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南阳气候宜人,即使正月里,也是不冻冰的。”
师爷虽比秦朗痴长几岁,但是也没去过南阳,但是知道南阳属于荆州襄阳府,那里气候适宜,四季如春。
“那么收拾一下咱们就出发吧!”
陛下的圣旨既然说了即日赴任,那就不能等到明天再走。
师爷连忙命令车夫套车:“老爷,您的银子!”
“老爷你可是足足攒了三年了呀!这些银子可怎么带走才好呢?”
秦朗第一爱美女,第二爱钱。
在武陵这些年可没少攒钱,三年来攒了七八十万两,都是师爷替他存着。
现在忽然接到圣旨要去远方赴任,这些银子肯定是带不走的。
秦朗大惊:“不是有银票吗?”
师爷一脸问号:“什么叫银票?”
秦朗一回忆,武陵好像还真没有银庄。
“我扯,忽略这件事情了!”
让秦朗放弃这些银子,那无疑比杀了他还难受,绝对是不可能的,他宁肯死都不可能放弃这些银子。
“为今之计只有把钱花出去,变成固定财产,然后带着契证走。”
匆忙之间去哪里找卖家,那是不可能的了,所以秦朗只好左手倒右手,看看县里有什么东西是县令有权利发卖的。
师爷为难地摇了摇头。
“老爷,你只是县令而已,不是皇帝,山林河泽都是皇家所有,你不能卖,其他类似房屋和土地都是有主之物,今天肯定是来不及了。思来想去,这县里呀,唯有一样东西老爷你能买。”
秦朗看师爷这时候还卖关子,恨不得一拳捶死他。
“是什么东西,快说!”
“捐税。”
捐税就是超额纳税的意思,就是我钱多,烧得慌,所以就想把钱给朝廷,相应的朝廷会给一些有名无实的奖励。
比如捐官,这种捐来的官只是一种身份的代表,既无实权也不参与铨选,就是与真正的官僚体系无缘。
还有捐爵,都是些终身爵,就是谁捐钱了谁就有爵,同样只代表地位,身死爵销。
“做梦,想都不要想!我一分钱都不会捐!”
秦朗已经是官了,再捐一个有名无实的官毫无必要,捐爵更是没什么用,那种爵即无封地也不萌荫,真正贵族看不起,反惹人耻笑。
“老爷您忘了,还能捐功免罪啊!”
“捐功免罪?”
“对呀!一千两银子一级军功!”
这是魏国立国之初,极度缺钱的时候才想出来的办法,鼓励有钱的人把钱拿出来捐献给军队,每捐一千两就算一级军功。
一级军功的意思,就是一个普通士卒在战斗占斩首一名敌人首级。
虽然士兵在战场上拼杀,斩杀一名敌人最后得到的赏银可能只有十几两,但人家那是拿命拼回来的,所以如果不上战场,在后方捐钱的话,要一千两银子才算一级军功。
“那我都捐出去有什么好处?”
“老爷您这八十万两银子,就是八百级军功啊,一级军功就能免一年的刑罚。”
“八百年的刑罚都罚不了您啊,只要您不造反,就等于是无敌金身啊老爷!”
“咱们县有人捐过吗?”
秦朗有些意动。
师爷摇了摇头:“现在早就没有人捐军功了,这都是陈年旧账,估计都没有人记得了。”
“什么刑罚都能免?”
师爷翻出小本本:“除了造反,只要非十恶大逆之罪都能折成年限免罚。”
嘶~!
秦朗倒吸一口凉气!
这分明就是免死金牌呀!
“捐!”
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只要保证安全的活着,钱还可以再挣!!
关键是不捐的话,这些银子也带不走啊。
秦朗和师爷两个人就在县衙大堂火速办理了捐功事宜,全部银钱共计八十三万五千七百二十三两。
秦朗把路上带的盘缠留足,剩下的全都捐出去了。
足足八百三十五级军功,师爷稍稍折算了一下,几乎可以横趟刑部大牢了,杀人罪才折十五级军功,秦朗可以连杀五十五个半。
唰唰唰三笔两笔写好捐功单据,秦朗取出县令大印直接盖上,完美!
一式两份,一份存入县衙各类纳捐证票中将会随着下一次赋税直接上交朝廷,剩下一份自己留着做凭证。
八十万两银子换了轻飘飘一张纸,秦朗的心都在滴血。
师爷把剩下的银子用箱子装好,少量碎银缠在腰间,这才请秦朗上车,驾车起行。
车轮辚辚压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吱的声响,点点碎雪映着阳光折射出七彩光芒,秦朗把双手揣在袖子里,棉帽耳朵放下,坐在车上凝视着越来越远的武陵县。
“二位老爷坐稳喽!驾!”车夫扬起一个鞭花,马儿奋蹄,顺着官道向南行去。
半月后,出了应天府界,就是袭庆府,得穿过彭城和济阴,再穿过东平府的济阳和濮阳,才算进入襄阳府界。
秦朗半月颠簸只能看着天色赶往驿站,否则错过了宿头就无处可住,这种天气就算有棉衣也是要冻死人的。
清晨的风还是很冷,出了驿站没走出十里,秦朗就冻得下车尿尿。
师爷为表忠心陪尿。
也许是昨夜喝驿站的免费茶水多了点,也许是秦朗酒色过度有点肾虚,这泡尿十分绵长。
师爷都系好裤子了,秦朗还没尿完。
这时就听见身后轰隆一声巨响。
两人回头一看,车没了。
山体滑坡!
一堆冻土不知怎么就从山坡堆下来,直接把马车连车夫带银子全埋里了。
秦朗:“……”
师爷:“……”
两个人小心翼翼地来到滑坡的土石堆旁,试着推其中一块大石,结果两个人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没推动。
“算了算了,搞不动!官印告身什么的都在身上吧?”秦朗主要是心疼银子,可是没办法,这堆下来的土方量八个台班都清不出来。
师爷扯了扯贴身小包袱。
两人一泡尿算是九死一生,只好弃马步行。
不弃也不行了,马都在石头下面埋着呢。
走了一上午,两个人才走出三十里地,师爷比秦朗胖,累得跟狗一样。
“老爷……不行了……歇一会儿吧!”
秦朗摇晃着那具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歇会儿,歇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