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不服
晓声隆隆催转日,暮声隆隆呼月出。
汉城黄柳映新帘,柏陵飞燕埋香骨。
磓碎千年日长白,孝武秦皇听不得。
从君翠发芦花色,独共南山守中国。
几回天上葬神仙,漏声相将无断绝。
这是唐朝诗人李贺的诗,“惟日月之逾迈兮,俟河清其未极。”,在古代感慨时光流逝和怀才不遇是联系在一起的,至于“出师未捷身先死”则是更深层次的悲哀。
这些日子来,是非蜂起,李光的部下有顺着杆子往下爬的,有被打倒在地,还被踏上一万只脚的,当然,也有不能忍受的,今日这午门外的登闻鼓就要因此挨上一家伙。
徐质斌,三品龙虎将军,从前李光手下的一员悍将,因为受不了别人的口舌,所以今天往午门走来,发誓要打这里的登闻鼓。
依照律令,击登闻鼓,皇帝便会听冤情,但自大周成立以来,这登闻鼓响的次数就不算多,或者说是屈指可数。
徐质斌的个子比普通人高,身子也要壮些,肩膀宽阔,今日在午门外有守在此处的御史,看徐质斌朝登闻鼓阿里,便问道,“什么人?”
徐质斌知道这号人的存在就是为了别人不敲登闻鼓,大吼一声,冲了过去,那御史以为是刺客,吓得屁滚尿流。
“这破鼓怎么没有鼓槌?也好,俺的拳头也能打的他响!”徐质斌拿着手掌拍的这登闻鼓山响。
这一响可了不得,就像是孙悟空在龙宫搅动定海神针那样,整个宫殿都被整动了,囿于深宫的众妙帝冷笑道,“皇儿,你可是很不得人心呐。”
“抓住他!”那个方才屁滚尿流的御史指着徐质斌对身后的士兵说,那些士兵见此,一拥向前,将徐质斌止住。
“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虽被那些士兵扣住了,徐质斌还是激烈大喊,那御史心想今日这么那么倒霉,出来这么一位瘟神,添他的工作,从袖子里抽出一条巾子,想塞住徐质斌的嘴,但看他激动若此,又怕手被咬了,就下令让一旁的士兵下手。
大明宫内正在对着三国书法家皇象《急就章》临摹的张破厄,也听到了这急匆匆的鼓声。
章草是草书的入门,在入门的时候被这鼓声打扰,张破厄就像是被主人发现的小偷似的,心里还怪不好意思的。
“怎么了?”张破厄的这一个问题,在一刻钟之后才得到确切的回复,这期间,他为了清醒喝了一碗茶,又仔细看了《急就章》,皇象的《急就章》,字字独立,大小均匀,上下字之间不相连,很接近隶书的笔意,古雅庄重,用笔果断,但是张破厄觉得这个劲儿还不够,他喜欢怀素,但觉得练笔练到鲁赤水的地步就很不错了。
“陛下,那个击鼓的已经到了。”听到高平的声音,张破厄拉拉裤子,朝着外边去,便见一个魁梧汉子被四个士兵押着,
“把他嘴里的东西去了,让人说话,天塌不下来。”这一旁的御史脸色瞬间便有了些变化,又听张破厄问道,“他怎么了?”
这御史答不出来,撑了一会儿,那徐质斌便张口道,“陛下,他们是非不分,咱们这些都是一心为国的人,若是因为咱们是李光大将军的部下,就要弄我们,我不服!若说是因为咱们做错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又说不出来!臣只问陛下一个问题,咱们这些人到底错在哪儿了!”
张破厄不冷不淡道,“你是谁?”
“龙武将军徐质斌。”
“朕听过你,你曾经射杀了契丹国的北院枢密副使。”
听张破厄这样说,徐质斌脸上的神色就好多了。
“没有人约束你的行动,你不在罢官之列,今日这样大张旗鼓,又是为了什么?”
徐质斌的声音像是有些怒了,“田再言,止大眼这些都是老实巴交的人,我不是为了自己,他们好好的,现在被人堵住,竟然还有人上门把他们打的鼻青脸肿,我替他们不服气!我话说完了,陛下可以杀我的头了!”
不想张破厄却伸手把他那背在身后的双手上紧缚的绳子给解开了,张破厄道,“盖西伯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看着徐质斌这不明所以的表情,“你知道我在念什么吗?”
“末将...不知。”
“这是太史公的文章,你回去可以读读,朕是像说,这个世道就是那么个世道,要完全公道,是不可能的,受过委屈,受过冤枉,把他当做一场历练是比较好,哭哭啼啼,没有出息。”
到目前为止,张破厄还是没有说出徐质斌想听到的答案,但他还是感到的泪流面目,对张破厄磕头,说些死命效忠的话。
他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吗?
张破厄不太能确定,但对徐质斌这个人他是要用的,于是他道,“你回去吧,觉得是人才的,可以举荐给朕。”
徐质斌心怀感激的去了,张破厄还回去临摹他的字帖,这种无依无靠的便是他要争取的对象,秦国国君重用客卿,汉武帝重用金日磾,教员任用无根基的小将有异曲同工之妙。
夫书,先默坐静思,随意所适,言不出口,气不盈息,沉密神彩,如对至尊,则无不善矣。
张破厄写了一首“忧患增人慧,艰难玉汝成。死灰犹可活,百折莫吞声。”诗好,却不是他的,字不好,可真是他写的,一旁的平儿道,“陛下,这诗可真不错。”
张破厄扭头看着聪慧的平儿,笑道,“你懂什么?”他是死过一回的人,所以对很多事,有些由衷的领悟,可平儿一个毛头丫鬟,知道些什么呢?
张破厄接着问道,“你恐怕未必认得字吧?”
平儿有些不服气,一字一字念出来,顿挫有秩,张破厄欣然道,“很不错,让你李纨姐姐给你多揉揉。”
一听这个,平儿的脸儿就如往常,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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