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的铭文锁链相汇贯通,澎湃的能量汇入夏无量的身体,隐隐形成一颗对着诺顿咆哮的银色龙首。
每一代夏氏族长的言灵都是‘锁’,他们是最强的辅助,也是是龙首的最后一道保险。
诺顿的脸色有些僵硬,他刚刚从沉眠中复苏,实力与自己的巅峰状态相比其实还差很多。不要说使用烛龙这种终极言灵,就连完全体的龙躯他都无法构筑。
要不是那股从醒来以后就不断在心中膨胀的烦躁感,他早就应该带着康斯坦丁离开夔门......
“诺顿冕下,在这种情况下开小差是否有些不理智呢?”
夏无量的轻笑传入耳中,诺顿悚然惊醒,他的脸色难看到极致,“你锁住了我的欲望和五感?”
“没有那么夸张。”,夏无量的声音很谦虚,“龙王是造物主最偏心的孩子,即使我用尽全力,也只能稍稍影响你的五感罢了。”
“对了,你喜欢我为你准备的花朵吗?”
诺顿金黄色的瞳孔微微收缩,诡异的花香瞬间涌入了他的鼻腔。
他低头,竟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身边长满了一朵朵银色的曼陀罗。
这些传说中只会扎根在忘川的植物此刻却具有一种圣洁的美感,它们的花瓣收拢,悬停在空气中,轻轻随着微风飘动,洒落银色的光辉。
“够了!”,龙王愤怒的咆哮在夔门上空炸响,他的五官喷涌出烈焰,焚天煮海的火劲蓄势待发。
但夏无量比他更快。
他轻轻向前挥手,原本不断顺着周天星斗走图的无人机瞬间静止,镶嵌在它们底盘上的红色晶体同时光芒大放。
猩红的能量野蛮生长,以白盐山为中心迅速向外蔓延。
诺顿四周那一朵朵银白色的曼陀罗刹那绽放,自上而下染上了猩红。
“去。”,夏无量轻轻开口。
曼陀罗的根茎末端变得尖锐,它们随着夏无量的指令飘动,在诺顿周身飘荡游移,寻找着穴位。
等来到了各自的位置后,便会在轻轻振动中没入诺顿的身体,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一朵朵妖艳绽放的花朵。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诺顿喉咙中压着的言灵还没来得及吟唱,就被痛苦的闷哼代替。
他五官中向外喷涌的火焰熄灭,连那双熔炉般的黄金瞳都几度熄灭。
“还好没有变身,不然都不好找穴位。”,夏无量轻轻拍了拍手,满意地看着半空中浑身印满曼陀罗的诺顿,“四叔祖果然没有骗我,欺负一头状态不好的龙王真的很爽。”
“族长。”,夏浣衣搓动着双手,悄悄走到了夏无量身后,谄媚的微笑填满了他歪七扭八的面孔,“您看接下来,是不是该交给小澜了。”
不同于那些将精神连接在一起的族人,他因为血统不够高,没有进入‘链接态’的资格。
这也使得他全场看着夏无量轻轻松松地用族人的力量限制了诺顿。
在他看来,这样的举动与抢走他儿子的荣耀无异。
“不要急,接下来的事情我这把老骨头可做不了。”,夏无量笑眯眯地拍打着夏浣衣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小澜,打开护罩。”
微弱的声音透过屏障传入夏澜的耳朵。
夏澜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淡金色的血液好像开了闸的洪水,不断从嘴角溢出,他的喉咙已经痛的快要炸开。
要不是有夏无量替他铭刻上去的龙文护持,恐怕他的整片脖颈此刻已经碎成一滩烂肉。
即使如此,夏澜依旧摆出负手凌风的高人姿态,他轻轻瞥了夏泽一眼。
“往边上去一点,小心被误伤。”
淡金色的龙文缓缓熄灭,失去力量来源的屏障逐渐消散。
夏浣衣看着在青铜城中昂然挺立的儿子,和他身边百无聊赖的夏泽,眼神中的畅快几乎压抑不住。
“老贱人,给我起这样恶心的名字......”,夏浣衣的拳头死死握紧,他的声音很轻,其中藏着的怨毒却令人心惊,“等着吧,我被夺走的一切,我儿子都会拿回来。”
“在黄河底下看着吧!”,看着蓄势待发的银色龙首,夏浣衣的几乎按耐不住自己的声音,他死死盯着远处的夏泽,“看着原本应该属于你孙子的荣耀,灌注到我儿子身上!”
夏无量依旧是含笑眯眼的模样。
银色的巨龙仰天咆哮,几个起落间从夏无量身上抽出了自己修长的身躯,神圣的威严在他腾挪的轨迹上绽放。
诺顿的瞳孔微微转动,倒映着巨龙畅快的身姿。
白云重新笼罩了夔门,空气重新变得湿润,每一滴水都在欢呼雀跃。
在夏浣衣激动到眼球都快爆炸的注视中,银龙从白云中探出脑袋,带着磅礴的威势,没入了夏泽的身中。
逸散的能量山呼海啸,无情地把夏澜拍飞在青铜城墙上。
夏无量终于不再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他随手把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扯着他袖子的夏浣衣推到在地上。
这个白发苍苍的寸头男人好像一下子从刘备变成了曹操,他几十年来一直维持的眯眯眼散去以后,众人才发现,他狭长的眼神中原来从来没有过笑意。
他的眉宇间凝聚的是几乎散不尽的痛苦与冷漠。
“去吧,去吧。”,夏无量看着慢慢悬浮在半空中的夏泽,眼神中的暴虐与畅快几乎化作实质,“只有俗物才需要依仗别人的力量,真正的王者从来孤独地享受着自己的王座。”
“什么狗屁龙首,什么狗屁万川癸亥,什么狗屁族人,你从来不需要那种东西。”,夏无量哈哈大笑,在山顶上放肆地张开双臂,他在拥抱风雨飘摇中的夔门。
“去吧,用青铜与火之王的龙骨十字,垒成你王座的第一道阶梯!”
夏无量颤抖着身子,振臂间白袍大袖鼓荡,他遥遥对着夏泽的方向,恭恭敬敬地跪拜叩首。
很可惜,唯一在现场欣赏到这场戏剧的只有夏浣衣,他几次尝试站起身来都没能成功。
他的双腿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量,只能茫然地迷失在人群中。
“是这样啊......”
夏澜踉跄着站起身。
轻轻背过双手,挺起了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