢肯定飞鱼是不可能对我下手的,另外我也感觉白狼是真的不知道。”乔娜说。


    .“地瓜和板凳狗谁更该死?”胖虎又问。


    “当然是板凳狗,还有六子,他的手下。”乔娜脱口而出。


    胖虎的表情突然变得无比复杂起来,眼神里凶狠、嫉妒、沮丧、厌恶、失落的情绪一古脑地交织闪现,最终,他站起来向乔娜撂下一句话便摔门而去:“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这几天,你不要去安福隆了,好好在家待着,哪儿也不许去。老子不把板凳狗和那个什么六子活剐了,都不能解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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