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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浪荡江湖之任侠 > 第44页

第44页

    小阙吓了一跳,连忙一剑挽花,将苏笛的毒针全挡了下来。


    苏笛站了起来,单手叉着腰怒道:「小公子,我这是在救你。」


    小阙嘆了一声,搔了搔头,说道:「我下不了手,你也别跟着乱了。」


    苏笛眼睛瞪大了起来,怒气沖沖地看着小阙。


    小阙转身对林袖儿道:「你走吧,我都让你划了两剑了,要再继续这样下去,只守不攻,柳大哥会生气的!」


    林袖儿眼里尽是怒意与泪水,他不但不领小阙的情,更捂起耳朵在林间放声尖叫,那声音简直如魔音穿脑,听得小阙和苏笛耳朵都痛了起来。


    当下,林中又跳出了七名杀手,然而当这七人一跃而出无声落地时,苏笛的神色就凝重起来,小阙亦皱起眉头。


    七名杀手持着相同的匕首,黑衣着身,黑布蒙面,他们一出现便迅速接近小阙,近身缠打。


    所谓一寸短一寸险,匕首若使得好,近身之后反而会让对方的长兵器无法施展开来。


    小阙初次遇到这样的对手,连中三招后,苏笛立刻加入了对仗之中。


    苏笛使针,对着对方的穴位勐扎,小阙使剑思索片刻后散了剑中霸气,只留一丝真气于赤焰剑中,当下让赤焰剑软了下来,拿着当鞭子使,一卷一挑,就将对方的短兵器甩飞出去。


    小阙与苏笛虽然第一次联手,但就像天生心有灵犀一般默契十足。


    失去武器的杀手会被苏笛毒针所伤,随后不到一刻的时间,那几个厉害的敌人便全数倒地。


    就当解决了全部的人,小阙才想松口气时,苏笛的尖锐又叫小阙紧绷了起来。苏笛惊恐地喊着:「主上!」


    小阙一转身,就瞧见那被他们所遗忘的林袖儿已经站在柳长月面前,与他靠得极近。


    林袖儿开口,眼泪随着话语一起流了出来。「你……杀我父母……辱我清白……该……死……」林袖儿的剑横举在柳长月颈项边,小阙和苏笛看到这一幕吓得都快昏倒了,然而柳长月却只是静静地朝林袖儿笑着。


    「笑……什么……」林袖儿声音破碎,似乎太久没开口,连讲话都不顺畅了。


    「想杀我?」柳长月问。


    「对……杀……了你……」林袖儿眼泪不停地流。


    「你知道一般习武者对上杀手,败给杀手的最大原因通常是什么吗?」柳长月不咸不淡地问,仿佛架在他颈上的不是剑,丝毫没有惧怕的神情。


    「什……么?」


    林袖儿才一开口,电光火石之际小阙和苏笛只看见柳长月右手指尖一动,而后林袖儿竟然就倒到地上,睁着不敢相信的双眼嘴里「喀、喀」出声,而后身躯开始剧烈的痉挛,钻心刺骨的痛让他想要尖叫,但却又叫不出来。


    因为他的喉咙被开了一个大口子,伤口的颜色鲜红刺目,但却不知如何血被封住并未流出,而他就在这痛苦积累到最高之刻,带着恐惧之意,长大眼睛,死在三人面前。


    「出手太慢,失去先机。」柳长月说。


    他右手指尖夹着一片闪着暗蓝萤光的柳叶刀。是那一小片的刀划破了林袖儿的咽喉,更是那一小片刀上淬的剧毒,让林袖儿痛苦地死去。


    看着林袖儿瞪大双眼气绝身亡的模样,柳长月慢慢弯起嘴角,如同嗜血的修罗般笑了,笑得让人不寒而慄。


    柳长月对着已死的林袖儿说:「你爹想尽办法救你,你却想尽办法往我这里来。当你的愚蠢让你自己丧命,这也就怨不得谁了。」


    小阙看不出来,但苏笛却知道这一刻,柳长月很高兴。柳天璇一脉原本就是要完全绝了,才算报完仇。那日主子话中有话,放林袖儿一马时苏笛就明白了。


    主子早肯定林袖儿会再回来杀他,而他只保林袖儿当日一命,没保以后。


    当林袖儿真的自投罗网,主子也亲手了断了柳天璇最后一滴血脉,自是开心。


    +++++


    小阙看着死的悽惨的林袖儿,又想起在天壁山庄那几日,深深嘆了一口气。


    「嘆什么气?」柳长月明显心情愉悦。


    「冤冤相报什么的最讨厌了。」小阙收起了赤焰剑,回到篝火前坐下,看着苏笛烤得油亮的野山鸡说道:「虽然明知道这是他自找的,柳大哥不杀他死的就会是自己,但还是难受。」


    苏笛把一干尸体全往林子里面抛,回来听见小阙的话,撇嘴笑道:「小公子这样性格的人明明不适合江湖,却偏偏喜欢在江湖上踩踏。」


    「江湖……」小阙念了一声,静默了一会儿,才道:「小笛子知道什么是江湖吗?」


    「当然知道。」苏笛说:「打打杀杀的,就是江湖。有好东西抢过来占为己有的,就是江湖。」


    鸡烤好了,苏笛先用刀子切了只鸡腿给他主子,再切了剩下那只鸡腿给他主子的儿子,然后又切了些肉给自己,三人这才静静地用起晚膳来。


    也不知是月色太悽美,还是鸡腿太好吃,小阙两三下把鸡腿啃得剩下骨头后有感而发,悠悠地说道:


    「武者,止戈也。行侠仗义、济人困厄、随心所欲、发于良知,这才是我心目中的江湖。」


    「可偏偏你的江湖与我的不同。」柳长月忽尔开口,淡淡说道:「清明阁买卖人命,一命万金。只要谁有足够的银子,谁都可以然共清明阁替他买下一条命。再者,你方才也见过我如何杀人,柳长月这个名字在江湖上就是一个大魔头,人人得而诛之。即便如此你还想一路护我,甚至不惜让自己的名字也在江湖上臭掉吗?」


    小阙想了想,说道:「你是不同的,我说过护着你,就算你杀光了天下所有的人,我还是会护你。」顿了一下,又说:「随心所欲,发于良知。我一直记得我是发过誓的。」


    就在这一瞬间,小阙脸上的神情和他说出口的话,令柳长月不禁动容。


    所谓正道中人,是因为他们西心中的那把尺笔直不弯曲。


    所谓狭义,是因为侠者心中有武德,不滥杀无辜,坚守智仁信勇。


    小阙天生就有一副狭义心肠,却甘为自己成为一匹狼。


    柳长月觉得自己眼前的天和地在你晃动,只为小阙这一句轻轻的话语。


    他说……就算你杀光了天下所有的人,我还是会护着你……


    从很久很久以前,柳长月就想着有一天谁能对他说这样的话。


    无论你做了什么事,坏的,好的,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你是不同的……


    而今,小阙说了。


    第十九章


    回清明阁的路有些遥远。苏笛驾着马车不疾不徐,悠悠晃晃走走停停。


    这天傍晚时分,他们来到了汾城,汾城自古素以酿酒闻名,小阙才入城便在城门口闻到阵阵的酒香,到了客栈经过客栈大厅时又嗅到陈年老酒的味道。


    要不是前头走着柳长月,后头跟着苏笛,自己被夹在中间推着走,小阙真可能就在大厅里停了下来,挽起袖子跑去和厅里几桌正在拼酒的酒客比拼起来。


    因为这几天都在野外露宿,也没好好洗过澡,柳长月才一入房里,苏笛便让店小二烧了水往柳长月房里抬。


    小阙是第一个沐浴的。他觉得这一桶子水和别的地方的不一样,光是氤氲水气中就带着古城里的酒味,而待他洗浴后出来脸都有些红,是被那些酒味蒸的。


    小阙穿着苏笛替他准备好的里衣,在柳长月身边坐下。


    柳长月就这烛光看着那副藏宝图。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柳长月只要有空闲就会把藏宝图拿出来看,可是那张从他背上撕下来的藏宝图上头什么也没有,只有些浅浅的、十岁少年的肌肤纹路。


    小阙靠近柳长月,盯了藏宝图好一下子,说道:「翻来覆去都看了这么些天,水也浸过、火也烤过,该试的都试过了,就是没有东西出现。柳大哥,你说,我们会不会被柳天璇骗了?」


    柳长月摸了摸藏宝图的一角,道:「应当不会,我的东西我最清楚,这是我背上的那层皮没错,当初清渊的确有把藏宝图的路线纹在上头,用的是清明阁独特的水墨针法,所以必须要特定的方法才能看得见。


    只是那方法得要柳天滟将阁主之位交给我后,清渊才会说,但清明阁没多久就给柳天璇和利妘毁了,清渊也已死,是以这么多年来柳天璇没能参透其中玄机,而我也还没找到令藏宝图浮现的办法。」


    小阙伸手,柳长月就将藏宝图给了他。小阙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儿,又伸手在上头摸来摸去,然而却也痛柳长月一般,看不出任何能显现的方法。


    只是当小阙摸着那张藏宝图时,洁白的手指轻轻带过,双眼专注无比,柳长月看着看着,突然缓缓说道:「小阙……」


    「嗯?」小阙还是摸着那张藏宝图。


    「你手下的藏宝图是我背上的一部分,看你这般摸来摸去,你可知我心里头如今想着什么?」柳长月声音有些沙哑。


    「啊?想什么?」小阙抬头,手还放在藏宝图上。


    但当他一接触到柳长月带着欲望的目光,虽然有些懵懂,但顿了一下,立即回想到之前在马车上、在客栈里,柳长月对他摸过来又摸过去的时候,就是那样的眼神。


    小阙立即把手从藏宝图正中间缩回来,而后捏着角角,把图送回到柳长月面前。


    柳长月深深地看了小阙一眼。


    小阙连珠炮似地说道:「藏宝图还你了柳大哥你快点收起来。水就快冷了你尽快沐浴吧!我肚子饿了先到楼下吃东西去你如果想吃甜的行李里还有些糖苏饼,我就不陪你先走了!」


    语毕小阙扯了一件外衫披上,而后红着脸快步走出房门将门带好然后穿上衣服系上腰带,接着立刻往楼梯方向跑,然后「嗒嗒嗒嗒」地跑下楼去。


    被留在房里的柳长月直笑。小阙还没习惯两人之间的情事,那单纯的孩子连自己握住他的手久一会儿都会脸红。但因为已经喜欢上了,无论小阙对这些事情如何反应,柳长月也不恼。有时候就算小阙想做缩头乌龟躲着他,柳长月随他。


    清明阁阁主喜欢一个人,大可用尽手段强压逼迫对方屈服,然柳长月喜欢上小阙,却是看对方开心自己就开心。


    这样的感觉柳长月最初觉得古怪扭捏,可是再与小阙多相处之后便觉一切释然。


    当心由情生爱,无论再美好的事物,都比不上那人一颦一笑;当情由爱转浓,只希望将世间一切捧到那人面前,愿得那人对你一笑。


    情爱其实简单,便是宠他爱他任他由他,即便不得与他同日生,但愿与他共赴死,如此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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