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云舟，划过长空，一路见证着支离破碎的山河大地，遭到妖族血洗的各大州郡。


    面色苍白无血的姬清萱，在侍女的搀扶下，站在云舟的栏杆上，心绪悲凉痛苦。


    正如陆玄歌所言，大乾皇朝已经要灭亡了，百万妖兽入境，根本就挡不住。


    凭借她的力量，如何力挽狂澜，更别说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废人，没有文心、没有玄家根骨，也没有武者的丹田。


    她以后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忍受着内劲的摧残，感受着生机流逝，慢慢死去。


    悔恨、痛苦、怨毒、自责、愤怒……各种情绪充斥在她的心头。


    “那是大乾长公主的云舟，是她，那人就是她……”


    “都是她，这一切都是她导致的，她不顾社稷安危，大婚假死逃走。”


    “是她默许裁军，逼迫镇妖大将军，不守南疆御妖关的，这些妖兽都是因为她才被放进来的。”


    “凭什么她能进去，就要把我们拦在外面……”


    随着云舟缓缓朝着前线战区的城墙后方平稳落去，正在城墙前汇聚成一群的儒生，突然破口大骂起来。


    他们都是有儒道修为在身的，一眼就看出来了那艘云舟上的身影，正是当今大乾长公主姬清萱。


    在各大世家引导下，各大书院学府的儒生，以各大世家马首是瞻。


    对于各大世家，尤其是朝中各位大儒的话语，更是奉若圣谕。


    陆玄歌之前在帝都冒犯大儒方进瀚，不知遭到多少儒生的口诛笔伐，恨不得拉着他，亲自在大儒方进瀚面前跪下认错，以表忏悔。


    可现如今，在他们心中，陆玄歌才是解决这一切的救世主。


    只有他率领镇妖军抗衡妖兽大军，大乾境内才能恢复以往的安稳和平，他们才能继续读书，考取功名……


    这一刻，人性的各种恶意不断放大，自知被大乾皇朝以及各大世家所放弃的众多儒生，破口大骂，各种歹毒的话语都出来了。


    更甚者，祭出法器，运转儒气，试图将那艘云舟打下来。


    不过，他们的手段，并不能触碰到高空上方的云舟，便被城墙上方的众多高手出手，引动阵纹，齐齐挡了下来。


    姬清萱听不见下方那些儒生的怒骂，但她猜得出来他们在说些什么。


    她脸色泛白，愤怒、委屈各种情绪，在心中翻涌，让她攥紧了拳头。


    战线的后方，早有一座城池被作为指挥所，如今朝中各大臣子，已经尽数赶来，各大世家的精锐，也都齐聚于此。


    帝都各大学府文院中，道行高深的长老，也都赶来，齐齐等候在这里。


    这一战，将决定接下来整个大乾皇朝的局势。


    若能击溃妖族大军，将之震慑住，那么大乾腹内深处，自然能稳住。


    若此战溃败，整个大乾必将血流成河。


    “国师，能否请动夫子庙的亚圣降临，为本帝助阵。”


    殿宇中，明德帝看向大乾国师司空风华。


    夫子庙的超然地位，是不会管玄州域各皇朝的生死存亡的，之前夫子庙的孔云长老出手，那也是因为陆玄歌触怒了儒家尊严，需要责罚。


    不然，何至于此惊动一位快要成为亚圣的存在。


    “无上皇陛下，你也清楚，亚圣那等存在，是不会轻易干涉皇朝更迭的，若是亚圣出手，南疆深处的妖国中，妖圣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司空风华摇头。


    他的修为寄托于大乾的国运，需要靠其磨炼，淬炼文心，助他突破最后一步，成为亚圣。


    不过随着乾皇病逝后，大乾国运不断消散，纵然他手段通天，也无法阻止缓解。


    这使得他的道行受阻，文心运转迟滞。


    若不能让大乾撑过这一劫，即便最后有他的师尊为他兜底，修为也得溃散许多，想要通过国运之法，突破亚圣，几乎再无希望。


    明德帝目光深沉，心中一叹。


    殿宇中的诸多臣子，目光更是黯然，隐隐透露着绝望。


    “皇爷爷……”


    面色苍白的姬清萱自殿外走来。


    明德帝看了她一眼，他已经自姬清萱那边知道发生了何事。


    陆玄歌虽然没有直接杀了姬清萱，但他在姬清萱身上所留下的手段，比杀了她还更为折磨痛苦。


    “这道内劲，深邃纯粹，刚猛霸道，强势绝伦，任何内劲靠近，都会被其击溃冲散……”


    “除非是真正的武圣出手，才有机会替你化解。”


    明德帝出手，检查了姬清萱体内的情况，目光更是深沉。


    连他对此都毫无办法。


    姬清萱眼中的绝望，更多了几分，连一旁的国师司空风华也出手检查了一遍，他皱着眉，最后也松开了手。


    他也没有办法，不由喃喃道：“这武夫的实力，怎么会提升如此之快，他是有何秘密，所修行的又是何等霸道功法，连我之文气，也遭其压迫，不得已溃散泄掉。”


    明德帝没有再管姬清萱身上的事情。


    没有了修为，无法修行的长公主，在摇摇欲坠的大乾面前，已经发挥不出任何作用。


    哪怕这个时候，送去和其余皇朝联姻，估计也没人要。


    “根据眼线来报，顶多三天，妖族大军就会肆虐抵达到前线战区。”


    “目前所知的消息，妖族那边共有八路妖王。”


    “其中最强的三尊妖王，分别是天青妖王、墨蛛妖王以及赤霄妖王，皆有着后期的修为。”


    “其余五尊妖王，实力虽然稍逊一筹，但每一尊都能力压寻常大儒。”


    大儒、妖王同为七境修为，皆有前中后巅峰之分。


    若没有隐藏于暗中的妖王，那么这八尊妖王，大乾皇朝这边自然能抗衡。


    但就是百万妖族大军难以对付，其中光是妖兵的数量，就有二十多万，每一个妖兵，都堪比人族第四境的修行者。


    至于妖将、大妖的数量，同样不可忽视。


    “敢来犯境内，定让它们有来无回。”


    “朕即便年迈，也得让整个玄州域知道，朕的铁血手段，朕不受那武夫之辱，更不受他的气。”


    “他可率兵而战，本帝亦可战。”明德帝准备好了一身战甲，着长剑，眸中的寒光几乎不掩饰。


    “呜呜呜……”


    号角声响起，大乾境内一片肃杀之气，前线战场处大军集结，各州郡的力量都汇聚到了这里，准备和妖兽展开殊死一战。


    明德帝御驾亲征，屹立在巍峨的城墙上方，寒光熠熠的甲胄覆盖全身。


    在他的身后皆是各大世家的精锐高手，还有诸多皇室姻亲，现身的大儒数量，更是有足足七尊。


    赵家、周家、王家、陈家等世家的族长都到场，为这场决战做准备。


    “轰轰轰……”


    大地颤栗。


    宽阔的平原上面，滚滚妖气遮天蔽日，妖族的旌旗飘摇，由一队队妖兵所挥舞，冲在最前面的乃是汹涌的妖兽群，它们皮糙肉厚，悍不畏死，像是一片可怕的汪洋，根本看不到尽头。


    第一次亲身体会到这般恐怖数量的妖潮，战线之后的很多人，面色都变了。


    妖气冲霄，像是怒浪一样，将天地都给遮拢了，在那高空之中，还有一队队展翅而来的妖鸟，其背上的妖兵，皆持着弓箭，自那遥远的天穹呼啸而来。


    这样的数量，令人颤栗而绝望，黑压压的一片，根本看不到尽头。


    被阻拦在战线前方的所有人，彻底绝望了。


    “杀啊，冲溃前方的防线，杀入大乾腹内。”


    有妖将站立在妖兽的身上，吹响号角，擂动战鼓，发起了号令。


    这场大战，毫无悬念地爆发了，没有任何的谈判，也没有任何的余地。


    妖族和大乾皇朝争夺这片土地，不知已经持续了多少年，彼此都称得上是世仇，不可能因为大乾皇朝割让了领土，就会选择妥协。


    冲在最前方的妖兽大军，不着任何的甲胄，光凭那蛮横厚实的身躯碾压过来，形如战争巨兽，大地颤抖，任何的建筑房屋，都在其冲锋下炸开，化作碎片。


    汇聚在前线战场上的所有人，都成为了延缓妖兽大军进攻的血肉防线。


    各种惨叫声、绝望声、呼喊声、哭嚎声以及妖兽的嘶吼声，震天欲聋，在前线处响彻。


    这是一幕堪称人间烈狱的景象。


    妖族大军在地面上掠过，摧枯拉朽，像是要吞噬万物的洪流，没有任何人能挡住。


    转眼间，这片前线战场上就被屠戮殆尽，再也没有任何一个活人。


    妖兽践踏而过，所剩只有血泥。


    不论是世家之人，亦或者学府书院的儒生，在这场大战中都没有任何区别，哪怕是大儒面对这般海量的妖族大军，也会被碾压成为血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