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纷纷攘攘,消息传入皇宫,刘太后听说这事淡淡一笑,缓缓问道:“皇上感兴趣?”
禀告的女嫔急忙回道:“外面传言如此,不知陛下的意思?”
刘太后笑一声说道:“不用问陛下了,拍卖是件新鲜的事,连哀家都兴起兴趣,何况皇上?”
说到这刘太后突然问道:“皇上是去移清殿了吧?”
女嫔低声回道:“是。”
刘太后沉吟一下自语道:“也该给皇上立后了。”
她想起这件事,李祯与苗心月青梅竹马,作为皇帝的嫔妃自无不可,可成为皇后,苗心月却无这个资格。
刘太后的出身并不高,却不想给李祯找个出身也不高的皇后,苗心月是李祯乳母的女儿,与李祯自小就在一起,但当不了皇后。
刘太后有自己的打算,而林夫人也有自己的想法,对林毅之说道:“你该说说陈恪,就不能消停点?”
林毅之则叹口气回道:“这事真不能怪他,欧阳修咄咄逼人,他不应战对以后的仕途十分不利。”
听他支持陈恪,林夫人还是担心,低声说道:“还有半年就到会试了,如欧阳修成为考官,岂不是对韵泽和陈恪十分不利?”
“你还是说说陈恪吧,在文章这一局输给欧阳修,如得罪狠了,连个转圜的余地都没有,届时就真耽误他俩的前途了。”
听她担心这事,林毅之笑道:“夫人放心,陈恪明面得罪了欧阳修,却让他背地里不敢搞事。”
“你别忘了,陈恪的身后还有为夫,甚至站着皇上和太后,有这层关系,别说他不敢为难陈恪,也不敢为难韵泽。”
在这方面林毅之比林夫人看得明白。
可林夫人还是要说:“话虽如此,小心一些也是好的。陈恪的事太多,这次又被称为蛇妖,若不是姑母在家,这顶帽子可能就扣实了。”
听她说起蛇妖一事,林毅之笑道:“也就你们这些妇道人家相信这种事,朝中的同僚大多是不信的,有表面相信的,也是这个传言对他有利而已,大家心里明镜,就让梁坚出面说话。”
林毅之说话有贬低林夫人的意思,林夫人驳道:“你说妇道人家,太后不是妇道人家吗?姑母不是妇道人家吗?”
林夫人扯出两杆大旗,林毅之急忙说道:“为夫不是那个意思,是说陈恪的命真好。”
林毅之转移话题,这个“命”字包括了陈恪的一切,他的命真好,包括了天生的、后天的、临时加持的、贵人相助的,总之、一个字包罗万象,就看你怎么理解了。
林夫人就是这么理解的,“他的命好还不是我家给他带来的?自他进入林家,我林家的列祖列宗就在保佑他,否则能这么顺?”
“如今他俩就要成亲了,被称为蛇妖也能化险为夷,以后若是欺负宁儿可就亏了良心。”
林夫人说这话林毅之爱听,轻笑一声说道:“以宁儿的秉性还会被陈恪欺负?夫人这段时间要抓紧时间教导宁儿收收性子,就要为人妻了,就要温良淑德一些。”
他对林韵宁的要求不高,一些就行。
而陈恪对此却没什么要求,写完后天要登的历史小讲堂,又重新审查一遍《白蛇传》。
这部小小说要在明天连载,登在三院学生报上。
他写《白蛇传》也是被逼的,按石立他们的写法,又是五雷、闪电、水淹火烧下毒,恶毒的蛇妖就被彻底定型了。
蛇妖到底恶不恶毒他也不知道,问题是他的头上戴着一顶蛇妖的帽子。
石立他们没明白陈恪的用意,他写《李道士飞剑斩蛇妖》体现了一个态度,让大家认为,“陈恪写‘李道士飞剑斩蛇妖’,他能是蛇妖吗?”
同时激发石立他们的创作思维,用这个小故事能引出一部《聊斋志异》就好了。
可他想多了,石立他们紧紧围着蛇妖来开动脑筋,连水淹、下毒都想出来了。
见他们这个状态,陈恪就不得不紧急制止,写一部《白蛇传》给他们换换脑筋,“你看、蛇妖还有这种写法。”
这部小说的内容经他简要介绍一番就让石立他们捶胸顿足,他们没想到蛇妖也有这样的,不仅能和人类结婚,还能生孩子。
但他们还是有疑问,“白蛇生的是蛋还是什么?”
好在他们还没无知到白蛇直接生小白蛇的地步,还知道蛇是先生蛋然后再孵小蛇。
可陈恪还是发怒了,低吼一声“蛇妖也是先生蛋的话还是蛇妖吗?动动脑子,人要吃饭,神仙是不用吃饭的。”
这个提示让他们恍然大悟,进入沉思阶段。
而陈恪就写这部《白蛇传》给他们的脑袋钻个洞,细心地审阅一遍,发现没什么漏洞,放下稿纸就听窗扇传来一阵轻轻地敲击声,随后传来一道粗嗓门,“你出来。”
这是林韵宁的声音,她会变声,但发出的男声也就这个味。
听这道声音陈恪微微一怔,自从确定婚期后,林韵宁与他形同陌路,连听课都不去了。
他能理解林韵宁的心情,两个没招的人一个埋头于讲学,一个埋头于箱包店,走路碰上也是相互礼貌的行一礼,然后各走各路。
为避免见面,陈恪早晚都在自己屋里用餐。
就在这种情况下,林韵宁晚间突然来找他?
他想想也就明白了,都是那首《卜算子.咏梅》惹的祸。
于是起身披上斗篷走出屋去,见林韵宁站在池塘边,走过去低声说道:“我不是有意的,欧阳修逼人太甚,又得到皇上的支持,不作那首词脱不开身。”
他主动做检讨,应该得到林韵宁的理解。
可林韵宁转眼看看他却没说话。
这副神态让他觉得自己的检讨力度不够,继续说道:“我虽接受欧阳修的挑战,但避开了重阳诗词,一首‘咏梅’不会影响柳乘风的词作。”
这番话一出,他就觉得检讨的态度绝对到位。
而林韵宁却怒道:“我找你与柳乘风有何关系?”
这个态度让他疑惑,却听林韵宁继续说道:“我来是你棒打和尚的事,你不会拳脚功夫,连哨棒都不会使用,两击之下竟断了两根哨棒,若不是和尚胸前中了两箭,一时没调整过来,没命的就是你。”
林韵宁说得怒气冲冲,他是深以为然,自己的武打功夫确实一般。
他的抗击打水平一流,射箭扔石头的水平一流,可论拳脚棍棒的功夫却上不了台面。
而在市井中打架最好别动刀枪,弓箭更是少用,拉弓射箭的他让围观群众吓了一大跳。
他的形象不太好,有辱斯文。
再听林韵宁说道:“对方使用武器,你可以拉弓射箭,如对方赤手空拳你也要拉弓射箭吗?”
“我想来想去,决定教你一套拳脚功夫,你看好了。”
说完话林韵宁拉开架势,一拳一式带着一股飘逸的感觉。
他定睛看去,只见林韵宁身着一身剑服、头发扎成马尾型,展开拳式好似行云流水,不由让他看呆了。
他不是好色之徒,但也不得不承认林韵宁确实长得极美,对他很有吸引力。
可他不时想起自己的冒名顶替之身,心里又产生一道惭愧之意。
他挺矛盾,一方面批评自己,“做人不能这么干。”
另一方面又劝解自己,“我也是没招啊!再说了,林韵宁与那个陈恪之间都没见过面,更没有感情。”
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下,再想起柳乘风顿时纾解了,“别自作多情了,林韵宁喜欢的是柳乘风。”
这么一想他就不矛盾了,他俩的婚姻只是万恶的封建社会中的一场悲剧。
他要化解这场悲剧,就要熟悉大兴王朝律法中的婚姻规定,知道可以和离也就安心了。
他的计划挺简单,避不开成亲就暂时接受,两人保持相敬如宾的态度,以后找理由和离就是。
这个计划已经成型了,就等成亲后开始实施,可如今看着打拳的林韵宁,竟有一种不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