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昰更不可能去了,平时见面大家哼哼哈哈倒是无所谓,双方也不会有什么正经话题,不过人家这种小团体聚会的场合明显不适合他去。
温昰和宋毅骋两个大老爷们儿并排坐在门槛上,无聊地发着呆。温昰忍不住嘟囔着: “就剩咱哥俩了,咋办?”
听了温昰的话,宋毅骋也有些无奈,他四处张望了一番,“楼子去过没?参观参观去?”
“宋兄,哪有大白天逛楼子的,姑娘们都睡着呢!”
“叫起来呗,生意上门不信她们不做,无非多给银子呗。”
“宋兄,我看还是不去为好,稍微有些名气的都被复社这群瘪犊子给带走啦!”
“啥玩意?他们不是诗会吗?还时兴自带小姐姐的吗?”
任何时代楼里的姑娘都是分等级的,最简单的说第一等最高级的,这种就相当于大明星,年轻貌美,气质高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通常是达官贵人家的常客,见多识广,有一些人脉,一般是卖艺不卖身,而且出场费很贵,接待谁不接待谁全看自己喜好,有一定的自主权,这个等级的女子,你不能用强,因为这就是文人墨客的玩法规则,谁破坏谁就会被群起而搞之,像能在史书中看到的名妓大多属于这一类。
第二等就稍差些,相当于网红,同样是年轻貌美,但在文化上会稍微逊色些,要不然早就被士子们捧起来,进入第一档了,这一类卖艺同时也卖身,不过不接待普通用户,只接待vip中p,说穿了就是只接待榜一大哥,在接待谁不接待谁上面也有一定的自主权,入暮之宾说的就是这个,她可以在vip中挑选要服务的对象。
第三等,就是初入行的清倌人了,这也是先捧,能捧红到第一等最好,捧不到就直接拍卖梳拢初夜权,然后开始往第二等捧,要是文化气质样貌都达不到要求,那起步就不在这里,连这一步都到不了,那直接就是四等往下了。
第四等,这就开始属于工薪中产消费了,文化有一点,但是不多,可能就是识得几个字,书没看过几本,勾股定理认为是炒股秘籍的大有人在,这种类型的通常只能混迹于各大商业会所。
第五等就是流莺了,姿色一般,没文化,见识浅薄,主要作用就是发泄的工具,接触的大都是些底层玩乐的百姓。
这五等都是有大月国官府发放的从业资格证的,官府是要收人头税的。还有一种比较特殊的,叫半掩门,这大多都是没有从业资格证的,也就是为了逃税,所以官府也是经常会打击取缔她们的,经常性的组织衙役搞突击,而且给她们起的名字也不好,别人最差也叫个流莺,而她们只能叫娼。
但是半掩门里也分两种,其中一种大多是良家妇女,为了生存被迫无奈,通常有固定客源,另一种就是主动从业的没有资格证的暗娼,后来为了拉客,直接就衣着暴露的站在街口,当然了他们也有了一个新名字叫站街女。
所以说上面交人头税的,正规的,都有个好听名字,比如标榜卖艺不卖身的叫清倌人,色艺双绝的艺术家叫大家,最漂亮最受欢迎的叫红馆人,业内切磋比试的冠军叫花魁,文学特别出众,诗词书法不逊男子的,比如唐朝的薛涛,这类就叫女校书。
所以像温昰这种公子哥,肯定是三等场所起步,再次的是不屑于去的,又不是去泄欲的,没有一点共同语言,去了干瞪眼啊,行个酒令对个诗词都不会,朝廷大事更是不懂,毫无乐趣可言。
宋兄,你看,就在前面…
宋毅骋微微皱眉,循着温昰所指,望向玄武湖中一处船只交错的地方,但见那些船只停靠在一处高台四周,看上去倒也颇为壮观,实在无处可去的宋毅骋最终还是决定来看看,不参与,就远远的看看,看看这大月国的所谓的诗社都怎么会友的。
远远一看,还真是盛况空前,有楼船画舫也有乌篷小舟,围绕着停靠在一处高台四周。
“好家伙,这六朝烟月之地,金粉荟萃之所,这一座画舫怕就是一处楼子吧!”
“宋兄所言极是。”温昰点头笑道,“大月国这些诗社聚会,常有文人墨客在此吟诗作画,交流风雅。”
宋毅骋望着湖中高台,问道:“这水中的高台是一直都有吗?还是临时所修建?”
温昰摇头道:“我也没参加过,不过听说啊,是用了铁索连舟之法,临时搭建。”
宋毅骋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感叹大月国的才子果然会玩儿,两人闲聊之间,那些船只上的人也慢慢有了动静。
一名身穿青衫的中年男子从画舫中走出来,站在船头扫视一眼周围各处船只上的人,朗声道:“各位都是为了这诗社而来,今日有幸能与各位在此共同欣赏这美景,畅谈这天下大事,在下倍感荣幸,今日诗社聚会,还请各位才子佳人各展才情。”
青衫男子话语颇有几分风度,不紧不慢,声音也不算太大,但恰好能让各处船只上的人都能听见。随后便见几名妙龄女子端着瓷盘从船舱内走出,应该是要开始写什么东西了吧。
宋毅骋更在意的是这处水中平台是怎么建造的,拿起望远镜仔细的观瞧,果然,平台之下是很多的带棚顶的小船,各船用铁索和木栓相连,每条船都相当于一根柱子,棚子又相当于横梁,然后各船的棚子上搭椽子,椽子之上铺木板即可。如果把这个整体看作一组建筑的话,那么波浪就相当于是地震了,为了保证抗震性,横梁与椽子之间的连接是虚的,就是横梁上有沟槽,椽子直接放进去,不固定,有一定的旷量但又掉不出去。
反正也是无聊,那就携美出游,自然也要船,小了还不行,二十来人得有座吧,再加上船工,这种规制的船就算在南京也都是有数的,就好比后世宋毅骋看的神剧,当时的汪伪政府控制下的南京,一共才多少辆轿车,作为任何一个驻地的安保人员必然是要对哪个车是谁的,司机是谁,都要了如指掌的,可拍摄者总是忽略这个,把坏人拍的跟智障一样,不认识车也不认识牌儿,哪个部门的也不知道,难道就是为了拍一段无脑装叉打脸的情节?别说那时候没几辆车,就是到了宋毅骋那个时代,各大城市直播交警夜查酒驾,但凡是有头有脸的领导,那车牌车号颜色,工作一寸照,都是要牢记于心的。让你吹,和让你吹吹吹吹,那是不一样的。前者,就是认出来了,你稍微把仪器拿远一丢丢,口子稍微偏一乃乃,就好了,千万别说话。而后者就是要搞你,或者压根没认出来,你可不要冲着镜头装。最好就是司机拖住,你下车,找后面的正式工、管事的、不在镜头前的说明情况,他会去办的,千万别在镜头前嚷嚷。
所以说见过直播事故的,都是芝麻绿豆官,这么说吧,排行前十把交椅的天天有场子,那车牌车号,司机是谁他们门清,根本不可能抓住,也不会抓。
宋毅骋那会记得他一个朋友要去赶场,他这种单位比较奇怪,头叫理事长,路上被拦下了,他知道可能跑是跑不了了,就给同事打电话说“跟理事长说一下啊,我被交警拦下了,可能要晚些到,你们先吃,不用等我了。”
这听到的人也懵了,这市里的市长的确是姓李啊,这你这晚上七八点的,都不用问就是赶场,今个他要是拦了,明天一准挨骂,没准以后调级都会卡他,当即就说了声没事了,赶紧去吧,别让李市长等着急了。
要说个人能量上,温昰背靠真正的内阁首辅,还是很强的,问题人也就是温体仁要比老钱这个立志当首辅的多少要强些,当然了只是相对而言,人家在东林党内也是一呼百应的。
“这徐家,可是这应天第一大家族,世袭的魏国公,家传的中山王。”温昰的船就是朝人家魏国公府的小公爷徐允爵借来的。
“奥,徐达家啊?”
“不错,不过准确的说是徐辉祖家。”
“温贤弟,倒要请教了。”
“倒也没啥,当年徐家是分了两派,还有老四徐增寿是支持燕王的,所以也得了个定国公,如今那一枝在京城,很是得宠,这南京的一枝要不是当年还有个徐皇后,怕就没落了。”
当年的勋贵们都跟着去顺天府了,单留下徐家这一支在南京,也算是一种惩罚吧,不过毕竟也是大舅哥,也不能太过分,下一个胖皇帝见了也得叫大舅,亲大舅,虽然徐家这一脉留在了南京,不过后面的权势可不弱,也算是恩宠有加,世守南京了。
“奥,温贤弟此举倒是睿智。”
“啊?”
“有借有还,下次你还人情,不就可以拿我们的产品去了嘛。”
“哦,这我倒是没想到啊,我就是觉得跟小公爷熟络些,好张口。”
“!”
风光旖旎,波光粼粼,空气清新,泛舟湖上,放空身心,的确是一大享受, 此时的湖面要比后世大得多,一眼望去尽是自然风光,宁静而祥和,没有喧嚣,空气中都透着清凉。
反正也看不见听不见人家复社自带美女的聚会都在干什么说什么,宋毅骋带着众女下到甲板,人手一根鱼竿,这江南之地,水网纵横而且大多贯通,鱼类水产也大都相似,翘嘴、花鲢也并不算难钓。
买来的几个丫鬟也算乖巧,主要是脑子聪明,懂得生存之道,手上又勤快,到哪都能混好,人太多,宋毅骋一时间也没弄明白谁是谁,谁跟着谁,号都对不上,不过不影响,他知道这八个丫鬟的名字好像是跟一年四季春夏秋冬什么的有关,还有什么桃子李子之类的水果名四人,挺喜庆,一年四季都有水果吃。
“樱桃?”
“老爷,我是荔枝。”
“哦,荔枝,好,浓眉大眼个子不高,还有俩小酒窝,记住了。”
“老爷有什么吩咐?”
“你是跟着谁的?”
“婢子是跟着五姨娘的。”
“那正好,你也去和柠儿他们准备饭菜吧,对了,刚湖边上跟那个老钓叟买的一筐田螺,哦,就是螺丝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
…
南京目前可以说是大月国的经济文化中心城市了,人口自然也不少,光城内就有四十多万人,别看守着江南鱼米之乡,但城内的粮价并不便宜,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人多,所以底层百姓还得想办法通过其它方法补贴家用,到河边湖边钓鱼逮虾抓鳖捞螺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别觉着人少,此时大月国拢共才多少人口,不过是宋毅骋那个年代的十七八分一,还要去掉城镇化那一部分,这时候可没有城镇化这么一说,大多土地乡绅都是在各自的村寨的,并不完全集中于城市,整体来说,每个地方的人口用宋毅骋那个时代的人口除以个20,应该差不多,宋毅骋那个时代整个南京城人口800万,除以个20,差不多大月国这时候也就四十来万。
“宋兄还真是乐善好施,1两银子换了一筐螺丝。”
“送人蔷薇,手有余香,助人为乐,不求回报,1两银子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于那个钓叟,可能就是救命的粮钱,每当你想到他会在背后祝福你,你就会感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愉悦,这种祝福就是一种念力,当念力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你就能白日飞升长生不老,还…”
“打住,打住,宋兄,愚弟我自愧不如,可你也没必要直接就来鬼神之说吧。”
“呵呵,闲着也是闲着,一会我让我家老四给你做个好吃的菜。”
“啥菜。”
“大虾炒鹌鹑蛋。”
“啊,还有这个菜?我怎么没听说过?是啥菜系?”
“啥菜系不好说,不过这个菜还有个俗名。”
“请教。”
“名曰虾扯蛋”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