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狂人日记
一场秋雨陡然而至,千里奔波的贾雨村终于上岸了,舍了舟,打一把油纸伞,打算租俩车进京,跟在他身后提着行李的则是他路上买的一个仆人,年纪约是十七,平平无奇,书和纸笔都护住了,却淋得一头的雨。
“富春,快来。”贾雨村不一会儿就招来了车,害怕这书遭了湿,让富春赶紧上来,接着便验看书籍,还好,都是不曾被雨淋的。
这马车自码头往神京城内去,举子入京,要么找会馆住,要么就自个儿租房子。贾雨村没这些钱,便往金陵的会馆去。
金陵会馆应该是神京最厉害的会馆,浙江,山西的会馆算是其次的。
今儿会馆里面有戏班子在唱牡丹亭,贾雨村听了一耳朵,听这边的掌柜说这边没了落脚的地方,便想着“这曲子消磨英雄气,不如找个安静的地方。”一边想着,便要往门外去,只是此时的雨又大了几分,实在不好走的。
因此,他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耳畔隔壁院落安远远传来的唱曲儿声音落在耳朵里,他也免不得跟着打几下节拍。
“哎呀,好大的雨啊。”外面一个人冒着雨进来,会馆里面的掌柜惊讶道,“呦,冷老板,这天,你怎么来了?”
那冷老板后面的仆人提着一个盒子来了,冷老板用手拍着衣服,笑道,“这不是你要的东西吗?”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心疼我,是那个珐琅瓶子吧。”
冷老板笑道,“你瞧你的。”说着就拿了个鼻烟洗。
掌柜打开你盒子,便见一个蓝色的珐琅瓶,铜胎,卷口,长颈,梨腹,圈足,这掌柜道,“冷老板,我真不知怎么该怎么说了。”
“这算什么,我们的交情。”冷老板又道,“这戏班子今儿到了?”
“那是。”
“咱们这号生意人,没有斯文,就盼着这些个举子啊,能为咱们大周朝出点力。”
“要不老掌柜跟我说向你学呢,我这道行浅了。”
冷老板一坐下来,便看到坐在一边的贾雨村,看他生得腰圆背厚,面阔口方,更兼剑眉星眼,直鼻权腮,心中以为不凡,便拱手问道,“尊兄坐在门边不怕雨淋?”
“圣人纳于山麓,烈风雷雨弗迷。”
冷老板听了笑道,“舜皇爷是少有的,我见兄台一人,何不来这里吃杯酒,暖暖身子?”
贾雨村见他认得尚书,心中也不把他当寻常商贾看,靠近坐了,对饮一杯,也觉身子暖了,互通了姓名,贾雨村才知道面前的人是古董行的商人,名叫冷子兴,这冷子兴听说贾雨村现今还没有住处,便邀贾雨村来他家住,但贾雨村没有同意,掌柜见贾雨村和冷子兴说的投机,便上了些吃食。
两人酒酣耳热之时,浑不见对面欧阳国舅的住宅处,那因大雨而导致坍圮的篱樯内,冲出来的人。
“快走啊!”顺子看着里面的喜儿道,他们两个算是同村,不是一起呗抓到这里的,但天可怜见,此时尽然还都活着。
喜儿道,“我没力气了,你快走吧。”
顺子立刻把她背上,往门外的风雨处去,他再也不想留在这个破地方了。
每天,这里都会有人死去。
他愿意落在这里,不过是被卖,后来才听说这里失踪的人都是被国舅爷吃了。
今儿有这个机会,那还能不撒开了跑?
一下这里面的几十号人全部都一哄而散,顺子背着喜儿一路狂奔。
“顺子哥,咱们这是去哪儿?”
“去皇帝那边告御状!”他们是私下想过这个问题的,天下还有谁能管国舅爷的问题,那就只有皇帝陛下了。
于是这一大伙人在这风雨内朝着皇城跑去。
······
得知事情的张破厄一开始是既震惊又愤怒,欧阳国舅,屁大个官,就做那么大的恶?!
他可记得这人是个当街杀人的贩子,若不是众妙帝干预司法,早死了。
不想哪件事之后,竟然还变本加厉了起来,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眼下这个时节,还真是道小心是是不是有人栽赃嫁祸。于是,他在雨稍稍停了以后,便去看这帮告状的人,当他一看到那些从没有离开的人时,他觉得这不是诬陷,因为这帮人连鞋子都没有。
这帮人听面前这个御史说是皇上来了,都玩命磕头,请张破厄给他们一个公平。
张破厄扭头对夏守忠道,“姜糖水给他们喂点吧,暖暖身子。”这下雨的天气,淋雨就死,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事情。
“朕一定给你们一个说法。”眼瞧这些人,张破厄想还是把他们留在这里,回去的路上很有可能就死了。
那边的高平在安置顺子这些人,张破厄下令让刑部,大理寺,兰台寺一起审理这个案子。
······
欧阳国舅吃过一会儿涮锅之后,方才注意到大雨倒墙的事情,不过他也丝毫没有着急,从前他在街上捅死几条人命都没事,现如今当皇帝的是个小晚辈,毛都没长齐的人,敢能拿他怎么样?
不过在管家的苦劝下,欧阳国舅还是同意那些钱来打打招呼。
刑部的孙尚书家,孙尚书在刑部忙完一天后,便坐着轿子回家。
一到了府,便有仆人来迎,踏着湿漉漉的地面说道,“吴学政来了,就在客房等着。”
这吴天佑可是孙尚书的同窗,孙尚书搓了把脸,一到客房,便见吴天佑正坐着翻书,笑道,“吴兄好雅致。”.
吴天佑把书放下,瞧孙尚书脸上的黑眼圈,便知道这几日他都是很忙碌的,摇头说道,“说什么雅,是闲。”
孙尚书笑道,“我这可不是求官的地方。”
“我还能找你这个阎王爷来求官吗?”
孙尚书和他也不过是说笑,方才坐下,便有管家进来说了皇帝的口谕。
“怎么?不方便了?”
孙尚书道,“那倒不是。”还是喝着茶说些往日的趣事,谈话之间,吴天佑又卖起了学官不知苏轼的搞笑事情,而孙尚书笑了一会儿,却道,“我这倒有一件更好笑的。”
吴天佑震惊了,那又是从哪里来的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