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我不是海洋与水之王》 第1章 卡塞尔之后门1 维斯特洛的夏天与冬天总是格外漫长,感谢与血脉共同起源的分封制度,这片大陆上的动乱从未停歇。骑士们还没有来得及爬出废墟再一次举杯,又要跨上战马赶回城堡,为被盟友割喉的领主复仇,直到...... “直到伟大的不焚者,怒海之潮,安达尔人与先民的王,末日主宰,伊泽·坦格利安降世。” 伟大的伊泽·坦格利安轻轻拂过女孩银白色的长发,将她的小被子拉过肩膀,“好了,蕾妮斯,今天的故事已经够多了。” “该睡觉了。” 揉了揉因为长时间倚靠在床边而发酸的老腰,伊泽在自己第十八个孩子依恋的目光中,缓步走向黑石雕凿的窗台。 龙石岛,两代坦格利安女王下榻之地,中心山脉上铸造的城堡,是这片一望无际海面上最显眼的标志。 而此刻这座城堡却被淹没在如黑水般浓稠的积雨云中,暴风呼啸着席卷一切,赤红色的闪电划过天空,黑云中闪过更深邃狰狞的巨影。 “啊,庞贝,我的庞贝~” 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心中的呼唤,黑龙庞贝长声嘶吼,盘旋直上,巨大的双翼搅碎云层,好似要为君王讨伐降下雷霆的神袛。 不愧是维斯特洛最强壮的龙类,在他面前,姐姐丹妮莉丝的好大儿卓耿脆弱的好像新生的小羊羔。强壮狰狞的身躯就算是黑死神在它面前也要俯首。 伊泽-坦格利安双手叉腰,满足地欣赏着黑龙狂舞。 瞧瞧那结实的肌肉,锋锐的爪牙,坚硬的鳞甲,多么令人着迷的生物啊! 伊泽的视线跟随着狂舞的庞贝,看着翻卷的黑云,暴雨中飘荡的船只,暴风中弯曲的椰子树,平移的红瓦房...... 等等,平移的红瓦房? 伊泽感到一丝违和,想要走近窗台看的更仔细一些,却发现浑身难以动弹。窗台、砖块、房屋,目光所及的一切都翻转了90度,世界仿佛彻底翻转,好像一个被打翻了的瓶子。 而他本人,就是被困在瓶子里的昆虫。 “庞贝!” 翻转的世界开始平移,窒息感随之而来,本能让他高声呼喊自己的魔龙,手脚不受控制地开始挣扎。云中的黑龙惊怒咆哮,搅碎黑云俯冲而下,不过眨眼便来到近前。 可惜为时已晚,在黑龙凄厉的咆哮中,伊泽逐渐丧失五感,如同被冰冷的海水淹没。 ...... “诺诺,放开他的鼻子。” 这是年轻男人的声音,低沉,平静,不急不缓。这样的声音在野蛮的维斯特洛几乎绝迹。 空调23度,微凉的空气涌入胸腔,重新为躯体注入活力,夏泽终于破开海面,大口喘息。 “喂喂,不至于吧?我明明才捏了这么一小会儿。” 红发小魔女摩挲着下巴,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却弯如月牙。 在夏泽模糊的视线中,她那红色的秀发就像一团飘逸的火。 等到小魔女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手指戳他的脸颊,夏泽终于从恍惚回过神来,亲切的问候脱口而出,“陈墨瞳,又是你个狗贼出卖我!” “对,对不起,伟大的伊泽·坦格利安冕下。”小魔女的声音一下子充满了惶恐,“请您原谅小女子的冒犯。” 话还没说完,她又忍不住轻笑出声,“十几年如一日地梦见自己当皇帝,阿水,你得多自恋啊。” 夏泽老脸一红,默默在心中记下一笔。 “新征服历17年第128天,滨海桃源小区7栋402室,第9次惨遭狗贼陈墨瞳出卖,身陷囫囵。” 事实上,身陷囫囵并不是什么象征意义的词。 他此刻被卷在最心爱的被子里,裹成了毛毛虫,由三个肌肉将黑西装撑变形的壮汉抗在肩头。 夏泽几度挣扎不得解脱,神情郁郁地瞥着陈墨瞳,“你不在芝加哥跑来滨海干嘛?” “听说我去芝加哥的当天,某人包了后海半条街的酒吧,全场免费一个月,来者不拒。” “有这种好事怎么能少了我?” “那你回来的也太晚了”,夏泽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小魔女眼如弯月,却闪过几缕危险的光,微笑着一字一句念到。 “这不是想到我们几十年革命友谊,临别难免心中戚戚,所以破财替你祈福,保佑你一帆风顺嘛。” 夏泽眼神漂移,随口扯了个大慈大悲的理由,心里把邵一峰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这死舔狗当初没少来他的场子混,转头又把消息传给他的女神。 “是嘛?” 小魔女凑近俏脸,“真没想到我在你心里这么重要。” “那想必夏公子一定想好怎么庆祝我们来之不易的重逢了吧?” “当然!这样,你先把我松开,今天滨海天汇广场随便逛,咱看上什么买什么,怎么样?” “不用了,我已经替你包下了滨海的酒吧。老套路,全场免费一个月。” 陈墨瞳从牛仔热裤后面的口袋抽出一个黑色登喜路钱夹,它的下侧铭刻着一行花体英文“fire and blood”。(血火同源) 夏泽的目光随着她手中不断被抛起的钱夹移动,颤抖着开口,“一个月?” “一个月!” “哪条街?” “哪条街?姐们儿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全滨海的酒吧我都帮你包啦!” “狗贼受死!” 话说到这,夏泽再也忍不下去,开始暴躁地挣扎起来。可惜抗着他的西装暴徒业务太过熟练,即使用被子也卷的他挣脱不开,反而像一条飘在半空扭动的毛毛虫。 “不用谢。”陈墨瞳眨了眨眼,把钱夹插回口袋,斜坐在一旁餐桌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挣扎,听着他嘴里不断念叨着,“混蛋,狗贼,从小就坑我,认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之类的词。 “好了,放他下来吧。” 夏泽开头迷迷糊糊中听到的声音再次响起,陈墨瞳难得的很给面子,当即起身走到一旁,假装欣赏起窗外烈阳炙烤下的树荫。 夏泽被缓慢地放下,这群肌肉硬汉的动作出人意料的轻柔,随着皮鞋踏过瓷砖而发出的清脆声音越来越清晰,一道纤细却让人不敢直视的身影在他面前站定。当他出现在夏泽面前时,整个空间仿佛被重新定义,他成为了这片领域的中心。 事实上,无论在哪里,无论在谁面前,他都是世界的中心。 第2章 卡塞尔之后门2 “玩够了?” “没有。” “还要在外面待多久?” “......” 夏澜的外表没有进攻性,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他的眉眼温润的过分。但每一次两人对视,先败下阵来的一定是夏泽。 “我不回去!”,夏泽苦大仇深的表情瞬间崩塌,紧蹙的眉头放松,眨了眨双眼,挤出了几分水光,“回去也没人搭理我。” “你的好兄弟们已经整整12年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了。” 陈墨瞳听到这里,因为摸鱼涣散的瞳孔再次凝聚,轻轻咬住了原本在口中转来转去的可乐味棒棒糖。 “再说,我为什么不回去,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夏澜的回应依旧温和而没有波澜。 “你!”,夏泽的声音陡然提高,但很快又好像被什么东西噎住,好不容易提起来的一口气散了大半,又恢复了惫懒的模样。 “因为气候变暖,冰川融化,北极熊没有了家。” “因为放生的东北虎绕了半个中国也没有找到另一半。” “总之我是不会回去的,你也别想我去参加祭礼,看你加冕龙首,跟个傻子一样在台下鼓掌。” “我不一定是下一任龙首。” “在三叔他们眼里,你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你的血已经被锁住了,我不会允许一个连言灵都用不了的人成为下一代龙首。” 如果眼前的人不是夏澜,夏泽一定会以为见到了lv.100的装逼怪,头顶还要套上红标头衔【卑鄙小人】。 可惜他是夏澜,他并不是在嘲讽,也没有因为这件事感到窃喜、荣幸,继任龙首对他来说只是一份责任,平常的就好像她说过的“男子汉要保护女孩。” 两个男孩互相瞪着对方,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几乎要绽放出火光。 ...... 已知世界上最寒冷的地方是奥伊米亚康,但陈墨瞳宁愿立刻跳上去西伯利亚的飞机,穿着比基尼跳入能冻死企鹅的冰湖,也不想继续留在这儿,感受夏家两兄弟间冰冷到几乎冻结空气的氛围。 “如果你实在不想回去也可以,跟诺诺回卡塞尔上学。” 在来滨海的飞机上,三叔夏淮唠叨了一路,想了无数种套路哄夏泽去卡塞尔,但夏澜似乎并不想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浪费太多时间,他选择单刀直入。 “开什么玩笑,我连言灵都放不出来,你让我去屠龙?” “三叔已经跟昂热校长打过招呼,不会让你去执行部,你会被龙族谱系学录入。” “也许你会在一群疯子的包围中,享受一段平静的大学生活。” 夏泽脑子里突然闪过之前刷到过的一条新闻,一只哈士奇混进了狼群,每天在凶狠强壮的同伴面前龇牙咧嘴,假装大家都是一路人。 夏澜嘴角微略扬起,角度几乎微不可察。这一抹勉强算得上是笑容前兆的微表情刚刚浮现,就消散无形,他又恢复了那副温和冷淡的样子,“你需要在三分钟内给我答复,不然会影响到我晚上的日程。” “去呗去呗,阿水,反正对你来说都是浪费生命,在哪都没有差别。”,挂机许久的陈墨瞳终于上线,夏澜说完话以后一直盯着她,她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逼迫着开口。 “说的我好像这辈子注定是个废物一样。”,夏泽撇了撇嘴,叹了口气,还是被现实屈服,“好啦,我答应了。” “确认吗?” “确认。” “验证通过,选项开启。夏泽,出生日期1992年05月06日,性别男,编号a .d .0014,阶级‘s’,列入卡塞尔学院名单。数据库访问权限开启,账户开启,选课表生成。我是诺玛,卡塞尔学院秘书,很高兴为您服务,您将随同卡塞尔二年级学生陈墨瞳一起返校。期待您的到来,夏泽。”,一段沉稳的女音突然响起。 在夏泽诧异的注视中,夏澜从背后掏出一部黑色的诺基亚n96,刚刚的声音就是从它的扬声器传出,他随手把亮着屏幕的n96抛到夏泽怀中,“入籍完成,接下来你跟着诺诺就是了。” “还有,三叔委托我把你的剑带来。”,话音未落,一旁侍立的西装暴徒就自觉地捧来一个大约两米长,一掌宽的黑檀木匣。夏澜接过木匣放到堆满杂物的桌上,指关节轻轻敲扣,声音清脆。 做完这一切后,夏澜抬手看了眼手表,很难想象这个全身冷淡风打扮的男人,竟然带着一块粉色的电子表,上面的卡通人物憨态可掬,似乎是派大星。 确认了没有超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然后干脆的转头离去,黑西装们忠诚地跟随着他飘逸的风衣后摆,眨眼间离开了夏泽的世界。 “你们兄弟之间感情真好。”陈墨瞳拍了拍夏泽顶着一头潦草头发的脑袋,轻快地从冰箱里翻出一个幸存的草莓味可爱多,又跳到沙发前,舒舒服服地躺下,“今天姐姐我难得放假,快挑一部好看的电影,让我们尽情享受这个美好的下午。” “好主意。”夏泽从电视机柜下边翻出一个破旧的碟片包,这是房东留给他的好东西。 影碟机慢吞吞地吞下碟片,手持火炬的女人出现在电视中,夏泽挤到陈墨瞳身旁,用屁股把她顶到另一边。 夏泽从来不会亏待自己,这座房子虽然有些年头,但家具都是他挑选的高级货。电视是索尼j440,搭配doldmund立式音响,身下压着的沙发是rossignoli的手工款,在这样的空间里,虚无度日、浪费时间也是一件享受。 2009年可没有饿了么,大街上更没有十几年后遍地开花的各种便利店,想要吃一餐不错的饭,需要自己打电话到餐厅预定。 好消息是,小区不远处有一家地道的美式烧烤,作为资深宅男,夏泽没几天就跟那边的老板熟到称兄道弟。一个电话过去,老板不仅送来了刚出炉的酱烤猪肋排和嫩牛胸,还主动到对面的必胜客打包了披萨和小食。 一口冰镇菠萝啤酒,一口满满肉汁的嫩牛肉,两个人不知道看了多少部电影,从黑客帝国到第九区,从哈利波特到速度与激情,从呼啸山庄到世界奇妙物语...... 天色很快日暮昏黄,又很快彻底暗下去,路灯黄澄澄的光晕闯入窗子,夏泽不知道在第几部电影放弃坚持,环抱着自己靠在沙发一边,沉沉睡去。 陈墨瞳哼哼着伸了个懒腰,直起身子打量着四周。 数不清的痕迹在对她耳语。 第3章 卡塞尔之后门3 “哦,瞧瞧,我们的大英雄回来了!” 一座颇具热带风情的小岛上,披着花衬衫的魁梧男人从一片温香软玉中抽出身子,迎向正不急不缓走下直升机的酷男孩。 夏澜面无表情地躲开男人的拥抱,径直走向远处遮阳伞下的躺椅,原本待在那的几位美人很识趣地四散离开。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懂人情世故呢?无视你至亲至爱的三叔也就罢了,竟然连招呼都不跟你的三婶们打。”,夏淮学着电视剧里中年母亲唠叨孩子的样子,“这样下去在社会上是要吃亏的。” 在夏澜平静的凝视中,他最终败下阵来,尴尬的搓了搓手,坐到夏澜一侧的沙滩椅上。 “缅北黑拳场的死侍是一头三代种的眷属,我已经把他解决了。” “但不能排除其中有人为手笔。” 夏澜平静地从风衣口袋里掏出几颗赤红色的结晶体,随手放到堆满了高脚杯的小圆桌上,就像放下了几颗水果硬糖,“族里需要大部分龙血结晶,这是我能支配的部分。” 很显然,他说的解决不是指击杀了死侍,而是顺藤摸瓜飞过去把三代种也宰了。 “还是我们澜澜心疼三叔。”,夏淮老脸犹如菊花般盛开,傻笑着捏起一颗结晶,放到眼前,欣赏着阳光穿透晶体后,折射出的瑰丽流光。 “缅北的事你不用跟了,正统那群蠢货会去扫尾,接下来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准备九月的祭礼吧。”,夏淮从一堆香槟中,勉强找出一个杯口没有沾染口红印的,轻轻推向夏澜,后者对此视而不见。 “那个混账呢?乖乖去卡塞尔了吗?”,将龙血结晶塞入花衬衫口袋,夏淮装作漫不经心地开口。 “已经入籍。” “这次竟然没有闹?” “是的。” “……” “小澜啊小澜,你又何必折磨自己呢?小时候你是多么活泼的孩子啊?”,夏淮又开始絮絮叨叨,但夏澜没有给他继续下去的机会。 “我没有在折磨自己,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离开了。” “不留下来吃晚饭了?” “是的。” 夏澜起身,安静地等待了几个呼吸,见夏淮没有继续说话,便转身走向飞机。 此刻已经是日落时分,太阳如同一颗橙黄色的火球,挂在遥远的海平面上方。天空还是淡蓝色,赤霞躲在白云后,夏澜在直升机上回头,沙滩椅上,魁梧的花衬衫男人用力地挥舞着粗壮的手臂。 夏澜回过头,直升机缓缓远去。 “行了,人都走远了,再盯着看,他也不会从飞机上跳下来陪你吃晚饭。” 这是个死夹子,声音轻佻,充满磁性,好听到让人觉得吴彦祖都配不上这样的嗓音。如果你在茫茫人海中听到这样的声音,甚至会因为羞怯而没有勇气回头。 当然,这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因为你一但回头,就会看到他一身高定西装下,把白衬衫纽扣缝隙节节顶开的啤酒肚。 “时间零的用处就是让你神出鬼没的装逼吗?”,夏淮白了他一眼,压下一口特调鸡尾酒。这杯酒的名字很应景,就叫tequ sunset,龙舌兰日落。 “你酸了?”,季念棠笑出气泡音,翘起二郎腿,“古希腊哲学家说过,如果你有言灵,你得多用。” “尤其是高质量的言灵。” 他贱笑着探出脑袋,还没风骚的眨眨眼,就被夏淮宽阔的手掌按回座椅。 “来都来了,就吃了晚饭再走。”夏淮起身,拍了拍裤子上不存在的灰尘,朝着小岛中央一座亮着灯的别墅走去,“那臭小子被我骗去卡塞尔了,你得先赶去芝加哥,在尘世之蟒上把事情做了。” “就知道喊我回来没好事。”,季念棠翻了个白眼,小跑着追了上去,两人勾肩搭背,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唱起老歌。 “也不知道那臭小子现在在做什么?”,夏淮轻声嘟囔。 …… 丽思卡尔顿,总统套房。 夏泽擦着头发,连连打了两个喷嚏,眼神幽怨地盯着正一边打着星际,一边把叉子上的鲑鱼卷塞入嘴里的陈墨瞳。 “我说,好端端的家里不住,为什么非要拉我出来流浪?” “再在你家待下去,姐姐我就要抑郁啦。” “年轻人就要多尝试多经历,怎么可以天天宅在家?等你老了回想起来,肯定会感谢我为你枯燥的生活带来了几分色彩。”,陈墨瞳又叉起一块小羊排,“啊,诺玛,帮我统筹一下资源,这小子不好对付。” 小魔女一把丢开刀叉,双手飞舞如同穿花蝴蝶,全身心投入战斗,引的夏泽也有点好奇。 “你这样算开挂吧……”看着自动开始升级暴兵的基地,夏泽摩挲着光洁的下巴。 “什么话这是?” “我只是合理运用资源。” 陈墨瞳气急败坏,手指头噼里啪啦一阵乱敲,如果没有诺玛,她早该乖乖投降。 “你在升级三级基地。” “你退吧,我这里有四队刺蛇四队狗,全部升到二级攻防。” 诺玛自动共享视野,对面的冤种沉默了几秒,默默在公屏打出“gg”,陈墨瞳无耻地回了一个咧嘴大笑的表情包,然后潇洒地下线。 “我这是在工作。”也许是受不了夏泽鄙视的目光,陈墨瞳叉起一块略微冷掉的煎鹅肝,哼哼着解释,“对面是这次的任务目标,古德里安教授让我尝试接触他。” “哦?接下来要怎么做?绑架还是暗杀?” “是招他入学啦!” “没有你的话,他应该是几十年来唯一的s级。古德里安那老头愿意为了他连夜买红眼航班从芝加哥飞过来。” “什么?我以为s级对你们来说不过是中等水平,顶上还有sr,ssr,sp什么的。”,夏泽如图芒刺在背,他喜欢开后门,但也不至于开的这么优秀,直接把他送到金字塔顶端。 “你以为卡塞尔是无良纸片人抽卡游戏公司吗?”,陈墨瞳翻了个好看的白眼,点开电脑桌面上的一份word文档,“放心啦,这个s级从履历上看,不能说平平无奇,只能说普通至极。” “往好了想,也许你们两个有机会重新定义s级呢。” 夏泽凑过去,路明非三个字映入眼帘。 第4章 卡塞尔之后门4 “咔擦,咔擦。” 夏泽面无表情地咀嚼着焦糖爆米花,他被困在一间老式电影院的放映厅里。这电影院音效差劲,隔音效果更加糟糕,时不时能听到其他放映厅里结束观影的人,在走廊聊着天离开的声音。 放映厅只有五六十个座位,空间整体四四方方,墙体上有一些老套的装饰,天花板上布置了散发出微弱灯光的led灯条。看的出来,老板原本想打造一片星空顶。 这片小空间内,除了一群聚在前排的高中生,只有被陈墨瞳强行喊来踩点的夏泽,和他身后即使在这种环境里依旧带着墨镜的中年大叔。 此刻幕布上正投放着《wall-e》,小铁皮正忙着拯救自己的女神,但很显然,现实比电影更有趣。 夏泽饶有兴致地看着一群高中生故作成熟地一个个走上台,致辞,表白,说着一些伤痛文学里常见的话,好像错过了今天,明天就永远不会到来。 这就是青春少年的爱情吗? 虽然做了十几年自闭男孩,但在夏泽的梦里,伊泽·坦格利安可不是什么纯情少年。 英俊潇洒,银发紫眸,在风气开放的维斯特洛,伊泽是情场老手,与数不清的少女、贵妇共度过良宵。 就算遇到搞不定的高冷女孩,伊泽只需要一声口哨,黑龙庞培轰然落下。扶着她的细腰在龙背上欣赏着美景,金灿灿的阳光和波光粼粼的湖水映照在她的瞳孔…… 小样,这都搞不定你? 啊~丹妮。啊~珊莎。啊~艾莉亚。啊~小玫瑰。啊~红袍女。啊~瑟曦。啊…… “回去!回去!没你不成句子了!”台下突然传来大喊,夏泽荡漾的微笑僵硬在脸上。 刹那间,投影仪跟着灯光一阵乱闪,爆发出了它这个价位不可能达到的水准。 路明非,卡塞尔认定的另一位s级,此刻好像饿了三天还被抢走冷馒头的小狗,低着头在舞台上瑟瑟发抖。 “我也喜欢……你的”,一袭白裙的清纯绿茶樱唇轻启,说出了最温柔的话,却如图贯穿乌云的闪电,把路明非跳动的小桃心劈的粉碎。 台上的舔狗浑身颤抖,略微潦草的细碎黑发下,脸色白的发亮,即使如此,他依旧坚挺在自己的岗位上,做着小小的“i”,夏泽不得不感叹他的坚韧。 “砰”。正当s级舔狗终于忍受不下去,狼狈而无奈地悄悄离场时,放映厅的大门被用力推开。一双线条完美的雪白长腿跨入,陈墨瞳踩着10cm小高跟,一身暗紫色套裙,搭配月白色丝绸小衬衣,在路明非眼里,她仿佛披着圣光的天使。 “李嘉图,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还要继续参加活动么?”,诺诺的声音清晰冰冽,身后两排穿着小西装的美女鱼贯而入,她们手中捧着的托盘上是一整套高订西装,从外套到衬衫,从领带到皮鞋,从胸针到手巾。每个部分都有三四种备选,以供侍者根据主人心情临场搭配。 女孩们非常专业,不过几分钟就把狼狈不堪的舔狗装扮成游戏人间的富家公子。 “各位同学好,李嘉图晚上还有活动,我们先走了,祝大家玩的愉快。” 小魔女微微欠身,露出完美而冷漠的微笑,在高中生们愣愣的注视下,揽着昂首挺胸的路鸣非,缓缓走出放映厅。 原本嘈杂的放映厅保持着诡异的安静,正当赵孟华想要说些什么鼓动气氛时,高跟鞋清脆的声音去而复返,一条雪白的藕臂伸入放映厅,朝后排座椅打了个响指。 夏泽享受了路明非同样的待遇,在一群高中生的注视下草草离场,不同的是,他孤身一人。 一辆黑色的库里南停在影院门口,贴心地朝他敞开车门。 “好车啊。” 库里南起步非常稳,这个档次的车首重乘坐体验。在路明非因为突然有第三个人加入而不知所措的目光中,夏泽切换姿势感受着车椅的舒适。 “没礼貌哦,竟然都不跟新同学打招呼。”,诺诺透过后视镜盯着夏泽的双眼,大眼睛微微眯起。 “你好路明非,我叫夏泽。” “哦,哦,你好夏泽,我叫……你知道我的名字?”,路明非有些手忙脚乱,慌乱地伸出右手,竟然让夏泽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几分好感。这种感觉就好像在起了薄雾的林间,遇上了一头颤颤巍巍的小梅花鹿,难怪龙族同人里路明妃一直是被主角偏爱的一方。 “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夏泽拍了拍他伸出的手,“对了明妃,仕兰有特别喜欢你的老师吗?” “特别喜欢我的老师?”,路明非的思维还在“久仰大名”处空转,突然被扯到了另一处从未想过的领域。 “哈哈,怎么会,我在学校一直是吊车尾,怎么会有老师偏爱我。”,衰仔挠着后脑勺,想要加上几句烂话,让自己的发言不那么凄惨,就好像自己根本没把这当一回事。 “我是说,喜欢带墨镜的体育老师什么的。”夏泽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朝着后视镜努了努嘴。 路明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夜色笼罩的公路上没有路灯,一片寂寥,只有一辆哈雷胖仔不紧不慢地跟着库里南。 一个黑色皮衣,黑色墨镜,打扮的好像发福了的冬兵,或者留了披肩长发的施瓦辛格的中年男人跨坐在哈雷上,明明是夏天,他的口中竟然在朝外喷吐着白雾。 “哥哥,危险哦。”小男孩的声音突然在路明非耳边响起,这声音空灵,好像穿过了数不清的山谷来到他的耳边。 “我去。”,陈墨瞳原本正饶有兴致地透过后视镜观察两人聊天,只是路明非晃神的那个功夫,哈雷胖仔突然加速,施瓦辛格掀开皮衣,从腰后抽出一把贝奈利m4 super 90,这种枪可以轻易地掀开成年棕熊的头盖骨,库里南用料再良心,也挡不住6发轰击。 “系好安全带!”,10cm的细高跟狠狠踩上油门。 黑暗中,黄金瞳熠熠生辉。 第5章 卡塞尔之后门5 夏泽昨天还在躺自己舒适的沙发上和陈墨瞳看完了速度与激情4,他承认,他幻想过和光头偷车贼一起飙车,成为好兄弟,喝着加了柠檬的科罗娜啤酒说着“we are family”。 但现实给了他一连套组合拳,如果让他去飙车,他可能会吐在保罗沃克身上。 陈墨瞳的车技已经跟多米尼克·托雷托不分伯仲,方向盘扭转间,2.66吨重的库里南竟然如同灵蛇一般在公路上扭动,躲过了一发又一发射向轮胎的霞弹。 “阿水,稳住方向盘。” 6发霞弹很快打空,陈墨瞳找准时机,蹬开车门,从手提包里掏出一把小巧的信号枪。 夏泽的心跳很快,浑身因为激动颤抖,头晕的症状却在消失,动作越来越精准。库里南的空间还算大,夏泽从后座间隙探身抚住方向盘,风从一侧倒灌进车厢,将陈墨瞳的长发吹得扬扬洒洒,暗红色的发丝拂过脸颊,传来坏女人的香水味。 “呼。”,陈墨瞳双手持枪握在胸前,长长吐了一口气,正想探出身子时,音响突然振动,放起了“we own it”,路明非吓了一跳,抬头发现是夏泽正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摆弄着中控台。 i never feared death or dying i only fear never trying i am whatever i am only god can judge me now 悠扬的歌声在寂寥的公路上传的很远,陈墨瞳晶莹的嘴角翘起,左手握住顶棚拉手,小高跟紧紧卡在驾驶座门框边缘。 翻身转体,探出车门,举枪射击,一气呵成。 一团火光从枪口绽放,信号弹拖曳着红光,正中“施瓦辛格”面门,火焰在他脸上燃烧,遮挡了视线,哈雷胖仔却依旧在冲锋。 one shot,everything rides on tonight even if i''ve got three strikes i''ma go for it this moment, we own it 车轮摩擦公路的刺耳声音响起,夏泽猛打方向盘,库里南神龙摆尾,狠狠撞在哈雷胖仔上。 “施瓦辛格”打着旋起飞,面朝下摔在公路上,陈墨瞳很不厚道地踩死油门,库里南从“施瓦辛格”身上重重碾过,但车也因此改变方向,撞到了路边的梧桐树上。 “呜呼,姐姐我啊,真是太帅啦。” 陈墨瞳双手拍在方向盘上,眼中流光闪动,发丝飞舞,路明非看的双眼放光,原本封心锁爱的念头瞬间消失,夏泽满头黑线。 “你不心疼车就好。”,夏泽撇了撇嘴。 “你都不心疼我心疼什么。”,陈墨瞳轻声嘟囔。 “?什么,狗贼,你又刷我的卡?” “这么凶干嘛,你的钱攒着又不用,万一哪天你出了什么事岂不是浪费了。” “你还诅咒我!”,夏泽坐不住了,这些钱可都是他的稿费。他呕心沥血十几年笔耕不缀,什么《斗破苍穹》啦,《遮天》啦,《求魔》啦,都是他一个字一个字从梦里抄来的经典。 “他身上的衣服你不会也刷的我的卡吧?”,夏泽突然转头,眼中仿佛有红光闪动,路明非坐立不安,弱弱地回了一个微笑。 “是哦,就当是送给新同学的礼物了嘛。” “陈墨瞳,你这个狗贼,该死的,我要把那张照片打印一千份,我要发给希尔伯特·让·昂热,我要让整个卡塞尔,不,整个秘党的人都知道,你小时候敢吃……呜。” 陈墨瞳一把捂住夏泽的嘴,让竖起耳朵听到关键处的路明非大失所望,两人各自扯着对方的脸颊,在抛锚的车厢里扭打起来。 路明非有些不知所措,就在他第四次决定要去劝架的时候,小男孩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哥哥,危险才刚刚开始哦。” 他如有所感地回头,黑暗中,魁梧扭曲的身影静静肃立,如同修罗恶鬼。 “喂喂,你们先别吵了。”,他的声线有些颤抖。 陈墨瞳和夏泽同时恶狠狠转头,却正好看到了身后被笼罩在黑暗中,仿佛没有尽头的公路上,一双璀璨的黄金瞳默默点燃。 “施瓦辛格”已经变成了科学怪人,信号弹烧掉了他的头发,也烧去了他的脸部皮肤,只留下血红的肌肉。库里南把他几处骨骼碾的稀碎,但即使小腿骨弯曲60度,他依旧笔直地伫立着。 他的指甲脱落,生出了黑色的利爪,全身肌肉缓慢蠕动,逐渐拧在一起,满是尖牙的嘴唇张开,吐出一条猩红的舌头。 也许是感受到了夏泽三人的注视,也许是终于没有了耐心。科学怪人仰头尖啸,肌肉虬结的大腿踩碎柏油路,朝抛锚的库里南疾驰而来。 陈墨瞳下意识猛踩了几下油门,很可惜,幸运女神并没有眷顾他们,库里南依旧稳稳地停在原地,科学怪人双腿下沉蓄力,似乎准备跳上车顶。 “下车!”,诺诺大喊,率先翻滚出车厢,顺便抽出了藏在驾驶舱一侧的棒球棍。 夏泽和路明非照虎画猫,手忙脚乱地逃出车厢。 “轰”。科学怪人从天而降,恐怖的身躯撕碎了车顶,脚掌甚至击穿了底盘。 “这是死侍,龙血比例估计都快接近80%了。”,陈墨瞳把两根趁乱从后备箱取出的高尔夫球杆扔给夏泽和路明非,轻轻挥了挥棒球棍,“这次招生外勤没有武器,你们先凑合凑合。” “等等,死侍?武器?”,路明非捧着球杆目瞪口呆,“我以为你们是一所学校,而不是克格勃,第九区什么的。”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陈墨瞳没有心情解释,她将一个亮着屏的iphon3扔给路明非,整块屏幕上只有三个字——请等待,“站远点,盯好手机,有信息立刻通知我,实在情况危险就用手机砸他。” “卡塞尔的支援还有多久?”,夏泽挥舞着球杆,与陈墨瞳并肩而立,死侍已经不怎么安分,正在狂啸着拆分库里南。 “得看运气啦。”,陈墨瞳颓唐地吐了口气,“这里是正统的地盘,学院不能带重型武器入境,只能希望有执行部的大神在附近了。” 陈墨瞳顿了顿,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也前所未有的伤感,“阿水,别死在这儿。” “开玩笑。”,夏泽舔了舔嘴唇,“我可是注定要征服世界的男人。” 第6章 卡塞尔之后门6 上步,拧转,“砰!”,漂亮的挥击。 死侍刚刚冲出囚牢,陈墨瞳的棒球棍迎头而来,将它打的踉跄后退。 可惜这只是普通的棒球棍,仅仅因为一次撞击就有了断裂的征兆,陈墨瞳也不是擅长战斗的混血种,凝聚全身力气的击打后便开始乏力,只能仓促后退躲开利爪。 夏泽接力而上,球杆挥的大开大合,虽然没有章法,但每一击都能恰逢其会地找出破绽,命中敌人。明明只是普通的球杆,却能在死侍坚韧的鳞片上留下痕迹。 坦格利安轻剑流,杀戮中绽放的艺术,没有任何招式,这是在生死间磨练出来的纯粹剑术。 伊泽·坦格利安在战争中杀死的人,比夏泽人生中遇见过的人都多。 “死!”,死侍愤怒咆哮,他受够了面前烦人的小虫子,在刺耳的尖啸声中,他的脖颈肌肉一阵蠕动,脖子竟然开始拉长,如同蟒蛇般伺机而动。 路明非后背上鸡皮疙瘩暴起,他注视着局势,不时慌乱地瞥几眼手机,可惜屏幕上依旧是冰冷的“请等待”。 “哥哥,你在害怕这只小虫子吗?”,男孩的声音再次响起,比起刚刚的提醒,现在的男孩好像有些生气,声音冰冷,又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这次他离路明非很近,仿佛就在身后。 路明非猛的回头,背后依旧是被黑暗笼罩的公路,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冷汗从手心冒出,浸湿了iphone3的外壳。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路明非几乎用尽全力,声音顺着寂寥的公路,朝着黑暗深处冲去,什么都没有给他回应。最后一丝回声消散,寂静重新笼罩周身,好像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不对。”,他终于意识到了问题,这样的喊声,即使陈墨瞳和夏泽忙着应对死侍,也不应该没有一点回应。他颤抖着回头望去,果不其然,公路上原本战斗的三人不见踪影,只剩下安静地冒着白烟的库里南残骸。 “哥哥,你在害怕什么?这样不好吗?” “整个世界只有你一个人,就算孤独,你也是世界之王。”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谁是你哥哥?” “我的朋友们有危险,如果这是你做的,请你放我出去!”,这些话衰仔说的很用力,甚至有些破音。十八年来他活的一直很窝囊,在婶婶家寄人篱下,路鸣泽可以有新衣服,有用不完的零花钱,有他跑腿买回来的小说绘,他却只有高仿的运动服,只能在书报亭翻看新一期的家用电脑与游戏。 在仕兰他是可有可无的路人甲,没有朋友,有些时候还会被别人愚弄,用来衬托自己幼稚的优越感。 在他最衰的时候,陈墨瞳好像天使闯进了他的世界,带他逃出了那个尴尬的放映厅,夏泽送了他第一身华丽的衣服,无论他是不是自愿的……他要立刻回到朋友们的身边,即使不能并肩作战,也要死在一起。 “哥哥,没有人配成为你的朋友。”,一束灯光从天穹降下,身穿黑色燕尾服的小男孩走进光里,“只有我,才能站在你身边。” 路明非原本想狠狠骂几句脏话,但看到穿着燕尾服的小男孩那一刻,一股莫名的忧伤涌上心头,他说不出话来。 “你还是这样怯懦。”,愤怒爬上了男孩稚嫩的脸颊,他轻轻挥手,陈墨瞳三人的投影浮现。夏泽已经力竭,捂着胸口单膝跪地,“再这样下去,你的朋友们可是死定了哦。” “你想要我做什么?”,衰仔沙哑着嗓子开口。 “我们来做交易吧。”,男孩的声音有些雀跃,他背着手走向路明非,光晕随着他移动,逐渐把他们两人一起笼罩,“每次交易付出1\/4的生命,我会给你改变世界的力量。” “这样,你就可以像英雄一样出现,从怪物手里救下你的女孩啦。” “那当不了几次英雄我可就嗝屁了。”,路明非撇了撇嘴,“为什么是我?” “我是说,既然你声称拥有有改变世界的力量,为什么要借给我?换我微不足道的1\/4的生命?” “因为你是我的哥哥啊。”,男孩的声音终于有几分认真,又有几分失落,“你注定是站在世界之巅的人,只是你忘记了。” “我可从来不知道有你这么个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路鸣泽。” 身高一六零,体重一百六的身影刚浮现在路鸣非脑海里,男孩的声音就再次响起,“别把我想象成你那个愚蠢的堂弟!” “我没有……”,路明非心虚地垂下眼帘。 “无所谓了。”,男孩叹了口气,语气重新变得欢快,好像引人堕落的小魔鬼,“哥哥,这是这些年来我们第一次相见,作为礼物,我给予你‘一击’的机会。” “我会短暂的给予你一点点力量,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的发挥了。” “那还等什么?”,路明非愿意抓住任何一个机会,无论它听起来多荒谬,只要可以帮到诺诺,“快放我出去。” “好吧,如你所愿。”,小男孩保持着微笑,身影在风中融化,笼罩路明非黑暗消散,声音混在风里,重新灌入他的耳朵。 “阿水!”,是诺诺的声音。 路明非用力摇了摇脑袋,视线逐渐清晰,陈墨瞳正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在她前方,死侍双爪与球杆僵持角力,如同蟒蛇的头颅狠狠咬在夏泽左肩,鲜血洒落在四周。 空白占据了路明非的脑袋,他下意识地将手中的高尔夫球杆朝死侍掷去。奇迹发生了,暴风在球杆四周环绕,路明非没有用太大的力气,甚至没有仔细瞄准,可球杆就好像朗基努斯之枪,撕碎了面前的一切,刺入了死侍的胸膛,陈墨瞳趁机从它口中抢回夏泽。 “这就是‘一点点力量’吗?”,路明非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在他不远处,陈墨瞳正慌乱地用外套压住夏泽被撕扯的鲜血淋漓的胸膛。 夏泽的身体变得滚烫,甚至在散发蒸汽,死侍闻到了他的气息,黄金瞳更加暴虐,猛地扯出纠缠着碎肉的球杆,咆哮着席卷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逼近,一身轻便运动服的男生从天而降,刀光照亮了一片漆黑的公路。 被路明非抛到一旁泥土上的iphon3振动了两下,屏幕上的“请等待”开始跳动,新的字体取而代之。 “专员楚子航,已就位。” 第7章 卡塞尔之后门7 渡鸦在窗沿长鸣,魔龙在天边哀嚎,原野上传来无数人的祈祷。 “伊泽,与我待在一起。” “伊泽,我发誓,伊泽,龙焰会烧毁阻挡你的一切,我会为你带来胜利,带来王冠,带来你想要的一切。” “你必须醒来,伊泽,我会一直等你……” “我会找到你,伊泽。” 温柔却坚定的声音一直萦绕在夏泽耳边,忽远忽近,带着回声,好像母亲呼唤着远处贪玩的孩子,又好像妻子在丈夫耳边的叮嘱。 一幕幕画面开始流转,他看到自己被一群高傲的战士包围,看到姐姐丹妮莉丝割开韦赛利昂的胸膛,一边安抚一边取血。 他喝下龙血调配的魔药,跳入看不见底的深潭,等他再度破开水面时,海洋开始眷顾他。 夏泽的头很痛,绚烂的火焰包裹着他,火舌舔舐着他的躯体,却没有带来疼痛,反而让紧绷的躯体感到一丝舒适,热量在背脊凝聚,血液在胸膛咆哮,他重重喘息。 光影交织,世界流转,温润的水滴洒落在脸上,夏泽挣扎着勉强张开眼,竟然发现自己正如同小孩一样被举高高。 不对,他这会儿就是小孩。 “你醒啦,小夏泽。”,温柔的声音响起,声音的主人把夏泽抱在怀里,轻轻用脑袋蹭着他的脸颊,“呜~小夏泽,你怎么这么可爱。” “比蠢澜澜可爱多了。” 夏泽努力想看清楚声音的主人是谁,却只看到了“她”穿着绿色恐龙连体服,留着黑色的长发。 “她”的脸被纯白色的光晕包裹,只能隐约感觉到她在笑,温暖而纯洁的笑。 “等小夏泽长大了,姐姐就嫁给小夏泽好不好。”,“她”说完,又要将脑袋凑上来,夏泽没来得及伸出小手推开,远处传来了小孩子故意发出的哭声,这声音矫揉造作地让夏泽想笑。 “她”只好无奈地把夏泽放回小床,一边轻声说着安慰的话一边走远,“澜澜乖,不哭不哭,姐姐最喜欢澜澜了。” “争风吃醋的小屁孩。”,夏泽暗自嘲笑,扭动着身子想要爬起来看看四周的环境,却发现自己正变得越来越无力。 与此同时,他的体温正在飞速上升,皮肤上传来一阵阵刺痛,身上的连体睡衣开始着火,接着是木制小床,火势逐渐变得难以抑制。 “不……不!还有人在这里。”,夏泽的心里涌现出巨大的悲伤,他不愿意伤害“她”,哪怕是一点点也不行,可是……这样无边无际的悲伤,就好像他已经伤害了“她”一样。 这样的念头一诞生,就好像荒原上漫无边际的黑色荆棘,一点点包裹住夏泽,向内缠绕绞紧,火焰灼烧着一切。 夏泽睁开了眼,窗外蝉鸣阵阵,他就这么怔怔地盯着天花板,直到耳边传来清冷的问候,“你醒了?” 楚子航放下削了一半的苹果,沉默着为夏泽调整了一下病床的靠背,好让他可以舒舒服服地支起身子。 “卡塞尔学院08级,楚子航。” “夏泽。” 夏泽轻轻握住面前男孩的手,他的脸上似乎永远不会有表情,这样的人夏泽还蛮熟悉的,夏澜跟他如出一辙。 “死侍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你的同伴没有什么大碍。”,楚子航侧了侧脑袋,夏泽顺势看过去,一旁的病床上,穿着条纹病服的路明非朝他弱弱微笑,他还在心虚西装的事。 路明非虽然没有直接对上死侍,但身上的问题不容小觑,路鸣泽的馈赠爆发出了强大威力的同时,那一击也抽干了他全身的力量,连带损坏了他手臂和腰腹肌肉。 他是被卡塞尔校工抗到医院的。 “陈墨瞳被她家人带走了。”,冷面师兄又加了一句,把夏泽想问的事情全面覆盖,夏泽这才意识到,这是比夏澜温暖的人。 “谢谢楚师兄。” “不必,职责所在。” 楚子航拿起水果刀,继续削起了苹果,他的手很稳,动作赏心悦目。 “在只有几根球杆的情况下能跟死侍僵持这么久,你很厉害。” “过奖过奖,路明非也帮了大忙。”,一旁的衰仔心虚地挠了挠头,心里祈祷着夏泽只是谦虚,没有注意到他那一“枪”的猫腻。 “吃苹果吗?”,楚子航递来刚刚削好的苹果。 “不吃不吃,师兄自便。”,夏泽连连摆手,楚子航面无表情地把苹果放回盘子里。 病房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夏蝉在卖力地嘶鸣,一床之隔的路明非直观地感受到尴尬在空气中蔓延。 “那个……” “小泽!明非!”,路明非刚想说些什么活跃气氛,花白头发的魁梧老人撞开病房大门,扑到夏泽床边,“都怪我,我应该直接来接你们。” “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向你们家里交代啊。” 古德里安捏着夏泽的手,在他嫌弃的目光中不断揉搓,“小泽,老师对不起你。” “快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我已经为你安排了最顶尖的医生,你不要……怕。”,古德里安愣住了,他成功地拆开了夏泽胸前的绷带,可原本应该皮肉翻卷的恐怖伤口消失不见,甚至没有疤痕留下。匀称的胸肌上,黑色狰狞三头龙首纹身静静浮现。 龙的脖颈顺着肩头连到身后,宽阔的龙翼遮盖了夏泽的背部,龙爪在尾椎骨上方收束。明明只是纹身,古德里安却觉得揭开绷带的一瞬间,自己被三双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 “哦,哦,这是你们家族的传统是吗?”,古德里安有些尴尬,慌乱地把拆开的绷带重新绑回去,即使夏泽胸前已经没了伤口。 他听说过夏家族人会用龙血配合秘药纹身,这样的纹身会为夏家的混血种带来恐怖的增益。 “你没事就好了。”,教授欣慰地拍了拍夏泽的肩膀,又一下子扑到路明非的床前,“明非你没事吧?他们说你被打的动都动不了,没有留下什么暗伤吧?”,古德里安又开始摆弄起路明非来。 “我的任务完成了。”,楚子航默默起身,“这里就交给古德里安教授了。” “好,好,谢谢你子航。施耐德也太没有良心了,把学生支配的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古德里安把手从路明非脑袋上放下,朝楚子航用力挥了挥,“我回头就跟校长举报他。” 他很快又把脑袋转了回来,“对了明非,你昨晚没回家,可把你的叔叔急坏了,我跟他们说把你带去卡塞尔中国分部当交流生,之后会直接把你送去芝加哥……” 路明非挠着脑袋,弱弱地弯着眼角,听着古德里安的唠叨,楚子航从夏泽床边提起了一个有些沉重的黑色网球包,轻轻背在身后。 “那么。”,楚子航回过头来,“学校见”。 “再见,师兄。” 第8章 大芬老师1 使徒:夏泽 世界:龙族 阶位:薪柴 言灵(世界特性):无支祁(封印) 体:220(封印)+35(魔龙增幅) 力:205(封印)+72(魔龙增幅) 灵:672(封印)+66(魔龙增幅) 权柄(尊位):海洋(维斯特洛100%,龙族12%) 眷属:黑龙庞贝(缓慢成长中) 喂喂,风格完全不一样了好吗? 早知道属性面板这么好水字数,我当初就应该抄几本系统流混稿费。(夏泽内心os) …… 芝加哥火车站,夏泽靠在木制长椅上,大脑放空,静静看着从医院醒来后就出现在眼前的虚拟界面。大包小包的路明非坐在他旁边,晃荡着双脚,东张西望地搜寻列车信息。 这界面十分简陋,有大片的地方缠绕着漆黑的锁链,原本的功能消失不见。夏泽尝试了许多种方法测试它的功能,最终无奈地发现除了显示信息它什么都做不了。 “啊~我至高至上的主人,您在忧虑什么?”,黑色t恤下,夏泽胸膛上的魔龙纹身双目猩红,三个狰狞的头颅缓缓摇动。 这是他的黑龙庞贝,伊泽·坦格利安在不坠村睁开眼的同时,庞贝从厄索斯的火山中破壳而出,他啜饮熔岩,锤炼麟甲,他知道自己的使命,他将为所有挡在伊泽面前的人带来毁灭。 “庞贝,我是伊泽·坦格利安吗?” “当然,我的主人。” “庞贝追随着您的灵魂。” 此刻夏泽终于确认,十七年来所有的梦都是真实发生的,他带着维斯特洛的记忆降临这个世界。 那么,这个系统界面呢?《遮天》呢?他这些年抄来发布的所有小说,都在告诉他,他还有一段没有解封的记忆,更加……零碎的记忆。 “主人,不必忧虑,这个世界没有限制我的力量,我会撕碎阻挡您的一切,吼~”,庞贝充满热忱地大喊,他此刻化为纹身依附在夏泽身上,带来了不小的增幅。 权游世界对魔龙的枷锁消失,血火燃烧,太阳、火焰、光在不断地给予他力量,没有上限。 “one dor,just one dor.”,兼具有气无力和抑扬顿挫的乞讨声打乱了夏泽的思绪,侧目望去,邋邋遢遢的德国壮汉扯住了路明非的袖子,他两眼放光地盯着卡塞尔校徽,好像独自孤独生存的大雁突然找到了大部队。 “亲人呐,学弟们!”,芬格尔从喉咙口挤出一声呜咽,搂着路明非一溜小跑晃到夏泽身前,强行拎起夏泽,热烈地给了他一个拥抱,“我,芬格尔·冯·弗林斯,是你们亲爱的学长啊!” 夏泽被芬格尔不知道多久没洗的墨绿色西装外套熏的发晕,勉强挣脱怀抱说了声学长好,芬格尔哈哈大笑,当即表示自己特讲义气,在学校里有什么事联系他都能摆平。 “啊,说实话,我真想与你们一起去阳光海岸吃顿大餐,喝些美酒,还有什么比在火车站遇到自己的学弟更美妙的事呢?什么样的缘分才能让跨越了大半个地球的我们在这里相聚呢?”,芬格尔慷慨激昂的语调没有维持太久,“可恨学长我遇到了难事,身无分文,饥肠辘辘,就连一个普普通通的三明治也买不起。” 芬格尔眼泛泪花地盯着路明非,路明非眨了眨眼,也盯着他。 芬格尔不信邪,转头看向了火车站一角的赛百味,停留了足够长的时间,再次转头深情凝视路明非,路明非好像明白了什么,双手掏出空空如也的口袋,“别看我啊学长,我没遇到难事也身无分文。” 路明非口袋里连20美元也没有。古德里安不敢让叔叔婶婶知道路明非还没进学院就遇到了生命危险,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留在医院照顾夏泽和路明非,让校工去打包两人的行李,出院后亲自把两人送上飞机。 路明非没有机会偷偷带上自己的盗版光盘,自然也没拿到婶婶塞的500美元,是的,他身无分文。 “师弟你也太草率了吧。”,芬格尔有些惊讶,“来资本主义国家上学竟然不带钱包。” “那不是有卡塞尔承诺的奖学金吗……” “我们刚出院就被古德里安教授塞上飞机,行李都是校工帮忙托运的,甚至来不及跟家里人道别。”,路明非侧过脑袋小声嘟囔,心说古德里安这糟老头子也太不靠谱了,把他们两人送到机场后就匆匆离去,急着去西伯利亚招聘新生,要不是有诺玛的《新生入学傻瓜指南》,他们都不知道要来芝加哥火车站。 “奖学金也得3e考试后才会打到学生卡里!”,芬格尔急得跳脚,胡子拉碴的大脸再次变得生无可恋,“完了完了,列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来呢,要是延迟了可怎么办?好饿,好饿……” 路明非被芬格尔念叨的跟着饿了起来,原本想问问什么是3e考试的念头也被打断了,两人的肚子开始抗议,你方唱罢我登场,一声响过一声。 “有人要去吃饭吗?”,夏泽给陈墨瞳回了几条信息,抬头发现芬格尔和路明非正盯着赛百味的招牌流口水,随口问道。 “师弟,你有钱吗?”,两人闻言同时转过脑袋,四只眼睛都闪烁着希冀的光。 夏泽默默从裤子口袋里抽出一刀整整齐齐的美元。 五分钟后,赛百味小吧台前,三人双手各自捧着馅料不同的三明治,动作一致地塞入口中。 芬格尔三两口吞下一个完整的双倍意式香肠三明治,狠狠灌了几口冰可乐,连带着冰块一同含在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双眼放光地继续扫视菜单,确认目标后又用楚楚可怜,纯洁无辜的眼神盯着夏泽,后者连连摆手,示意他随便吃,不差钱。 芬格尔感动的快要落泪,沾了些油腻的手掌高高举起,“黑胡椒厚切牛排三明治,双倍牛排,额外加一份酸黄瓜,不要沙拉酱。” 第9章 大芬老师2 “所以,我们为什么要待在火车站?”,芝加哥火车站的长椅上,夏泽被路明非和芬格尔夹在中间,百无聊赖地盯着天堂般的穹顶,除了他们,候车大厅里只剩下寥寥几个流浪汉。 白炽灯撒下冰冷的光,教堂的钟声从远处传来,透过火车站的落地窗朝外望去,漆黑的摩天大楼像是巨人并肩站立,夜幕笼罩了芝加哥城,高架铁路在列车经过的时候撒下明亮的火花,行人匆匆,霓虹灯闪亮,夜色并不是这个城市的落幕曲。 1000次快车没有固定的到达时间,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到,也许早上八点,也许凌晨三点。”,芬格尔肥大的屁股扭了扭,见证过无数旅人来往匆匆的长凳摇晃着发出咯吱声,夏泽有种在走独木桥的感觉,生怕它下一刻就散架塌陷。 芬格尔终于找到了舒适的姿势,发出一声满意的哼哼,“这里有屋檐挡雨,有冷气,晚上还不会关灯。” 他粗壮的手臂揽过夏泽的脖子,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以示雨露均沾,“最重要的是,还有你们至亲至爱的师兄陪伴。” “这是多么难得的经历!要珍惜啊师弟们,以后你们肯定会特别怀念这个夜晚。” 路明非撇了撇嘴,孤独的夜晚他更愿意去网吧打游戏,而不是挤在冰冷的长椅上发呆。思绪开始发散,他开始回想起过去这几天发生的事,上帝好像要把所有激昂的部分浓缩成一段,插进他生命的奏鸣曲。象征初恋的雏菊枯萎,天使般的红发女孩闯入他的世界,还来不及窃喜,狰狞的死侍就朝他抽出了霞弹枪。卡塞尔之门向他开启的那一刻,他平淡无奇的生活彻底改变,好像静静燃烧的蜡烛突然爆发出了冲天的火焰。 对了,还有那个明明还那样小,却穿着西装,站的笔直的小男孩,他不会感到难受吗? “哥哥,要交换吗?” 路明非浑身一个激灵,路鸣泽从天堂般的穹顶缓缓落下,他一如往常,穿着精致合身的黑西装,脸上挂着小魔鬼般的微笑。 “我感觉到了,你在想我,难道不是想进行交易吗?”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路明非腹诽,脸上却挂着欠欠的笑容,“不是不是,我可不想英年早逝。” “不许这样笑!”,路明非的笑好像刺痛了小魔鬼,在衰仔呆愣的注视下,路鸣泽的表情瞬间变得生硬冷漠,他走到长椅前,踮着脚把路明非的嘴角抚平。 “这样才对。”,小魔鬼看着面无表情的路明非,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胸膛,“我是来提醒你的,哥哥,你很危险。” 路明非唰地一下起身,四处张望,冷汗顺着背脊流下,上一次路鸣泽对他说危险的时候,死侍朝他抽出了霞弹枪。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发现,大厅里空空荡荡,夏泽和芬格尔靠在一起呼呼大睡。 “你别吓我,我胆子小。”,路明非颤抖着开口。 小魔鬼没有回应,用眼神示意他坐回原位,再一次扯着脸颊把他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哥哥,最大的危险往往就藏在身边。” “要小心哦。”,小魔鬼俏皮的眨了眨眼,眼神注视着他的背后。 路明非像是缺少润滑的玩偶,一点一点扭动脖子转过头去,原本沉睡的夏泽消失不见,他看到了一片海。 一片漫无边际,黑沉沉的海。 他来不及回头询问路鸣泽,因为这片比他见过的任何一座建筑都要高的海在靠近。一双双璀璨的黄金瞳在海平面下睁开,无数远比他遇到的那只死侍狰狞的怪物在嘶吼,它们扭曲而锋锐的躯体无时不刻不在躁动。怪物们相互倾轧,攀附着彼此,争抢逃离这片垂天之海的机会,却怎么也突破不了海水的压制。 “它们说的是龙文。”,小魔鬼靠近,双手搭在路明非背后,轻轻开口,“它们在说……” “宽恕”,“冕下”,“忏悔”,“忠诚” “大概意思就是:尊敬的冕下,请饶恕我们的罪,让我们向您献上忠诚……” 小魔鬼用有些浮夸的舞蹈剧口吻念完后,轻轻抬高衰仔的脑袋,“往那儿看。” 路明非瞳孔瞬间紧缩,他看到了,如同神袛般漂浮在那片海上的夏泽。 繁复神秘的铭文缠绕着夏泽赤裸的胸膛,他神游天外,眼神空洞,黄金瞳却绽放出比太阳更炽烈的光,仿佛灵压般的威严弥漫。 “哥哥,这个世界有的是怪物啊。”,路鸣泽仿佛在赞叹夏泽的完美,“可惜,他对自己的力量一无所知。” 小恶魔叹了口气,用轻微而落寞的声音接了一句,“就像你一样。” 路明非没有听见,他还没有从那片海带来的震撼中回过神来,直到小恶魔不耐烦地在他眼角处打了个响指,“不用太过担心,我们不是他的敌人。他身上的麻烦也不小。” “总之……哪天你看到他再变成这个样子,就跑的远远的,连头也不要回。”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跟我交易,到时候是救他还是杀了他,都掌握在你手里。”,小恶魔的语调逐渐具有蛊惑性。 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权威,小恶魔一个闪身来到夏泽身边,想要拍拍他的脑袋,很可惜,有人难以忍受这样的冒犯。 一双巨大的翅膀从夏泽背后展开,几乎遮盖住了整个天际,通天彻地的咆哮席卷,黑龙庞贝在这个世界吐出了第一口龙焰。 “可恶,这条蜥蜴强得越来越不讲道理了。”,龙焰没有伤到小魔鬼,他回到了路明非身边,在后者担忧的眼光下,轻轻拍灭了燃烧的衣角。 “今天就这样吧,哥哥,再见。”,小魔鬼朝路明非行了一个优雅的告别礼,在他茫然的目光中化作泡影。 路明非独自待了一会儿,惊恐地发现自己没有随着小魔鬼的消失醒来。 魔龙在天际咆哮环绕,包裹着数不清死侍的黑海掀起了滔天巨浪,爆发出更震撼的声响。 第10章 那些踏上列车的少年1 路明非发誓,这是他这辈子跑的最快的时候,但在他面前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在他身后是滔天的海啸,这注定是徒劳无功的挣扎。 黑潮席卷而过,路明非被冲的七荤八素,窒息的痛苦紧随其后,怪物的手臂撕扯着他的躯体,他吃痛张开嘴,吐出一串串绝望的气泡。 “啊!”,芬格尔的惨叫把他惊醒。 路明非睁开眼,夏泽的脑袋正缓缓靠近他,如出一辙的惨叫再次响彻候车大厅,路明非太过惊恐,以至于在原地来了一个后滚翻。 “师弟你是做了什么噩梦吗?你刚刚好像一条脱水了的鱼。”芬格尔揉着脑袋,匪夷所思地看着路明非蹭着地面连连后退,直到把自己紧紧抵在墙上。 铃声和火车汽笛的声音响起,有光芒在月台闪过,凌晨两点1000次列车终于到站。 路明非颤抖的瞳孔恢复平静,芬格尔伸手随意地把他从地面上拉起来,轻松的好像提起了一只兔子,“列车进站了,收拾收拾,我们要准备离开了。” “我有那么恐怖吗?”,夏泽看着耷拉着脑袋整理行李的路明非,揉了揉自己的脸颊,两眼茫然。 “哎呀师弟别想那么多啦,走了走了,错过这班车可就真的去不了学校了。”,芬格尔一溜小跑到夏泽身后,两只宽阔的手掌推着夏泽的后背,把他推回了长凳前,又异常自觉地开始整理起夏泽的行李。 列车员不知所踪,芬格尔熟门熟路地领着两人来到月台,高速列车停在铁轨上,亮着刺眼的头灯。流线型的黑色车身上,耀眼的银白色藤蔓花纹在漆面上展开,华丽的宛如一件艺术品。 不一会儿,在芬格尔絮絮叨叨的“卡塞尔见闻--1000次列车篇”科普中,尘世之蟒的车门在三人面前开启。 “小泽!明非!好久不见!”,又是古德里安教授,此刻他依旧穿着有些褶皱的米色西装,头上却多了一顶尖角睡帽,像是因为被闹钟支配不得不迷迷糊糊地赶去上班的社畜。 事实上,他的确刚从被窝里爬出来。对终身教授的执念足以支撑这位老人,让他刚从俄罗斯回到学院就催着列车员发车去接自己亲爱的学生。 “真该死,列车原本应该在芝加哥火车站等你们到达,然后直接送你们去学校。”,古德里安生气地揪下睡帽,随手把它塞进西装口袋。 “诺玛从不出错,这次也不知道怎么了。”,魁梧的老人一边低声念叨,一边夺过夏泽和路明非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进了车厢,“孩子们快上车,我准备了热可可。” 卡塞尔学院的背后是密党,一群以屠龙为名聚集起来的大资本家,奢靡刻入了他们的基因,尘世之蟒的内饰直观地说明了这一点。 车厢是典雅的传统欧式风格,四壁用维多利亚风格的花纹墙纸装饰,舷窗包裹着实木,墨绿色真皮沙发上刺绣金线,没有一处不精致。 夏泽把身体陷在柔软的沙发里,这时候他们已经换上了卡塞尔的校服。白色的衬衣,墨绿色的西装滚着银色细边,深玫瑰红色的领巾,胸口的口袋上绣着卡塞尔学院的校徽。 路明非穿着校服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这一套搭配并没有让人感觉鲜艳,反而散发着古老的高贵感,连芬格尔都变得好像历经沧桑的贵族老爷。 “热可可来啦,孩子们快尝尝,这是我新学到的配方!”,古德里安殷勤地把两杯热可可放到夏泽面前的小圆桌上,招呼着一旁的路明非坐到对面。 “谢谢教授。”,见路明非还没有适应古德里安的热情,直直地坐在沙发上发呆,芬格尔朝热可可伸出了大手,只可惜在空中就被古德里安“啪”地一下拍开。 “要喝自己去餐车取,芬格尔。这是为了让小泽和明非安定下来,好开始接下来的入学教育。”古德里安没好气地瞥了一眼捂着手跳脚的芬格尔,转头又挂上了和蔼的笑容,“明非快喝一点,接下来对你比较重要,小泽应该已经多少有些了解。” “等等,教授,入学教育一定要情绪平稳吗?”,路明非吐了吐舌头,因为喝的太快,他被热可可烫到了。 “如果你不镇静一下,待会儿可能会惊声尖叫。”,芬格尔从古德里安背后探出头。 “……有那么夸张吗?”,路明非缩了缩脑袋,他越来越觉得卡塞尔学院不是什么好去处,什么学校的学生会从直升飞机上跳下来,一刀劈开蜥蜴人的脑袋?如果说他是哈利波特,那么他可能错误地踏上了去德姆斯特朗或者是纽蒙迦德的列车。 “你怎么了明非?你在冒冷汗。”,古德里安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学生,从一旁的公文包里抽出了两份文件,放到两人面前,“签署一下保密协议,孩子们。” 路明非颤抖的捏起文件,好嘛,通篇都是看不懂的拉丁文,和少许英文混在一起,陈墨瞳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什么“伤残保险”,“遗体运送回国”之类的词在脑子里不断打转。 衰仔抬了抬眼,想要跟夏泽眼神交流一下,却发现对方已经签完了协议,再一次陷进了沙发里,诺诺的身影在脑海里闪过,路明非决绝地签下了大名。库里南上有三个人,陈墨瞳在,他不想输给夏泽。 被沙发封印的夏泽抽了抽鼻子,他好像闻到了舔狗的气味。 “很好,孩子们。”,古德里安小心地把亚伯拉罕血统契装进公文包,语气变得激昂起来,“恭喜你们,即将推开卡塞尔之门,享受你们最有价值的美好青春!” “卡塞尔学院拥有整个领域最具权威的师资,最前列先进的配套设施,对学生最完美的培养计划……”,夏泽掏了掏耳朵,这些陈词滥调和柔软的沙发让他有些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在路明非都快撑不住的时候,古德里安突然拍了拍手掌。 “那么在旅途开启之前,孩子们,让我向你们介绍卡塞尔学院的研究对象,它们是……” 古德里安教授起身,抓住自己身后那幅巨型油画上的帆布一角,猛然抖开。 “龙” 第11章 那些踏上列车的少年2 冰冷肃杀的风穿过油画席卷而来,犹如实质的威严在车厢弥漫,路明非的视线接触那幅画的瞬间,觉得自己仿佛要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出去,眼睛却被锚定在油画上,无法偏移。 铁青色的天穹下,黑色巨龙在骷髅堆里振翅,抖落无数苍白的骸骨,仰天喷吐出黑色的火焰。油画上,除了它以外,只有一棵通天彻地的巨树,树枝向着四面八方伸展,织成一张密网,支撑着皱裂的天空。 “画的还挺生动。”,夏泽挠了挠眼角,见路明非的眼睛还粘在画上,张大嘴巴像个傻子,索性跟着他一起盯着画出神。他怀疑这幅画是什么资质测试,为了对得起自己的等级,他至少要跟另一个s级表现一致,就好像被丢到狼群里的哈士奇,至少不能再把尾巴甩成螺旋桨。 夏泽眼神深邃,思绪却开始发散: 这副画是谁的大作呢?指定不是什么路过的龙族落榜艺术家。后人又没有见过这场景,靠着想象把它创作出来,算是什么流派呢?为什么密党这么认可这副画,甚至被用作入学教育的材料呢……直到脑子里的小人开始辩证历史的主观性和客观性,夏泽终于没有耐心,扭着脖子开始环顾四周。 衰仔依旧张着小嘴,眼神睿智;古德里安教授一只手撑着腰,一只手拎着扯下的黑色幕布,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和路明非;芬格尔偷偷朝着小餐桌上的瑞士卷伸手,在它一旁,路明非的热可可安静地冒着热气…… 这根本不是什么油画的能力,这是时间零! 准确的说,这是季念棠的时间零,只有他的时间零可以做到这种程度———轻松地让除了他以外的人在放慢了的领域内自由活动。 “小棠叔,露面吧,我闻到你身上的香水味了。”,夏泽重新陷进了沙发,百无聊赖的翘起了二郎腿。 “是古龙水!混账小子。”,橙花和薰衣草的香味藏在风里,拂面而过,季念棠在夏泽对面的沙发上闪现。老宅男松了松皮带,同样把自己陷进了沙发,“要叫我大佬,帅哥,最次也得是季叔叔啊。” “好的小棠叔,请问小棠叔千里迢迢过来有何贵干?”夏泽抬手看了看手表,2:45分,季念棠的时间零最多给他们五分钟,否则就算古德里安再迟钝也会觉得不对劲。 “哦,刚好路过芝加哥,你三叔喊我给你送点糖果。”,季念棠的手雪白修长,骨节分明,与他神似酒桶的身材泾渭分明,参差的让人怀疑这双手是从别人身上偷来的。而他此刻正在用一只堪称浑身上下唯一闪光点的手抠鼻屎,并且沉醉其中,十分享受。 “那你可千万别用你抠鼻屎的手给我递糖果。”,夏泽皱着眉头,满脸嫌弃。 “嘿你个不孝子,你小时候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现在竟然开始嫌弃我了?” “从你离开夏丹起,算起来我们有627天12小时34分钟16秒没有见面,你竟然连一个电话都没有给你至亲至爱的季叔叔打,你可真狠心啊!” “以后岂不是我在你身边你都要嫌弃我的呼吸污染空气?” “嗟乎!嗟乎!” 这世界上只有两个老流氓会天天把“至亲至爱”挂在嘴边,季念棠跟夏淮厮混了二十多年,夏泽原本坚定地以为是夏淮那个老不正经把他带坏了,现在看来,在密集地说废话这点上,他们也许属于同性相吸。 夏泽抬起手腕,2:49分,最多还有30秒,季念棠就会开始说正事,这个老男人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靠谱,但做起正事来从未失手过。 “哟,换手表了?你那个黄油宝宝电子表呢?”,季念棠挑着眉毛,抬手示意夏泽看他的大金劳,“你小子审美还是那么差,看看,这才是成熟男人该带的表!江诗丹顿?只有娘炮会带这个!” “我那是海绵宝宝!”,夏泽揉了揉太阳穴,瞥了一眼对面最多三百块的大金劳,“小棠叔,你黑了我这么多年零花钱,买块真表会死吗?” “什么话!什么话这是!”,季念棠噌的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你季叔叔我像是用假货的人吗?” “你要是不偷偷把表藏到袖子里我就相信了!”,夏泽没好气地开口,季念棠老脸一红,想起了更尴尬的往事。 十年前有一次夏泽过生日,他兴冲冲地送上一套时髦的运动服,强行套在夏泽身上,让夏泽穿着“季叔叔的温暖”切蛋糕。 效果非常好,全场没有一个人见了夏泽不眉开眼笑的。要知道那时候夏泽在族里的待遇几乎跟幼年漩涡鸣人差不多,要不是族长严令,没有人会参加他的生日派对。 夏泽对此非常感动,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件衣服上闪亮的logo———“adadis” 2:49:45 “好了好了,该说正事了。” “你这孩子老是打岔,浪费了那么多宝贵的时间!”,季念棠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一颗瑞士莲巧克力,递到夏泽眼前。 他的体温有些高,导致这颗巧克力处于完美状态,牙齿轻轻磕破表层硬壳,舌尖就会与丝滑甜美的流心相遇。 夏泽挑着眉揭开糖衣,吞下流心巧克力,闭眼细细品味了一阵才开口,“……你跑那么远真的就为了给我带一颗巧克力?” “当然!这可是你季叔叔炽烈的爱啊!”,季念棠最近在追火影忍者,他学着迈特凯的样子咧着牙露出灿烂的笑容,高高竖起大拇指。 夏泽还没来的及露出嫌弃的表情,季念棠突然背过身去,转回来时又变成了阴翳的大蛇丸,他藏在背后的左手里攥着大号针筒,里头装着流光溢彩的红色液体,“那么,吃了糖的乖孩子,打针就不许哭了哟。” “我……”,夏泽优雅的问候还压在喉头,季念棠已经干脆利落地把针扎在了他的脖子上。 狰狞的青筋在夏泽的脖子上暴起,液体注入他的身体后变得更加绚丽,甚至可以透过皮肤看到它随着血管流动,侵蚀整个身体,夏泽开始痉挛。 “唔,这剂量好像确实超标了。”,季念棠挠了挠脑袋,随手点了几个夏泽胸口上的穴位,所有异象消失,夏泽仿若只是睡去,“要怪就怪你三叔,这都是他的主意。” 2:50:03 季念棠把时间还给了这节车厢。 第12章 那些踏上列车的少年3 晨雾笼罩山林,一棵棵望不到尽头的参天巨树耸立,夏泽又变成了小孩子,在林间吃力的奔跑,翻过横木,越过白石。 “我在干什么?”,夏泽的意识无法控制自己幼年的身体,让自己停下来,他甚至没有这段记忆。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这样剧烈的运动,但参天重林外,似乎有神秘的存在持续呼唤着他,在他耳边低语,让他抛弃一切疯狂地撕开晨雾去追寻。 “小夏泽,不要跑!前面有危险!”,悦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温柔纯净,却藏不住焦急。这样温柔的声音,总是让夏泽感到浓郁的悲伤。不是闻到秋天的气味后的多愁善感,是仿佛被攥紧心脏的沉痛。 “姐姐你跑的慢一点,小心地上的石头。”,夏泽都不用回头看是谁,舔狗的气味浓郁到刺鼻,而舔狗是不需要关注的。 “澜澜回去。不要跟着姐姐,去找族长爷爷,快去!”,这是夏泽第一次听到“她”严厉的语气,被叫做澜澜的小男孩像被抛弃的小狗一样,呜咽着“嗯”了一声后便没有再跟上来,身后只剩下一个人的动静。 “真可恶,谁想的在这破岛上装那么多信号屏蔽仪。”,“她”喘着粗气抱怨,声音依旧温柔,但看着眼前原来越远的小小身影,也不由得崩溃地大喊,“小夏泽你慢一点,姐姐追不上了!” 夏泽小时候住在族里,身边全是高血统混血种,身后的女孩无疑也是。但即使是成年混血种,竟然也跟不上自己一个小孩子的速度,不,那真的是自己吗? 他的小腿已经开始抽搐,心脏疯狂跳动,心率可能突破了200,手腕处的静脉突出皮肤抽动,肺部火辣辣地疼,可以说身体还能运动,全靠意志支撑。 而他夏泽,新时代摆烂王,决绝不可能拥有这样的意志,他现在就恨不得立刻脱离这具身体,摆脱这样的折磨。 也不知跑了多久,潜意识告诉他即将摆脱这片仿佛永远不会穷尽的密林,夏泽甩了甩脑袋,瞪大被汗水覆盖的双眼,前方有神圣的光从稀疏的巨木缝隙里照进来,夏泽耳边神秘的低语骤然放大,蛮横地闯入他的脑袋,开始震荡回响。 快到了,就快到了! 但奇怪的是,在这样的骚扰下,他的五感反而更加清晰,他可以看到漂浮的尘埃,感觉到晨雾凝聚的水珠划过树叶,向下坠落。听到远处密林中有人吟唱龙文,那是……刹那。 “小龙首,乖一点,不要乱动。”,在夏泽意识到那是刹那的瞬间,未知的存在伴随飓风而来,一双大手穿过他的手臂,将他抱起,牢牢抓在怀里。 “c队成功找到目标,已经限制完成。”,身后的男人按动耳麦,长吐了一口气,“呼,好险。” 没过一会儿,被迷雾笼罩的头顶传来嗡嗡声,一条条绳索从天而降,全副武装的战士随之而下,他们带着黑色的面罩,声音变得阴沉,甚至有些阴森。 “该死,那群杂碎竟敢把手伸进夏丹。” “小龙首要是出了事,我拼了命也要把这群杂碎从棺材里揪出来。” “既然已经动手,我们也不必留情,明日就去铲了这群阴沟里的老鼠。” 这些人黑面铁甲,身后背着各式各样的冷兵器,他们环绕在夏泽身边,义愤填膺。他们的愤怒带来的不是燎原烈火,而是九幽地狱里的极致阴寒,杀气腾腾,鬼气森森。 然而就在夏泽以为终于尘埃落定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以一种人类难以理解的扭动挣脱了怀抱,双脚狠狠蹬在身后宽阔的胸膛上,用尽全身力气把自己掷向前方。 身后的男人反应很快,眨眼间便拽住了夏泽的脚腕。 但他还不够快,夏泽高高扬起的手掌突破了树木的屏障,伸进了照进森林的那束光里。 “不!”,身后传来歇斯底里的怒吼。 …… 如同炮弹在脑海里炸开,刹那的空寂后,恐怖的耳鸣随之而来,夏泽感觉自己摔到了地上,他闻到了泥土的气息,然后是雨声。 从淅淅沥沥的小雨,到倾灌而下的大雨。 雨水汇聚成溪流,潺潺而过;溪流汇聚成江河,奔腾咆哮;江河汇入海洋,重新归于寂静。 直到一场飓风形成,在无尽深海掀起滔天骇浪。就在夏泽以为要继续演变的时候,一切骤然而止,海面重归平静,复而江河涛涛,呼啸而过。 “这林子外面到底有什么东西?这么玄乎。”,夏泽依旧不能动弹,他细细地听着水声,脑海中突然有灵光闪过: 不,这声音不是来自树林的外边,这声音来自自己的身体。那根本不是什么江河倒卷,那是血液在动脉中咆哮!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身上的异状如潮水般退去,光暗轮转,夏泽睁开了双眼。 “小泽,你终于醒了!”,古德里安激动地把夏泽从棕色小牛皮沙发上捞起来,细心地帮他抚平墨绿色校服上的褶皱,“你没事吧?是不是上次受伤有什么后遗症?不要担心,我们的校医都是哈佛医科的精英,我这就带你去看看。” “没事没事,我可能只是这几天在站台睡的太少,教授,还是正事要紧。”,夏泽连连摆手,用眼神示意古德里安关注路明非和一旁“标准日本人样子”的男人,他们正凑在一起仔细研究一片龙鳞。 由于路明非入学前见过死侍,经验丰富,富山雅史并没有让他对着这片可怜的龙鳞开枪,只是讲述了一下它的历史。 “啊,是啊,小泽快过来,马上就是这次入学教育的重头戏!”,古德里安见夏泽没有大碍,便不再坚持,转而满脸神秘地拉着夏泽走到路明非身边,“富山教授,快看看,这就是另一位s级,同样也是我的学生!” “恭喜。”,富山雅史一板一眼地朝古德里安表示祝贺后,转头朝夏泽微微颔首,“夏泽你好,我是卡塞尔学院的心理学教授,富山雅史。如果有精神问题欢迎随时来医务室找我。” 与夏泽轻轻握手后,富山雅史清了清嗓子,从身侧陈列柜上取来一个棕色手提箱。 “我了解到你们二位已经在校外见过死侍。” “那么接下来,我将向你们展示,它们的君主。” 第13章 没有第二颗衬衫扣子的男人1 看到红龙幼崽的一瞬间,伊泽·塔格利安的灵魂瞬间觉醒。 “天呐!真是可爱的孩子,我可以打开抱抱它吗?” 夏泽满脸兴奋地凑到近前,隔着罐子注视着小红龙,它被泡在黄色的福尔马林溶液里,身躯蜷缩成一团,像是子宫里的胎儿,翼膜和长须都在溶液里浮动,如同悬停在云中。 庞贝自己在火山里破壳,降临到伊泽·坦格利安身边的时候已经有猛犸象那么大,这是夏泽两辈子第一次看到龙类幼崽。 自从夏泽意识到伊泽·坦格利安是自己真实的过去后,他便不再限制自己的思维,导致他有时候会分不清自己是谁。好比此刻,刚从噩梦中惊醒,脑袋里空荡混沌,对于红龙他爆发出了远超“夏泽”的热忱,这样的情绪明显属于伊泽·坦格利安。 “可惜了,这孩子似乎先天不足,透支了太多潜力。” “你说的没错,这只红龙幼崽是印度农民在一条巨蟒的肚子里得到的,它大概刚孵化就被吞下,还没有时间发育。” “如果是正常的龙类,我们几乎不可能捕捉到活体。” 富山雅史把罐子从夏泽手里抢走,重新塞回了手提箱里,有些迟疑地开口,“不介意的话,我想知道为什么你对龙族的态度那么……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感受到三人炽热的目光,夏泽额头冒出一丝冷汗,他竟然疯狂到在屠龙勇士的大本营里夸一条龙可爱,“我的意思是,谁没有梦想过当一名龙骑士呢?” 路明非悄悄点头表示赞同。 “这绝不可能!天呐,夏家没有人告诉你吗?”,古德里安大叫,“龙类天性残暴、多疑、傲慢,它们在王座上降生,宁愿死亡也不会允许凡人踩在它们头上。” “你的想法就好像农奴妄想拿起鞭子,驱赶庄园主去收割棉花。” “看来我需要找个时间,重新给你做一遍入学教育了。”,古德里安对自己的终身教授职位足够上心,他已经从胸口内衬口袋里掏出一本小巧的记事本,翻着页面查看日程安排,嘴里不断絮絮叨叨,“我替你们做了完美的四年学习计划,保证你们从第一个学期开始就能遥遥领先,要是你们愿意参加社团,还可以获得更漂亮的实践成绩……” “好了,古德里安教授,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去归档材料,你还是先把他们送到宿舍吧。”,富山雅史看了眼手表,拎起两个手提箱,打断了兴致勃勃的古德里安。 古德里安从善如流,他们两人在前面引路,路明非和夏泽紧紧跟随,心神却各自飘到了不同的地方,以至于两人不约而同地撞上了两位教授的后背。 拦住他们去路的是一个秃顶小老头,他带着细圆框金丝眼睛,脑袋秃的发亮,古德里安一看见他就悄悄挪动身体,挡在了夏泽和路明非身前。 “好了,古德里安,我没有抢你学生的打算。”,曼施坦因鄙夷的看着老友的小动作,朝他身后招了招手,“夏泽,跟我来,校长要见你。” “啊?” 夏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古德里安推到身前,“愣着做什么?快去!被校长约见可是了不起的荣耀,而入学第一天就被约见,这前所未有!快去快去!” 就这样,夏泽跟着曼施坦因,在这栋中世纪风格建筑的门口与古德里安一行人分开。 卡塞尔应该是所有人梦想里大学的样子,澄澈的天空下,是大片的绿色草坪,城堡似的建筑群安静伫立,建筑中间由淡色的鹅卵石路连接,远处的教堂顶上鸽子起落,大笨钟的分针默默转动。 夏泽还没有欣赏多久,凄厉的警报突然横空而过,在校园里四处回荡像是咆哮着狂奔的幽灵。 “该死,这群不务正业的混账!”,秃顶小老头的反应比夏泽更大,他狠狠地咒骂了一个叫作“凯撒”的人,并且对着空气发誓一定要上报校长,狠狠批评这种无聊的节日和躁动的学生。 直到三分钟后,他才转过头来,换上了一副和善的表情,“不要怕,夏泽。今天是自由一日,那群青春期学生们的无聊暴动节日,我相信你是好孩子,以后可千万不要被他们带坏。” 夏泽连连点头,他确实不习惯这种群体活动,就算是执行任务,他也倾向于独自行动,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 远处不断传来半自动步枪错落有致的点射声,狂热的呼喊声,机枪扫射声甚至是榴弹爆炸声,夏泽跟着明显步伐加快的曼施坦因,从一条小石子路转向另一条鹅卵石路,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栋并不起眼的二层建筑面前。 “我就不送你上去了,我主管风纪委员会,要去给那些视规则如无物的学生们一些惩罚。” 曼施坦因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夏泽吐了一口气后,推开了面前厚重的黑漆木门。 门框上斜挂的风铃叮当作响,浓郁的咖啡香气冲入鼻腔,这栋外部如同废弃车库一样的建筑内藏玄机。 这个屋子整个就是个书架,一楼二楼是打通的,中央天井上是一扇镶嵌着磨砂玻璃的巨大天窗,四壁除了油画就是高到天花板的书架,上面摆着成套的精装本和古籍拓印本,贴着书架的楼梯和平台高高低低,方便人在这个巨大的书架屋里爬上爬下。 夏泽踏上棕红的,边缘有些发暗木制地板,欣赏着这座屋子,暗自盘算着有没有办法从这里拿走几摞孤本,满足自己的收藏癖。 突然,他在一面墙边停下了脚步,墙上错落有致地挂着七八个木制相框,相框里都是些神采飞扬的俊男靓女。 正对着他的那个相框里,女孩带着棒球帽,压着一头柔顺亮丽的金发,她随手将棒球棍横在肩膀上,背后是一大片为她欢呼的学生。 相框下刻着她的名字,1992,艾瑞卡·图灵。 但让他停下脚步的不是这个,而是它斜上方的相框,那个双手插在黑色风衣口袋里的冷酷男人,分明顶着季念棠的脸。 第14章 没有第二颗衬衫扣子的男人2 “是夏泽到了吗?请上楼来。” 优雅而深邃的嗓音从二层小阁楼深处传来,夏泽回过神来,挑了挑眉毛。 希尔伯特·让·昂热是世界上对时间零开发最深的人,而他夏泽,是被时间零包围最多的人。 季念棠曾经丧心病狂地在一天内对他使用了236次时间零,导致他对这个言灵有种直击灵魂的熟悉感,再加上身边环绕的空气里有一丝埃塞尔比亚咖啡豆独特的莓果酸。 夏泽几乎可以肯定,在他失去的那一段时间里,昂热优雅地端着咖啡,饶有兴致地下楼来,绕着他转了一圈,说不定还从一旁的书架上取了几本书。 出于礼貌,夏泽强行扔忍下了掏出口袋里黑砖一样的n96,拍下这面墙上的照片好回去问问夏淮的冲动,加快脚步朝二楼走去。 颇有年份的地板发出嘎吱嘎吱声,走过最后一级楼梯后,眼前视线豁然开朗。一张巨大的实木办公桌横在一角,在它后面,优雅的老绅士端着骨瓷杯,深邃的眼睛凝视着远方。 直到听到夏泽的脚步声,才慢慢转过头来。 “看哪,是我们的s级。” “孩子,每每看到年轻的翘楚,我都免不得感叹一番岁月的无情。” 如果没有看到他把西装撑得鼓鼓的胸肌,夏泽也许会相信眼前这个花白发须老人的鬼话。岁月没有在昂热身上留下痕迹,阅历酿造出了他独特的魅力,谁能拒绝一个胸口别着玫瑰花的老绅士呢? “请坐。”,昂热的步伐轻快而优雅,像个十八岁的壮小伙,丝毫没有百岁老人的暮气,他来到一面巨大的陈列柜前,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收藏,似乎是在思考该选择哪一款与自己的学生分享,“咖啡还是红茶?” “红茶,谢谢。” “完美的选择!” “昨天夜里,刚好有老朋友为我送来了印度大吉岭的红茶,你很走运。” 昂热双手纷飞,很快就将一杯色泽深红透亮的红茶递到夏泽面前,“快尝尝,你跟你叔叔的选择惊人的一致,我在这间办公室里见了许多人,只有你们选择了红茶。” “哦?我竟然不知道夏淮有这样的爱好,他一般都喝瓶装饮料。” “是啊,你叔叔让我去芝加哥唐人街的烧烤店里替他捎一瓶统一冰红茶,好证明我的实力。” “您帮他带了?”,夏泽满头黑线,这确实是夏淮的风格,但他没有想到这老小子胆子居然这么大,竟敢当面挑衅密党最锋利的刀。 “是的,我替他带了。” 昂热在夏泽拒绝的目光里堂而皇之的往他的红茶里投下一块方糖,“之后我把他和那瓶冰红茶一起送到了威利斯大厦的楼顶,然后封死了唯一下楼的小门。” “干的漂亮!”,夏泽忍不住击掌,他老早就想整治一下夏淮,不得不承认,他开始有点喜欢昂热了。 “你们叔侄的感情真好。”,昂热眨了眨眼,“入学前,你的叔叔特别嘱咐我要把你送到最凶险的地方去,他要你对着密党咆哮,让所有人在你们一族的威名下折腰。” “!!!” “所以我想,执行部应该是最适合你的地方,施耐德教授会是你最合适的导师。” “???” “真可惜,古德里安教授说不定要难受好一阵子。”,昂热顿了顿,饮下一口咖啡,眼神中好像有虚假的歉意闪动,“幸好,他还有路明非。” 夏泽感觉天旋地转,夏澜的声音在脑海里滚动,什么“去卡塞尔享受大学生活”,“全文科没有危险”之类的话言犹在耳,昂热却已经开始着手把他的档案编入执行部。 “等等,校长,我觉得我……” 夏泽没有机会把话说完,昂热突然出现在他身后,温热的手掌轻轻抚在他的后背,夏泽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被狮子踩在脚下的绣球,“好孩子,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我试试看吧。” “很好!你叔叔说你是个倔强的孩子,我需要花费好大的功夫来劝说你。” “他一定没想到,你现在已经成长为一个勇于冒险的棒小伙。” “那么接下来,我们该进行3e考试了。你应该了解过,我就不多介绍了。” 昂热从书架上取来一盒磁带,仔细端详后抽出了第三盘,“克罗地亚狂想曲,怎么样?” “我们需要一些热忱和激情。”,没等夏泽同意,昂热就把磁带插入了放映机,他悠然自得地端着咖啡来到窗前,重新开始欣赏静谧的校园风光,“仔细听,要专注。” “桌子上有纸和笔。” 这个老式收音机的音质出奇的好,好到让人觉得仿佛有钢琴家在身后演奏。克罗地亚狂想曲夏泽很熟,他记得清每一个乐章,甚至每一个音节,因为季念棠经常一个人发疯,一边弹这首曲子一边鬼哭狼嚎。昂热放的似乎不是原版,这个版本的节奏更快,整体自然更加激昂,而不是悲愤,就像打碎枷锁的囚徒,畅快地对着命运嘶吼。 夏泽饮下一口红茶,味道竟然出乎意料的还不错,他闭上眼睛,回忆在脑海里滚动。钢琴声在静谧的校长室里回转,几乎相差百岁的两人都感觉到了难得的安静,直到雨声再次响起。 这次是纯粹的雨,一座空无一人的漆黑城市里,寒雨连绵,轰然而下。夏泽披着雨衣,安静地伫立在雨幕里。 这座城市不小,夏泽身在错综复杂的平房社区,可以看得到远处有高楼耸立,几块广告灯牌依稀明亮,成为黑暗中屈指可数的一点光源。 小巷深处,浓郁的黑暗里,似乎有看不见的生物在呓语,语调虔诚而狂热。夏泽意识降临此处的时间越来越长,开口的生物就越来越多,呓语声此起彼伏,一浪接一浪的冲碎雨幕,闯入他的耳中。 “不要怕,小夏泽。”,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夏泽披着的“雨衣”仿佛拥有了生命,它渐渐开始包裹夏泽的皮肤,冰凉的触感在颈后传来,夏泽竟然荒诞的觉得,它在拥抱自己。她的声音温柔平静,夏泽却感受到了其中极致扭曲的疯狂,她说: “应该害怕的是它们。” 第15章 没有第二颗衬衫扣子的男人3 卡塞尔学院,校长室。 一双黄金瞳悄然点亮,它炽热的好像两座熔炉,但瞳孔却在不停收缩。 夏泽紧紧握住椅子的扶手,用力把背靠在身后的垫子上,凝视着昂热宽阔的后背。这是他惯用的方法,在无数个惊醒的夜晚,他都是这样默默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等待情绪平复。 “你的灵视时间比我想的要长。”,昂热转过身来,将一叠a4纸放在夏泽面前,“不过结果很完美,恭喜你,卡塞尔货真价实的新s级。” “如果我不那么货真价实,是不是不需要去执行部。”,夏泽眼中闪烁的希望。 “当然不可以。”,昂热朝他张开了臂膀,神情光彩洋溢,“真正需要歌颂的英雄,应当是那些在平凡中铸就奇迹的孩子!” “如果你的血统不那么优秀,就更应该去接受历练。” 夏泽眼中的光芒熄灭,开始翻阅起自己的答卷,一共十张a4纸,此刻已经被神秘而古老的画卷填满。 “我竟然有这样的画功。”,看着自己的大作,夏泽啧啧称奇。 阴云笼罩天穹,巨浪翻腾的海面上,九座山峰环绕耸立,在它们顶端,各自铸有风格不同的王座。 而被九座山峰环绕的区域内,悬浮着九尊大鼎,一尊最大青铜鼎坐镇中央,其余八尊大小不一的青铜鼎各自以不同的轨道环绕着它运转。 “九鼎……”,昂热终于回到了他的座位上,他支起双手,注视着夏泽被画遮挡的面孔,“正统的核心,是吗?” “谁知道呢。”,夏泽同样迷茫,他正在为“人竟然还能画出自己不知道的东西”而诧异,“六十年前夏家就出海避世了,跟所谓‘正统’不是一路人。” “再者说,我一个十八岁的孩子又能知道什么‘正统核心’呢?” 昂热没有接话。 除了九鼎以外,剩下的画都平平淡淡,元素多数与水有关,昂热说有龙文隐藏在画里,夏泽不置可否,心里为完美混过3e考试窃喜。至少证明了自己的血统足够优秀,即使被封印,依旧配得上s级的称号。 “好了,小伙子,你不应该在这儿陪我这个老头浪费生命。”,昂热拍了拍手,以吸引夏泽的注意力,“诺玛已经把宿舍和课表发到了你的手机上,快去见见你的室友吧!他应该等你很久了。” 昂热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如果他没有被弗利嘉子弹亲吻的话。” 夏泽没有深究昂热的话,今天在校长室待的已经足够久,估计现在自由一日活动也已经结束,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那么……”,夏泽系上校服纽扣,微微躬身,“感谢您的招待。” “哦,孩子,我已经期待我们下一次的见面了。”,昂热绕过巨大而厚重的办公桌,拍了拍夏泽的肩膀,左手扶着他的后背,同他一起走到楼梯口,“我就不送你下去了,老年人总是想偷懒一些。” 离开校长室的路比夏泽想的要短,也许是没有了踌躇不安,没一会儿他就推开厚重的木门,消失在了树荫深处。 昂热推开巨大的玻璃窗,静静地看着他远去,直到背影消失,风从窗口挤进来,将办公桌一角的文件吹乱,一张a4纸漏出边角。 这是比“九鼎”更辉煌的场面,残垣断壁的破碎城市中,大片土地被龙焰炙烤,结出黑色的片状晶体。 夏泽戴着王冠,大刀金马地坐在由数百柄象征王权的宝剑熔铸的铁王座上,比山更雄伟的黑龙好像一条小狗,撒着娇想把脑袋凑到他面前。 天空很宽阔,但没有一条龙敢在他的头顶翱翔,无数魔龙环绕趴卧,向它们的王俯首。 施耐德从书架遮挡的阴影中走出来,眼睛像刀子一样钉在那张a4纸上,“他身上藏着不小的秘密。” “你就不怕引狼入室,养出一条真正的龙王吗?” “听我说,施耐德,你甚至可以怀疑贝奥武夫是龙类的私生子,也不应该怀疑夏泽,不,我应该说夏家。” 昂热转过身来,把那张a4纸放入抽屉底层,“他们一族几度埋葬龙王,早已不是俯首称臣就能消泯的恩怨了。” “你有把握就好。”,铁灰色的眼瞳离开昂热,施耐德扶着自己的呼吸瓶,声音变得更加沙哑,“我会让楚子航带着他,古德里安那边,你要处理好。” “放心,老伙计,我会好好劝导他的。” “曼斯教授会在10分钟后到访,我们会聊一聊白帝城的事,你要一起吗?” 施耐德没有说话,坐到了夏泽坐过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昂热泡茶,用行动表达了态度。 …… “哦!我至亲至爱的好师弟,你终于回来了!”,夏泽经过英灵殿时,芬格尔踩着柔软的草坪,从一片树荫下跳到了他的面前,“你不知道,今天是自由一日,那群疯子可把学校折腾坏了,曼施坦因教授正满学院抓残党呢。师兄我担心你找不到宿舍,或者遇到什么麻烦,可在这儿等你好久了。” 夏泽受宠若惊,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就像废柴的师兄这么有心,可惜还没来的说几句感谢的话,就被芬格尔咕咕乱叫的肚子打断了。芬格尔又露出了楚楚可怜的表情。 “……” “师兄要不我们先去食堂?” “好嘞!”,大芬老师兴奋的原地一蹦三尺高,拉着夏泽的手小跑起来,“我就说师弟你跟校长那个老狐狸待了一下午,肯定饿坏了!悄悄告诉你,你别听他们个个都说什么校长下午茶是至高荣耀,其实从校长室里走出来的,没几个有好下场!” “师兄我们这么大庭广众的说这个真的好吗?” “没事,今天的‘自由一日’活动很惨烈,几乎所有人都在医务室躺着呢。”,芬格尔满不在乎,卡塞尔很少有事能瞒得住诺玛,而他的事,便是这个“很少”的全部。 “师弟你放心,我们的校长很大度,就算你在论坛公屏骂他,他也不会给你穿小鞋,甚至可能会给你点赞……” “啊,我们到了。” 他们在一栋三层高的华丽建筑门前停步。 第16章 短暂的校园生活1 “芬格尔,又来蹭新生的烤猪肘吗?” 穿着小西服的侍者替夏泽拉开椅子,奉上欢迎用的桃红香槟,轮到芬格尔的时候就没有这般待遇了,只是随意地将柠檬水推到他面前。 “嘿!西里斯,你的职业素养呢?怎么可以区别对待你的顾客?” 大芬老师一口喝干柠檬水,粗鲁地用玻璃杯底敲打着桌子,示意侍者续杯,表达着自己被区别对待的愤怒。 “第一,来做服务生只是我那愚蠢导师的任务,并不是我的职业。” “第二,鉴于你已经在这儿蹭了五年新生才有的免费烤猪肘福利,我相信餐厅老板会比我更加不欢迎你来用餐。” “另外,如果你继续‘用玻璃杯敲桌子’这样的愚蠢行为,我会用冰桶砸爆你的头。” 很明显,这个满脸桀骜不驯的金发男孩不是善茬,作为老油条中的老油条,芬格尔已经陪着笑站起身子,在西里斯嫌弃的注视下勾住了他的肩膀。 “别这么严肃嘛,我只是活跃一下气氛。” “西里斯,请容我向你介绍,卡塞尔新的s级,注定照耀密党的太阳---夏泽学弟。”,芬格尔无比骄傲,好像在叙述自己的荣耀。 “可这跟你这个八年级学长有什么关系呢?”,西里斯没好气地拍开芬格尔粗壮的臂膀,单臂抚胸朝夏泽微微躬身,“欢迎来到卡塞尔,夏泽学弟。” “谢谢学长。”,夏泽不知道该怎么回礼,索性扯下他胸前的手,用力握住上下摇晃。直到重新落座才发觉大事不妙,他好像被芬格尔传染了。 西里斯脸上露出了不自然的笑容,看得出来,他很不擅长微笑。 “天呐师弟!卡塞尔的白狼竟然朝你微笑了,这可是三届小师妹梦寐以求的待遇。你……” “闭嘴,闭嘴吧芬格尔,你吵得我头疼。你知道的,如果有任何一个人把我的照片传到论坛上,我会直接送你和你的所有狗仔见撒旦。” 西里斯·卢卡利斯从口袋里抽出餐巾,覆盖住掌面后,一把捂住芬格尔的嘴,一步步把他朝自己的座位推去,芬格尔委屈的怪叫被堵在喉咙里。 “那么,夏泽学弟,今晚想吃些什么呢?法餐怎么样?乔尔卢布松的主厨今天正好在学校。”,在芬格尔哀怨的注视中,西里斯抚平小西装的褶皱,将餐巾悄悄扔到了一旁的侍酒推车上。 “那样的话太耗费时间了,我还得赶回宿舍整理寝室,有没有更简便的选择?” “美式烧烤,手抓海鲜,怎么样?上个月刚推出的新菜单。” “那就太棒了。” “请稍等。” 西里斯推着装满酒水的小车远去,芬格尔重重吐了一口气,朝夏泽欢快地吹了个口哨,“完美的选择!师弟你不知道,明明只是学校食堂,这里的法餐却比米其林三星规矩更多,没有四个小时别想吃完一顿饭。” “还有啊,你要是在食堂外遇到西里斯,可千万别主动招惹他……”,芬格尔说到这儿,回头环顾四周,确认了没有引起别人注意,才故作神秘地撑起身子,把脑袋凑近,“他精神有问题,不知道是躁郁症还是什么别的毛病,刚来学校的时候到处闯祸。所以才被他的导师发配来当服务员。” “……当服务员可以修身养性吗?” “不,当然不会。但是他的导师用言灵制定了‘条件’,强行限制了他的情绪,只要他在‘某个范围’内,情绪就会永远被限制在暴怒出手的临界点之下。”,芬格尔见夏泽听得认真,悄悄拿走他的香槟,一口喝干,又干脆把椅子搬到他身边,“西里斯并不是喜欢惹事的人,他只是控制不了自己,他需要的是暴怒时的平静,往往到他下班的时候情绪就恢复可控了。” “那为什么要限制他做服务员呢?” “这只是他导师的恶趣味,那个老头说想看他一年四季穿小西服的样子……”,芬格尔的大脑袋又凑近了,“师弟,你再待几个月就知道了,那老头甚至会在论坛上发布悬赏,专门找人来食堂挑衅西里斯,那场面有趣极了。” “……”,很好,看来昂热上梁不正下梁歪,养了一群不着调还有能力的老流氓。 “请让一下,可以开始布餐了。” 西里斯推着餐车,语气尊敬,表情却僵硬的像块木头,他为夏泽奉上一杯雷司令,又添了一杯瑰丽挂壁的红葡萄酒。 “我的呢我的呢?”,芬格尔双手握着刀叉,满脸期待。 夏泽清晰地看见青筋在西里斯太阳穴旁暴起,但他还是冷着脸给了芬格尔同样的待遇,然后从小推车下层提起一大桶装满水果的混合酒水并两个1l的酒鬼快乐杯。 芬格尔抽动着鼻子,烤肉的香气钻入他的鼻腔,他两眼放光地回过头,果然看到两个服务生端着硕大的烤肉拼盘。 4kg的战斧牛排上放着迷迭香,粉红色的肉汁从切口流出,大块的德国香肠,表面焦脆的蜜汁猪肋排,金黄多汁的小羊排,揉碎并且配上美式烧烤酱的烤猪肘围绕在四周,搭配烤口蘑、小番茄、带皮小土豆和三种秘制酱料。 即使夏泽原本不怎么饿,现在也觉得腹中空空。 西里斯将一筐各有特色的餐前面包放到夏泽面前,又加上一碟加了意大利黑醋的橄榄油,一碟混合了香料的黄油,“请原谅我配餐的突兀,但是乔尔卢布松的餐前面包我觉得不容错过,请尝尝,夏泽学弟。” “多谢学长,你想跟我们一起用餐吗?” “不了,我还在工作。”,西里斯嫌弃地瞥了一眼芬格尔,很明显,他不想跟这个颓废的德国佬同桌用餐。 芬格尔难得的没有咋咋呼呼,他的注意力集中在第二个被放上桌的烤盘上,硕大的波龙被贴心的对半劈开,几乎赶上人胳膊大的龙虾钳被敲碎,在它下面,铺着厄瓜多尔白虾,小八爪鱼,青口贝,帝王蟹腿和珍宝蟹。 金黄的蒜蓉黄油酱淋在海鲜上,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芬格尔很狗腿地把最大的龙虾肉夹到夏泽盘里,然后撸起袖子,狂暴地开始进食。 第17章 短暂的校园生活2 “嗝~” 芬格尔的打嗝声足足持续了20秒,他的衬衫下摆戳出校服上衣,盖住了硕大的翘臀,皮带早在用餐的时候就被取下,此刻缠绕在粗壮的胳膊上。芬格尔正用这只缠绕着皮带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肚子。 “好饱,好饱。师弟你都不知道,我多少年没有吃过这样的好饭了!” 夜幕遮盖天空,仿古设计的路灯静静地散发着橙黄的光晕,下午刚经历过大战的学生们好像用光了出来活动的欲望,偌大的校园里依旧空空荡荡。 芬格尔原本想揽住夏泽的肩膀,却被后者嫌弃地躲开。 “我用柠檬水洗过手了!” “洗完以后你又用手拿了提拉米苏。” 芬格尔尴尬地用手蹭着校服口袋,夏泽这才发现他的校服上已经有不少淡淡的污渍,因为校服颜色太深,才不明显。 “……” “师弟你跑那么远干嘛?我真的已经擦干净了!”,芬格尔无辜地看着离他三米远的夏泽,举起双手以示清白,“马上就到宿舍区了,你别乱跑,小心闯进女生宿舍,那样的话师兄我可没办法捞你。” “卡塞尔没有宿管阿姨吗?”,夏泽加快脚步,始终与芬格尔保持三米以上的安全距离。 “当然没有,卡塞尔的校工是清一色的退役海豹突击队员。” 话音未落,芬格尔突然一个虎扑跳到夏泽身后,强行揽过夏泽的肩膀,灵活的好像一只会跳舞的黑熊,“你的宿舍在1区4栋302,对门就是女寝……” “等等!”,夏泽打断了芬格尔,他的眼睛在发亮,“你是说,卡塞尔的寝室男女混住?” “师弟你好像在想什么不健康的东西。”,芬格尔提了提因为抽出皮带而有些宽松的裤子,“同寝室学生的性别是相同的啦!但是如果你有女朋友,确实可以申请跟她一个寝室。” 【来对地方了!】,夏泽暗自感叹,原本灰暗无光的大学生活似乎变得多姿多彩起来,他甚至已经开始畅想,也许会在某个美好的夜晚,遇到一见倾心的漂亮女孩。 “师弟,师弟,你怎么了?”,芬格尔用力摇晃夏泽的肩膀,“你笑的让我有些害怕,快醒醒,我们到地方了。” 夏泽抚平翘起的嘴角,心里暗骂伊泽·坦格利安的放荡,自己纯洁善良天真可爱,像一朵春风里的小白花,心神荡漾一定是因为他的原因! 卡塞尔的宿舍楼很棒,深色瓦片搭配复古的砖石外壁,建筑风格跟林肯公园很像,整个宿舍区到处是恰到好处的绿植和景致。温柔的夜色下,宿舍的窗子里大多亮着灯光,可以依稀看到窗内人影,这些灯光反而将黑夜衬托的更加安宁寂静,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也许今晚能睡个好觉?】,夏泽难免这样想,他开始有些后悔,因为懒惰而没有把自己习惯的床上用品寄到芝加哥。 “这里是1区,后面东边还有2区和4区,再往里走,过了桥,那些独栋小别墅就是教师宿舍。”,芬格尔如数家珍,详细地开始介绍宿舍周边设施,“如果晚上你想吃零食,2区门口左转有个大房子,里面有各种自动售货机。” “当然,也可以打电话到食堂叫餐。”,芬格尔挫着宽大的手掌,“师兄我在1区7栋303,你推开宿舍后面的窗户就能看到我,记得要常来玩啊,不用带什么别的,请我吃顿夜宵就行……” “芬格尔。”,清冷的声音从宿舍大门内传来,楚子航从阴影里显出身形,“辛苦你把夏泽带回来,接下来我带他走吧。” “楚师弟你今晚回来的好早。”,芬格尔似乎有些惊讶,他放开了揽着夏泽肩膀的手臂,“我刚刚忘记说了,你的室友就是大名鼎鼎的狮心会长,楚子航。” 芬格尔想上前揽过楚子航的肩膀,却被后者平淡的眼神逼退,他尴尬地挠了挠屁股,“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啦,正好我也该去欢迎欢迎我的新学弟,记得来303找我玩啊师弟。” 芬格尔离开的很干脆,微风吹起校服下摆,他背朝着两人挥舞手臂,沧桑感扑面而来。 “师兄晚上好。”,芬格尔很快消失在黑暗里,夏泽发现楚子航没有穿校服,他披着黑色的风衣,背着鼓鼓的网球包,“师兄刚刚运动完吗?” “没有,这是执行部的制服,你刚来学校,装备部还需要一段时间定制你的那份。”,楚子航走到夏泽面前,“诺玛给你的终端发了信息,今晚有紧急任务,施耐德教授让我带你去执行部。” “???” 三个小时以前,夏泽以为只有史泰龙的表情才会像西里斯·卢卡利斯那样僵硬,但当他掏出n96,看到屏幕上巨大的“紧急通知”图标后,他知道这个世界上的面瘫帅哥又要多一个自己,“师兄,我今天刚入校,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学号!” “我会帮你。”,楚子航的声音冷淡而坚定,有种让人信赖的魅力,“这次的任务应该没有危险,只是去探查龙类踪迹,你可以把它当成一次素质教育活动。” “……我可以不去吗?” “恐怕不行,施耐德教授说,如果你不去,校长会亲自把你打包送到龙王的尼伯龙根里,这是他对你叔叔的承诺。” “我#%(优美的28种维斯特洛问候)昂热全家!”,夏泽放过了夏淮,以免骂到自己身上,他蹲在路边骂了昂热五分钟,楚子航就站在一边静静陪着他。 “好吧师兄,看在你的面子上。”,夏泽重重吐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拍了拍褶皱的衣服,“我们要去哪儿?” “任务目标是机密,等到了执行部,会有正式专员向你介绍,这是规矩。” 楚子航虽然这么说,但夏泽总觉得他是“规矩”限制不到的那一个,这就是有后台的好处吗? “那我们怎么去执行任务呢?有专车吗?” “在卡塞尔内没有,但是执行部有飞机。” “……” 夜色下,两人并肩而行。 第18章 夏丹 塔斯马尼亚半岛一直以原始的自然风光着称,它所在的海域拥有美丽的海湾和丰富的海洋资源,但很少有人知道,在他的南部有另一座迷人而神秘的小岛。 那片海域没有惊涛骇浪,但常年有浓重的雾气笼罩,即使是最富有经验的水手也会在那里迷失方向。 夏丹,大洋洲的瑰宝,女神最后的眼泪,夏族举族栖息之地。 夏泽在这里生活了17年,在他最后停留的时光里,平均每年要逃出去9次。 今天的夏丹不再静谧,巨石垒起的高台上,三个身穿玄色祭祀冠服的老者绕着巨鼎手舞足蹈,身姿诡秘而神圣。 “嘁,瞧那家人的样子,小人得志。”,高台下有许多人聚集,说话的人站在离高台最远的地方,身后便是参天的密林,换句话说,夏家的族祭几乎没有他的位子。而他唾骂的对象,赫然坐在人群最前头。 “快闭嘴吧六哥,人家儿子都成龙首了,一句话就能把你发配到非洲最穷的地方挖煤。”,有气无力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好死不如赖活,你不要命我还想多高乐几年呢。” “龙首他姥姥!要不是那老东西锁住了小龙首的心脏和血,会让他们一家子上位?” “嫂子当年就是糊涂,那种事怎么可以自己去做,支会老六我一声,兄弟们掳了那一家子走,该用的用,没用的剁碎了喂白鲸,小龙首太太平平长大,哪用的着受这鸟气。” 被唤作六哥的人越说越气,一拳打穿了他身后的巨树,木屑纷飞。 “夏沧,想死可以直接饮弹,不要连累兄弟们。”,夏淮冰冷的声音从耳后传来,夏沧后脖颈一凉,被吓的浑身一激灵,意识到来人是谁后,凶恶的粗糙大脸立刻堆起讨好的笑容。 “哎呀三爷,您来也不说一声。老弟我这不私下抱怨呢嘛,这儿也没外人,他们都顾着看那小杂种,谁会在意我们。” 夏沧搓着手,陪着笑,但他没有说错。 石台上的仪式已经来到了高潮,大鼎内燃起了深红的火焰,夏家族长夏无量将雕着龙首的烙铁丢入大鼎后,含笑看向夏澜,眼神中满是欣慰与鼓励。 夏澜朝他点头,割开了手掌,将血液滴入青铜鼎,刹那间,红色的火焰更加深邃,好像一团燃烧的鲜血。 夏淮收回目光,笑容愈发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行了,我警告你,夏澜也是我侄子,下次要是再让我听见你骂他,有你的好看。” “是是是,我这嘴就是该打,它说不出好话来,二爷您下次再听到,割了我的舌头下酒。” 夏淮推开身前别扭的男人,大步朝着石台走去,很快就混入了人群,他依旧穿着花衬衫,跟周围衣着正式的人格格不入,但没有人敢阻挡他的去路,人群自然地为他分出一条路来。 龙首烙铁印上夏澜胸膛的那一刻,欢呼声冲破云霄,夏淮刚好走到了石台下,对上了夏澜深邃的目光,好像第一个接受君王册封的骑士。 但他们的对视没有持续太久,一个浑身珠光宝气的美妇人流着泪,小跑上高台,揽住了夏澜的手臂,颤抖着小声在他耳边说话。西装革履的男人紧随其后,满脸通红,站在台上睥睨四周,好像是他自己成了龙首,很显然,他们是夏澜的父母。 越来越多的人簇拥在夏澜身边,眼神狂热到几乎蒸腾空气,这些都是夏澜一脉的嫡系。龙首代表着夏族这一代的领袖,代表着无上的权与势,从今天开始,夏澜将会拥有无数特权,无论是在夏丹,还是在每一片有夏族人踏上的土地。而他们,作为嫡系,将享受无数从前不敢想的便利。 “安静。”,夏无量双手撑在身前的拐杖上,无形的波动蔓延全场,沸腾的人群逐渐安静下来。这是他的威望,也是他的言灵,他‘锁’住了族人的情绪,让安静再一次回归夏丹。 “都下去,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夏无量留着寸头,须发皆白,连同眉毛也一样,他常年穿一身月白道服,如果留长发,夏泽会以为他是从倚天屠龙记里跑出来的张三丰。 夏无量就静静地站在台上,看着人群回到自己的位置,重新落座。他似乎斟酌了许久,才重新开口,“我知道,今天的结果可能与某些人想要的,有些出入。” “以前的事情我不想管,以后我希望你们能明白……”,他顿了顿,招手示意夏澜上前,“夏家这一代只有一位龙首,他叫夏澜。” 台下安静如故,每个人都只是平静地看着夏无量将一柄象征权力的玉制节杖捧在手里,递到夏澜面前。 此刻明月如盘,迷雾尽散,夏澜看着几乎垂到树梢的月亮,面无表情地握住了玉龙节杖。 刹那间,所有夏族人的脑海里龙吟大作,声势震天。 夏无量解开了“锁”,热闹回到了夏丹。 …… 与此同时,临近魔鬼三角洲的海域上空,夏泽睁开了双眼。手里的黑砖n96震动了两下,陈墨瞳发来了短信,很简短,只有六个字。 “夏澜加冕龙首。” 夏泽回了个“︿( ̄︶ ̄)︿”的颜文字,把黑砖放回了口袋。 “怎么了?”,楚子航的声音从耳侧传来,他们此刻在一架c5运输机上,这尊巨兽不仅马力惊人,内部空间也很宽阔,卡塞尔奢侈地在机舱中央摆了一张长桌,用以讨论执行计划。 “仔细听任务概述,之后会很有用。”,楚子航不愧是学霸,即使执行部派来的主理人把双腿翘在长桌上,一边喝着加了冰块的威士忌,一边拿着点燃了的雪茄在白板上乱戳,他依旧听得专心致志,甚至记了两页笔记。 “好了,小伙子们。”,满脸胡茬的金发壮汉拍了拍白板,“这些没有用的废话我说过太多遍了。” “最后的最后,我只想说……”,乔治·洛朗拉长了语调。 “当心,用心,小心。” “还有最重要的——享受这趟旅程,无论他是不是该死的任务。” 第19章 长尾岛1 “呼~” 夏泽张开嘴,吐出了一口白雾,现在明明是九月,盛夏还没有完全过去,这座小岛上的机场却寒气四溢。 “这鬼地方真冷,电费不要钱吗?”,夏泽伸展着筋骨,随口向楚子航抱怨,但其实这样的温度对他来说就好像初秋的一丝凉风。 “并不是空调的原因,长尾岛四周磁场紊乱,全岛年平均气温不会超过8c,冬季最寒冷的时候,甚至会达到零下30c……”,楚子航见夏泽并无大碍,收回了悄悄伸向网球袋的左手,那里放着他原本为夏泽准备的外套,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这些信息诺玛会在你接受任务的那一刻发到你的终端,刚刚在飞机上洛朗专员也提到过,你没有认真听。” “师兄我读书少,你别骗我,磁场紊乱会把一座岛变成超级冰箱吗?”,夏泽心虚地岔开了话题,经过几个小时的相处,他发现这位冷面师兄在正经事上比芬格尔还要啰嗦。 “维基百科上是这么写的,执行部对此存疑,所以我们来了。” 楚子航没有放过他,“对于任务来说,信息是非常关键的……” “执行部会要求你修满关于预备战争实践的所有学分,但由于你是施耐德教授的学生,你需要在大二完成所有内容,我建议……” ————楚式念经———— 在等行李的这段时间里,楚子航说了很多东西,夏泽只精炼出了两点: 1.执行部全年无休随时待命。 2.执行部任劳任怨舍生忘死。 夏泽看着楚子航认真的侧脸,感觉他头顶上顶着“冤种”两个大字,原本锋锐冷冽的气场也变得憨厚老实起来…… “好了,小伙子们,让我们忘掉那该死的任务,忘掉那该死的学分,忘掉那该死的施耐德。”,一双粗壮有力的手臂从背后揽过了夏泽和楚子航的肩膀,带着墨镜的金发男人把脑袋探到他们之间,雪茄和烈酒的味道涌入夏泽的鼻腔。 “长尾岛可是暴发户嘴里的天堂,这里有比马尔代夫更纯净的海水,比巴厘岛更蓝的天空,最重要的是,还有腰细腿长的比基尼美女服务员。” “不用想那么多,只管昂首踏步地走进去,享受目光所及的一切,灵性会指引我们找到关键!” 乔治·洛朗松开两人,依次轻点自己的眉心,左肩与右肩,他似乎行了个基督教的祷告礼。 “洛朗爵士,如果你再干扰我的学生,我会向校董会建议把你发配到那不勒斯的小岛上照看大象。” 施耐德铁锈般的嗓音从微型耳麦里传出,打断了正张开双臂背朝阳光,准备cos基督的金发男人,他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所有人都知道,冯·施耐德从不开玩笑。 “嘿!老头,我这是正常的战前鼓动。”,乔治·洛朗灿烂的笑容消失,他把小拇指伸进耳朵打转,傲慢与散漫同时出现在他脸上,“今天有新人加入我的队伍,这是必要的程序。” “我的学生不需要这些,这是庸才需要的东西,他们天生就该主导战场。” “别对我指手画脚,老头,在这里只有我的规矩。还有,我讨厌你的态度,就像我讨厌你那愚蠢的氧气瓶发出的噪音一样,看在上帝的份上,请你现在离开频道,飞去北极渡个假,洗个冷水澡,放松放松心情。无论你跑去做什么,只要你闭上那该死的嘴。” 乔治·洛朗一口气说完了最欠揍的话,玩世不恭的笑容重新出现在他的脸上,世界再次安静下来,耳麦里只剩下呼吸机运转的声音。 “对了小伙子们,我们的小队还有一位美女,算算时间,她应该快到了。”,洛朗爵士抬起手腕,理查德米勒rm 033的表面上折射出冷光,他的品味比季念棠好了太多,可惜夏泽对这种花里胡哨的手表无感。 “她叫季念棠,是副校长的学生,从来没有在学校上过课,很神秘,我跟她合作过几次,实力很强。”,楚子航开口介绍,夏泽却只听到了季念棠三个字,准确的来说,比起听到熟悉的名字,他先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夏家秘药可以大幅度激发体内龙血的活性,并且把它压制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蛮不讲理的强大”,这是混血种家族对夏家的普遍认知。对于夏族的人来说,服过秘药的人显眼的就好像黑夜中的火炬,他们被打上了夏族的烙印,只要靠近就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而此刻,就有一团火焰逐渐靠近。 夏泽回过头,戴着兜帽,背着长匣的少女漫步而来。她的步伐轻盈而稳当,背后的长匣几乎与她一样高,却半点也没有影响到她。 “啊,我的维纳斯,你终于到了!执行部的任务总是这样匆忙,我甚至来不及为你折一支玫瑰。”,乔治·洛朗夸张地张开手臂,想要拥抱季念棠,却被后者轻松躲开,她在夏泽面前站定,推开了兜帽。 看到她,夏泽才明白什么叫做眉黛春山,秋水剪眸,只可惜她神色清冷,没有任何表情,看到她,夏泽就好像看到了性转楚子航。 “夏泽,是吗?” 季念棠的嘴唇粉嫩晶莹,声音冰冷而清脆,只是简单的问候,就让万恶的伊泽·坦格利安心生邪念,想要与她共度良宵,但夏泽不是伊泽,面对这样的女孩,他有些自闭。 “是我。” “待会儿遇到危险,记得躲到我身后。” 季念棠盯了夏泽一会儿,冷冰冰地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后,便站到一边闭目养神,满脸“闲人勿扰”。 夏泽茫然地看向楚子航,后者斟酌着开口,“她不喜欢说没有意义的话,也许刚刚她的意思是,你已经被她接纳了。” “……” “嘟嘟。” 沉闷的喇叭声响起,打破了三人间的尴尬,乔治·洛朗从墨绿色的大切诺基srt里探出脑袋,为了把这辆车送上岛,他奢侈地买下了另一架c5,紧跟着执行部的专机落地机场。 “还等什么呢?快上车,愉快的假期开始了!” 金发男人放肆地大笑。 第20章 长尾岛2 长尾岛比夏泽想象的要大很多,也比夏泽想象的要漂亮很多。这里临近佛罗里达礁岛群,这片海域有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魔鬼三角洲。 没来以前,夏泽以为他会在近海下船,乘坐着海盗驾驶的快艇上岸,然后被蒙着眼睛送到富丽堂皇的土豪风乐园,看着漫山遍野的大麻,和穿着将军服,拿着黄金ak的尼哥谈生意,然后受邀参加酒池肉林的晚宴,参观土豪建造的宠物游乐园。 但现在看来,这座小岛跟这片海域的名字毫无关联。 岛上地势很高,机场就建在海岸线边上,也就是长尾岛的最东端,这里三面环海,举目远眺,除了孤独的白色灯塔,就是蔚蓝色海平面和同样蓝的深邃的天空。海浪泛起柔和的波纹,白色的飞鸟结队掠过,灯塔边的小钟不时被敲响,空灵的钟声顺着冰凉的海风传的很远。 吉普车冲出机场,顺着公路一路向西,明显被改装过的音响疯狂振动,播放着不知名的死亡摇滚,乔治·洛朗跟着节奏摇晃着脑袋,金色的头发好像甩动的马尾,凌乱而蓬松。 他们的组合就好像一个社牛带着三个社恐,楚子航和季念棠各自冷着脸闭目养神,对狂躁的音乐充耳不闻。夏泽就没有这样的定力,苦着脸在后座偷偷给他的小棠叔发信息。 emperor:小棠叔,我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了个队友,你猜她叫什么名字? 宇宙无敌超级大帅哥: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算命的\/抠鼻.jpg emperor:快猜!猜对了我给你买一块货真价实的大金劳。 宇宙无敌超级大帅哥:枫可怜?楪可怜?桃谷绘里香?白桃花?桥本有菜?佐伯由美香?凉森れむ?天使もえ?宫下玲奈?\/两眼桃心吐着舌头的黄豆人.jpg 宇宙无敌超级大帅哥:还有,小子,你季叔叔的金劳是正儿八经的行货,你应该说,“猜对了侄儿【再】给伟大帅气充满魅力的叔叔买一块金劳。” emperor:……你开心就好。 emperor:说正经的,小棠叔,你好歹也活了四十多岁,有没有在外面留下什么种?然后拔那什么无情,不仅不管不顾孩子,还始乱终弃,抛弃了孩子的母亲。 夏泽有些阴险,没有点出孩子的性别,想着说不定还能诈出些什么劲爆的往事来。 宇宙无敌超级大帅哥:什么话?什么话这是?说的好像我背着你三叔做什么坏事了一样,你季叔叔我虽然魅力强劲,但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看到这条消息,夏泽嘴角抽搐,没有马上回复,如他所料,三分钟不到,黑砖再次振动。 宇宙无敌超级大帅哥:你为什么这样问? 夏泽依旧没回复,两分钟后。 宇宙无敌超级大帅哥:是不是昂热那个老头跟你说了什么?大侄子,那老头虽然看起来挺靠谱,但如果有人剖开他的心,就会发现里面都是黑的,比最纯粹的黑暗还要黑,你可千万不要相信他的鬼话啊。 30秒后。 宇宙无敌超级大帅哥:没道理啊,我每次都全副武装,没有可能正中靶心啊,大侄子,我怀疑我是被人暗害了,在偷别人的种这件事上,密党那群人是行家。 宇宙无敌超级大帅哥:那孩子几岁?是哪个国家的人?身体好吗?聪不聪明?总不会是尼哥吧?我没玩过黑妹啊…… emperor:[自动回复]我给你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随手把手机设置成忙碌状态,揣回口袋,夏泽心神畅快地看向窗外,原本秀美的风景变得更加动人,连乔治·洛朗烦人的摇滚都变得悦耳起来。 …… 夏丹环岛外链,沙滩椅上,中年大叔季念棠拍着自己的啤酒肚,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自动回复]我给你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陷入了沉思。 “小棠,想什么呢?” 夏淮依旧穿着橙色椰子树花衬衫,他靠在沙滩椅上,带着约翰尼·德普同款海盗帽,举着单筒望远镜,啜饮着放了绿橄榄的鸡尾酒,见季念棠愣着发呆,随手将放在小圆桌上的椰子壳扔向他。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季念棠毫无反应,任由椰子壳砸到肚子上,这对于掌握时间零的人来说,荒诞程度不亚于兔子蹬死了老鹰。 “夏泽那小子被昂热空投给龙王了?还是密党把昂热踢出校董会了?总不会是富士山喷发了吧。” 季念棠依旧没有反应 夏淮挠着脑袋,走到季念棠身后,用力掐着他的肩膀,“小棠啊,你别吓爹,到底出什么事了,跟爹说,爹帮你参谋参谋。” 季念棠转过头,一反常态地没有咋咋呼呼,而是眼神茫然地看着夏淮的脸,声音轻到仿若呢喃,“老大,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啪。” 夏淮一巴掌拍在季念棠的后脑勺上,把他疼得嗷嗷怪叫,“你小子搁这矫情什么呢?往那边看看,夏澜那小崽子都带着人去白帝城踩点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还有心思在这多愁善感?赶紧给老子动起来!” 季念棠抬眼望去,夏淮指的地方果然甚嚣尘上,几架满载的鱼鹰直升机在空中盘旋,隐约能看到其中全副武装的龙鳞小队。 “这群二五仔换主子的速度真快。”,季念棠从喉咙里挤出一声不屑的冷哼,站起身来,提起了自己的金标阿迪王皮带。 “谁是龙首,龙鳞就是谁的狗,这本来就是规矩。” “夏无量乘人之危,夺走了我哥的权力,把持龙鳞十四年,他才是坏了规矩的那个人。” 夏淮的声音阴冷至极,连季念棠都不敢在这时候造次。 “那什么,老大,我先去夔门看看,之前收到风声,除了密党和正统的蠢货,还有别的势力在那盘桓。” 季念棠不敢多待,拎起风衣消散了身影,等他离开许久后,夏淮才露出微笑,叼起支烟躺回了沙滩椅上,口齿含糊地自言自语,“傻小子,十四年了,我就是再火大也该放下了啊。” 但很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笑容再次消失了。 第21章 白垩纪 “白垩纪欢迎您的到来。” 身穿暗紫色西装的男人深深鞠躬,在他身后,两排36名高挑的比基尼美女站在镶了金边的红毯两侧,双手抚在没有一丝赘肉的肚子前,脸上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比起这套浮夸到有些土的欢迎仪式,在他们身后的离谱建筑群更吸引人的眼球。 夏泽仰着脑袋,摸着下巴,观察着面前巨大到难以被全部纳入视野的原石拱门,这种石头似乎是岛上的特产,透过拱门上细碎的裂缝,可以看到石头内部幽蓝色的晶体。 拱门后,陆地只占了前端的一小部分,再往里,除了一条仿佛没有尽头的直道,就是蔚蓝色的海平面。直道两侧,大大小小的船只在这儿落锚,铁索连环,相互连接,船只外壁上喷涂着不同风格的彩绘,有的高洁到好像水上米兰大教堂,有的恶劣到喷涂着着名***标志。 更深处,海面深邃平静,水下建筑的尖顶错落有致地冒出水面。夏泽眨了眨眼,在他目光所及的最远处,海域中心稀少的土地上似乎有一座醒目的城堡…… “哦,尼根,我的老伙计,你还好吗?”,拎着威士忌的金发壮汉哈哈大笑,用力拍打着老友的后背,同时悄悄把胡茬上沾染的酒液擦到对方低调而昂贵的紫色西装上,这样的玩笑是两人共同的珍贵回忆。 “还不错,每天有那么多姑娘陪着,至少不会孤单。” 尼根的下脸庞布满了灰白交杂的胡须,他的笑很有魅力,他从不开怀大笑,只是轻轻提起抿着的嘴角,撑起眉毛,眼神深邃,这样似是而非的笑容反而更令人着迷。 “这就是你的疯狂动物城吗?怎么搞的跟被轰炸过的未来水世界似的?见鬼,昨天晚上我还幻想着在豪华酒店里看虎鲸游泳呢,你知道的,我喜欢猛兽,快带我看看你的宝贝儿!” “对了,你这儿用海豹喂北极熊吗?听说那样会让它们更强壮,也许跟心理学有些联系,就好像游子尝到了家乡的味道。我们在慕尼黑那会儿也是这样,不论吃了多少烤猪肘和土豆泥,肚子里也塞得下艾瑞卡做的苹果派……” 乔治·洛朗左右探着脑袋,不断眺望着尼根身后,幼稚的像个孩子,在夏泽看来,他只是借口多看几眼美女。 “我这儿可没有动物表演。”,尼根扳过面前这个四十二岁大男孩的身子,领着他朝内走去,“你要是想看虎鲸顶皮球,或者北极熊骑自行车什么的,那你更应该去儿童动物园。而不是乘着卡塞尔执行部的飞机,领着两个满脸写着‘我是狠角色’的愣头青跑来魔鬼三角洲。” “伙计,你不适合玩这一套,让我们说的明白一点,告诉我,施耐德那个老杂碎派你来做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乔治·洛朗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你知道的,施耐德那个老头对海洋生物有阴影,听说你在这儿搞什么“泰坦巨蟒复活节”,怀疑你们在这儿做黑暗实验,创造龙血杂种什么的。” “老伙计,你没有真的这么做吧?” 乔治·洛朗停下脚步,冰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尼根,他的气场变化的很剧烈,就好像一只哈市奇突然变成了北美灰狼。 尼根嘴角依旧噙着笑,“如果我说是,你会把我送进塔尔塔罗斯吗?还是打算直接挖出我的心脏?” “恐怕我会打烂你那性感的鼻子。” “这是工作,你知道的,我从不玩忽职守。” 两人的目光短兵相接,空气中好像有闪电交错,夏泽刚想嘲笑乔治·洛朗把拎着酒瓶满世界公费旅游叫做“从不玩忽职守”,转头却发现楚子航满脸严肃,季念棠甚至取出了背后长匣里的苗刀严阵以待。 就在夏泽也想拔出剑来装腔作势一番时,两个中年男人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他们的笑声响亮,畅快至极。 “见鬼,施耐德那个老杂碎没有告诉过你,白垩纪的背后是约西亚吗?约西亚·贝奥武夫,没有人蠢到会怀疑一名贝奥武夫的忠诚吧?” “那小子竟然会做正经事?我还以为他会死在阿姆斯特丹的风俗店里,或者被老贝奥武夫清理门户什么的。” “浪荡子也会想有自己的一番天地的。” “那龙血实验呢?” 尼根无语地看着表情又从轻松转换到严肃的老友,他轻轻扯开衬衫领子,脸上的笑容减了几分,“老兄,你变脸的速度快到让我想起了约西亚家的赖皮狗,是,是的,这儿有龙血实验。” 尼根不得不压住乔治·洛朗的肩膀,才能让他不至于激动到跳起来,“你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以为我才是过的最不好的那一个……卡塞尔对你做了什么?我都快要怀疑你有表演型人格或者什么别的精神疾病了。” “龙血实验又不是全为了制造死侍,你知道的,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已经不满足牵一头老虎做宠物。一点点龙血比例,就能让一只老鼠壮到可以捏死大猫,他们拒绝不了这样的诱惑。有需求就会有供给,这是昂热说过的。” “可你们要复活泰坦巨蟒!那可不是什么小宠物。” 乔治·洛朗红着脖子大喊,夏泽竟然是从一个老牌欧洲贵族子弟的身上知道“红脖子”具体是什么样子。 “噱头,老兄,噱头你懂吗?那只是一条混了龙血的森蚺,随便找个卡塞尔二年级生就能把它砍成十八段。”,尼根停下脚步,环视着海面上的船只群,“还得感谢你们执行部,现在所有涉及龙血研究的实验室人人自危,富豪们噤若寒蝉,我们的业务大幅度下降,不搞点花样怎么养活我至高无上的女仆团?” “……”,乔治·洛朗好像一头愤怒的公牛,他狠狠盯着尼根的脸,好像对方稍有异动,就会用锋利的牛角顶穿他的肚皮,“你最好是这样。我会盯着你,直到你的大蟒蛇复活节结束……” “在这期间,我要住豪华酒店,吃星级大餐,我要你一半的女仆服侍我,我要享受你最尊贵的服务。” “好的,好的,如你所愿。”,尼根哈哈大笑。 “还有,给我送一头北极熊来,该死,我早就想撸撸这大宝贝了。” 第22章 乔治·洛朗的北极熊 镜子里的少年赤裸着上身,肌肉线条纤细,却如同被精心雕琢的美玉,狰狞的三头黑龙纹身轻轻浮动,好似拥有生命。 夏泽抬起头,镜子里的黄金瞳炽热到好像熔炉,那天在尘世之蟒上,季念棠一针秘药下去,让他的血离奇地冲破了夏无量施下的锁,虽然尚且不能回流心脏,却也极大幅度地增强了他的身躯。 使徒:夏泽 世界:龙族 阶位:薪柴 言灵(世界特性):无支祁(封印\/松动) 体:3220+356(魔龙增幅) 力:4205+728(魔龙增幅) 灵:7672+666(魔龙增幅) 权柄(尊位):海洋(维斯特洛100%,龙族12%) 眷属:黑龙庞贝(缓慢成长中) “夏泽,吃饭了。”,楚子航轻轻扣响房门。乔治·洛朗此刻正在总统套房里抽着雪茄,揽着北极熊,啜饮着比基尼美女口中的红酒,他们三人却被安排在普通套房里,甚至只有两间卧室。 夏泽随口回应了一声,套上了衬衫。这间套房里,浴室的门正对着客厅,夏泽推开门就能看到一张长方形的玻璃面桌子,上面摆着三碗冒着热气的阳春面,楚子航坐在一侧,摆放着碗筷,季念棠抱着苗刀,凝视着窗外。 “那个老混蛋竟然连饭都不给我们安排。”,夏泽低估了乔治·洛朗的无耻,他以“锻炼执行任务时的意志”为理由,拒绝了尼根为学生安排总统套房,甚至剥夺了他们去自助餐厅用餐的权力。为此,洛朗爵士特意让人从自己的飞机上取来了未经处理的食材。 感谢楚子航,他的手艺让这餐饭上升到了美食的高度。几滴油花飘在透亮的面汤上,这是从五花肉里煸出的猪油,葱花青嫩,荷包蛋金黄,面条雪白弹韧,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除了三碗面以外,桌上还有一些佐餐小菜,五花肉被烤得表皮焦脆,配上泰式甜辣酱;嫩脆的黄瓜被切成整齐的长条,旁边摆着一碟浅浅的甜面酱,用以清口;鲜红的大虾裹上面衣炸的表面金黄焦脆,内部弹韧多汁,楚子航合宜地准备了天汁和萝卜泥搭配,夏泽这一刻无比庆幸乔治·洛朗是个穷奢极欲的混蛋,他冰箱里的食材种类丰富,且从不会有劣质品。 夏泽狠狠咬下一口炸虾,原本苦大仇深的表情瞬间被满足替代,“师兄你真是好男人的典范,随随便便做的饭就那么好吃!” 楚子航没有回话,他看向窗边依旧不为所动的季念棠,表情有些踌躇,最终还是淡淡开口,“季同学,我们暂时应该没有危险,不需要那么警戒,先来吃饭吧。” “是啊是啊,师兄做的饭可棒了。”,夏泽在一旁附和,他想跟季念棠打好关系,试探一下对方跟小棠叔的关系。 窗边的季念棠原本对楚子航的话充耳不闻,却在听到夏泽的附和后转过头来,像机器人一样坐到餐桌一侧,一板一眼地开始吃饭。 夏泽没有见过比此时更能适合“一板一眼”这个成语的场面,季念棠双腿并拢,屁股只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纤腰挺得笔直,以几乎不会改变的动作吃着面。 是的,她只吃了面,对摆在面前,色泽诱人的小菜视而不见。 夏泽跟楚子航对视了一眼,发现对方眼中也满是茫然,显然,季念棠的行为对于楚子航这个冷面杀手来说也属于离谱范畴。 夏泽尝试性地夹了一只大虾,放到季念棠的小碟子里,“季同学,尝尝楚师兄的手艺,很棒的。” 筷子落下的那一刻他心里尴尬极了,思考着要是被对方拒绝了,是该把虾放下,还是夹回来,她该不会直接拔出她那柄苗刀吧…… 好在季念棠只是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之后便两三口把虾吞入肚子,好像只是在完成一件任务。 “死士不可以有口腹之欲。”,她轻声呢喃。 “???” 在场都是高血统的混血种,听力灵敏到甚至可以在24楼听到楼下小广场上阿姨们的窃窃私语,季念棠的呢喃闯入耳朵,夏泽差点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古代。 在21世纪,培养一个s级混血种作为死士,全世界估计也只有正统那群故步自封的蠢货会做出这样没有人性的事情。 当然,夏泽必须承认,如果季念棠不是一个如花似玉,长在他审美点上的美女,而是五大三粗叫李铁柱的硬汉,他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甚至会觉得他物尽其用。 如果是正统的人,那么她身上的夏家秘血是怎么回事呢?夏无量那个老东西对困守本土的正统可没有一丝好感……繁杂的思绪闯入脑中,原本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也变得寡淡无味起来,季念棠吃的很快,用餐时间没有超过五分钟,她把碗筷整齐地摆放在桌上以后,又抱着刀站到了窗前。 夏泽依旧在椅子上发呆,他的身体素质提升的太快,导致现在竟然有些晕晕乎乎,无法完美地掌控自己的躯体。 楚子航穿着不知道从哪找来的围裙,一丝不苟地做着家务,他的侧脸轮廓性感,即使是在洗碗,也依然魅力四射。 “叮。” 桌子上的iphone3响起铃声,楚子航从厨房走出来,在围裙上擦干了双手,解锁了屏幕,乔治·洛朗的信息在两人面前被点开。 “吃了吗?” “……” 这个该死的混蛋,竟然用执行部传达任务的专属渠道嘘寒问暖,如果施耐德在现场,氧气瓶估计都会被他气到爆炸。 “叮。” “晚上好孩子们,很高兴地告诉你们,受我的老伙计邀请,明天下午六点,‘乔治·洛朗—王爵’小队将会参加长尾岛中心城堡举办的‘白垩纪狂欢晚会’。天呐,这座岛真美,我相信明天我们都将拥有一个难忘的夜晚。” 是啊,是啊,住在岛上最贵的的房间,当然触目所及都是这座岛的美。 “叮。” “金发壮汉rua北极熊头.jpg” “对了,给你们看看我的新宠物,我给它取名叫做凛冬之牙,它真棒,不是吗?我要把它带回去给我的侄女看看,她最喜欢可爱的小动物了。” 楚子航和夏泽满脸黑线,抱着苗刀的季念棠也抿了抿嘴。 第23章 玻璃 乔治·洛朗下榻的豪华酒店上下7层,上三层纵享海岛风光,下四层尽览海底世界,24小时客房服务,无论是正经需求,还是不正经需求,在这儿都能获得远超心理预期是满足,这是尼根专门设计用来坑土豪的销金窟。 而他给夏泽三人安排的酒店甚至不是官方建造的,那座酒店虽然建造在长尾岛中心罕见的土地上,但是建筑风格南辕北辙,好像是用被人从不同的地方抢来的材料东拼西凑而成,房顶上甚至垒着五六个相互交错的集装箱,上面喷涂着红色的单词,翻译成中文大概是——实惠经济房。 事实上,这座凌乱的小楼原本是渡洋而来的海盗搭建的临时据点,后来越来越多的海盗在此定居,寻找生计,这里才逐渐发展成酒店。 这儿一应服务全部照猫画虎,总服务台领班是满脸横肉的暴躁大妈,一双阴翳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每一个走进酒店的人,好像来的不是顾客,而是妄图抢劫的恶棍。 凌晨四点,季念棠悄悄推开房门,抱着刀站到了窗前,热气轻轻从她的樱唇中吐出,白雾布满了玻璃。突然,她惊奇地发现,有人像调皮地孩子一样用手指在玻璃上作画,窗外寒冷的空气遇到了她身躯散发的热量,一只憨态可掬,朝她长长吐着舌头的北极熊静静在面前浮现。 “无聊。” 她轻轻开口,声音好像空谷幽兰,很可惜,这样美好的声音,很少有人能听见。 …… 夏泽是被楚子航叫醒的,他们两个昨晚同床共枕,都没睡好。感谢这座廉价酒店从不考虑采光,清晨令人讨厌的阳光照不进房间,夏泽得以享受了一个还算舒适的清晨。 客厅里,楚子航已经在桌上摆满了早餐,烤得焦脆的贝果涂抹着牛油果酱,上面撒着少许黑胡椒,搭配蓬松的炒蛋和虾仁。草莓,蓝莓与黑莓混在一起,底部铺了麦片,上层淋了酸奶,香甜诱人。餐桌最中间是一条被剖开两半,烤得金黄的海鱼,夏泽昨晚就看到楚子航在厨房里处理它,应该是采用了一夜干的手法,鱼肉的风味变得更加浓郁。 季念棠这次乖乖坐在椅子上,夏泽抢了她的位置,端着贝果站到了窗前,眯着眼睛眺望只露出一半的海岸线,他在窗边站了许久,呼吸使白雾爬上了玻璃,憨态可掬的北极熊再次浮现。不同的是,这只北极熊的脑袋上多了两个大包,一柄小锤子悬在它的头顶,夏泽哑然失笑。 “晚会在六点,应该是长尾岛上层的聚会,洛朗爵士在清晨给我发了信息,我们下午有足够的时间去自由港湾探查一次。” 见夏泽吃的差不多了,楚子航放下了手中的牛奶,轻轻开口。 他说的自由港湾就是三人进入“白垩纪”时,看到的那片由数不清的船只连接起来的海面,那里的人终身与船为伴,大多数贫穷而懒惰,他们自称自由民,信奉维京海盗,主张劫掠为生,不劳而获。 当然,真正的海盗依旧在五大洋驰骋,躲在这里苟延残喘的只有阴沟里的老鼠,而往往正是这些鼠辈,掌握着足以颠倒局势的信息。 “师兄你决定就好。”,夏泽把餐盘放上桌子,用叉子戳起一块流油的鱼肉,他顿了顿,又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问了一句,“这是乔治·洛朗暗示我们去调查的吗?” 夏泽心里已经模拟了剧情:表面放荡不羁的男人心机深沉,装傻充愣迷惑对手,悄悄派自己的学生深入敌营搜集证据,等到万众瞩目的时候两方联手,共同击碎敌人的阴谋。 楚子航冷淡的话语击碎了他的幻想,“不,他只是发信息提醒我们盛装出席,不要堕了他的面子。” “……抱歉,我不该对他抱有期待。”,夏泽轻声嘟囔,“这样的人是怎么混进执行部的,难道最强关系户竟然是他吗?” 而此时,维斯莫尔七星酒店楼顶,被他们谈论的乔治·洛朗正躺在巨大的按摩浴缸里,享受着冰凉的海风和温暖的阳光。金发碧眼的美女依靠在他的胸膛上,修长矫健的长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水花,很明显,他们刚刚结束了某种剧烈运动。 “哦,我的宝贝,来尝尝这个,你会喜欢的。”,乔治·洛朗从浴缸里站起身子,水流顺着他完美的肌肉线条流下,他从篮子里提起一瓶2002年的罗曼尼康帝,走向了不远处四脚朝天晒太阳的北极熊。 02年的罗曼尼康帝虽然用了新橡木桶,但由于当年葡萄完美的成熟度和高超的酿造工艺,成品并没有损坏一丝风味,第一次除渣后取出的酒液澄澈轻盈,细致自然,入口有美妙的花香,好像草莓般柔软。 一旁遮阳伞下,尼根翘着二郎腿,头上的牛仔帽被取下放在腿上,他有些无语地看着乔治·洛朗掰开北极熊的大嘴,把酒瓶插入它的喉咙,瑰丽的酒液顺着白色绒毛流淌,北极熊发出了一声生无可恋的低吼。 他今天穿的好像西部牛仔,上身披着黑色皮衣,穿着藏青色翻绒马靴,牛仔裤使他的下半身看起来更加修长。很显然,比起西装,他更适合这身打扮。 “好了,好了,饶过这只可怜的小宝贝吧,它可能还没有缓过来,毕竟早晨你已经给他灌了两瓶伏特加了。”,尼根含笑上前,眉宇间却没有笑意,他挥手让浑身瘫软乏力的女孩离开,走到了一旁琳琅满目的酒水台前。 “听说俄罗斯人把伏特加当水喝,它作为俄罗斯的熊,怎么会这么容易醉?我想它是尝到了家乡的味道,想家了,才会这么不活跃。我打算给他放一首喀秋莎,你觉得怎么样?” 乔治·洛朗掰开了北极熊的眼皮,扯动着它的脸颊,试图证明自己的观点。 “真不幸,它是我从犹他州霍格尔动物园买来的,祖上三代都是美国佬。” 尼根双手纷飞,摇晃着调酒杯,没过多久就调制好了两杯莹蓝色的鸡尾酒,“玛格丽特,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什么变化,好多年没有上手调酒了。” 乔治·洛朗挑眉,似乎有些惊讶,但很快,冰蓝色的眼瞳变得平静,他笑了。 第24章 海盗 金色蜂蜜,也就是夏泽一行三人下榻的酒店,离自由港不远。白垩纪到处都是水,中央城堡外只有一条贯穿整体的主干道,在这儿,富豪们出行会有专用的游艇和快艇,穷人们只能自己在小木船上划桨。 听说夏泽一行人要出行,金色蜂蜜的老板为证明自己是与国际接轨的正经酒店,拍着满是疤痕的胸膛保证自己会派可靠的兄弟接送他们来回。 于是当夏泽三人走出酒店大门的时候,便看到了酒店老板的得力干将——一名鸡冠头独眼龙的伙计,昂着头在一艘锈迹斑斑的快艇上朝他们致意。 这艘快艇伤痕累累,甲板上满是弹坑与划痕,甚至还有大面积的凹陷,即使只是在水面上待命,发动机也时不时传出不正常的轰鸣。 夏泽看向楚子航,发现他面色如常,便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跟着上了快艇。 “先生们,您们瞧好了,在这片地界,没有人比我更懂驾船!”,“鸡冠头”砰砰拍着胸膛,动作跟他的大哥如出一辙,也许这就是海盗们表达真诚的方式。 他没有吹嘘,快艇虽然残破,但速度却不慢,并且稳得惊人,即使晕船的人也不会感到不适,小船如同一条银鱼般穿行海面,劈波斩浪,留下一长串白色的浪花。 越远离白垩纪的中心,海面上的各种设施便越恶劣,但人却多了起来,越来越多的小船出现在航道上。 大多数都是小木船,依靠人力驱动,夏泽甚至看到几艘由木板,泡沫板,渔网和大量空塑料瓶组合起来的“小船”,他们必须感谢长尾岛好像母亲一般张臂环抱住了这片海域,否则即使是大海上最寻常的风浪也能轻松把这种小船冲成碎片。 “这些是自由民,都是一些做着白日梦的懦夫,贵客不用同情他们。”,见夏泽几人注视着小船上渔民,鸡冠头语气不屑地开口解释,他满脸鄙夷,甚至在经过一艘小木筏的时候恶狠狠地朝对方鱼篓里吐了口吐沫。 被吐了一口浓痰的渔民也不愤怒,反而咧开满是黄牙的嘴,朝快艇露出了谄媚的笑容。 夏泽打了个寒颤,他刚刚看的其实不是渔民,而是那个被鸡冠头加了料的鱼篓,混血种的目力很好,可以轻松看到海平面十米以下的东西,但从昨天到现在,他没有看到这片海里有任何生物。 所以,这些渔民在打捞什么? “贵客们坐稳了,马上就要到那些贱民的生活区了,会有些颠簸。”,鸡冠头放慢了快艇的速度,吹了一声嘹亮的口哨,快艇底部传来节肢动物踩动铁皮的声音,两道森蚺大小的黑影从水面下游过。 “这是我们船长的小宠物,顺路带它们来吃点东西,它们很可爱的,贵客们不必担心。”,见楚子航拉开网球包露出了村雨,鸡冠头连忙开口解释,这两只黑尨可是船长的心头宝贝,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自己多半要被关进铁处女沉海。 楚子航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在鸡冠头额头冒汗的时候,缓缓拉上了网球包的拉链,他冷冷地开口,“还有多久能到自由港?” “快了,快了,这附近垃圾已经多起来了,说明地方不远了。” 鸡冠头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夏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海水中多了许多杂物,残破的木板,沾染血水的衣服和各种塑料瓶混杂在一起,目光所及都是垃圾,海面被快艇斩开一片鲜明的痕迹。 “昨天来的时候怎么没发现,海里有这么多垃圾。”,夏泽皱着眉头想,被鹿和狮子统治的君临是他见过公共卫生做的最糟糕的城市,却也远远达不到这种程度。 “这群贱民哪敢让岛上的贵人看到垃圾,夏尔家族在长尾岛划定了自由港海域范围,哪怕有一个瓶子漂到外边,都会有十个自由民用生命支付代价。”,鸡冠头依旧满脸不屑,他对自由港的人好像有种发自内心的厌恶。 “夏尔家族?” “贵客们不知道吗?长尾岛是夏尔家族的领土,这个野蛮的家族做偷猎生意起家,凶狠残暴,在他们看来,岛上的一切都是他们的财产,那些卑贱的自由民在他们眼里,甚至不如草原上的羚羊……” “那尼根呢?他不是白垩纪幕后老板的好朋友吗?”,夏泽忍不住开口询问。 “尼根·佛洛斯?那只不过是雄狮手下捡食残羹剩饭的一条野狗。”,鸡冠头对尼根并不尊敬,也没有什么好感,“他以为自己攀附上一个大权贵家里的浪荡子就能在魔鬼三角洲呼风唤雨,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那个叫什么贝奥武夫的家伙完全是甩手掌柜,几年都不会来长尾岛一次,夏尔家族早就掌握了长尾岛绝对的控制权,留着尼根只不过是给贝奥武夫一个面子罢了。” 鸡冠头侃侃而谈,就好像自己身体里流淌着夏尔家族的血,“贵客,悄悄告诉你们,尼根威风不了几天啦!长尾岛马上就要迎来它真正的主人。” 夏泽与楚子航对视一眼,双方眼神都有些凝重,执行部刚来就有变化要发生,未免也太过巧合。 “你一个小小的酒店员工怎么会知道这个?”,楚子航的昂着下巴,颇为傲慢地盯着鸡冠头,这一刻夏泽差点以为面前站着的是凯撒·加图索。 “小小的酒店员工?”,鸡冠头梗着脖子,好像被楚子航的轻视触怒,他猛地扯开了袖子,露出了小臂上船锚的纹身,“我是风暴的子民,是掠夺者远洋船队的大副!在这座破岛上盘桓只不过是等待时机,好……” “该死,小子,你在套我的话?” 鸡冠头暴怒,想要去扯楚子航的领子,却被对方悄然点亮的黄金瞳吓得瘫软在地,“您,您是……” “你见过黄金瞳?” “见过……我们船长……他愤怒的时候也会跟您一样……对不起,我不知道您身体里流淌着神的血液,请原谅我的冒犯。” 鸡冠头似乎被吓坏了,声音颤颤巍巍,说话断断续续,夏泽还想在问些什么,远处却传来了人群喧闹声,他转头望去。 自由港,到了。 第25章 自由民 自由港好像一片完全没有土地的城市,以至于夏泽甚至不知道要从哪里下脚。 在远处看,还会觉得这里的船只涂鸦颇具特色,但真到了此处,才发现这些船只表面坑坑洼洼,大多残破不堪,简陋的涂鸦只是为了遮掩破败的外壳罢了。 “贵客们请上岛吧,我会一直在这里候着的。”,鸡冠头勉强撑起身子,丧眉耷眼地落下船锚,向着自由港最外围的一艘小船上支起木板,好让夏泽一行人得以上船。 楚子航没有再为难他,一马当先地跳到小船上,季念棠和夏泽紧随其后,小船上原本有几个瘦弱的孩子,看到快艇后一溜烟钻进了残破的船舱,没了身形。 一上小船,木板腐烂和食物发馊的气味钻入鼻腔,夏泽捂着鼻子看向脚下,船与船之间由粗大的铁链连接,两船之间的间隙露出漂满垃圾的混浊水面。 “该死,这鬼地方不会滋生瘟疫吗?恒河跟它比起来都能称得上是优质水源。” “别发牢骚了,我们尽量快点结束。”,楚子航从网球袋里抽出一方黑色丝巾递给夏泽,“里面有香膏。” 夏泽解开丝巾,里面包着的赫然是雅克亨利钛金属香盒,霸道总裁和小白脸的最爱款。 感受到夏泽越来越怪异的目光,楚子航难得地主动开口解释,“这是同学送我的生日礼物,丝巾是我妈妈给我的。” “了解了解。”,夏泽眯着眼推开香盒,金黄色的香膏晶莹剔透,好似尘封千年的琥珀,甜口的树脂香气悄然弥漫。 轻轻将香膏抹在丝巾上,夏泽顿了顿,最终还是将丝巾递给季念棠,可惜后者丝毫不领情,夏泽在对方冷漠而不屑的注视中败下阵来,悻悻地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接下来的路程三人走的很快,自由民似乎很害怕从白垩纪中央来的人,远远看见夏泽一行人的身影,就会钻入各种阴暗的角落,隐没身形。 “这些人都有什么毛病?我们难道看起来像坏人吗?”,在看到一个自由民找不到地方躲藏,宁愿跳入恶臭混浊的海水也不愿意接触自己后,夏泽颇为无奈地开口。 “他们的眼神里充斥着最纯粹的恐惧,应该是代表白垩纪的夏尔家族对他们做了什么残忍的事。”,楚子航从网球袋里抽出村雨,凝视远方,“任何群体都不会只有懦夫,我们快要找到答案了。” 楚子航看向的地方正是快艇靠近自由港时,喧闹声传来的地方,此刻他们深入船只群,才发现那边是一艘残破的游轮。 整艘游轮的上部被扯的支离破碎,残垣断壁参差不齐,只给它剩下了一截尚且还算完整的底部。 也正是这块完整的平台,成为了自由港少有的大面积土地,自由民似乎把这里当成了角斗场,此刻正有两名健壮的青年在游轮中央战斗,他们四周围绕着几十个大声喝彩的自由民。 这里的自由民与夏泽之前遇到的那些有天壤之别,他们虽然大多穿着破损的衣服,但透过衣服的缺口,可以看到他们隆起的肌肉和神秘的纹身。 “干掉这个杂碎!扯断他的胳膊!上啊,洛桑,出拳,出拳,对,就是这样!” “别让我们小瞧你,洛桑,你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这不是你的实力!” 两个健壮的自由民老头扯着通红的脖子大喊,吐沫横飞,不时挥拳砸向地面,他们似乎地位很高,以至于周围的人敢怒不敢言。 而随着他们的大喊,场内的红发青年露出了狰狞的微笑,他随手扯掉自己的衣裳,露出了满是纹身的强横身体,他弓背弯腰,粗壮的手臂如同奥丁刺出的长枪,带着音爆轰向对手的左耳一侧,无可匹敌的力即使没有击中肉体,轰击带来的气流也让他的对手瞳孔收缩,双膝发软。 洛桑没有停下,他轰出的拳头反扣,宽大的手掌捏住了对手的后脑勺,猛地向下扳去,在下方等待着的,是如同爆破锤的顶膝。 爆炸般的欢呼响彻云霄,夏泽颇有些感同身受地捂住了额头,可血溅当场的场面没有出现,在膝盖与额头即将接触的一刹那,洛桑主动松开了铁钳般的手掌,他的对手翻身滚落在地,久久没有动弹。 “站起来,我的兄弟。” 洛桑主动伸出了布满老茧的宽厚手掌,被他击倒的青年愣了一会儿,同样露出了笑容,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自由民!” 洛桑拉起同伴,两只握在一起的手高高举起,刺向天空,他用尽全力高声大喊,“自由民!” 很快,环绕着他们的自由民激动地站起身,疯狂地捶打胸膛,跟着高声大喊起来。 “自由民!” “我们好像误入了兄贵邪教现场,或者是什么反抗贵族的奴隶运动集会,要是主角剃个光头,名叫巨石强森,就更有既视感了……”,夏泽松开了捂着鼻子的丝巾,这片区域的气味还算正常,至少不会让人想呕吐。 “别大意,这些人都是混血种。”,楚子航捏着村雨,眼神凝重,他在执行部已经有“冷面杀胚”的称号,却也没有一次性面对过几十个混血种。 “我不能确定他们的言灵开发程度,这次探查任务到此结束,准备撤离。” 楚子航低声嘱咐,却还是慢了一步,那个被叫做洛桑的青年耳朵抽动,慢慢转过脸颊,一双野兽般的眸子紧紧盯着三人。 “什么人胆敢窥伺女神的裁决?” 人群中传来怒喝,原本环绕着洛桑的自由民腿部肌肉聚拢,一个个冲天而起,坠落在夏泽三人四周的木板上,溅起重重水花,为首的两个白胡子老头眼中金芒闪耀,从靴子里抽出了鱼骨匕首横在胸前,语气暴躁却又有些中气不足,“夏尔的走狗,还没有到自由民献祭的时间,这里不欢迎你们。” “我们不是夏尔家族的人。”,楚子航压着村雨,盯着洛桑的眼睛,淡淡开口,“我们是来调查夏尔家族的人。” 第26章 洛桑1 “哈,又是些新花样。”,站在最前面的自由民老头朝木板上啐了一口吐沫,“老子没有心情跟你们玩这套把戏,说出你们的来意……否则,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夏尔家的人可不会在乎一条狗的死活。” “我说的很清楚了,我们不是夏尔家族的人。”,楚子航眼中金芒闪动,炙热的威严在场中弥漫,手中的村雨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杀意,绽放出缕缕刀鸣,似乎下一刻便会破鞘而出,渴饮鲜血。 季念棠悄悄调换身位,挡在夏泽身前一侧,如白玉般的拇指推起苗刀护手,露出一寸寒光。 刹那间,局势剑拔弩张。 夏泽倒是也想拔剑装装样子,可惜他的剑忘在了旅馆,其实他和楚子航都明白,根本打不起来,在场真正想动手的人,也许只有那个色厉内茬的白胡子老头和季念棠。 “塔勒布首领,让我来处理吧。” 洛桑越众而出,走到了为首的老头身边,宽大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臂,眼神坚定,紧紧盯着那双闪耀着金光的暴戾眸子,“相信我。” “小子,不要让我失望。”,被叫做塔勒布的老头上下审视着洛桑,又看向他身后勉强装作镇定的族人,最终长叹了一口气,黄金瞳慢慢黯淡,落寞地朝自由民人群中走去。 “还看什么?软脚虾们,跟老子回家喝酒去吧。”,塔勒布没好气地大喊,吐沫从两簇白胡子中喷出,他骂骂咧咧地叼起烟斗,一巴掌拍在一个还愣在原地的自由民后脑勺上,“茶卡,滚回去让你妈妈做饭,今晚老子要请看到的每一个人喝酒!” “好的首领。”,茶卡应了一声,很快就踩着铁链消失在船只群里,听说首领要请客,环绕着塔勒布的自由民们纷纷欢呼,在老头的笑骂声中簇拥着他慢慢远去。 “好家伙,这些人还真是……乐天派。”,夏泽想了半天,没想到准确的形容词,只能用“乐天派”来勉强表达。 “你想说他们懦弱短视,欺软怕硬,愚蠢残忍,不堪大用……是吗?”,洛桑一步一步走到夏泽面前,即使不点亮黄金瞳,被他注视也会感到不小的压力,就像在树林里遇到了强壮的野兽。 “概括的不错,你比那个老头活的明白些。”,夏泽吹了个口哨,他不喜欢被盯着,尤其是被这样具有侵略性的眼神盯着。 “……”,洛桑梗住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含在肚子里,过了很久才慢慢吐出来,他笑了,“是啊,可他们也是我的族人。就像你们都觉得这里的空气恶臭难忍,可对于我来说,却是家的味道。” 洛桑抬手,示意夏泽跟着他走,“说说吧,卡塞尔来长尾岛有什么目的。” “你知道卡塞尔?” 洛桑停下脚步,看向夏泽的胸口,那里是卡塞尔的校徽所在,一株半朽的世界树。 “我见过这个徽章。”,洛桑的声音有些空洞,他继续领着夏泽一行人深入自由港,“十多年以前,我就见过。” “那天雨下的很大,家里又没有柴火,我冻的睡不着,半夜想去杂物间找些泡沫棉……感谢那天的寒冷,否则我永远也不会见到那个衣服上绣着世界树的黑衣人,也永远不会有机会见到父亲的最后一面。” “他们那天谈了很久,我父亲难得的没有喝酒,他说了很多。那时候自由民过的很不容易,每天都有大量的人失踪,那些强盗用龙血毒死了自由港附近所有鱼类,几乎所有人都因为饥饿向白垩纪卖过血,甚至有孩子被卖去当实验素材,就为了换几口夏尔家族喂狗的饲料……” “没有人离开吗?我是说,离开这儿,无论去哪儿都不至于这么绝望。”,夏泽忍不住开口。 “所有妄图离开的人都死了,我们也是在那时候才意识到,夏尔家族根本没有给我们留退路,我们只不过是他们圈养的奴隶,和生物制药公司养的猴子没有差别。” “那个人走了以后的第二天,我的父亲就带着自由民发起暴动,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你的父亲是位英雄。”,楚子航沉吟了许久,声音有些低沉,他应该是想起了那个雨夜高架桥上,向着神明拔刀的“懦夫”。 “哈,也不是。我父亲他酗酒,喜欢吹牛,好逸恶劳,到处留情,从来没有对我的人生起到过正面的影响,那天他会站出来,其实我才是最惊讶的那一个。” 洛桑自嘲地轻笑了几声,跳上了一艘涂满了世界杯元素的小船,他拍拍船沿,示意卡塞尔三人组上船,楚子航和夏泽从善如流,季念棠抱着剑站在原地,满脸不情愿。 “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世界树第二次出现在长尾岛,会给我们这些被世界抛弃的子民带来什么吗?” “我们怀疑夏尔家族在私下进行恶劣的龙血实验。”,楚子航没有隐瞒,“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会以卡塞尔执行部的名义,向密党申请把你们迁出长尾岛。” “迁出?不……”,洛桑竟然没有同意,他的声音透着深切的屈辱与愤恨,“这里是我们的土地,是我们的家,应该是那些夏尔家的杂碎滚蛋才对。自由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他们会在十八层地狱忏悔,直到世界毁灭。” “恕我直言,你们没有这个实力。夏尔家虽然不是什么大贵族,但也有十几位专门做脏活的b级以上混血种小队。如果你们可以反抗,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楚子航毫不留情地揭人短处。 洛桑却毫不在意,他把脚伸进混浊的海水,轻轻搅动,“你们在找龙血实验,不是吗?” “自由民虽然不堪,但即使是那些看见你们就藏起来的人,也能轻松猎杀3位以上普通拳击手,你们就不好奇原因吗?” “夏尔家的人逼迫我们卖血,又往我们的身体里注入不知名的东西,他们往海里倾倒驳杂的龙血,现在整个长尾岛恐怕没有正常的生物了。” “还不够。” “不够……”,洛桑笑了,他扯开麻布t恤,将宽阔后背转向楚子航,同时展露出的,还有那道贯穿整条脊椎的狰狞疤痕。 第27章 洛桑2 洛桑后背上的疤痕被大量纹身遮盖,远远看去并不明显,在近处看,才会惊叹给他留下这道疤痕的人是多么阴狠歹毒,施术者用如同孩子胡乱切割般拙劣的刀法,深深剖开了洛桑的背。 “在中央城堡地下的那段日子真是难熬,我有好几次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洛桑重新套上了衣服,从裤兜里取出一根自己卷的香烟,凑到鼻子前,狠狠地嗅了两口,“还得感谢我那不着调的父亲,是他留给我的天赋让我活了下来,也让我成为了唯一一个知道夏尔家族在做什么的活人。” “他们在做什么?打算在下水道里培养死侍军团?就不怕遇到四个会杂耍的绿毛龟吗?”,夏泽颇有些嘲讽地开口,夏尔家族对于夏丹来说,就好像狮子掌下压着的老鼠,夏澜的狗腿子都能轻轻松松把长尾岛从里到外犁三百遍,寸草不生。 “不,人类转化的死侍不够听话,容易失控,远远达不到他们的要求。”,洛桑点燃卷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长长的烟雾,季念棠默不作声地朝外移了两步。 “夏尔家最初在南非做偷猎生意起家,比起人类,他们更喜欢具有野性的动物。”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用狮子,鬣狗那些群体捕食的野兽做实验体,效果还不错,长尾岛地下至少有三个听话的龙血野兽狩猎群。” “野兽蜕变的死侍比失控的混血种好对付很多,他们可以承载的龙血比例太少,少到无法拥有言灵,执行部不会因为这个对白垩纪动手。”,楚子航借着机会向夏泽科普知识,这些天来,他没有错过任何一个可以用来教学的机会,“目前已知最强大的混血动物是一头白狼,被关在塔尔塔洛斯深处。” “是的,孱弱的动物不是这个时代的主角,但也有些动物,主宰了数个时代啊。” “洛伦佐·夏尔,偏执的天才,一度因为疯狂的生物实验被夏尔家族放逐,但也正是那次放逐,把他送来了长尾岛,也把潘多拉的魔盒送到了他的面前。” “在长尾岛深处,他挖掘到了一块可以与龙类血液完美融合的恐龙化石,他将基因克隆技术与龙血移植技术结合,创造出了足以毁灭世界的魔鬼之子。” “要不要这么夸张?复活几条恐龙就能毁灭世界吗?我倒是觉得它们更可能成为昂热动物园里的新宠,不对外展示,只供贵客观赏的那种。”,夏泽不得不承认,路明非和芬格尔不在身边的时候,他似乎变成了团队里的烂话输出主力,当然,这也是因为如果他不说话,身边两个冷面杀胚会永远保持沉默。 “没有那么简单,我被当作尸体丢出实验室的时候,洛伦佐已经创造出了一个胚胎,那团会跳动的恶心血肉……”,洛桑顿了顿,夏泽竟然从他野兽般的眼瞳深处看到了恐惧,“那鬼东西会说话,一旦它开口,我会就从内而外的感到虚弱,就好像造物主剥夺了我的血。” “开口?你可以给我演示一下一个没有嘴巴的胚胎是怎么开口的吗?” “我不知道,也许是我幻听了,那声音不像是耳朵感受到的,更像是直接闯入了我的脑海,如同魔鬼的呓语……但无论如何,身体骗不了我,那股无力的感觉是做不得假的。” “洛伦佐给它取名叫‘暴君’,在实验室里没有人的时候,他不止一次说自己会靠着暴君征服世界,让密党在他脚下俯首。” “等等,你说实验室里没有人,那你是怎么看到的?” “这不重要!”,洛桑似乎有些恼火,“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必要骗你们。” 三道充满求知欲的目光凝聚在洛桑的脸上,让他微微发红的脸颊迅速升温。 “好吧,好吧,我被泡在罐子里,就被摆在那个该死的胚胎旁边,洛伦佐以为我丧失了意志,把我当成了用来展示他实验成果的展览品,所以做什么都不会避讳我。” “……” 三道目光从好奇转变成怜悯,让洛桑的脸色更差了几分,“该死,不要再盯着我了,你们的眼神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所有伟大的存在或多或少都有不堪的过往,这只是命运对我的磨练!” “阿道夫·希特勒可没有被人当成咸菜腌在罐子里。”,夏泽看着隐隐竟然有些骄傲的洛桑,忍不住吐槽的欲望。 “住嘴!不要再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重要的是,我告诉了你们,夏尔家族的确在进行禁忌龙血实验,你们这些该死的混血种世界警察,可以派人过来了。”,洛桑没好气地把燃尽的卷烟丢进海水,暴躁地抓揉着自己有些干枯的红色头发。 楚子航站起身来,拍了拍有些褶皱的风衣,有些冷漠地开口,“你有证据吗?” “证据?你想要什么证据?需要我给你装一罐洗衣粉吗?如果有把柄流落在外,洛伦佐会杀光长尾岛上的每一个生物!” “小子,我能感觉到你的实力不弱,但对上洛伦佐,你还不够格,他原本就是十分强大的混血种。我从实验室被丢出来,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以他的天才,那团该死的血肉不可能还会是一个无害的胚胎。” 洛桑同样站起身来,野兽般的琥珀色眸子狠狠盯着楚子航清冷的脸,“你们来到这里,一定是收到了什么风声,而作为最了解这座岛的土着,我可以肯定,长尾岛即将有大事发生,如果你们现在不动手,我可以保证,在未来的几十年里,每一个寂静的深夜,你都会后悔自己今天的选择。” “不至于,不至于嗷。”,夏泽发现楚子航情绪有些不对,起身插到两人之间,楚子航挡在身后,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n96,向洛桑展示屏幕上的信息,“密党已经切断了所有进出长尾岛的航线,封锁了领空,就算这里变成侏罗纪公园,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再说了,这儿出事跟我家师兄有什么关系,我们只不过是两个可可怜怜的打工人罢了。” 洛桑的目光转到了夏泽脸上,他没有问“真的出现龙血生物暴动那自己的家要怎么办”这种愚蠢的问题,他只是拍了拍夏泽的肩膀,低沉地开口,“自由民等不下去了,无论如何,今天晚上我们就会进攻中央城堡。” “很抱歉,这个夜晚注定不会美好了。” 第28章 即将绽放的危机1 洛桑走了以后,夏泽三人也没有多待,加快脚步离开了恶臭的自由港,跳上了鸡冠头的快艇,一路无言地朝着金色蜂蜜驶去。 长尾岛的温度很低,所以原本午后让人讨厌的阳光变得可爱,金黄澄澈,温暖和煦,照在身上会让人从心里生出安宁感,但这种感觉不属于长尾岛,也不属于那个冰冷的少年。 楚子航捏着村雨,低垂着头,瞳孔里好像藏了一场不会停的雨。夏泽摸了摸后脑勺,这样的低气压让他有些不适,索性踢了鸡冠头一脚,示意他加快速度。 自从看到楚子航的黄金瞳以后,鸡冠头变得越发恭敬卑微,为了加快速度,他不惜割开手腕,用大量鲜血换取船底两条黑尨的帮助。小小的快艇拖曳着白浪,如同海面上翻腾的蛟龙,没过多久就载着三人来到了出发时的小港口。 “真不知道那些自由民是怎么做到一辈子都活在船上的。”,比起波动的海面,人类还是更喜欢陆地,夏泽第一只脚踩到岸上的那一刻,安心而熟悉的感觉就在心里蔓延,他回头看向点头哈腰的鸡冠头,不免感叹道,“这家伙真是个人才,这样的速度,在快艇上竟然一点颠簸的感觉都没有。” “哈哈,感谢贵客对波比的夸奖。”,酒店老板一边豪爽的大笑,一边扛着大桶的精酿啤酒在夏泽面前停下了脚步,他拍了拍厚实的木桶,“这是德国皮尔森麦芽酿造的宝贝,贵客要不要来一杯。” “谢谢老板,我们不喝酒。”,夏泽婉拒,他原本也不是太喜欢喝啤酒,更何况现在是任务期间。 “真可惜,你错过了真正的好东西,要知道当年远洋航行的时候,我做梦都想喝一口正宗的德国黑啤,而不是那些粗制滥造的马尿。”,露着胸膛的豪爽男人双眼微眯,好像陷入了回忆,“看到这木桶,就让我想起了那段激荡的日子,那时候不仅要面对风浪的挑战,更要时刻小心身边的威胁……” 说到这,他沧桑而深邃的目光转向夏泽,那双蓝色的瞳孔里装着的不是波澜壮阔的大海,而是深不见底的黑潭。 他没有再说话,又恢复了豪爽的样子,扛着酒桶,唱着难听的歌谣,慢慢消失在了小巷深处。 “这老板好好的怎么也变成了谜语人?”,夏泽摊了摊手,无语的看向楚子航,后者的眼中总算恢复了一点灵光。 “无论如何,先跟洛朗爵士汇报进程吧,执行部需要决定今晚是否出手。”,楚子航抽出iphon3,一边编辑信息一边朝客房走去。 “不用了小子,我都知道了。”,乔治·洛朗的声音从季念棠胸口传来,准确的来说,是从她胸口处的梅花胸针中传来。 “我正发愁该拿谁当诱饵钓鱼呢,没想到他们赶着送上门了,感谢上帝,总算没让我变成拿学生小命换取功劳的魔鬼。” “喂喂,夏泽小子,不要再把你的脸凑过来了,别想着趁机占我宝贝女孩的便宜!” 夏泽满头黑线地把脑袋从季念棠胸前移开,他向七神发誓,他只是在观察这枚精巧的胸针。 楚子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有些低沉,“洛朗阁下,让自由港的人当诱饵是不是不太好。” “不好?怎么会?好的不能再好!小子,别跟我说你突然慈悲心泛滥,不忍心看到他们去送死了。” “我是在担心他们根本走不到真相面前,就会被夏尔家的走狗撕碎,那样会让我们失去最好的时机。” “你太低估自由民了。那个叫洛桑的孩子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性命相搏,你不一定是他的对手。如果我没有猜错,他的父亲是当年叛逃的密党a级专员,绰号铁种的洛伊·雷格斯。” “放轻松,孩子们,去美美的吃一顿好饭,最好再来一大杯精酿黑啤,然后躺在柔软的床上安安静静地等着夜幕降临,我向你们保证,你们将拥有一个美好的夜晚,谁也影响不了。” 梅花胸针中央红光跳动,乔治·洛朗断开了链接。 夏泽看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季念棠,踩着黯淡发黑的红地毯,转身朝酒店套间走去,“我们为什么要在公共场合大声密谋?要不是这破酒店里没什么人,全世界都要知道我们准备创业……” “从我们入住开始,这座酒店就没有再接纳过别的顾客,早晨离开的时候,除了我们,酒店里几乎没有其他人了。”,楚子航轻声开口,他和季念棠一直关注着酒店周围的环境,“另外,一直有人在盯着我们,至少有两股势力……” “……”,夏泽有些惭愧,他凑到窗前只是在眺望远处的景色。 “慢。”,提着村雨的手挡在了夏泽面前,洁白修长,骨节分明。此刻他们已经站在了自己的套间门口,走廊里灯光昏黄,不时频闪跳动,微弱的电视节目声在安静的走廊里忽远忽近,播放的好像是恶俗脱口秀节目。 即使迟钝如夏泽,也发现了问题。 村雨的刀鞘顶着木门,轻轻推开,脱口秀的声音变得清晰,沙发上的恶客也不再隐藏自己的声音,哈哈大笑起来。 “这洋鬼子的节目还挺好看,老二,要不要把他绑回夏丹,专门给我们说书。” “大哥你还是收敛点吧,别像某些蠢货一样,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你说是吧?小龙首~” 两兄弟一唱一和,大刀金马地躺在沙发上阴阳怪气,见夏泽走了进来,也不起身,反而戏谑地拉长语调,嘲讽起来。 “你们跑这儿来做什么?”,夏泽面无表情,走到餐桌前倒了一杯水端在手里,这些年来,这样的情况他经历了太多次。 “我们?当然是来取走不属于你的东西咯,夏泽,你这废物恬不知耻地占了小龙首的称号十几年,每次一想到这,我就浑身难受啊。”,夏渲站起了身来,绕着夏泽踱步,好像在观察笼子里的宠物,“现在,夏澜大人顺应天命,执掌节杖,你这混账也不回去恭恭敬敬地叫一声龙首大人,是不是,有些不妥当呢?” 客厅里变得宁静,直到一双燃烧着火焰的黄金瞳绽放光芒。 第29章 即将绽放的危机2 金色蜂蜜建在海港边,冰冷潮湿的海风让整座建筑内部散发着一股阴湿腐朽的气味,但此刻夏泽所在的套间里,原本难闻的味道被蒸发殆尽,楚子航的怒火让寒冷不敢侵扰这方土地。 夏渲却依然不以为意,他昂着脑袋,垂下眼眸,俯视着点亮了黄金瞳的楚子航,“没想到啊没想到,区区一条断脊之犬也能有如此拥趸。” “小子,我看你有几分潜力,跟我回夏丹,认我夏氏龙首为主,我保你前途光明坦荡,再也不用担心那些爬虫的印记。” 楚子航没有说话,缓缓抽出了掌中的村雨,妖艳的刀身与空气接触的一刹那,青红色的火焰从刀鞘喷涌而出。 但有人比他更快,狭长的刀鞘陷入墙壁,苗刀白樱吞吐冷芒,从斜侧直劈夏渲肩胛骨。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在房间里回荡,原本躺在沙发上的夏波出现在夏渲身侧,仅仅用一根小臂长短的钉子就挡住了白樱的斩击,残忍的微笑在他脸上浮现,“刹那,还有我夏氏密血的味道,小妞,看起来你对那个废物来说,很重要啊。” “要是把你剖了,想必那家伙会很心疼吧。”,夏波斜长的眼睛转向夏泽,鲜红的舌头舔着嘴唇,嗓子里传来几声阴冷的奸笑。 “住手吧。” 眼看楚子航准备暴血动手,夏泽没有再保持沉默,他抱着手臂斜坐在桌子上,扫视着夏渲和夏波兄弟,眼神中竟然有几分无奈,“每次来恶心我的都是你们两个卧龙凤雏,不用想也知道,又是夏澜那对神经病父母喊你们来的。” “我劝你放尊重点,那是我夏氏龙首的亲生父母,我们来这里也不是受他们指使。”,夏渲一张脸憋的铁青,颇有几分主辱臣死的味道,但却没有更放肆的动作,甚至主动挥手让夏波收起铁钉。 “夏澜不会蠢到派你们来我面前晃悠,藏在夏丹的那几个老顽固更没这胆子,不是那两个智障还能是谁?” 夏渲还想说些什么,但夏泽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行了行了,斩蛟你们想拿走就拿走吧。只是有一点,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回去告诉夏无量,再有人让我不高兴,那夏澜就不是我浊河一脉的龙首了。” “你!”,夏渲气急,却无法,也不敢反驳,夏澜和夏丹的大部分族人都属于清江一脉,而夏泽是浊河一脉此代唯一嫡血,如果他出了问题,在黄河渡口下沉睡的浊河46名先辈,会生生把夏丹从地图上抹去。 “听明白了就滚。”,夏泽喝完了最后一口水,把玻璃杯丢到桌子上,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房间,扑倒在还算柔软的床上。 夏渲两兄弟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夏波还想再用季念棠做些文章,却被他的大哥捂着嘴拎出了门,在察言观色和能屈能伸这两点上,夏渲一直做的很好,否则也不可能从小小的旁系血脉,混成龙鳞小队队长,即使他的小队排名末尾。 …… 夏泽再醒来时,天色已经昏黄,长尾岛昼短夜长,还没到四点半,橘红色的晚霞就爬上了天际。 楚子航板板正正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见夏泽醒来,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有询问夏丹的事,只是默默起身,从黑色的旅行箱里取出一套宴会礼服,轻轻放在床边。 “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就要去参加宴会了。” “唔。”,夏泽伸了个懒腰,余光瞥见门外季念棠娇俏的身影一闪而过,令他有些惊讶的是,季念棠身边竟然没有那柄跟她形影不离的苗刀白樱,“师兄,你们俩的刀要怎么带去呢?” “洛朗爵士的侍者已经取走了,他会等候在宴会厅外面。” “那个老流氓出来执行任务还带着侍者?狗资本家真是罪该万死。”,夏泽心里发酸,胡乱地扣着衬衫的纽扣,感谢上帝,楚子航没有给他准备领结,每次看到领结他都会想起那个头大的像篮球的少年侦探。 夏泽手中的是一条黑底钴蓝条纹领带,质感好到出奇,他一边系着温莎结,一边在脑子里猜测过会儿要怎么行动,乔治·洛朗至今没有下达任务指示,显然难以让人信任。 “每次系上领带以后我都觉得有人在背后掐着我的脖子,听说昂热那个老烧包一直穿着西装打架,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穿上西装外套,夏泽扭动脖子,朝一旁正扣着袖口纽扣的楚子航抱怨。 “昂热校长从不会扣上衬衫头两颗纽扣,他认为太过循规蹈矩会丧失男人的魅力,还有,你的领带系的太紧了。”,楚子航把西装外套披到椅背上,干净利落地重新帮夏泽系上了领带。 “哈,我还以为是因为那个老头的第二颗纽扣全都送给贵妇了呢。”,夏泽满脸鄙夷,眼底却藏着一丝对“拿着公款满世界泡妞”这种无耻行为的深深羡慕,“对了师兄,今晚到底什么章程啊?我心里总是有些没底……” “洛朗阁下让我们享受宴会,随机应变。” “随机应变,又是随机应变,我真不知道他这个执行部专员有什么用!”,夏泽骂骂咧咧地推开了房门,正好与客厅里有些变扭地整理着裙子的季念棠四目相对。 喉结上下滚动,夏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眼前的女孩美的不可方物,月白色的长裙贴合着完美的躯体,把诱人的曲线展现的淋漓尽致,肩膀圆润,锁骨分明,胸前美好若隐若现,一时间,夏泽无比希望他们真的是去参加宴会…… “好了好了,小子,你还要看多久?”,乔治·洛朗一身单排扣墨绿西装,没好气地从沙发上支起身子,挡在季念棠身前。 “执行任务期间,你小子给我严肃点,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夏泽看着茶几上刚拧开的威士忌,差点没有当面骂出声来,乔治·洛朗注意到了他的眼神,非但没有半点羞愧,反而提起威士忌吨吨灌了两口,酝酿着朝他打了一个酒味浓郁的嗝,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挑衅。 第30章 晚宴 “天哪,是车!” 夏泽夸张地跳上了乔治·洛朗的敞篷越野,仿佛巨龙飞向了它的珍宝,他把自己狠狠靠在真皮坐垫上,满脸愉悦地感慨道,“我从没想过自己会因为坐车出行如此激动。” “小子,你给我正常一点,你只在这儿待了一天。”,乔治·洛朗鄙夷地瞥了他一眼,他殷勤地替季念棠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却没有换来哪怕一个感谢的眼神,不过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待遇,面不改色地小跑着跳上了驾驶座。 粗犷的发动机轰鸣声响起,这辆明显经过高手改装的越野车发出了咆哮,巨大的越野轮胎碾过尘土,扬长而去。 长尾岛中段的陆地实在太少,不过十分钟,一座恢宏的哥特式城堡便在不远处浮现。 乔治·洛朗一边灌着酒,一边骂骂咧咧地把把吉普开上草坪,再往前去的土地都属于那座城堡,驱车前来的宾客只能在这里泊车步行。 尊贵的乔治·洛朗爵士怎么能忍下这口气?所以即使旁边有宽敞妥帖的停车位,他也在侍者脸色惨淡的注视下,把吉普开上了一旁明显花了大价钱保养的草坪。 “看好我的车,要是我回来的时候它有一丝一毫变化,哪怕是轮胎压着的草断了,我也会把你卖到南非去挖钻石。”,乔治·洛朗趾高气昂地把钥匙塞进侍者胸前的口袋,在对方强撑起来的微笑中,大摇大摆地朝城堡走去。 “他这儿指定有什么问题。”,夏泽指着自己的脑袋,注视着乔治·洛朗宽阔洒脱的背影,在他身旁的楚子航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跟上。”,季念棠悦耳的声音从而后传来,她还不能驾驭脚下的高跟鞋,步伐笨拙的有些可爱,夏泽强忍住笑出声的冲动,朝她伸出了手臂。 “你们在后面杵着干嘛?再慢就赶不上开场香槟了!小跑起来,加速,加速!”,远处的乔治·洛朗挥舞着手臂大喊,像个着急开饭的孩子。 夏泽失笑,就这样搀扶着季念棠,踏着充满历史气息的镂花石板,背着温暖的夕阳,朝着那座恢宏的哥特式古堡慢慢走去。 四人没走多久,便来到了古堡大门,这儿的人多了些,尼根盛装出席,站在红毯的最前方,向一对对相伴而来的客人表示欢迎,夏泽清楚的看到他疲惫的脸颊不时抽动,想来这样虚伪的微笑他已经保持了太久。 “乔治·洛朗!”,尼根的声音大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我的老朋友,你总算到了!” “见鬼,你喊那么大声干嘛?我不是按约好的时间到了吗。”,乔治·洛朗不爽地扣着耳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跑而来的尼根重重揽在怀里。 “借你的姓氏用用。”,尼根在他耳边轻语,“形式有点不对劲……” “你应该说,借我名字用用。”,乔治·洛朗满脸桀骜,“你真是越老越胆小了,尼根,想当年你一个c级跟我们三个s级去德国猎龙,你拿着把手枪就敢朝次代种射击,什么场面没见过?现在竟然害怕一个小家族的疯子……” “那是因为艾瑞卡在我身后,该死,你还是闭上你的臭嘴吧。”,尼根没好气地把乔治·洛朗推开,整理着自己因为拥抱有些褶皱的衣服,舒腰展臂时,他的袖扣滚落,掉到了石板缝隙间。 正当他在乔治·洛朗戏谑的注视下弯腰捡袖扣时,三架罗宾逊r44轻型直升机搅碎云层,从低空浮掠而过,席卷而来的暴风吹散了尼根精心打扮的发型。 “瞧瞧人家这气派,好像姗姗来迟的富家公子,场子里绝对的主角。”,乔治·洛朗在身后无情补刀,“而你,就好像是替他泊车的门童,或者是给少爷看门的保镖什么的。” 尼根沧桑的脸颊变得铁青,乔治·洛朗欠揍的大脸慢慢变得严肃,“不是吧?你真是他们的小弟?” “想摘我的桃子可没那么容易。”,尼根勉强勾起嘴角,拍了拍乔治·洛朗的肩膀,“快进去吧,不然会错过开场香槟。” “这家伙转身的时候,我大概知道朱自清父亲的背影是怎样的萧索了。”,夏泽朝楚子航偏头感叹。 “朱自清是谁?正统的混血种吗?”,乔治·洛朗凑到两人中间,满脸八卦,夏泽嫌弃地转过了脸,楚子航一本正经地准备开口解释,乔治·洛朗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算了算了,他是德国元首都跟我没关系,我只知道再不进场绝对会错过第一杯酒,快走快走。” 粗鲁的男人一手一个,拉着夏泽和楚子航在一群绅士和淑女中穿行,惹来道道不悦的目光,跑到大门正前方时,他还不忘回头大声嘱咐季念棠抓紧时间,跟上大部队。 夏泽就这样在无数道鄙夷目光的注视下,踩着古老典雅的镂花石板路,在无数精心修剪的名贵树木间穿行而过,乔治·洛朗没有搭理任何一个上前迎客的侍者,直到看到了那摞到两层楼那么高的香槟酒杯才撒开了夏泽的手腕,大笑着越众而出,期待地等候在一旁。 “这些欧洲贵族还在玩这一套?”,夏泽揉着手腕,表情怪异地看着名贵的香槟从第一个酒杯慢慢溢流而下,“我上一次看见这阵仗还是在温州农村婚礼酒宴上,陈墨瞳心血来潮拉着我去参加陌生人的婚宴……” 楚子航没有看香槟,他在盯着倒酒的人,“这不是关键,按理说在宴会上倒酒的应该是尼根,主理人变了,在场的人却没有半点意外的表情,看来今晚的局势变得更加复杂了。” “无所谓啦无所谓啦。”,夏泽啜饮下一口金黄色的香槟,把另一杯递到楚子航面前,“洛朗爵士也说了,我们的任务就是享受宴会,静观其变,然后等着主角们登场。” 夏泽含笑看着面无表情的楚子航,强行把酒杯塞到他的手里,“有时候在台下看看表演也不错,不是吗?” “师兄你看,主角要来了。” 古堡的大门被推开,发丝凌乱的尼根背着最后一缕夕阳踏上了舞台。 这是落日最美的时候,红彤彤的好像一副油画。 第31章 主角 尼根有些气喘,他慌忙赶来举行开酒仪式,却在无数道戏谑的目光中看到了宴会厅二层举着酒杯朝他致意的卢修斯·夏尔。 尼根的世界好像停滞了,他维持着推开大门的动作,足足十几秒后才收回了双手。 他解开了西服外套的扣子,慢慢地把凌乱的头发捋上头顶,进入宴会厅后,他的步伐慢了下来,他从侍者的托盘上接过一杯香槟,欣赏着身着华服的客人们眼神深处恶劣的嘲讽,一步步走上万众瞩目的二层,走向了原本属于他的位置。 “卢修斯,你真是个急性子!”,尼根指着自己的手表,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他独特的微笑,“离开酒仪式还有一会儿呢,我们的客人还没有到齐。” “不过这些跟你的到来相比,不值一提。”,尼根张开臂膀,迎向一身银色礼服的冷酷男人,“朋友们,请让我向你们介绍,夏尔家族的明日之星,第一继承人,银蛇卢修斯·夏尔!” 此起彼伏的掌声响起,对于这些穿着礼服带着手套的“贵族”来说,这样的掌声堪称热烈。 “感谢,感谢各位。”,卢修斯将杯中香槟一饮而尽,他的肩膀轻轻摆动,震开了尼根的手臂,低垂的目光里充满了鄙夷之情,“离我远点,洛伦佐的小狗儿,现在没心情逗你玩。” 卢修斯不耐烦地把尼根推到一边,他顺着城堡环形的楼梯踱步向下,脸上的表情从不屑转变成志得意满,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令人激动的事情,露出了几乎抑制不住的笑容,他一边与人见礼,一边走到了宴会厅中央,宾客们自觉的环绕在他身边,好像等待耶稣讲话的教徒。 “见鬼,我是不是永远碰不到正常人,这个明显有重度自恋癖的小白脸又是怎么回事?尼根就这样被夺权了?”,夏泽低头看向手表,卢修斯故作矜持的笑容看的他想吐,他无比期待洛桑下一秒就破门而入,用他44码的大脚狠狠碾平那张好像歪嘴龙王的笑脸。 很遗憾,直到台上的小丑开始演讲,洛桑依旧不见踪影。 “白垩纪一直以来就好像一个步履蹒跚的小孩,而今天,在我无微不至的照料下,我很荣幸地告诉各位,这个孩子即将成年,今晚就是他的成人礼!”,卢修斯·夏尔的动作夸张的有些变形,他几乎整个人都在颤抖,“各位,相信我,接下来……” 卢修斯压着声音,右拳攥紧砸在胸前,古堡的灯光瞬间熄灭,配合着他的表演,“接下来,你们将见证21世纪的奇迹……” 一束束灯光照向卢修斯,他占据了黑暗中唯一的光,他朝着天花板挥拳,他歇斯底里地大喊,“属于夏尔的奇迹!” 声音在寂静的古堡里回荡,人们还来不及鼓掌,机械运转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在一声声惊呼中,古堡的地砖缓缓下沉。 “不要怕,各位朋友,我们将前往真正的白垩纪。” “白垩纪从来不是住着印第安人的黄石农场,更不是什么富豪的销金窟,夏尔家族的心血没有那么可笑。”,卢修斯有些癫狂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夏泽撇了撇嘴,在楚师兄即使戴了美瞳也依旧亮澄澄的目光注视下,把因为穿着高跟鞋而站不稳的季念棠揽在怀里。 众人在黑暗中互相搀扶,缓缓下沉,到了一定深度以后,承载平台发出清脆的机械脱去卡扣声。 平台依旧在缓缓下降,不同的是,环绕众人的墙体从石壁变成了玻璃,蔚蓝色海底世界充盈视线。 如果你想看看大海下面有什么,那么这里有你期待见到的一切,成群结队巡游的梭鱼,珊瑚间游窜的小丑鱼,气势汹汹激扬沙粒的锤头鲨,它们在蔚蓝清澈的海水中展现着各自的生命力…… 在远处,甚至还能看见几条慢慢悠悠浮游的座头鲸。 同在一座岛上,这片原生态的海域跟自由港附近了无生机的死水形成了鲜明对比。 白垩纪总算还有一点可以赞扬的地方,夏泽看着怀中女孩水盈盈的眼瞳中倒映的蓝光,心情跟着放松下来。 曾经有一年暑假,他跟陈墨瞳靠着攒下的零花钱去芭提雅旅游,他们原本以为会在那里体验到传说中赛过马尔代夫的海滩风光,结果却被廉价旅游中介坑的明明白白。 下飞机的第二天,他们被大巴拉到一片城市边缘的礁石滩,乘小艇出海,戴着好像宇航员的氧气面罩下水,在一片混浊中被湍急的水流冲的七荤八素。好不容易挣扎着爬上船后,满脸微笑的东南亚男人递上了账单…… 那次旅行以后,夏泽把廉价旅游团连带着手机里的旅行app删的干干净净,那一夜他奋发图强,开启了自己的抄书大业,一点一点积攒下了如今的身家。 “先生们,女士们,你们准备好了吗?”,卢修斯再一次打断了夏泽的回忆。 载着众人的平台再次轻微振动,严丝合缝地嵌入地面,一盏盏白炽灯依次点亮,照亮了巨大的地下空间。 这儿跟夏泽来之前想象的海洋水世界毫无关联,几百平的地下空间内,除了复杂的仪器和冰冷的手术台,就是一个个竖起的透明培育仓,各种奇奇怪怪的畸形生物在里面沉浮。 在整座空间的最中央,竖着一根巨大的金属柱体,一个个小孔不规则地排布在柱子上,不时喷出令人作呕的粘液。 传说中的泰坦巨蟒就盘在这根柱子上,它的头部长出了金属般的角质层,锋锐狰狞,躯体直径目测超过一米,覆盖着尖锐而厚重的鳞片。 意识到有人来到实验室,巨蟒从柱子上探起脑袋,鳞片与金属摩搓,液体从鳞片缝隙中渗入它的身体,恶臭在场中蔓延。 卢修斯却丝毫不在意,他轻快地走向巨蟒,扯松自己的领结,将手臂横在空中,“它真美,不是吗?” 巨蟒仿佛听到了主人的呼唤,慢慢舒展着身体盘旋而下,沉重的躯体砸在地面上,震动了整座实验室。 “好孩子,就是这样,到爸爸这儿来。”,卢修斯满意地欣赏着众人脸上的惊讶,手臂不断上下抖动。 听到主人召唤的巨蟒张开大嘴,口中层层叠叠的利齿如同绞肉机般抖动,它竟然发出了如同猛虎般的咆哮。 与此同时,巨蟒全身鳞片张开,恶臭的粘液全部钻入鳞片缝隙,消失的干干净净。 这头猛兽直起身子,如同君王般睥睨四周,然后好像一只乖巧的小狗,轻轻把脑袋搭在了卢修斯伸出的手臂上。 第32章 zeus细胞 巨蟒盘卧在卢修斯身后,犹如实质般的压迫感在整片空间内蔓延,白雾从它咧开的嘴角涌出,即使只是被它静静盯着,也会感到强烈的不安。 抛开文明,抛开认知,抛开伦理,直面生死,这是本能带来的恐惧,这就是顶级掠食者的威压。 “应该比三代种要强。”,楚子航有些慎重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有洛朗爵士在,杀它不难。” “我觉得杀完以后怎么跑才是重点。”,夏泽赶紧扑灭冷面师兄的杀意,他抬头示意楚子航看向平台落下后就彻底关闭的通道,“按照刚刚下来的时间算,这鬼地方起码在海底下几千米。如果杀了他的蛇蛇,那小白脸想不开要扛着炸药包跟我们同归于尽,根本来不及跑。” 夏泽又瞄了眼手表,“洛桑这孙子怎么还不来,就这效率还创业呢?我还指望着靠他们把夏尔家的杂鱼拖住呢。” “再等二十分钟。”,楚子航扭动执行部定制的腕表,定下了闹钟,“这条蛇的实力已经过限,二十分钟后我们必须动手,斩杀目标后再搜集证据。” “不用通知洛朗爵士吗?”,夏泽眨了眨眼。 “好粗暴的计划。”,夏泽话音未落,乔治·洛朗阴恻恻的声音就从背后传来,吓了他一跳。 但很快,那个不靠谱的男人就咧嘴笑了起来,“不过我喜欢。” “不愧是施耐德的得意门生,带着你执行任务真是太省心了。”,乔治·洛朗砰砰拍着楚子航的肩膀,他朝阴影里面色难看地盯着卢修斯的尼根努了努嘴,“是这样,我的老伙计遇到了些问题,我得去抚慰抚慰他破碎的小心脏,这次的任务就由你们来负责。” “我会给你们掠阵的。”,乔治·洛朗性感地眨了眨眼,头也不回地奔向了他抑郁的老朋友,夏泽满脸无语,心里把乔治·洛朗列入了终身黑名单。 “这条蛇,原本不过是烂泥里翻出来的凡胎,是夏尔给了它力量!”,卢修斯振臂高呼,巨蛇在他身后仰天咆哮。洛伦佐配合地调出了详细的实验数据和注射zeus细胞后不同阶段的视频,投影在一侧墙壁上。 “完完全全由凡躯改造,超越血统的伟力,可控的进化,智慧的延续,这,就是我夏尔的奇迹!” “这,就是我夏尔的zeus细胞!” 银色西装的男人面目有些狰狞,仿佛在享受着超越承受界限的愉悦,他苍白细长的手指从西服口袋中夹出一管荡漾着蓝色光芒的药剂,“只需要一管的剂量,就足以带来脱胎换骨的蜕变,让低血统者至少成为b级混血种。” “该死,这小白脸吹比不考虑后果的吗?”,夏泽脖颈上寒毛竖起,这个世界上能威胁到他的东西不多,密党的卫星对地武装绝对算一个,“这小蓝管要是让加图索家的小气鬼知道了,不得直接天基犁地,把这破岛轰成碎片,送这小白脸去见他祖宗。” 楚子航没有接话,他在给施耐德发送信息,宙斯细胞的事情牵扯太大,传播出去以后想要毁灭夏尔家的不会只有加图索。批量制造的b级混血种足以改变世界的局势,连昂热都不会允许自己的屠龙计划里出现这样的变数。 “诸位都是白垩纪的股东,理应成为zeus细胞的第一批使用者,今天晚宴过后,侍者会将注射器送到你们手中。”,巨蟒乖巧地把脑袋伏到地面上,卢修斯·夏尔嘴角噙着笑,噌亮的皮鞋优雅地踩上它的头颅,“洛伦佐,把人叫下来,是时候开始今晚的派对了。” “如您所愿。”,在一旁静静侍立,把舞台留给卢修斯独享的青年微微躬身,拿着对讲机轻声嘱咐侍应生入场布置。 “真不愧是银蛇卢修斯大人,竟然能把这样恐怖的怪兽驯化的如此乖巧。” “神迹,神迹啊。” “我们这些弃族,终于也有机会触摸到权柄了吗?” 巨蟒的狰狞没有让这些人恐惧,他们眼神炽热,振奋无比,好像看到了什么稀世珍宝。满头花白的老绅士丢掉了自己镶满宝石的拐杖,对着巨蟒痛哭流涕。 对于他们很多人来说,c级血统都遥不可及,即使拥有巨量的财富,也不得不向绝对的权与力低头。他们是爬出地穴的原始人,见识到了天地的宽阔,就再也无法忍受地穴的狭隘。 对于这些混血种世界边缘的人来说,血统就是最诱人的毒药。 在角落里冷眼旁观的乔治·洛朗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冷笑,随手把雪茄摁灭在金属长桌上,斜眼看着一口一口吞咽威士忌的尼根,“这zeus细胞的事,你不会一点都不知情吧?” “夏尔家花了那么多钱,总不可能就为了建一个度假村。”,尼根把后背紧紧抵在墙上,提着残余浅浅一层酒液的玻璃杯,胡乱碰撞着金属墙壁,“我以为他们只是想养几只长了翅膀的狮子,就由着他们来了,反正他们只拿岛上的土着当试验品。” “他们管实验室,我管岛上的建设,井水不犯河水,安安稳稳地拿着分红,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尼根将威士忌饮尽,看着脸色越来越黑的乔治·洛朗,弱弱地补了一句,“我总得找条路子养活自己,艾瑞卡走了以后,图灵家的混蛋们扬言要把我赶出混血种世界,你不是不知道我的处境。” “老伙计,你这次闯大祸啦。”,乔治·洛朗叹了口气,即使是他这样玩世不恭,视规则如无物的摆烂怪,也意识到局面似乎变得有些不可控制。夏尔家有胆量公布zeus细胞的存在,那么必定已经考虑到它会带来的后果,他只是想不明白,到底是谁给了这群法国佬这样的勇气。 “总不会是拿破仑真被他们挖出来了吧。”,乔治洛朗轻声嘟囔,洛朗家养了不少龙族历史学家,其中有一个坚称拿破仑是一头尊贵的初代种,因为把自己的力量献给了龙王才导致了滑铁卢的失利。 “该死,那群混账迷路了吗?”,卢修斯再一次抢走了尼根的镜头,他暴躁地从洛伦佐手里夺过对讲机,对着它狂轰乱炸,“你们还要让我等多久?我向上帝发誓,如果三分钟之内还看不到你们的人影,我会把你们所有人喂给我的宝贝当零嘴。” “听清楚,是所有人!” 卢修斯愤怒的咆哮在实验室里回荡,渴望得到zeus细胞的“贵族”们噤若寒蝉,四周一下子安静极了,直到对讲机传来微弱的电流声。 “真可惜,你办不到了。” 这声音低沉而激荡。 仿若猛虎在你耳后吐息。 第33章 嘲笑鸟1 嘲笑鸟般空灵悠远的口哨声从对讲机中传来,卢修斯扭曲苍白的笑脸上终于露出了癫狂和小人得志以外的表情,他僵硬的抽动嘴角,按下了对讲机的按钮,“我不管你是什么来路,听着,小子,压着声音装腔作势对我没用,我告诉你,你死定了,你会死的很惨。” 他没有等对面回话,随手将对讲机扔到地上,用皮鞋一点一点将它碾碎,他的笑容重新变得疯狂,“洛伦佐,释放所有狩猎组,标记地点为白垩纪水下实验室,零拘束,注射劣化阿瑞斯细胞。我要开启一场盛大的狩猎。” 洛伦佐从始至终一直安静的侍立在卢修斯身后不显眼的地方,冰冷地注视着实验室里发生的一切,但此刻他不得不开口,“先生,长尾岛的这批阿瑞斯细胞纯度实在太差,注射完以后三个狩猎组可能全都无法存活......” 卢修斯办完事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但洛伦佐作为白垩纪实验室的主要负责人,三个成熟的龙血狩猎组全军覆没对他来说,轻则扫地出门,重则就地处决。 但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卢修斯的手像铁钳一样掐住了他的脖子,提着他走向中央控制台,一下又一下地把他的脑袋撞到金属台面上,“我很早以前就跟你说过,不要忤逆我,不要忤逆我!你为什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鲜血慢慢浸湿桌面,卢修斯把几乎昏迷的洛伦佐随手丢到一旁,在中央控制台一番操作后,扯过他沾满鲜血的手按下掌纹确认指令,没过多久,凶狠暴虐的兽吼从实验室一侧墙壁后传来,惊的“贵族”们瑟瑟发抖。 夏泽和楚子航对视了一眼,彼此确认发现了撤离路线。 “不要害怕,诸位。通往注定伟大的道路上怎么会没有挫折呢?”,卢修斯终于有空关心他的宾客,他脱下自己昂贵的西装外套,慢条斯理地擦干净了手上的鲜血,重新回到了实验室中央,“很可惜,洛伦佐是个没有情趣的死宅,我刚刚翻遍了他的电脑,里面竟然连一首音乐都找不到,更别说什么劲歌金曲了。” “原本现在我们应该一边听着音乐,一边用外面那些蠢货的惨叫伴奏。洛伦佐剥夺了我们享受美好的机会!”,卢修斯一边大喊,一边托举双臂,他好像在模仿某个着名的超级碗主持人,只是舞台下并没有捧场的观众。 “我说完以后,即使没有欢呼,你们也应该鼓掌。”,久久没有等到他想要的待遇,卢修斯的脸色重新变得冰冷,他锋锐的目光环视场内,原本一直在盘在桌子底下划水的巨蟒再次现身,在他身后直起身子,露出了獠牙。 稀稀拉拉的掌声很快响起。 卢修斯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各位,让我们把话说清楚,注射完zeus细胞以后,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但总有些人不愿意看到我们变强,对我们百般阻挠,想尽办法掐灭我们的希望。” “我说的对吗,卡塞尔的小老鼠们?” 小白脸锋锐的目光像刀一样划向了夏泽的脸颊,让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又享受了一番全场瞩目的感觉。 “你看我干嘛?领队的人是乔治·洛朗啊……”,夏泽面色发黑,伸手指向躲在墙角喝的东倒西歪的两个颓废中年人。 卢修斯却不为所动,他似乎跟夏泽杠上了,阴翳的眼神紧紧盯着他不放,直到楚子航微微上前,挡住了他的目光。 “zeus细胞的资质需要密党审核,卡塞尔会给你们公正的待遇。我已经通知了执行部,奉劝你不要抵抗,停止杀戮。” “哈哈哈哈哈哈哈……”,卢修斯仔仔细细地盯着楚子航看了好一会儿以后,突然开始放声大笑,他笑的是那样歇斯底里,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单膝跪地,右手用力拍打着地面。 过了许久,卢修斯才站起了身子,“小子,从乔治·洛朗跟着尼根那条丧家犬上岛开始,你们就一直活在我的监控里,别说你给施耐德那个残废发的信息了,连乔治·洛朗发给情妇的暧昧短信都被我截了下来。在这座岛上,夏尔就是绝对的主宰者。” “想让我束手就擒?凭什么?凭尼根那条愚蠢的丧家犬,凭被侄女抢了家主后只会天天喝到烂醉的窝囊废,凭岛上那几个死里逃生的杂血试验品,还是凭你身边连言灵都放不出来的小鬼?” “昂热的走狗,你告诉我,凭什么?” 楚子航在沉默中抽出了藏在袖口里的短刀,季念棠干脆利落地撕开长裙,把裂开的丝绸牢牢系在腿上,踢掉了她整整忍受了半个晚上的细高跟。 “有意思。”,卢修斯阴狠冷笑,优雅地从腰后抽出两把短剑,在他身后,泰坦巨蟒吞吐着鲜红的蛇信。 两道目光在半空中交汇,杀机四溢。 趋利避害是所有动物的通性,原本四散在场中的宾客们好像在荒野上遇到猛兽的兔子,迅速逃到了实验室的角落处,跟两个醉鬼作伴。 楚子航的腕表开始振动,他口中吟唱着繁奥的龙文,空气逐渐变得炽热,泰坦巨蟒的眼睛变得猩红,鳞片开合,蓄势待发。 但自由民不想错过这场决斗,嘲笑鸟在寂静的隧道中鸣叫,卢修斯的脸色变得难看,洛桑没有让他等太久。 巨大的爆炸声响彻实验室,金属弯曲的咯吱声还没有传来,实验室一侧隐藏的厚重金属门就好像盗版的乐高,扭曲着轰然横飞,撞碎了数座实验台。 烟尘中,数道人影隐隐绰绰。 “我没有迟到吧?没办法,夏尔家养的小宠物实在太漂亮了。”,红发青年赤裸上身,披着一整张新鲜的雄狮皮草,巨大的狮子脑袋几乎遮盖了他整个上背部,金黄色的鬃毛随着气流飘荡,看得出来,这只狮子生前威武雄壮。 洛桑并没有点亮黄金瞳,他的眼睛泛着琥珀色的光,狮皮上残余的鲜血顺着他的肌肉滚落,蒸腾着热气。他蓬勃的气血充满了野性,披落在他身后,几乎要形成赤色的虚影,这是不同于龙类的威严,这是纯粹的骄傲与野蛮。 第34章 嘲笑鸟2 茫然。 这是夏泽最直观的感受,洛桑浑身血气蒸腾,敲着拳头狠狠砸向泰坦巨蟒,卢修斯以一敌二,不落下风,银色短剑劈开火焰,架住了身后乍现的寒芒。 而他此刻蹲在冰冷的墙角,两边分别靠着酒气熏天的尼根和乔治·洛朗,那些穿着华丽的贵宾们早就抛开了所谓体面与荣誉,尖叫着冲进了被洛桑轰开大门的隧道。 黑暗中很快传来了惨叫和野兽撕咬声,很显然,洛桑这小子刚刚在所有人面前装了比,夏尔的龙血狩猎组没有他说的那么好对付。 他把自由民留在隧道里抵挡野兽,自己闯入了更危险的猎场。 “嗝~”,乔治·洛朗口中浓郁的酒气弥漫四周,他扯过夏泽的肩膀,推着他的脑袋面向双手撑开,吃力地架住巨蟒血盆大口的洛桑,“小子,你应该去帮忙,而不是跟我们两个老家伙一起蹲在墙角。” “师兄让我照看你们,免得卡塞尔因为喝醉的执行部专员不小心被战场余波砸死而被整个密党嘲笑。”,夏泽满脸嫌弃地推开金发男人的脑袋,从两个醉鬼的包围中挣脱开来,“如果你带下来的是村雨和白樱,而不是威士忌和酒杯,我相信师兄他们会更轻松一点。” “这不能怪我,小子,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该知道,人生总有些放不下的东西。有些时候刀远远比不了酒。” “说的好!”,尼根很捧老朋友的场,他对着空气胡乱拍打着手臂,转过头又醉的不省人事。 “呼……” 夏泽彻底放弃了这两个老混蛋,他长长吐了口气,闭上了双眼,世界变得黑暗,听觉和嗅觉却变得格外敏锐,淡淡的血腥味涌入鼻腔,刀剑的碰撞铮鸣变得清晰。 身体轻灵仿佛脱去了枷锁,是他的灵魂在雀跃,狰狞的恶龙在胸膛上慢慢描绘,是他的血液在沸腾。 夏泽睁开了眸子,但洛桑却好像看到了燃烧的太阳。 深沉的脚印留在原地,强劲的气流席卷四周,冲散了尼根精心维护的发型,风也没能追上那样极致的肉体,夏泽在眨眼间闯入了洛桑的战场。 没有刀剑,没有护具,只是简简单单的拳头,夏泽在洛桑惊愕的目光中欺身而上,一拳轰碎了泰坦巨蟒半张包裹着金属般角质层的脑袋。 十米长的身躯在地面上翻卷,巨蟒破碎的脑袋狠狠撞上了墙壁,黑色的粘液混着血肉喷涌,受到重创的野兽痛苦哀鸣,巨大的尾巴胡乱横扫,实验室里一片狼藉。 “我没有告诉过你们,我喜欢战争吗?两军厮杀,斩将夺旗,比武审判,囚徒角斗,无所谓,什么都无所谓!我欣赏生死搏杀的狰狞。”,夏泽随手扯开领结,连带着衬衫头两颗纽扣一起扯掉,把它们和西装外套一起丢到一边,他的笑容变得肆意而富有侵略性,“希尔伯特·让·昂热的快乐我感受到了,穿着西装打架确实有种别样的快感。” 洛桑身上蒸腾的气血开始消散,一双粗壮的手臂上却开始缠绕红芒,慢慢凝聚成了虎头拳套的模样。他面色复杂地看着如同天神的少年一脚又一脚踢在巨蟒身上,直到用蛮力碾断了它的脖子,腥臭的龙血开始在地板上弥漫。 “我以为你会先去帮你的师兄。”,洛桑垂下了眸子,野兽不敢直视火焰,而夏泽此刻就好像沐浴火焰的神明。 “别太感动,我只是想凑齐四个人一起群殴那个恶心的小白脸。”,夏泽踩踏着龙血,走到即使差点被巨蟒咬断胳膊却依旧披着狮子的少年身边,俯身观察着他猩红的拳套,“我原本还想拉着那边两个醉鬼一起呢。” 再次听到夏泽的烂话,洛桑反而松了口气,他生怕这家伙没过足瘾,转头把他一起锤成肉饼。 “你这是什么言灵,怪酷的啊。”,夏泽摩挲着下巴,甚至试图触摸一下拳套上猩红的虎头。 “不知道,这是我从实验室里逃出来以后才觉醒的能力,他们给我注射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药剂,我都要怀疑自己变成人类和混血种以外的东西了。”,洛桑小气地举起拳头,远离了夏泽的魔爪,他朝楚子航侧了侧脑袋,瓮声瓮气地开口,“你还不去帮你的师兄吗?” “我以为你会更想报仇。”,夏泽拍了拍手,双眼再次变得炽热,“一起?” “我先来吧。”,赤色血焰再次蒸腾,点点金光在琥珀色的眼瞳中闪耀,猩红的拳套闪耀流光,洛桑昂首怒喝,“嘿!夏尔家的小白脸!” 卢修斯原本就难以招架楚子航和季念棠的围攻,只是分神的一个瞬间,就被锐利的寒芒刺破左肺,那是季念棠的发簪。 洛桑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他凶猛地向前突进,双脚每一次落地都会缩短一大段距离,在卢修斯的眼中,他就好像一头缠绕着血焰的狮子。 凶猛的拳头对上短剑,赤红琉璃般妖艳的碎片在空中飘散,同时断裂的还有那柄被称为“蛇眼”的短剑。洛桑的铁拳印上卢修斯的胸膛,把他轰向了沾满血迹的中控台。 贯穿肺部绝对是最痛苦的死法之一,伤者不会很快死亡,但他的每一次呼吸都会带来令人绝望的痛苦,他会在深沉的绝望中慢慢感受生命的流逝。 “该死,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强盗,我们只是给了想要提升血统的人一次机会,我们有什么错?”,卢修斯痛苦地捂着小腹,扶着中控台站起身子,鲜血慢慢浸湿了他的衬衫。 事实证明,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骄傲的野兽也会变成宠物。今晚的月亮升起以前,卢修斯还高高在上,仿佛下凡的救世主。而现在,我们的耶稣先生却被洛桑一拳打成了向命运倾诉不公的弱势群体。 “真让人扫兴。”,夏泽踱步上前,与季念棠并列,“我原本还以为你能为我带来一些乐趣呢。” “乐趣?小子,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招惹了什么存在。”,夏泽漫不经心的傲慢彻底触怒了卢修斯,他从口袋里掏出了晚宴上用作示范的宙斯细胞,捏碎后连同玻璃一起塞到了嘴里,鲜血染红了他的牙齿,让他的变得格外狰狞,“今天在场的,谁也走不了。” 第35章 暴君 原本西装革履的小白脸消失不见,卢修斯浑身浴血,好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狰狞恶鬼,但吸收zeus细胞后他的状态在好转,至少右手已经不再按着受伤的肺部。 “这药剂是伸腿瞪眼丸吗?又能升级又能回血的。”,夏泽膛目结舌,心里已经做好打算,待会儿趁着没人顺几瓶回去给夏淮,这东西就算自己不用也可以挂到猎人网站上卖掉。 至于安全问题?开玩笑,如果有人胆敢染指夏丹的利益,全a级国际友好维和组织龙鳞会告诉他们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没有你看到的那么美好,zeus细胞虽然可以提高血统,但也会大量消耗受体的生命力。”,开口的竟然是卢修斯,他终于在被打到半残的时候有了点贵族的体面,“恢复伤势不过是巨大成本带来的附加效应。” “我猜你这黑心资本家就没把副作用告诉刚刚那些人。” “笑话,你以为他们猜不到注射这东西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这些老狐狸在普通人的社会中身居高位,论起阴险狡诈,他们不输顶级混血种。只是对于他们来说,比起血统提升带来的愉悦感,区区十几年寿命不值一提。” 夏泽不置可否,他抬起手腕,有些心疼地看着镜面破碎的手表,“唔,真是残忍的真相。卢修斯先生,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反派死于话多’,我们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你的后手还没有准备好吗?” “明明他才是反派好吗!”,蹲在墙角的乔治·洛朗挺起身子反对,下一秒又软到在尼根身旁,经过这几天的锻炼,夏泽已经可以做到彻底无视这个不靠谱的混蛋。 “被你发现了啊。”,卢修斯笑的有些释怀,这是他今晚最令人感到舒适的时刻,没有之一。 其实这时候他已经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洛桑的拳头附带着诡异的能量,彻底摧毁了他的肌肉组织,他还能撑起身子,全靠那一小管zeus细胞,不断透支他的生命潜力。 卢修斯从裤子口袋中抽出一张沾满鲜血的信纸,慢慢展开,贪婪而仔细地阅读完了每一个单词后,又细致地把它折好...... 他没有继续,苍白的手掌停在半空中,这张信纸原本装在他西服外套的手巾袋里,那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即使在盛怒中脱去外套时,他也没有忘记把它从手巾袋里取出来。但现在,好像没有可以存放它的地方了。 “真可惜啊伊娜,那样美好的星空,再也不能陪你去看了。”,其实卢修斯的眼睛很好看,碧绿透澈,即使是最完美的水种翡翠也比不上,此刻他仰着脑袋,泪水盛满眼眶,如同绵延万里的戈壁滩上仅存的一汪泉水,那是女神最后的仁慈。 “也就是我们惯着他,让他临死前抒发一下感情,换了别人早就一刀砍下他的狗头了。一会儿星空一会儿伊娜的,不知道的以为他搁这演舞台剧呢。”,夏泽环抱手臂,侧目观察一旁有样学样当起吃瓜群众的洛桑,“他的后手八成就是暴君,你把它说的那么恐怖,为什么不阻止他?” “冥冥之中有一道声音告诉我,如果不能彻底摆脱暴君给我带来的恐惧,我将再无寸进。”,洛桑扯下一整晚都披在身后的狮子皮草,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到乔治洛朗身边,那是离危险最远的地方,“对于真正的战士来说,怯懦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夏泽眼中闪过一丝欣赏,蔑视死亡是骑士的第一枚勋章,没有一个君主不喜欢勇猛的战士,他又把头转向楚子航,“师兄你呢?” “洛朗爵士没有下达指令。” 楚子航的回答简短而平静,却让夏泽感到了巨大的幽默感,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乔治洛朗,确认了他是真的在战场醉倒,而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幕后黑手。 “老卢啊,你就收敛点吧,有什么活赶紧整完。早点结束早点开下一把,说不定你下辈子天天陪人看星星呢。”,夏泽把双手扩在嘴边,让自己的声音更有穿透力,他残忍地打断了卢修斯的小世界。 “感谢诸位,给了我机会,让我得以在生命最后的时间里跟伊娜道别。”,卢修斯空洞的目光再次聚焦,他再次用双手撑起了身体,极其勉强地朝着夏泽躬身致谢。 但很快,更加残忍疯狂的笑容爬上了他苍白的脸庞,“但你既然知道我有后手,还让我继续......小子,你今晚要是死在这里,怪不了任何人!” 他用双手撑着桌面,几个回转间挪移到了中控台一侧,单手高高举起,用尽全力砸向一枚突起的红色按钮,“出来吧,暴君,带着我最后的意志,吞噬这个虚伪肮脏的世界。” 那张沾满血液的淡黄色信纸在空中飘落。 大量的尖刺从红色按钮下方射出,刺入卢修斯的手掌,短短几个呼吸间,就把他从健壮的法国青年吸成了皮包骨头的骷髅,那双碧绿色的漂亮眼睛也变的灰白。 “见鬼,什么样的疯子会设计出这么恐怖的按钮。”,夏泽浑身打了个寒颤,后背难免有些发凉。 但很快,更压抑的气场开始席卷,楚子航摸着自己的胸口,他的心脏在收缩,那不是正常的跳动,就好像游乐园里的跳楼机,将人送到高空中以后总是会在某处停止,留下足够的时间让恐惧蔓延,然后一下子松开闸门,让重力带着游客快速向下。 除了夏泽以外,此刻所有人的心脏就好像没有规律的跳楼机,让他们感受到了巨大的心悸。 “父亲~” 怯懦的男孩声音在所有人耳边响起,他一边又一遍地呼唤着自己的父亲,却永远也等不来回应。 他变得愤怒,原本让人怜惜的声音开始扭曲,仿佛注入了无尽的怨恨与悲切。 “父亲......” “父亲!!” 痛,剧烈的疼痛,男孩的声音不仅在蹂躏众人的精神,甚至化作实体,刺入耳朵,让耳朵心感到病态的痛痒。 而此时,那个被叫做暴君的怪物,甚至还没有现身。 第36章 律动 小男孩凄厉的叫喊声在实验室回荡,暴君巨大粗壮的尾巴刺穿了地面,轻松的好像撕开了一张a4纸,在钢板断裂破碎声中,一颗狰狞凶暴的头颅从洞口探出。 “该死,这玩意儿真是恐龙?”,在看到暴君随口咬碎洛桑砸向它的金属长桌后,夏泽搀着还没有从精神攻击中恢复的季念棠退向远处,拧下两条金属桌腿当作武器。 “玩大了,玩大了......”,夏泽胡乱甩着手里的椅子腿,心里不知道第几次开始狠狠痛骂把武器留在地面的乔治洛朗,“洛桑,这玩意儿你搞得定吗?” “开什么玩笑,它还是个胚胎的时候就把我折磨的半死不活!”,猩红的拳套再次凝聚,洛桑喘着粗气抽空回应夏泽,他刚刚尝试了用各种东西把暴君砸回地下,结果除了满地散落的金属碎片没有任何收益。 “你没有什么透支潜力的绝招吗?刚刚不是还信誓旦旦地要跟它拼个你死我活的吗?你悍不畏死的气魄去哪了?”,夏泽又拧下了几根椅子腿,并且尽可能地让它们的顶部变得尖锐,这种简陋的武器别想破开暴君的鳞片,唯一的用处就是当作标枪射向怪物的眼眶。 “我只说过要跟它打一架,没说过要白白把命送给他。”,洛桑差点被夏泽气到破防,“小子,我知道你紧张,别乱晃荡了,停下来,深呼吸。你跟刚刚比起来简直就像两个人。” 洛桑仅仅跟夏泽见了两面,但他却能敏锐的感受到夏泽会在紧张的时候被动开始说烂话。 “他说的对,小泽,平静下来,我们需要制定战略。”,楚子航温热的手掌抚上夏泽的后背,让他感受到了一点安心,这是几天相处下来,夏泽对于师兄积累的信赖。 “待会儿等它上来以后,洛桑和夏泽主攻,不需要取得成果,只要限制住它的行动即可。”,楚子航面色平静,就好像待会儿要面对的不是一只加了料的恐龙,而是什么温顺可爱的食草动物,“念棠机动策应,最好可以刺瞎它的眼睛。” “我会把它引到隧道里,然后释放君焰。”,楚子航顿了顿,“如果君焰不能杀死它,你们就带着洛朗爵士从上面的通道离开。” “不用这么麻烦,我们有尼根佛洛斯!哦,该死......给我几秒钟。”,乔治·洛朗打断了夏泽的感动,他背对着众人,一下又一下地扇着老友巴掌,直到把尼根从昏迷中打醒。 “子航,你随意释放自己就好。尼根叔叔会为我们挡下所有攻击!”,乔治·洛朗慷慨激昂的大喊,他的双手插在老友腋下,好像狮子王里狒狒举起辛巴那样把尼根举到了面前。 “什么?什么释放?谁要释放?”,尼根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他夸张地挥舞着手臂,“要释放自我就来我们长尾岛,维斯莫尔七星酒店,伙计,这儿有你想要的一切!” “他以前不这样......”,乔治·洛朗随手把尼根扔到一边,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一下子打击受太大了,大家理解一下。” “理解理解,我们都很理解,尤其是暴君同学。”,夏泽指着几乎就要完全脱困的暴君,脸色阴沉到几乎就要往下滴水。 直到此刻他们才看到了暴君的全貌。 这是一只极致扭曲的怪物,如同霸王龙般凶暴狰狞的身躯上,披着巨大却稀疏的白色羽毛,透过羽毛间隙,可以看到它身上泛着冷光的龙鳞。暴君的嘴巴比霸王龙要大的多,比起恐龙,它的嘴巴更像蛇类,几乎没有张合的限制,远远看去就像一个长满利齿的黑洞。 而它的脑袋上并没有夏泽列为弱点的眼睛,取而代之的是两根类似藤蔓的东西。这东西暴露在外的部分大约只有半米长,深深扎根在暴君猩红深陷的眼眶里。藤蔓披散在暴君尖锐的头部骨骼上,它的顶端长着两颗包裹尖刺的肉球,夏泽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吸干卢修斯的不是那个按钮,而是这两个肉球。 “见鬼,古德里安教授反复跟我强调过,龙类是残暴但具有美感种族,夏尔把这玩意儿做的这么恶心,那些龙王难道不会有意见吗?” 连乔治洛朗都没有回复他。 “父亲......” 小男孩的声音再次响起,暴君粗壮而巨大的后足踩上实验室的地面,慢慢挤压出凹陷,黑色的利爪轻松插入钢板。 “父亲!!”,狰狞的恶兽仰天咆哮,几近碾碎灵魂的精神冲击再次席卷四方,直到此刻众人才明白,这家伙虽然看起来凶猛狂暴,但它其实是个法师。 “该死,该死,尼根,你快点给我清醒起来。”,乔治·洛朗慌慌张张地把滚落一旁的尼根扛了回来,这次他没有半点留情,铁拳直击老友腹部,大量酒液被痛苦的尼根吐了出来。 “混蛋,你想打死我吗?” 乔治洛朗丝毫没有安慰老友的意思,他指着脱困而出的暴君大喊,“快点让这鬼东西闭嘴,别让它继续父亲父亲地鬼哭狼嚎,该死,它是从佐治亚州逃出来的吗?” “交给我!”,尼根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子,大手一挥,西装下摆随风飘荡,几段简短却繁奥的龙文从他性感的喉咙里传出,几乎让楚子航小队全军覆没的精神冲击刹那间荡然无存。 “哈哈,小黑鬼,这里可没有你的爹地,你哭错坟啦!”,看到尼根的言灵生效,乔治·洛朗叉腰大笑,回应他的是暴君如蛟似蟒的铁尾横扫,这家伙的尾巴明显受到龙族血统的影响,不仅粗壮硬朗,而且灵动尖锐,挥舞起来如同上帝之鞭。 “被看扁了啊......”,乔治·洛朗轻声呢喃,也不知道在讲给谁听,他扭了扭脖子,左脚轻轻向前踩下。 脚尖接触地面的那一瞬间,由一整块钢板铺设的地面如同海浪般波动向前,一浪高过一浪,轻轻松松地将暴君的尾巴挡了回去,然后愈演愈烈,最终如同天幕般压顶而下。 第37章 克莱因 日本有火焰艺术家在武士刀的刀鞘前增加了火石,当表演者拔出沾染了油层的太刀时,火石点燃刀身,熊熊燃烧,挥舞间裹挟着如同缎带般的火焰。 据说他的灵感来自于幕府时期的倒幕英雄,那位刀下亡魂过百的鬼人剑士杀完人后喜欢把脂肪涂抹在刀身上,这样拔刀时产生的摩擦就会点燃火焰,产生恫吓对手、干扰视线的连锁作用。 但楚子航显然不需要这些小动作,他的言灵是一切凡俗火焰的主宰,龙文吟唱间,薄薄一层火焰缠绕刀身,如同水幕流转,蒸腾扭曲了一方空气。 高温赋予了短刀轻松斩断钢铁的能力,如果他手中的是村雨而不是这柄不知名的肋差,那么产生的优势将会是现在的几倍以上。 “小子,你是不是在心里偷偷骂我?你的眼神让我后背发凉。”,乔治洛朗挑着眉头,冰蓝色的眼瞳里装满了怀疑。 “开什么玩笑,我仰慕您还来不及呢。要不是有您出手,我们早被这条爸宝龙生吞活剥了。”,夏泽随手投掷桌腿,在季念棠纤细的腰肢下呼啸而过,狠狠撞在暴君挥扫过去的尾巴上。 虽然连尾巴上的龙鳞也没有破开,但却为半空中的季念棠带来了脱离危险的喘息之机。 “酷!小子,我要替我的宝贝女孩好好谢谢你。”,乔治·洛朗吹着口哨,神情荡漾,要不是他现在不得不分出大量精力操控言灵,夏泽怀疑他会跑去墙角狠狠灌上两口刚刚还没喝干的威士忌。 此刻的实验室已经一片狼藉,乔治·洛朗难得的露出了认真的表情,他的言灵叫做律动,可以改变和操纵物体的形态,洞悉物体的弱点。 这个不靠谱的老男人身上多少还是有点绝活的,他的言灵让暴君周围的所有物体变的好像橡皮泥,不断缠绕拖曳暴君庞大的身体,限制了它大部分行动。 而每当它张开大嘴咆哮,有开启精神污染前兆的时候,尼根就会吟唱龙文,把它的鬼哭狼嚎堵在嗓子眼里。 更准确的来说,是尼根吸收了暴君释放的精神冲击。这个落魄老男人的言灵有个十分高大上的名字,克莱因。 尼根的言灵就好像克莱因瓶一样,是一个不可定向的拓扑空间,没有内部和外部之分。也就是说,如果没有血统的限制,尼根会是一个永远满血并且蓝量无限的怪物。如果给楚子航开个这样的外挂,他就可以把君焰当成平a,全天下除了青铜与火之王以外他将再无对手。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形式的攻击可以触碰到尼根,所有的攻击与他的距离都会被定义为无限。 当然,上述所有能力都要建立在血统足够高的条件下,尼根的血统只有c级,在他手里,克莱因只能用来吸收一定的能量波,连无尘之地都比不上。 “洛朗爵士,你还藏着什么大招没放吗?这玩意儿根本打不动啊。”,投掷完最后一根桌子腿的夏泽四处环视,再也没有找到任何可以用来攻击暴君的东西。 此刻这座夏尔家重金打造的实验室堪称惨不忍睹,大片的建筑结构被乔治·洛朗抓去围困暴君,在地面和墙体上留下了一片片不规则的窟窿,几乎所有的实验器材都被打得粉碎,连桌子也被拧光了桌腿。 这段时间里他们几乎用尽了所有办法攻击暴君,但无论是洛桑的拳头还是楚子航的短刀,都没能击碎哪怕一块鳞片。 “小子,你说霸王龙会游泳吗?”,乔治·洛朗没有正面回答,他一边看着暴君一边摸着毛茸茸的下巴。 “你想干嘛?这里可是海底几千米,暴君死不死我不知道,你要是开闸放水,我们肯定会死。”,夏泽后背发凉,他都没想过让乔治·洛朗这个老男人独自留下来断后,这家伙竟然就想着把大家一起带入地狱。 “不要怕,我们有尼根叔叔!他会把我们安全送上海面!”,乔治·洛朗开怀大笑,在他身旁的尼根呜呜乱叫,好像一只发情了的狒狒。这两个家伙绝对称得上是大心脏乐天派,要不是刚刚他们的表现还算给力,夏泽都要怀疑他们喝了假酒。 “无论如何,先试试这玩意儿有没有别的呼吸器官。”,乔治洛朗吟唱龙文,几张只剩下台面的金属桌高速颤动,最终凝聚成一团滚动的液体,破空而去,紧紧罩住了暴君的头部,楚子航找准时机,补了一发浓缩火球。 被捂住脑袋的暴君踉踉跄跄,铁球中传来沉闷而凄厉的吼叫声,还没等乔治洛朗开始吹嘘自己的伟大,两声金属撕裂声中,暴君眼眶中的藤蔓破壳而出,四处飞扬。 被暴君蹂躏了半天的洛桑趁着它脑袋上还罩着铁球,狞笑着欺身而上,一双覆盖着猩红拳套的手掌狠狠攥住两根藤蔓,在它愤怒的吼叫声中,牵着它的脑袋左突右进,四处乱撞。这样的攻击除了出口恶气以外毫无意义。暴君的躯体硬的让人怀疑人生,它就是个恐龙形状的乌龟。 “看过了,除了鼻子没有别的地方进过气。身上也没有类似鳃的东西。”,尼根轻声开口,即使两人分别了这么多年,在危急时刻他依旧能与乔治·洛朗心意相通。 “很好,打不死你还淹不死你吗?”,乔治·洛朗舔着干裂的嘴唇,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机,他朝着夏泽大喊,“夏泽小子,别在那儿看戏了,快过来,我有个好主意!” “快点过来,小子,你在磨蹭什么?”,乔治·洛朗一把拽过有些迟疑的夏泽,手臂再一次揽上他的肩膀,“我跟你尼根叔叔商量过了,待会儿你们躲到他身边,我找机会把这个实验室炸碎,然后我们浮上水面,把这头小恐龙留在海底等死。” “说不定以后还能在水族馆看到它的标本呢,该死,我得跟密党说清楚,这门票可得算我一份。” “等等等等,炸碎这里?怎么炸?还有,我们真的可以安全到水面上吗?”,夏泽连忙打断开始幻想着靠展览门票买几个酒庄的乔治·洛朗,不夸张的说,眼前这个男人给他带来的危险感甚至快要高过暴君...... 第38章 破碎 “简单来说,就是我用言灵找出这座实验室所有的‘弱点’,然后在一瞬间全部引爆。”,乔治·洛朗无情地推开夏泽,把老宝贝尼根揽到怀里,“然后,我们的尼根叔叔会制造一个绝对安全的空间,包裹着我们和大量空气,带着我们一起浮到海面上。” “你确定你一下子打碎所有‘弱点’的时候,这儿的压强不会把我们和这个实验室一起碾碎吗?我没上过几节物理课,你可不要忽悠我。”,夏泽满脸不信任,比起这个方法,他更倾向于沿着隧道慢慢爬上去,留乔治·洛朗一个人在这儿断后。 “应该也许大概可能不会吧......”,乔治·洛朗陷入了迷茫,但他很快又变得气急败坏,“别问那么多,小子,照我说的去做!你还在喝奶的时候我跟你尼根叔叔就在满世界屠龙了。” “该死,你打乱了我伟大的思绪,你差点把我们带入失败的深渊!”,乔治·洛朗气的团团转,嘴里不断嘟嘟囔囔,连尼根也同他拉开了距离,不希望别人把他跟这个精神病联系在一起。 “啊,对了,我想起来了。”,乔治·洛朗突然击掌大笑,他一闪身跳到了夏泽面前,双手抚在他的肩膀上,一张红彤彤的大脸上写满了虚伪的担忧与期待,“孩子,是这样,待会儿我锁定‘弱点’的时候,会没有精力再去限制那头缺爱的小恐龙。我需要你站出来,替我争取宝贵的时间!” “你需要多少时间?”,夏泽被乔治·洛朗盯得有些难受,侧头躲过了他炽热的目光。 “五分钟!这对你来说简直小菜一碟!我看到你绞杀那头泰坦巨蟒了。老天,那动作可真帅,如果我是个女孩子,我肯定已经被你拿下了。”,乔治·洛朗朝夏泽抛着媚眼,差点没让他把早晨吃的贝果吐出来。 但他也确认了,这狗东西刚刚确实在跟他装醉演戏。 “好的,好的,我答应了,你快去准备吧。”,夏泽推开了眼前油腻的中年人,转头发现尼根离他们更远了。 “尼根,你离我们这么远干嘛?害羞了?给我回来,小心过会儿被砸死。”,乔治·洛朗把讪笑的尼根喊回了身边,随手把西装外套丢到了他的身上。 “准备好,小子。”乔治·洛朗的声音终于变得严肃,他单膝跪地,双手抚上地面,完全贴合,淡淡的金色光芒开始律动,就好像是这片土地在呼吸。 与此同时,一直包裹缠绕在暴君身上的大片混合流体仿佛一下子变成了普通的海水,顺着它的羽毛和鳞片快速流下,落到地面时又变回了破碎的金属和混凝土。 一直在暴君身边打游击的洛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势大力沉的一记铁尾横扫轰飞,吐着血狠狠撞到墙壁上。 夏泽转过脑袋,与同样有些尴尬的乔治·洛朗对视了一眼,默契地同时决定把‘忘记通知队友小心没有言灵限制的暴君’这件小事从回忆里删除。 暴君引颈长啸,巨大的声浪将满地金属碎屑震的乱颤,即使听不懂它的语言,也能感受到它极致扭曲的愤怒。那是被蝼蚁戏弄的耻辱,以及空有蛮力却无法释放的郁闷。 “很好,是个像样的靶子。”,魔龙纹身覆盖夏泽胸膛的时候,伊泽坦格利安会在他的灵魂深处睁眼,暴戾和好战如同滚烫的熔岩,在他的血脉中奔腾呼啸。 “准备好君焰,师兄,放心施展,我不怕火。”,楚子航还没有反应过来,夏泽便从他身边呼啸而过,浓郁的阴影缠绕着他的影子,如同收翼俯冲的黑色魔龙。 “大家伙,来尝尝我的独门秘技!这一招叫做颠鸾倒凤!”,夏泽闪身躲过暴君巨嘴的扑咬,顺着攻击死角翻滚而过,紧紧攥住它的一根利爪,提着巨大的脚掌跳上破碎的墙壁,刹那间世界颠倒,暴君庞大的脑袋狠狠摔在地上。 “然后是强手裂颅。”,夏泽一个鹞子翻身,落在了暴君正前方。 这头可怜的小恐龙摇晃着脑袋,还没有从剧烈的震荡中回过神来,迎接它的就是夏泽狰狞的微笑以及如同攻城锤般势大力沉的铁拳轰击。 暴君狰狞的头颅再一次撞碎地面,巨大的震感传向远处,看的洛桑两眼放光,他好像找到了自己的路。 但夏泽的攻势还没有结束,他用脚踩住暴君的下颚,右手提着它眼眶中的藤蔓,一点一点拉开了它的巨嘴,推着它慢慢转向楚子航,众人第一次从暴君的吼叫声中听出了痛楚。 “这招啊,叫做屈人之威。” 根本不需要多言,这是两人的默契,也是战士的直觉,盛大的火焰在楚子航身前绽放,然后如同火蛇般朝着暴君张开的巨口席卷而去,极致的温度融化了路径上的钢铁。火焰没入暴君的身体,同时点燃了它周围的一切。 楚子航死死盯着那团燃烧的火焰,他没有办法继续维持冷淡的表情,浓郁的担忧几乎要跳出他的眼眶。但很快,火焰中传来了酣畅淋漓的大笑和沉闷的撞击声。 “很好,很好,就是这样!”,即使是君焰也不能在没有燃烧物的情况下维持太久,逐渐稀薄的火幕中,夏泽的身影变得清晰,他赤膊上身,苍白的皮肤上,狰狞的恶龙纹身缓缓飘荡,几乎就要透体而出。 在他身下,暴君身上的白色羽毛被烧的干干净净,这些羽毛上好像沾染着油脂,火焰轻轻一燎便开始熊熊燃烧。 君焰在地面上融化出一个直径三米的浅坑,慢慢凝固的黑色铁水团聚在浅坑边缘。每当暴君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夏泽就会狠狠落下拳头,他的拳头洁白无暇毫发无伤,暴君的脑袋上却开始出现破碎的鳞片。 “小子,别玩了,带着人到我身边来!”,乔治·洛朗的声音有些颤抖,原本舒缓的金色波纹变得急促,一条条黑色的血管爬上他的脖颈,注意到这一点的尼根眼中多了一丝防备。 “快!!”,金发男人咬牙长啸,就在夏泽赶到尼根身边的下一秒,贯彻天地的轰鸣声响起,一切都在崩毁消亡,黑色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入。 然后,一切都在尼根的身边停下。 第39章 孤岛1 海上的夜晚代表着纯粹的黑暗。在长尾岛上,每户自由民都有一盏破旧的煤油灯,在没有一丝光亮的长夜里,就是这一点微弱的烛火确保了他们不会完全被夜色吞噬。 尼根接管长尾岛以后,在中央岛礁上完善酒店配套生态设施,以他宝贝的维斯莫尔七星酒店为中心,花费数千万美金,打造出了堪比拉斯维加斯的奢华灯光效果。 很可惜,这片土地上独一份的璀璨今晚没有向任何人绽放,因为他的主人被困在了比夜更黑的深海。 “咕嘟,咕嘟......” 一连串细小的气泡在海面上浮现,然后迅速变大,海水翻腾间,直径五米的透明球体破海而出。 “哈哈,我就说这招行得通!”,黑暗中传来了乔治·洛朗畅快的大笑,男人把湿透的金发拢到脑后,即使自己尚且飞在半空,依旧学着托尼·斯塔克潇洒地张开双臂。 金色波纹再次律动,一大片海面丧失了动能,变得平滑如镜,如同发光的软垫般稳稳接住了东倒西歪的众人。所有人都感到头晕脑涨,不得不扶着海面大口呼吸着略微有些腥味的空气,尼根撑起的气球完美的挡下了深海带来的压力,但是却没能抹消上浮过程中的旋转。 毫不夸张的说,夏泽刚刚的体验就像被人塞进了滚筒洗衣机,并且贴心地替他选择了包括脱水在内的全套衣物护理。 当然,那个如同超级英雄般落地的金发男人除外。 “瞧瞧你们,不过是一次普普通通的浮潜经历罢了,有什么大不了?”,乔治·洛朗从裤子口袋里抽出卫星电话,随手按下几个数字后,满脸鄙视地斜眼撇着还没缓过来的夏泽和洛桑,“两个软脚虾......” “该死,你管这叫普普通通的浮潜?这都快赶上宇航员的旋转训练了好吗?”,夏泽捂着小腹慢慢站起身子,转头看向四肢摊开仰望夜空的尼根,“该不会是你的‘尼根叔叔’给你特殊待遇了吧?” “没有,没有,小家伙,别这么想那家伙。”,尼根哈哈大笑,“乔治·洛朗,密党高傲的金色狮子,当年他还在卡塞尔的时候,所有他人难以企及的成就,那些公认的‘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都算寻常,他就是完美的代名词。” “老伙计,你都快让我害羞了。”,乔治·洛朗仰天大笑,几乎弯到看不见的眯眯眼里分明写着四个大字---“你很识相”。 “金色狮子?确实帅气,没能见识到洛朗大人的风采真是太可惜了。”,夏泽看着即使几乎陷入昏迷手中依旧紧紧攥着狮子皮的洛桑,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不过想来跟洛桑的皮草不会有太大的区别,今年暑假我就去南非猎头狮子做成标本,在它威武雄壮的大脑门上刻上洛朗爵士的大名。” 看着脸色越来越黑的乔治·洛朗,夏泽勾着嘴角继续嘲讽,“放心,我一定选一头最风流的狮子,毕竟这样才配的上洛朗阁下的荣耀。” “哈哈哈哈。”,尼根捂着肚子大笑,另一只手用力拍打着海面,“记得要找鬃毛最性感的那种,乔治最放不下他那头金色的秀发。” “闭嘴,尼根,如果你不想我把你在阿姆斯特丹逛风俗店未遂,被艾瑞卡发现后打到住院的事情写成传记,免费发给密党在册所有混血种的话,你就闭上你那该死的嘴。” 乔治·洛朗气急败坏的咆哮,尼根得意的大笑戛然而止,差点没让他一口气憋死。 “什么事?”,卫星电话里传来了施耐德铁锈般的嗓音,打断了两个互相伤害的老朋友。 “什么事?你问我什么事?”,乔治·洛朗显然把施耐德当作了出气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概就是夏尔家研制出了血统药,顺便养了头硬到怎么也打不死的小恐龙。硬要说有什么事的话,就是那头小恐龙一口咬掉了你宝贝学生的半个脑袋。”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连楚子航都满脸难以置信,他怎么也想不到乔治·洛朗会在这种情况下信口扯淡。夏泽捂着冷面师兄的嘴把他摁在原地,他很好奇施耐德会有什么反应。 卫星电话对面短暂地安静一会儿后,施耐德粗重的喘息声伴随着大量急促的脚步声和纸张翻动声传来,很显然,乔治·洛朗用一句话惊动了一整个作战实验室。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上报?除了子航以外的人呢?作为外勤负责人,你怎么可以让学生死在你的前面?你这混蛋......”,施耐德话还没有说完,便止不住开始咳嗽起来,夏泽清楚的听到他推开了上前查看病情的护士,即使快要呼吸不上来,他也依旧守在电话前面。 “坐轮椅会影响智商的吗?施耐德,你没残废前也算金牌专员,如果是你要在卡塞尔自立为王,你会放着芝加哥山脉的通信网不管吗?”,乔治·洛朗完全没有自责的样子,他冰蓝色的瞳孔深处闪过一次深深的嘲讽,“至于死在学生前面......哈哈,我可比不过某些人。” “别去掺和,小子,这是私人恩怨。”,尼根拦住了想要上前解释的夏泽,顺便发动言灵吸收了楚子航开口的声音,“乔治受过的伤害比那个躺在轮椅上的懦夫要大得多,这是他欠乔治的......” “成年人的世界真是复杂。”,夏泽摊了摊手,最终还是没有打扰乔治·洛朗。 “立刻派人去长尾岛,去,都去,有多少人派多少人。”,施耐德一把推开氧气瓶,快步朝远处走去,没走几步就凄惨地跌倒在地上,在昏迷前,他哑着嗓子下达了最后的指令,“去找昂热校长,让曼施坦因接管我的工作。” 乔治·洛朗嘴角勾起冷笑,在一片惊呼声挂断了电话。 “别那么担心,小子,你的导师远比你想象的要坚韧。”,乔治·洛朗双手环抱在脑后,背对着楚子航,“照你的执行部出勤比率,你指定死在他前头。” “对了尼根,接下来你准备去哪?” “不知道,好不容易有个能称得上是家的地方,又被你这家伙毁了......”,尼根仰望着星空,脸上写满了无奈。 乔治洛朗却气的跳脚,“什么话,什么话这是?这明明是夏尔的锅!你......” 他没能继续说话。 扭曲阴暗的吼叫声再次响起,黑水中狰狞恐怖的阴影翻腾而来。 破水而出的暴君咬碎了一块被律动改变状态的海水,连同那个无奈微笑的落魄男人一起吞入口中,然后消失在无垠的深海。 “父亲!!” 第40章 孤岛2 “你敢!!”,乔治·洛朗第一次爆发出凌厉的杀机,他的金发四处飞舞,黄金瞳如同点燃的太阳,无穷无尽的金色光芒汇聚到他的身上,他并指如刀向下挥斩,海水就好像迎来了它的皇帝,顺从地朝着两边分开,形成看不到深处的天堑,可惜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发现半点暴君的踪影。 乔治·洛朗如同天神般撕开了海浪,却没能把自己的好友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尼根......”,这个骄傲的男人脸上流露出沉重的悲伤,炽热的黄金瞳缓缓熄灭,连同冰蓝色的眼瞳一起暗淡下来,他漫无目的地对着黑沉沉的大海伸手,也许是在期待奇迹的发生。 海面上重新回归了寂静。 “尼根这家伙,向来最贪生怕死。”,乔治·洛朗喃喃开口,他颤抖的声音被冰凉的海风裹挟,传的很远很远,“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只觉得他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哈,是啊,没有艾瑞卡·图灵,谁会知道尼根·佛洛斯是哪位呢。这家伙年轻的时候瘦的像个鹌鹑,说话唯唯诺诺,上实战课的时候竟然还躲在艾瑞卡身后。老天,那时候想狠狠揍他一顿的可不止我一个。” “不同的是,别人是因为他泡走了卡塞尔最娇艳的玫瑰,而我则是单纯的难以忍受跟弱者为伍。艾瑞卡那家伙,连执行任务都要带着他,起初我可没给他几分好脸色。” “即使这样......”,乔治·洛朗停了下来,深深吸了口气,“该死,卡修那个混账跑哪去了?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来一杯烈酒。” “卡修是哪位?”,夏泽忍不住开口询问。 “我的管家,他身上可藏着你师兄和宝贝女孩的刀......”,乔治·洛朗俯下身子,慢慢坐到夏泽身边,“还藏着我的好酒。这家伙从刚刚开始就消失不见了,他本该跟着我们一起下实验室。真是一个比一个没有规矩。” 楚子航眼神微凝,他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卡修是洛朗家从小养到大的家奴,几乎不存在背叛乔治·洛朗的可能。除非......指使他的是另一位洛朗。 “我说到哪了?”,乔治·洛朗挠了挠后脑勺,不等夏泽回复就开始继续回忆过往,“你知道老好人吧?不是你师兄那种,你的师兄只会对他认可的人展现温柔。尼根那家伙不一样,无论是谁他都不愿意得罪。即使只是点头之交,他也愿意与那个人分享手里排了一个多小时队才买到的蟹肉可颂。” “所以那时候虽然我对他很坏,他依旧处处为我着想。我们去阿尔卑斯屠龙的时候,他扛着比他个子还要高的行李。直到我们走到半山腰扎营的时候,我才知道那个小鸡仔包里装的是特意为我准备的加厚睡袋。” “哈,小小的c级又怎么会知道,s级混血种根本不怕冷,s级只会嫌弃他浪费了太多体力,拖慢了整体行程......” “那你们又是怎么成为好朋友的呢?”,夏泽挽起一捧海水,任由它顺着指缝流逝,“恕我直言,骄傲的狮子不会因为同情和一头食草动物成为朋友。” “因为勇气。”,乔治·洛朗说的斩钉截铁,“在汉堡的时候,我们遇到了一只次代种,这玩意儿可比所谓暴君要难对付的多。次代种能释放十几个同属言灵,几乎不可能依靠血肉之躯战胜。” “那一场仗真不好打,我和约西亚·贝奥武夫几乎就要交代在那儿了。普通的c级混血种根本没办法在次代种面前站起身子,尼根却做到了!为了他的爱人,他不仅站的笔直,还朝它拔出了手枪。也是那次,他第一次用出了言灵......” “多了尼根的言灵就能反败为胜了?”,夏泽满脸迷茫,如果尼根的言灵能做到限制次代种,那么刚刚在实验室里的演员名单上就又要多加一个。 “不要打断我,小子,你在浪费我的情绪。”,乔治·洛朗没好气地把夏泽拍了个踉跄,“尼根,约西亚,甚至是我,都不是关键。你以为我为什么放着整个学院的肌肉硬汉不找,非得凑到一个女孩子身边?艾瑞卡·图灵才是我们小队的核心。” “尼根替她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让她找到机会斩下了那只次代种的头颅。”,乔治洛朗满脸唏嘘,“也许不只是头颅?时间太久,我记不清了,也许艾瑞卡把它斩成了十八截,送到火锅店直接就能下锅的那种程度。” “你还会吃火锅呢?我还以为你们欧洲人只喜欢吃法餐。”,夏泽啧啧称奇,在他身后吃瓜许久的楚子航双眼中同样闪过一丝八卦。 “你小子问题怎么这么多?听故事还有那么多废话!”,乔治·洛朗还想再次攻击夏泽的后脑勺,却被后者灵活地躲开了,金发男人再一次变得暴躁,“算了算了,不说了,我跟你个喝不下两瓶威士忌的小兔崽子有什么好说的。” 乔治·洛朗说完便躺倒身子,学着尼根的样子,仰望着那片老友注视过的夜空。夏泽同样仰躺下去,把手伸入黑沉沉的海面,感受着海水的波动。 “也不知道这片死气沉沉的天空那家伙看过多少次。”,乔治·洛朗唉声叹气,“我真该早点来找他,就不该把他托付给约西亚那个不靠谱的混蛋。” 长尾岛的天空没有乔治·洛朗说的那么差,这片海域的别名可是魔鬼三角洲,这儿附近没有任何重工业,连飞机和船只都不敢轻易来访。所以这儿夜空格外澄澈,当然,想要穿透黑暗看清这片夜空,至少需要a级血统。 “啊......”,乔治洛朗粗声长叹,“去他妈的屠龙,去他妈的密党,去他妈的野心家......” “小子,你说这个世界,会有一天彻底走向和平吗?这片让人看不清的夜空,会有一天向所有人绽放光彩吗?” “谁知道呢?”,夏泽回答的漫不经心,鄙视着乔治·洛朗突如其来的矫情,同时在心里悄悄补了一句,“把不太平的全杀了不就太平了,我主宰维斯特洛的时候天下就非常太平。” 夜空中传来了密集的螺旋桨声,一驾驾黑鹰直升机搅碎云层,直升机上大量的探照灯同时开启。 几乎照亮了整片夜空。 第41章 孤岛3 12架黑鹰直升机搅碎云层,一束束探照灯在海面上游弋,乔治·洛朗被强烈的灯光刺得眼睛生疼,这个粗鲁的中年男人没好气地开口大骂,“该死,你们都是黄金矿工吗?除了打灯还有什么别的功能?知道吗,你们甚至不如我侄女养的史宾格犬!至少那几只小可爱看到兔子会激动到跳脚,而不是叼着手电筒闪主人的眼睛!” 乔治·洛朗的声音传的很远,很快,黑鹰直升机上就不约而同地朝海面上投下了一个个立方体气囊。 这些气囊遇水则发,不过几秒钟就膨胀成一艘艘气垫船,数不清的绳索从直升机上垂下,一名名全副武装的执行部专员顺势而下。 夏泽悄悄跟乔治·洛朗拉开距离,躲到了楚子航身边,生怕直升机上藏着拿着折刀的昂热,铁了心要手刃这个玩忽职守的混蛋。 但很可惜,昂热似乎比夏泽想象的要忙很多。这次行动带队的人是曼斯·龙德施泰特,这是个一丝不苟的严肃中年男人,他身上的气势渊停岳峙,眼神中同时藏着内敛的威严和堪称疯狂的勇气。 “洛朗阁下,请再次向我陈述任务的详细过程,我需要准确的情报。”,很明显,曼斯教授看到了活蹦乱跳的楚子航,这个男人无法忍受在如此严肃重要的事情上被队友糊弄,他的声音藏着压抑的愤怒,“我会将你的行为上报昂热校长和密党,还有,你需要向施耐德教授道歉,因为你恶劣的玩笑,他不得不再次住进重症病房。” “道歉?你在讲什么新式冷笑话吗?”,乔治·洛朗一把推开想要上前的楚子航,挺着胸膛一步步走到曼斯·龙德施泰特面前,冰蓝色的傲慢眼瞳紧紧盯着他深陷的眼眶,“论起道歉来,施耐德似乎更应该向这么多年来被他背叛的学生道歉。哦,该死,他做不到了,毕竟那些应该接受道歉的人,全部都死的干干净净。” “现在不是追究这些成年往事的时候,”,曼斯教授沉默了好一会儿,想要拍一拍乔治洛朗的肩膀以示抱歉,却被后者不屑地躲开,他只能尴尬地收回手掌,“加图索家的人对血统药势在必得,为此他们不惜派出了下一代家主,你我都清楚让野心家得到潘多拉魔盒的后果会是什么,如果你不想把洛朗拖入战争的深渊,就最好配合我把流程走完,然后让昂热校长来处理后续。” “洛朗家会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乔治·洛朗冷笑,“那些老家伙宁愿把前途交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让她去讨好希尔伯特·让·昂热那个老头,也不愿意......他们应该带着该死的偏见下地狱,那样才能让我感到畅快。” “难道伊丽莎白·洛朗也该下地狱吗?” “......” 乔治·洛朗顿住了,他酝酿了好一会儿的嘲讽堵在了嗓子眼里,导致他像呆头鹅一样张着嘴巴愣在了原地,“......你别在这儿危言耸听,丽莎有昂热照看,那个老混蛋可还没有老到握不住刀。”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不约而同的转过身去,并排静静看着执行部的好手们驾船远去。 “问施耐德的宝贝学生去吧,他应该会讲的比我好。”,乔治洛朗叹了口气,施展言灵,驾驶一片海浪,乘着他缓缓远去。楚子航取代了他的位置,开始讲述任务过程。 “哟,还活着呢。”,轻俏的声音在耳后突然响起,把正在凝神偷听楚子航和曼斯教授对话的夏泽吓了一跳,转头才发现是一身黑色作战服的陈墨瞳。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夏泽有些惊讶,照陈墨瞳的性子,她现在应该躲在被子里呼呼大睡,而不是跑来这冰天雪地的犄角旮旯,“不会是因为太担心我了吧?真是太让我感动了,来,哥哥抱抱!” 陈墨瞳没有拒绝,轻轻拍了拍夏泽的后背,说出的话却让人气的发抖,“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曼斯教授是我的导师,我不得不跟随他的脚步。就算今天被困在这里的是你的好哥哥夏澜,我也会跳上飞机严阵以待。你才不值得我大半夜横跨半个美国!” 小魔女晶莹的嘴唇悄悄勾起,声音变得更加悦耳,“还有,在我的男朋友面前这么抱着人家,真的好吗?” 夏泽转过头去,果然见到了尚且保持着微笑的大金毛。 “夏泽,你好,诺诺跟我说过......” “你好你好你好。”,夏泽没有让凯撒继续,他一把推开陈墨瞳,把更加热情的拥抱给了这个意大利男人。 “凯撒兄,我老早就想见见你了。你不知道,每次过年的时候,陈墨瞳都要拿着你的照片给她的每一个亲戚看三遍以上,她把你夸得好像尤利乌斯再世!” 凯撒身上的味道有些冷冽,好像大雨倾盆后的松树林和草丛里沾满露珠的浆果混合起来的味道,这个意大利男人的胸膛宽阔的吓人,夏泽砰砰拍着他同样宽阔的后背,“我听说她父亲因为有你这个女婿,乐的每天至少要喝三瓶白酒,我跟你打赌,陈墨瞳枕头底下一定藏着你的照片,不然她都睡不好觉......” “混蛋,你在胡扯什么!”,夜色很好的遮掩了陈墨瞳脸颊上浮起的一丝红晕,她狠狠一脚踹在夏泽屁股上,把他跟凯撒一起踢倒在地。结果却导致夏泽扑倒在了凯撒怀里,两人的姿势有些暧昧,陈墨瞳黑着脸大喊,“赶紧从我男朋友身上爬起来!” “真是暴力!”,夏泽拍着屁股龇牙咧嘴地站起身来,“凯撒兄过的真是幸苦。” “哈哈,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诺诺心里这么重要!”,这个无耻的男人竟然打蛇随棍上,把夏泽的扯淡当成了真,他笑的好像正午的太阳,“夏泽兄,你一定要来我的婚礼。” “一定一定。”,夏泽握着他的手上下晃荡,留给陈墨瞳一个挑衅的眼神,气的她转身没入了黑暗。 第42章 孤岛4 事实证明,卡塞尔执行部的干员远远没有乔治·洛朗说的那么不堪,他们很快就确定了夏尔家地下实验室的具体地点,精准投放大量探测器的同时,三组深潜小队没入深海。 “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带人处理,带着你的队员们去休整吧。”,听完楚子航的汇报后,曼斯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严肃的男人最终还是说了与任务无关的话,“辛苦了,记得给你的导师打个电话。” 楚子航小队没有了继续待在现场吹冷风的理由,于是夏泽与大金毛依依惜别,在陈墨瞳几乎冒出火光的眼神中,扛着洛桑跳上了气垫船,缓缓朝陆地驶去。 “师兄,你不给施耐德教授打电话吗?”,夏泽看着认真驾驶着气垫船的楚子航,几次犹豫,最终还是开口询问。 “我给教授发过信息了,在没有亲眼看到我的尸体以前,他会永远相信我还活着。” “......”,楚子航的语气竟然藏着淡淡的骄傲,就好像这份信任是一种宝贵的认可,夏泽满脸无语,洛桑却在黑暗中睁开了闪亮的双眼。 “真是让人感动的羁绊!”,他喃喃自语,有些吃力地翻了个身,朝向楚子航,“朋友,你们学院今年还招生吗?你们的师徒情听的我心潮澎湃,施莱德教授还需要学生吗?” “是施耐德教授。”,夏泽无情地打断了洛桑的幻想,“还有,容我问一下你今年几岁。” “23!”,洛桑说的斩钉截铁,却在夏泽怀疑的目光中渐渐脸红,他有些心虚地狡辩,“我在实验室的那几年几乎没有多少清醒的时间,不能算数......” 夏泽依旧盯着洛桑泛起红晕的脸颊,连楚子航和季念棠都投来了八卦的目光,红发男人气急败坏的大喊,“28,我今年28岁,你满意了吗?怎么了?难道28岁就没有权力上学了吗?” “不,我只是在惊讶,你28岁了竟然还没有女朋友。”,夏泽觑着眼睛,原本怀疑的表情变成了夸张的同情。 原本洛桑的脸只挂了一丝淡淡的红晕,现在却红的好像峨眉山的猴子屁股,他骂骂咧咧地转过身去,把脸朝向了鼓起的气垫船壁,“行了行了,这破学我不上了,谁爱去谁去!我要休息了,别来打扰我!” 很可惜,连上帝也没有让他如愿,不怎么规律的柴油发动机声在远处响起,伴随着水手鬼哭狼嚎的吼叫声,一艘残破的快艇破浪而来,在即将撞到气垫船的时候,船长来了一个漂亮的甩尾,大片水花泼洒在洛桑羞红的大脸上,却一丝都没有沾染到夏泽一行人身上。 金色蜂蜜旅店的侍者,鸡冠头波比提着煤油灯从快艇上现出身形,他谦卑地朝楚子航躬身,“贵客们快些离开吧,这儿出大事了,再不走就来不及啦。” “小子,你应该先向我道歉!”,洛桑恶狠狠地从气垫船上跳了起来,残留的海水顺着他一头红发慢慢向下流淌。 “我竟没想到贵客的船上竟然还有野狗存在。”,鸡冠头几乎要把下巴抬到天上去,他用鼻孔瞪了洛桑一眼,“也许这就是风暴的旨意,小狗儿,你来看看认不认识这老头。” 不等气的脑门冒烟的洛桑回话,鸡冠头提着煤油灯回到船舱,掀起了盖在一侧的防水布。 微弱的火光下,浑身浴血的白发老头微微皱眉,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呻吟。 难以想象他经历了什么,这个偏执的老头失去了一手一脚,手脚断开的地方参差不齐,明显是被硬生生撕咬下来的。而他袒露的胸膛上,到处是被野兽利爪撕扯的伤口。 “塔勒布首领!”,洛桑惊恐的大喊,顾不上自己还没恢复的身体,连滚带爬地翻上快艇,跪到了白胡子老头身边。 “是你啊,小洛桑......”,塔勒布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机,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尚且完好的左手四处翻找,最终从腰后抽出了一根沾满血迹的烟斗,“小洛桑,给我点上。” 洛桑眼中泪水止不住地落下,他没有找到火柴,只能在鸡冠头愤怒的眼神中一把抢过煤油灯,伸出手指沾染灯油,裹挟着小小一朵火苗凑到塔勒布面前。 粗糙的漏斗上冒起了白烟,长尾岛上物资匮乏,这样劣质的烟叶已经是难得的佳品。即使身为自由民的两个领袖之一,塔勒布也只有在最值得高兴的时候才会奢侈地点燃烟斗。 “首领,您不是应该在茶卡家喝酒吗?”,洛桑看着吸烟都会疼的止不住抽动身体的塔勒布,声音变得哽咽。 “喝了,喝完顺便出来溜个弯消食,结果正好遇上了几只小狗。”,塔勒布把一口浓郁的白烟吐到洛桑脸上,勉强扯出了个笑脸。 这样的事他曾经无数次做过,小时候的洛桑会生气地挥舞拳头;再大一些的洛桑会猜到并提前躲开;成年的洛桑会无奈地笑着接受......成家的洛桑会怎么样呢?塔勒布止不住开始幻想,浑浊的泪珠在眼角凝聚。 “塔勒布首领,塔勒布首领!”,洛桑看着走神的白胡子老头手足无措,他不敢推搡,怕加重他的伤势,只能一遍又一遍呼唤着他的名字。 “闭嘴,小子,我还没有死。”,塔勒布举着烟斗上下挥动,洛桑主动凑上去,让烟斗撞到他的脑袋上,“小子,听我说,你不要怪拉尔森,作为首领,绝不应该把族人的性命交给那些把赌注下在刀锋上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有把族人的性命当作赌注,我只带了几个跟我有同样想法的年轻人,不该来的是您......” 塔勒布被他气到浑身发抖,止不住地咳嗽,“我真是多余跟你说这些,就凭你那几个猎鲸都腿软的软甲虾能做什么大事?你滚,给我滚的越远越好,趁着密党还没有上岛......” “密党已经来了......”,洛桑委屈地嘟囔。 “行了,你还是听话滚蛋吧,不然这老头早晚被你气死。” 夏泽看着楚子航把鸡冠头打晕后,翻身跳上了快艇,一脚把洛桑踢到了海里。 “让他冷静冷静,你没意见吧,老爷子?” “做的好!我早就想这么做了!”,塔勒布哈哈大笑。 夏泽跟他对视了好一会儿,直到老头精芒内敛的双眼慢慢闭合。 “师兄,借刀一用。” 肋差割开了少年的手,晶莹剔透的鲜血滴滴落下,没入了老人干裂的嘴唇。 第43章 尼根叔叔最后的致意 在太阳所有的出场方式中,夏泽最喜欢清晨朝日初生。 这时候夜色还没有完全褪去,深沉的墨蓝色笼罩天穹,山石古堡,雄关孤岛,一切都笼罩在黑暗中,直到天幕底端升起橘红色的光,两种颜色起初泾渭分明,逐渐交相辉映。 “我总算知道那些好莱坞导演为什么总要留一段篇幅给完成任务的超级英雄,让他们喝着啤酒,跟好哥们儿一起眺望远方了。”,夏泽灌下一口墨西哥产的瓶装冰可乐,眯着眼眺望橙红的太阳,喃喃感叹道,“这感觉可真不赖啊。” 此刻他和楚子航站在金色蜂蜜旅店楼顶,这座胡乱堆砌的建筑早已人去楼空,海盗头子在趋利避害上有着惊人的天赋,纵横恶海几十年,灾难始终慢他一步。 他们走得匆忙,来不及带上所有家当,夏泽手中的冰可乐就是来自海盗们的“馈赠”。 楚子航看着在集装箱边缘坐下,慢慢垂下双腿的夏泽,原本紧绷的情绪慢慢舒缓,他学着夏泽的样子缓缓坐下,“为什么要救那个自由民?” 楚子航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夏泽却可以轻松听清楚其中的关心,“要是被密党知道你的特殊性,会很麻烦。” “麻烦?就算我在佛罗斯特面前变成一条恶龙,把他那个如影随形的狗腿子当成辣条嚼个稀碎,扯着他的领子大喊我是某某某龙王。他也只会陪着笑脸打哈哈,然后转头开始一本正经地宣扬世界上其实存在着善良守序的龙类,而我就是其中代表......”,夏泽耸了耸肩膀,随手把可乐瓶丢了下去,等待着玻璃破碎声传来。 “密党最大的弊病,就是那些屠龙世家的族长慢慢变成了政治家,而不是蔑视死亡,敢于放弃一切的战士。我不怕自己的特殊被他们发现,我只是不想被某些人找到理由,强行把我带回夏丹。” 冰冷的海风卷来潮湿的空气,从两人的脸颊旁边拂过,楚子航没有说话,夏泽知道,他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其实就是一念之差啦,并不是什么圣母心泛滥。”,夏泽把双手垫在脑后,后背贴上了集装箱冰凉的顶部,“我是个随性的人,也许还有些选择困难症或者什么别的毛病,所以一般习惯听从内心的指引。那一瞬间我觉得这老头人还不错,所以就帮了他一把。” “海风太冷,想休息的话还是回房间吧。大概中午的时候会有飞机过来,送我们回卡塞尔。”,楚子航拍了拍风衣下摆,站起身来,他没有要求夏泽回去,只是站在他旁边一言不发,却让夏泽感到自己渐渐被无形的压力包围。 “好啦好啦,我这就起来。”,夏泽拍了拍屁股,跟上了楚子航的步伐,“也不知道季念棠找到她的刀没有,这姑娘也太较真了,曼斯教授明明都说已经派人去找卡修了......” 两人并肩走进了幽深的楼道,黑暗中传来了夏泽喋喋不休的碎碎念。 他其实没有把话说完,曾经也有一个老人陪伴着他,可那个人却亲手把属于他的东西送给了别人。 ......... “这该死的阳光,真是刺眼。”,乔治·洛朗揉搓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缓缓从游泳池里站直了身子。这家伙昨晚一个人溜回了维斯莫尔,几乎喝干了尼根所有藏酒。 后果就是半醉半醒中一个跟头栽进了泳池,浑身被冷水泡的起皮发肿。 “人走茶凉啊,我的老伙计!看看你这几年的心血变成了什么样子。”,随口咬开最后一瓶龙舌兰的瓶盖,狠狠灌了几口,乔治·洛朗满足地打了个酒嗝。 “真好笑,人家在这儿藏着玩生物科技,你倒好,竟然跑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建了个七星酒店......”,浑身湿透的金发男人爬出泳池,朝一旁的调酒吧台走去,在地砖上留下了一串孤独的脚印。 “龙舌兰,盐,橙汁,柠檬片......该死,还有什么来着?”,乔治·洛朗狠狠挠着湿润的头发,一张大脸皱成了苦瓜。 他粗暴的在尼根精心准备的调酒台上随意翻找,只要不是自己用得到的配料,就随手扔向脑后不管,“这些放着纯酒不喝,非要颠来倒去胡乱搭配的小白脸真是麻烦!要我说那喜欢养短腿土狗的弱智皇室就该下令绞死所有的调酒师......” “别怪我,老伙计,你知道的,我玩不来这套。”,乔治·洛朗最终还是没能学会调制鸡尾酒,他随手提来一个冰桶,把印象中尼根调酒时用过的配料一股脑丢了进去,然后把一整瓶龙舌兰灌入其中,用手随便搅和了几下。 “这不是也蛮像样的吗。”,看着冰桶里混乱的液体,乔治·洛朗笑得像个傻子。他提着冰桶走到高脚桌前,上面摆着的两个浅蝶香槟杯,一个空空如也,一个残余半杯酒液。 乔治·洛朗一口喝干了剩下的酒液,提着冰桶重新装满了酒杯,“玛格丽特,我的朋友。” 玻璃杯清脆的碰撞声传来,金发男人仰头灌下一整杯鸡尾酒,然后以更快的速度把它吐了出来。 “该死,早知道之前就该多喝点那家伙调的酒。”,乔治·洛朗撑着吧台止不住地咳嗽,他几乎把酒调成了化学药剂。 正当他痛苦地抬起脑袋的时候,余光却碰巧瞄到高脚桌下粘着一个信封。 这信封用料非常考究,纸面顺滑如同丝绸,边缘处又压印着繁奥的铭文,正中心的火泥印章上,是一头横着盾前的狮子。 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小心细致地拆开信封,除了乔治·洛朗,他随手扯开信封,抽出了藏在其中的信纸。 内容很简短。 “他是遗忘,也必须遗忘,是遗忘的同时也是新生。” “该死,难道我要告诉全世界我是个文盲吗?”,乔治·洛朗随手把信纸揉成一团,丢到了冰桶里。 长尾岛今天天气很好,难得的晴空万里,淡金色的阳光照在他宽阔的后背上,暖洋洋的让人想睡觉。 乔治·洛朗伸了个懒腰,慵懒地披上了沙发上的薄被,他哼着歌慢慢远去,金色的光芒在他脚下缓缓律动。 清脆的响指声中,冰桶里的信纸连同整栋建筑一起炸的粉碎。 第44章 卡塞尔,你们的皇帝回来了 “卡塞尔,你们的皇帝回来了!”,夏泽半个身子挂在黑鹰直升机外侧,螺旋桨带起的旋风鼓荡着他的头发。从高处看着风光秀丽的卡塞尔,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心中确实有那么几分想这样喊的冲动。 但好在他出淤泥而不染,即使跟着没有下限的夏淮耳濡目染了十多年,出来上学又遇到了乔治·洛朗这样的奇葩,他依旧维持着完整的节操。 “师弟,师弟,你可算回来了!”,直升机还没有完全落地,芬格尔就从停机坪一侧跳了出来。这家伙就好像冬眠到一半被饿醒的灰熊,不仅身强力壮,而且进食欲望强烈,两只深陷的眼睛闪烁着四射的精光。 “你不在的这几天,师兄我连觉都睡不好,成日地担心你第一次执行任务出了什么岔子!”,芬格尔一把将夏泽扯下飞机,扭动着壮硕的身子在他面前转了个圈,“你看看,我整整饿瘦了一圈。” 夏泽满脸无语地看着他背在身后的手里捏着的油腻打包袋,那里明显不久前还装着新生食堂的免费烤猪肘。 “芬师兄,为什么我每次见到你,你都像是饿了三天没有吃饭的样子?” “师兄我苦啊......”,芬格尔扭着屁股,眼中竟然泛起了泪花,“就算师兄我掐着表勤工俭学,每年挣的钱还是不够补学分扣的,那些该死的资本家在教育这么神圣的事情上都没有忘记剥削人民......” “好了好了,师兄,我们去食堂吧,正好我也饿了。”,夏泽打断了一开口就停不下来的芬格尔,以免他一直从校董会骂到凯恩斯身上,“食堂有没有什么新菜单?这两天我不是很想吃美式烧烤。” “法餐怎么样?今天西里斯那家伙正好在上班,要是我们现在去吃饭,说不定还能在餐后看到他导师派人挑衅他的经典节目。”,芬格尔跃跃欲试,连脚步都变得轻盈起来。 “算了吧,昨天跟一头小恐龙闹了一夜,我没有兴致吃一顿复杂的料理,学校里有中餐吗?” “有啊有啊。”,芬格尔夸张的挥舞着手臂,“学习东方文化是卡塞尔最重要的办学宗旨之一,这儿的中餐厨师虽然一头金发说着德语,但手艺却跟文华东方的行政主厨不分上下!” “那就中餐吧。”,夏泽被他说的勾起了食欲,转头打算跟楚子航道别时,却发现他身边多了一位身穿职业套装的短发少女。 她怀里抱着厚厚的一叠文件,眼镜下藏着一丝不苟的认真俏脸。这姑娘跟楚子航的气场实在太相配了,配到就好像上帝专门为他们创造了对方。 “快走快走,别打扰人家谈情说爱。”,夏泽的师兄两个字还压在喉咙里,芬格尔就扯着他的袖子把他拉到了墙角,“师弟你太没有眼力见了,没看到你楚师兄在跟那个姑娘说悄悄话吗?” 夏泽满头黑线地看着从肥大的裤子口袋里掏出单反,不断转换着角度的芬格尔,他显然低估了这个德国男人的下限,“她都展开文件让师兄签字了,你哪只眼看到他们在说悄悄话。” “还有,你是怎么把单反装进裤子的?这玩意儿不重吗?上次我看到跟你具有相同能力的生物,还是一只没有耳朵的蓝皮猫咪。” “师弟你是想说哆啦a梦吧?”,芬格尔把屁股对着夏泽,壮硕的身体摆出了高难度的职业摄影姿势,“别拿我跟动漫人物比较,你师兄我可是专业的!在芝加哥,没有人比我更懂摄影。” “对于狗仔来说,相机就好像战士的佩刀,随身带着设备是基本操作!”,芬格尔收回单反,对自己的大作显然非常满意,他再次把单反塞进了裤子口袋,脸上荡漾着诡异的微笑。 “当狗仔是什么荣耀的事吗?”,夏泽都没有吐槽的欲望,他躲开了芬格尔从裤兜里伸出来的大手,掏出诺基亚开始编辑信息,芬格尔的话让他想起了那个孤身一人跑去找刀的少女。 “师弟你在给哪个小姑娘发信息,是被楚师弟刺激到了吗?”,芬格尔见夏泽低头专心地摆弄着手机,见缝插针,又把粗壮的手臂搭到了他的肩上,揽着他朝食堂走去,“要不要师兄我教你几招?你师兄我当年可也是出了名的情场浪子,潇洒男神。世界上就没有我拿不下的姑娘!” 夏泽懒得搭理他,低着头继续编辑信息,他打算顺便告诉夏淮,斩蛟被拿回了夏丹。夏淮这家伙虽然很不靠谱,但他格外记仇。 “师弟啊,人家不回你你也不要一直打扰人家嘛。”,芬格尔明显理解错了什么,他的语调变得高深莫测,“师兄我可跟你说,男子汉要大大方方的追求爱情,但是被拒绝了可千万不能对人家死缠烂打,要当断就断!” “师兄我最近认识一个人,那小子可了不得,他第一天来卡塞尔就看上了大哥的女人。但他自卑,不好意思表白,成天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就好像条可怜的小狗,摇着尾巴等待被宠幸......” “芬格尔!”,愤怒的质问声打断了喋喋不休的芬格尔,让他的身体在刹那间变得僵硬,“我的烤猪肘呢?你这家伙打饭整整打了两个小时!” “哎呀,计划赶不上变化嘛!”,芬格尔悄悄把油腻的打包袋塞入了口袋最深处,转头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师兄我有大事要做,你就自己辛苦一下,亲自到食堂去吃饭嘛!” “你倒是给我发个信息啊。”,路明非的回答有气无力,他走到芬格尔身边才敢确认,一直站在他旁边的人是夏泽,“夏泽同学,我这几天都没有见到你,你有好几节课没有上。” “被校长抓壮丁了。”,夏泽回答的生无可恋,他朝路明非点了点头,“卡塞尔有课后作业这个说法吗?昂热这个老混蛋还没有告诉我,我需不需要完成常规的学业。” “只有考试和实践作业啦,平常上课都没有什么去的必要。”,芬格尔突然插嘴,夏泽和路明非同时露出了鄙夷的目光。 很显然,这个八年级学长的话毫无可信度。 第45章 诺诺最忠诚的伙伴 “我记了笔记,很详细的,夏泽你要看吗?我们可以去图书馆......”,路明非在芬格尔拒绝的眼神中挤到了他和夏泽的中间,这家伙的眼神东躲西藏,就差直接把“我另有目的”几个大字写在脸上了。 “你在讲冷笑话吗?师弟你天天在寝室里跟我打游戏,你能记什么笔记?”,路明非小小年纪,竟然让芬格尔这种复炸老油条的大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闭嘴,我上课的时候你又不在现场,当然没有看见我记笔记。”,路明非扯着嗓子大喊,羞红爬上了他的脸颊,“师兄你不是有大事要做吗,你忙就先走吧,不要打扰我们学习!” “......”,芬格尔茫然地张了张嘴,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师弟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不会是被什么修真大佬夺舍了吧?不对不对......” 芬格尔摸着毛茸茸的下巴,像观察珍惜动物一样绕着路明非走了一圈,他的声音变得深沉,“昨天昨天打游戏的时候你突然就愣在了沙发上,害我不得不一个人扫平对面。你那时候不会是被上帝选中,传送到异世界打怪升级去了吧?” “说吧,你去了哪儿?是在苇名振刀,还是参与了荷鲁斯内乱?总不会被当成英灵召唤到了型月,圣杯许愿的时候又不小心被送去了亚楠镇吧?” “也有可能是变成魔法少女拯救世界去了。”,夏泽幽幽开口补刀。 “没有,没有!芬格尔你最近在看什么同人小说吗?想象力未免丰富过头了吧。”,路明非左右摇晃着脑袋,把芬格尔在他脸上乱揉的大手撞开,“好啦好啦,其实我是有事要问夏泽同学。” “直接叫我夏泽就行。”,夏泽被他叫的浑身难受,他想要的是软萌清纯的水手服学妹叫他‘夏泽同学’,而不是满脸羞红的衰仔舔狗。 “好的夏泽,是这样的......”,衰仔故作豪迈地拍了拍夏泽的手臂,他扭扭捏捏地低声开口,“昨天晚上陈墨瞳同学突然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学校,苏茜说她是去找找你了,可她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路明非说到这里,声音渐渐轻了下来,芬格尔在他脑后挤眉弄眼,示意这就是看上了大哥女朋友的舔狗当面。 夏泽的眼神变得奇怪,他没想到路明非竟然对诺诺的行踪那么了解,连深夜出校这种事都打探的清清楚楚,看来这年头什么都卷,连舔狗也不例外...... “你别误会,诺诺就住在我的隔壁寝室,昨晚打游戏的时候我正好听到了她出去......,”,路明非发现夏泽的表情越来越怪,知道他理解错了,连连在胸前摆手。 “啊,你说诺诺啊,她昨晚确实跟着曼斯教授出任务来着。”,夏泽看着两眼放光的路明非,语气变得感慨起来,“后来任务结束,凯撒发现海岛风光秀美,打算去太平洋找一座漂亮的小岛,买下来送给诺诺当订婚礼物来着。” “不!!!”,夏泽和芬格尔仿佛同时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大喊,天空中好像有梅花飘落,空灵的女声从远处飘来,她在唱,“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天地,一片,苍茫~~” 当然,以上只是幻想,真实世界的路明非只是撑起勉强的微笑,“啊哈,是这样啊,那就好,她没事就好......” “明非,明非?你怎么了?”,芬格尔前后摇晃着路明非,把他从长达半分钟的晃神中摇醒,“刚刚怎么喊你你都没有反应,我们要去吃饭,你要一起吗?” “不了师兄,我还不饿。”,路明非两眼无神,头顶仿佛笼罩着散不开的阴云,他拒绝了芬格尔的好意,把学习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弱弱地跟夏泽告别后,他低着头朝宿舍走去,好像一条垂着尾巴的小狗。 “真惨。”,夏泽抱着手臂感慨。 “所以啊,师弟,千万不要当舔狗!”,芬格尔说的斩钉截铁,但很快,他又变得活跃,他砰砰拍着突起的肚子,“师弟我们快去吃饭吧,师兄我的肚子都快饿扁了。” “我跟你说,中餐厅的厨师是我的老乡,你跟我一起去可以解锁隐藏菜单,那可是昂热校长都享受不到的美味!”,芬格尔对美食有着狂热的兴趣,游戏和食物好像构成了这个颓废德国佬世界的全部。 但在几个瞬间里,夏泽可以清楚看到他瞳孔深处熊熊燃烧的火焰,他们是一类人,他只是在等芬格尔愿意向他敞开大门的那天。 喋喋不休的芬格尔揽着夏泽,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了这条两侧栽满梧桐的小路的尽头。 ......... 百慕大三角,弗罗里达与尤卡坦半岛之间,长尾岛水域。 这片海域几乎是世界上所有海洋学家的心头病,他们好不容易给它离奇的温度找了个说的过去的解释,现在却又遇到了更离奇的情况。 淡淡的气泡挤上海面,快艇上的曼斯教授皱着眉头,凝视着绑在船沿上的信号绳。 在气泡正下方,全副武装的潜水员踟蹰不前,他转头看向自己的潜伴,示意她留在尚且清澈的海水中,自己钻入了漆黑的深海。 是的,这片海水形成了明显的分层,海面下500米尚且清澈,再往下,却是连潜水灯都能吞噬的黑水。 “该死,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潜水员戴着好像宇航员的头盔,这种沉重的设备在防止潜水员不小心吸入可能受到污染的海水的同时,给予了他与海面上保持通讯的能力。 卡塞尔装备部在创造炸弹以外的事情上还是非常靠谱的。 “谢菲尔德,汇报情况。”,耳麦中传来了曼斯教授严肃的声音。 “教授,有什么的东西缠住了我的脚,它长的好像猩红色的巨型海葡萄......该死,它里面有东西,它里面有东西!!”,潜水员惊恐的大喊,原本平静的信号绳开始剧烈抖动。 “上岸,谢菲尔德,不要触碰它。”,迟迟没有人回应,耳麦里传来了刺耳的电音。 曼斯教授在频道里大喊,“艾米莉,快上船,我马上派特殊小队下海。” “教授。”,女孩的声音温柔而坚定,“我不能抛弃他。” 第46章 楚梓杭 “芬师兄,那边对着路灯发呆的是不是你的宝贝室友?”,在中餐厅饱餐一顿后,夏泽跟芬格尔拍着肚子,懒散地慢慢踱步回寝室区,正好在拐角处遇到了好像打算用脑袋撞断路灯的路明非。 “怎么可能,你别看那小子平时一脸衰样,他可是昂热校长亲自评定的s级精英!他多半是深藏不露......”,芬格尔的话梗在了喉咙里,他转到一半的脖子卡在了半空中,因为他已经发现,那个路灯旁边的衰仔竟然真的是路明非。 “见鬼,这家伙被一个女人刺激到精神失常了?”,芬格尔差点从原地蹦起来,这可是他看好的未来精英。他对路明非寄予了厚望,相信他即使现在被挫折包围,也终会有一天战胜一切,绽放自己的光芒。 可现在他的明日之星却好像在打算用一根路灯结束自己的生命。 “你好好劝劝他吧芬师兄,诺诺爱自己胜过一切,那个坏女人是不会看上他的。”,夏泽打了个哈欠,昨晚一夜没睡,吃饱后他变得格外想睡觉。 他拍了拍芬格尔的肩膀以示告别,转身朝自己的公寓走去。 夏泽被骗到卡塞尔已经足足有三天时间,这段时间里他见了昂热,坐了飞机,打了恐龙,却唯独没有回过自己的寝室。 意识到自己不知道寝室位置的那一刻,夏泽转头想要询问芬格尔,却发现那家伙已经扛着生无可恋的路明非消失在了他视线的尽头...... 德国壮汉的姿态兼具笨拙与敏捷,远远看去就好像一只扛着猎物的灰熊,这下他总算明白俄军为什么会带一只灰熊上战场了...... 夏泽无奈地收回了已经伸出一半的手,几番辗转问路,终于在好心学姐的带领下来到了自己的寝室门口。然而在面对棕色实木大门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了更加严峻的问题---他没有房卡。 “咔擦。” 夏泽还在犹豫要不要给师兄打个电话的时候,寝室厚重的木门缓缓打开,门后探出了一颗娇小的脑袋,竟然是抱着白樱的季念棠。 “小杭?”,夏泽满脸惊讶,眼前的少女穿着宽大的短袖,搭配着一条不太合身的工装长裤,要不是先看到了她的脑袋,夏泽甚至要以为寝室里藏着的是芬格尔。 季念棠侧身示意夏泽进门,等他坐到铺好的床上,舒服地靠上了枕头后,才轻轻把门关上,抱着苗刀的少女面无表情,“为什么叫我小杭?” “什么小杭?我叫的是小棠啊,你听错了吧。”,夏泽蹭地一下坐直了身体,按住了被动想要去擦额头上并不存在冷汗的手,“那个......小棠,你怎么会在我的寝室里?” 季念棠依旧面无表情,“你在执行部频道里给我的备注也是小杭。” “你为什么可以看到我给你的备注?”,夏泽差点从床上跳起来,“等等,你收到我的信息了?那你为什么不回我,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你一个小姑娘跑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要是......” 夏泽的声音越来越轻,季念棠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让他心虚到根本说不出那一连串‘倒打一耙’的话。 “哎呀,就是昵称。昵称你知道吗?朋友间都用昵称。”,夏泽强行拔出了季念棠怀里的白樱,把她摁到床沿上坐下,自己走到了一旁的桌子前。 卡塞尔的装饰风格有点像英国,寝室的氛围注重舒适与格调,而不是中国那样追求实用和效率。 但楚子航作为一丝不苟的禁欲系男神,他的桌面干净整洁到了极致,就好像所有东西都被固定在了自己应该在的位置。 夏泽轻松在桌子内侧找到了倒扣的杯子和水壶,他看向乖乖坐在床上的季念棠,“要喝水吗?” “你喝的话,我也要。” “......”,夏泽无奈地倒了两杯柠檬水,将一杯递到了季念棠面前,“小棠,你为什么有我寝室的房卡?” “导师给的。”,季念棠非常认真地小口啜饮着柠檬水,眼神中竟然流露出一丝满足。这个姑娘要是生气了一定特别好哄,也许只需要一串糖葫芦,就能让她为你付出一切。 夏泽的内心仿佛被触动了一下,他的眼神变得柔和。 “是弗拉梅尔教授让你来给师兄送村雨吗?” “不是,村雨已经交给了苏茜。”,季念棠喝干了最后一滴柠檬水,她抬起楚楚动人的俏脸,“问导师要房卡是因为我要住进来。” “???” 这一刻夏泽真的被她震惊到了,“住进来?你在说什么鬼话,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跟我们两个男人住在一起,这太不方便了!再说了,寝室只有两张床......” “我留下,他走。”,季念棠的回答斩钉截铁,就好像楚子航不是跟她同生共死过好几次的队友,而是被写上猎杀名单的任务目标。她顿了顿,又继续开口,“实在不行,我可以睡地上,或者跟你一起睡。我睡觉很安静,占用的面积很小。” “你怎么可以把师兄赶走?我们也不会残忍到让你睡地上!”,夏泽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这是师兄的宿舍,他才是主人,还有,你不是从来没有在卡塞尔上过课吗?” “你来了,所以我会回来上课。” “......我要表达一下感动嘛?”,夏泽从季念棠手上夺过玻璃杯,放到了她的宝贝白樱旁边,“你应该去申请女生宿舍,女孩子是不可以直接跟男孩子住在一起的。” 夏泽看着双眼充满疑惑的季念棠,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棘手,“该死,尼古拉斯那个老头就这样对你放任不管吗?他的大脑是不是被性感泳装塞满了?这学校里就没有一个靠谱的中年人吗?” “如果你觉得不习惯的话,我可以住在阳台上,等你睡着了再到房间里活动。”,季念棠弱弱地提出了自己的替代方案。 就在夏泽急到脑门冒烟的时候,门外响起了门卡激活声,楚子航提着村雨推开了门。他今天原本应该在狮心会处理日常事物,是想到夏泽还没有房卡,才提前赶回寝室。 “小泽,你的房卡......” “我要住进来,你可以换个宿舍吗?”,季念棠单刀直入。 楚子航有些愕然,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夏泽。 他没有开口,眼神却好像在说话。 “你要选楚子航,还是楚梓杭?” 第47章 黑暗,猩红,绝望和爱 最终季念棠还是没有住进夏泽的寝室。 副校长没有真的放任自己的宝贝弟子住进男生寝室,没过多久就派来了中国籍的07级学姐,把季念棠拎回了自己的寝室。 “师兄你还盯着我干嘛?”,夏泽被楚子航盯的头皮发麻,即使季念棠已经被扯着后领拉出了寝室大门,楚子航依旧没有收回他的目光。 夏泽心虚地开口,“是她自己跑来的......” “刚刚我向施耐德教授汇报了任务情况。”,楚子航终于转过头去,开始盯着桌子上的水杯,“我跟洛朗爵士商量过,他会把你‘独自拖住暴君’改成在场所有人共同努力才达到的战果。” 楚子航顿了顿,似乎怕夏泽误会,又加了一句,“你的任务评价不会掉太多,这样写可以降低密党对你的关注程度,这件事牵扯太大......” “行了行了,师兄你别说了,我都理解。”,夏泽连连摆手,又躺回了自己舒适的大床上,“我只是在惊讶乔治·洛朗这个看起来就好大喜功的混蛋,竟然没有说是他自己一个人拯救了大家。” “危难时刻从天而降,一拳把暴君锤的头晕眼花,然后带着我们冲天而起,逃离了危险的海底什么什么的。就像披着斗篷,穿着星条旗的祖国人一样。” 楚子航的表情变得奇怪,他的语气不再那么平淡无味,“一开始洛朗爵士的确是这么说的,但是施耐德教授发现了大量漏洞,推翻了他的说辞。” “......我真不该低估他的无耻。”,夏泽不由得露出了倾佩的表情,乔治洛朗在不要脸这方面堪称登峰造极,即使是夏淮在他面前也得低头叫一声大哥。 幸好,这次任务结束以后这家伙不死也得脱层皮,至少以后不用再担心遇到这个不靠谱的无耻混蛋了。 想到这儿,夏泽的心情变得轻松愉悦起来,“施耐德教授这么快就痊愈了吗?他昨天不还在重症病房呢吗。” “还没有。”,楚子航的声音有些沉重,“这次教授被气得不轻,只是长尾岛的事情牵扯太多,他不得不先压制病情,参与会议。” “是这样啊......”,夏泽随手抽过一本书,打开后遮盖在脸上,他的语调变得慵懒,“真是个让人尊敬的家伙。” 没过多久,舒缓而规律的呼吸声从书下传来,夏泽进入了梦乡。 楚子航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有让他起来脱下衣服,钻进被子好好睡觉。只是从自己床上抽过一条毛毯,轻轻盖在了他的肚子上。 楚师兄的动作变得轻柔,他缓缓拉开椅子,开始翻阅文件。 寝室内安静极了,只有淡淡的呼吸声,偶尔响起的翻页声,和钢笔笔尖划过纸张的书写声。 ...... ...... 而此刻被夏泽挂在心头的乔治·洛朗正大刀金马地跨坐在椅子上。他的神态嚣张跋扈,傲慢懒散。就好像大朝会上刚刚睡醒,正带着对昨夜春宵的留恋,惬意地接受大臣汇报的国王。 但事实上,围绕这家伙的几张椅子上,分别坐着昂热,施耐德,曼斯·龙德·施泰德,曼施坦因以及加图索和图灵家族派来的理事。 他们面前的桌案上无一不摆放着厚厚的文件,这些都是乔治·洛朗数十年来呕心沥血的奋斗成果---来自各种组织数不清的投诉信。 这些东西的时间跨度几乎有20年,就算找来irs最精英的干员也无法完全集齐,但加图索家族做到了。 弗罗斯特亲自批条,一组混血种小队这20年来什么也没干,唯一的成就就是集齐了乔治洛朗的每一封投诉信,包括被他用来包裹啃完的烤鸡骨头的那部分...... 但很可惜,这些来之不易的古董不是今天的关键。 “说说吧,作为长尾岛行动的负责人,我想应该没有人比你更有权力发言。”,开口的是曼斯教授,他在面前的pad上点划了几下。诺玛接收到指令,原本在他们身后待机的大屏幕被唤醒,一个个文件夹在桌面上浮现。 曼斯教授点开最前面的文件夹,里面是一段长达3分钟的视频: 在漫无边界的黑水中,一串串猩红的巨型海葡萄如同接天藤蔓,随着海水波动缓缓摇曳。而这些海葡萄的果实中,不时有绯红色的流光闪动,就好像某种生物的胎动。 拍摄视频的潜水员显然也发现了这点,正当他慢慢靠近的时候,黑水中却突然有未知的生物抓住了他的大腿,眨眼间就把他拉到了海葡萄附近。 无数串猩红硕大的果实破裂,一条条如同水蛭的红色幼虫挣脱束缚,尖啸着飞扑到潜水员的身上,没入了他的潜水服。 视频很快就播放完了,房间内陷入了更凝重的沉默,连原本玩世不恭的乔治·洛朗也放下了大腿,坐的笔直。 曼斯教授眼神深处闪过一丝痛苦,他颤抖地滑动手指,大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照片。 那是两个风华正茂的少年,他们原本应该在校园里享受青春,捧起属于自己的荣耀。 但他们此刻却并排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黑色的水晕铺散在他们身下。足以抵挡斩马刀劈砍的潜水服上满是破洞,从破碎的缝隙中,可以清楚的看见他们肿胀的皮肤,和......皮肤下层猩红的流光。 他们的头发被海水打湿,狼狈的披散在皮肤上,眉头紧紧攥在一起。显然在清醒的时候,他们忍受着无比的痛苦。 也许在那片看不到边际的冰冷黑海里,给予他们温暖的只有彼此牢牢握住的双手。 “长尾岛海域里几乎长满了这种鬼东西。”,曼斯教授点了根烟,一缕白雾慢慢升起,“感谢上帝,它们现在还没有要孵化的前兆。乔治,你是最应该清楚这些东西是什么的人,告诉我,你有没有想到什么线索?” “没有。”,乔治洛朗的回答冷漠而认真,他无言地盯着那两个孩子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卢修斯·夏尔的研究成果是一头尚且不能释放言灵的次代种,我们的任务没有涉及到别的部分。截止我们逃离实验室,这片海域还没有发生这样的变化。” “那洛伦佐·夏尔呢?”,说话的是副校长,这家伙没有选择根昂热一样围坐在乔治·洛朗身边,他瘫倒在房间墙角,专心喝着自己酒壶里的美酒。 这是他今天第一次开口。 第48章 高桌 “洛伦佐·夏尔?”,乔治洛朗咀嚼着副校长话中的意味,两条眉毛紧紧攥起,“这个人负责了大量暴君和zeus细胞的基础研究,但他因为身份问题,接触不到计划的核心......” “这是你的主观判断,还是经过证实的客观事实?”,施耐德粗暴地打断了乔治·洛朗的话,这是他今晚第一次开口。 他的声音有些虚弱与疲惫,但其中锋芒丝毫不减,“我有理由怀疑你对此带入了个人情感。” “我还不至于这么脆弱。”,乔治·洛朗破天荒的没有生气,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根皱巴巴的卷烟,点燃后狠狠吸了一口,“这是卡修提交的调查报告,他从来没有出过错......” “恕我直言,卡修对你的忠诚值得怀疑。”,曼斯教授点开了另一个文件,里面的内容由搜寻村雨和白樱的执行部小队录制。 这个视频是专员随身携带的微型摄像机拍摄的任务记录,所以时间很长,诺玛截取了其中最重要的几个片段,分别投放在大屏幕上。 “在搜寻过程中,卡修利用自己身上的gps布置了炸弹陷阱,如果不是因为搜寻小队中有言灵是蛇的队员,我们现在都应该在英灵殿为他们默哀。” “这不可能!”,乔治·洛朗噌的一下挺直了身子,他原本应该说的斩钉截铁,但摆在眼前的事实让他的语气变得迷茫,“他没有理由背叛我,我向他敞开了一切!” “我们一起生活了30年,每年呆在一起的时间比他跟他老婆还长,就凭那个连名字都不配放在台面上讲的偷猎者家族,凭什么让卡修背叛我?” “也许让他背叛你的并不是夏尔。”,这次说话的人是昂热,今天他的胸前没有插上玫瑰,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蓝的口袋巾。 昂热从西装内衬里抽出一封已经拆开的信,他把信封递给了施耐德,示意他看完后继续传阅。诺玛自动调出了相关资料,投放在大屏幕上。 乔治洛朗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只横在盾牌前的雄狮。 “高桌......很新鲜的名字。”,昂热沉吟着开口,嗓音低沉而性感,“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给世界上最权威的混血种组织写信,威胁我如果不承认他们的地位就要毁掉这个世界。” “昂热先生,遇到这样的事,你应该先上报校董会。”,托蒙德·加图索拍案而起,虽然信封还没有传到他手上,他对其中内容一无所知,但是这些并不妨碍这个高傲的意大利男人表达自己家族权利被忽视的愤怒。 “哦,哦,你说的很对,我正打算那么做来着。”,昂热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脸上露出了和煦的微笑,“正好校董会这个季度由加图索家族轮值,那么这件事就交给托蒙德阁下了。” “今天的会议结束后,所有材料,包括这封信,就都由阁下带回罗马吧。我原本就打算去东帝汶度个长假,见识一下原始森林的风光,这下总算不用担心被工作打搅了。” “我的荣幸,先生。”,托蒙德挺着胸膛,荣耀仿佛圣光一般浇筑在他充满地中海风情的大脸上,他高傲地大喊,“您就放心享受假期吧,加图索会解决一切!” “这小子即使放在加图索家,也算的上是最愚蠢的那一批。”,在墙角目睹一切的副校长不屑地喝下一口烈酒,口齿不清地轻声吐槽。 “那么图灵家族呢?”,昂热笑着走到希尔·图灵身后,双手轻轻搭上了她的肩膀,自从托蒙德加图索明确表达会解决高桌的事情后,这老家伙脸上荡漾的微笑就没有停下过。 “图灵并不是为此而来,这样的二流组织不值得图灵注目。”,希尔·图灵的嗓音冰冷而清脆,她穿着银色的鳞片长裙,身材纤细却线条完美,微微卷曲的长发披散在腰后,“我来这里只是为了确认尼根·佛洛斯的死亡。” 她说完话后便转过头去,一双晶莹的大眼睛狠狠看向了乔治·洛朗。 “很棒的眼神!”,乔治·洛朗吹了个口哨,他似乎又回到了原本吊儿郎当的样子,“小希尔,这才几年没见就忘记你乔治叔叔了?” “你忘了吗,我和你尼根叔叔当初还瞒着艾瑞卡带你做过摩天轮,你那时候才7岁,差点没把你吓尿。” “闭嘴!!”,希尔·图灵雪白纤细的拳头狠狠砸在桌面上,连她身后的昂热都下了一跳。 “不要再说这些跟任务无关的话!”,希尔·图灵的俏脸爬上了一丝淡淡的红晕,但她的声音依旧冷冽,“乔治·洛朗,我以图灵家族的名义,向你确认尼根·佛洛斯是否确定死亡。” “不愧是图灵家的风格,搬上台面的又是一个女人。”,乔治·洛朗砸吧着嘴,走到曼斯教授身前,在他严肃的注视下取了一支他的香烟,点燃后美美吸了一口。 他转了一圈,踱步到了希尔·图灵的面前,“艾瑞卡走了这么多年,肯定想不到下一个代替她的竟然是你。” “不要在我的面前提姐姐!”,希尔图灵一把扯过乔治·洛朗的领子,几乎要撕碎他的衣领,“要不是因为你们,因为那个懦弱无能的负心汉,我姐姐怎么会死?咳......” 乔治·洛朗朝她脸上吐了口浓烟,呛得她松开了手,“小希尔,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恨我们。” 他的语气变得感慨,“尼根那时候总说,等你长大了,就不会那么恨他了。现在看来......是他错了。” 希尔·图灵倔强地瞪着乔治洛朗,一双大眼睛里蓄满了水雾。 “小丫头,还是烟一熏就哭鼻子。” 乔治·洛朗笑了,他伸手想拍拍她的脑袋,却被躲了过去,“好啦,好啦,你们不用再为他伤脑筋了。” “尼根·佛洛斯,真的死了。” “很好!”,希尔·图灵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她向昂热点头致意后,沉默着离开了会议室。 高跟鞋清脆的踩踏声很快远去,昂热有些唏嘘地收回了目光,“这孩子可真像艾瑞卡,每次看到艾瑞卡的照片,我总会想起那段美好的时光,属于你们的时光。” 昂热转过头,目光炯炯,充满了期待,乔治·洛朗却视若无物,偏过了脑袋。 “曼斯,你这家伙好歹也是堂堂教授,怎么抽这种垃圾?改天我一定送你一盒雪茄,让卡修送到......” “该死,那小子已经背叛我了。” 第49章 而你,我的朋友,你才是真正的英雄 “既然长尾岛事件已经由加图索家族接管,那么朋友们,今天的会议就应该结束了。”,希尔伯特·让·昂热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的声音慷慨激昂,“让我们祝加图索旗开得胜!” 这个老家伙很鸡贼,半个字都没有提到高桌身上。 没有人回应他,除了满面红光的托蒙德·加图索,这家伙蹭的一声站了起来,身后仿佛跟着一整个为他演奏的军乐团,“你们就瞧好吧,加图索从不让人失望!” 意大利男人一把抢过曼施坦因手里的信封,狠狠瞪了他一眼,在他莫名其妙的注视下,昂首阔步走出了会议室。 “他甚至没有看一眼信上写了什么。”,曼施坦因注视着不断摇晃的会议室大门,“这太荒谬了,我是说,全场唯一一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接过任务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小子跟你们演戏呢。”,乔治·洛朗在施耐德阴冷的注视下,把剩下半截点燃的香烟摁灭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加图索眼里除了血统药装不下任何东西,他们是不会允许别人插手这件事的。” “我敢打赌,他们的手段会很血腥,夏尔家别想有个好下场。” “那长尾岛海底下那些鬼东西呢?”,曼施坦因摸着自己光滑的头顶,“那简直是个定时炸弹,大西洋的洋流在三个小时内就能把那些孵化了的水蛭送到世界各地。” “那种东西很好解决,驱赶一批生物进去主动触发感染,两三天就能清除干净。”,乔治·洛朗扭动着屁股,斜坐到了施耐德面前的桌子上,“还有,你为什么说他是‘唯一一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我也没有看过那封信,我难道不是人吗?” 曼施坦因没有开口,摩梭光亮头顶的手掌又快了几分,昂热把他从尴尬中解救了出来,这个强壮的老头毫不费力地把乔治·洛朗从施耐德的桌子上拉了起来,“乔治,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你应该很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我不累。”,乔治·洛朗甩开了昂热的手臂,原本亲切的美利坚问候被昂热深邃的目光堵在了喉咙里,这个老头只是简简单单地含笑看着他,就让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好吧,好吧,您说的对,我很累,累得不行,再不休息就会死的那种。”,乔治·洛朗摇晃着脑袋,在昂热的注视下,吊儿郎当地走向了门口。 只是在拉开会议室大门的那一刻,他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曼斯,那两个孩子还好吗?” “并不乐观。”,曼斯教授的声音有些低沉,“钻入他们身体的水蛭对温度很敏感,低温可以抑制它们的活性,艾米莉在冰窖冷冻仓里沉眠。” 乔治·洛朗没有离开,曼斯顿了顿,用更加深沉的语气开口,“谢菲尔德主动申请人体实验,用他的身体做素材,寻找取出水蛭的办法。他......可能熬不过去。” “是个好孩子。”,乔治·洛朗得到了答案,他松开了扶着把手的手掌,迈入了被白炽灯的冷光洒满了的走廊,会议室的大门来回摇晃,最终在沉默中彻底停止。 施耐德眼眸低垂,铁灰色的瞳孔中闪过几丝水光。 “昂热校长,真的不用管长尾岛的事吗?”,曼斯教授犹豫着开口,作为带队登岛的人,他清楚地知道那里的情况有多糟糕,“放任加图索行事也许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哦,小曼斯,你难道看不见我旁边这个老当益壮的家伙眼中熊熊燃烧的火焰吗?”,副校长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左手吃力地搭在昂热的肩膀上,“对他来说,无论多重要的事都比不上龙王的复苏。我跟你打个赌,最晚明天我就不能在校园里看见你的身影了。” “是最晚哦。”,副校长俏皮地眨了眨眼。 “哈哈,老伙计,最懂我的还是你。”,昂热的语气轻松愉快,但脸上的表情却没有那么热烈,“我原本打算让曼斯吃完饭就走,该死,要是我能把时间零借给他该多好......” “用长尾岛的事情把加图索拖住,这样我们在白帝城的行动会少很多麻烦。”,发现曼斯的眉头依旧紧蹙,施耐德哑着嗓子开口,“至于所谓高桌,到底有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厉害,就看他能不能挡下加图索的脚步了。” “伙计们,密党不是这么脆弱的东西。”,昂热抽出了胸前的手袋巾,走向会议室一侧的小圆桌,上面摆着一束沾满露珠的玫瑰,“龙王或许阻挡过我们的脚步,但人类从来没有触碰过我们的刀锋......” 折刀在空气中划过,昂热取下了他最满意的玫瑰,他轻轻插上胸口,“让我们先解决白帝城的事,也给加图索和高桌一些时间。” “散会。” ...... ...... “托蒙德·加图索!”,乔治·洛朗张开了臂膀,热情的好像正午的太阳,“我早就说过,你是加图索的希望,什么帕西凯撒,连你半个脚趾头都比不上!” “乔治,你还是这么幽默。”,托蒙德一张大脸笑开了花,勉强维持着谦虚,他轻轻拥抱了那个热情的男人,“你知道的,弗罗斯特一直盯着你,我不能为你说话。” “无所谓,那老小子除了小心眼和愚蠢没有半点值得让人记住的地方,庞贝就不应该把权力交给那样的人。”,乔治·洛朗揽过托蒙德,把他从两位金发碧眼的性感空姐身边抢走,“不过那老家伙的时代已经过去,我想未来是属于你的。” “哈哈。”,托蒙德这家伙除了傻笑已经说不出话来。 “是这样,我的朋友,我想看看那封高桌的信,我知道有些冒昧,但我......” “拿去看,好兄弟!”,托蒙德把信封拍在他的胸膛上,“我相信你不会告诉别人的,知道吗,我是听着你和艾瑞卡的故事长大的,我听说你们在汉堡屠杀了一条次代种,那足以记入密党的历史!” 随着阅读的深入,乔治·洛朗的脸色越来越怪,他几度抬眼观察那个神采激昂的小伙子,确认他没有被什么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怪胎掉包。 “好了,好了,伙计,别说了,我的过往微不足道。”,乔治·洛朗扳过托蒙德的肩膀,直直盯着他的双眼。 “而你,我的朋友,你才是真正的英雄。” 第50章 敬 曼斯·龙德施泰德 “小泽,该起床了。” 清晨7:30,楚子航好像幽灵一般站在了夏泽床前,厚重的电动窗帘缓缓拉开,淡金色的阳光从缝隙中闯入昏暗的寝室,直直照在夏泽的身上。 “天哪,我以前为什么会觉得对于8点的课来说,起床应该毫无难度?”,夏泽一把扯过被子,遮盖在脸上,挡住了刺眼的阳光。 “今天是曼斯教授的课,他是卡塞尔最严厉的教授之一,学生迟到对于他来说几乎是不可饶恕的罪过。”,楚子航靠在桌前,一边慢慢喝着柠檬水,一边淡淡开口。 “之一?”,夏泽一把推开被子,直挺挺地坐了起来,“该死,我以为这里只有不靠谱的老混蛋和混日子等退休的佛系老年。” “你说的那些教授们只是在生活中有些......个性。”,楚子航犹豫了许久,终于从他的词汇库里找到了一个勉强不算冒犯的词语,他把一杯热牛奶放到了夏泽的床头柜上,“他们都是行业里绝对的精英,从没有放松过对自己学生的要求。” “我明白了,大概就是一群上了年纪的天才老头,理所应当地认为他们的学生应该跟他们年轻的时候一样变态,听着rap就能写几篇在顶级期刊发表的文章。”,夏泽靠在枕头上,小口喝着热牛奶,他突然有些好奇季念棠喝牛奶的样子,毕竟那姑娘喝柠檬水都那么满足...... “请注意,一年级新生请注意。”,床头柜旁突然响起了广播,夏泽手中的牛奶差点翻洒在被子上,他顺着楚子航的目光看去,才发现在氛围灯开关旁边,有一个不起眼的音响出声孔。 “这太变态了,谁会在寝室里装个喇叭?这玩意儿可以关闭吗?”,夏泽满脸便秘的表情,但诺玛的声音没有停下。 “原定于明天上午的魔动机械设计学一级课取消,龙德施泰德教授将会把第一章的讲义用邮件形式发到各位的电子邮箱,请注意查收。” 寝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敬曼斯·龙德施泰德!!”,夏泽脸上苦大仇深的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止不住的微笑,他高高举起牛奶,就好像北欧人举起了啤酒杯。 确认逃过了早八的折磨后,夏泽重新躺回了被窝,楚子航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既然魔动机械学取消了,那你就跟我一起去剑道馆吧,晨练后我们去吃午餐,下午我会把一些基础的课程知识教给你......” “晨练后的下一个步骤是吃午餐吗,这中间至少间隔了四个小时......”,夏泽弱弱的开口,却还是在楚子航的凝视中败下阵来,“好吧,好吧,我们去晨练。我需要带什么装备吗?” “剑道馆有很齐全的装备。”,楚子航拿起夏泽的牛奶杯,看了一眼手表,“十五分钟后我们准时出发。” “五分钟!”,夏泽从床上跳了起来,他对自己的洗漱速度有着绝对的自信。 “说起来,曼斯教授跑哪儿去了?他应该刚从长尾岛回来吧,昂热那老头也不应该盯着一个人剥削......”,夏泽含糊不清的开口。 “专心刷牙。”,楚子航把洗干净的玻璃杯擦干,倒扣在水壶旁边,“曼斯教授应该在夔门,作为摩尼亚赫号的船长,他是白帝城探索任务的最佳选择。” “真是可怜的老家伙。”,夏泽轻声嘟囔,“祝他不要真的挖到龙王。” 事实证明,夏泽洗漱的速度确实够快,他只用了三分钟就神清气爽地站在了门口。在他的催促声中,楚子航提起网球包,仔细环视了一圈寝室后,拉上了大门。 “剑道馆不是有装备吗,师兄你带着村雨干嘛?”,夏泽盯着楚子航沉重的网球包,“先说好啊,你不能拿村雨跟我对砍,我还没有一把好刀。” “不会,带上这些是为了防止中途有任务。”,楚子航背上网球包的动作很酷,但他身上任劳任怨的冤种气息实在太浓,让他变得有些割裂的可爱。 夏泽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沉默着跟上了他的脚步。 ...... ...... 卡塞尔的图书馆是一栋恢弘的仿古建筑,一层的挑高接近十米,精美的大理石立柱支撑着优雅的券拱,顶部是绚丽的拼花玻璃窗。第一次迈入图书馆时,夏泽差点以为自己走进了西斯廷教堂。 这里几乎藏有跟混血种世界相关的所有文献,路明非就是在图书馆二层进行了3e考试。 但很少有人知道,在这座建筑地下深处,几乎没有人可以随意踏足的地方,藏着诺玛的中央主机。 “你今天来的好早。” 一束光从头顶照下,荧光碎片飘散中,女孩半透明的影子在冰冷的空气中出现。她照亮了黑暗的地下室,也照亮了那个蜷缩在椅子里的男人。 “eva。”,男人的声音没有半点情绪起伏,他沉默着伸出手,进入了那束光。 “这样会让你感觉好一些吗?”,eva主动把泛着荧光的手掌贴在男人的大手上,她的脸上挂着温柔而伤感的微笑,那不是她的伤感,却足以让那个灰熊一样的男人流泪。 “我最近遇到了两个有趣的家伙。”,芬格尔终于抬起了被眼泪浸湿的脸,“他真好,你知道吗?和我们那时候一样,那样年轻,看起来不着调,但总是可以在危难关头力挽狂澜......我常常在想,他会是个很好的朋友。” “不要这样,你知道我做不到陪你一起哭。”,eva的声音依旧温柔,但她身边不断飘荡的萤光碎片变得急促,她知道芬格尔又想起了痛苦的回忆。 “没事,没事。”,芬格尔连连摆手,“人一旦上了年纪就是容易伤感,我老啦。” eva身边的萤光碎片终于平静下来,她的嘴角在微笑,荧蓝色的眼瞳却藏着哀伤,“你才不老。” “差点忘了我要说什么。”,芬格尔挠了挠杂乱的头发,瞳孔重新变得凝聚,“eva,我需要知道夏泽在长尾岛做了什么。” “他就是你说的新朋友吗?” “是的。” 一张张荧蓝色的屏幕在空气中展开,数不清的画面开始流转,就像芬格尔猜测的那样,夏尔家的三脚猫技术根本拦不住诺玛。 第51章 你握住的是手 卡塞尔学院,剑道馆。 场馆中央,夏泽和楚子航长身而立,他们没有穿戴护具,随身的只有两柄竹刀而已。 在场馆四周,围绕着三三两两屏息凝神的学生,他们满腔热忱,慕名前来观看s级与a级的战斗。 夏泽横刀胸前,一点一点抽出了竹刀,他双眼紧闭,倾听着竹刀与刀鞘摩擦产生的声音,狰狞的愉悦爬上了他的眉头。 刀刃如同弯月划过半空,刀鞘被随手扔在一旁,夏泽轻声呢喃,“知道吗师兄,我很享受拔刀的过程,这会让我产生一种掌控感......” “认真一些。”,楚师兄冷酷无情地拒绝了交流,并且摆出了标准的居合斩起势动作,“你的实力很强,我不会留手。” 楚子航的刀法偏向日本剑道,在夏泽短短几次观察到的‘楚师兄砍人片段’中,他至少用出过包括本间念流和香取神道流在内的七八种深奥剑术。 这样的剑术别说是少年宫了,就算在卡塞尔预科班都不可能学到。由此看来,他那不靠谱的老爹楚天骄其实没少在他身上花心思。 悠长的呼吸戛然而止,楚子航眼中精芒内敛。他以居合斩起势,眨眼间欺身而上,拔刀斜上斩击,袈裟斩与横一文字紧随其后。 一连串斩击被夏泽跳步躲开后,楚子航左手托起刀刃,牙突向前,刀尖振动快如闪电,一时间冷光四射,四面八方,没有一处不吞吐寒芒。 在一片惊呼声中,刀鸣戛然而止,夏泽提刀擦击抬高了楚子航的斩击,在获得的微小空隙中俯身斩腿,逼得楚师兄不得不翻身躲避。 日本的刀术其实更注重一击必杀,楚子航的刀势如同落樱纷飞,帅的好像从动漫里走出来的人物,完全是因为龙类一刀根本砍不死,他需要不断寻找破绽。 “酷!”,夏泽迈着小碎步,吹了声口哨,刚刚的活动让他有一些兴奋,“这招叫什么,九头龙闪吗?师兄,我强烈建议你给这么帅的招式申请个专利,谁想使用就得给我们的协会捐款......” “协会?”,冷面师兄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扇贝雪蟹骑士协会!”,夏泽高高举起木刀,“由我跟芬格尔牵头创立,为了致敬在寒冷水域辛苦捕捞的渔民,以及美味的扇贝和雪蟹!” 围观群众眼中的精芒随着芬格尔名字的出现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住的惋惜。 “认真一些。”,楚子航第二次开口,他收刀归鞘,气机却比锋芒毕露的时候更甚三分,黄金瞳的光芒甚至要刺破美瞳。 清脆的刀鸣绽放,木刀上内敛的杀机让夏泽神觉狂跳,他的刀路无边无际,无穷无尽。楚子航这次的攻势放弃了一切套路,完全交由自己的直觉,这是纯粹的本能。 夏泽笑了,他的瞳孔中闪动着愉悦,气势比楚子航更加狂暴,他的剑招没有技巧,看起来就像发泄般随意劈砍,却每次都能精准的架住攻击,他找到了师兄刀法中的每一个破绽,逐渐在拼刀中占据了上风。 他们两人就像一团席卷整个剑道馆的风暴,所有被卷入风暴范围的东西都会被刀光搅碎,吃瓜群众们退缩在道馆四周,即使姿态狼狈,也不愿意错过如此精彩的对决。 “这就是s级吗,才刚入学竟然就能压着执行部的杀胚打,快瞧瞧那性感的身体!”,一头金发大波浪的御姐两眼放光,眼神几乎要粘在夏泽身上。 “收敛点啦赛西娅,你的口水都快留下来了。”,她身边的黑长直女孩无奈的托起了她的下巴,“你到底是在看比赛还是在看年下学弟的身材。” “当然是身材。”,赛西娅说的理直气壮,“我又看不清他们的刀法!”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他们一直打下去,楚子航最好砍碎夏学弟衣服,这样我就......” “你没有机会了。”,冷冽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他们马上就要分出胜负了。” “你说要分出胜负就分出胜负啊......”,赛西娅不喜欢那样的声音,本能地想要反驳。但她的话还没说完,一截木刀碎片就从风暴眼中飞舞而出,刺入墙壁。 在一片惊呼声中,夏泽把刀架在了楚子航脖子前。 “师兄你就是用惯了好刀。”,夏泽随手把木刀丢到了一旁,向楚子航伸出了手掌,“你要是试过拿一把劣质菜刀砍上那么三百只死侍,你就会在每一次出刀前选好最安全的角度。” “因为你永远也不知道那把该死的菜刀什么时候会变成满地碎片。” 夏泽满脸唏嘘,小时候夏淮那个混蛋就是这样训练他的。要不是因为每天晚上都在梦里跟着伊泽·坦格利安纵横沙场,对劈砍的经验不断增长,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逃离夏淮的折磨。 “学弟你累了吧?快擦擦汗。”,楚子航还没来得及说话,夏泽就感觉手臂陷入了一片温香软玉,金发御姐赛西娅抱住了他的手臂,左手拿着一块散发着幽香的手帕,轻柔地擦拭着他的额头。 “学姐,学姐,我自己来。”,夏泽终究不是伊泽·坦格利安,无法消受这样直接的爱慕。 他满脸通红的接过手帕,借着走动悄悄把手臂从赛西娅怀里抽了出来,却没发现他的羞涩让御姐眼中的光芒更甚几分。 “学弟你好,我叫赛西娅,炼金机械系大二学生,跟你师兄一个系哦。”,赛西娅俏皮的眨了眨眼,朝夏泽伸出了如同象牙雕铸的手掌,“我在校园网申请加你好友了,要快一点通过哦。” “啪”,夏泽刚刚触碰到赛西娅的手掌,自己的手就被另一只蛮横闯入的手掌拍中。 “赵惜霜,你要干嘛!”,赛西娅气的发丝飞舞,却被她的黑长直闺蜜捂着嘴巴拖了回去,不断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好女不吃眼前亏”之类的话。 “赵惜霜。”,说话的女孩子身高有1米7,身材高挑矫健,留着一头齐耳短发,原本温婉的眉眼上遮盖着化不开的寒意,让她的气质增添了几分锐利,她朝夏泽伸出了手,声音冷冽而充满自信,“你应该知道我是谁吧。” “不知道。” 夏泽发誓,他没说谎。 第52章 装备部里的小房间 “不知道。”,夏泽的话斩钉截铁,没有半点犹豫,赵惜霜一张雪白的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了下来。 “没关系。”,赵惜霜扯着夏泽的领子,把他拉到了面前,几乎咬牙切齿地开口,“今天过后你就知道了。” “楚同学,接下来我跟你们一起练,可以吗?”,赵惜霜把夏泽推到一边,走到了楚子航身前,她的话虽然是在询问,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意味。 “随意。”,楚师兄在夏泽悲切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很好。”,赵惜霜满意地点了点头,冷若冰霜的脸蛋上总算浮现了一抹笑意,“既然刀术练完了,那接下来就是体能环节。” 夏泽看向楚子航,冷面师兄微不可察地向他点了点头,表明自己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 于是三人在赵惜霜的带领下,穿过早晨静谧的校园,来到了装备部深处。 装备部的地下一层基本与实验室无关,这儿是一片巨大的开阔空间,挑高足足有7米,四四方方,只在墙壁四周零零散散地划分了几个区域摆放测试设备。夏泽刚进来时,还以为走进了小型船舶制造车间。 “诺玛,设定目标,10公里,20分钟。”,赵惜霜把卫衣扔到了一边,上身只穿着运动内衣,露出了线条完美的马甲线。 “目标创建完成。”,诺玛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随着她话音落下,原本空无一物的地面上突然泛起了蓝光,随着光点越来越多,逐渐在场地内勾绘出三条赛道。 荧蓝色的“raedy”在赛道开端跳动。 “等等,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你给十公里设置的目标是20分钟?”,夏泽满脸荒诞,他的爆发速度是很快,但长跑不一样,长跑会累...... “你为什么不干脆让我去南非给你抓头猎豹过来?你这训练猎豹看了都摇头......” “猎豹奔跑的速度可以达到每小时110km,赵同学的目标对它们来说非常轻松。”,夏泽转头,发现满脸风轻云淡的楚师兄已经脱去了外套,站在起跑线前做起了准备运动。 “别废话,你也不想在校园网上看到‘惊!大名鼎鼎的s级竟然连小小10公里都坚持不了’类似的新闻吧?”,赵惜霜一脚踢在夏泽的屁股上,把他推到了起跑线前,“按照新闻部那群社畜的作风,他们多半会贴心地在帖子下附上强化肾功能药品的购买链接。” “这么猥琐的部门为什么还能存在?”,夏泽满头黑线,可惜没有人会回答他,楚子航和赵惜霜已经飞一般地冲了出去,眨眼间几乎就要跑完半圈,只剩下他面前的赛道上还跳动着荧蓝色的“ready”。 “好吧,好吧。”,夏泽生无可恋地迈动步伐,至少让自己不至于被赵惜霜套圈,“见鬼,这两个家伙第一圈就跑这么快,就不怕后继无力吗......” 事实证明,夏泽想多了。 楚子航就像机器人一样,维持着第一圈的速度跑完了全程,连汇报数据的诺玛都不禁向他表达了敬意。 赵惜霜稍差一些,基本上第六圈开始就跟不上节奏,但这姑娘毅力惊人,硬生生咬牙用自己能达到的极限速度跑完了全程。 只有夏泽越跑越慢,好不容易坚持完全程以后,浑身是汗的瘫倒在地上。 “不行了,不行了。”,夏泽捂着剧烈跳动的心脏,“我没有告诉过你们,我心脏有一些小问题吗?你不能这样折磨一个病人。” “作为s级混血种,就算我把你的心脏打成碎片,你也能保持着微笑,等到跟我喝完一壶茶以后再合眼。”,赵惜霜没好气地拎起夏泽,她的皮肤上挂着晶莹的水珠,一头短发的末梢微微湿润,在灯光下白皙的好像白玉雕琢的美人,“看看你这糟糕的数据,连诺玛都不屑录入系统。” 可惜夏泽没有心情观赏美人,他转头向楚师兄求救,却发现他已经开始了自己的第二个10公里。 “并不会,记录每一个学员的成长数据是诺玛的工作。”,场馆一角飘来的电子音无情地拆了赵惜霜的台。 “但夏泽同学的数据确实差强人意,根据一级权限要求,诺玛已经把备份发送给了昂热校长和你的导师施耐德,他们很快会为你制定详细的专属训练计划。” “不用谢,陪伴学生的每一次成长是诺玛神圣的职责与荣幸。” 夏泽的快乐被转移到了赵惜霜身上,要不是太累,他大概会气到从原地跳起来,“该死,这个一级权限是那个混蛋?他没事吃饱了撑的......” “一级权限在密党中也算屈指可数,最常见、也是被客观默认的一级权限是卡塞尔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赵惜霜愉悦地为夏泽解惑。 “......” “真不愧是伟大的教育家。”夏泽对着空气鼓掌,向胸口别着玫瑰的老混蛋表达了赞美。 “行了,休息好了就跟我走。”,赵惜霜提起自己的卫衣,单手披在后背上,“你不会觉得体能训练只有跑个步那么简单吧?” “我们才休息了两分钟好吗?还有,我师兄还在跑步。”,夏泽表示拒绝。 “快速恢复也是混血种需要锻练的身体素质。”,赵惜霜拉着夏泽的手臂,几乎是把他拖出了场馆,“你师兄有自己的训练进度,不要打扰他。” 装备部的人审美极其单调,整座建筑被他们设计的好像蜂巢,每一条走廊都是标准的四四方方,除了白炽灯和金属墙壁外没有别的装饰。夏泽被赵惜霜拉着走了很远,几乎走到了整座建筑的最深处。 “我说赵大姐,你到底要带我去哪?这里不会藏着什么喜欢品尝混血种器官的丹麦心理学家吧?” …… “到了。”,赵惜霜把夏泽甩到了一扇好像太空舱的门前,伸手指向门上厚厚的一小块玻璃,示意他凑近去看。 夏泽满头雾水,心里竟然因为不用继续被折磨生出了几分庆幸。 他凑近玻璃,房间里的景象在瞳孔中倒映。 里面的布置很单调,几乎全是各种高科技锻炼器材,整个屋子没有一件可以让人感到放松的东西。 这样的房间是很压抑的,但这次纯度夏泽没有收回目光。 因为屋子里除了冰冷的锻炼器材,还有一个被汗水浸湿的女孩。 第53章 她握住的是刀 季念棠穿着紧身的吸汗运动服,纤弱的肩膀上扛着比她人还宽的哑铃,一头长发已经湿透,汗水不断顺着她的脸颊划过,从下巴一滴滴落到地面上。 夏泽仔细数了一下哑铃片,16片,加起来一共200公斤。 季念棠的皮肤很白,几乎白到透明的那种,很美,但并不是健康的颜色,也正是这份不健康的娇弱,格外惹人怜惜。 当她负重深蹲的时候,她的脖颈,手臂,脚踝,一切娇美的地方都会暴起狰狞的青筋。 “10公里很累吗?”,赵惜霜从口袋里取出一盒女士香烟,她缓缓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点燃了叼在嘴里的香烟,“我跟小棠认识很久了。” “从她9岁开始,她每天至少要训练10个小时,你能想象一个9岁的小女孩跑10公里的样子吗?” “不能......” “那就去想!”,赵惜霜双手攥住夏泽的肩膀,把他狠狠摁到墙壁上。 烟头燃烧,散发着猩红的光,在地面上升起一束袅袅的烟雾。 “你没来卡塞尔以前,她每天除了锻练,就是被密党派去全球各地屠龙。密党没有教给她任何知识,除了怎么更快的屠龙,怎么更有效率地把死侍切成碎片,怎么做一柄只会听话的刀。” “你在跟陈墨瞳鬼混的时候,她在锻练。” “你在写乱七八糟的小说的时候,她在锻练。” “你像个弱智一样跟家里闹矛盾,隔三岔五离家出走的时候,她在拼了命的锻练。” “我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存在!”,赵惜霜越说越激动,夏泽不免感到有些无辜。 “砰”,一只白皙的拳头狠狠划过夏泽眼角,狠狠砸在墙壁上,赵惜霜的言灵应该不是物理系,夏泽清晰地看到她的手臂在抽搐。 “闭嘴!”,短发少女恶狠狠地瞪大了眼睛,夏泽连连摆手示意她息怒。 “卡塞尔宿舍的床睡起来舒服吗?” “还行吧......”,反复确认可以开口说话后,夏泽弱弱地回答。 “那你舒舒服服地睡大觉的时候,有想过还有一个叫做季念棠的人吗?” “你们从长尾岛回来以后,你把她从寝室里赶了出来,对她不管不顾,你知道她这两天是怎么过的吗?” “副校长不是派人把她接回自己的宿舍了吗?” “季念棠活了17年,从来没有跟她妈妈以外的任何一个人住在一起过。你为什么连确认一下她是不是真的入住都不愿意?” 赵惜霜狠狠瞪着夏泽,眼瞳中有金芒闪动,这家伙竟然差点被气到点亮黄金瞳。 “她从你的寝室离开以后,就住在这个几十平米的小屋子里,每天只睡4个小时,除了吃饭喝水都在拼命锻练。” “她的血统并不出众,刹那到现在不过四阶而已,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的身体更强一些,为此要付出什么代价都无所谓。” “这小丫头以为,这样她就能帮到你,你告诉我,在长尾岛发生了什么,让她变成了这个样子。” “是她没有帮到你吗?”,赵惜霜满脸嘲讽,冷笑连连,夏泽瞬间感觉自己如坠深渊,不可度量的天空中张开了一双双鄙夷的巨眼。 “我知道是你们夏家救了她,救了她妈妈。” “但是一瓶秘药不够买她的一辈子,她应该真正地活着。” 赵惜霜说完后,套上了卫衣,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夏泽靠在墙壁上,凝视着地上已经熄灭的女士香烟,他摸了摸口袋,里面空无一物。 “早知道让她顺一根了......”,夏泽自己也觉得这个想法有些好笑,微不可察地勾起了嘴角。 脚步声在空洞的走廊中回想,夏泽抬头,发现原本离开的赵惜霜去而复返。 她在夏泽面前站定,原本冷若冰霜的俏脸上竟然浮现了几分娇羞,她向夏泽伸出了手,“学弟你好,我叫赵惜霜,龙族谱系学大二学生,很遗憾,跟你师兄不是一个系哦。” 夏泽满脸茫然的伸出了手,赵惜霜脸上的微笑瞬间被寒霜覆盖,她白玉般的手掌紧紧握住夏泽的手,越来越用力,“学弟你知道白樱吧?据说是小棠的父亲唯一留给她的东西,她可宝贝这把刀了。” “她从小就离不开它,在你看不到的那段时间里,她难过的时候抱着它,害怕的时候抱着它,孤独的时候抱着它,被欺负的时候抱着它......” “因为,只有白樱陪着她。” “说了那么多,其实我想说的是。”,赵惜霜终于松开了夏泽的手,“你握住的是手。” “她握住的是刀。” 这次她真的走了,没有回头,没有等夏泽的反应。 “......”,夏泽抬起手,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掌纹,没一会儿又翻转过去,看了看手背,颇有些无奈地喃喃自语,“第一次有人跟我说这种阴阳怪气的话,搞得我好像是什么花心大萝卜一样。” 夏泽叹了口气,重新来到那扇合金大门前,他看着里面的少女,轻轻敲了敲玻璃。 季念棠好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竖起了耳朵,警惕地环绕四周,当她看到玻璃外的夏泽时,眼神中的防备如同冰雪消弭。 沉重的哑铃砸在软垫上,季念棠惊喜地跑到了大门前,她的步伐充满了喜悦,赤裸的脚丫在地面上留下两串水印。 “整理一下,带你去吃饭。”,夏泽在门外比划着嘴型。 季念棠原本淡漠的瞳孔绽放出花朵,她欢快地转身冲向洗漱台。但没跑几步,又红着脸转过身,用挂在一旁的外套遮住了门上的玻璃。 “不是吧,君子也防啊。”,夏泽左手抱在脑后,靠在大门一侧的墙壁上,给楚师兄回了个消息,免得他找不到人。 还不到五分钟,好像太空舱的厚重大门打开,穿着卡塞尔夏季校服的季念棠出现在夏泽眼前,她轻轻开口,“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哦,一个热心肠的更年期大姐,硬生生把我拖过来的。”,夏泽揽过季念棠纤细的肩膀,带着她慢慢离开那间小屋子,“想好要吃什么了吗?早上被师兄拉来锻练,我觉得我能吃下整整三份牛肋排。” “吃完饭我们可以再来点冰激凌,草莓,抹茶,芒果,奥利奥,你喜欢哪一个?要不每种口味都来一份吧。” “可......可以吗?” “当然!” 第54章 她吃东西的样子好诱人 夏泽将一块满是肉汁的牛胸肉切下,放到季念棠的盘子里,满脸无奈的地看着桌子对面不断对他挤眉弄眼的芬格尔。 “芬师兄,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装了gps,还是你跟食堂绑定了什么特殊羁绊......”,夏泽把烤好的大蒜碾碎,涂到土豆泥上,“我一共在学校吃了三顿饭,饭桌上次次都有你。” “呜呜,师弟,你这话可太让我伤心了。”,芬格尔停下了狼吞虎咽的进食动作,小心地挨个吮吸着手指上的酱汁,“明明一天以前还和人家甜甜蜜蜜地一起吃大餐,今天有了小美女陪伴就翻脸不认人。” “吃你的吧!”,夏泽无奈地挑起一个餐包,朝芬格尔脑袋上砸去,却被他怪叫着一口咬住。 “谢谢师弟!”,芬格尔三两下吞下了餐包,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大喊。 季念棠悄悄扯动夏泽的校服下摆,她把小脑袋凑了过来,“要不要我待会儿悄悄打他一顿。” 小丫头的眼神亮晶晶,见夏泽不回答,她又凑近了一点,“我打人很痛,他下次肯定不敢打扰你吃饭。” “不至于不至于。”,夏泽擦了擦脑门上的汗,他把侍者刚送上来的牛乳茶递到季念棠面前,“这个好喝,你快尝尝。” “嗯。”,季念棠乖乖点头,幸福地捧着茶杯小口啜饮起来。 “这姑娘吃东西好可爱,让人格外有食欲!”,脸颊和胡须上沾满油腻的芬格尔把椅子搬到了夏泽身边,一双油腻的大手胡乱地在校服上擦拭了几下,发现这点的夏泽急忙跟他拉开了距离。 “师弟你又伤我心,明明人家是来跟你汇报重要情况的!”,芬格尔扭动着屁股,连带着椅子一点一点靠近夏泽,却被季念棠的锋锐的眼神定在了原地。 见芬格尔停下了动作,季念棠又低下了头,满脸幸福地开始啜饮奶茶。 “你直接说就行了。”,夏泽看着胡子上滴落汤汁的芬格尔,拒绝了把头凑过去的邀请。 “哎呀师弟,这可是大事!”,芬格尔主动探来了灰熊般硕大的头颅,“你知道曼斯教授今天没去上课对吧,这对他来说几乎是不可忍受的失职,唯一的解释就是他钓到大鱼啦!” 芬格尔把盘子里的牛肉切成四块,又把其中一块推到中间,“之前密党在中国一共有四个探测计划,原本一直由中国分部的干员负责,但这次去夔门的是曼斯教授。” “他们甚至把摩尼亚赫号送进了正统的地盘。”芬格尔双手挥舞着刀叉,一副‘你快问问我为什么’的傲娇表情,“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执行部一定由非常大的进展!”,他没有等夏泽抢答,主动公布了答案,“天空与风之王在夏之哀悼事件后消失,海洋与水之王潜伏在格陵兰冰海,大地与山之王在bj沉眠,他们发现的多半是青铜与火之王的踪迹!”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谁都知道,混血种直面龙王的生还概率是0.01%,唯一在龙王面前存活的混血种只有......” “只有希尔伯特·让·昂热,密党最具有魅力的老头。”,深邃磁性的嗓音在身后传来,一双大手抚上了芬格尔的肩膀,“芬格尔,你分析的很不错,如果在我的课上,我一定会为你精彩的表现加分。” 没有理会浑身发抖的芬格尔,昂热自顾自地搬了把椅子,坐到了夏泽身边,“但你不应该怂恿你的学弟向困难退缩,他原本应该成为向末日拔刀的勇士。” “您说的对。”,芬格尔的回答有气无力,他把脑袋偏向了一边。 “夏泽,恭喜你,听说你在剑术上胜过了楚子航,这可是了不起的成就!”,昂热的目光中闪烁着不加掩饰的赞赏与怀念,“我见过太多闪耀一时的天才,即使在他们之中,你也是佼佼者。” “也包括艾瑞卡·图灵吗?”,夏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对这个只在照片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学姐产生了好奇。 “唔,孩子,那恐怕还有点距离。”,昂热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我相信你的潜力,只要经过足够的磨练,你迟早有一天会超越她,成为新一代的传奇。” “那么作为传奇的第一步,这次的白帝城探索项目,你要加入吗?” 昂热的眼神中充满了期许,他仿佛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又和蔼可亲的老头,在他鼓励的目光中,夏泽毅然决然地拒绝了邀请。 “校长,我才刚从长尾岛回来没两天,就算你要剥削牛马,也不能总是盯着一匹下手啊。”,昂热的目光变得有些危险,夏泽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容我向您推荐路明非,您的另一个s级,我相信他一定会取得令人瞩目的成绩。” “他已经在名单上了,每一个天资卓越的孩子都不应该错过这次难得的机会。” “好家伙,您这是打算把卡塞尔一锅端了是吧,龙王该不会就在我身边吧?” 夏泽与昂热互相瞪着对方,谁也不打算让步。 “听我说,孩子,这次任务是你三叔特意嘱咐我一定要让你去的。”,昂热的眉宇间流露出一丝疲惫,他已经在屠龙上浪费了太多的精力,“这次任务不仅会有正统的人,夏丹也会派人过去。” “据我所知,这次行动夏澜亲自带队。”,昂热朝夏泽眨了眨眼,“这可是他继任龙首后的第一次任务,你难道不想抢走他的荣耀吗?” “我其实也不是太......”,看着昂热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危险,夏泽最终还是没有拒绝这个不讲道理的老屠夫,“好吧,我去,我去还不行吗?只是这一来一回,在课业上我很难办啊......” “不用担心,因为你在执行部的优异表现,本学期所有课程你的评分都会在a以上。” “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昂热站起了身,拍了拍衣服后摆,他几乎要迈步离开时,又把脑袋转了回来,“我差点忘了,你的导师施耐德让你下午去他那儿一趟,长尾岛的事情还有一些后续。” 交代完最后一句话,老绅士哼着歌,优雅地离开了食堂。 第55章 伊娜和她的小熊 施耐德的办公室并不在暗无天日的地下水牢,里面也没有各种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龙类尸体。 硬要说他的办公室有什么特色的话,那只能用简洁来形容。 30平米的空间内,除了办公设施和几个金属氧气瓶以外,没有半点私人物品。这是一处没有生命体活动气息的地方。 “坐。”,施耐德以他特有的铁锈般的嗓音开口,他的面前横陈着一张宽阔的办公桌,暗红色的真皮椅子几乎要把他整个人包裹在内,身后百叶窗的缝隙中,几丝顽强的阳光勉强挤入昏暗的办公室。 夏泽扭了扭屁股,尽全力让自己坐的舒服些,施耐德自己坐在舒适的真皮椅子上,给其他人准备的却都是比标准中学生座椅还要难坐的货色。 这是一种劣质的精神压制手段。 狭小的办公室内维持了一阵子沉默,就在夏泽尴尬地扭动着身体的时候,施耐德从抽屉里取出遥控器,几乎有整整一面墙那么大的荧幕缓缓落下。 施耐德用目光示意夏泽看屏幕,自己再次陷进沙发里,他的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面孔完全被阴影遮盖。 荧幕上播放的内容是一段录像,不知道是光线还是设备的问题,整个画面呈现出一种极致的冷色调。 “第27次问询记录。”,这是男人的嗓音,非常温和,但很容易听出来,他有一些疲惫和无奈。 “伊娜小姐,请再次回答我的问题,您的反馈是密党对夏尔审判结果的重要依据。”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的哥哥温暖,善良,热情,阳光,从来没有跟任何族人发生过争执,从来没有让父亲和母亲失望,我哥哥是被冤枉的!” 夏泽眼神微凝,因为开口的女声童音未褪,她的声音悲切无助,好像折翼的小鸟。 镜头被向右偏转,一个怀里藏着小熊娃娃的纤弱女孩出现在屏幕中。 她看起来只有十多岁,骨架小的可怜,一头漂亮的金发丧失了光泽,干枯憔悴。她的眼睛跟卢修斯几乎一模一样,碧绿透彻,这样的眼睛生在小姑娘身上,更加让人怜惜。 可密党却把这样的小女孩锁在了金属椅子上,她的手臂被四重合金铁环死死固定,那只放在她身上的布娃娃的作用看来只是让场面不那么难看。 “这太不人道了,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一个小姑娘?我以为我们是一所学院而不是什么东南亚黑帮。”,夏泽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他对美而脆弱的东西有强烈的保护欲,施耐德却只是用眼神示意他看下去。 “唉。”,夏泽隐约听到那个温润的男人叹了口气,当他再次开口,原本温和的语调消失不见,他用最恶毒的语句问候了卢修斯·夏尔,并且残忍地告诉女孩,除了她以外夏尔家没有一个活物。 连她的小狗也没能幸免。 “不,你在说谎,我不听,我哥哥是好人......”,伊娜的语气柔弱悲伤,带着哭腔,男人没有半点怜悯,依旧不断语气严厉地质问她。 随着伊娜不断重复“我哥哥是好人”之类的话,她原本娇弱的嗓音变得凄厉,充斥着诡异的威严,一直低垂的碧绿色眸子直直地看向摄像头,眼眶几乎要裂开。 一点金芒在她碧绿色的瞳孔深处闪过,随后无尽的金芒涌动,侵占了原本美丽的瞳孔,黑色的经脉在女孩白皙的皮肤上涌起,她张嘴,吐出了让人头晕目眩的字节。 整个世界都在扭曲,能抗住20吨拉力的合金拘束环缓缓断裂,金属碎屑漂浮在空中。 “镇静剂!”,男人惊恐的大喊几乎要穿透荧幕,银色的流光从摄像机后面射出,夏泽一时间没看清到底有多少针头扎在了女孩身上,他只知道那颜色诡异的东西绝对不是镇静剂。 注射完成后,伊娜很快就软倒在了椅子上,脸色变得更加苍白憔悴,即使失去意识依旧双眉紧蹙。 零散的脚步声响起,一群穿着防护服的‘医生’闯入了镜头,他们有的翻开伊娜的眼睛,观察着症状,有的在一侧冷眼旁观,不断记录着数据。 “这些人也太粗鲁了,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夏泽感到有些不适,他可以微笑着把死侍砍成十八段,但不能微笑着看一群禽兽把一个孩子逼入深渊。 施耐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这些都是加图索的人,昂热把长尾岛的事情全权交给了加图索,卡塞尔能参与的事情就很少。” 施耐德顿了顿,看着脸色有些不对的夏泽,又加了一句,“保住那孩子的命,已经是我们能做到的极限了。” “他们为什么要不断逼问卢修斯的事情?问询记录都拍到了27次,难道20多次问询还不能从一个小女孩身上得到答案吗?” “伊娜每次暴走以后会忘记之前发生的事,在她的印象里自己一直只是个普通的孩子。加图索并没有期待从她身上得到真相。” “所以......”,夏泽的脸色有些难看。 “所以他们并不是在问卢修斯的事。”,施耐德从阴影中探出了身子,他的双手撑在桌面上,“他们只是在刺激伊娜,用各种方式。” “确认她暴走的触发条件,对身体的影响程度,言灵的威力......” “整整27次......”夏泽轻声呢喃。 “夏尔家的其他人呢?他们知道伊娜的处境吗?” “恐怕不知道。”,施耐德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钟,“他们现在应该全都长眠在长尾岛的冰海里了。” “当然,还有一部分会在加图索的实验室里。” “所以根本没有所谓的密党仲裁是吗。” “是的。” “我知道了。”,夏泽第二次向施耐德询问,“教授,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个?” “增长经历。”,施耐德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刀厚厚的a4纸,“子航替你交了上一次的任务报告,但我希望你自己把它写出来。” 施耐德探出身子,把a4纸放在了夏泽面前,“在周五之前交到我的办公室。” “好的,教授。” 第56章 无耻之徒1 “看完了?”,夏泽走后没多久,曼施坦因推开了施耐德办公室的大门。 “刚走。”,施耐德并没有起身迎接老朋友的意思,反而取来了桌子一侧的文件,开始低头翻阅,“你来的比我想的要早。” “曼斯去夔门以后,优秀的学生都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他们不闹事,学校就会安静许多。”,曼施坦因坐到了夏泽刚才坐的位子上,“我自然也就空闲下来了。” “见鬼,我上次明明已经让后勤换掉了你办公室的椅子,为什么今天又回了原来的模样?” “哦,我让他们搬回来了。”,施耐德的食指敲击着桌面,“中国有个成语叫做如坐针毡,我希望我的客人能够时刻保持清醒。” “这就是昂热校长从不进你办公室的原因吗?”,曼施坦因没好气地站了起来,他走到档案柜前,左手叉着腰,右手抚摸着自己光滑的头顶,“你说......这样做有用吗?” “我越来越觉得心里没底,你都没有暗示他想办法把伊娜救出来,万一那小子回去就把这事儿忘了怎么办?” “不知道。”,施耐德停下了动作,手中原本被翻卷的书页随着惯性逐渐归位,“我做了我能做的一切,弗罗斯特凭借轮值主席的特权,否定了我所有的提议。” “只有无赖才可以对抗无赖,夏淮是最好的选择。” “夏淮不一定愿意出手,你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屠夫的善心上,要不我们还是去找昂热校长吧......”,曼施坦因走到了办公桌前,凝视着对面那个依旧面不改色地翻阅着文件的男人。 “在白帝城的事情结束以前,昂热是不会把目光放到这些事情上的。” “夏淮不会因为善心跟弗罗斯特对抗,但他会因为夏泽跟弗罗斯特对抗。” “所以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曼施坦因抢先开口,“你怎么确定夏泽会找他的叔叔帮忙?” 施耐德终于抬起了头,他抿了抿嘴角,“我相信我的学生。” ...... ...... 意大利,那不勒斯。 两千多年以前,希腊人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建起了城邦。历经千年战火沧桑,几度变换旗帜,千年来无数天才横空出世,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了属于自己的印记。 “亲爱的昂热校长以及诸位密党先生......”,舒适的休闲躺椅上,金发男人惬意地啜饮着鸡尾酒。他壮硕的胸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很显然,这家伙刚刚享受过精致的全身spa。 “密党先生?这是什么鬼称号,这些挖石油的暴发户难道都不用上学的吗?”,庞贝挠着眉梢,玩世不恭的英俊面孔上没有一丝凝重。 在他身后,建筑群遮挡的阴影处,弗罗斯特双手拄在手杖上,面色阴沉的好像要滴下水来。 如果说庞贝是那不勒斯蔚蓝色的海洋,那弗罗斯特就是这片美丽土地上最不招人待见的暴风雨。 “我们非常荣幸地告诉您,密党统治混血种世界格局的时代已经过去,我们将秉持着黄金之子的信仰,重铸阿萨辛的荣光。”,庞贝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阿萨辛都出现了,这帮中东佬是不是串戏了?卡塞尔没有在他们那建立分部吗?” “看来昂热那老家伙和我一样不喜欢骆驼,这就是所谓的英雄相惜吗?” “请郑重一些。”弗罗斯特轻轻敲击手杖,金属尖端与瓷砖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放轻松,我的弟弟,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庞贝将鸡尾酒一口喝干,连绿橄榄也没有放过,一起含在嘴里。 他从大裤衩口袋里掏出了皱巴巴的高桌信封,举在面前一点一点展开,挡住了刺眼的阳光,他的声音饶有兴致,却有些含糊不清,“我们欢迎诸位密党家主派遣代表,或亲自前往波斯,与我们协商并且签署平等的条约......” “我真的不想笑,可‘波斯’这个称呼让我回忆起小时候我们一起上历史课的时光......” “看最后一句。”,弗罗斯特皱着眉头,残忍地打断了兄长的回忆。 “遵命!长官。”,庞贝从躺椅上跳了起来,朝弗罗斯特敬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他赤着脚,踩在被太阳炙烤后微微发热的地砖上,“如贵方拒绝会谈,则一应条例以我方为准。” “一切侵害我方利益的活动视为对高桌的挑衅,挑衅者将承受黄金之子的滔天怒火......” “这封充满中二气息的信该不会是哪个高中生的恶作剧吧?”,庞贝摩梭着自己的下巴,“我最意气风发的时候,也没有胆量挑战整个密党。” “很遗憾,根据帕西的调查,高桌已经在中东盘桓多年,他们虽然有些自大,但势力并不容小觑。”,弗罗斯特顿了顿,有些恼怒地开口,“因为手下的鲁莽以及愚蠢,现在高桌要面对的并不是整个密党,他们的对手只有加图索。” “这其中一定有些让人惊讶的故事。”,庞贝并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 “哼!”,看着傻笑的兄长,弗罗斯特冷哼一声,手杖重重敲下。 更深的黑暗中,两个身穿黑西装的冷酷男人走进阳光,他们身后拖着一个不断扭动的麻布袋。 “这是做什么?”,庞贝好像吓了一跳,他终于不再大笑,而是赤着脚跑到了麻袋前,解开了绳子。 托蒙德·加图索鼻青脸肿的脑袋出现在他面前。 “这小子在昂热面前大放厥词,什么都不了解就把整件事揽到了加图索身上,要不是因为他父亲,我早就把他剁碎了喂狗。” “我的弟弟,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粗鲁。”,庞贝把托蒙德拉了起来,又转身取来了两杯加了冰块的威士忌,“拿着,小伙子。看到那片漂亮的海洋了吗?你得敬它一杯,你跨过了生命中最艰难的一关。” 庞贝在托蒙德迷茫的眼神中与他碰杯,海风把清脆的玻璃碰撞声送入海洋深处,庞贝一饮而尽杯中美酒,蔚蓝色在他的瞳孔中倒映,“是愚蠢,我的孩子。” “从今往后,你不会再被愚蠢拖累。” 第57章 无耻之徒2 “我绝不会再犯错,家主大人。”,托蒙德·加图索神情振奋地喝干了杯中的威士忌,他的眼神中倒映着太阳,那不是天上悬挂的恒星,而是庞贝身后的光芒。 “很好。”,庞贝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如此,那么长尾岛的事情依旧由你负责......” 庞贝抬手示意弗罗斯特稍安勿躁,他朝身后的建筑挥了挥手。 很快,金发碧眼的比基尼尤物小跑而来。 “带着孩子去处理一下伤口。”,庞贝揽过她的肩膀,两人毫不避讳地上演了一出法式湿吻,“好好招待我们的明日之星。” “我会的,宝贝。”,女郎娇嗔地拍开了庞贝的大手,扭头朝托蒙德抛了个媚眼。 鼻青脸肿的托蒙德刚露出微笑,就因为扯动伤口疼的龇牙咧嘴,只能满脸羞红地跟着女郎远去。 “你收买人心的套路真是百看不厌。”,弗罗斯特淡淡开口,“精致的就好像百老汇戏剧。” “但这种愚蠢的家伙真的值得你付出这样的代价吗?” “代价?什么代价?”,庞贝重新躺回了沙滩椅上,“我的弟弟,加图索的失败与我何干,你才是代理家主,我只不过是给了他一些原本就不属于我的东西。” “至于他之后会怎么样,跟我也没有太大的关系,我只不过是抛动色子,押上了你的赌注罢了。” 弗罗斯特的脸色变得格外阴沉。 庞贝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该死,这么做真有趣,我好像有些上瘾了。” “哼!”,弗罗斯特重重冷哼,面对无耻的兄长,他总是感到深深的无力。 “长尾岛的事情没有那么好解决的。”,弗罗斯特伸手,他身后的西装男人自觉地递上一块平板,“这是下潜组拍到的东西,除了水蛭以外,海里还有别的东西。” 庞贝毫无家主派头,好像小孩子一样跑到弗罗斯特身边,把脑袋凑到了平板前。 那是一片暗无天日的海域,即使是功率最高的探照灯也只能照亮潜水员四周两三米的距离。 “天哪,这是谁拍的视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要把他送去好莱坞,这家伙简直是天生的导演!我感觉自己想在看迈克尔贝拍摄的大片。” “他没有机会了。”,弗罗斯特按住了庞贝在他面前乱动的手,示意他把注意力集中到视频上。 苍白的气泡在黑海中升起,突然,领头的潜水员举起了手,示意身后队友暂停前进。 摄影机的镜头开始聚焦,逐渐对准了画面斜上方。随着水流涌动,一只苍白的手臂出现在屏幕中央。 “我觉得完全可以把长尾岛的故事拍成大片。”,庞贝的眼神跃跃欲试,“深海,浮尸,野兽,变异,丧心病狂的科学家以及野心勃勃的zz团体,相信我,这票房差不了!” 弗罗斯特没有说话,打断庞贝的是他手中的平板。 原本稳定的镜头剧烈抖动,黑水在巨物的搅动下翻腾,潜水员吐出了大量气泡,他反转身子打算逃离,动作却越来越无力。 黑暗中有人发射了照明弹,妖异的红光中,黑水中闪过了如蛟似蟒的恐怖躯体。 随着黑暗中的灯光越来越少,最后一个潜水员取下了摄影机的内存卡,塞进了胸前的口袋,他从脚踝处取下匕首,朝着黑暗发起了冲锋。 “敬勇士!”,庞贝的声音不再玩世不恭,他取来两杯威士忌,弗罗斯特难得给面子的与他捧杯,兄弟两人同时仰头,饮下了苦涩的酒水。 “我们的人没有夏尔家找到所谓zeus细胞和阿瑞斯细胞,除了卢修斯,他们家似乎没有知道高桌存在的人。”,弗罗斯特把酒杯扔到一旁,滑动平板,把画面停顿到了那具苍白的尸体身上。 “你给我看这个做什么,兴风作浪的还能是这具尸体不成?”,庞贝瞪大了眼睛,摇头晃脑地看着尸体,弗罗斯特无奈地推开了他的脑袋,点开了另一个视频。 那是另一名潜水员的角度,在他的镜头中,黑暗中的怪物展现了真容,那是一头残破的巨蟒,它的脑袋几乎与身体分离,断开处只靠红色的血管连接。 随着镜头放大,庞贝才发现那根本不是血管,而是猩红植物中蕴养的水蛭。 “天哪,这东西真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庞贝抱着手臂,眉毛皱在一起,“把这素材卖给生化危机团队吧,我有些想在游戏里跟这东西碰一碰。” “你最好严肃一点,这东西不是没有意识的野兽,它在拱卫那具尸体。”,弗罗斯特拖拽进度条,视频来到了小队被袭击前的时候。 巨蟒并没有率先攻击潜水小队,它先赶去了尸体的旁边。 这头破碎的怪物张开大嘴,无数闪着蓝光的粘液从它的身体里喷涌而出,直到完全包裹了尸体,并且把它吸入自己的口腔。 随后它才开始了自己的屠杀。 “潜水小队全军覆没,根据法医坚定,他们的身体里没有残留一丝龙血。”,弗罗斯特无奈地揉着太阳穴,“这东西在有意识的吸收龙血。” “现在夏尔的生还名单上,除了卢修斯那个残废妹妹,可能还有加上一个洛伦佐·夏尔。” “唔,情况真是有些糟糕呢。”,庞贝学着弗罗斯特的样子,揉捏着太阳穴,“那你这时候为什么不在家坐镇,反而来找我这个闲人?” “照常向家主汇报罢了。”,这么多年来,弗罗斯特显然已经习惯了庞贝的不着调,他拄着手杖站起身子,“昂热试图用高桌拖住我们的脚步,好把我们踢出白帝城的探索任务,我没有心思陪那群中东人玩了。” “帕西已经探查到了他们的总部,我申请使用天谴打击。” “如你所愿,我的弟弟。”,庞贝挥了挥手,轻松的就好像同意了弗罗斯特今晚约他一起喝酒的邀请。 “密钥。”,弗罗斯特伸出了手。 “密钥?不,没有那种东西。”,庞贝握住了弗罗斯特的手,“我的意志就是加图索的密钥,没有人会对你指手画脚,放心去做吧,我的弟弟。” 弗罗斯特沉默着走进了黑暗,他好像早有预料。 第58章 倒映 “所以长尾岛上真正确认死亡的人只有卢修斯·夏尔?” “是的。” “唔......真是个可怜的家伙。”,虽然是在调侃,男人的声音却没有多少情绪起伏,“eva,给我你对夏泽的分析报告。” “傲慢,疯狂,淡漠,绝对的危险分子。” “他是高悬天际的黑日,是至高王座上的独裁者,是沾满血腥的刽子手......” “等等等等,eva,我们在说的是夏泽,不是什么昂热和庞贝·加图索的混合体。”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荧光中的女孩含笑看着那个被阴影笼罩的男人。 “坏消息吧,我已经习惯坏消息了。” “坏消息是,我的分析结果准确率在96%以上。”,eva在空中调出了夏泽与暴君和泰坦巨蟒交手的画面,她着重放大了夏泽的眼神,其中闪烁的兴奋与暴虐几乎要穿透荧幕。 “此外,在楚子航和陈墨瞳的对话中,陈墨瞳说过,她对夏泽的侧写结果是坐在万刃熔铸铁王座上的傲慢君主。” “这两个人怎么会凑到一起去?” “楚子航察觉到夏泽的情绪有时候会格外低沉,所以主动找陈墨瞳了解情况。陈墨瞳告诉他夏泽害怕孤独,尤其是夜晚......” “暂停,eva,我们不是在拍摄什么少儿心理问题访谈节目,我也不会被这样热心肠的师兄感动。告诉我,好消息是什么?” “好消息是,那不是全部的夏泽。”,eva挥手,这次她调出了大量夏泽日常生活画面,“我真不敢相信在校园里陪伴他最多的人竟然是你。” “他可是几十年来唯二的s级,我当然要跟他搞好关系。” “不诚实哦,明明刚刚才哭着说人家会是很好的朋友......” “超过90%的时间里,夏泽的外在表现都是一个温暖的少年,你可以把他理解为不自卑并且能力超强的路明非plus。”,发现男人再次变得阴沉,eva岔开了话题,“只有在体温明显升高的时候,他才会表现出强烈的进攻欲。” “简单来说就是,他打架的时候会变得兴奋,兴奋会让他变成另一个人。” “这设定老套到好像十几年前的玄幻文主角,我怀疑再过几年熊出没贺岁大电影都会引用这种桥段。” “......”,eva没有回话。 ……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该回去了。”, 荧光中的女孩含笑看着男人站起身来,他的身材依旧魁梧,但往日那股一举一动都伴随着的强烈风采却消失不见,就好像他从来没有拥有过。 “等一等......”,eva叫住了走到门口的男人,她的声音妩媚且悦耳,“我当年是出了名的情场浪子,潇洒男神......世界上就没有我拿不下的姑娘!” “这句话你听说过吗?” 笼罩男人四周的萧瑟氛围停滞了,连他伸出去的左脚也停在了半空中。 ...... “芬格尔,芬格尔?”,路明非用尽全身力气摇晃着男人沉重的躯体,总算让他的眼神重新拥有了焦距,“你到底怎么了?饿晕了吗?” “快停下,快停下,你差点让我把昨天的晚饭吐出来,那餐饭可价值不菲!”,芬格尔按着路明非的脑袋,轻轻松松把他推到了一旁,“师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不是被昂热抓去夔门当敢死队了吗?” “我在你面前整整切了三盘星际争霸,你竟然问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路明非满脸诧异,他抵抗不了芬格尔的大手,索性借势扑倒在了床上,“今天可把我累惨了。” 柔软的床垫差点让路明非呻吟出声,但很快他撑起了脖子,“敢死队?你在说什么?校长只不过让我去游泳馆练习深潜。” “哎呀,我刚才大脑混乱,随口胡说的。”,芬格尔扭动着游戏手柄,操纵着游戏角色大杀四方,“练习潜水这么有趣吗?你从回来到现在,脸上猥琐的笑容就没有停下来过。” “有那么明显吗?”,路明非揉动着脸颊,他对‘猥琐’这个形容词不管不顾的态度终于让芬格尔认真起来,灰熊一样壮硕的男人丢掉了手柄,跳到了路明非面前。 “师弟你可别吓我,你现在就好像一只发了春的兔子。今天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大事吗?难不成是你的女神跟凯撒分手了?” 听到凯撒的名字,路明非终于不再傻笑,他拍开了芬格尔在他脸上胡乱拉扯的大手,“我在为沸羊羊高兴,今天美羊羊主动约他一起训练了......” “什么?陈墨瞳主动约你一起训练?你的潜伴是她?” “你这家伙连喜羊羊与灰太狼都看过?”,路明非的诧异只维持了半秒钟,他的情绪很快变成了恼羞成怒。 “我明明说的是沸羊羊和美羊羊!”,路明非的脸红的快要赶上峨眉山的猴子屁股,在芬格尔揶揄的凝视中,他破罐子破摔地大喊,“好吧,没错,是陈墨瞳,她是我的潜伴,不可以吗?” “你太敏感了师弟,我也没有说不行啊。”,芬格尔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他魁梧的身体重重砸到了宿舍床上,引起的振动几乎要把路明非整个人弹起来,“我只是感到不合理,正常人都会这么想。” “因为执行部有规定,情侣不能一起下潜。”,路明非梗着脖子抢答。 “我知道,我不是在说这个。”,芬格尔低垂着眼神,似乎在研究手里的ps3手柄,“凯撒注定不会执行下潜任务,陈墨瞳的岗位也应该在摩尼亚赫号上。” “他们两个都不需要练习深潜......理论上来说,你也不需要,曼斯教授手下有足够的专业深水探索小队,他们根本不需要更多的人手。” “哎呀,不想了不想了,也许昂热只是单纯的想给他的s级找点事情做,好让你不要哪天想不开,拿枪把自己崩了。” 芬格尔的肚子响的恰到好处,“师弟你饿了吗?” “我最早叫你的时候就是打算找你一起去食堂,可你根本没有反应,我还以为你练成了睁眼睡觉的绝技。” “可是我记得……今天该轮到你去食堂带饭了。” 第59章 乔治的酒庄 南加州,蒂玫丘拉小镇,洛夫古德酒庄。 夏泽看着面前两扇高大的铁艺大门,眺望着它身后富丽堂皇的建筑群,面色复杂地向季念棠感叹,“我以为他的处境会很不好,就算没有被密党关押在什么暗无天日的监狱里,也应该带着电子枷锁被安保层层包围。” “您没有说错,洛朗爵士这几日确实不太好过。”,铁艺大门缓缓打开,穿着全套英伦管家制服的白发老人朝夏泽微微躬身,“按照往日的习惯,庄园里今天应该在举办品酒会。” “夏泽先生,季念棠小姐,我是洛夫古德酒庄的管家,乔纳许·恩斯特,请容我代表洛朗先生向二位的莅临表达欢迎。” 乔纳许的腰背挺得笔直,头发即使花白依旧梳的一丝不苟,比起乔治·洛朗,他反而更像一名贵族。 “洛朗爵士现在应该在酒窖,二位请随我来。”,老管家从口袋里抽出一枚古董银表,确认过时间后主动在前引路,他一边表达对夏泽来访的谢意,一边向夏泽介绍这座将近有百年历史的酒庄。 从他的讲述中,夏泽才知道这座庄园并不属于洛朗家,完全是乔治·洛朗的母亲留给他的私产。 “夫人在世的时候,乔治少爷大概跟你们差不多大。”,老管家摘下手套,轻轻擦拭眼眶,“那时候少爷远没有现在这样荒唐,他是密党里最闪耀的几位天骄,被尊称为洛朗家的黄金狮子!” “有位贵族小姐爱极了我们少爷,成天跟在他身后,夫人对她也很满意……” “啊,她也是卡塞尔的学生,导师好像叫施耐德。我现在还会时常回忆起她的笑容,那是个温暖的姑娘,就好像阳光下的小花,可惜少爷不愿意......” “乔纳许!你这个老家伙又在跟我的客人说什么鬼话?我向上帝发誓,再有下次我就把你送去养老院!”,乔治·洛朗粗鲁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夏泽这才反应过来,在专心听八卦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庄园深处。 “嘿,小子,愣着做什么?上来说话。”,夏泽抬头,乔治·洛朗的身影在小洋楼二层阳台一闪而过。 老管家没有再说话,他沉默着替夏泽打开大门,做出了请进的动作。 他平静的眉眼笼罩的忧伤,原本笔挺的后背也不再那么有气势,夏泽拍了拍他的肩膀,“感谢您一路的陪伴,今天的太阳因你而闪耀。” “谢谢,先生,这是我的荣幸。”,乔纳许深深鞠躬。 夏泽还想再说什么,二楼却又传来了乔治·洛朗不耐烦的催促,“小子,你还要让我等多久?不要搭理那个老头,他老糊涂了!” “要是一分钟之内我还看不到你的人影,你就从哪来回哪去吧。” 毕竟有求于人,夏泽只能一路小跑,踩着昂贵柔软的地毯朝二楼跑去。 这栋别墅并不是传统意义上酿酒的地方,乔治·洛朗重新定义了酒窖,他只是找了一栋寻常的别墅,然后在里面目光所及的一切地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美酒,这里简直就是酒的海洋。 夏泽小心地避开楼梯上堆积的酒瓶,季念棠像一道轻盈的影子,紧紧跟随在他身后。 “56,57,58......”,男人慵懒的数数声从楼梯口传来,夏泽推开纱门,终于见到了被橡木桶包围的乔治·洛朗。 “算你及格。”,乔治·洛朗坐在巨大的橡木桶上,他翘着二郎腿,身旁散落着无数已经喝干了的酒瓶,他眯着眼睛,盯着夏泽的脑袋。 “唔......紫色,掺杂着些许粉色,边际勾勒着深蓝与橘黄。” 夏泽被乔治·洛朗盯得浑身不自在,他尴尬地往旁边迈了一小步,乔治·洛朗却不满地大喊起来,“小子,别乱动,你晃的我头晕眼花!” “我没有喝醉,这是你的颜色。”,看着夏泽怀疑的眼神,乔治·洛朗摇晃着身子,从橡木桶上站了起来。 他推开两侧碍事的橡木桶,夏泽才发现他在身后藏了一个非常专业的调酒吧台。 “神秘,挑战,惆怅,欲望,暴虐......天哪,你可真是个复杂的家伙。”,乔治·洛朗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不断往调酒壶里添加着东西,他的动作粗犷,却不失美感,技术显然比在长尾岛的时候要好得多。 没过多久,一杯以银色作为主体,闪耀着紫色和粉色荧光的鸡尾酒就被摆在了夏泽面前。 “......洛朗爵士,你确定这玩意儿能喝吗?你刚刚往里面加的该不会是颜料吧?” “不要侮辱我的作品,这是伟大的艺术!”,乔治·洛朗被他气的胡子乱颤,他的手掌重重拍在桌子上,“喝下这杯酒,再跟我说你的来意。”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威胁夏泽。 “我喝。”,见夏泽满脸纠结,季念棠主动请缨,乔治·洛朗却拿走了酒杯。 “恐怕不行,我的维纳斯,你太纯粹了,就好像一杯白开水。” “如果我中毒的话,记得帮我叫医生。”,夏泽拍了拍季念棠的脑袋,从乔治·洛朗的手中接过鸡尾酒,一边凝视着他的眼睛,一边喝干了杯中的液体。 出乎意料的是,这杯恶劣到好像废弃颜料的酒并不难喝,反而具有非常深邃的回味。那种空灵的似是而非感,就好像在旷野上凝视流转的星空。 “为此感到荣幸吧,你是第一个品尝我作品的人!”,乔治·洛朗热烈的鼓掌,他重新坐回了橡木桶上,“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找您捞个人。”,夏泽坐到了柔软的地毯上,“伊娜,你还记得吧,小白脸死前一直念叨的那个孩子。” “小子,我现在自身难保,你凭什么觉得我可以做到这种事?” “凭你的厚颜无耻和死皮赖脸!”,夏泽在心中大喊。 “凭你是乔治·洛朗,密党的黄金狮子,我相信你可以做到!”,夏泽说出了十八年来最违心的话。 “哈哈,小子,我可不知道你有这么崇拜我!”,乔治·洛朗哈哈大笑,但很快,他的语气变得严肃,“那么,你愿意为此付出什么代价呢?” 第60章 乔纳许 “一柄高质量的炼金刀具。” “龙王亲自炼制,历经千年不朽,沐浴过无数强者的鲜血,握住它……” “行了,小子,如果我有家电视广告公司的话,我会很乐意听你扯淡。”,乔治·洛朗咬开威士忌的瓶盖,把它吐到了一旁已经小有规模的瓶盖山上。 “我已经过了打打杀杀的年纪,就算你把世界树给我挖来,我也只会把它做成橡木桶……” 乔治·洛朗的声音停止了,他的眼瞳绽放出强烈的光彩,“天哪,这真是个天才的主意,还有什么比世界树更适合用来酿酒?” “乔纳许,乔纳许,你这个懒惰的老家伙,你跑去哪儿了?”,乔治·洛朗扯着脖子大喊,“我要更新备忘录,老家伙,你给我记上,寻找世界树,然后用它做一个完美的橡木桶……” 就在夏泽怀疑眼前这个金发男人前几天受了太大的刺激,导致脑子出了什么问题的时候,乔纳许平静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好的,少爷,已经记下了。” 老管家腰杆笔挺,两只手分别托举着两个硕大的银盘,其中一个是三层英式茶点,另一个摆放着一大壶温红茶。 “请用茶,夏泽先生。”,乔纳许动作优雅而高效,他搬来三个橡木桶,勉强完成了餐桌布置。 “请容我向您介绍,蒂丘玫拉的珍宝,今天早晨现摘的……” “闭嘴,我没有兴趣听你说这些屁话,把东西放下,然后滚去马窖,丽莎过几天要过来看她的小马,不要让她失望!” “知道了,乔治少爷。”,乔纳许叹了口气,他朝夏泽露出了一个勉强的微笑,示意夏泽好好享用下午茶后,躬身默默离开了房间。 “这么看着我干嘛?你不会要教我尊老爱幼吧?”,乔治洛朗斜眼觑着夏泽,这家伙恶劣到让人无时不刻不想给他来一脚。 “我在想拿什么跟您交换呢。”,夏泽苦着脸,他有些后悔来这一趟了。 “别想了,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乔治洛朗又喝干了一瓶烈酒,他倒转瓶身,妄图倒出最后一滴酒液,“不过我看你小子还算顺眼,这个忙我可以帮你......” “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就行了。” “什么条件?”,夏泽眼中闪过光芒。 “我刚刚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不知道,还没有想好。”,乔治洛朗直接用手指抹下一块老管家精心准备的布朗尼,胡乱塞进口中,“你答应就行了,等我想好是什么的时候再告诉你。” “你让我有些没底,万一你哪天脑子一抽想要统治密党当皇帝,让我帮你砍下昂热的脑袋怎么办?”,夏泽倒了杯红茶,淡淡的焦糖香闯入了被酒精味占据的房间。 “你拒绝不就好了?”,乔治洛朗没有一丝迟疑,就好像背弃诺言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跟他吃蛋糕不用叉子一样不值得惊讶,“你放心,如果我的要求太过离谱,你不履行也不所谓。” “只要你别像你那个厚颜无耻的混蛋三叔一样就行。” “那行吧。”,夏泽对自己三叔被称为厚颜无耻的混蛋没有一点异议。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季念棠连忙放下自己吃了一半的曲奇饼干,步调一致地站了起来,“洛朗爵士,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告辞了。” “等等,小子。”,乔治洛朗又咬开了一瓶朗姆酒的瓶盖,他叫住了快要走到楼梯口的夏泽,“我很好奇,这件事你为什么不直接找你三叔,在蛮不讲理和无耻无赖上,那家伙可比我要厉害的多。” “他说他在忙一件大事,没有空,让我来找你。”,夏泽不会告诉他,夏淮的原话是“随便找个卑鄙无耻又混吃等死的资本家二代”。 在夏泽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乔治洛朗灿烂的微笑就出现在他的大脑里,所以才会有他这次跨越千里的拜访。 “哈哈,还算那家伙有点眼光。”,乔治洛朗抖了抖身子,“好了,小子,走吧,我就不送你了。” “乔纳许,乔纳许?你这老家伙又在哪里偷懒,快过来,你的贵客要离开了。”乔治洛朗再一次朝天花板大喊,“还有,去给弗罗斯特打个电话,告诉那个老家伙,我明天去见他,让他给我准备好欢迎仪式。” “遵从您的指令,少爷。”,乔纳许恩斯特就好像藏在乔治洛朗影子里的幽灵,这个金发男人只要像小孩子一样扯着脖子大喊大叫,下一秒就会有银发老管家出现替他完成愿望。 “只是加图索家的会面预约一般要提前一个星期,贸然打扰弗罗斯特先生是否不太礼貌?”,老管家微微躬身,架在左眼上的单片眼镜闪烁着冷光。 “有什么不礼貌的?那家伙派人跟踪了我二十年,我们的关系已经烂到不能再烂。”,乔治洛朗满不在乎,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值得珍视的东西好像就只有这一屋子美酒。 “还有,你这家伙不是最讨厌那家伙了吗?母亲说你年轻的时候差点跑到罗马跟他拼命,现在怎么还对他用上尊称了呢?” “哦,那都是往事了,少爷。”,乔纳许推了推眼睛,“作为您的管家,我不能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里,这会影响您的判断......” “够了!”,乔治洛朗突然大喝,他的脸色阴沉极了,“闭嘴吧,老家伙,这些鬼话只有我母亲喜欢听。” “对于我来说,我现在只需要你把我的客人送出大门,然后今天之内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遵命,少爷。”,乔纳许朝他的主人微微躬身,转身示意夏泽跟随他离开。 “感谢您的来访,洛夫古德庄园期待与您再次相见。”,铁艺大门前,乔纳许替夏泽拉开了劳斯莱斯的车门。 送客人去机场这种贴心的事与乔治洛朗注定无关,老管家似乎在用一切来弥补主人的不着调。 “谢谢你的招待,乔纳许。”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劳斯莱斯远离了洛夫古德庄园。 第61章 昂热和他的学生 卡塞尔学院,校长室。 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淡金色的阳光穿透校长室的拼花玻璃圆顶,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环。 希尔伯特·让·昂热坐在属于自己的真皮沙发上,这位老绅士今天总算没有继续穿着笔挺的西装,他健硕的身躯上罩着浅灰色的羊毛长袍,膝盖上放着一本巨大且宽厚的书籍。 书籍深红色的表面上用金线绣着晦涩难懂的文字,这种文字如钩似划,字字相连又不失锋锐。 很显然,这并不是人类的语言。 初秋微凉的风裹挟着哀伤,穿过打开一丝间隙的窗户,闯入了校长室,昂热皱了皱眉毛,但很快又恢复了慵懒闲适的样子。他摘下了银丝眼睛,把厚重的书籍丢到了一旁的茶几上。 “唉,人老咯,年轻时候受的伤就会赶着来折磨你。”,昂热一边朝自己琳琅满目的酒柜走去,一边夸张地揉着笔挺的腰杆,“可怜呐,我矜矜业业地教了几十年书,到头来竟然一个贴心的学生都没有。” “喂喂,老头子,你演的太过了吧。” 优雅磁性的气泡音在校长室内响起,季念棠忽然出现在昂热身旁的沙发上。 “啊,念棠,是你吗?对不起,之前那头三代种太棘手,我不得已暴血了,现在眼睛有点看不清楚。”,昂热虚弱地叹了口气,他微微眯起眼睛,看向沙发上的来客,“你这小子终于愿意回来了?快上前来,让我看看你。” 看着昂热虚弱的样子,季念棠有点摸不准路数,他前阵子听说昂热飞去尼日利亚屠龙,当时还品着红茶跟夏淮吹这老家伙老当益壮来着。 “不是吧老头?你的身体真的出问题了?你说你都这把年纪了还逞什么强?”,到底是心里对昂热有些歉疚,毕竟自己当年不声不响地被夏淮拐走,连封信也没有为他留下...... 季念棠皱着眉头上前几步,他刚打算伸手搀扶自己衰老的导师,空中就响起了繁奥的龙文。这种源于血脉的熟悉感几乎在瞬间就让他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哈,臭小子,不上前来我还没把握一定能抓到你!” 粗壮的臂膀勒住了他的脖颈,须发皆白的老头在他耳后探出脑袋,季念棠感觉自己仿佛被雄狮扑倒。 “该死的,我就知道,我死了你这老头都活的好好的!”,语气虽然气愤,心里却安定下来,季念棠挣扎着胡乱舞动身子,就像个一百八十斤的孩子。 “唔,小棠,你这可就伤老师的心了。不帮老师几十个忙可说不过去哦。” “你想得美,你能抓住我一时,还能抓住我一辈子?不怕告诉你,在时间零这条路上,你得管我叫爷爷!” “……” 昂热沉默了,季念棠反而有点不习惯,上学的时候他说完类似的话,昂热都会放他下来,然后开着时间零狠狠抽他,直到他痛哭流涕着求饶才会放过他。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昂热松开了锁住季念棠的臂膀,沉默着用宽厚的手掌抚平了他褶皱的衣领。 “这不是不习惯嘛。”,没有受到老师爱的暴击,季念棠反而浑身不舒服,他尴尬地搓动着自己的头发,“您老这是转性了?打算做个正常的百岁老人了?” “小子,年龄恐怕无法限制我,我只是害怕自己动起手来收不住力,忍不住把你这逆徒掐死。”,昂热嘴角含笑,说出了最恐怖的话,他迈着轻快的步伐,从果盘中取出了两颗新鲜的柠檬。 季念棠缩了缩脖子,差点没有当场跑路。 折刀银光闪烁间,清新又带着略微苦涩的酸味在校长室内弥漫。 “竟然在果盘里放柠檬,真不愧是你啊,昂热老师。”,季念棠吟唱龙文,眨眼间从果盘内取来一颗柑橘,又在眨眼间坐回了沙发,开始细致地剥去柑橘的叶脉。 意识到他的行为后,昂热也不甘示弱,就算只有几步路也要开启言灵。 两个人你方唱罢我登场,在校长室内四处闪现。 “行了小子,别再乱动了,你让我有些头晕。”,最终还是昂热终止了这场没有意义的比赛。 昂热从自己的珍藏中拎起一个平台高脚杯,在杯沿站了些柠檬汁,又把它放在一株开的正好的七月蓝盆栽上,苍劲的手指捏起一些盐粒,轻轻洒落。 “说说吧,你的好兄弟又派你来做什么?” “什么也不做,我只不过是想您了,才回来看看您罢了!”,季念棠摸着自己的鼻尖,有些没底气地开口。 “别跟我来这套,我不用想都知道,你跑来无非就是为了白帝城的事情。”,昂热没好气地开口,“我这几天累得很,你说话给我直接一点。” “我本来一直在夔门来着,结果人家夏氏龙首刚到地方就把我赶回了夏丹。”,季念棠把一整个柑橘丢到了嘴巴里,一边咀嚼一边无奈地摊手。 “夏淮那个混蛋最近天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知道在做什么,夏泽随随便便出个任务又惹出了高桌这个祸患,我只能先去洛杉矶摇人......” “总之白帝城的事情我们也要掺一手,,夏淮制定的计划照常,正统的蠢货你不用担心,你只要保证夏泽去就行了。” “跟谁学的那么不谦虚,就算是密党也要忌惮正统。”,昂热切下一片轻薄的柠檬,含在嘴里。 “老头,当年要是夏家的人不走,根本没有正统这群野狗的事。”,季念棠直直盯着他,用行为告诉了他答案。 昂热假装没看见学生的目光,他有些感慨地开口,“夏淮就那么好?值得你为他付出这么多?哪怕与一整个夏家对抗也在所不惜?” “我只知道,要是没有夏淮,我早在缅甸被人剁碎了喂狗。” “好吧,好吧,学生大了,我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又能说什么呢。” “来,你最喜欢的玛格丽特,尝尝我的手艺。” 季念棠抬起手腕,看了眼大金劳,“今天还有事,我得去一趟蒂玫丘拉......我先走了。有事call我,别总是一个人逞强。” 话音未落,人影已经消散,夕阳温暖的光洒进窗户,照在高脚杯上上,折射出金黄的光。 昂热凝视着酒杯,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他很高兴,因为酒液在杯壁上留下痕迹,季念棠还是喝了这杯酒。 更因为他没有看清季念棠喝酒的动作,那小子没有说大话,他真的青出于蓝。 第62章 夔门 “夔门乃三峡西端入口,两岸断崖壁立,高数百丈,宽不及百米,形同门户。” “峡中水深流急,江面最窄处不及50米,波涛汹涌,呼啸奔腾,令人心悸,素有‘夔门天下雄’之称。” “伦纳德,你这家伙在练习口语吗?”,古德里安一把夺过学生手中的旅游手册,随手揉成球,丢到了距离他足有十米远的垃圾桶里,“我们是来实地勘测的,不是来跟团旅游的,你看景点介绍没有半点作用!” 被古德里安夺走旅游手册男人也不气恼,他背起了摆放在身旁的巨大旅行箱,揉着脑袋跟着魁梧的老人朝前走去。 他们走在狭长陡峭的山道上,此山拔地而起,壁立如削,不知名的古树撑起连绵的红叶,连同红色的山土一起构成了绚丽的画卷,与对岸苍骏贫瘠的山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教授,我还是没想明白执行部派我们过来的原因。”,伦纳德拄着登山杖,侧头遥望被两座山脉夹持的滚滚江水。 “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表明白帝城在三峡水下,而不是藏在山壁之中。” “有曼斯教授和摩尼亚赫号在,基本可以完成所有常规探测任务......就算他们无法完成任务,多我们两个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啊。” “闭嘴。”,古德里安的回答简单粗暴,“既然我们收到了诺玛下发的任务,就一定有需要我们去做的事。” “小子,少说多做,在哪儿都不会错。”,古德里安累的气喘吁吁,他不是力量类型的混血种,又上了年纪,爬山对他来说是不小的负担。 “你看我,是不是从来没问过你出来执行任务为什么要背那么大个箱子。” “啊,这个箱子是我......”,伦纳德的眼中闪过迷茫,他的嘴巴半张半合,似乎是在给自己的行为找个妥帖的理由。 “行了行了,我没有深究的意思,我们是崇尚自由的学校。”,古德里安转身拍了拍伦纳德的肩膀,眼神中闪烁着令人感动的理解与安慰。 他主动开口缓解学生的紧张,“只要你能出色的达成目标,就算带着女朋友执行任务也无所谓,他们只会赞叹你的风流倜傥,昂热校长甚至会为你们报销酒店的房费!” “古德里安教授,您终于到了。”,伦纳德还想说些什么,远处却传来了男人的呼喊,他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才发现他们不知不觉间几乎已经爬到了山顶。 “罗夏,好久不见,曼斯教授呢?”,古德里安与来人热情拥抱,在他的带领下登上了山顶了望台。 直到这时候伦纳德才意识到,这座山头已经被卡塞尔校工占领,肌肉隆起的壮汉们四散而坐,到处都是精密的仪器。 “在那儿。”,被叫做罗夏的光头男人伸手指向远处薄雾笼罩的江面,这片水域暗潮汹涌,表面看起来却平静安宁。 “找到钥匙以后,事情一下子就变得简单起来,只需要探测白帝城入口就行了。今天一大早他们就上船了,您来的稍晚了一些。” “让我来看看曼斯在做什么。”,古德里安走到了望台边缘,那里摆放着一架高精度望远镜。 魁梧的老人俯下身子,脑袋凑到望远镜前,屁股高高撅起,“叶胜,酒德亚纪,塞尔玛,赵惜霜,乌斯曼......看来这家伙把所有精英都带上了啊。” “见鬼,怎么还有个孩子?我看到了什么,曼斯那家伙竟然在给他喂奶?”,古德里安惊讶到几乎跳起来,他眨了眨眼睛,再次凑到了望远镜前。 “那孩子就是钥匙。”,罗夏双手环抱臂膀,神情严肃,“把钥匙抢到手可真不容易,要不是因为我们有摩尼亚赫号,他们不会那么轻易放弃争夺。” “他们?是正统吗?来了哪几家人?” “并不是。”,罗夏走到古德里安身边,把望远镜转向了与他们隔江相望的白盐山。 古德里安再次把脑袋凑到了望远镜前,相比起他所在的赤甲山,江对面的白盐山要缺少太多生机,如果没有稀疏的树荫遮盖,整座白盐山就只剩下被苍白覆盖的褐土。 那座山上没有全副武装的战士,没有高科技设备,只有一座暗紫色木料搭建的山水亭,檐牙高啄,却孤独寂寥。 亭内,温和的少年观江品茶,似乎是察觉到了古德里安的目光,他对着赤甲山遥遥举起茶杯。 古德里安猛地抬起头来,额头上冒起丝丝冷汗。 “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伦纳德的语气轻松,满不在意,他伸手遮在额头前,眺望着山水亭中的夏澜,“那小子看起来文文静静,我一个人就能解决他。这就是我的任务吗?” “你们的任务统一由诺玛制定下发,知道内容的除了你本人就只有诺玛。”,罗夏在他身后幽幽开口,“我不知道你的任务是什么,但还是要劝你一句,别去找死。” “哈?我可是a级血统,就凭那瘦的像猴子的小家伙,我一只手就能......” “闭嘴!”,古德里安拍了拍伦纳德的脑袋,他的神情严肃的可怕,“正统的人呢?昂热校长派我来的真实目的应该是跟他们接洽,保证勘探任务顺利进行。” “被赶回去了”,罗夏摊了摊手,深邃的目光凝视伦纳德,“对面那个瘦得像猴子的小家伙随口说了一句话,正统的人就灰溜溜地离开了。” 罗夏满意地欣赏着伦纳德诧异又后怕的表情,他愉悦地补充了一句,“但是有没有暗中留下人手观注局势,我就不知道了。” “所以......我的任务取消了?”,古德里安满脸恍然,“没道理啊,既然我的任务对象提前退场,那诺玛在飞机上就应该让我直接返程,而不是让你告诉我......” “谁知道呢。”,罗夏从一旁的冰桶里提起两瓶科罗娜啤酒,“这几天诺玛出的小差错可不少,好几个兄弟的任务都冲突了。” “也许是它该清理内存了?” 罗夏掀起瓶盖,把科罗娜递给了古德里安。 “条件有限,加不了柠檬。” 第63章 暗潮汹涌 “密钥审核通过,一级权限确认,在轨卫星对接完毕。” “天谴打击指令确认,距离卫星到达近地目标点还有8时32分47秒。” 冰冷深邃的宇宙中,闪烁着红光的灭世武器无声飞过。 ...... ...... 芝加哥近郊,卡塞尔专属机场。 夏泽满脸茫然,他才刚从洛朗家的湾流g550上下来,就被全副武装的执行部专员包围在中央。 这些冷面杀手面无表情,拒绝透露任何消息,僵硬的就好像机器人。 就在他怀疑乔治洛朗那个混蛋已经背着他偷偷创业的时候,领头的男人终于开口了,“您好,夏泽,白帝城探索任务遇到了麻烦,情况危急。昂热校长命令我们带您前往夔门,并且辅助您的后续工作。” “你不是说那边情况危急吗......”,夏泽眨了眨眼,“我现在去白帝城还来得及吗?” “一般情况下确实难以抵达,但昂热校长已经批准我们使用他的专机,请您尽快登机。”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啊?”,夏泽试图向他们建议另外找个靠谱的人,但这些家伙充耳不闻,在夏泽说出第一个‘可以’的时候,就驾着他朝另外一架湾流走去。 “你们是听不懂我说话吗?我没有收到任务指令,我不知道要做什么,昂热在干嘛?他为什么自己不去?你们认识楚子航吗?他是我师兄,你们把他叫来......” “楚子航专员另有要事,他的战场并不在夔门。”,领头的专员停下了脚步,他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卡塞尔所有的精锐此刻都在集结,我们有伙伴在夔门陷入生死危机,昂热校长说您是唯一的希望。” “我恳请您竭尽全力。”,男人深深鞠躬,他的下属同样俯首。 “我也没说不去。”,夏泽拍了拍他的肩膀,主动朝机舱内走去。 “要躲在我身后。”,季念棠抱着白樱,紧紧跟随在夏泽身后,她的声音悦耳动听,又藏着严肃的认真。 湾流的发动机响起巨大的噪音,在它起飞的那一刻夏泽才意识到,这架飞机上绝对少不了执行部的花活。 果不其然,机翼揉碎云层,湾流刚闯入平流层的一瞬间,青紫色的火焰从尾翼下侧喷射而出,白色的猛兽发出尖啸,眨眼间撕碎气流。 这简直就是架战斗机。 而此时千里之外,夔门一副山雨欲来的险恶景象,浓厚的黑云压在天边,随着秋风慢慢吞噬澄澈的天空,橙黄色的闪电在黑云中飞舞,压抑的气息逐渐笼罩了赤甲山。 “少主,要不我们先下去吧,看样子马上要下大雨了。” 夏渲双手交叠,神色有几分担忧,在他不远处,夏澜依旧泰然自若地坐在亭子里喝茶。 “是啊四爷,卡塞尔的那群孙子连白帝城的大门都没找到呢,我们何必在这儿跟他们耗着。”,这次开口的是夏波,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桀骜不驯的微笑,“早知道他们这么废物,我们就应该把钥匙抢过来,自己动手。” “你们很着急吗?”,夏澜面色平静,眺望着似乎陷入麻烦的摩尼亚赫号,“告诉我,钓鱼最忌讳什么?” “浮躁。”,夏波回答的不假思索。 “看来你很明白。”夏澜轻轻啜饮茶水。 “四爷您的意思是,我们在钓鱼?您要钓谁啊?”,夏波挠着后脑勺,两条纤细的眉毛皱在一起,“您直说要办谁,我直接替您把他做了,不是更简单吗?” “少主要做什么自然有他的打算,哪有你插嘴的地方。”,夏渲面色阴沉,恼怒地瞪了自己的傻弟弟一眼。 “最近的局势不太平,夏泽点出了高桌的事情,一下子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冒头的迹象了。”,夏澜难得的开口向夏渲两兄弟解释。 “这次夔门的事情,收获倒是其次,就算他们挖到了龙王也不关我们的事。” “现在族里也不太平,还是有人不能接受我做龙首,夏淮也不知道在暗中密谋什么......” 在听到夏淮这个名字的时候,夏渲两兄弟眼眸低垂,瞳孔中闪烁过阴冷至极的光芒。 “但我相信,等我的鱼饵到场的时候,所有藏在背后的人都会被引出来。” “您是说......您的鱼饵是夏泽?”,夏渲抬起眼睛,流光四溢,很显然,夏泽在他的仇人名单上身居高位。 夏澜没有回答他,他的视线穿透雨丝,射向了摩尼亚赫号的船板。 “叶胜,马上返回,天气预报显示马上会有大暴雨,这场雨不对劲。” “听得到吗,叶胜,停止搜寻任务,尽快上潜!”,曼斯教授对着逐渐涌起波涛的江面大喊,耳麦中却是绝望的电流声。 “该死,诺玛,继续搜寻乌斯曼和赵惜霜小组的生命信息。”,江面上慢慢刮起了风,薄雾夹杂着雨丝扑面而来,曼斯随手抹掉脸上的水滴,他的面色难看至极。 无数专员忙碌的脚步声,婴儿凄厉的哭声,电话铃声混杂在一起,让人心烦意乱。 “伍德,昂热校长还没有回电话吗?他到底干什么去了?” “没有,曼斯教授,但根据45分钟以前的消息来看,昂热教授的支援马上就要到了。” “可我的队员们等不及了!古德里安那个家伙呢,你去把他带上船,让他主持摩尼亚赫号的后续工作......” 曼斯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在雨丝中毅然决然走向了储存潜水服的柜子,“记住,如果我也没有回来,就把我储存在船长室终端里的东西递交给昂热校长。” “不行,这太荒谬了,您不可以在这种状态下下潜。”,伍德连忙拉住曼斯的手臂,试图打消这个中年人疯狂的想法,但他根本不是曼斯的对手,无形的屏障阻止了他的步伐。 就在曼斯要穿上潜水服的那一刻,直升机的螺旋桨划碎云层。 夏泽在万众瞩目下跳下飞机。 他的脚底触碰到了水面,却没有继续下降。 水面托举住了他身体的重量,每一滴水都在欢呼雀跃,整片湖水都活了过来。 第64章 短腿呆瓜 “亚纪,亚纪。” 男人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酒德亚纪苍白的俏脸抽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终于醒了,在深潜的时候都能睡着,腿短难道会影响智商的吗?”,叶胜敲了敲酒德亚纪的头盔,他的表情隐没在头盔下,让人看不分明。 冰凉的湖水不断地夺走两人身体的温度,即使最先进的潜水服也无法阻挡失温,酒德亚纪几乎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叶胜的胸膛。 “闭嘴!我怎么可能会在深潜的时候睡着,我是在……”,酒德亚纪愣住了,寒意顺着她的脊椎一路向上,刺激着她的大脑。 她刚刚分明在巨大的青铜壁垒前拍摄龙族史诗,可现在她却身处寻常的湖水中,四面八方一片空阔,连半点白帝城的影子都没有。 “亚纪,这次任务结束以后,我们就在一起吧。” “诶?”,酒德亚纪的思维一下子被男孩温柔的声音击垮。 “我是说,不论是生活还是任务,我们都一直陪伴着彼此……我好像已经离不开你了。” “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种事怎么可以现在说!”,酒德亚纪苍白的脸庞爬上一丝红晕,原本有些清醒的大脑再一次陷入昏沉。 “亚纪,你在做什么!”,就在她感到头昏脑胀,几乎就要晕倒在叶胜怀里的时候,熟悉而焦急的声音闯入了她的脑海。 【另一个叶胜?】,酒德亚纪猛然睁开了双眼,顺着男孩的胸膛朝上望去,他隐藏在头盔下的面孔忽明忽暗,表情晦涩不明。 “砰。”,沉闷的枪击声在水底响起,银白色的流光裹挟着细小漩涡,在酒德亚纪脸颊旁划过,温热的手掌抓住了她的肩膀,把她带向了结实的胸膛。 原本混浊的氛围被打破,耳麦里曼斯教授断断续续的呼喊变得清晰,这下她终于看明白了,一直待在她身边的根本不是叶胜,而是一具青铜人俑。 狰狞已经不足以形容这具邪物,青铜浇筑的身躯没有下肢,粗壮的臂膀向外张开,似乎要将猎物拥入怀中,叶胜的子弹就卡在它的一条手臂上。 “下次不要离我太远,小呆瓜。”,叶胜在她耳边轻笑,但即使隔着潜水服,酒德亚纪也能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 “不许叫我小呆瓜!”,酒德亚纪打了个寒蝉,强行逼迫自己把视线从青铜人俑诡异微笑的面具上收回,转身轻轻用拳头锤了一下叶胜的肩膀。 “好痛!”,叶胜夸张地捂住了自己的手臂,如果不是因为在水里,他说不定会绕着酒德亚纪跑一圈,“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吗?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短腿呆瓜,你对着雕像都轻声细语……” “闭嘴!我明明没有用力,敲的也不是你的肩膀!”,叶胜短短几句话就让酒德亚纪苍白的俏脸恢复了血色,也让她在孤寂的水下第一次感到了安心,“你刚刚去哪儿了?” “蛇群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我去看看具体情况。”,叶胜回到了工作状态,他敲了敲酒德亚纪的头盔,“我明明告诉过你不要乱跑,你为什么会跑到这儿来?” “这里距离我们分开的地方大概有一公里远!” “我不知道,收好石板以后,我原本应该在拍摄石壁上的画面。”,酒德亚纪说到这儿,才慌张地看向自己腰间。 幸好,密封袋在水流中无声起伏,里面保存的石板安然无恙。只是她收回目光时惊悚地发现,原本系在自己腰后的安全绳已经悄然断裂。 酒德亚纪举起安全绳,绳子的缺口整齐平滑,显然是她亲手用刀具割开的。 “不用看了,我们的安全绳都已经断了。”,叶胜前去追寻蛇群的时候,主动割断了自己的安全绳,“通讯信号也时灵时不灵,上一次连通的时候,曼斯教授说马上会有人来救我们。” “还来得及吗?”,酒德亚纪的声音很轻,她手臂上佩戴着的设备闪烁着微光,不断提醒着他们的氧气已经所剩无几。 “叶胜,你的蛇群找到了什么?”,似乎是因为不想沉浸在悲观的氛围里,酒德亚纪主动扯开了话题。 “白帝城的入口。”,叶胜说的风轻云淡,但眼神中的得意即使隔着头盔也让人看得明明白白。 “我还找到了这个。”,叶胜从腰后抽出了一根形似小塔的金属固体,他随意地扭动固体,就好像翻转魔方。 “这东西都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少年,拧起来却依旧这么顺滑,跟龙类比起来,我们的工程师落后的就好像原始人。” “这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也许是龙王给小孩做的益智玩具?像九连环那种。”,叶胜专心致志地扭动着他的新玩具,酒德亚纪看着他不着调的样子,眼神中泛起了令人心醉的温柔。 “叶胜,这次任务结束以后,你想和我在一起吗?” “在一起?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叶胜疑惑地抬起了头,却正好看见了女孩眼中的娇羞,难以言喻的感觉出现在心中,他一时失手,重重摁下了手中小塔的一段关节。 叶胜凝视着女孩的双眼,他激动地握住了她的手,“我当然……”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他的话,一直被他握在手里的小塔开始剧烈抖动,震荡出重重水环,点点裂痕在小塔上浮现。 “亚纪,先走。”,叶胜一把推开酒德亚纪,他用尽全力,将不断破碎发光的小塔扔向远处。 如同鲸歌的凄切长吟在水中响起,没过多久又变得肃杀恢宏,剧烈的白光从小塔上绽放,直到某个极点后却戛然而止,焦黑的碎片缓缓沉没。 叶胜放下遮挡在眼前的手臂,转头寻找他心爱的姑娘,两个人急切的视线在水中交汇,剧烈跳动的两颗心脏才缓缓平静。 “亚纪,我……”,耳麦中粗重的呼吸渐渐平静,叶胜伸手扶住酒德亚纪的头盔,就好像抚住了她的脸颊。 但上天跟他们开了个恶劣的玩笑,原本平静的湖水开始涌现气泡,湖底传来了远古苍凉的龙语,那是信徒的高呼,那是天使的火炬,那是对无上存在的歌颂。 地动山摇间,青铜城墙拔地而起,将他们重重包围。 “亚纪!” 叶胜歇斯底里的大喊闯出了几乎不可翻越的城墙。 “我愿意。” 第65章 觐见,你们的王1 芝加哥近郊,卡塞尔,图书馆总控制室。 校园内警报器的蜂鸣声狂呼海啸,但释放它们的源头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当路明非气喘吁吁地推开樱桃木大门时,总控制室内几乎已经坐的满满当当。 凯撒面无表情,身后的小弟每人手里都提着款式相同的公文包,严肃到好像在参加什么联合国会议。随着他一声令下,小弟们整齐划一地从公文包里抽出工具与纸张,严正以待。 与学生会泾渭分明的狮心会方阵由楚子航率领,冷面师兄带领的学生几乎就是他的弱化复制体,每个人都神色冰冷,坐的板板正正,屏气凝神地等待着统帅的命令。 除了这两大学生社团,场内零散坐着的就只有好像悲伤神棍的奇兰,和那个冷漠而娇小的俄罗斯女生。 路明非迟疑了一阵,最终还是在奇兰悲伤的注视下走到了冰雕女孩旁边的位置。 “紧急情况。”,施耐德站在一面足有100英寸的巨大屏幕前,黑色半脸面罩遮盖了他恐怖的面容,也让他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两名执行部成员,同时也是你们直系的学长学姐,此刻正陷落在水下百米的龙族迷宫里。” 他身后的巨大屏幕悄然点亮,巨大的三维模型出现在屏幕中。 “陵墓的主人是青铜与火之王诺顿,你们有不少人的血统来源于他。”,施耐德的手指在屏幕前轻轻划过,一副龙文石碑拓印相片出现在三维模型一侧,“根据推测,这是这座青铜城建造时期的碑文记载。” 施耐德长长呼了一口气,伤痛和气瓶让他的呼吸声有些刺耳,“即使以诺玛的算力,正常的解读也需要十年之久。我希望你们聚精会神地阅读这片碑文,从而产生灵视。” “为身处险境的专员找到生的希望。” “做事。”,场面陷入了沉默,楚子航与凯撒对视一眼,同时开口。 得到命令的学员们好像赫然开动的精密仪器,他们整齐划一地翻开笔记本,将学生卡刷过验证端口,一声声“审核通过”在会议室中回荡。 唯一没有动作的路明非享受到了施耐德锋锐的注视,就在他急得脑门冒汗的时候,一只纤细的手腕托举着笔记本,递到了他手边。 “我有电脑,你用我的笔记本。” 零清脆冷淡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路明非看着桌子一角上的笔记本,偏过头去却发现旁边的女孩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显示器的屏幕,似乎刚才说话的另有其人。 “路明非。”,施耐德阴冷的声音好像从九幽地狱传来,裹挟着刮骨的阴风在他耳边响起,“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路明非差点被吓得站起来鞠躬认错,他急忙翻开笔记本,手忙脚乱地开始连接认证端口,施耐德铁灰色的瞳孔深处闪过一丝迷茫,这是他第一次怀疑昂热校长的判断。 【这家伙真的可以被评为s级吗?】 “审核通过。”,诺玛冰冷的声音响起,总控制室重新恢复了安静,每个人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 ...... “大危机!白帝城探测突发状况,精英潜水小队全军覆没!” “摩尼亚赫号‘闯入沉船湾’,大雨中曼斯教授亲自上阵。” “大碰撞!密党与正统的战争!” “s级抵达前线,我们的英雄是否能力挽狂澜?” “领袖间的惺惺相惜,狮心会与学生会的通力合作,两方会长或产生超越友谊的关系!” iphone3在夏泽手中一阵乱跳,卡塞尔的论坛几乎每一次刷新都会产生一篇新的帖子。这些帖子虽然标题胡编乱造,但内容还算真实,大多数甚至附有略微模糊的现场图片。 其中关注最多的帖子就是楚子航和凯撒的领袖贴,发布者无耻地设置了阅览限制,每个读者都要缴纳1.99刀才能看到楚子航和凯撒对视的照片。 很显然,没有人关心什么学生会和狮心会的合作,订阅者们只想看两个大男孩之间拉丝的眼神。 “夏泽,有什么发现吗?” 此刻夔门上空已经彻底被黑云笼罩,黄色的雷电尚且在云中酝酿,斗大的雨滴却先一步降临。狂风掀波起浪,好一副末日将至的景象。 曼斯教授见夏泽只是站在水面上翻看手机,没有后续行动,焦急地放下求生艇,靠人力划到了他的身边。 “暂时还没有。”,夏泽双手纷飞,用小号跟一些吃瓜群众了解着校园内的消息。 他给“领袖帖”打赏了3000刀,还没等他离开界面,帖子发布者加粗的感谢信息就出现在了论坛最显眼的地方。 “叶胜和酒德亚纪小队最后消失的地方已经找到了。”,夏泽把手机放回了口袋,他慢慢捋起了衬衫袖子,“那里已经彻底被诡异的磁场覆盖,想要出去只能靠施耐德教授了。” 曼斯教授的神色越发颓败,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稀疏的发丝紧紧贴在头皮上,他的眼神中藏着更加深沉的痛苦。 在别人眼里他冷酷无情,冷血的就好像跟他同名的集团军司令,但他平生其实最讨厌用同伴生命换取成功的人。 更加让他不能接受的是,学生因为自己的指令陷落在看不到希望的深水之中。 “有好消息。”,见身边的中年人浑身气压越来越低,夏泽连忙把最新的发现告诉了他,“找到赵惜霜和乌斯曼小队了。” “在哪?”,曼斯教授的眼中乍现精芒,他一把扯住了夏泽的袖子。 夏泽没有回话,朝右边侧头,示意他往那边看。 求生艇右侧,原本气势磅礴的湖水陷入了平静,与周围翻腾席卷的黄潮泾渭分明。 一连串气泡在平静的水面上涌起,执行部特制的深潜头盔浮出了水面。 “乌斯曼!”,曼斯惊喜的大叫,他猛地扑到了求生艇一侧,死死攥住了学生的胳膊。 乌斯曼是乌干达黑人,身高超过一米九,浑身上下都是结实的肌肉块,曼斯却单手轻轻松松地把他拉上了船,还没等他从恍然中回过神来,赵惜霜已经被水流托举出水面。 他这时才凝神去看。 湖水摇摇曳曳,好像等待夸奖的小狗。 第66章 觐见,你们的王2 乌斯曼被打捞上来以后,没过多久就在曼斯教授身旁醒了过来。他的言灵是青铜御座,血脉给予了他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 “龙......教授,湖底下有龙,至少是三代种。”,乌斯曼掐着曼斯教授的大腿,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他圆睁的双目原本应该闪烁着悍不畏死的凶光,此刻却颤抖暗淡,只剩下难以掩饰的恐惧。 “现在已经安全了,慢慢说,你们遇到了什么?”,曼斯教授眼中有微光闪动,他一边用温热的手掌轻轻拍打着乌斯曼宽阔的后背,一边向夏泽点头示意自己先回摩尼亚赫号。 夏泽看着求生艇慢慢远去后,再次从口袋里抽出了手机,“领袖帖”的发布者似乎赖上他了,不停地给他发着私信。 “学弟你真是太有眼光了,一眼就看出了那副照片的艺术价值!不像那些肤浅的家伙,不仅嫌弃我拍的角度不够专业,还要辱骂我是下流的狗仔。” “他们明明只花了1刀!” “学弟你在上课吗?我在后台看到你已经读了我的信息......” 夏泽看的眉毛直跳,没想到简简单单看个八卦都能遇见权限狗,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回复,那个无耻的狗仔又发来了新的信息。 “学弟你需要别的照片吗?不瞒你说,学长我这几年来攒下了不少独家珍藏,从楚子航进学校的那一天到现在,我没有错过他的任何一次荣耀!” “还有学生会主席凯撒,这个帅气又烧包的意大利男人,他的照片就更多了,不论是风流的还是威风凛凛的,学长我都有。” “......这些都不满意吗?那新晋s级路明非的照片怎么样?绝对够独家,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看到过的绝密珍品!” 夏泽突然有种自己可能认识这家伙的感觉。 “学弟你怎么一直不回消息啊?这些照片都是绝对的经典,每张只需要1000刀!学长我七年来只遇到过你这么阔绰又有品位的学生,你可......” “芬格尔?”,夏泽的信息打断了对面滔滔不绝的自夸。 “欸?学弟你认识我?我看你的号是今年新创的,还以为你不知道我是谁呢。” “对了学弟,卡塞尔总是有人散布我的谣言,说我不是个好人,你可千万别信啊!他们都是嫉妒学长我......” “我是夏泽。” “???” “不可能啊师弟,我在后台备注了你的身份信息,你创的新号我都有关注。” “我用小棠的身份信息创的号。” “原来如此......弟妹好像不喜欢用论坛,都没有发言记录,那我把弟妹的信息一起在后台关注好了。” 看到芬格尔的信息,夏泽的脸色瞬间变得跟天上的云一样黑,“给我适可而止啊你这个权限狗!你是有什么窥探他人隐私的癖好吗?” “哎呀,师兄这不是关心你嘛,网络上的水很深,师兄担心你把握不住......” “行了行了,我不跟你说这些,现在学校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精英都在图书馆里解密呢,路明非也在现场。师弟你在夔门吗?那边情况怎么样,没有真把龙王从棺材里挖出来吧?” 夏泽抬起手机,把黑云压顶、暴雨倾盆的夔门照片发送了过去。 没过多久,卡塞尔论坛上就又出现了一篇叫做“惊爆!s级带你直击龙王遭遇战现场,生死危机前的短暂宁静。”的帖子。 “你应该知道那个黑人有问题。”,温和冷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一叶扁舟载着夏澜和他的两个小弟,慢慢朝夏泽驶来。 并没有人驾驶小船,它却好像自动导航的高科技舰艇,缓缓停在了夏泽身边。 这是夏澜的言灵,他下达了命令,施展对象就会执行。 “尼哥有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以为这种事他身边的老头看不出来吗?”,夏泽转过身,左右打量着夏澜身后的哼哈二将,似乎有些惊讶,“这俩卧龙凤雏还活着呢?” “夏淮这次动作有点慢啊,看来他是真的有事要做。” 夏渲和夏波眼神中的杀意几乎要穿透雨幕,刺得夏泽连连在眼前摆手,阻挡他们的目光。 “三叔抓了他们的家人。”,夏澜冷漠地开口。 “真是老套,不会在玩什么等过节了就寄一部分他们的家人回去的无聊游戏吧?” 夏澜没有说话,但从他身后两人痛苦的表情来看,夏泽知道自己应该猜对了。 “真惨,我最近正在上一门解读宗教的课,刚好讲到基督教,可听不得这种残忍的事。”,夏泽胡乱在胸前比划了一个不标准的十字架。 “你变了。”,沉默了一会儿以后,夏澜淡淡开口。 “变得人是你吧?”,夏泽上下扫视着夏澜,视线在他的派大星手表上短暂停止,最终落在他胸前代表龙首的徽章上,“当了龙首以后,你这家伙跟年轻时候的夏无量如出一辙。” 夏波的表情变得诧异,但夏泽很快就让他意识到,那并不是对他主子的夸赞,“出身卑贱,一朝得势抢走了别人的东西,每天还要冠冕堂皇地装正人君子。” “我猜你每天晚上一定躲在被子里偷偷大笑吧。” “噤声。”,炽热的黄金瞳在雨幕里点亮,夏澜的声音好像九天之上的仙神怒喝,在所有人的耳边不断回荡。 还有个更恰当的比喻,夏澜用一口大钟彻底笼罩了这方天地,然后用自己的声音撞击钟壁,震的众人头晕目眩。 但他的攻击对象不是夏泽,而是自己身后的两兄弟。 “做龙首,是为了更好的保护族人,是为了不让她失望!” “我不会因为个人利益伤害你,因为,我永远不会背叛她!” “还说你没变。”,夏泽随意的摆了摆手,“你以前可从来没有对自己人用过言灵。” 夏澜闪烁着金芒的瞳孔微微颤动,他纤薄的嘴唇无声开合,眨眼间消失在了夏泽面前。 “该说不说,这孙子的言灵真好用。”,夏泽看着已经瞬移到白盐山上的夏澜三人,有些羡慕地开口。 刚刚那并不是瞬移,而是夏澜的命令,他命令自己和手下出现在白盐山顶。 然后‘规则’照做了。 第67章 觐见,你们的王3 蛇群在不断流转的青铜城内游荡,每一秒都有海量的信息挤入叶胜的脑海。面对这样庞大的数据流,仅仅只是接受就足以冲垮一个普通成年人的意识。 但叶胜还需要计算。 青铜城的路线每一秒都在变化,上一秒还是直道的坦途也许在下一瞬间就会被倾轧而来的城墙彻底封死。 蛇群就好像无数条从叶胜脑部衍生出去的射线,而这些射线几乎无时不刻不在因为碰壁改变方向。 叶胜眉头紧蹙,脖颈处青筋醒目,太阳穴两侧鼓起的肿块不断跳动。巨大的计算量消耗了他全部的体力,夺走了他身体的温度,让他在最危险的地方丧失了一切防备。 幸好,他不是一个人。 酒德亚纪如同灵猫一般在青铜墙壁之间腾挪,她的右手揽着叶胜的肩膀,带着他穿过被青铜墙壁激起的水流。 但她终究不是擅长力量的混血种,又需要时刻注意着叶胜的状况,没多久就被青铜墙壁落下激起的巨浪掀翻,狠狠撞在墙壁上。 在撞到墙壁的最后一秒,酒德亚纪用尽全力扭转身体,把叶胜揽在怀里,用自己纤薄的后背替他承受了撞击。 剧烈的痛楚从后背发散到全身,血丝从苍白的嘴角溢出。酒德亚纪的意识开始涣散,她模糊的目光注视着叶胜脆弱的脸庞。 【这家伙......好可爱啊】 也许是叶胜脆弱的表情激起了酒德亚纪的母性,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爱’。 那并不是什么深沉到难以自拔的爱,只是对于可爱生物的喜爱,也许还要参杂着一些多年以来的依恋和羁绊。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数不尽的记忆碎片在脑海里流转,叶胜欠揍的笑容在她眼前浮现。 她对于运动并不擅长,叶胜恰恰相反。大一的时候他就是卡塞尔帆船队的队长,带领着队员从芝加哥大学手里夺得过不止一次‘金羊毛杯’。 游泳是他最擅长的事,每次酒德亚纪还在朝着一千米的终点奋力前行的时候,叶胜就已经轻松结束一个来回。 叶胜身子高挑,肩宽臂长,肌肉线条紧凑。他最喜欢在游完一圈后坐在游泳池边缘,欣赏着酒德亚纪略微笨拙的泳姿。 每当酒德亚纪气喘吁吁地爬上平台,就会看到叶胜朝她露出欠揍的笑容。他一只脚在岸上拱起,另一只脚懒散地拨动着水花。 “哎呀,怎么会有人游泳这么慢啊?” “以后我们是搭档的话,不会被你害的死在水下吧?” 几乎每一次训练他都会说这样欠揍的话,气的酒德亚纪不止一次指着他的鼻子大骂,“将来要是你死在水下,可别想我救你!” 这些有趣的记忆让酒德亚纪突然露出了温柔的微笑,她用尽全力想要抱紧怀里的男孩,可意识却越发涣散。 她的逐渐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力气越来越小,紧紧攥住男孩肩膀的手指一根根松开...... 【叶胜......】 “亚纪!”,熟悉而嘶哑的嗓音在耳边炸开,几乎已经松开手掌被紧紧握住,明明隔着厚厚的潜水服,酒德亚纪却在深水中感到了温暖。 “明明告诉过你要保护好自己啊,短腿呆瓜。”,叶胜把酒德亚纪揽到怀里,他的黄金瞳暗淡无光,眼神中却闪烁着锋锐的冷光,还有压抑的畅快。 “钥匙!”,蛇群嘶吼咆哮,冲开了层层限制,来到了摩尼亚赫号的甲板上,闯入了每一个人的意识里。 曼斯教授颓败的脸色重新绽放了神采,他一把推开身后城墙般的乌斯曼,从塞尔玛怀里夺过婴儿,朝着船舱中冲去。 “宝贝,看你的了。”,曼斯教授轻轻呢喃,他双手举起婴儿,把他对准了巨大的显示屏。 原本一直在沉睡的婴儿诡异地睁开了眼睛,淡淡的金光占据了他的整个瞳孔,他伸出了胖嘟嘟的手指,不断顺着迷宫滑动。 与此同时,一条醒目的红线在叶胜脑海中不断变化的地图上浮现。 “完美!”,曼斯教授重重击掌,在塞尔玛诧异的目光中,这个向来严肃的中年人竟然旁若无人地跳起了恰恰,“精彩的对决!就好像世界杯的决赛。” “上半场明明已经5-1落后,下半场最后十分钟却有天才小将站出来,独自单刀入阵,连续斩获4分。” “教授您是在说梅西吗?”,塞尔玛向来捧场,如果现在不是在摩尼亚赫上,她也许会提来两支香槟。 “无所谓!”,曼斯教授的双手重重拍在了中控台上,“无论是梅西,c罗,还是忍者神龟,全都无所谓!我们需要的只是力挽狂澜的somebody。” “该死,早知道我就应该带一盒雪茄上来。”,曼斯教授的动作霸气侧漏,他咬着一支圆珠笔,就好像叼着最昂贵的雪茄。 “对了塞尔玛,通知夏泽,让他注意一下叶胜和亚纪。”,曼斯的声音含糊不清,“我要去看一下赵惜霜的情况。” “知道了,教授。”,塞尔玛闯入了暴雨倾盆的甲板,在她身后,乌斯曼的眼神晦涩不明。 壮硕的黑人掀开雨幕,没入了幽深的走廊。 ...... ...... “哥哥。” 路明非有些无奈地放下了耳机,他几乎已经习惯了西装男孩的出场。 “你为什么这个表情?”,小恶魔看着路明非乏善可陈的表情,心里莫名感到一丝不对劲,“我给你的外挂不好用吗?” “ck sheep wall?”,路明非仿佛恍然大悟般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好用,好用极了。” 但他神采飞扬的表情很快便熄灭了,路明非再一次变成了死气沉沉的衰仔,“叶胜和酒德亚纪一定要好好谢谢你,如果他们知道是你救了他们的话,也许会给你送上一面锦旗。” “左边写着救苦救难,右边写着普渡众生。” “???”,路明泽脸上‘一切尽在掌握’的高傲微笑卡住了,衰仔的反应跟他的预想几乎天差地别。 随着不可度量的思维不断发散,海量的信息涌入了他的脑海。 “该死,我只不过出去跟人做了次交易......” “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第68章 觐见,你们的王4 “所以,你的风头都被夏泽那家伙抢了?”,路明非臊眉耷眼地趴在电脑桌前,他的傲娇弟弟一边摩梭着自己光滑的下巴,一边绕着他慢慢踱步。 “别转了,别转了,我刚刚结束脑力劳动,你转的让我有些头晕。”,路明非举起双手投降,他支支吾吾地开口,“其实也没有啦,只是夏泽在现场会更让人担心,所以被关注的更多些,而且......” 路明非的突然变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低垂的瞳孔左右漂移,似乎在寻找某人的身影。 “我明白了,是因为陈墨瞳吧。”,小恶魔轻轻击掌,作为隐藏系深度兄控,路明非放个屁他都能猜到这家伙今天晚上吃了什么,“让我来看看她在哪儿,应该是夔门吧......” 路明非的眼神绽放光芒,他从桌子上支起了身子,积极的好像闻到兔子气味的史宾格犬。 “嗯......不在摩尼亚赫号上,也不在夏泽身边?”,路明泽喃喃自语,他脸上‘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凝滞了,随着时间慢慢过去,他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怎么了?”,路明非忍不住开口询问,小恶魔难看的脸色让他有些不安。 “出了一点小问题。”,路明泽露出了有些勉强的微笑,这样尴尬的表情第一次出现在他脸上,让路明非感到有些不适应,“我去一趟夔门。” “等等,你先别走!”,路明非伸手抓向男孩的背影,手掌却只划过了泡沫般的幻影,这片虚无的空间内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好歹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啊......” 虚无的天幕掀开一角,小魔鬼飘渺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别担心,你的女孩没什么大事。” “路明非同学,并没有事情发生。”,诺玛的声音清冷平淡,路明非眨了眨眼,面前屏幕上赫然亮着鲜红的“failure”。 他想起来了,路明泽出现以前,他正在跟诺玛进行类似星际的游戏比赛。 “系统告诉我,从三分钟以前开始,你的注意力就开始大幅下降,直到现在也没有恢复。”,诺玛的声音跟往常并没有不同,却让路明非的后背泛起凉意。 “啊哈,我是在思考战略。”,衰仔一边傻笑一边挠着后脑勺,“你的攻势太密集了,一波接着一波,人类很难规划出这么周密的资源分配方案。” 因为心虚的缘故,路明非的话变得格外多,“我认识一个朋友,他最喜欢在前期用小狗骚扰别人的布局,自己在后方偷偷暴兵,即使是他也达不到你的效率。” 诺玛没有回话,路明非看着屏幕上跳动的“failure”,总觉得led屏上闪烁的每一个光点都透露着不信任。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息,就在路明非犹豫要不要把老唐介绍给诺玛,好让他也感受一下被人工智能支配的恐怖的时候,原本安静的总控制室内爆发出一阵惊呼。 原本投放着白帝城三维模型的巨幕此刻满屏雪花,施耐德单手撑着金属气瓶,另一只手不断在pad屏幕上按下指印,诺玛机械的声音不断重复,短短一分钟,他至少过了4道权限锁。 终于在第7声‘权限审核通过’时,巨幕重新点亮。 那是由三个摄像头组成的环绕视野,其中一个间歇性剧烈摇摆,似乎是某人的手机相机。 而它们共同聚焦的对象,就是独自站在水面上的夏泽。 “好家伙,上大货了。”,巨大的阴影在水面下闪过,夏泽拨开额头上的碎发,眼神跃跃欲试。 从龙侍手里抢回叶胜和酒德亚纪并不容易,那一瞬间的冲击力导致他丧失了大量对‘水’的控制,以至于被雨水淋湿了头发。 “学长下午好。”,龙侍的出现让夏泽感到兴奋,他优雅地挥动手指,被湖水裹挟的酒德亚纪和叶胜跃出了水面。 他们在夏泽身后悬浮,就好像被困在水晶里的木乃伊,只有面部暴露在空气中。 “学弟你好,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换个姿势。”,叶胜的头盔已经在遭遇龙侍的时候彻底破碎,那张曾经自信昂扬的俊脸上此刻挂着不好意思的微笑。 他可不敢被摩尼亚赫号上的曼斯教授看到自己和酒德亚纪现在的亲昵姿势。 “哦,那恐怕有些困难。”,黑色的背脊浮出水面,它体内炽热的龙血在湖面上蒸腾起白雾。 龙侍停滞了,宽阔的背甲几乎像是横亘在湖面上的山脉,赤红的闪电划过天空,在水下舒展身躯的巨兽显出了真容。 那绝对是夏泽见过最像龙的生物,它的身躯极致暴力而充斥美感,狰狞的肌肉上覆盖着锋锐的鳞片,在浑浊的水面下闪烁着寒芒。 这家伙的身体差不多有20多米,尾巴足有7、8米长,没有一寸血肉不在彰显暴力和血腥,这是完美的杀戮机器。 【好帅,好想养一条】 这是夏泽看到它的第一反应,没有一位坦格利安可以拒绝一头这样的宠物。 似乎是感受到了夏泽眼神中的冒犯,龙侍张开了猩红的巨口,湖水还没来得及涌入它的嘴巴就被热量蒸发成白雾。 刺耳的吼叫从喉咙深处涌出,龙侍扭动身躯,硕大的背甲斩开水面,翻涌起白色的浪花,它就像一座黑色的山脉,以陨石的速度撞向了夏泽。 “坏了,我好像惹它生气了。” 夏泽的口吻轻松的好像在吐槽一只五个大的小奶猫,叶胜来不及吐槽他的语气,他感到了巨大的斥力,周边的一切都在倒退,夏泽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 突然的加速提高了他的肾上腺素,世界在叶胜的眼睛里变得缓慢,他看到巨兽没入了深水,狰狞的巨尾如同神袛的长鞭,裹挟着风雷朝夏泽席卷而去。 身后同样传来了沉闷的声响,叶胜用尽全力偏过脑袋,银白色的流光从他的眼角划过,怀抱着白樱的女孩踏浪向前。 清脆的刀鸣在暴雨中绽放,龙侍的尾巴搅碎了重重水幕,最终被狭长的苗刀阻拦在夏泽的身前。 叶胜终于松了一口气,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在空中‘飞行’的速度已经变的很慢。 摩尼亚赫号的旗杆在眼前闪过,包裹全身的水流丧失了活性,叶胜抱紧了怀里的姑娘,调整身体,用后背承受了落地的撞击。 当他龇牙咧嘴地爬起身时。 曼斯·龙德施泰德朝他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第69章 觐见,你们的王5 “回去再跟你算账。”,曼斯冷哼一声,快步走进了船舱,比起偷偷谈恋爱的学生,那条在水下不断翻腾的龙侍显然更需要他的关注。 叶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用厚毯子包裹住酒德亚纪,小心翼翼的把她交给随船医务后,勉强支撑起身子,走到船沿,眺望着远处的战场。 “我们真的可以战胜那样的存在吗?” 叶胜偏过头,说话的似乎是乌斯曼的侍女,她的眼神空洞迷茫,声音冷淡而平静。 这位黑哥哥虽然粗犷而不拘小节,吃饭的时候动不动就喜欢摔杯子,喝醉了还会跳到桌子上唱除了他自己谁也听不懂的歌谣,但他却是正儿八经的酋长二代。 他们家族的生意无处不在,几乎控制了半个乌干达。 为了维持所谓的贵族风度,乌斯曼的酋长父亲特意给他准备了这位几乎全能的侍女。她是乌斯曼的专属补丁,专门负责为这位王子擦屁股。 据说她们家原本是落难的英国贵族,血统高贵而优秀,买下她花了乌斯曼家族三座矿整整半年的收益。 叶胜眨了眨眼睛,帆船这项运动不仅仅需要体力和技巧,更需要敏锐的视觉。 在她的眼神中叶胜没有看到任何恐惧和退缩,只有极致的冷静和跳动的微光。 “不能。”,叶胜用手肘撑在栏杆上,他的眼睛反射着倾注而下的雨幕,和那个雨中直面巨兽的少年,“但我相信,他可以。” “是吗?”,女仆纤薄的嘴唇微微勾起,她的视线紧紧盯着夏泽,声音性感却低不可闻,“让我们拭目以待。” “小棠,离远一点,你根本砍不动它。”,夏泽的脸上写满了兴奋和跃跃欲试,动脉内奔腾的鲜血在燃烧,庞贝在他的身体里狂啸,胸膛前的恶龙纹身猩红到几乎渗出鲜血。 他从季念棠手中夺过白樱,信手横在眼前端详。苗刀的每一丝纹路都在诉说着自己的荣耀,清脆的敲击声在耳边回荡,他看到了火焰在燃烧。 “好刀。”,夏泽轻声感叹,缓缓放下了白樱,刀尖没入了水面,“准备好尝尝龙血的味道了吗?” 龙侍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它狰狞的面孔愣了一秒,随后被极致的凶残覆盖,它终于撕开了水面,在所有人面前露出了真容。 黑色的巨兽冲天而起,没入了浓厚的云层,橙黄色的闪电不断炸开,在黑云中描绘出了它的身形。 “呦,还会整花活。”,龙侍的聪明让夏泽有些以外,跟在长尾岛遇见的低能儿‘暴君’不同,这头龙类的活动明显具有逻辑性和目的性。 “吼。”,嘶哑而凄厉的龙吼从天空中传来,龙侍翻卷身体,锋锐的翅膀搅碎了它身边的一切,剧烈的风压从它的喉咙里绽放,朝夏泽席卷而去。 这声吼叫如同炮弹,重重砸在夏泽横在身前的白樱上,剧烈的冲击轰向夏泽身后的水面,卷起了重重白浪。 夏泽振刀搅碎气弹,白樱绽放出清脆的刀鸣,它的主人却被水流裹挟着拖向远方。 龙侍没有给夏泽喘息的时间,它收起翅膀俯冲而下,如同一颗出膛炮弹。散发着腥臭的血盆大口完全张开,参差不齐的利齿绽放着寒光。 除了时间零的伟力,似乎只有6阶以上的刹那才能够保证混血种躲开这样的攻击。 但夏泽不同,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整座夔门的湖水都已经向他俯首称臣。 他似乎一瞬间失去了站在水面上的能力,浑浊的湖水如同一颗巨型史莱姆,张开巨口将夏泽吞噬而下,又在间隔十米远的地方把他吐了出来。 龙侍没入湖水,庞大的身躯竟然没有激起太大的水花。 还没等夏泽称赞它几乎可以横扫跳水金牌,锋锐的巨尾就从一侧水面刺出,直逼他的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一条湖水组成的触手悄然环住了夏泽的腰杆,将他甩向了一侧的天空。 惊雷划过天际,借着刹那流逝的亮光,夏泽看着巨尾搅碎了触手,龙侍狰狞的头颅无声探出水面,朝夏泽发出了刺耳的嘲笑。 “见鬼,这玩意儿还会笑?”,夏泽抖落外套上的雨水,水珠化作透明的伞绳,刺入了浓厚的云层,把他吊在空中。 “小家伙,我收回对你的嘲笑,你不是贵族脚下的宠物!”,夏泽紧紧盯着龙侍的眼睛,这家伙的智商好像高的有点吓人,“像你这样的上等货,应该在马戏团里发光发热!” 龙侍让人头皮发麻的笑声停止了,它的眼神中闪过恼怒和耻辱。仅仅一个瞬间,这具庞大的身躯就搅碎了周边的湖水,宽大的翅膀只是轻轻一振,就带着它来到了夏泽的面前。 间隔仅仅三米,夏泽把龙侍竖瞳中的狡黠和畅快看了个分明,他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没入黑云的伞绳突然断裂,重力带着夏泽迅速脱离危险,他看着空中恼怒的龙侍,惬意地吹响了口哨。 巨灵神般粗壮的手臂从黑云中伸出,狠狠掐住了龙侍细长的脖子。这是完全由‘水’构筑的神迹,是夏泽吊在半空时设下的陷阱。 八根巨大的触手从湖面升起,在夏泽手指随意的挥动下,争先恐后地轰向了半空中的龙侍。 “漂亮的一击!”,曼斯教授重重砸向全金属材质的控制台,巨大的响声让塞尔玛打了个激灵,她悄悄看向自己导师微微颤抖的通红拳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 直到彻底平复下来,她才意识到有些不对,曼斯教授的反应太过平淡,这样完美的战绩应该足以让她再次见到那四肢不协调的恰恰。 她疑惑地抬起了头,大屏幕中的影像让她怔在了原地。 被掐住脖子的龙侍并没有陷入慌乱,它身体的每一处都是为杀戮铸造的武器,它优雅地舞动翅膀和尾巴,轻轻松松地搅碎了六根触手。 它的动作已经超越了动物的本能,这是经过锻练的技巧,它不是什么被时代抛弃的野兽,它是经历过血火锤炼的战士。 夏泽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他安静地站在水面上,开始感受整座夔门的律动。 …… “大副,左满舵,二进三,给我把马力加到最大。” “二副,去准备水下炸弹和暴风鱼雷。塞尔玛,让所有人去领武器,在甲板上待命。”,曼斯的声音严肃而激昂,他叼着圆珠笔大喊,“所有人一级戒备!” “我们不能让s级独自面对那样的怪物!” 第70章 觐见,你们的王6 浓厚的雾气笼罩了杉木林,恢弘的唱诗声断断续续,远处露出尖顶的教堂成为了这片黑暗中唯一的光。 奢靡已经不足以形容这座建筑,它的外观宏大如同罗马宫廷,两人合抱那么宽的拱柱弧形排布,如同沉默的卫士。不知名的史诗被雕刻在拱柱上,面容肃穆的英雄朝来客轻轻点头。 整座建筑群的最中央,是一座几乎复刻西斯廷大教堂的宫殿。这座宫殿里的所有装饰,从穹顶的龙骨到脚下的地砖,从墙上的灯台到天顶的壁画,完完全全由黄金铸就。 路明泽的小牛皮鞋踩上教堂地砖的一瞬间,唱诗声戛然而止,暗金色大厅里跪着的两排修女缓缓转身,朝他露出了没有一丝瑕疵的微笑。 “真是大场面。”,路明泽敷衍地为教堂的主人鼓掌,他一步一步走向人群的前列,修女们维持着完美的祷告姿势,甜美微笑的脸庞却随着路明泽的移动不断转向。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根据契约,在这个纪元长老会是不允许出现的。”,小恶魔停下了脚步,他已经走到了礼拜堂的最前方,在他面前只有一位背对着他祷告的修女。 这位修女的姿势并不标准,孱弱的身躯因为寒冷不断颤抖,暗红色的发丝披散在她纤薄的后背上,仅仅只是背影就足够凄美。 “是吗?”,笼罩在黑袍里的神父轻笑,他的声音没有一丝老朽,除了恶劣的嘲讽就是不加以掩饰的傲慢,“我忘记了。” “当然,也可能是......”,神父转过了身,他的面容笼罩在兜帽下,路明泽只能看到他壮硕的胸膛,“根本不存在什么契约。” “真是令人惊叹的勇气。”,路明泽再次鼓起了掌,这次的掌声热烈而充满活力,“那么,就从你开始,重新告诉这个世界我们是谁吧。” 清脆的响指在教堂内绽放,炽热的黄金瞳悄然点亮,无尽的压力从那个孩童般的身躯中弥漫,整座教堂烛火摇曳,明暗交织。 ......可惜,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发生。 错愕爬上了路明泽的脸庞,他凝视自己白嫩的手掌,再次尝试呼唤自己的力量。 时间慢慢流逝,规则也好,元素也罢,什么都没有回应他...... 只有门外大理石拱柱上的雕刻静静流转,原本挥舞刀剑的英雄痛苦跪地,锋锐的鳞片和棱角从他们的皮肤下钻出。 再次站起身时,拱柱上只剩下狞笑的修罗恶鬼,他们凶煞的目光紧紧盯着教堂,不时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嘶吼。 “需要我倒下吐几口血来配合你演出吗?”,神父哈哈大笑,他轻轻挥手,遮挡在墙壁前的黑色丝绸缓缓落下。 原本应该摆放基督受难像的地方被一副巨大的壁画取代。 遮天蔽日的巨大树冠下,披着麻布的圣贤垂目含笑,静静看着树下给新生儿喂奶的村妇。 他的脑后挂着满月般的圆盘,散发着微弱的圣光。 除了有圣光照耀的一小片区域以外,壁画上的每一寸土地都被恶魔占据,他们的形态千奇百怪,彼此攀附倾轧,贪婪血腥的目光紧紧盯着树下的耶稣。 “我的新作品,《魔鬼凝视耶稣图》。”,神父走到路明泽身边,单膝下跪,轻轻扳过他的脑袋,对准了树下的耶稣,“画的还不错吧?” “差劲,还不如少年宫的小孩胡乱涂鸦。”,路明泽拍开了他的手掌。 穿着小西装的男孩背着双手,缓缓走到了壁画前,“原本还以为你已经踏出了那一步,现在看来,依旧不过是些阴沟里的爬虫善用的小诡计罢了。” “构建足够抵挡我言灵的‘域’,用了不少时间吧?” “面对至尊,不敢不慎重。”,神父声音中的傲慢消失殆尽,他含笑走到路明泽身边,声音有些幽深,“即使只是至尊的一部分,也需要我们这些弃民全力以赴啊。” “只有慎重,没有尊重吗?”,路明泽冷笑。 “尊重当然是有的。”,神父的声音充满了戏谑,他垂在身体一侧的手臂抬起,狠狠抚在了路明泽的脑袋上,把他精心打理的发型揉成了鸡窝,“来的时候审判长还提醒我,要好好招待至尊来着。” “放肆!你这个没有尊卑的混蛋,愚蠢肮脏的爬虫。你胆敢冒犯至尊的威严!” 路明泽被神父无礼的举动彻底惹怒,他白嫩的脸颊不断抽动,黄金瞳流转间杀机四溢,“我向世界树发誓,离开这片‘域’的那一刻,就是你的死期。” “我会把你撕成碎片,然后抽出你的灵魂......” “嘘。”,神父把食指竖在嘴唇前,同时捂住了路明泽的嘴巴,“瞧瞧你激动的样子,原本以为你至少是二分之一的至尊,现在看来,你最多只继承了他的力量。” 神父张开了双臂,脚尖渐渐离地,直到整个人彻底悬浮在了半空中。黑雾从他的斗篷底下倾泻而出,一根根深紫色的触手紧随其后,在地砖上留下了湿润的轨迹。 “审判长派我来的目的,只不过是想让至尊不要插手高桌是事情。”,触手在地砖上不断扭曲,在接近红发修女的时候却好像闻到了食物的气味,突然变得富有进攻性。 “对你来说,这女孩应该挺重要的吧?”,即使看不到神父的面孔,路明泽也能猜到他恶心的笑容。 触手缠绕上女孩颤抖的小腿,一路向上,没入了修女服的下摆。 它的力量很大,在女孩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片片红色的印记。 “小孩子,就应该好好听话。不要管高桌的事,听懂了吗?”,神父掀开了自己的兜帽,那是一张年轻的亚洲面孔。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触手缠绕住了陈墨瞳的全身,把她高高举在半空,仿佛只要路明泽说出一个‘不’字,就会直接把她绞死。 “知道了。”,路明泽的声音变得平淡,他似乎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威严。 “很好。”,神父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触手缩回了他的斗篷, 陈墨瞳重重摔倒在地上。 第71章 觐见,你们的王7 “库库尔坎,把域撑开。”,路鸣泽的黄金瞳一直没有熄灭,就好像他的眼睛原本就应该那么闪耀,“我要离开了。” “请不要那么着急。”,神父伸手拦在他的身前,嘴角勾起了慵懒的微笑,“至尊就不好奇夔门现在的情况吗?” “听说您把最宝贝的女孩都派过去了呢......”,神父重新走回了巨型壁画前,满意地端详着自己的作品,“如果她们一不小心死掉的话,您也会很难过的吧?” “你这怪里怪气的腔调是最近日漫看多了吗?”,路明泽并没有发怒,他负手回到了神父身边,脸上挂着不加掩饰的嫌弃,“活了几千年的老僵尸,就不要学青少年装嫩了啊。” “人总是要进步的,不是吗?我听说那个叫路明非的孩子......” “你是人吗?”,路明泽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浪费,告诉我你的目的。”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吧?” 神父的微笑变得有些僵硬,他注视着路明泽的侧脸,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至尊真是一点都不念旧情呢。” “也是,连自己的‘孩子’都要算计的存在,怎么会不冷漠呢?” 路明泽没有说话,他的表情并不严肃,连冷淡也称不上。但一双黄金瞳却煜煜生辉,如同流转的岩浆。 莽荒的气息在弥漫,幼小的身躯变得伟岸,旷古传来颂歌,这是至尊的威严。 整座教堂都在颤动,缕缕裂痕顺着墙壁蔓延。灯台上的烛火忽明忽暗,如同狂风中的火星。拱柱上的怪物卑躬屈膝,暗红色的血液从它们的眼眶中流下。 “息怒,息怒。”,神父连连摆手,朝路明泽露出了歉意的笑容,“请原谅我的放肆,我只是在尝试让我们的对话具有更强的幽默感。” 暗紫色的能量从他的披风下摆呼啸而出,没入了这座建筑的每一个缝隙,与路明泽的威严互相抗衡。 “不要再让我感到冒犯。”,两人僵持许久,谁也奈何不得谁,路明泽淡淡瞥了他一眼,收回了自己的力量。 为了路明非,他不得不收敛自己的脾气,尽量确保局势朝着自己的计划发展,他还不能在这个阶段暴露在某些人的视野中。 “遵循您的旨意。”,神父如蒙大赦般的拍了拍胸口,他挥了挥手,教堂再次变得金碧辉煌。 “其实原本我只不过是想跟您打个赌。”,神父学着路明泽的样子了个响指,他的《魔鬼凝视耶稣图》如同沙砾般被风卷走,巨大的墙壁上只剩下了好像深渊的黑暗。 “我们就赌这些蝼蚁的命。”,神父挥了挥手,墙壁被重新点亮,原本的壁画变成了夔门实况直播。 “赌注呢?” “我。” 看着路明泽越来越怪的眼神,神父不得不开口解释,“别误会,不是以身相许的那种。”、 “我是说我们可以签订主仆契约,最古老,最严密,最具有效力的那种。” “输了的话,我需要付出什么?”,路明泽露出了饶有兴致的表情,‘交易’是他为数不多的乐趣。 “一次帮助。”,神父竖起食指,“只需要您在必要的时候为我出手一次。” “必要的时候?”,路明泽的眉毛微微皱起,“比如?” “比如......我杀死审判长,入主审判庭的时候。”,神父的脸色有些自矜,他双手背在身后,露出了志在必得的微笑,就好像他已经坐上了审判长的宝座。 “库库尔坎,我以为你是审判庭最忠诚的狗。”,路明泽感到有些诧异,在很久很久以前,他面前的男人几度为审判庭付出了生命。 但每次从骨殖瓶里爬出来后,总是第一个赶回审判庭效力。 “人总是会变的嘛。”,神父淡淡微笑,“快开盘了,至尊要跟我赌一局吗?” “当然。”,路明泽坐到了第一排祷告席,那是最佳观影位,“我赌他们能活下去。” “既然如此,我只能斗胆与至尊相悖了。”,神父坐到了他的旁边,轻轻敲了一下桌面。 一个笔锋如刀的‘死’字出现在他面前。 “对了。”,神父翘起了二郎腿,“我不是很喜欢库库尔坎这个名字。以后记得......” “叫我程颂。” 路明泽没有理他,他在注视暴风雨中的夔门。 ...... ...... “薯片,薯片。还没有联系到老板吗?”,一处废弃的筒子楼顶,简单的茅草遮挡下,身高腿长的御姐按动耳麦。 她面前摆着的枪械散发着低调的冷光,透过高精度的瞄准镜,可以看到她美丽的酒红色瞳孔。 “还没有。”,耳麦里传来的声音慵懒闲适,甚至还伴随着潺潺水声,“根据精密统计,长腿你每隔13分21秒就要来打扰我一次,老板忙起来哪次不是十天半个月的没有音讯。” “请停止你的无效行为。咔擦,咔擦~” “这次不一样,情况跟老板说的完全不同。”,酒德麻衣拧动瞄准镜,把视线聚焦在夏泽身上,“有个家伙像超级赛亚人一样,现在正呼风唤雨地摁着那头龙锤,它根本接近不了摩尼亚赫号!” “要是被他们撑到卡塞尔的支援赶到,这头龙多半要死在这儿。” “咔擦,咔擦。这不是挺好的吗,也算为民除害了。” “好你个鬼啊!我们的小白兔还在卡塞尔睡大觉呢。主角还没到boss就要被人家刷掉了啦!” “矮油你的台湾腔还不错喔。”,半岛酒店,总统套房,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臂伸出浴缸,摸索着拿起了小桌子上的遥控器。 “你不用担心,按照老板的吩咐,慢慢等待时机就是了。这个boss原本至少还有三集才会出现。事情从一开始就跟我们的剧本大相径庭啦。” 苏恩曦轻轻按动开关,摆在浴缸对面的巨大显示器迅速点亮。 黑云暴雨中,两岸夹壁间波涛汹涌,摩尼亚赫号汽笛长鸣。 曼斯教授昂首屹立在船长室里,瞳孔深处闪动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第72章 觐见,你们的王8 “夏泽,摩尼亚赫号上有一颗风暴鱼雷。”,耳麦里传来了曼斯教授有些颤抖的声音,白色的巨兽在暴风雨中劈波斩浪。汽笛长鸣,就好像一头奔腾狂啸的野兽。 而曼斯·龙德施泰德,是比这头野兽更加疯狂的御主,他几乎把这艘中型船只里的巨无霸当作快艇来使用。 “还有一些微型深水炸弹,我们把它投放到水中后,你可以在操纵的水流里把它们带上。” 夏泽眼睛一亮,这是个天才的主意。 但对这头龙侍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 它的鳞甲太厚,以微型深水炸弹的当量,最多只能用来给它制造麻烦,为一击必杀做准备。 “摩尼亚赫号可以为你提供一定的远程支援,等到时机合适,我会以汽笛三声连续长鸣作为发射风暴鱼雷的信号。”,曼斯教授顿了顿,语气有些沉重,“其他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收到。”,夏泽按动耳麦,淡淡回应。 此时那头龙侍已经挣脱了束缚,翼展超过十五米的宽阔翅膀轻轻舞动,带着它悬停在暴风雨中。 摩尼亚赫号的甲板上不时有火光闪动,子弹出膛声如同闷雷炸响,那是l115a3狙击步枪的怒吼。 这种英国造的大口径远程狙击步枪被冠以‘皇帝’的尊名,卡塞尔执行部贴心的为这把凶器配备了最佳伴侣,可以轻松炸碎一头水牛的‘优化子弹’。 但令人绝望的是,这样凌厉的射击甚至不能让龙侍产生躲避的念头。 铭刻着古老花纹的子弹只能略微打碎它的鳞片,下一个瞬间就会被虬结的肌肉挤出。 对于龙类来说,这样的伤势在战斗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龙侍狰狞的青铜面骨上裂开缝隙,刺耳的尖笑在雨幕中回荡,似乎在嘲笑蝼蚁的不自量力。 “我想好了,你小子的死因就定为‘笑声太难听’好了。”,夏泽单膝下跪,手掌轻抚水面。 从他的落脚点开始,原本汹涌澎湃的湖面瞬间平滑如镜,极致的元素驱逐了水滴的杂质,整片湖水在眨眼间变成了蔚蓝色。 水下传来了如同牛叫的兽吼,恐怖的苍蓝巨兽破水而出,狠狠咬住了龙侍的脚掌。 “这是言灵可以做到的伟力吗?”,曼斯教授看着龙侍在愤怒的咆哮中被拖入了水下,有些迷茫的张开了嘴巴,原本叼在嘴里的圆珠笔转着圈落下。 清脆的落地声唤回了曼斯的注意力,他在瞬间恢复了战斗状态。 “塞尔玛,准备鸣笛。”,曼斯教授用力拍打着手掌,提振了船长室里所有人的注意力,“乌斯曼,去水下舱通知二副投放深水炸弹,保持待机状态,不需要引爆。” “遵令。”,黑人壮汉憨笑着拍了拍后脑勺,安静地转身离开了人群。 “把所有在甲板上的人待命的人都叫回来,那边过会儿会很危险。”,曼斯教授建起了圆珠笔,轻轻拂去灰尘后重新叼在了嘴里,“伙计们,打起精神来,我们马上就要跟s级一起享受荣耀!” “我们会被载入卡塞尔的校史,被数不清的后来者尊敬仰慕!” “感到庆幸吧,你们参与狩猎了一头高贵的龙族!” 狭窄的船长室中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曼斯被激动的人群环绕在中央,满意地环视着四周。 作为最高领袖,无论前途光明还是黑暗,鼓舞士气都是他战前必须要做的工作。 “回到自己的岗位,集中注意力。”,曼斯在人群中游弋,一边拍打着船员的肩膀以示鼓励,一边把他们推向各自的工作岗位,“成败总是在瞬间见分明。” “我相信你们会是这场战争的mr.key!” “真是精彩的表演。”,夏泽听着耳麦里慷慨激昂的演讲,差点忍不住为曼斯教授鼓掌。 但他的情况没有在远处看起来那么好,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心脏不断地抽搐,越发强烈的脱力感逐渐影响他的言灵效果。 夏无量用言灵锁住了他的心脏,导致他根本无法完全使用自己的力量。如果没有尘世之蟒上的那一剂秘药,他连短暂超负荷支配水源都做不到。 幸好他的言灵效果在有水的地方会被动加强,在他的言灵侵蚀下,整座夔门的水都变成了纯净的蔚蓝色。 这种状态下的湖水变得更重,更寒冷,更坚韧,更容易操纵。 龙侍此刻被压在水下数十米的地方,每一寸包裹住它的水流都在限制它的行动,每一次攻击都可能从任何地方出现。 灵活的巨尾搅碎刺入后庭的水流,龙侍愤怒地张开巨嘴咆哮,吐出了一长串气泡。 汽笛的声音在雨幕中回荡,摩尼亚赫号闯入了战场,8颗深水炸弹率先登场,闪烁着红光没入湖水。 连接诺玛子体的火控系统整装待发,一切可能出现的最佳进攻点都被标记在大屏幕上,曼斯教授咬着圆珠笔,左手悬在红色的发射按钮上方。 只要稍有破绽,风暴鱼雷就会带着人类的怒火,狠狠问候那头龙类杂碎。 ...... “看来这场戏剧要结束了。”,金碧辉煌的教堂中,小恶魔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是吗?”,神父不以为然,随手揉捏着怀中修女娇俏的身体,嘴角挂着轻佻的笑意,“至尊不妨再看看,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场。” ...... “完美的配合!你看到了吗?”,黑色的民用直升机勉强在暴风雨中维持着平衡,但这样岌岌可危的处境丝毫不影响古德里安的热情,他一把揽过身后的伦纳德,胡子拉碴的大脸紧紧贴着他的脑袋。 “这是我亲自招进学校的学生,他原本应该是我的荣耀!可恶的执行部疯子强行从我手里把他抢走!” 古德里安越说越生气,勾着学生的手臂不自觉地开始用力。 “教授,别激动,别激动。”,伦纳德用尽全力从古德里安的臂膀中挣脱出来,他满脸唏嘘的看着暴风雨中宛若神明的夏泽,轻声呢喃,“真是可怕的家伙,我都不知道他们两个谁才是龙王......” “对了教授,你真的不想知道我的行李箱里放的是什么东西吗?” 第73章 觐见,你们的王9 “什么行李箱?”,古德里安明显还没有从激动的情绪中恢复过来,他花白的眉毛和胡子在风中乱颤,微微眯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迷惑。 “您也太不关心天赋平平的学生了啊......”,伦纳德颇为苦恼地扶着额头,“怪不得他会那么失望。” “他是谁?你在说什么?”,古德里安终于转过身来,他惊讶的发现,自己这位素来不起眼的学生此刻展露出了别样的风采。 伦纳德平日里咸鱼般的眼神绽放着笃定的精光,他的外貌明明没有改变,浑身气场却多了一丝高贵和优雅。 “你发烧了吗?不要再一边捂着额头一边抚摸你的宝贝箱子了!你这动作扭扭捏捏的像个女孩。”,古德里安并不是很喜欢这个有些颓废的学生,他生无可恋的死鱼眼总是会让他想起芬格尔。 伦纳德脸上陶醉的表情凝滞了,古德里安的反应让他有些破防。 “真可惜,我原本还想跟您一起分享这个惊喜来着。”,脸上挂着僵硬微笑的日耳曼男人来到了古德里安身前,在老教授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一脚狠狠踢在他微微凸起的肚子上。 与此同时,伦纳德脚下阴沉的影子迅速朝驾驶室蔓延,一柄锋锐的影刃横在飞行员还来不及发出惊呼的喉咙前。 古德里安在暴风雨中坠入了蔚蓝色的湖面,在强劲的气流中,他连张嘴问问为什么都做不到,只能在下坠中看着静静微笑的学生眼角落下泪来。 “好好开飞机。”,伦纳德对着驾驶室的玻璃,优雅地在嘴唇前竖起了食指,飞行员的瞳孔中倒映着他割裂且疯狂的面孔: 悲伤湿润的眼神,搭配着魔鬼般愉悦的微笑。 飞机上的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伦纳德重重拍了两下亲自扛上飞机的旅行箱。 “呼,终于到我出场的时候了吗?”,清脆的链牙开合声响起,一张华裔面孔从旅行箱中探出。 “老天,重见天日的感觉可真好!这破箱子差点没把我憋死。”,罗纳德·唐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缓了好一会儿才踉踉跄跄地从打开了的行李箱里站了起来,脸色惨白地开始活动身体,“老板,这趟活可得加钱!” “接任务的时候可没说要遭这罪啊......”,老唐揉着自己的老腰,酸疼的感觉让他的嘴角都不自觉地抽搐起来,“也不知道是哪个二货抗的箱子,一路上颠颠簸簸,我的老腰都快被他颠断了。” 作为一名并不怎么专业的赏金猎人,到处搜集灰色地带的低风险工作是他主要的经济来源。 老唐对接任务的要求很多,既要低风险,又要挣钱,还不能做强烈违背道德的事情,重重限制导致他接到的任务都不怎么靠谱。 像这趟任务,发布人只说了要到三峡考察,连具体要做什么都没告诉他。 “乖乖,好大的雨。”,老唐舒展着身体,走到了伦纳德身边,“嚯,这水竟然比马尔代夫还蓝,可惜周边都是光秃秃的山。” “老板,我们这次是来考察超自然事件的吗?先说好啊,应付应付人类我还行,要是遇到外星人的话,可不能让我上啊......” “放心,不会让你去打外星人的。”,伦纳德转身前往驾驶舱,只留下老唐站在那儿观赏着风雨飘摇的夔门。 “至于报酬,你也不用担心......”,伦纳德在飞行员颤动的目光中抽出了他腰间的柯尔特m1911。 在手中翻转把玩了一番保养良好的手枪后,日耳曼男人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转身走到了老唐背后,“这趟任务结束以后,你会拥有你想要的一切!” “老板你可别说笑了,我可是比魔鬼还要贪婪的家伙。”,老唐哈哈大笑,飞扬的雨水伴随着冷风灌入他的嘴巴,却丝毫没有扑灭他的热情,“咳咳,20k可远远不能满足我的胃口。” “您是准备给我涨佣金吗?”,老唐双眼中闪烁着喜悦,他满怀期待地转过脑袋,迎接他的却是反射着冷光的柯尔特手枪。 “老板,老板,有话好说。”,老唐急忙举起双手投降,眼睛的余光却不断扫视着舱门外的情况,等待着机会一跃而下,“我是有什么地方得罪您了吗?要不我给您跪下磕个头?” “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把我放了吧......” “别误会。”,伦纳德微笑着扶起了已经单膝下跪的老唐,在他略微轻松了些的注视下,轻轻拍了拍他身上褶皱的衬衫,“这只是任务的一部分。” “砰!” 世界仿佛在刹那间变得安静。 鲜血飞溅,划过了伦纳德的眼角。 老唐有些瘦弱的身躯从机舱外坠落,他圆睁的双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暴雨舔舐着他的身体,夺走了仅存的温度。 蔚蓝色的湖面溅起一朵水花,点点猩红如同绽放的玫瑰。 伦纳德伸手抹去眼角的血迹,他把沾染老唐鲜血的手指塞入口中,仿若婴儿吮吸母乳般吮吸着自己的手指。 他的双眼紧闭,脸上闪烁着忘乎所以的陶醉。 过了好一会儿,这个日耳曼男人才回过神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喂,听好了,告诉希尔伯特·让·昂热。”,伦纳德回到了机舱,像对待猎犬那样随意地拍打着飞行员的脸颊,“高桌向他问好。” 话音未落,这个日耳曼男人深陷的双眼迅速上翻,他的身体一阵乱颤,就像是正在被抽去灵魂的傀儡。 原本一直限制着飞行员的影子也在瞬间消散。 “该死,该死。”,飞行员双手颤抖着按下了通讯按钮,“曼斯教授,出大事了!” “有人控制了执行部的学生,古德里安教授被踢下了飞机,生死不明。” “还有个赏金猎人在飞机上被枪决。” “那个被控制的学生在丧失意识前说......” 飞行员颤抖的声音在船长室内回荡,打乱了原本严正以待的气息。 “你慢慢说,那个学生对你说什么了?”,曼斯教授的眉毛紧紧挤在一起,他最讨厌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控。 “他说,他说......” “高桌向你问好。” 这次的声音并没有从话筒中传出。 声音的主人就站在他身后。 第74章 觐见,你们的王10 雪白的刀尖从腹部钻出,猩红的血液一滴滴洒落在船长室的金属地板上。 曼斯教授难以置信的转过头,乌斯曼朝他露出了标准的黑人微笑。 “乌斯曼,你疯了!”,塞尔玛不顾一切地朝黑人冲去,却被他狠狠一脚正蹬踢在腹部,带着痛苦的闷哼撞到曼斯教授怀中。 船长室在刹那间陷入混乱,所有人都离开了自己的岗位,提起了原本用来狙杀龙族的步枪,愤怒地包围了那个狞笑的黑人。 原本在暴风雨中疾驰的白色巨兽停下了脚步,雨滴密集地落在它冰冷的甲板上,过载的引擎安静地冒着白烟。 “都住嘴,所有人,回到自己的岗位!”,曼斯教授大声呵斥嘈杂的人群,他从一位叫不出名字的学生手里夺过狙击步枪,当作拐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我觉得有趣就足够了。” “亲手抹杀超过20名顶尖混血种,这是多么了不起的成就啊!”,乌斯曼看着人群冷笑,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类似打火机的装置,“教授,数学题。” “10-8等于多少?” 乌斯曼给曼斯留下了充足的反应时间,足够他在慌乱中看向投放摩尼亚赫号火控系统的大屏幕。 深蓝色的背景下,八个红色闪光点忽明忽暗。 “boom!”,在曼斯抬起狙击步枪的一瞬间,黑人壮汉比划着嘴型,轻轻按下了手中装置的按钮。 两点鲜红的闪光突然出现在大屏幕上,并开始以远超同类的速度快速频闪。 “所有人,到我身边!”,曼斯的吼叫几乎破音,他把步枪狠狠扔到一边,用尽全力吟唱言灵。 但一切发生的太快,根本没有多少人反应过来。 除了乌斯曼,在按下开关的下一秒,他的肌肉便开始膨胀,并且闪烁着青铜色的光芒。 暴虐的巨人随手扯过几名恍惚中的学生,把他们抵在胸前当作盾牌,闯入了曼斯言灵覆盖的区域。 乌斯曼的脸上闪动着疯狂的微笑,他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求生。 他只是想看曼斯的抉择,是撑开无尘之地连他一起覆盖,还是把他和怀中三名学生一起排除在外。 两声连续的巨响在夔门炸开,橙红色的火焰在蔚蓝色的湖面上炸开,滚滚黑烟随之而来。 一切都变得支离破碎,除了叶胜和酒德亚纪从迷宫中带上来的黄铜罐。 它在湖水中以特定的频率颤动,就好像哭着呼唤家人的孩子。 “哼,少主早说了那个黑人有问题。”,白盐山上,几乎被淋成落汤鸡的夏波不屑地看着摩尼亚赫号的残骸缓缓沉入湖水。 原本因为夏泽大发神威而收敛起来的桀骜微笑再次挂上了他的脸颊。 “去联系族长。”,夏澜放下了茶杯,他胸口的龙首纹身开始变得炽热,不断提醒着他,有恐怖的存在正在复苏。 “少主,不至于吧,现在的情况不是还在我们掌控之中吗?” 夏渲已经开始摆弄起卫星电话,他愚蠢的弟弟却依旧满脸无所谓。 “要不等那小子死了再叫族长来?”,夏波的眼睛生的比正常人斜一些,又格外细长,是标准的奸诈小人形象。 他走到了夏澜搭建的亭子前,声音有些阴森,“少主,这次是除掉夏泽的绝佳时机,狙击步枪我也带了,跟卡塞尔是一个型号的。” “只要您开口,我就在关键时刻悄悄给他来上两枪,到时候就说是卡塞尔的人误伤的......” “噤声。” 洪钟大吕般的律令再次响起,夏波的嘴唇开合,却没有传出一丝声音。 “告诉族长,青铜与火之王确认复苏。”,夏澜并不想理会自己愚蠢的狗腿子,他胸前纹身散发的温度几乎高到让他难以忍受,“询问他,是否需要我出手?” “族长说,原地待命。”,夏澜话音未落,夏渲就带来了夏无量的回复,“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不用管夏泽吗?” “是的。” 夏澜沉默了,他走入了雨幕,瞳孔中倒映着那个孤独地屹立在湖面上的少年。 此时夏泽的情况变得更加糟糕,自从老唐坠入湖面后,水里的龙侍就变的格外暴躁,为了挣脱束缚,不惜以自残为代价。 关键时刻,摩尼亚赫号又莫名其妙炸成了碎片,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去寻找幸存者。 幸好那头龙侍脱困后并没有朝他发动攻击,只是掉头朝湖水的深处游去。 “古德里安教授,你怎么会在这儿?”,摩尼亚赫号的幸存者没有找到,湖水却把古德里安吐了出来。 这位老人的状况十分糟糕,原本红润的脸颊此刻没有一丝血色,一头花白的须发紧紧贴在有些松弛皮肤上。他的眼神中失去了色彩,就好像行将就木的病人。 他恢复意识的一瞬间,就扯下了夏泽的耳麦,不断呼叫着远在卡塞尔的作战指挥部。 很可惜,耳麦中除了杂音外什么都没有。 “夔门和卡塞尔的通讯很早之前就断了。”,夏泽拉着古德里安的臂膀,把他搀扶了起来,“之前还能联系到曼斯教授,现在......” 古德里安顺着夏泽的目光,看向了摩尼亚赫号发生爆炸的地方。曾经在无数片海洋上纵横过的巨兽消失不见,只剩下零零散散的碎片漂浮在湖面上。 “这,这......”,一连串的打击让这位老人有些恍惚,他褐色的瞳孔不断收缩,嘴巴张张合合,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摩尼亚赫号上的人呢?曼斯呢?”,古德里安连续喘了好几口粗气,才勉强开口询问。 他的眼神中藏着深沉的期待,期待着得到正面的回答,期待着下一秒就会有湖水裹挟着幸存者出现。 但他迟迟没有等来夏泽的回答。 即使撑开了无尘之地,在那样的爆炸下存活的概率也很小。 更残酷的事实是,摩尼亚赫号上最有可能活下来的人是言灵为青铜御座的乌斯曼。 他不仅足够强大,还足够无耻。 第75章 海绵宝宝与派大星1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古德里安突然牢牢掐住了夏泽的手臂,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说出的话没头没尾,“他们出手了,不会那么容易结束的......” “那些藏在阴影里的鬣狗,一旦露面,不狠狠咬下一块肉是不会回去的。” 古德里安的眼神中恢复了几分色彩,那是老人跳动的怒火,他格外认真地盯着夏泽的眼睛,“小泽,你先走,把消息带回卡塞尔,把夔门发生的事告诉校长。” “这儿的事情没有那么容易结束,我会带着后勤组原地待命,你尽快乘坐校长专机回去。” “教授,情况恐怕把你想的更加糟糕。”,夏泽拍了拍老人宽阔的后背,“后勤组和跟我一起来的执行部专员已经静默太久了,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们甚至没有询问是否需要支援。” 夏泽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古德里安明白了他的意思。 “还有,那家伙可不像是会轻易放我们走的样子。” 跟随着夏泽的目光,古德里安有些僵硬地转过脑袋。 视线的终点是一位有些颓废的青年,他闭着眼睛,面容有些愁苦,穿着简单的短袖,搭配着一看就是地摊货的大裤衩,打扮的好像通宵上网后出门买饭的宅男。 如果不是因为他此刻悬浮在几百米的高空,古德里安连一秒钟都不会浪费在他身上。 黑云撑起巨幕,雷电在老唐身后狂舞,他额头中间的伤口还在渗血,点点猩红被吹散在风中。 空气中弥漫着腥甜的血腥味。 “唔~真是让人沉醉的味道。”,老唐轻轻抽动鼻子,在夏泽和古德里安的注视下睁开了眼睛。 并不是那种能闪瞎人眼的黄金瞳,只是亚裔最平常的棕色瞳孔。 他舔舐着脸颊上滴落的鲜血,眼神有些空洞,似乎陷入了悠久的回忆。 “教授,你说我们有没有机会乘着他缅怀过去偷偷溜走?”,夏泽看着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老唐,带着几分侥幸心理开口,“毕竟我们也没对他怎么样,我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 古德里安的喉结上下滚动,最终默默点了点头。 不管天上的那位是什么来历,他现在并没有表现出强烈的进攻意图,他们还要一丝离开的希望。在可以求生的时候,没有人会选择死亡。 可惜,龙王自古不能忍受人类的冒犯,那是他们血脉里流淌的傲慢。 “你们要去哪儿?”,湖水悄悄淹没了大腿,就在夏泽和古德里安已经半截身子没入湖面的时候,挂在天边的‘老唐’睁开了双眼。 ‘老唐’开口的时候人还远在天边,当最后一个‘儿’字落下的时候,他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夏泽面前。 他慵懒地朝身后挥了挥手,浑身散发着凶煞气息的龙侍下一秒就蹿出了水面,它巨大的身躯低俯,修长的尾巴欢腾地甩动,就好像终于见到久别主人的小狗。 巨兽狰狞的头颅讨好地垂下,不断推拱着‘老唐’的手臂,原本只会发出狞笑的喉咙里竟然挤出了几丝呜咽。 “叁孙,这么多年不见,是时间带走了你的智商吗?”,‘老唐’没好气地推开龙侍的头颅,眼神中闪过一丝寒芒,“让这些可怜的蝼蚁打扰到康斯坦丁的沉眠,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如若不是刚刚复苏,这头可怜的龙侍多半会饮恨当场,化为龙王的养料。 ‘老唐’张开左手,原本陷落在深水中的黄铜罐瞬间冲破重重阻碍,来到了他的身边。 感受着黄铜罐轻微的振动,‘老唐’的眼神终于有了几分温度。 “龙王先生,不是很想打扰您的叙旧。”,反正也走不了,夏泽索性破罐子破摔,整个人变得轻松起来,“但我还是想友情提醒您一下,你复苏的地方属于正统核心,他们的核心力量只需要20分钟就会赶到这里。” “现在的话,已经过去了十四分钟。”,夏泽抬起手腕,露出了自己的海绵宝宝电子手表,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计算着时间,“再不走的话,就要来不及了喔。” 夏泽向前几步,站到了古德里安身前,他已经悄悄在古德里安身上留下印记,一有机会就会把他送到季念棠身边。 “你小子很有意思。”,‘老唐’听了夏泽的说辞,哈哈大笑。 “你们跑来我家门口大闹一场,夺走了我的弟弟,打伤了我的侍卫,现在竟然还要让我像丧家之犬一样离开?”,‘老唐’说的咬牙切齿,每说完一段话,他的眼睛就会变亮一分。 等到话音完全落下,他的眼睛已经炽热的好像两座熔炉。 “带着康斯坦丁躲到一边去。”,‘老唐’把黄铜罐递给叁孙,看着它用尾巴紧紧缠绕罐体,然后嘶吼着没入水中。 “我不过沉睡了千年,这个世界竟然变得如此陌生。”,‘老唐’伸出左手,一枚青铜铸就的魔方悄然显现。 这枚魔方的每一个格子上都铭刻着繁奥的龙文,它静静漂浮在‘老唐’手中,以特定的顺序自行扭动起来。 空气逐渐变得炽热,层层白雾在湖面上弥漫,魔方每一次扭动,间隙中都会冒出深红色的火焰。 “出来透透气吧,我的城市!”,‘老唐’用力握住了手中的魔方,在夏泽诧异的目光中把它捏的稀碎。 赤红的金属落入湖面,大片的蔚蓝色开始褪去,夏泽正在快速失去对湖水的掌控。 “小子,教你个乖。”,‘老唐’满意地欣赏着夏泽的惊愕,“永远不要在龙王面前操纵元素。” ‘老唐’再次轻轻挥手,整个世界仿佛因此震颤,巨量属于夏泽的水元素被抹杀。 一滴滴橙红的液体从湖面上升起,雨丝还来不及靠近就被它蒸腾成雾气,那是燃烧的青铜。 “替我向你祖宗问好。” ‘老唐’轻轻握住了拳头,无数赤红的液体朝夏泽激射而去。 古德里安绝望的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欣赏人类临死前的表现是龙族最喜欢的戏剧,‘老唐’露出了满意的微笑,直到...... 一袭白衣突然出现在夏泽的身前,他轻轻张嘴: 【前方禁行】 原本飞舞的水滴似乎在瞬间失去了动力,垂直落入了湖面。 “别误会。”,夏澜冷漠地开口,“我只是还算喜欢你今天带的手表。” 湖水蒸发鼓起的暖风在两人之间穿过,吹起了夏澜的衣袖。 粉色电子表上的数字慢慢跳动。 第76章 海绵宝宝与派大星2 夏澜负手临风,白袍鼓动,只不过轻轻开口,就挡住了龙王的攻击。 他将夏氏龙首的气度展现的淋漓尽致,就算是希尔伯特·让·昂热看到了也会为他的风采鼓掌。 但夏泽清楚的知道,这家伙在装逼。 “上一块表坏了,还没来得及买新的。”,夏泽悄悄把手表藏进衣袖,走到了夏澜身边,他微微探出脑袋,凝视着夏澜的喉咙。 不出所料,他细长的脖颈上闪烁着密密麻麻的龙文。 这并不是强大的象征。 恰恰相反,出现这种现象说明挡下刚刚那一击,对夏澜来说是不小的负担。 他的言灵名叫天宪。出自范晔所着后汉书,“手握王爵,口含天宪。” 这是极端强大的支配系言灵,拘魂夺魄,修改规则,无所不能。 夏澜只需要轻轻张口,就能让低血统的混血种排着队自尽。 得到龙首的力量以后,他的言灵可以将‘支配’与‘修改’混合使用。 举个例子,夏澜可以发动言灵,让一条狗帮你写完一整个学期的高数作业。如果他愿意暴血,这条狗甚至可以张嘴开课,跳到讲台上畅谈黎曼假设。 对于人类来说,这样强大的力量往往伴随着恐怖的代价。 夏澜的代价是他的喉咙,即使夏无量举全族之力为他的喉咙安全上了数道保险,他依旧需要十分小心地计算自己使用言灵的频次和强度。 “小朋友们,叙旧结束了吗?”,‘老唐’伸了个懒腰,无穷无尽的液态青铜从湖水中喷涌而出,争先恐后地朝他身后堆积,很快就勾勒出了椅子的形状,“幸好刚刚没把你杀掉,不然我都没有机会自我介绍。” “不必了。”,夏澜负手而立,衣袖飘飘,“诺顿冕下。” “我们知道你是谁。”,夏澜的语气平淡闲适,气势不弱诺顿半分。 夏泽不得不承认,虽然夏澜喜欢装,但他装起来确实挺帅的。 青铜铸就的王座高悬天际,诺顿大刀金马地靠在属于自己的宝座上,他的右手托着脑袋,饶有兴致的看向湖面上的两位少年。 “有意思。夏族这一代的天命在你身上。”,诺顿笑得有些恶劣,他空闲的左手伸出食指,散漫地指向夏泽。 “但节杖的烙印却在你身上。”,他又将食指指向夏澜。 “你们这代的族长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吗?”,诺顿诧异的表情没有持续多久,狰狞的笑意很快爬上了他的面孔,“我替你们族长操这心干嘛?反正一会儿你们俩谁也活不了。” “作为复苏后第一批觐见我的奖励。”,诺顿张开了臂膀,青铜王座化为铁水落入湖中,“我允许你们亲眼见证青铜与火的奇迹。” “复苏吧,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奇迹,凌驾于世界的太阳。”,诺顿放肆的大笑,无尽的狂风缠绕着他呼啸,磅礴的气势搅碎黑云,缺口处降下神圣的光。 震撼人心的龙文在夔门回荡,刹那间地动山摇,恍若卫士般夹持着江河的的白盐山和赤甲山朝两处分开,浑浊的河水剧烈激荡。 直到第一座青铜高塔的尖顶露出水面,原本混沌的颂歌瞬间清晰。诺顿闭眼享受着恢弘的场面,夏泽和夏澜却感到浑身气血翻涌。 如果在此地的是普通混血种,哪怕血统摸到a级门槛,也会在颂歌的几个章节内堕落为死侍,永生永世被诺顿支配。 “那个谁,看看几点了。”,夏泽站在白盐山顶,眺望着逐渐浮出水面的青铜城池,用手肘撞了撞夏澜的臂膀,“正统的人为什么还不来?” “看你自己的表。”,夏澜冷漠地甩开他的手臂,他向前几步,再一次负手临风,“族长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正统的速度应该跟他们差不多,我们只需要坚持一阵子就好。” “你说的倒轻巧。”,夏泽没好气地指向半空中的诺顿,“那个在天上乱飞的傻叉动动手就能把我们埋了。” “我们还活着纯粹是因为人家睡了太久刚醒,无聊拿我们逗闷子呢。” “我会给你加强......” “然后让我冲过去自爆?”,夏泽粗暴地打断了夏澜的话,“别想这不切实际的事了,支配现在的我会让你的喉咙炸成肉酱。” 夏澜皱了皱眉头,显然是被夏泽的说法恶心到了。 他顿了顿,继续开口,“只加强你对水的控制的话,是有希望的。” “在族长来之前,必须把他留下,我们承受不了放他出去的代价。”,夏澜的脸色格外认真。 “我们要承受什么代价?他还会专门跑去把夏丹炸了不成?” “所有江河上发生的事,都是我夏族的事。”,夏澜慢慢把他宽大的袖口束缚到手臂上,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意志,“身体里流淌着夏族的血,这就是你注定要背负的责任。” “少把你清江的帽子扣到我浊河的头上。”,夏泽显然没有被他感动,“看看你那俩傻缺狗腿子,这话你应该对他们说去。” 在一旁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夏渲两兄弟满脸阴沉,夏波几度张嘴,终究说不出主动去送死的话来。 夏澜失望地看了他们一眼,转头决然地跳下了白盐山。 “少主!”,夏渲连滚带爬地冲到山崖边,跪在泥水里呜咽不止,他的傻弟弟后知后觉地依葫芦画瓢,跪到了他身后,断断续续的哭出了声。 “行了,行了,你们俩在我这儿装什么?”,夏泽满脸嫌弃地别过脑袋,“你们少主那一套少了狗腿子怎么施展?你不会指望他命令龙王给我们磕一个吧?” 难听的哭丧声瞬间停止,夏波满脸惊恐地抬起了头。 【天兵助我】 仙神与九天之上发号施令,夏渲两兄弟的黄金瞳自动点亮,血液燃烧,点点龙鳞出现在他们体表。 半龙化的夏家两兄弟没有前往拱卫夏澜,他们被亲爱的少主派去直捣黄龙。 两名身不由己的勇士在咆哮中朝诺顿拔刀,然后在下一秒被滚烫的青铜之鞭抽入城池,数不尽的机关流转,禁锢了他们周身。 第77章 锁1 近地轨道对接完毕,二次资格审核确认。 第一责任人:弗罗斯特·加图索。 天谴卫星距离到达目标还有:0时46分17秒。 ...... ...... “砰!” 环形气劲搅碎雨幕,沉闷的碰撞声在夔门上空炸开。 诺顿低垂着眸子,傲慢地俯视着双掌印在他胸膛的夏澜。 “真是令人惊叹的勇气!”,恐怖的威压从诺顿的渺小身躯中绽放,喷涌而出的能量将夏澜击飞了几十米远,“我以为你是在幕后搅弄风云的那一类人,第一个冲上来的应该是那个有些吊儿郎当的小家伙......” 诺顿的声音有些可惜,“真是白瞎了这副幕后黑手的形象。” “大义当前,这些事情并不重要。”,夏澜冷笑,巨量的金色龙文在他的脖颈上显现。 【侵蚀】 他的声音很轻,但其中威严却如同惊雷炸响。 诺顿的眉头微微皱起,冷淡的表情很快就被惊讶覆盖,他缓缓低头。 随风激荡的宽大的白短袖上,夏澜的一双手印格外清晰,扭曲的能量从手印处向外扩散。 很快,那件廉价的白短袖变得面目全非,一团白色的胶状物体缠绕着诺顿的上半身,并且不断朝着全身扩散。 锋锐的能量从四面八方向内发展,连诺顿都感到了几分刺痛。 夏澜趁机来到白帝城中,言灵施展间,缠绕着夏渲两兄弟的青铜建筑被炸的粉碎。 “少主......”,夏波眼含热泪,剧烈的透支耗尽了他的体力,刚刚站起的身子瞬间软倒,板板正正地给夏澜磕了个响头。 但他的主子显然没空理他,夏澜不断在青铜城中奔跑,一边躲避着机关,一边在关键的节点留下标记。 “真让人怀念啊......”,诺顿仰着脑袋,仔细品味着身上蠕动的异常能量,他轻轻打了个响指,白袍负手的夏澜就出现在了他的正前方。 这家伙感受到空间波动的一瞬间,就停下了步伐,摆出了最装的姿势。 “小子,我一样教你个乖。”,诺顿笑着张开手臂,深红色的火焰凭空燃烧,将白色胶体燃烧殆尽后,好像小狗一样环绕着他飞舞,“你刚刚那一招,是用来对付龙族本体的。” “那玩意儿渗入鳞片可不好解决啊......” 诺顿此刻上身赤裸,他的肌肉并不壮硕,却每一分都长得恰到好处,这是一具比历史上所有雕刻作品都完美的躯体。 赤金色的铭文在他胸前勾勒,平白为他增添了几分妖异。 “我有些乏了。”,诺顿打了个哈欠,“原本留着你们,是想等到你们人类的大部队来了一起解决。” “现在看来,你们是被抛弃了啊。” “真是可怜的孩子。”,诺顿说着说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就好像说出了个完美的冷笑话,还没等观众反应过来,自己就无法在那强烈的幽默感下保持平静。 “既然如此,那我就赐予你一场盛大的死亡。”,赤金色的黄金瞳光芒大放,诺顿的嘴角挂上了暴虐的笑意。 下一秒,原本悬停在诺顿面前的白袍青年瞬间没了踪影,末日般的威压难以匹敌,夏澜就好像折翼的小鸟,孤独地朝着青铜城中央快速下坠。 无穷无尽的火焰从诺顿身后喷涌而出,激荡的赤色光辉在天空中勾勒出一双巨大的翅膀,诺顿闭着双眼,痴迷的嗅着空气中硫磺的气味。 巨大的翅膀轻轻振动,带着诺顿没入了黑色的云层,刹那间无数条惊雷划过天际。 连续释放十几次言灵后,夏澜终于平稳地降落到地面,但连续发动言灵让他透支了自己的力量。 这次他再也装不了武林高手了,只能痛苦的捂着喉咙单膝跪地。 淡金色的血液从他的嘴角缓缓流下,夏澜粗暴地推开了一拥而上的两个狗腿子,肃穆的眼神紧紧盯着诺顿消失的地方。 繁奥的龙文震颤天地,即使只是聆听它的吟唱,也让夏波双腿发软,两眼发黑,几乎不可抑制的想要跪下。 “要来了。”,夏澜喃喃自语,他侧过脑袋,朝远处的山头眺望。 “小子,你在看哪边?”,诺顿的声音此刻与天地共颤,“抬头,跪下,然后光荣地死去吧!” 不,准确的来说,是他的声音振动了天地。 巨大的火球如同陨石天降,在它露出云层的一瞬间,连绵百里的黑云瞬间被蒸发殆尽,笼罩夔门的雨幕戛然而止。 大片的空气扭曲蒸腾,以金色的阳光为背景,火球拖曳着深红的长尾,眨眼间重重砸入白帝城。 火焰! 遮天蔽日的火焰! 每一条街道都被轰然而下的火球填满,每一座青铜城内的建筑都在喷涌火焰。 诺顿的火球就好像点燃汽油的火星,它拨动了青铜城的引擎,让这座沉寂千年的巨兽再一次向世界发出了自己的咆哮。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正屹立在整座青铜城最高的尖塔上。 诺顿扶着刺向天穹的旗杆,欣赏着熊熊燃烧的城池,露出了陶醉的微笑。 “真是令人愉快的消遣......”,诺顿伸出手指,沾染火苗,看着它静静燃烧。 但没过多久,他的微笑就凝滞了。 白帝城内肆意流转的火焰随着时间慢慢变得微弱,这也使得中心广场那个深蓝色的球体变得格外醒目。 “别误会。”,夏泽斜眼瞥着单膝跪地的夏澜,轻轻拍灭了衣袖上沾染的火焰,“我只是还算喜欢你的手表。” “哼。”,夏澜的嘴角微微勾起,自从‘她’死后,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他的脸上堪称奇迹。 在他身后,夏渲两兄弟躺在地上生死不知,他们心脏前方的胸膛裂开狰狞的伤口,一滴滴血液不断从伤口渗出,没入夏泽撑起的护罩。 这是夏澜的手笔,没有夏氏密血,夏泽根本不可能拦下诺顿的火焰。 但即使如此,他依旧无法坚持太久。 更何况,诺顿还没有出手。 “小看你们了。” 诺顿声音响起的瞬间,夏泽用尽全力撑起的护罩轰然碎裂,劲风从他身旁穿过,将地上的两兄弟随意搅碎。 温热的血液飞溅,泼洒在夏泽后背上,他的瞳孔下意识的收缩。 “躲开!”,夏澜歇斯底里地大喊,不属于夏泽的力量推动着他躲避。 但一切发生的太快。 不远处的城墙竟然如同巨蛇撑起脑袋,一边嘶鸣一边破空而来。 ...... ...... ...... 流光乍现,樱花和荼蘼花混合的香味传入夏泽的鼻腔。 纤细的肩膀轻轻把他撞开。 那个女孩的眼睛在笑。 第78章 锁2 巨蛇一般的青铜城墙轰然落下,它的速度太快,力道太大。 只是一个瞬间就掠过了季念棠。 女孩瘦弱的身躯化作了漫天的花朵,温热的血液泼洒在夏泽的胸膛上,就好像那个姑娘最后的拥抱。 夏泽睚眦欲裂,乌紫色的青筋在他的脖颈与太阳穴两侧炸开,他的嘴巴张的很大,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诺顿在尖顶上满意地冷笑,他再次轻轻挥手,几面青铜城墙拔地而起,接连朝着夏泽冲撞而去。 【绝地天通】 夏澜用尽全力大喊,他胸口的龙首纹身剧烈燃烧,在皮肤上留下深刻的烙印。 他的声音变得沙哑难听。 更令人惊恐的是,他喊出的话有一半竟然是龙文。两种语言混合在一起,带来了一种令人心底发寒的惊悚感。 既非人,也非龙。既有龙族的暴虐威严,又有人类的阴私恶毒。 但言灵的效果很好,白帝城中央撑起了一个四四方方,笔直没入天际的结界。 所有攻击,无论是焚天烈焰还是恣意狂舞的青铜城墙,都无法触碰到屏障内的两人,只能带着磅礴的攻势轰然而去。 这是一片不存于世的异空间。 “想哭等回夏丹再哭。”,夏澜呕出一滩浓稠的鲜血,他用宽大的袖袍随意抹去嘴角的血迹,抬眼凝视着夏泽的背影,“你要是死在这里,她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 “我的言灵撑不了太久,刚刚我在青铜城的留下了印记,只要你的水能跟上我敕令的速度,我们就能活着出去......” “我在跟你说话,听到了吗?”,迟迟没有等来夏泽的回应,夏澜被气的连声咳嗽,他愤怒地扳过夏泽的身子,却看到了与自己的幻想截然不同的场景。 夏泽并没有因为季念棠的离开泪流满面,他的脸上甚至看不见悲伤的痕迹。 “你这是......”,夏澜有些茫然地看着夏泽冷漠而傲慢的脸庞,他的表情栩栩如生,却唯独丧失了最重要的东西---灵魂。 这样的表情夏澜并不陌生,上一次夏泽变成这副模样的时候,带走了他重要的那个人。 “如果不是在龙王眼皮子底下,我一定把你这张难看的小白脸打的稀巴烂。”,夏澜一边恶狠狠地絮叨,一边顺着领子开始撕扯夏泽胸前的衣服。 他今天说的话格外多,几乎是平常一年的量。十几年来,连他的亲生父母都不曾见到过他如此丰富的情绪。 对于混血种来说,普通的工业制品易碎的好像沙砾堆积的城堡,更不用提棉花这种脆弱的纤维。 夏澜只是轻轻拉扯,就把夏泽的上衣扯得稀碎,露出了他胸前狰狞的恶龙纹身。 不同于往日的是,此刻张牙舞爪三头魔龙身上,缠绕着隐隐散发清光的繁复锁链。 魔龙狰狞的龙首微微转动,猩红的目光紧紧盯着夏澜,在他眼瞳微微闪动的注视中,季念棠的血液渗入夏泽的皮肤,一根绷直的锁链悄然断裂。 “夏无量,你到底想干什么?”,夏澜两眼失神地跌倒在地,这一刻,无数种猜测挤入了他的脑海。 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现在身处龙王的城池。 ...... ...... 眼前一片黑暗,声音忽远忽近。 “夏淮,你老年痴呆了吗?我已经整整12岁了,你竟然带我来坐旋转木马?” “不是你说想来游乐园的吗?三叔我可是推掉了好多应酬,才挤出时间来陪你的。” “你在说什么鬼话?你成天除了喝酒泡妞还能有什么正事?你丫丧心病狂老匹夫,就这么敷衍你被关在监狱里的可怜侄子?我......” “闭嘴!”,粗糙的大手捂住了‘夏泽’的嘴巴,强壮的臂膀穿过他的咯吱窝,把他抱到了半空中。 “孩子乱说话的,跟我玩警匪游戏呢!”,男人略微提高了声音,憨笑着向四周解释,原本靠近的脚步声随即远去。 “臭小子,给我安分点!”,夏淮故作阴森地开口,他凑近脑袋,又硬又密的胡子刺得夏泽脖子发痒,“你要是再乱说话我就把你丢到索马里喂鲨鱼。” “好啊,你丢啊,等我当上海贼王就带人把夏丹炸成碎片!”,‘夏泽’挣扎着扭动身体,可惜身后的男人壮的像公牛,根本难以撼动,他咬着牙继续开口,“然后我就找一座荒岛,在上面建满旋转木马,把你关到岛上待一辈子!” “嘿你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竟然打算这么对待你至亲至爱的三叔,我......” 夏淮没能继续长篇大论,他至亲至爱的好侄子找准机会,一脚精准的倒勾踢中了他的命门。 痛苦的惨叫在耳后响起,束缚住自己身体的手臂瞬间松开,‘夏泽’坏笑着向前奔跑,却不小心踩到了塑料瓶,重重摔倒在草地上。 夏泽晃了晃脑袋,他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又回到了小时候的身体。 此刻他身处一座风格过时的游乐园中,这个阶段的游乐园大部分都直接抄袭西方,设施老套,没有文化内涵,无聊到只能吸引小孩和热恋中的青年。 不同的是,这片天地被淡金色的温暖光辉包围,空气中弥漫着让他安心的味道,阳光洒落在身上,温暖的让人想睡觉。 “摔傻了?活该!”,宽大的手掌抚上后脑勺,夏淮一把拉起夏泽,轻轻拍去他屁股上的草屑。 在上下扫视确认夏泽没有受伤后,老匹夫重重一巴掌抽在侄子屁股上,“没事儿就出给我买瓶新的饮料,你小子差点没把我的宝贝踢坏!” “就用你的压岁钱,这是你对我的补偿!” “听见没?愣着干嘛呢?”,见夏泽迟迟没有反应,夏淮疑惑地俯下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远处,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朝他爽朗大笑。 “哟,小棠,你今儿竟然没迟到?”,夏淮牵着侄子的手,迎向了自己的老友,“昂热那老家伙竟然舍得放你回来,这可真是感动中国。” 这时候的季念棠没有令人皱眉的啤酒肚,他的身材匀称,线条矫健,英俊地让夏泽有些陌生。 但夏泽没在看他。 他在看那个躲在父亲身后的小女孩。 第79章 锁3 “灵儿吵着要见爸爸。”,季念棠的语气有些无奈,眼神中却满是骄傲和炫耀。 女儿对他的依恋似乎比他那可以轻松铺满一面墙的奖章更加令人羡慕。 “你小子......”,夏淮大笑着轻锤老友的胸膛,他轻轻推了推夏泽的后背,“去跟妹妹打个招呼,待会儿带她好好逛逛!” 被叫做灵儿的女孩生的钟灵毓秀,她穿着一席小小的白色连衣裙,怀里紧紧抱着一只棕色的小熊玩偶。 夏泽上前几步,季念棠身后的女孩如同害羞的小鹿,往父亲身后藏了半步,又忍不住好奇地探出了脑袋。 “你小子哑巴啦?”,夏淮见傻侄子半天没吭声,没好气地拍了拍他的后脑勺,“男孩子要大方一点,快跟妹妹打招呼。” 夏泽张了张嘴,他还是说不出话来,他的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了。 “灵儿,叫哥哥。”,见夏泽久久没有反应,季念棠善解人意地蹲下身子,把女儿环抱在胸前,“待会儿让哥哥带灵儿玩好不好?” “好。”,女孩害羞地仰倒在父亲的怀里,亲昵的举动让季念棠眼中迸发出无限柔情。 “欸,这样就对了嘛!”,夏淮哈哈大笑,他摸了摸灵儿的脑袋,从裤子口袋里抽出了几张红色的毛爷爷,粗鲁地塞进了夏泽背带裤前的口袋,“去,带妹妹好好玩玩,我跟你季叔叔有事要聊。” “别让我发现你中饱私囊嗷。” 夏淮再一次用行动证明了这个世界上只要季念棠是他的真爱,他随意地把灵儿从父亲的怀里抱了出来,送到了夏泽面前,然后干净利落地拉着季念棠朝远处的啤酒屋走去。 只留下夏泽和季灵儿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这俩孩子能行吗?要不你先喝着,我去陪他们玩一会儿吧?”,季念棠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望着女儿的背影,就好像一头被主人牵着的老黄牛。 “嗨,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那小子呢,我们丢了他们都丢不了。”,夏淮满脸无所谓,“再说了,就那么屁大点儿地方,你开时间零用不了一秒就能来回兜上几十遍,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夏淮手臂用力,把季念棠拉到了身前,双手推着他的肩膀不断向前,“安安心心陪我去喝酒,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今天一定喝个痛快。”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别推了,到地方了。”,清脆的风铃声响起,季念棠拉开了啤酒屋的大门,从夏淮的魔爪中抽身离开,“今儿我可不能喝醉,还要陪灵儿去逛百货商场呢。” “嚯,女儿奴啊你。”,夏淮又粗又长的眉毛搞怪地挑起,他步调轻快地从吧台上接过两大扎啤酒,连带着一盘炒的油光噌亮的花生米,一并端到了桌子上。 “尝尝,哥们儿亲自炒的花生米,在芝加哥可吃不到这样的好东西。” 季念棠随手捏起一粒花生米丢入口中后,在夏淮无语的眼神中接过啤酒,来到了靠窗的吧台边坐下。 在这儿正好可以看到他的女儿。 “别操心啦。” “你女儿那么怕生,待在那小子身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连你离开都没着急。”,夏淮在他身边坐下,狠狠灌了一口啤酒,“说不定她恨不得你早点滚蛋呢。” “去你大爷的!”,季念棠笑骂着用肩膀撞向老友结实的身体,他同样灌下一口冰啤酒,沉默了许久才继续开口。 “我就是忍不住想看着她。” “温婉那个女人偷偷把她生下两三年,要不是因为她的病......”,季念棠握住酒杯的手指缓缓攥紧,“我都不会知道自己有这个孩子。” 啤酒屋内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要我说你们俩这孽缘真是奇幻到可以拍偶像剧。”,夏淮去吧台取了一盘烤鱼翅,轻轻摆到了季念棠面前,“一个白手起家的女强人,一个密党的王牌专员,两个人什么都好,就是爱较劲。” “个个犟的像头牛。”,夏淮没好气地用手指点着季念棠的脑袋,“你说你跟她认个错怎么了,毕竟是你当初拔d无情,把她一个人丢在马尔代夫。” “那不是有紧急任务吗。”,季念棠仰头灌下一大批啤酒,“我可以为了那件事向她道歉,但我不能原谅她瞒着我偷偷生下灵儿!” 季念棠的拳头狠狠砸在高脚桌上,“要是灵儿一出身就在我身边,她的病远远不会到今天这种地步!” “行了嗷,人家只是普通人,哪里会想得到自己男朋友是头人形蜥蜴。”,夏淮抓起一大把花生米,丢入嘴里慢慢咀嚼,“再说了,灵儿的病又不是没办法。” “夏无量那个老家伙同意为灵儿赐药了......”,夏淮不得不把激动的季念棠按在椅子上,才能让他安静地继续听自己讲话,“别激动,是有条件的。” “无论什么条件都可以。”,季念棠双眼有些湿润,被夏淮攥在手里的胳膊不断发抖,“三哥,我得谢谢你,要不是你......” “行了,你听完代价再说也不迟。”,夏淮的脸上并没有多少喜色,“夏无量那个老东西要你离开昂热,为他效力二十年。” “他还需要给你上几道锁,确保你的忠诚。” 季念棠脸上的表情凝滞了。 “还有......”,夏淮紧紧盯着老友的双眼,“这20年里,你不能见灵儿。” 出乎夏淮的意料,季念棠的反应并没有很激烈,他只是转过身去,注视着远处的季灵儿,久久没有说话。 夏淮有一口没一口地吞咽啤酒,安静地陪着他。 “药引是哪来的?”,季念棠低沉地开口,“据我所知,夏家这一代的秘药应该没有多余的了。” “功课做的不错嘛,昂热那老小子告诉你的吗?”,夏淮有些惊讶,他抬起油腻的手掌,指向远处的夏泽,“现做的,用的那小子的心头血。” “这!” “哎呀,别大惊小怪的。”,夏淮拍了拍季念棠的肩膀,“这小子精气足到天天晚上流鼻血,这么点心头血没几个月就恢复好了。” “你要是实在觉得愧疚......” “就把灵儿许给他好了。” 第80章 锁4 女孩的皮肤很白,身子纤薄娇小,她的眼睛乌黑灵动,闪烁着水光。 “给你。”,季灵儿见夏泽许久没有说话,伸出纤细的手臂,把一直紧紧抱在怀里的小熊递给了他,“雪宝在,不怕。” 夏泽没有接过小熊,他轻轻揉了揉女孩的小脑袋,“哥哥没在害怕,想去哪儿?我带你去玩。” “那里!”,季灵儿伸手指向旋转木马,声音中藏着期待与喜悦。 夏泽脸色一黑,不管是12岁还是20岁,旋转木马都是他最讨厌的游乐设施。 他宁愿被关在小黑屋里看一万遍巴拉拉小魔仙,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下跨上彩虹小马,伴随着音乐一起转圈圈。 但看着女孩眼中闪动的期待,他还是没忍心拒绝她的要求。 “待会儿你去玩,我在下面等你嗷。”,从满脸姨母笑的售票员手里接过票根,夏泽牵着季灵儿纤细的手腕朝旋转木马走去。 今天游乐园里的人格外少,宽阔的游乐设施里空空荡荡,上下起伏的彩虹小马一遍又一遍地孤独旋转,连温馨的童话歌曲也透露出几分伤感来。 夏泽低着头一路沉默,他一边想着夔门发生的事,一边推测着这段记忆的来路,几乎忘记了身后被他拉着一路小跑的女孩。 季灵儿一直很乖,可等到过了验票台后,女孩儿却怎么也牵不动了。 夏泽回头,季灵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满是认真,她轻轻张开了樱花般的唇瓣,“一起玩。” “这是小孩玩的,哥哥是大人了,不可以玩......”,夏泽满头黑线,脑海里滚动着大人骗小孩子的惯话,声音却越来越轻。 他不是夏淮,还没有那么无耻,做不到面不改色地忽悠一个小女孩。 尤其是在被她水灵灵的大眼睛紧紧盯着的时候。 ...... “小棠你看,孩子们玩的多开心啊。”,夏淮看着远处趴在旋转木马上生无可恋的夏泽,沾满油腻的嘴巴咧开哈哈大笑,“你就放心吧,你失忆以后,灵儿就放在我这儿养着,亏待不了她的。” “等你一觉醒来,灵儿就是大姑娘了。” “是啊......”,季念棠还是没有说出‘同意’,他只是静静看着那个在旋转木马上张开双臂的女孩,眼眶微微湿润起来。 他还需要时间来做出决定。 可惜时间对于某些人来说,向来是奢侈的东西。 风铃声在安静的啤酒屋内再次响起,夏无量一席白袍,脸上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他身后跟着一名穿着麻布武士服,胸前肌肉隆起的壮汉。 “决定好了吗?”,夏无量十分自来熟地在吧台上打了满满一扎精酿啤酒,他笑眯眯地看向站起身来的季念棠,轻轻招手示意他坐下。 可季念棠起身并不全是因为对他的尊敬,更多的缘故是因为夏无量身后,侍者推的轮椅上,神情恹恹的女人。 温婉斜靠在轮椅上,秀美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血色。她用尽全力想要在季念棠面前维持体面,但病弱的身体让她连简单地撑起身子都做不到。 为了季灵儿的病,她幸幸苦苦白手起家创立的公司,仅仅坚持了三个月就因为资金链断裂被仇家收购。 一连串的精神打击,加上长期过度劳累耗干了她的心血。 但即使如此,她眉间那股让季念棠一见倾心的英气依旧没有散去。 “做这样的决定,总是不应该把孩子的母亲蒙在鼓里。”,夏无量走到温婉身后,代替了侍者的工作,缓缓把她推到了窗前,让她可以看到远处的季灵儿。 “小棠,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少在这假惺惺。”,季念棠还没有回话,夏淮就一把将他揽到了身后,“都把人带来了,还在这问什么?我看你这老匹夫就是欠抽。” 夏淮动作浮夸地剔着牙,一只脚踩在凳子上不断抖动,比夜市流氓还要粗鲁随意,“人刚下飞机你就找到这来,你是急着要投胎吗?” 夏无量丝毫没有因为夏淮的无礼生气,他轻轻摆了摆手,“小淮,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成大事者,要戒骄戒躁,万不可......” “行了老头,有事说事,你虚伪的让我想吐。”,夏淮一脚踢开凳子,背过身去,示意把时间留给他和季念棠。 要不是因为温婉在场,他一定会点根烟来衬托自己的寂寞惆怅。 “决定好了吗?”,夏无量双眼含笑,静静地看着季念棠。 “......” “我们同意!” 见季念棠许久没有给出答案,斜靠在轮椅上的温婉替他做了决定。 她的声音已经十分虚弱,但语气中的坚定却让人不由自主生出几分动容。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季念棠的声音有些冷淡,他看向温婉的目光中没有半点柔情。 “没有你,我照样可以把灵儿照顾的很好。” “就像你不在的那几年一样!”,温婉的眼神中满是倔强。 季念棠喉结上下滚动几次,最终还是沉默着转过身,看向远处的季灵儿。 他张开手掌,轻轻按在玻璃上,皮肤与玻璃没有一丝间隙。 许久后。 “我同意。” ...... “灵儿,你就没有什么别的想玩的吗?”,连续乘坐了十三轮旋转木马后,夏泽看着前方木马上依旧津津有味的女孩儿,有气无力地张开了嘴巴。 看来这姑娘的专注是从小就有的好习惯,就算把楚子航抓来,他也不能连续坐将近一个小时旋转木马。 夏泽并不是单纯的觉得无聊才打断季灵儿。 他沉默着抬起头,笼罩这段记忆的金色光辉已经消失,游乐园的边界在慢慢缩小,大片的土地化作沙砾流向混沌的深渊。 大片游乐设施如同烟火般炸开,烟雾弥漫中,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又一座开动的旋转木马。 诡异又刺耳的背景音乐层层叠叠,让人耳朵发痒。 一只只灰色小熊像雨点般落下,没多久就铺满了地面。 可除了他以外,没有一个人对这样的场景感到奇怪。 夏泽知道,他离开的时间快要到了。 “为什么不开心?”,穿着白裙的女孩跳下木马,拉着他来到一边。 她的发丝因为奔跑有些凌乱,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夏泽。 一时间,夏泽感觉自己被裹住的心脏剧烈跳动,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沉默着拍了拍女孩的脑袋。 然后赶着最后一点时间,从冰激凌摊位的小丑手中抢过两颗草莓冰激凌球,递给了视线一直黏在他身上的女孩。 “好甜。” 季灵儿的大眼睛眯了起来,那一刻,好像全世界的鲜花在夏泽面前同时绽放。 ...... 啤酒屋内,夏无量嘴唇开合间银光闪耀,化作法阵将众人包裹在内。 夏淮被壮硕的侍者紧紧扣在胸前,他见了鬼般的大喊,“老匹夫,你连我的记忆都要锁?” 一滴滴鲜血从温婉苍白的手腕上流下,她硬生生用牙签在胳膊上刻下了他的名字。 季念棠的手掌依旧紧紧贴在玻璃上。 ...... “灵儿。” “爸爸爱你。” 第81章 锁5 芝加哥,柏悦nomi酒窖。 水晶杯与鱼骨纹地板碰撞,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冰球在地板上滚动,深色的酒液缓缓铺开。 季念棠两眼无神地蹲下身子,轻轻张开手掌,贴在冰凉的酒液上。 …… “夔门的讯号还是没有接通。”,施耐德推着氧气瓶,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希尔伯特让昂热身后。 这位百岁老人此刻站的笔挺,他只是简简单单站在窗边,凝视着梧桐树上缓缓飘下的翠绿落叶。浑身绽放的气场却好像了望台上观望着万军之战,随时准备率军冲锋一击必杀的铁血将军。 “执行部本部全体已经在机场就位,除此以外,我通知了全球的专员,朝夔门靠拢。” 施耐德安静地注视着昂热挺拔的背影,他在等待战争的指令。 他已经解散了图书馆总控制室的精英,对于现在的局势,他们能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青铜与火之王诺顿,确认复苏。”,昂热的声音有些低沉,他慢慢旋转着手中镶嵌着红宝石的威图限量款手机,这是某一年伊丽莎白洛朗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相比较于手机内部联通的权限,那枚创下拍卖行记录的红宝石的价值显得微不足道。 正是通过它,昂热才能具有跟那些爪牙遍布全球的密党家主同等的信息获取能力。 “计划全被打乱了啊......”,昂热微微仰起脖子,他胸前插着的玫瑰在阳光下显得有些萎靡,“施耐德,我犯了个严重的错误。” “这不是关键。”,施耐德的声音斩钉截铁,他是最出众的执政官,总是能在最危急的时候给出最正确的决断,“诺顿,那才是我们现在最需要关注的问题。” 在来校长室以前,他已经根据蛛丝马迹猜到了出岔子的环节。 “不必担忧诺顿。”,昂热从胸口抽出玫瑰,仔细地观察着花瓣的纹路,“藏在夏丹的老家伙已经带人去解决它了。” “把青铜与火之王的龙骨十字留给他们吧,省的那些阴谋家总是惦记着冰窖里的宝贝。”,昂热似乎有些疲惫,“我们需要一些时间继续力量,培养足够决定局势的学生。” “您对夏丹的那些人似乎很有信心?” “恕我直言,面对龙王,我不认为他们能做到必胜。”,施耐德扶着氧气瓶开口,他凝视着昂热在阳光下的侧脸轮廓,“关于这一点,我相信您比我更有发言权。” “你知道夏丹的人除了配置秘药,还会修炼功法吗?”,昂热用提问代替了回答。 “功法?类似于可以获得心理暗示的广播体操吗?我听说东方当年还追捧过一段时间气功。”,施耐德难得地讲了个冷笑话。 “不不不,可不是那么虚无缥缈的东西。”,昂热转过身,嘴角噙着神秘的微笑,“那是一种能够将群体的力量传送给个体的力量。想想吧,一个承载着几十名高级混血种力量的存在,他将具有何等的伟力。” 昂热眼中闪动着危险的光芒,他轻轻咧开嘴唇,就像露出利齿的恶龙,“如果是我,恐怕当年一刀就能砍下那个杂碎的脑袋。” “这不可能!”,施耐德大惊失色,“不会有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力量。如果有,那一定是魔鬼的馈赠!” “当然会有代价。那样恐怖的力量别说是使用,仅仅是承载就足以把人撑爆。” “龙首。”,昂热幽幽开口,“就是他们选来承载力量的人。” “接受龙首烙印以后,他就不能再称之为人了。” “把人解散吧。”,昂热没有等施耐德的回应,他轻轻推开窗,放任玫瑰在风中摇摆,“他们还不足以面对龙王。” 施耐德沉默着微微躬身后,推着氧气瓶慢慢离开。 “不包括飞行员。”,昂热叫住了只差一步就要走下楼梯的施耐德,“夏泽那小子蹭走了我的飞机。” 施耐德回头,背着阳光的男人脸庞上闪动着激昂的笑意,“没有任何一场龙王的葬礼可以把我落下。” 微风拂动栏杆,一片片玫瑰花瓣飘落在金色的阳光中。 ...... ...... “你这家伙醒的可真是时候。”,见夏泽的眼珠开始转动,夏澜连忙起身调整姿势,再一次摆出了背对着他负手临风的样子。 就好像刚刚那个跪在夏泽身边不断呼唤他的是另一个人。 “族长到了。”,见夏泽依旧坐在地上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夏澜没好气地开口,“一会儿我张开结界,承载力量的时候动静会比较大,你记得躲到一边。” 夏泽闻言抬头。 果然,透过无色的屏障,可以隐约看到白盐山上有不少族人四散林立,十几架重装无人机在他们四周悬停。 连诺顿也暂时放过了夏泽二人,坐在青铜王座与两眼含笑的夏无量遥遥相望。 “族人们,夏丹已经沉寂了太久,久到世人已经忘记了我们的名字。”夏无量没有说话,他身后西装革履中年男人却忍不住激动的大喊。 大片的族人眼中闪过不屑,夏沧更是直接冷笑着吐了口吐沫。 如果他不是夏澜的父亲,他连站在队尾的资格都不配拥有。 “就让我们用青铜与火之王的鲜血,铸就属于夏氏龙首的荣耀!” 西装男振臂狂呼,大量族人跟着起哄,他们附庸的不是不知所谓的小丑,而是夏氏龙首的父亲。 “行了。”,夏无量轻轻拍了拍夏浣衣的肩膀,终止了他勃发的演讲欲望。 “诺顿冕下,贸然来访,实属失礼。”,夏无量单手拈花,含笑走上了山巅,他的声音很轻,却精准地传到了每个人耳中,“但为了一方安危,在下只能......” “请您赴死了。” 刹那间银光席卷天地,夏无量身后的无人机呈周天星斗走图流转,地盘上镶嵌的赤红水晶散发着流光。 每位夏氏族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轻声诵读经文,银色的铭文锁链在脚下衍生,慢慢汇聚到夏无量脚下。 只有夏浣衣捏着拳头在人群中激动的跳脚。 “呵。”,看着旁若无人的夏氏众人,诺顿差点被气笑,他低着脑袋,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寒芒。 最终还是愤怒占据了上风。 “狂妄!”,诺顿挥手砸烂了王座的扶手,他傲然挺立在青铜城的上空,无穷无尽的火焰从他背后喷涌,吞噬了整片天空。 但在接近夏无量时,这些火焰却如同凋谢的花朵,沉默着化作雨点坠落。 第82章 王座向来孤独 银色的铭文锁链相汇贯通,澎湃的能量汇入夏无量的身体,隐隐形成一颗对着诺顿咆哮的银色龙首。 每一代夏氏族长的言灵都是‘锁’,他们是最强的辅助,也是是龙首的最后一道保险。 诺顿的脸色有些僵硬,他刚刚从沉眠中复苏,实力与自己的巅峰状态相比其实还差很多。不要说使用烛龙这种终极言灵,就连完全体的龙躯他都无法构筑。 要不是那股从醒来以后就不断在心中膨胀的烦躁感,他早就应该带着康斯坦丁离开夔门...... “诺顿冕下,在这种情况下开小差是否有些不理智呢?” 夏无量的轻笑传入耳中,诺顿悚然惊醒,他的脸色难看到极致,“你锁住了我的欲望和五感?” “没有那么夸张。”,夏无量的声音很谦虚,“龙王是造物主最偏心的孩子,即使我用尽全力,也只能稍稍影响你的五感罢了。” “对了,你喜欢我为你准备的花朵吗?” 诺顿金黄色的瞳孔微微收缩,诡异的花香瞬间涌入了他的鼻腔。 他低头,竟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身边长满了一朵朵银色的曼陀罗。 这些传说中只会扎根在忘川的植物此刻却具有一种圣洁的美感,它们的花瓣收拢,悬停在空气中,轻轻随着微风飘动,洒落银色的光辉。 “够了!”,龙王愤怒的咆哮在夔门上空炸响,他的五官喷涌出烈焰,焚天煮海的火劲蓄势待发。 但夏无量比他更快。 他轻轻向前挥手,原本不断顺着周天星斗走图的无人机瞬间静止,镶嵌在它们底盘上的红色晶体同时光芒大放。 猩红的能量野蛮生长,以白盐山为中心迅速向外蔓延。 诺顿四周那一朵朵银白色的曼陀罗刹那绽放,自上而下染上了猩红。 “去。”,夏无量轻轻开口。 曼陀罗的根茎末端变得尖锐,它们随着夏无量的指令飘动,在诺顿周身飘荡游移,寻找着穴位。 等来到了各自的位置后,便会在轻轻振动中没入诺顿的身体,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一朵朵妖艳绽放的花朵。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诺顿喉咙中压着的言灵还没来得及吟唱,就被痛苦的闷哼代替。 他五官中向外喷涌的火焰熄灭,连那双熔炉般的黄金瞳都几度熄灭。 “还好没有变身,不然都不好找穴位。”,夏无量轻轻拍了拍手,满意地看着半空中浑身印满曼陀罗的诺顿,“四叔祖果然没有骗我,欺负一头状态不好的龙王真的很爽。” “族长。”,夏浣衣搓动着双手,悄悄走到了夏无量身后,谄媚的微笑填满了他歪七扭八的面孔,“您看接下来,是不是该交给小澜了。” 不同于那些将精神连接在一起的族人,他因为血统不够高,没有进入‘链接态’的资格。 这也使得他全场看着夏无量轻轻松松地用族人的力量限制了诺顿。 在他看来,这样的举动与抢走他儿子的荣耀无异。 “不要急,接下来的事情我这把老骨头可做不了。”,夏无量笑眯眯地拍打着夏浣衣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小澜,打开护罩。” 微弱的声音透过屏障传入夏澜的耳朵。 夏澜如释重负地呼了口气,淡金色的血液好像开了闸的洪水,不断从嘴角溢出,他的喉咙已经痛的快要炸开。 要不是有夏无量替他铭刻上去的龙文护持,恐怕他的整片脖颈此刻已经碎成一滩烂肉。 即使如此,夏澜依旧摆出负手凌风的高人姿态,他轻轻瞥了夏泽一眼。 “往边上去一点,小心被误伤。” 淡金色的龙文缓缓熄灭,失去力量来源的屏障逐渐消散。 夏浣衣看着在青铜城中昂然挺立的儿子,和他身边百无聊赖的夏泽,眼神中的畅快几乎压抑不住。 “老贱人,给我起这样恶心的名字......”,夏浣衣的拳头死死握紧,他的声音很轻,其中藏着的怨毒却令人心惊,“等着吧,我被夺走的一切,我儿子都会拿回来。” “在黄河底下看着吧!”,看着蓄势待发的银色龙首,夏浣衣的几乎按耐不住自己的声音,他死死盯着远处的夏泽,“看着原本应该属于你孙子的荣耀,灌注到我儿子身上!” 夏无量依旧是含笑眯眼的模样。 银色的巨龙仰天咆哮,几个起落间从夏无量身上抽出了自己修长的身躯,神圣的威严在他腾挪的轨迹上绽放。 诺顿的瞳孔微微转动,倒映着巨龙畅快的身姿。 白云重新笼罩了夔门,空气重新变得湿润,每一滴水都在欢呼雀跃。 在夏浣衣激动到眼球都快爆炸的注视中,银龙从白云中探出脑袋,带着磅礴的威势,没入了夏泽的身中。 逸散的能量山呼海啸,无情地把夏澜拍飞在青铜城墙上。 夏无量终于不再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他随手把已经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扯着他袖子的夏浣衣推到在地上。 这个白发苍苍的寸头男人好像一下子从刘备变成了曹操,他几十年来一直维持的眯眯眼散去以后,众人才发现,他狭长的眼神中原来从来没有过笑意。 他的眉宇间凝聚的是几乎散不尽的痛苦与冷漠。 “去吧,去吧。”,夏无量看着慢慢悬浮在半空中的夏泽,眼神中的暴虐与畅快几乎化作实质,“只有俗物才需要依仗别人的力量,真正的王者从来孤独地享受着自己的王座。” “什么狗屁龙首,什么狗屁万川癸亥,什么狗屁族人,你从来不需要那种东西。”,夏无量哈哈大笑,在山顶上放肆地张开双臂,他在拥抱风雨飘摇中的夔门。 “去吧,用青铜与火之王的龙骨十字,垒成你王座的第一道阶梯!” 夏无量颤抖着身子,振臂间白袍大袖鼓荡,他遥遥对着夏泽的方向,恭恭敬敬地跪拜叩首。 很可惜,唯一在现场欣赏到这场戏剧的只有夏浣衣,他几次尝试站起身来都没能成功。 他的双腿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量,只能茫然地迷失在人群中。 “是这样啊......” 夏澜踉跄着站起身。 轻轻背过双手,挺起了胸膛。 第83章 诺顿の无惨 夔门,青铜城上空。 夏泽悬浮半空,整个世界的水元素都在他脚下臣服。 没有人胆敢直视他的眼睛,就像没有人胆敢直视两轮太阳。 相比于受困于半空中的诺顿,他反而更像是青铜城的主人。 白盐山上,夏浣衣为了儿子立威,亲自背了一路的紫檀木盒剧烈颤动。 斩蛟搅碎剑匣,在轻鸣中化作银鱼一闪而逝。 这柄剑的剑刃很长,很少用人会把它跟杀戮联系在一起,它更像是用来彰显王者威严的礼器。 事实上,不同于那些动辄经历千年风霜的名剑,这柄剑出世不过百年。 敖岸水脉连天,浊河清江三百渡口,有桥不知几千座。 斩蛟由108柄沾染蛟龙鲜血的桥下镇水剑精粹熔铸。 历代夏族人以精血喂养,铸就了这一柄独属于夏丹的后天血脉灵兵。 向来只有最精纯的血脉才能获得斩蛟的青睐。 但此刻,这柄骄傲的宝剑就好像最热情的小狗,在夏泽身侧来回游弋,不时用剑柄轻轻触碰他的手掌。 “滚一边去。”,夏泽不耐烦地摆手,将斩蛟抽落一旁,放任它哀鸣着在空中打转。 “夏无量那老家伙的审美还是蛮不错的,您说是吧,诺顿先生?”,夏泽缓缓漂浮到诺顿身前,轻轻用食指拨动他额头前鲜红的曼陀罗,愉悦地欣赏着他眼神中燃烧的怒火。 “您知道吗,我向来有一个做龙骑士的梦想。”,夏泽眯着眼,轻轻拍打着诺顿的脸颊,“您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我会为你打造一套纯金的龙鞍,请手艺最好的师傅雕刻细节,保证你带上以后威风凛凛,成为坐骑里最靓的仔。” “哦,对了,以后你恐怕不能胡吃海塞了,那样对肠胃不好。我会请专人给你搭配口粮,不添加油盐酱醋,绝对的绿色健康。” “保证把你的鳞片保养的油光水滑,闪闪发光。” 夏泽扳着手指,细数着龙王饲养指南,不时抬眼打量着诺顿的身子,就好像在宠物店里的玻璃橱窗前挑选猫咪的准铲屎官。 诺顿原本尚且称得上苍白的面孔此刻变得通红,细密的龙鳞从他的皮肤中钻出,刺入他周身穴道的一朵朵曼陀罗花微微颤动,猩红的光辉如同雨点洒落。 诺顿是脾气最差的龙王,历史上所有触怒他的存在都化作了青铜城下的皑皑白骨,很少有人能在他的脸上看到屈辱。 但今天以后,他的愤怒与屈辱将不再神秘。 因为夏泽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iphone3,完完整整地记录了诺顿从诧异到极致愤怒的全过程。 在高清摄像头中,他的每一个微表情都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这段素材可了不得,我得问卡塞尔要个好价钱。说不定几百年后还在用你当教材呢。”,夏泽揉搓着诺顿并不茂盛的头发,“恭喜你,以后你就是最出名的龙王啦!” “吼!”,暴虐的龙吼在身后炸开,在诺顿绝望的瞳孔倒映中,参孙破开水面,一条粗大锋锐的巨尾搅碎空气,狠狠抽向夏泽的后脖颈。 “俗话说主辱臣死,你出来的也太慢了。”,夏泽的身子被巨尾轻松削成两截,无数朵水花在空中绽放,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眯着眼微笑的夏泽。 他笑着轻叹,“我差点以为你们龙族不兴这套呢。” 诺顿的神色变得有些急切,插在他周身的曼陀罗花朵刹那间颤动的更加剧烈。 他不在乎叁孙的愚蠢,但不能不顾康斯坦丁的死活。 “boom。”,夏泽轻轻张口,叁孙紧紧握着黄铜罐的爪子瞬间炸成血雾。 水珠重新归拢,数十个夏泽重新化为一体。 一股湖水化作晶莹剔透的狼犬,轻吠几声后叼着黄铜罐来到夏泽身边,如同扫把的大尾巴不断摇晃,大片的水珠随着它的摆动洒落四周。 “真是精细的工艺。”,夏泽将黄铜罐对准太阳,欣赏着阳光反射下罐体上的种种细节,“如果摧毁骨殖瓶的话,在里面沉睡的灵魂应该就再也醒不来了吧?” “不......”,诺顿纤薄的嘴唇咧开一条浅浅的缝隙,他的声音沙哑刺耳,声线低沉,如同九幽地狱的修罗恶鬼。 一枚曼陀罗花细长的根茎被逼出他的身体,悄然坠入湖水。 金色的龙血从伤口溢出,涓流不止,让诺顿的面孔有些狰狞。 见到侍奉的主人受到如此屈辱,叁孙在暴怒中失去了理智。 它不顾血液不断溢出的断掌,猩红的巨嘴张开到极致,咆哮着朝夏泽席卷而去。 这是勇士视死如归的冲锋,夏泽欣赏它的勇气与血性,所以决定赐予它最绚丽的死亡。 蔚蓝色的水滴悄然贴上了叁孙肌肉虬结的胸膛,如同情人充满爱意的抚摸。 “需要跟它道别吗,诺顿先生?”,夏泽轻轻捏住了诺顿的下巴,把他的面孔对准了俯冲而来的叁孙,右手凑近它早已沾染血色的黄金瞳,轻轻打了个响指。 沉闷的钢铁扭动声响起,叁孙如同百炼精钢的躯体眨眼间被蔚蓝色的水幕包裹,然后在沉默中被拧成了一团麻花,大片的血液从它的身躯中溢出,把湖水染成了血红色...... 夏泽满意的松开握紧的拳头,叁孙的身体挂在半空中,就好像一颗被捏碎的柿子。 它的面孔已经狰狞到让人不忍直视,一颗眼球因为压力彻底炸开,唯一剩下的那颗也被血液充满,鼓出眼眶。 直到惨死,它依旧紧紧盯着自己的主人。 “我常常听人说,艺术就是爆炸。”,夏泽单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把康斯坦丁的骨殖瓶托举在诺顿面前,“你喜欢那样的爆炸吗?” “我会为你弟弟准备一场更大的场面的。”,夏泽对他微笑,轻轻握住了拳头。 然后在他的注视中捏的越来越紧。 “你......敢......” 诺顿的黄金瞳已经彻底化作赤金色,极致的杀意从他的眼眶中逸散,几乎就要凝聚成实质。 一枚又一枚曼陀罗花在他的皮肤上凋谢,一簇又一簇鲜血涌出他的身体。 漆黑的日冕在他的脑后凝聚。 青铜与火的君王露出了狞笑。 第84章 终末1 “诺顿先生,你知道强行逼出曼陀罗是很伤身体的,对吧?” 在诺顿逼出最后一朵曼陀罗的前一秒,夏泽带着恶劣的微笑,一脚大力抽射,把康斯坦丁的骨殖瓶踢向了白盐山顶的夏无量。 白发老头拿到骨殖瓶后,干净利落地跳上了直升机,带着直系血亲溜之大吉。 气的诺顿火冒三丈,缕缕白雾在他的脑袋上方蒸腾。 “小子,我会赐予你最痛苦的死亡。”,由内而外散发着火光的青铜从四面八方溅射到诺顿身上,缓缓勾勒出了一具狰狞的铠甲。 他脑后漆黑的日冕迎风而上,在天空中高高挂起,将空气蒸腾扭曲,夺走了太阳的光辉。 “然后,我会找到你的族人,放干他们的鲜血,让他们永生永世陷落在暗无天日的炼狱里......” 回应诺顿的是一颗苍蓝色龙头,这是纯正的东方龙族,狮头鹿角,煊威赫赫。四爪缠绕着云雾,冰蓝色的能量从咧开的巨嘴中逸散,那是极致的冰寒。 诺顿在眨眼间被巨兽掠走,利齿从生的血盆大口紧紧嵌入他用来护住身体的手臂。 龙首含着诺顿没入深蓝色的湖水,君王此刻享受到了与叁孙相同的待遇。 不同的是,此刻夏泽操纵的湖水带着足以冻结火焰的冰寒。它们的灵性跃动如同精灵,几乎可以称作为生命。 但这种程度的攻击只能用来阻挡诺顿的步伐,击杀龙王的难度相当于用黑鹰战斗机炸沉里根号航母。 混血种或许可以使龙王身陷囫囵,丧失进攻能力,陷入沉眠,但他们永远无法依靠数量击杀龙王。 就像你永远无法依靠战斗机和它们携带导弹的数量炸沉一艘航母。 把他送入深水,只不过是为了摧毁青铜城争取时间。 “你的好大爹没把你一起带走?”,夏泽轻轻降落到依旧白袍负手,如同世外高人的夏澜身后,他怪笑着嘲讽,“哎呀,不会是他急着逃命,把你给忘了吧?” “无聊。”,夏澜冷淡地瞥了夏泽一眼,他轻轻甩动衣袖,大片淡金色的铭文在青铜城各处亮起,“所有关键节点我都帮你标记了。” “这里已经没有我能做的事了,送我走。” “你自己为什么不走?”,夏泽学着夏澜的模样,冷淡的斜眼瞥了他一眼,“就像刚刚那样,动动嘴巴就能‘嗖’的一下带着人从我身边跑到山顶。” “那样多帅气啊?” 夏澜安静地盯着夏泽看了一会儿,然后异常干脆地朝着身侧呕出了一大滩鲜血,他用宽大的袖袍擦拭完嘴角的鲜血以后,再次背到了身后。 “我的,我的。”,看到夏澜一副不把自己身体当一回事的模样,夏泽惊讶的头皮发麻,连连摆手示意投降,“夏无量已经带人走完了啊,我最多把你送出夔门。” “可以。”,夏澜轻轻点头,他的目光在夏泽的手腕上停留,“我帮你把手表带回去,容易坏。” “行吧,回去给夏淮,让他替我保管,别想着私吞哦。” “莫名其妙。”,夏澜冷哼一声,上前几步,用笔直的后背面对夏泽。 “那么......”,夏泽的声音有了那么几分认真,他来到了夏澜的身后,“再见!” 一脚用尽全力的抽射狠狠命中夏澜的屁股,夏澜痛苦的闷哼还压在喉咙里,整个人就被迫起飞。苍蓝色的水球随之而上,包裹着他朝天边飞去。 “世界杯没请我可真是足球界的遗憾。”,夏泽单手遮挡在眉毛前,看着夏澜消失在天际。 深蓝色能量在他脚下蔓延,朝着夏澜的标记席卷而去,在青铜城的地面上留下了湿润的痕迹。 夏泽默念龙文,磅礴的水汽从青铜城的每一处缝隙蒸腾,他的心脏剧烈跳动,被夏无量封印了整整十数年的言灵第一次向这个世界显露锋芒。 言灵:无支祁 无支祁是孙悟空的原型,传说中驱使水脉,布灾四方的凶兽。 对夏泽来说,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与能量,他就足以操纵世界上所有的江河湖海,携千江万河之力,冲垮所有阻挡在他面前的存在。 这是不应存于世的言灵,能够限制他的只有血统等级。但他毕竟不是龙类,无法拥有那样天地所钟的身躯与能量。 “欢呼吧,湮灭世界的海潮。”,夏泽轻声默念,下一刻,整片天空裂开缝隙,深蓝色的滔天巨浪裹挟着毁天灭地的威势,从缝隙中倾泻而下。 与此同时,青铜城地面上的深蓝色痕迹瞬间闪耀,锋锐的气机凭空诞生,青铜城坚不可摧的地面瞬间开裂,就好像被热刀切开的黄油。 这座历经千年不朽的伟迹眨眼间四分五裂,残垣断壁中,青铜城深处顽强喷涌火焰的核心还在苟延残喘,试图调动剩余的青铜建筑连接主体。 很可惜,天之痕中倒灌的天河没有给它一丝希望,荧蓝色的走蛟席卷而过,带着青铜城的碎片消失在地图中。 “真安静啊。”,夏泽在平静的湖面上感慨,暴风雨后的宁静总是格外惹人珍惜。 但被封印在湖面下的那位很显然不这么想。 无尽的深红在湖面下喷涌,赤红色的龙首携带着蒸腾的白雾在水面浮现,它爆发出了震天撼地的咆哮。 下一秒,一条又一条火龙从湖面中腾飞,它们相互交颈缠绕,汇聚成九头炎龙的形象。 “你该死!”,诺顿带着赤金色的光辉破开水面,七柄形态各异的凶兵在他身后上下跳动,躁动不止。 斩蛟终于找到了机会,像舔狗一般讨好的飞到了夏泽身边,见他不驱逐自己后,依葫芦画瓢地在夏泽身后游弋,朝诺顿发出了属于自己的咆哮。 诺顿此刻的形象有些狰狞,老唐的特征几乎已经消失殆尽,半根锋锐的龙角刺破头皮,好像断剑指向苍天。青黑色的鳞片不规则地分布在他的身体上,各个关节背面生出锋锐的尖刺。 诺顿抬起手指,身后七柄凶兵同时爆发出阴森的凶鸣,它们一寸寸断裂,然后变成了更加恐怖的模样。 七尊龙魂在诺顿身后浮现,握住了不断颤动的七宗罪。 “准备好迎接死亡了吗?” 诺顿笑得异常灿烂。 第85章 终末2 “亲爱的至尊,胜负如何,马上就要见分晓了哦。” 烛火摇曳的教堂内,程颂将手臂从两朵温香软玉中抽出,转而轻轻搭在西装男孩瘦小的肩膀上。 红砖墙上的投影中,诺顿如同掌控火焰的天神,肆意倾泻着自己的怒火。 夏泽周身水雾弥漫,斩蛟隐匿于苍蓝色的海潮中,不时绽放寒芒,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向诺顿发起攻击。 “你把我的人怎么样了?”,路鸣泽感受着肩膀后的温度与幽香,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阴霾。 即使没有他的指令,酒德麻衣也不应该至今还未显露踪迹。 至少在诺顿被曼陀罗限制到难以活动的时候,就有超过个位数的机会,直接把装有贤者之石的子弹送入他的身体。 哪怕只有一丝破绽,酒德麻衣也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他的女孩没有那么业余。 “别担心,我只是想让那位美丽的姑娘睡一个好觉。” 程颂收回了搭在路明泽身上的手臂,“你可真是狠心,竟然让那样娇媚的女孩成天为了你不可告人的计划满世界奔波。” “......”,路明泽小小的双手合十,撑在长条樱桃木桌上,烛火映照了他小半边脸庞,低垂的眼眸中闪动着微光。 他没有回应程颂的挑衅。 这位牧师似乎每时每刻都在尝试着挑动他的怒火,但每当他要认真起来的时候,对方又会毫不犹豫地认怂。 他已经习惯了...... 清脆的响指声在耳后响起,路明泽不耐烦地偏过脑袋,程颂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的微笑,缓缓收回了手臂。 他微微朝正前方扬起下巴,贴心地送上提醒,“马上就要到最精彩的部分了哦。” 路明泽回过头,夔门直播墙正上方,多了一行深红色、缓缓开始跳动的数字。 10:00 ...... ...... 09:45 斩蛟轻鸣,携带着苍蓝色的洪流以一敌七,不落下风。 这柄剑似乎在漫长的封藏生涯中憋坏了,每一次的出击都仿佛带着淋漓的畅快,平白为它增添了三分威势。 诺顿招手,暴怒收敛气机,乖乖回到了他的手中。 这柄斩马刀打造的威风凛凛,刀背处绣着黑金色的云龙纹,缠绕刀柄的布带深红发黑,那是在无数场战役中干涸的血液。 只需要轻轻挥动这柄凶器,耳边便仿佛响起了千军万马狰狞厮杀的交响曲。 诺顿扶刀屏吸,九头狱龙在他身后仰天长啸,一颗又一颗龙首朝着夏泽俯冲而去。 “这家伙的定位不是战士吗?”,夏泽看着滚滚而来的炼狱长龙,明明尚且相隔百米,他的皮肤却已经感受到了蒸腾的热气。 “我尊贵的主人,交给我!”,三首恶龙在皮肤下咆哮,庞贝在夏泽心中狂热地大喊,“请赐予我这个机会,让我为您带来那条蜥蜴的头颅。” “它会用自己肮脏的鲜血,向您奉上最虔诚的歉意!” “还不到你出来的时候,等下次我去加勒比海找老朋友的时候放你出来玩个够。”,夏泽无奈地哄着藏在身体里的龙宝宝,他尚且不确定天上有没有密党或者正统的卫星,不想冒着风险把庞贝召唤出来。 况且,这只不过是一头还没睡醒的半残龙王而已。 夏泽嘴角微微扬起,眼神中闪动着危险的蠢蠢欲动。 他单膝跪地,掌心微微抬起,五指没入湖面,无穷无尽的苍蓝从他的落脚点向外蔓延,眨眼间覆盖了整座夔门。 触目所及,每一寸湖面都平滑如镜。 夏泽原本撑起的掌心瞬间向下,紧紧贴上了平滑的湖面。 下一秒,整片湖水在一瞬间突破了维度的限制,彻底变成了苍蓝色的平面。 平面以夏泽和诺顿的直线距离为轴线,眨眼间彻底翻卷。 天地翻卷,所有原本在湖上的东西都被一扫而尽,七宗罪也好,九头狱龙也好,全部被镇压到了湖面之下。 除了诺顿,他似乎在一瞬间斩去了自己一部分‘特性’,以此换得了豁免。 斩蛟爆发出焦急的鸣叫,紧紧跟随在他身后。 “踢我弟弟,你准备好付出代价了?”,诺顿狞笑,不过眨眼间他便来到了夏泽身前,缠绕着无数冤魂的斩马刀高高扬起,锋锐的寒芒映照在夏泽的脖子上。 ...... ...... 4:46 罗马,加图索庄园,比利美人古堡。 整座庄园的建筑风格彻彻底底照搬罗马宫廷,大气磅礴,高贵奢靡。 如果没有家主那满怀恶意的命名,这座庄园会受到所有贵族的青睐。 但作为密党最强大家族的大本营,仅仅奢靡远远不够,安全永远是老爷们最关心的问题。 整座庄园搭配了三组全b级以上混血种的巡逻小队,昼夜不停巡视全境。加上几乎遍布每一个死角的摄像头与数不清的暗堡,即使是昂热都无法在这样的保护下取走加图索家主的头颅。 而此刻,在古堡最深处的指挥室内,弗罗斯特双手撑在金属控制台上,两眼紧紧盯着大屏幕上的卫星雷达图。 帕西站在他身后,眼神紧紧盯着指挥室内的每一个人。 “放松些,不用那么紧张。”,弗罗斯特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为了彰显加图索家的实力,他邀请了一些亲密盟友前来参观天谴打击现场。 “朋友们,如果有人妄图触怒加图索......”,弗罗斯特把帕西拢到身后,志得意满地朝宾客张开了双臂,“我会微笑着认可他们的勇气。” “然后请我的小可爱为他们送上加图索家最亲切的问候!” 弗罗斯特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根银色的短杖,在它的顶端,是一枚烙印着危险印记的按钮。 他背后的雷达图上,一颗卫星慢慢接近了轨道,暗色的字母侵占了大半块屏幕。 【对接成功】 ...... ...... 00:36 斩蛟削去了诺顿的半截龙角。 斩马刀深深陷入肩胛骨,一股股鲜血洒落湖面,夏泽抬头,露出了狰狞的微笑。 “诺顿先生,下次记得别乱吃东西。” “连雨水也不行哦。” ...... 00:21 寒光乍现,轻薄的刀片划过弗罗斯特的脖颈。 鲜血喷涌而出,浸湿了他的衬衫,失血让他原本含笑的脸庞变得僵硬。 原本身后大屏幕上的【对接成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 【高桌向你问好】 帕西陷入了暴怒,无尘之地朝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 00:12 诺顿覆盖龙鳞的腹部瞬间鼓起,大量葵水铭文在他身躯上勾勒。 这是夏泽从最开始交手的时候就开始做的事:依靠外部铭文引动他藏在诺顿腹中的杀手锏。 “你对我做了......什么?”,诺顿眼中的茫然被暴虐取代,他紧紧抿着嘴唇,双手用力,狠狠向下推动斩马刀。 “给你做个马杀鸡。” “不用谢......” ...... ...... 00:02 弗罗斯特两眼无神地依靠在金属控制台下,指挥使内混乱的局势在他的瞳孔中倒映。 “傻子才会相信我用来演示的是真东西吧?” 他用尽全力勾起嘴角,学着他的兄长那样,露出了嘲讽的冷笑。 ...... ...... 00:01 无穷无尽的水珠从诺顿的五官中溢出,慢慢朝着天空漂浮而去。 他的壮硕的身躯在眨眼间干枯,并且愈演愈烈。 “康斯坦丁......” 诺顿放下了斩马刀,他似乎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进攻欲,只是无意识地朝着夏无量消失的地方小跑而去。 青铜与火之王,最终在追逐微光的路途上,化作了皮包骨的骷髅。 ...... ...... 00:00 黑柱缠绕着火光,带来了九天之上的刑罚。 这是人类亲手缔造的至高杀戮武器。 也是人类这一生命体,第一声面向更高位格存在的咆哮。 很可惜,他第一次的讨伐对象。 是人类自己。 第86章 世界之王1 “醒了?” 冰凉的湖水潮起潮落,轻轻拍打在小腿上,夏泽抬起脑袋,花白发须的男人朝他露出了微笑。 昂热坐在大约由几十人垒起的小山上,他背对着最后一缕夕阳,橙黄色的光晕在他脑后铺开,把他映衬的好像陷落人间的神袛。 “校长,您老这还真是老当益壮啊……”,夏泽扶着腰站起身来,轻轻扫去身上沾染的白色细小砂石。 “保持锻炼,保持年轻的心态。”,昂热轻轻从他亲手垒起的‘人山’上跳下,朝夏泽眨了眨眼,“这就是我的秘诀。” 等到他走的近些,夏泽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个老头的魅力。 昂热的外套披在肩膀上,衬衫塞在了板正的西裤内,这样的打扮让他的腿显得格外长。 他的衬衫袖子已经卷起,露出了两节肌肉轧结的小臂。 希尔伯特·让·昂热从来不会扣上自己衬衫的前两颗扣子,夏泽可以轻易透过缺口看到他高高隆起的壮硕胸肌。 “这些都是正统的人?” 夏泽饶有兴致地观赏着昂热的杰作,那些失去意识的混血种们虽然衣着各异,但都具有十分明显的家族特种,很好分辨。 “想来窃取胜利果实的鬣狗罢了。”,昂热满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臂,一缕猩红的鲜血从他肩膀后方缓缓流下,让他昂扬的表情微微凝滞。 “不要紧,伤痕是男人的勋章。”,见夏泽盯着他流血的手臂,昂热满不在意的哈哈大笑,“在很久以前,这样的伤势只配得上一杯劣质黑啤。” “校长,诺顿呢?”,夏泽看着被两座大山夹持,白茫茫一片的夔门水域,下意识地伸手抚摸自己被暴怒斩开的伤口。 不,那里已经不能称之为伤口。新生的皮肤光滑紧致,丝毫没有破损的迹象。 “那得问你了。”,昂热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夏泽。 他虽然在微笑,夏泽却感到一丝寒意从脊背慢慢向脖颈蔓延。 “别担心,龙骨十字的事情你三叔已经跟我达成了共识。”,昂热含笑走到夏泽身旁,揽过他的肩膀,慢悠悠地朝着白盐山上那架纯白的湾流走去。 “我相信你已经很累了,让我们先回学校吧。”,昂热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枚黄铜怀表,他没有捻开表盖,只是提着表链,把它放到耳边聆听机械运转声,“现在启程的话还能赶上晚饭。” “您这么一说,我才发现自己已经饿到能吃下一整头牛。”,夏泽捂着肚子,饥饿感慢慢发酵。 “哈哈,经历大战后就应该这样,吃最嫩的烤牛胸肉,喝冰凉的精酿啤酒!”,昂热伸手示意夏泽先进飞机,他亲手拉上了飞机的门。 这架猛兽此刻已经伤痕累累,火药熏黑了它的外壁,各种型号枪械的弹坑不规则地嵌入它的身体,平白为它增添了几分沧桑。 很显然,带夏泽来夔门的执行部小队在这儿经历了一番苦战。 “我会替你应付密党的。”,夏泽还在猜测那些沉默寡言的冷面专员有几分生机,昂热有些突然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思考。 “什么?” 昂热没有回话,只是递上了一块平板。 这是执行部批量制造的应用版本,虽然外壳材料的选择有些随意,但内部的电子元件绝对可以称得上是黑科技。 这块平板显然刚刚才被启用,他整整1个t的内存里只放了一个视频。 昂热端着加了冰球的威士忌,舒舒服服地躺在了自己柔软的真皮沙发上,用眼神示意夏泽点开。 视频没有声音,开头一片漆黑,等到画质逐渐清晰,出现的场景就是诺顿在追逐太阳的路上失去了所有水分,化作了皮包骨骷髅。 夏泽在他身后冷笑,他用力拔出了深入肩膀的斩马刀,把它随手丢到苍蓝色的湖面下,然后朝着逐渐化作萤火消失在空气中的诺顿走去。 但他身上的伤势实在太重,只不过走了一半的距离,便两眼一黑,瘫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你那柄剑真是聪明的有些过分。”,昂热幽幽开口,他有些嫌弃踢了踢被他放在脚边的剑匣,“跟它比起来,七宗罪幼稚的就好像学龄前儿童。” 视频解答了夏泽的疑惑。 在他失去意识后,斩蛟焦急地在他上方盘旋。 也许是见夏泽的状态越来越差,它飞去远方掠来了诺顿的龙骨十字,然后把它连带着夏泽一起投入了苍蓝色的湖面。 许久之后,一点漩涡在湖中央诞生,愈演愈烈,直到形成直冲天际的龙卷,才仿佛被抽掉骨头般轰然散开。 点点气泡浮起,夏泽被吐出了水面。 湖水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灵性,再一次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 “这……” “暂时来说,龙骨十字已经被你吸收啦。”,昂热朝夏泽举起了酒杯,“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它确确实实已经被你吞了下去。距离彻底被消化,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恭喜你,或许会成为第一位匹敌完全体龙王的人类。” “???”,夏泽满脸恍然,“这就是你跟我三叔关于诺顿龙骨十字的共识?” “你确定我不会被当成素材关进实验室,或者直接被送去塔尔塔洛斯养老吗?” “谁敢啊?”,昂热哈哈大笑,他似乎听到了绝佳的冷笑话,“我的孩子,你现在已经强大到可以捏碎任何人的头颅。” “只要你想,你就是世界之王!” “果壳里的那种吗?”,夏泽摆了摆手,“这个世界的规则已经不适合玩征服那一套了,您可别引诱我犯罪。” 见夏泽确实对此没有太大的欲望,昂热眼中的戒备终于消失,他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手中提着的酒杯转动,冰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这场胜利的代价,太大了啊……” “……” “摩尼亚赫号,确认全员阵亡了吗?” “只有一人幸存。”,昂热竖起了一根手指,“赵惜霜。” “但她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值得吗?”,夏泽把身体紧紧贴在靠背上,只有这样会让他感觉好受一些。 “孩子,对于我来说。”,昂热竟然露出了微笑。 “什么都是值得的。” 第87章 世界之王2 卡塞尔后山,也许他们不那么叫这片地方,会取个神话中的名字,赫特密密尔森林什么的,让人觉得说不定在里面乱逛还会遇到维达尔…… 总之这是片很美的林子。 但平日里来这儿的学生并不多,卡塞尔最大的流氓,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占据了这块宝藏。 “我为她的离去感到抱歉。”,踩着厚实松软的梧桐叶,楚子航悄悄来到了夏泽身后。 他的手中提着村雨,一席黑色的流线风衣,一点也不像前来参加葬礼的样子。 事实上,他的确只是顺路前来看望夏泽,执行部的飞机已经在机场待命,随时可以起飞。 “我挑的墓地怎么样?”,夏泽转过身,朝楚子航张开了双臂。 他身后是一颗粗壮的古树,绿叶成荫,遮天蔽日,旁边林林散散,被许多岁数稍小的树环绕。 这儿很安静。 如果是秋天,入目会是一片绚丽的红。 “很美。”,楚子航上前,轻轻抱了抱夏泽。 “她的家人呢?我看过资料,她母亲还在世。” “被关在精神病院里呢。”,夏泽似乎有些累了,转身倚靠在小小一堆坟茔后的古树上,“昨天莫名其妙的闹了好一阵,医院又不肯放她出来了。” “师兄你是准备去执行任务吗?”,见楚子航陷入了沉默,夏泽主动开口。 “高桌杀死了加图索的代理家主,庞贝回归后全面向他们宣战,除了贝奥武夫和洛朗,所有密党家族或多或少都在推波助澜。” “施耐德教授让我去一趟伊斯坦布尔,探查高桌的踪迹。” “取乱之道。”,夏泽不屑地冷哼,以密党的实力,彻底抹除高桌并不什么难以达成的目标。 “我先走了,他们还在等我就位。”,见夏泽没事,楚子航抱着村雨,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夏泽凝视着他的身影,直到最后一片黑色的衣角消失在树林中,才缓缓收回目光。 楚师兄显然对人类的争端并不感冒,他背上行装的理由,也许只是想快速结束这场闹剧。 “听说是你杀了诺顿?”,轮椅碾过树叶的声音响起,这次的来客是赵惜霜。 直到见到她,夏泽才明白昂热轻描淡写的“代价”有多么沉重。 她失去了双腿。 大片烧伤的痕迹布满了原本秀美的脸颊,一头利落的短发也因为需要手术而全部剃光。 但她眉宇间的英气没有散去,即使身受重伤,依旧顽强的自己推着轮椅,赶来参加葬礼。 “是啊。”,很可惜,今天夏泽没有多余的情绪分给她。 “很厉害。”,赵惜霜沉默了许久,才低沉地感叹,“知道吗?现在他们都叫你世界之王,昂热校长亲自发的帖子……” 她不再纠结为什么夏泽有这样的实力,那天锻炼却菜的好像一只弱鸡。 也没有大声痛骂夏泽,怪他没有照顾好那个女孩。 又或许她已经在心里骂了无数遍,真到时候了却怎么也不想开口了。 赵惜霜抿着纤薄的嘴唇,缓缓推动轮椅,将一束鲜花轻轻摆在坟茔前。 这束花中并没有什么名贵的品种,很杂乱,沾染着露珠,仿佛是刚刚从田野上采摘而来。 “我很喜欢小棠,比亲妹妹还喜欢。”,沉默许久的赵惜霜终于开口,“这姑娘认死理,她不喜欢说话,但总是容易把真心交给别人。” “这个世界真的很奇怪,该死的人不死,不该死的却早早走了。” 赵惜霜双眼无神,但夏泽知道,她在看自己的断腿。 她的手掌无意识地掐着轮椅扶手,用力到白皙的手臂颤动的有些明显。 “你喜欢吃冰激凌吗?草莓味的,或者芒果……”,过了许久,赵惜霜终于放弃了继续折磨自己,她重重地靠到椅背上。 她是那么用力,以至于夏泽不得不上前扶住轮椅,以免她因为惯性摔到地上。 但赵惜霜对此毫不在意,她依旧神神叨叨的不断絮语,“甜筒,或者只是简单的冰激凌球。柔顺丝滑入口香甜。” 夏泽确实喜欢吃冰激凌,谁不喜欢吃甜点呢,连季念棠也喜欢。上次在食堂,她吃了好多个。多到夏泽都要担心她吃坏肚子。 赵惜霜拍开他的手臂,自顾自推着轮椅远去,她的清脆的声音在树林里回荡,“不需要多贵,连哈根达斯都不必,普普通通的就行。” 她顿了顿,“最好还是在游乐园里买的那种。” 夏泽的瞳孔微微收缩,直觉告诉他,赵惜霜要说一些不好的话。 “小棠啊,她总喜欢看别人吃冰激凌,尤其喜欢看小孩子吃。被爸爸或者哥哥牵着,愉快地享受着甜美冰凉。” “可有一次,我给她买了整整一车冰激凌,她只是闻到味道,就难过了好多天。” 赵惜霜偏过脑袋,露出了没有受伤的冷艳侧脸,她的眼眸中没有怨恨,只有死寂的平静。 “如果有下辈子,记得别让她吃冰激凌。” 大片白鸽掠过天空,翠绿的树叶缓缓飘下,教堂的古钟深沉,一声接一声。 夏泽什么都没有听见,在赵惜霜告诉他季念棠讨厌冰激凌的那一刹那,数不清的情绪纷涌,挤满了他的脑子。 是啊,夏泽带季念棠吃冰激凌的那天,是他的美好回忆,但也是季念棠痛苦的开始。 那天以后,她失去了父亲,失去了理智的母亲,失去了刚刚见过的小哥哥。 从那天以后,她被当做了杀戮机器,陪伴着她的只有白樱,伴随着她的只有血腥…… 她怎么会喜欢冰激凌呢? 他捂着自己的胃,看着赵惜霜慢慢消失在视线尽头。 …… …… 夏丹,居正堂。 厅堂古色古香,所有家具,摆件,甚至包括檐角,都是由百年沉木雕琢。 这是历来夏族商量大事的地方之一。 夏无量高高端坐在主位上,泰然自若地撇着茶沫。 他下手处就是夏澜,身为龙首,有资格坐在家主身侧。 讽刺的是,大厅里跪着死皮赖脸耍无赖的人,竟然是龙首的亲身父亲。 “家主,这龙骨十字,非澜儿莫属啊。” “是,我知道,这骨殖瓶是夏泽抢来的……但规矩就是规矩,龙首就应该拿最好的资源。” “您这儿压着不给算怎么回事啊?” 夏浣衣声泪俱下,双目血红,大有夏无量不给龙骨十字就撞死当堂的冲动。 夏澜静静注视着狼狈的父亲,两眼平静,面不改色。 “小澜,你想要吗?”,夏无量放下茶杯,笑眯眯地开口。 “全凭族长做主。” “很好。”,夏无量乐的鼓掌大笑,“要是都像你这样,我得多省心啊?” 夏浣衣见夏无量笑的畅快,以为自己儿子使了一手高明的以退为进,也跟着傻笑起来。 第88章 我不是闪电侠 “小泽,来坐。” 季念棠轻轻拍了拍身边的长椅,示意夏泽坐下。 他今天的打扮就好像中年发福的楚子航了,一席深色的大牌风衣,领子高高翻起,气场冷酷锋锐。 但往日里总是没心没肺,神采飞扬的笑脸却再也看不见了。 他脚边草地上,层层叠叠摁灭了一圈香烟。 季叔叔是个讲究的人,他平常总是喜欢从夏淮那里顺来昂贵的雪茄,等到公共场合的时候在所有人面前点燃。 其实他一点儿也不喜欢雪茄的味道,他只是喜欢那种炫耀的感觉。夏泽也从没告诉他,他笨拙地吞吐烟雾的样子像一个大号的泡泡茶壶。 那些含笑看着他的人,只不过是在偷偷嘲笑他。 但今天,他脚边的并不是什么名贵的香烟,只是那种十几块一包的普通品种。 夏泽走到他身边,在他斜后方坐下,两人异常默契地同时叹了口气。 “你看吧,我就说你肯定是个始乱终弃的渣男。”,沉默了许久,夏泽也没想明白该说什么,只能没话找话。 “我的记忆被夏无量那个老杂毛锁住了啊。”,季念棠再次点燃一枝香烟,他整个人几乎已经变成了一块香烟味的腊肉,“那段游乐园的记忆,你也看到了吧?” “嗯。”,夏泽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声沉闷的回应,现在一听到游乐园或者冰激凌,他的心脏都会有一种抽搐的感觉。 “我真傻,真的。”,季念棠吐出了一口浓郁的烟雾,“其实我那时候很清楚地知道,夏无量不是什么好人。但当时实在急昏了头,灵儿的病实在拖不下去了。” “温婉那个自以为是的傻女人,总觉得自己可以做到一切,她成功了一辈子,没想到在女儿身上输的彻彻底底……” “应该是在婚姻上输的彻彻底底,你不能逃避属于你的责任。”,夏泽无情地补刀。 “你认真的吗?在这种时候?”,季念棠转过半个身子,脸上挂着难以置信的表情,“你不安慰你支离破碎的季叔叔也就罢了,你还要补刀?” 季念棠这样的姿势,让他圆润的小肚腩格外突出,在这个瞬间,夏泽仿佛再次见到了原本那个不着调的家伙。 季念棠自己也反应了过来,他长长呼出了一口带着浓郁烟味的气,有些凄楚地冷笑,“后遗症。” “你看到了,有时候我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是谁,就好像两个灵魂同时寄宿在我的身体里。” 初秋微凉的风卷过树梢,几片树叶缓缓落下,场中再次陷入了平静。 “你说……”,打火机清脆的开合声响起,季念棠再次点燃了一支烟,“你三叔知道吗?” “我猜他是知道的,不然灵儿根本没有机会拿到秘药。”,夏泽冷淡地开口。 “可我们在游乐园里,一起被夏无量锁住了记忆,我失去意识的时候,他就在我身后。” 季念棠喃喃自语,他只是在为相信夏淮找一个理由。 “那家伙藏着三百个心眼子,这世界上要说有谁最不怕被篡改记忆,我绝对投他一票。”,夏泽毫不留情地出卖了自己至亲至爱的三叔,“他是能靠智慧对付言灵的家伙。” “我怀疑他从十多年前就在布局,就是为了某一天用灵儿的血解开我的‘锁’。” “你这样坦诚,不怕我去摘了你叔叔的狗头吗?”,季念棠抖落烟灰,眼神中绽放出凌厉的杀机。 “你要是能下手早去了,还跑这儿来跟我闹什么呢?”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夏淮这家伙虽然整天乐呵呵的,但他绝对是我见过最冷漠的人。” “他冷血就冷血在理智上,可能跟他的言灵也有点关系。” “在他的世界里所有东西都是冷冰冰的‘数字’,是可支配的资源,他可以为了一个目标,大量地消耗他的资源。” “就好像你玩红色警戒的时候,从来没在意过美国大兵的死活,只知道他们钻土里能抗的更久。” “我知道,我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比你要长……”,季念棠凄楚地开口。 “只是你没想到,你也是他的资源,是吗?” 夏泽拍了拍季念棠的肩膀,“别伤心啦,小棠叔,你是有代价的资源。” “夏淮从最开始的时候就准备好了算计你的代价,在他完成他的‘伟大目标’以后,他多半会直接给自己来一刀,向你赔罪。” “我需要感动一下吗?”,季念棠拍开了落在他肩膀上的落叶,有些讽刺地开口。 他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继续,“我今天是特意来看你的。” “如果你没有吸收诺顿的龙骨十字,我会抢走它。” “如果你没有吸收完,我会剖开你,取走它。” “可惜现在看来,诺顿已经彻底跟你融合在一起了啊……” 季念棠大幅度地向后依靠身体,仰望着被树叶遮挡的天空。 稀疏的阳光撒落下来,照亮了他半边脸颊。 “我原本以为我已经超越了时间,谁也不能把任何东西从我手中夺走。现在看来,是我太天真了。” “别以为你随便扯几句听不懂的话我就不会生气了哦。”,夏泽晃荡着双脚,学着季念棠刚才的语气开口,“如果你没吸收它,我会剖了你……” “你以为你是蝙蝠侠吗?” “不,我以为我是闪电侠。”,季念棠拍了拍夏泽的后脑勺,“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快,就可以逆转时间……” “夏无量是把你的初中物理知识一起锁住了吗?” “你的物理老师还告诉过你时间无法改变呢。”,季念棠满不在意地撇嘴,“现在无论你说什么都无所谓了。如果你把世界当做小说,那么龙类是这本小说永远的主角,他们是支撑世界的元素。” “质疑。”,夏泽举手,“我觉得像这样危险的小说,主角应该是个衰仔,可能还是个舔狗。” “闭嘴!”,季念棠没好气地再次拍了拍夏泽的后脑勺,“安静听我说完。” “他们的权重太大,导致成为了唯一性,你消化了诺顿,他的位置就空缺了。时间无法再次创造出一个诺顿,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庞大的能量。” “所以你要杀了我?” “杀了你也没用,你不是诺顿。” “你真能穿越时空?凭借时间零?” “当然。”,季念棠言之凿凿,“这种事,嗑点药就行了。” 第89章 下午,傍晚,深夜 使徒:夏泽 世界:龙族 阶位:薪柴 言灵(世界特性):无支祁(潜能勃发) 体:+466(魔龙增幅) 力:+808(魔龙增幅) 灵:+796(魔龙增幅) 权柄(尊位):海洋(维斯特洛100%,龙族12%) 青铜与火(龙族专属)35%(缓慢同化中) 眷属:黑龙庞贝(缓慢成长中) 警告:本体收纳单一‘高位格能源’的机会只有一次,若主动排出体内,将无法再次收容。(注:此特性无法因任何条件改变。) 夏泽唤出系统面板,除了华丽的属性点外,下方除了层层叠叠的黑色锁链,新多出来一行血红到似乎即将往下淌血的大字。 “好家伙,这是在我身上按摄像头了?”,夏泽喃喃自语。 心里刚有挖出龙骨十字的打算,这个‘伪系统’竟然就出具了警告。 这种感觉不亚于你中午吃饭的时候跟朋友吐槽去银行办卡,因为没有实名手机号白跑一趟,结果没过一会儿就收到了通管局‘禁止非法买卖电话卡’的短信。 “你发什么呆呢?”,季念棠见夏泽盯着落叶发呆,一动不动。便落下双脚,没好气地站起了身。 他修长的手掌轻轻拍去裤子上不存在的尘埃,“喂喂,好歹我也是站在时间零最前头的人,给我一点尊重好嘛?” “……” 夏泽依旧低着头,他在思考拥有这样华丽数据的自己,现在实力该有多么恐怖。 缠绕在心脏上的锁链断开,热流随着血液游走全身,夏泽伸出手掌,细致地观察着自己的掌纹。 那种由内而外的蓬勃劲力,就好像他握紧拳头,就能捏碎世界。 “走了。”,季念棠见夏泽不搭理自己,也没了继续说话的欲望。 他落寞地向后摆了摆手,也不管夏泽有没有看到,便自顾自地朝远方走去。 “慢着。”,夏泽轻轻开口,他的声音很低,几乎就像无意识的呓语。 但几乎已经看不到身影的季念棠还是停下了脚步。 “小棠叔,虽然这些年来你靠谱的次数很少……”,夏泽撕开了胸前的衣服,宛如白玉的手掌并指如刀,轻松地破开了皮肤,“但这次,我还是相信你。” “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指尖割开肌肉,金色的血液大片洒落在地上,炙热的血珠冒起缕缕白雾。 夏泽的嘴角勾起,露出了狰狞的微笑,“毕竟,我还有笔账要跟那个家伙算。” “我去!”,季念棠只用了四分之一个眨眼的瞬间,就来到了夏泽身前。 他看着夏泽手中血淋淋的迷你龙骨十字,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感激,“你三叔老说你是最怕疼的,他肯定想不到你还有这么疯狂的一面。” “小子,你听着,下一次当你见到我的时候,就是一切的开始!”,季念棠轻轻拍打着夏泽的脸颊,维持着他的意识,“不要睡,我叫帮你叫卡塞尔的人了,千万撑住。” 季念棠把夏泽扶到长椅边,让他可以躺的舒服些。在小心翼翼地接了一管夏泽的心头血后,他用衣服捂住了夏泽狰狞的伤口。 …… …… “伊斯坦布尔的高桌残部已经肃清完毕。”,施耐德将一册黑色的文件夹放到昂热桌前,“他们名义上的首领已经被执行部击毙。” “你不觉得可笑吗?”,昂热推了推银边眼镜,他抽出了文件夹中的照片,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一个可以轻松派人杀掉密党家主的人,就那么傻乎乎地呆在家里等着我们上门。” “他并没有你说的那么消极,执行部拿下他也耗费了很大的功夫。有不少资深专员都丢掉了性命。” 施耐德的视线也转到了照片上,那是一处宽广的废墟,入目所见所有建筑都被炸成了碎片,三架黑色涂装的直升机悬停上空,投放下根根滑降索。 楚子航站在废墟最上方,村雨出鞘,缕缕血液顺着刀锋悄然落下。 他身后,零零散散站着十几个各有伤势的执行部专员,比起楚子航,他们的情况要凄惨不少。 “你这学生真是厉害,一开始还有人说他母亲是个普通人,根本配不上a级血统。”,昂热藏在袖子里的左手轻轻摩挲折刀,“没想到还不到短短一年,他就走在了无数a级专员身前。” “也对,毕竟有那样优秀的父亲,成为领袖几乎就像是他的宿命。” “您过奖了。”,施耐德的脸上看不到喜色,“比起夏泽来说,他还远远不如。” 昂热挂在嘴角的微笑更浓郁了些,“他们都是好孩子,我相信在他们的带领下,北极发生过的事永远不会再重现。” 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施耐德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你知道我……” “嘘~”,食指竖在嘴前,昂热粗暴地打断了施耐德,“让我来猜猜,你下一句话要说什么。” “你要说……” “高桌向你问好。” “是吗?” 银色的流光闪烁,大片猩红沾染在书架上,夕阳余光飘洒,构成了一副绝美的画卷。 昂热抽出口袋巾,轻轻擦拭着折刀,垂眸俯视捂着脖子‘施耐德’,“你的演技太肤浅了,我告诉你个秘密。” “施耐德的情绪只体现在他的呼吸上,那是他唯一控制不了的东西。” …… …… 夏丹,居正堂。 夏澜已经带着死皮赖脸的父亲回了家。 古色古香的大厅里冷冷清清,夏无量独自高坐,他的右臂横在椅子扶手上,手掌自然下垂,点点猩红低落在昂贵的沉木地板上。 “一群蠢货。”,夏无量垂着眸子,咬牙切齿,“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 “暗潮将起,大敌当前,藏在暗处窥伺的小丑磨刀霍霍,不肖子孙竟然还想着自相残杀。” “没有足够的力量……”,夏无量隐藏着黑暗中的左手缓缓抬起,康斯坦丁的骨殖瓶在他手中微微颤动,“我们每个人都要死。” 嘶哑悠长的低吼在厅堂里回荡,顺着夜色传出去很远。 阴影中侍立的守卫甲胄摩挲,遮盖在面具下的眼睛古井无波,就好像一滩死水。 没有人给他回应。 第90章 月亮与衔尾蛇1 “这位同学。”,一名神父打扮的高大男人叫住了路明非,他掀起兜帽,露出了和善的笑脸,“请问你现在方便吗?我在做一个关于个人信仰的研究课题……” “想请您这样的精英帮个忙,可以吗?” “我?”,路明非微微张开了嘴巴,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惊讶。 很显然,他并不习惯这样的称呼,很少有人当面说他是精英。 “当然,我在很远的地方就被您的气质吸引。”,神父张开手臂,以表明距离之遥远。 他走近了些,路明非这才发现,这个眯眯眼男人帅的有些不像正常人。 他的身躯明明是血肉,却给人一种好像古希腊雕塑的奇怪感觉。 “没空,没空,我们没空!”,芬格尔突然横插在两人之间,他宽大的手掌在空中连连摆动,“这位传销士,精英往往很忙,你找错人啦!” “有一场紧急的重要战役在等待着我们,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路明非眨了眨眼,芬格尔的无耻再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很少有人能把‘赶在饭点之前去食堂抢烤猪肘’说的那么慷慨激昂。 “如果不建议的话,请容许我与你们同行。”,神父依旧保持着眯眯眼的模样,仿佛丝毫没有被芬格尔的无礼触怒,“失去您这样的优秀数据,是我们研究组的惋惜。” “对了,我们的研究是有……”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我们没空做你的问卷!”,芬格尔一把扯过路明非,快步朝食堂走去,“加速,加速,烤猪肘每天只限量150份,再不去就来不及啦。” “……奖金的。” 程颂微弱的声音飘散在风中,芬格尔抬起的左脚却停滞在了半空中,他缓缓转过脑袋,神父手中那一叠厚厚的美刀散发着金光。 “哎呀,您早说有奖金啊。”,无耻的败犬一溜小跑回到了神父身边,把路明非忘在了原地,“我看您这打扮就知道您特靠谱,做研究把自己都陷进去的人,还能不靠谱吗?” “您是哈佛神学院的吗?我有个导师也是那儿的,他可看重我了,总说我有慧根。”,芬格尔上下搓着手,露出了谄媚的神色,“您看我可以参加调查吗?” 神父没有说话,依旧含笑看着越走越近的路明非。 “人家是哈佛神学院,不是哈尔滨佛学院,你有慧根没用。”,路明非觑着芬格尔,眼中的鄙夷之色几乎要溢出来。 “那个,参与研究的话,我需要做什么呢?” “只需要让我跟着您就行了,我会观察您的行为细节。” “只需要一天就够了。”,似乎是怕路明非反悔,在芬格尔垂涎欲滴的注视下,程颂直接把美金塞进了路明非的口袋。 “我会保持足够的距离,不会影响您的日常生活。” “好吧……”,路明非挠了挠头,口袋里的美金让他觉得有些沉重,“我们现在要去吃饭,你也要一起……” 刺耳的蜂鸣声打断了路明非的话,代表紧急集合的警报声在整个校园呼啸。 “师弟快走,今天这钱你注定赚不了啦!”,芬格尔干脆利落地从路明非的口袋里掏出了美金,随手塞到程颂手中。 他的声音有些急切,“这是紧急集合的指令,你被编在夔门任务的序列中,不去的话会被记大过!” “相信我,这可不是国内大学那种无足轻重的恐吓。执行部甚至可能会把你送上军事法庭。” “什么大过?”,路明非满脸迷茫,“我只不过是来读大学,你竟然告诉我错过一次集合就要被送上军事法庭?” “哎呀,别问了,快走,快走。”,芬格尔的举动有些异常,他似乎急着想要带路明非离开,“我带你去找个大腿,夏泽,你认识的。” “有他罩着你,就算你被空投进塔利班基地都能毫发无损地走出来。” 芬格尔絮絮叨叨,拉着路明非越走越远,不时回头确认程颂有没有跟上来。 而他口中的大腿,此刻却舒舒服服地躺在松软的草地上,对刺耳的警报声充耳不闻。 他身旁摊开的餐布上,摆着琳琅满目的英式下午茶。 这是来自卡塞尔白狼的投喂。 “你这家伙还真是会过日子。” “没有听到广播吗,你们正在紧急集合呢。” 黑影遮住了夏泽难得不讨厌的阳光,季念棠的脸庞出现在夏泽脑袋上方。 “小棠叔,你又跑来干嘛,夏淮又剥削你了?”,夏泽慵懒地支起身子,打了个哈欠,“我才刚从长尾岛回来,也不在夔门探索序列里,要急也应该是另外一个s级着急。” “昂热该去折磨他啦。” “唉,这一趟可累死我了。”,季念棠长长吐了口气,也在夏泽身边躺了下来。 他随手从餐盒里捏起一块三明治,整个吞进了嘴里。 “小泽,你上次说的那个叫季念棠的女孩,其实是我女儿来着。” “哈,我就说是你个渣男始乱终弃。”,夏泽激动地坐了起来,“这姑娘的妈妈得多想你,才给她取个跟你一样的名字啊。” “她不恨死我就烧高香了。”,季念棠笑的有些凄凉,他缓了缓,将三明治彻底咽了下去。 “小泽,答应我,照顾好她……” “这种事应该你去做吧。那姑娘值得有人爱她。”,夏泽再次躺会了草地上,双手抱在脑后,欣赏着蔚蓝色的天空。 刺耳的警报声已经停下,也许是因为有了对比,校园里比平日还要安静三分。 “记住,照顾好她!” 季念棠没有回应,再次重复叮嘱后,他猛地翻身骑在夏泽身上,双手五指紧紧贴着夏泽的太阳穴。 季念棠的黄金瞳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威严,如同恒星陨落前的最后一抹光辉。 他的手指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晶莹剔透,几乎看得见骨头和经脉,缕缕金芒顺着指尖涌入夏泽的太阳穴。 日升月落,反复流转。 整个世界仿佛变成了平面,如同虚拟的屏幕,其中景象不时模糊,再次变得清晰的后,总让人觉得有几分违和。 …… …… “你到底跑来干嘛?” 虚拟空间中,路鸣泽眼含杀气,满脸阴郁地看着身前的程颂。 路明非是他的底线,他此刻真切地动了杀心。 “别生气,我只是在等……” “等什么?” “嘘~”,程颂竖起了食指,“它来了。” “轰!” 虚拟空间开始剧烈抖动,挂满星空的天幕刹那间裂开,几率光辉渗透进来,比起现实世界,这儿的反应大的有些离谱。 难以匹敌的恐怖灵压降临,程颂被逼的单膝下跪,勉强支持。在无法动弹的最后一刻,他伸手捏住了路鸣泽的衣角。 路鸣泽没空计较这一点。 他与程颂的黄金瞳同时点亮,无数缕信息从不知名处传来,疯狂地涌入了他们的大脑。 那是不属于他们的记忆。 “去他玛的穿越时间……”,路鸣泽眼瞳颤动,脸色难看到极致。 “这分明是篡改世界。” 第91章 月亮与衔尾蛇2 “小泽,记住,照顾好她……” “记住,照顾好她……” 熟悉的呼唤时远时近,夏泽灵觉一片混沌,意识仿佛被捉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他挣扎着勉强睁开眼睛,季念棠朝他露出了微笑。 他头发完全变成了花白,不一会儿却又重新变得乌黑,脸庞一会儿幼小如同婴儿,一会儿又苍老如同迟暮。 但他脸上那股神圣的气息做不得假,他好像一下子变成了悟透世界的高僧,历经沧桑,又安宁和煦。 无数片段顺着他的双手涌入夏泽的脑海,整段记忆慢慢铺开,夏泽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所有的一切,我都交给你了。”,季念棠的身体一点点在风中化作金色的光点,从腿部开始慢慢飘散。 “记住,要照顾好她……” 他的声音恬淡自然,眼神中却藏着数不清的复杂情绪。 就好像有某个未知的存在,不允许他展露出悲伤的情感,只能像没有自我意识的npc一样向夏泽交代任务。 夏泽静静看着季念棠的身体慢慢消散,眼神中的光芒逐渐凝聚。 “小泽,夏澜最喜欢你了,你记得要对他好一些,他最喜欢那件恐龙睡衣,我替他重新买了一件,马上就要寄回来了……” 话说到这儿,纪念棠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他只能无力地不断开合嘴唇。 原本他的消散有些唯美,现在的画面却变得粗暴简洁。 季念棠整个人如同在夜空中炸开的烟花,眨眼间化作了无数陨落的光点。 庞大的引力降临在夏泽身上,无可比敌的力量拖拽着他极速下坠,几乎要生生扯碎他的灵魂。 但他的思维没有停滞,季念棠的话不断地在他脑中回荡。 他的话几乎全是不合理的矛盾。 夏泽非常有自知之明,在这个世界上,他绝对是夏澜最讨厌的几个人之一。 夏澜那个外在冷淡,内在装比怪的性子,也不可能穿什么恐龙睡衣。 在他的印象中,穿恐龙睡衣的从来只有一个人,那个夏澜一直念念不忘的‘她’。 那个自己几度在梦里见过的人,那个一直对他微笑,给他温暖的人。 那么季念棠的意思也许是…… 夏濡,她回来了。 …… …… 夏泽再次睁开眼时,眼前是昂热富有魅力的微笑。 “太好了,我们的s级,你醒的正是时候。”,昂热轻轻扶起了夏泽,让他好舒服地依靠在床背上,“知道吗?你在苹果树下沉睡了足足两天,所有校医都束手无策。” “要是你今天还醒不过来的话,他们多半会直接把你打包送到哈佛医学院的实验室里。” “两天?我以为我只是打了个盹。”,夏泽猛地直起了身子,“校长,夔门的事结束了吗?” “我很高兴你这么在意学校的任务。”,昂热欣慰的点了点头,“曼斯教授已经带队去白帝城上方水域探测两天了,他们的旅程还算愉快。” “但是在任务以外,我们更不应该忽视别人真挚的情感。”,昂热朝夏泽眨了眨眼,主动让开了身子。 夏泽这才发现,季念棠小小的身子藏在昂热身后,她抱着白樱,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藏满了担心。 她的模样有些憔悴,脸色比往常更加苍白,眉眼之间带着令人心醉的支离破碎感。 见夏泽的视线投向自己,季念棠仿佛受惊的小兔子,“噌”地一下消失在了医务室门口。 “自从你失去意识以后,她就再也没有离开过你的身边,谁来劝都不行。”,昂热幽幽开口,他的眼神深邃而充满怀念,“作为过来人,我觉得我有必要给你最真挚的建议。” “珍惜她,就像珍惜你最宝贵的东西那样……” “行了,行了。”,夏泽连连摆手,“校长,我们并不是在上什么青少年心理健康课程。比起那个,我更想知道夔门的进展。” “那里有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一切顺利。”,昂热的声音有些轻松,他满不在意地抽出折刀,开始为夏泽削苹果,“我们优秀的水下探测小组成员,叶胜和酒德亚纪,已经发现了疑似龙族遗迹的建筑群。” 他抬起手腕,注视着那块足足有九十年历史的古董手表,“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现在摩尼亚赫号应该已经开始执行最终的探测任务了。” “我可以参加探测任务吗?” “当然。”,昂热似乎有些惊讶,“这是一次不错的磨砺,如果你愿意去,那就再好不过了。” “事实上,我今天前来的目的就是确认你是否可以参加夔门探测任务。”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 夏泽随手扯开胸膛上贴着的生理检测装置,披上了挂在一旁的墨绿校服,“越快越好。” “如你所愿。”,昂热眼神含笑,他背在身后的手中,手机屏幕自动亮起,诺玛自动发送了指令。 …… …… “我说,这儿的天气真是说变就变。”,叶胜遥望着被黑云遮盖的太阳,用屁股撞了撞他身边的酒德亚纪。 “原本还想乘着午休,钓几条大鱼来着,这下全都泡汤了。” 他们此刻趴在摩尼亚赫号甲板边缘的栏杆上,身上穿着紧紧贴合皮肤的鲨鱼皮潜水服。 再过三十分钟,他们就将孤独地潜入深水,进行白帝城探测任务。 “……” 见酒德亚纪只是出神地盯着水面,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跳起来拍他的脑袋,叶胜有些不适应。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有些踟蹰地开口,“小矮子,害怕了?” “没有。”,酒德亚纪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温柔,她总是那样温暖,“我只是有些……心悸。” “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一样。” “别想这想那的。”,叶胜拍了拍她柔软的头发,将手机屏幕举到了她眼前,“任务提前了,快走吧。” 酒德亚纪手腕被男孩温暖的手掌包裹住。 叶胜拉着女孩朝船尾走去,他的声音是那样郑重。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第92章 月亮与衔尾蛇3 “你最近很不听话啊。”,乌斯曼赤裸着上身,壮硕的肌肉表面涂着家族专门为他调配,用来温养身体的祖传药剂。 即使天空中已经起了薄薄一层云雾,他涂满“黑非洲神油”的上半身依旧在闪闪发光。 而被他问候的对象,此刻一席白色丝制连衣裙,淡金色的长发盘起,几缕发丝被湖面上微凉的清风吹拂,在雪白纤细的脖颈处飘荡。 乌斯曼的眼神中带着不加以掩饰的欲望,他咧开大嘴,宽大的手掌放肆地抚上了女孩身后的挺翘,毫不顾忌地用力揉捏,“今晚到我房间里来,我最近有些新的创意。” 黑人壮硕的身躯靠近,散发着炽热的温度,他将脑袋凑近女孩纤细的脖颈,宽大的鼻翼狠狠抽动,“真香。” “你知道忤逆我的代价的,不要让我失望。” “我知道了。”,阿什莉抿着嘴角,露出了秀美的侧脸。她的表情很平静,仿佛丝毫不在意乌斯曼对她的不尊重。 “这样才乖。”,乌斯曼满意地上前,与他的专属女仆并排,他粗壮的臂膀整个搭在阿什莉单薄的肩膀上,身上的“神油”在女孩纯白的连衣裙上留下了大片痕迹。 “这些黄皮猴子在潜水这方面还真有几分天赋。”,乌斯曼无意识地舔着自己粗大的嘴唇,眺望着摩尼亚赫号侧面充气艇上,缓缓没入湖水的叶胜与酒德亚纪。 “你看看他们熟练的动作,多么具有默契。” “这些西方人就是喜欢没事找事,说什么禁止情侣一起下潜。还有什么比孤独高危的场景更能催生情欲?”,他紧紧盯着酒德亚纪被潜水服包裹的躯体,眼神中闪动着强烈的觊觎,“我敢打赌,那两个家伙的感情并不纯洁。” 只有跟阿什莉在一起的时候,乌斯曼才会展露出真实的自己。 摩尼亚赫号上的所有人至今以为他是个谦和有礼,乐于助人,并且追求上进的欠发达地区绅士。 “这就是你主动申请加入深潜小队,不惜跑来夔门餐风露宿的原因吗?”,阿什莉冷淡的开口。 “宝贝,还是你最懂我!”,乌斯曼哈哈大笑,他一把揽过阿什莉,大嘴狠狠印在她白腻的脸颊上,“我一想到赵惜霜那张冷淡的小脸,就忍不住幻想把她压在身下的场景!” “但这并不是全部。”,阿什莉始终像个任人摆弄的玩偶娃娃,让乌斯曼觉得有些无聊。 他随意地把女孩从怀里推了出去,转而叉着腰,眺望着被云层渐渐遮掩的太阳。 “这些该死的密党家族已经支配世界太久。”,乌斯曼微微颔首,凝视着天边越来越近的小黑点,“是时候掀翻桌子,教教这些白皮猪规矩了。” 天边的小黑点越来越近,直升机螺旋桨的隆隆声逐渐从远方传入耳朵,乌斯曼的笑容越发放肆。 “你看,阿什莉。丧钟已经敲响。”,乌斯曼再次揽过女孩的肩膀,将她的俏脸强行扳到了直升机的方向,“我们的希望,要到了。” “你也别想着偷偷找别人救你,船上那个s级不过是个草包。他也许连你的意思都没有明白。”,乌斯曼凑近女孩的耳朵,他的声音阴森暴虐,让人不寒而栗,“这辈子,你只能是我的私人玩具。” 微风拂过,天地清净,一缕寒意顺着尾椎骨慢慢爬上脊背。阿什莉的淡蓝色的眸子猛然睁大,她的瞳孔随之缩小,眼眶中水光潋滟。 “这位尼哥,现在已经是21世纪了,禁止侵犯人权哦。”,一缕蔚蓝色的笔直水线从天边跨越千里而来,将乌斯曼与他一直注视的直升机一并贯穿。 夏泽从乌斯曼身后显现身形,大量血浆从黑人壮硕的左胸处喷涌而出,将阿什莉的半边裙子,连带着大片甲板染红。 乌斯曼双眼瞪的像铜铃,他的呼吸急促,喉咙“嗬嗬”抽动,不时有鲜血从嘴角溢出。 但他没有束手就擒,深青色的纹路在裸露的背部浮现,胸口处的肌肉膨胀搅紧,狰狞的伤口缓缓闭拢。 惊人的热量与重量开始汇聚,缕缕白烟在他的脑门上方升起。 但夏泽不想给他反抗的机会,他伸手轻轻抚上了乌斯曼粗壮的后脖颈,在阿什莉眼神复杂的注视下,轻松惬意捏碎了她主人的脊椎。 中枢神经断开连接,乌斯曼好像突然被抽去了浑身骨头,庞大的身躯干脆利落地软倒下去,连带着浑身颤抖的小女仆一起跌倒在甲板上。 “不用谢。”,夏泽伸手拉起阿什莉,她的身子很轻,就好像一个脆弱的洋娃娃,“我刚听这个尼哥说起卡塞尔的另一个s级,他现在在船上吗?” 夏泽一边询问着阿什莉,一边嫌弃地踩在乌斯曼的屁股上,把他翻了个身,“见鬼,这家伙重的像头灰熊。” 阿什莉依旧是那副令人怜惜的脆弱表情,这姑娘好像一下子被剧烈的情绪冲击的有些恍惚,一下子失了神智。 没有人会将她与平日里那个冷淡干练,雷厉风行的高冷金发美人联系起来。 见她这副模样,夏泽便不再打扰她,只是把她拉到了远离血液的地方,让她慢慢恢复情绪。 从黑人裤子后面的口袋里抽出对讲机后,夏泽轻轻按动呼唤键后,曼斯教授严肃的声音出现在频道中。 “乌斯曼,有什么事吗?” “出了一点小问题,也不是什么大事。”,夏泽走到阿什莉身边,一边撑着栏杆,看着直升机打着旋坠落,一边按着对讲机,随意的开口,“大概就是你们的深水炸弹被挪用了两颗,藏在了风暴鱼雷旁边!” 对讲机中没有回应,但夏泽可以听到慌乱的背景音。 很显然,曼斯教授按下了语音按钮,但没有想好该说什么。 过了许久,在得到手下确定的汇报后,他才沉着声音开口,“夏泽?” “是我。”,夏泽轻轻抚摸着阿什莉柔软的头发,再次按动的语音键,“对了教授,还有件事我需要告诉你。” “青铜与火之王诺顿被人空投到夔门了。” “什么?!”,曼斯教授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语调,塞尔玛及时为他调取了正对着夏泽的摄像头。 在船长室所有人的注视中。 站在血泊旁的少年轻轻朝他们挥手。 第93章 月亮与衔尾蛇4 “第二条,杀死那个乌干达人,完成?。” 夏泽翻开速记本,在第二行日程上打了个勾。 他把小棠叔传输给他的信息大致归纳了一遍,虽然这条时间线并没有完全按小棠叔的记忆走,但也大差不差。 高桌还是派人把老唐空投到了夔门,只是夏泽动手太早,导致这条时间线上的叶胜和酒德亚纪还没有发现青铜城。 “小棠,你要不先去船舱里休息一会儿吧,这一趟真的没有危险。” 感受到后方投来的炽热凝视,夏泽的灵觉不断跳动,浑身不自在。 季念棠抱着白樱,藏在船舱一侧的阴影中。 自从夏泽的右手抚上阿什莉的头发,季念棠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他。 这个女孩已经超过两天没有合眼,但听说夏泽要去夔门后,她还是牵着他的衣角,倔强地跟着上了飞机。 “不要。”,季念棠依旧面无表情,声音中却带着几分异样的情绪。 她从阴影处走了出来,硬生生寄到了夏泽和阿什莉中间,成为了一堵坚韧的城墙。 “你在生病。”,季念棠仰着小脑袋,水灵灵的大眼睛中满是认真。 她轻轻晃动白樱,看着湖面上数不清的充气艇冲向坠落的小型直升机,声音清脆而鉴定,“我帮你打他。” “瞎操心。”,夏泽敲了敲她的额头,藏在口袋里的左手抚摸着一管呈鎏金色,水银质感的秘药,“今天就算满血诺顿来了,我都能跟他过几招。” “夏泽……”,曼斯教授低沉的声音打断了指着远处意气风发的少年,“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把你知道的信息都告诉我吗?” 他的眼眸垂下,瞳孔中倒映着乌斯曼狰狞的躯体。 路明非缩着脖子,如同夹着尾巴的小狗一般躲在他背后,正偷偷伸手向夏泽打招呼。 “我只知道这尼哥是高桌派来捣乱的。”,夏泽摊了摊手,偏过脑袋,朝向阿什莉,“具体情况你问他的女仆吧,这家伙刚刚还在威胁她来着。” “这些中东佬是玩暗杀的好手,到处都是他们钉子,昂热校长已经通知加图索肃清杀手了。” “这……”,曼斯教授的脸色有些难看,他之前同样以为高桌只不过是跳梁小丑。 但摩尼亚赫号地下一层的两颗深水炸弹证明了这个组织的凶残。 他有些后怕地摘下了黑框眼镜,没有追问夏泽的信息来源,只是朝夏泽微微躬身,“感谢你的提醒,你拯救了我们所有人。” “应该的。”,夏泽连连摆手,“昂热校长已经在来的路上,他让我告诉你,找到诺顿的人类体是最重要的事。” “我已经安排了所有人手前往搜寻。”,曼斯教授遥望着已经开始包围直升机残骸的充气艇小队,“如果有必要的话,也可以联系夏丹的人一同参与。” “不需要。”,夏泽朝白盐山顶比了个中指,他相信夏澜能看的清清楚楚,“他们总共就来了三个人,对诺顿的龙骨十字兴趣也不算大。” 他知道曼斯是在释放善意,想要与夏丹共享青铜与火之王的资源。 同时,也想借助夏丹在这片土地上的影响力,为后续的探测以及打捞工作保驾护航。 “曼斯教授,叶胜和酒德亚纪下潜多久了?”,夏泽翻开笔记本,下一行日程赫然写着“拯救陷落青铜城的苦命鸳鸯。” “大概快三十分钟了。”,曼斯凝视着手表,眉头微微皱起,刚刚他被青铜与火之王的名头带走了太多注意力,以至于差点忽视了下潜小组。 “叶胜和亚纪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最多还有十五分钟,他们就会上浮。”,叶胜小组是他的精锐,从来没有让他失望。 “没有其余探测小组了吗?” “十分钟前,赵惜霜和陈墨瞳小组成功下潜,负责探测夔门西渡口下方水域。” 夏泽的眼神微凝,两条时间线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分歧。 在上一条时间线中,与乌斯曼一同下潜的是赵惜霜,而陈墨瞳在这时候已经确认失踪。 直到一切尘埃落定的三天后,卡塞尔紧急抽调的后备搜寻小组才在一座废弃水库中找到了浑身狼藉的陈墨瞳。 虽然是变数,但至少不是坏事,陈墨瞳下潜的水域也没有危险,也算销去了夏泽一部分忧虑。 “我先下水找叶胜和亚纪。”,夏泽拍了拍季念棠的脑袋,“乖乖在岸上等我。” “不许反驳。” 夏泽没给季念棠说话的机会,干脆利落地回身跳入了水中,只是一个眨眼间就消失在了湖面上。 只留着那个身形单薄的姑娘,踮着脚扶在栏杆上,眼神紧紧盯着夏泽消失的地方。 曼斯教授喉结上下滚动最终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扶着颤颤巍巍的阿什莉回到了船舱。 …… …… 深水中的能见度很低,白帝城水域的水质也算不上清澈,大片阴冷寂寥的空间中,只有道模糊的身影相互依偎。 “叶胜,还没有联系到曼斯教授吗?” 酒德亚纪温柔地抚着叶胜的脖子,最大程度地让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这是他们历来的习惯。 装着石板的密封袋挂在腰间,随着水流上下浮动,叶胜眼神空洞,手中紧紧攥着如同小塔的黑色铁块。 “还差一点。”,叶胜的声音有些疲惫,“蛇群被干扰了,这个地方有鬼。” “有鬼是肯定的啦。”,突如其来的声音惊的两人同时一颤。 叶胜从发动言灵的状态中退了出来,从脚踝处抽出短刀,向黑暗的四周戒备。 “不用怕,是我。”,夏泽破开水幕,从他们右侧悄然出现,“曼斯教授给你们找的救兵。” “学弟,你……”,叶胜没有收起短刀,夏泽没有穿戴任何潜水设备,却能在深水中活动自如。 比起人类,他更像那个能够蛊惑人心的青铜人俑。 “别害怕,龙王的炼金矩阵没有那么低智。”,夏泽快速靠近,从叶胜手中抢过了黑色小塔,“你们看到的幻境基本无懈可击,不会有我这样不合理的情况出现。” “我接下来要敲龙王的门。”,夏泽朝叶胜晃动‘钥匙’。 “你们要和我一起去他家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