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流逝，萧玄璟身上戾气越来越重，一双明亮溴黑的曈眸渐渐爬满了红血丝，垂在身侧的双手攥得骨节发白，手背青筋暴起。


    想到妻儿生死未卜，萧玄璟只觉胸腔内有块巨石狠狠压着，压得他快喘不上气，心脏似被千万把钝刀慢慢磨搓，无数纷乱的想法遏制不住地从脑海冒出……


    不知过了多久，萧玄璟胸中气血止不住一阵气血翻腾，腥甜涌上喉咙。


    他捂着心口，生生把快要溢出的血忍了回去。


    阿宁，一定要好好的。


    为了我，为了孩子，一定要好好的！


    萧玄璟心中一遍又一遍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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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尝到了人世间最奢侈的情爱，他无法再经历失去她的痛苦。


    －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偌大的王府只有枝头蝉鸣和烈日曝晒大地的呲呲作响。


    除了萧玄璟，所有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眼巴巴望着房门，希望门快点打开。


    “哇哇哇。”


    “哇哇哇。”


    约半个时辰后，房内传出两道嘹亮的婴儿啼哭，打破了夏日的喧燥，又若两道惊雷劈在了萧玄璟心尖。


    孩子无恙，他的阿宁也一定平安。


    可房间里的啼哭很快停了下来，王府再次静得让人抓心挠肝。


    炽热的风刮在脸上，将每个人焦灼不安情绪再次放大数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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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罢，折返到床边，初墨从药箱拿出贺栀宁常用的银针，在她的发顶扎了几针。


    不多时，紧闭的房门终于从里面拉开。


    萧玄璟与初墨四目相对。


    前者一动不动，未言语，静静凝视着后者，似在等他先开口。


    “母子……平安。”初墨吐出这四个字时，其余人都暗暗松了口气，而萧玄璟却听出了一丝迟钝，十指不由收紧，低低问他，“我可以进去了吗？”仟仟尛哾


    他的声音沙哑至极，脸颊的肌肉更是隐隐抽动了两下。


    初墨瞧着萧玄璟那双红得可怕的眼睛，内心极为复杂，沉吟刹那道：“丫头因为早产，身子较虚，大概要昏迷几日。”


    然后侧身，给萧玄璟让出了路。


    萧玄璟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去。


    那张熟悉的檀木鎏金雕花大床之上，贺栀宁双目紧阖，脸色惨白，凌乱的发丝黏在鬓角，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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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尾，几丝黑色的血迹顺着床身，流到了脚踏上，深深刺痛了萧玄璟的眼和心。


    而扑鼻的血腥气让男人想起前世的那个冬日，想起她从城楼跌下的画面。


    萧玄璟站在屏风处，不知怎的，竟不敢再往前挪动步子。


    拂晓带着两丫鬟进来，疑惑地看了眼脸色难看的萧玄璟，不过她记挂着贺栀宁，未做多想，吩咐丫鬟们一起帮贺栀宁清理身子。


    当拂晓拿了软巾，伸手去掀被褥时，萧玄璟终于动了动脚，“都出去！”


    “王爷……”拂晓不明白萧玄璟的心思，不忍看到自家小姐身上脏污难受，欲留下。


    可对上萧玄璟阴鸷猩红的眼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王爷待小姐掏心掏肺，会照顾好小姐。


    拂晓放下软巾，领着丫鬟退了出去。


    萧玄璟重新打湿软巾，颤着手掀开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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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浓郁加倍的血腥气熏得萧玄璟气血翻涌，险些再次吐血。


    而当他看到贺栀宁腹间那条近乎四寸的横切缝合伤，萧玄璟的眼皮狠狠颤了颤，忍耐多时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的泪珠夺眶而出。


    他不敢去碰那条伤口。


    替贺栀宁清理完身下的脏污，萧玄璟的视线再次落在贺栀宁腹间的伤疤上。


    过了会，他抬手抚着自己的心口。


    当年他身负重伤，为阿宁所救。


    无人比他更清楚这条疤痕如何而来，无人比他更清楚醒来后，伤口处会有多疼，凶险几何。


    剖腹取子……


    萧玄璟闭了闭眼，压下心头万千情绪，将贺栀宁的衣裙穿好，盖上被褥，这才去瞧放在床头的两个小家伙。


    小家伙们闭着眼，皮肤红红的，小脸皱巴巴，还挂着脏污，实在丑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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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个乖巧不少，只哭了几声便安静了，萧玄璟顺利帮他擦洗了身子，用干净的绸布包好。


    做完一切，萧玄璟瘫坐在床头，目不转睛盯着熟睡的两个小娃娃和贺栀宁，期盼妻子能早点醒来。


    接下来几日，除了给母子三人擦洗，萧玄璟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坐在床头，未离开半步。


    拂晓每日按时送来餐食，摆在床头的方桌上。


    可萧玄璟吃的很少，有时原封未动。


    到了第五日，初墨急了，对北慕道：“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我去支开他。璃儿伤口未愈，你动手时仔细些，莫伤着她。”


    北慕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