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兴国府内一片漆黑,而在牢狱周边更是黑得渗人。
这个地方自带一股阴森森的气息,漆黑中发出一股特殊的黑气。
黑气突然散开,一道亮光出现,映照出十余道黑影,一队巡逻的差役走过来,看一眼坐在那边椅子上的两个太监,影影乎乎的两道身影好似藏在黑暗之中。
但巡逻的差役还是知道其中一个是殿前司的马司监,却不知另一个太监是谁?
他们好奇却不能问,无声无息地走过去,这里再次陷入到一片漆黑中。
看着那道亮光远去,马忠无奈地说道:“秦勾当、你非要拉着我吗?”
而秦烈冷冷地回道:“我不让你参与你非要参与,这时走了会泄露风声,我岂不是前功尽弃?”
他不信任马忠,但说的太直白了。
马忠怒道:“我对皇上、太后忠心耿耿。”
秦烈冷冷地回道:“你贪财。”
马忠继续怒道:“我拿点小钱怎么了?并不妨碍我对皇上、太后的忠心。”
秦烈冷冷地回道:“你贪财就不能心静,心不静就会出错,出了错皇上、太后就不会信任你。”
他说的很冷,可这是现实,对上位者来说,下属的办事能力才是第一位的。
他可能不会在意下属拿点小钱,但一定在意下属拿了什么钱?
因为拿钱办事天经地义,而下属要办的这件事是上位者不能容忍的,这个下属就会被边缘化。
马忠这时就被边缘化了,他拿了李庭的两千两银票。
当时他没忍住,事后方才反应过来。
吉安侯郭昌想让其女成为皇后,范泰已上了奏折。
而吉安侯之子郭朝勋却与广平王之子李庭走在一起。
知道那份奏折后马忠就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刘太后最忌讳的就是广平王一脉,而他却把郭朝勋与李庭来往密切的事给压下了?
理清了思路他就给自己几个耳光,然后就准备将功赎过,全力协助包拯查获阴谋组织,重新获得刘太后的信任。
可秦烈今晚突然到访却让他猝不及防。
秦烈是大内第一高手,还是原殿前司司监,被他顶下去担任了店宅务勾当,一个管租房子的头头突然带着便衣御龙卫走进兴国府,这幅景象让他很不适应。
可秦烈就是不跟他说来干什么,而是与包拯躲在一边嘀嘀咕咕,然后就有一帮工人进入府衙,开始叮叮梆梆地干起活来。
见到这一幕马忠就觉得好笑,店宅务派人晚上来修缮兴国府,这是准备骗谁呢?
他明白就一定要跟着秦烈,五年前两人的关系挺不错的。
可秦烈却不搭理他,找个房间睡了一觉,半夜跑到这个地方端坐不动,身后还站着十一个御龙卫,带队这个大汉豹头虎目,魁梧的背上背着一柄钢鞭。
马忠知道他是谁,原定远军都尉、现御龙卫十七小队队长王寅。
他也知道秦烈想干什么,看看前面的牢狱他就知道秦烈坐在这里等兔子。
“守株待兔”这个成语人尽皆知,但除了成语里的那个主角外,没听说谁再等来一只小兔子。
小兔子也不笨,“守株待兔”不仅成为人爷爷讲给孙子的故事,兔爷爷也是这么干的。
所以马忠认为秦烈这是急于表现自己,注定会失望。
五年前他俩是好朋友,想起这份友情,马忠觉得就有义务告诉秦烈一声,“老秦、兔子不会来的。”
秦烈冷冷回道:“来不来是他们的事,而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在这等着。”
这五年秦烈对他的态度一直就这样。
马忠觉得自己挺冤,刘太后想要替换他与自己何干?
他有苦衷,不会在意秦烈的态度,一定要尽到友情劝告,“老秦、等不来兔子,皇上和太后会对你很失望。”
听这话秦烈叹口气回道:“你就知道揣摩上意,却不知尽人事听天命的道理,我努力去做了,问心无愧即可。”
他的声音还是这么冷,然后听见牢狱里传来一道惊恐的喊声:“有人越狱。”
听这道声音马忠脸色一变,而秦烈却不动声色。
而牢里却传来一阵砰砰啪啪的声音,秦烈不动,站在他身后的十一名御龙卫也是一动不动。
随之啪地一声传来,狱门打开冲出一群身影,一队巡逻的差役竟然正好赶到,抡起哨棒就冲了上去。
这队差役的战斗力让人出乎意料,哨棒抡起噼里啪啦,瞬间的功夫就砸倒了十余人。
随之又冲来几十道身影,为首的牛健力大吼一声,“顽抗者斩...”随即一刀劈翻了一道人影。
他不讲究,不给对方改过自新的机会。
而随他冲上来的差役也不讲究,抡起长刀就劈,惨叫声此起彼伏。
见到这一幕马忠叹道:“包拯太狠。”
而秦烈冷冷回道:“乱事一起,第一时间就是赶紧压下去,否则乱事扩大死的人会更多,妇人之仁只会坏事。”
随着秦烈的话音落地,冲出来的囚犯纷纷抱头蹲下,未冲出来的囚犯纷纷往回跑去。
就在纷乱中突然传来一声大吼,一道赤着上身的光头身影冲出来,一拳砸碎一名差役的脑袋,一把夺走一根哨棒,呼地一声砸在另一个差役的头上。
见两个差役倒地,牛健力的双眼瞬间红了,狂吼一声举刀冲过去,一刀劈在光头的手臂上竟被弹了回来。
牛健力退后两步再次扑上去,又有一名差役被光头身影砸碎了脑袋。
见他如此凶悍,秦烈低喝:“王都尉。”
王寅立刻冲了上去,钢鞭呼地一声砸下,光头身影举起哨棒遮挡,啪地一声哨棒折断,光头身影闷哼一声退后两步,而王寅上步挥鞭猛砸,连续几鞭将光头身影逼到牢狱门口。
这边光头身影挥舞两根短棒抵挡王寅的钢鞭,那边却传来几声惨叫,几名差役中箭倒下,十余道黑影跃过府衙外墙冲过来,还有一道身影骑在墙头上射箭。
这一幕的突然发生让差役的阵型立刻乱了。
牛健力反应很快,大吼一声迎着黑影冲过去。
而在这时秦烈动了,起身抓起立在椅边的长刀冲过去,十名御龙卫紧跟身后。
见他们冲上去,马忠立刻起身伸手往腰间摸去,随即知道自己没带剑。
懊悔中拔脚冲上去,抢过一名差役手里的长刀,吼一声快步冲上去。
马忠也不是吃干饭的,能被皇上、太后信重的太监都有点功夫。
对马忠来说,这时正是表现的机会,冲上去拦住一个黑衣人挥刀猛砍还大喊一声:“除掉那个弓箭手。”
那个骑在墙上的弓箭手太讨厌,一箭伤了牛健力,又伤了一名御龙卫,正瞄着秦烈准备再射一箭,一根羽箭飞来射进他的太阳穴。
弓箭手的尸身摔下墙头,随即出现一道道身影抓着绳索翻过墙头,当先那个手持虎头金枪的青年速度极快,跳下墙后闪电般的冲过来,一枪刺穿了一道黑影的前心。
看见这个青年马忠就知道事大了,御龙卫都虞候曹俨都来了,肯定是皇上和太后安排的。
再一转眼就见光头赤身的那道身影被王寅一鞭砸翻,这时他就知道自己的武力值在这里用不上,于是大喊一声:“留活口。”
他擅长审讯,这个优势是秦烈和曹俨他们比不上的,人就应该尽其才,马忠明白这个道理。
他是明白人,自己若是武力值最高,就以人头来论功,可这时出现了三大高手,秦烈、曹俨和王寅都是他比不上了,就那个牛健力,挨了一箭后还抡着长刀狠拼,他还是比不上。
而那些御龙卫也不差,能进入御龙卫的都是战场上下来的悍兵,刀劈枪刺瞬间的功夫就倒下五六个黑影。
面对这群人他抢不了功,唯一的办法就是留下几个活口让自己有机会立功,万一审出几个阴谋头子他的功劳就大了,刘太后就会发现他还是很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