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夫不配驸马身，可我神族少主啊》 第1章 养子陆玄歌 大乾，帝都白玉京。 镇妖王府。 昨日还热闹喜庆、挂着大红灯笼的中堂中，此刻一片安静死寂。 白布缟素披挂如层层垂幕，在徐徐吹来的微风中摇晃，斜阳似火，更添几分凄凉冷清。 “陆小姐，请节哀吧，镇妖王这一生为我大乾征战八方，北拒蛮夷、南平妖祸，修筑了万里御妖关。” “若无镇妖王，以我大乾毗邻异妖国度的地势，早就被妖潮肆虐，生灵涂炭了。” “谁都不相信镇妖王会和敌国私通，更不可能打开御妖关的门户。” “那份呈递上去的密函，肯定是造谣栽赃，陛下和相国肯定会还镇妖王一个清白的。” 一个面无白须、身形略显佝偻的老太监，声音阴柔地说道。 他身着葵花胸背团领衫，头戴乌纱帽，腰环犀角玉带，正是当今大乾最得势的太监总管魏公公，深受乾皇器重。 在魏公公的旁边，跪着一个披麻戴孝的女子。 她咬着唇、红着眼，许是哭得太厉害了，本来明媚清澈的眸子里都一片血丝，唇上咬着印子，脸色很苍白憔悴。 她是陆含锦，当今镇妖王的大女儿。 “劳烦魏公公亲自跑一趟了。” “我相信父亲是清白的，他是不可能勾结敌国，他对大乾的忠诚，天地可鉴。” “他从来不愧对于国家，更不愧对于任何人。” 陆含锦声音微颤着，她努力让自己整理好情绪。 身为家中的大姐，突发如此剧变，她必须站出来，成为顶梁柱。 魏公公看了眼中堂正中的那口棺材，目光闪过一丝复杂，叹息了声，拱了拱手，就要转身离开。 今日朝堂震动，如今还有很多后续事情要处理。 本是镇妖王养子和长公主喜结连理的第二天。 谁知长公主的冰冷尸体在镇妖王府后院的枯井中被发现。 金銮殿上，更是被秘密呈递出镇妖王和敌国私通，一次次私自开启御妖关门户的证据。 密函中，详细记载了镇妖王如何使妖潮入境，让大乾分兵前往抵御，从而令西境驻守力量薄弱，炎朝大军趁虚而入，快速攻占边境五座城池的过程。 当今乾皇病危年迈，太子年幼，权相监国。 这般大事，令乾皇震怒非常。 昨夜喝了喜酒，酣畅大醉的镇妖王还未彻底酒醒，便被召集到了朝堂之上。 面对铁证如山，素来只知领兵打仗的镇妖王根本不知如何辩解。 同时，长公主在镇妖王府意外身死的消息，也传到了金銮殿上，朝臣震动，不敢相信。 镇妖王养子性情狠辣，在南疆领兵打仗时，更是见妖就杀，不分善恶。 若遇敌国之人，根本不会废话，拎着大戟便横扫过去，滚滚人头落地。 去年乾皇寿宴上，各国来使前来祝贺，派遣力士武者角斗。 镇妖王养子来了兴致，根本不顾场合合不合适，便直接冲了上去。 只是一脚，便将各国派上前的力士横扫落地，紧接着又是一拳，就将那名最强的武者，打得四分五裂，血液混合着肠子内脏横飞洒落。 他屹立场中，乱发飞舞，沾染血腥，非但不恼，反倒是哈哈大笑。 这般性情所为，粗鲁、狠辣、血腥。 很多人将其称之为人屠。 乾皇会将最疼爱的长公主，嫁给他，着实出乎了无数人的意料。 今日在金銮殿上，得知自己女儿身死，乾皇更是险些昏死过去。 镇妖王也许是在那一刻，自知如何辩解都是无力苍白。 为了自证清白，他选择以死明志，一头撞在了大殿上，自绝了心脉。 滚烫血液蔓延，在殿前汪成一摊血泊，至此未曾干涸。 镇妖王随同回京的一众统领，前去讨公道，也相继锒铛入狱。 …… “公公慢走。” 陆含锦拱手，自地上就要站起身来相送。 许是跪得久了，腿有点发麻，让她微微一个趔趄。 她并不是武者，而是学的儒道，身体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 为了喝二弟的喜酒，前天才从千秋学府赶了回来，不曾想会遭逢如此变故。 “陆玄歌，你还我家公主的命来。” 正在陆含锦刚站稳的时候，一个有些尖锐的嗓音，突然自外面传来。 只见一个环珠绕翠、身着绫罗绸裙的侍女，玉容含煞，不顾侍卫的阻拦，冲到了中堂来。 本来要离开的魏公公，见状也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名侍女正是长公主的贴身侍女之一春雅。 今天早晨，也正是她发现了长公主冰冷的尸体，并且报了信。 见到来人，陆含锦眼里掠过一丝愧疚。 她也没想到，昨日刚见过的弟媳，今日已然天人永隔了。 上午时候，她亲眼见过长公主的尸体，浑身冰冷僵直，气血凝滞，心脉破碎，脖子上有个清晰的勒痕，额头处血迹模糊，是一头撞在枯井里死去的。 虽然有自尽的迹象，但也不排除是被逼死的。 毕竟二弟的秉性，她是很了解的…… 长公主那般清高孤傲之人，又岂会允许二弟这样的粗鲁莽夫碰她？ 不曾想，她如此刚烈果决。 “陆玄歌，你还我家公主命来，你这个狠辣人屠、粗鲁武夫，是你逼死了公主。” “公主她明明就不喜欢你，不想和你成亲，都是你和镇妖王逼迫陛下，陛下才赐婚的。” 春雅来到中堂后，目光便死死地盯在了那似玄铁大墙般立在中堂里，一直沉默不语的高大男子的身上。 他目光漠然，身形比很多人都要高了一个个头，穿着一袭玄黑色的绣蟒便服，长长的乱发披散着，略显袒露着胸膛，可见雄健的体魄，身上还带着一股浓浓的酒气。 正是镇妖王养子，长公主的夫婿陆玄歌。 “就是你害死了公主。” 春雅刻薄尖细的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她不断挥舞拳头，使劲挥打在那道高大身影的身上，显然她是有真劲内气在身的，每一拳都鼓荡着劲风，隐带破空之音。 若是拳头落在普通人身上，绝对是皮开肉绽的下场。 可是不论她如何挥打，眼前的高大男子都像是一堵玄铁高墙般巍然不动。 反倒是她感觉自己的拳头，有些生疼了。 “……” 陆含锦也沉默着。 得知镇妖王死讯后，二弟他便像是一座铁塔般，沉默地立在这里，一言不发。 任凭谁和他说话，他都不理会。 “你这狠辣无情的人屠，今天你要给公主偿命。” 春雅眼里突然掠过一抹狠色，原本握紧的拳头忽然松开，自衣袖中滑出了一口雪白刺眼的小刀。 小刀是特制的，刃口处还泛着淡淡幽光。 紧接着，她瞄准了陆玄歌的心口，就要狠狠扎下去。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中堂内的几人都被惊住了，陆玄歌的体魄再怎么强健，也不过是血肉之身，怎么可能硬扛利器？ 陆含锦本能就要上前阻止，她身上儒气瞬间涌动而起。 “你是想死吗？” 下一刻，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陡然响起。 伴随着啪的一声清脆耳朵。 “啊……” 挥舞小刀的春雅惨叫一声，捂着脸颊倒飞了出去，步摇和玉钗散落一地，头发也散乱了下来。 原本还有些清秀的脸蛋，瞬间一片肿胀。 只见一直沉默不语的高大男子抬起头来，乱发遮掩下的脸庞上，眸光不复刚才的漠然，此时冷冽得像是沁了雪一般。 第2章 放心，以后有我在 “你是想死吗？” 陆玄歌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声音依旧沙哑冰冷。 直到现在，他才弄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不过是宿醉一夜，醒来之后，便来到了这方世界，成为了镇妖王的养子。 此刻，脑海中混乱的记忆涌现。 一边告诉他自己是一个蔚蓝色星球、生活在钢铁牢笼中的普通人，如芸芸众生那样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 一边又告诉他，他是这方世界大乾皇朝镇妖王的养子陆玄歌。 十八年前，镇妖王在南疆捣毁一处妖兽巢穴后，发现了尚在襁褓中的他。 刚好那一年，镇妖王的妻子随他出征，刚诞下了一女，奶水充足，便将他带在了身边，当成养子抚养。 一晃十八年过去。 许多的记忆都模糊了。 唯有那个魁梧的男子当初在妖兽巢穴中将他抱起的爽朗笑容，依旧历历在目，恍若昨天。 或许是黄粱一梦，或是重生转世。 但现如今，他就是陆玄歌。 …… 中堂内死寂了片刻。 脸庞肿胀的春雅，显然也没料到一直没反应的陆玄歌，会突然出手打自己一巴掌。 她抬起头去，刚好对上那双冷冽的眸子。 这一刻像是感觉有铺天盖地的腥风血雨扑来，令她快要喘不过气，面色变得苍白。 她这时似才想起来，这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人称外号人屠。 死在他手中的生灵，怕是比她吃的盐还多。 她急忙低下头，轻轻颤抖着，不敢和其对视。 这时，反应过来的陆含锦，看了眼陆玄歌后，才上前去搀扶倒地的春雅。 “你没事吧，春雅姑娘？” 她声音轻柔，语气温和，令人好似如沐春风一样。 不过她的余光，却是注意到了那口泛着幽光的小刀。 陆含锦心中微微一沉。 春雅捂着自己肿胀的脸，站起身来，声音带着悲愤和委屈：“陆小姐，我只是想为公主讨个公道，我有什么错？他凭什么动手打我，他可是一介武夫，人人都说他天生神力，他这是想打我吗？” “害死我家公主还不够，他还想害死我。” “我干脆如他所愿，下去陪我家公主算了……” 说着，她便要捡起脱手在地的小刀，就要自我了断。 见状，陆含锦只能无奈地拉住她，道歉道：“我二弟他性格鲁莽，行事作风就是这样的，春雅姑娘你见谅，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长公主尸骨未寒。 若是其侍女又死在镇妖王府上，那才是真的麻烦不断。 见陆含锦开始退让，春雅似找到了仰仗一般，更是啜泣地哭喊着：“陆小姐，你不要拦我，公主都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就让我下去陪她吧。” 说罢，便使劲地将那口小刀，往自己的心口处送去。 陆含锦只能再次阻拦。 一直在中堂中未曾离去的魏公公，见此一幕，也不由皱了皱眉。 但考虑到春雅的特殊身份，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大姐，你不要拦她。” “让她死。” “今天，我倒要看看，她如此尽忠职守，怎么舍得长公主黄泉路上，一人孤独，正好前去作伴相陪。” 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 陆含锦回头看去，却见刚才站在棺材前的陆玄歌，已经走到了她的背后，他面沉如水，双眸深邃，看不清情绪的波动。 他伸手抓住了陆含锦的纤细手腕，不让她再阻拦阻挠春雅求死。 陆含锦的体魄远不如陆玄歌，自然挣不过他，叹了口气，只能作罢。 没了陆含锦的阻拦。 中堂内的其余人，自然更不可能去阻拦春雅。 她脸上的啜泣止住，正要将小刀刺向心口的手，也僵在了那里。 “怎么不继续了？” “你既然这么忠诚，为何不去陪你家公主？” 陆玄歌淡淡地开口。 春雅的脸色顿时涨红起来：“你……你这个粗鲁莽夫，我才不会如你所愿。” “跳梁小丑。” 陆玄歌目光直视着她，松开陆含锦，高大的身躯缓步走近，带着浓浓的压迫感：“既然你不敢，那我就帮你去陪她，你们主仆情深，正好去下面团圆。” “你……” 春雅被吓得脸色苍白，不住地朝着后面退去。 陆玄歌却是大手一抓，直接抓住了她手中的那口小刀，冷声道：“别退后，怕什么？” 他不顾春雅的挣扎，一把抓住她的一头长发，小刀直接就划破纤细脖颈，沁出了鲜血。 “救命啊……” 剧烈的疼痛，令春雅大声喊叫起来，双眼恐惧，面色变得苍白，浑身颤抖，同时一股难闻的腥臭味，打湿了她的锦缎裙摆。 “真恶心。” 陆玄歌皱了皱眉，随手就把春雅丢在了地上，像是丢一条死狗一样。 他自然没要了她的命。 春雅无比狼狈，被吓得脸上涕泗横流，双手双脚并行，忙不迭地爬起来，逃命似地朝着中堂外跑去。 见状，魏公公略带奇异地看了眼陆玄歌，总感觉现在的他，和之前有不少区别。 之前陆玄歌要杀人，都是干脆果断的，从不多说一句废话。 像是今天这般威胁恐吓，还真少见。 不过，也很可能是镇妖王之死，让他发生了一些改变，毕竟人的性情，总是会随着周围的环境而发生变化的。 微微轻叹了声，魏公公拱了拱手，起身告辞。 …… 在魏公公离开后。 中堂中又恢复了之前的死寂清冷。 镇妖王死后，朝堂大臣都避之不及，即便是生前交情不浅的那几位，也未曾前来吊唁。 唯有这位魏公公，借着传递圣意为理由，前来告慰祭奠。 陆含锦吩咐下人来打扫刚才被春雅弄脏的地面，随后才欲言又止地看向陆玄歌：“玄歌，你刚才……” 陆玄歌沉默地站在棺材前，脑海心中思绪依旧翻腾不休。 “大姐是说，我为何放过那个侍女吗？” “我只是不想让父亲的灵堂见血。”他回答道，目光有些复杂。 “不是这件事。” 陆含锦看着沉默下去的陆玄歌，轻轻摇了摇头，她转眸看向前方的棺材。 “我发现你和之前比起来，好像有些变了。” “之前的你是不会考虑事情后果的。” “玄歌，你是不是找回自己的魄了？”她轻声地说道，眼里带着些许的期颐。 “魄？” 陆玄歌一怔。 陆含锦解释道：“父亲说过，你缺少了人该有的魄，他曾找道家高人看过，说你有时候做出一些鲁莽、没头脑的事情，是因为你在一直寻找你的魄。” “所以，父亲一直让我们要理解你，你并不是真像外界所说那样，残暴成性、喜怒无常、全凭喜怒行事，你只是少了一样正常人该有的东西。” 陆玄歌再度沉默了下去。 这具身体的前十八年常常浑浑噩噩、脑子不清醒，是因为这个缘故吗？ 所以今日才洞彻胎中之迷，方知我是我。 “父亲说终有一天，你会找回你的魄。” 陆含锦继续轻声说着，脸上展露出了一抹明媚的笑容：“现在你终于找到自己的魄了。” 这么说着，她脸颊上却无声地流下泪来。 “可惜父亲他，再也看不到了……” 她肩膀开始耸动，轻轻地抽噎起来，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 陆玄歌沉默。 诸多记忆涌入脑海。 他扬了扬脸庞，而后深深地吸了口气，揽住了陆含锦的肩膀，轻声道：“父亲不在了，以后有我。” 第3章 世有不平，凡俗武夫命格 陆玄歌独自一人守在灵堂前。 陆含锦大悲大喜之后，加上这两天操劳府上的各种事情，心神疲惫，沉沉睡了过去。 府中还有个小妹，名叫陆含雪，只有八岁大。 懵懂年幼的她虽然还不太懂，但也已经知道再也见不到父亲了。 昨日虽有管家的阻拦，还是见到躺在了棺材中的镇妖王，当时便哭晕了过去。 陆玄歌的养母，是镇妖王的结发夫妻。 前些年在南疆幼海岸，遭遇数头妖王围攻，为防止妖祸扩散，伤及无辜，她选择带着一众将领突围，镇妖王从另一方向援助。 可惜还是慢了。 当镇妖王赶去的时候，只见到了发妻的一块染血甲胄，一众将领尽葬妖腹，尸骨无存。 他们守护的村落城池，毫发无损。 自那以后，镇妖王便未曾再娶，也从未纳妾。 他一生忠烈，无愧于心、无愧于苍生社稷。 …… “这一切太过于巧合了。” “养父之死，不仅仅是为了自证清白，更多的可能还是……为了保全镇妖王府，或许他在那一刻已经意识到了。” 陆玄歌跪在灵堂前，脑海里却思绪翻腾。 两世为人，加上前世看了很多杯酒释兵权的故事。 他很容易理清现如今的情况。 这就是明牌。 镇妖王如今在大乾的威势太重了，重到各大世家门阀都为之畏惧、忌惮。 南疆五十万御妖军，若不镇守在那里，抵御妖兽，一旦进入大乾内部境内，哪个藩王不忌惮？ 这是能轻易动荡朝堂的力量。 乾皇年迈病重，太子年幼，权相监国。 为何会在如此关头，将长公主赐婚给他？ 除了表面上做出君臣无隙的表象外，还有一部分缘故，是为了让人看出他对镇妖王的器重和宠爱。 封无所封。 连最疼爱的女儿，都赐婚给了镇妖王的养子。 至于那些勾结敌国的罪证，真假已经不重要了，到了这个份上，自然会有人递上合适的刀。 镇妖王若不在朝堂之上自戕，那么镇妖王府可能都保不住。 因为长公主和陆玄歌的婚事，镇妖王亲自自南疆赶回，毫无设防。 而远在万里之外的南疆诸多将领，即便知道都城所发生的事情，也将是数天之后了。 若是爆发叛乱，那便是越发坐实了镇妖王勾结敌国的罪证。 这是最合适的机会。 这一切都是一场布好的局，所有人都是上面的棋子 一切都是为了帮幼帝铺路。 “好一个帝王心术。” 陆玄歌眼眸闭上，深深地吸了口气，脑海里不断涌现这一世跟随在镇妖王身边的日子。 他是一个合格的将军，所有部下将领都爱戴他。 他同样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妻子死后，照料三个孩子，将他们养大成才。 自幼便为他们讲述家国社稷、黎民百姓的大义。 大女儿陆含锦，读圣贤书，立志既往圣、开来学，为江山社稷苍生黎民而学。 养子陆玄歌，自幼随他在边境征战，北拒蛮夷、南抗妖潮，立下赫赫战功，守护一方百姓安宁，是大乾皇朝最年轻的将领。 小女儿陆含霜，最受宠爱，偶尔古灵精怪，但善良乖巧，小小年纪便知接济贫苦百姓，并无一丝骄奢之气。 以镇妖王府的权势地位，府邸本该豪奢大气，但各处却尽显清贫。 “在乾皇的角度上，他已经给了父亲最尊崇的地位和权势，让他位极人臣，将兵马大权尽数交给了他，他已经赐予了一个臣子，最大的权利，并将最疼爱的女儿，嫁给了他的养子。” “他其实也没错，只是做出了一个很多帝王都会去做的决定。” 陆玄歌睁开了眼，胸膛剧烈起伏，有一股长长的郁气压在胸口中，无法舒出。 “只是这世间，怎能如此？又怎能如此？” “一个将军的最好归宿，或许是战场，或许是马背，或是老死于床上，但绝不是以死明志、血溅庙堂。” 他拳头攥紧了松开，眼中有明显的戾气。 他终究只是陆玄歌，并不是镇妖王，他做不到镇妖王那样坦然赴死。 他心中有一股不平气。 突然，一抹刺眼的金光，映入到了陆玄歌的眼前。 【勘破胎中之迷，今日方知我是我。】 【路有坎坷，世有不凡，武夫一怒，血溅五步。获得命格：凡俗武夫。】 【武之一道，勇猛无畏，一往无前，你拥有能适应一切困境与麻烦的品格。】 【遇强则强，你的实力能随着无畏之心获得相应程度增幅。】 他抬眸看去。 陆玄歌怔住片刻。 “原来这是我的金手指吗？” 两世为人，他很快便明白了这个金手指的作用。 “凡俗武夫，无畏之心？” “唯心之道？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只要坚信自身无敌，就能举世无敌手？” 陆玄歌还不确定，命格里的无畏之心，到底是指的哪方面。 这个命格的具体作用和能力。 还需要他后面实验了之后才能确定。 眼下，还有一个麻烦和问题摆在他的面前。 那就是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中毒了。 刚才在动手教训春雅的时候，陆玄歌就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 体内的内劲真气不顺畅，没有之前那么圆润自如，如臂驱使。 不过，靠着强健的体魄，他还是能轻易教训春雅。 随着他现在尝试将真气流转向四肢百骸，那种阻碍感越来越沉，甚至还伴随着一些刺痛之感。 经脉肺腑中，仿若淤积着大片大片的淤泥一样。 他运转功法，尝试将之祛除，但那种阻碍感就似跗骨之蛆一样，甚至还粘附在了真气中。 “昨夜大婚之夜，很多记忆都记不清楚了，即便是喝断片，也不可能这样。” “看来是昨夜被人下的毒，这酒不仅会影响我的真气，还会影响我的记忆。” 陆玄歌回忆着。 随着脑海里模糊的记忆不断涌现，接触过的身影一一掠过，他很快便锁定了目标，目光顿时一凛。 合卺酒。 那杯合卺酒肯定有问题。 那是唯一离开过他视线的酒，并且由长公主亲自斟倒。 脑海中的记忆虽然有些模糊了，但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和那位长公主根本就没多余的交流。 走了基本流程后，自己喝得酩酊大醉，便回到客房休息了，根本就没去过婚房。 他从未对长公主动过手，为何她的尸体上，会有明显的勒痕？ 第4章 是非对错，已无心在意 “长公主死得过于蹊跷。” “故意的？” “还是有人栽赃陷害？” 陆玄歌捡起了地上春雅未曾带走的小刀，刃口处淬了毒，泛着微微的幽色。 她一个侍女是怎么敢光明正大地刺杀自己？ 就算长公主的死，真和自己有关，那也应该由乾皇下令，再由北镇抚司前来彻查。 再怎么说也轮不到她。 显得太急了。 来时甚至还画着精致妆容。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现在长公主的尸体已经不见了，人是死是活，谁又可知呢。” 这方世界是不缺假死龟息之类的功法秘籍。 以长公主的身份，自然能接触到这些功法。 他站起身来，唤来管家。 “二少爷。” 管家是个身形稍显佝偻老者，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袍子，银发梳的一丝不苟，额头上尽是皱纹，尽职尽责许多年。 府上都喜欢称呼他为祥伯。 陆玄歌道：“你把大姐叫来。” 祥伯看着和以往似乎很不一样的陆玄歌，微微躬了躬身：“是，二少爷。” 陆玄歌并不想影响陆含锦休息。 但眼下的事情，他需要提前和陆含锦商量，毕竟他只是养子，镇妖王府而今的真正顺位继承人，才是她。 …… 皇宫，承明殿。 灯火辉煌的大殿内，年迈的乾皇坐在龙椅上。 面前的案桌上摆着诸多奏折，丛丛老笔堆积如山，白砚内墨水挥洒。 他咳嗽一声，血迹顿时从嘴巴渗出，一旁的宫女急忙取出绣帕为他擦拭。 “镇妖王府那边怎么样？” 乾皇摆了摆手，示意一众宫女下去。 刚从镇妖王府回来的魏公公，恭敬地站在下方：“回陛下，镇妖王府一片安宁，并未有何太大动静，除了镇妖王最小的女儿陆含雪因为悲痛昏死过去外，陆含锦和陆玄歌皆在为镇妖王守灵。” “呵呵……” “陆含雪那小丫头，刚出生的时候，朕还抱过她呢。”乾皇突然发出一阵笑声来。 魏公公沉默不语，后背有莫名的寒气。 片刻后，乾皇叹道：“朕确实有些忠佞不分了，镇妖王对我大乾忠心耿耿，日月可鉴，谁都可能叛国，就他不可能叛国。” 魏公公依旧不语。 “当时他明明可以多辩解几句的，朕怎么会对镇妖王府赶尽杀绝呢。” “一把剑有时候太过锋锐，不仅能伤敌，但也会噬主。”乾皇继续叹息着。 “查到是谁栽赃陷害、构陷诬蔑镇妖王没有？” 魏公公回道：“证据随时可以移交到了镇抚司，是礼部尚书宋志成联合兵部侍郎林怄。” 乾皇摇头：“不够，远远不够，平息不了南疆那边众将领的怒火。” 魏公公迟疑了片刻，才回道：“还有宗人府的几位宗老以及鸿国公。” 鸿国公，这是连陛下都要称呼为长辈的皇亲国戚了。 “差不多了。” 乾皇点了点头，语气带着点疲惫。 “等过段时间，还镇妖王清白后，朕会为他追加谥号，于皇陵旁为他修筑陵墓，塑造玉身。” “陆含雪，封为异姓郡主，赐封地爵位，享公主待遇。” “等她及笄之岁，可让明轩纳她为妃。” 大女儿姬清萱嫁给了镇妖王的养子。 太子迎娶镇妖王的小女儿。 他已经给到镇妖王了所能给到的所有殊荣。 …… “这可能是桃面鸠之毒。” “根据《九州志怪传》记载，此毒采于桃面鸠涎水，无色无味，遇酒则融，腐蚀心智，侵袭经脉，便是武道大宗师遇到，也无法化解。” “不出半年，便会经脉尽断，侵蚀丹田，自此沦为废人。” 镇妖王府。 灵堂中。 陆含锦双眸隐含煞气，纤细玉手搭在了陆玄歌的手腕上，一缕缕儒道之气，化作溪流般，带着温暖之意，流转向陆玄歌的四肢百骸。 这方世界，儒释玄三教并立，手段最为莫测。 武道虽为大流，但未臻至归真之境前，远无法和这御三家相提并论。 陆含锦虽然只是修行到儒道第三境界，有举人功名，但已经能施展许多武者望尘莫及的手段。 疗伤、治病只是其次。 读书破万卷，她眼界知识积累，也超乎常人。 这也是陆玄歌让她探查自己身体的缘故。 “好化解吗？”陆玄歌问道。 陆含锦收回了手掌，摇了摇头：“除非是有大儒出手祛除，不然这毒素就会一直侵蚀经脉，腐蚀真气内劲，直到最后侵蚀到丹田，沦为废人。” “这个毒，对于武者来说，最是致命。侵蚀心智的过程，它还会影响认知和记忆。” 大儒，那是儒道第七境的人物，整个大乾这样的人物都不多，皆身居高位。 若是之前镇妖王还在，以其声望地位，找一位大儒为陆玄歌化解，自然轻松。 “所以说，这是专门为我找来的毒么？”陆玄歌若有所思。 “可以这么说，下毒之人，其心极为歹毒狠辣。” “或许道家和释家也有化解的手段，但同样难找大修士。” 陆含锦的声音里带着担忧：“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中毒的？” 镇妖王府的下人侍女并不多，但都是忠心耿耿之辈，跟随了镇妖王多年。 如果是他们中的人对陆玄歌下毒，那真令人心寒。 陆玄歌道：“今早上。” “我怀疑，姬清萱未死。” 陆含锦一怔，而后一惊，红润小嘴微张：“玄歌你是说，长公主是假死？” 陆玄歌眼眸深邃，点了点头：“不仅如此，这桃花鸠之毒，还是她亲手下的。” “她怎么能这样，她知不知道，正是因为这样，父亲才……” 陆含锦说着，眼圈突然就红了，抿住了红唇。 “都怪我，是我没有仔细检查她的尸体，便被她的侍女带回了公主府。” “没事。” 陆玄歌突然笑了，只是笑容有些冷：“不管她是生是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既然已经成了亲，那即便是她的尸体，也该由我镇妖王府所有。” 说到这里，他站起身来，简单披上了外袍。 “玄歌，你要做什么？” 陆含锦起身，满目担忧地望着他。 “大姐，你在府中等我，替父亲守好灵。” “我要去一趟公主府，见不到人，那我便把尸体带回来。” 陆玄歌来到了中堂外。 沿着中堂往外，是演武场。 往日他从不离身的兵器，方天重戟，正静静地陈列在兵器架上。 青幽颜色的戟身，散发着淡淡的寒光，戟刃之处，隐有血痕弥漫。 通体以血纹钢打造，沉逾三千多斤。 他这一世的肉身天生神力，能轻易将之挥动。 纵然只有武道第四境武师的境界，双臂力量也在两千斤以上。 而寻常第四境武师，双臂之力，不过五六百斤罢了。 如今有桃花鸠之毒，侵蚀体内经脉真气，他不知实力还能支撑多久。 正如命格所言。 武夫一怒，血溅三尺。 心中既有不平气，那他就要将之畅快舒出。 这一世的养父既已于金銮殿上自戕，那是非对错他已无心在意。 第5章 武夫一怒，血溅三尺 镇妖王府位于帝京西北方的玄武街。 挂着缟素白布的府前，一片冷清，只有几名下人在扫地。 往日熙熙攘攘的青石长街前，今日却门可罗雀，几无前来吊唁慰问之人。 朝堂之上，所有人都避得远远的，生怕招来祸患。 陆玄歌一袭玄黑长袍，乱发披散，身形高大挺拔，提着方天重戟，朝着记忆中公主府的方向缓步走去。 他的步伐并不快。 沉重的戟尖划过青石街道，带起一连串火石星子四溅。 沿途所见的路人无不色变胆颤，恍若见到尸山血海在迎面扑来，纷纷让开，不敢挡路。 也有人认出了陆玄歌的身份，感到一阵吃惊震动，远远跟在后面。 “这不是镇妖王的养子，那位粗鄙莽夫人屠吗？昨日听说他在大婚之夜，亲手逼死了长公主，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啊，今早上很多人亲眼看到，长公主的尸体都被拉了出来，长公主根本不愿意嫁给他。” “真是想不通，长公主那样如玉树兰花般孤高清冷的奇女子，怎么会嫁给这么个心狠手辣、残暴无情的武夫。” “也不能这么说吧？他虽然性情残暴了点，但也在南疆抵御妖兽，守护了一方平安，陛下亲封的镇妖将军的。” “呵呵，他杀妖，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嗜杀的趣味，根本不是想保家卫国，更何况，身为镇妖军的将军，拿这么高的俸禄，这不是他该做的吗？” “这么多年了，都没听说过有什么妖潮，我们每年缴税纳粮，这么多的开支，听说都被镇妖军用了。” “他手中的那柄重戟，看样子是血纹钢打造的，一两血纹钢价值数百两银子呢，这么多的银两，够我家几辈子的吃喝了。” “话说，镇妖王真的勾结敌国叛乱了吗？” “小声点，可别被他给听到了，妄论朝廷重臣，当心杀头啊。” 周围窃窃议论的声音传来。 陆玄歌嘴角勾起了一抹漠然弧度。 这就是在南疆拼死抗击妖潮的士兵们所守护的百姓。 这就是镇妖王想要守护的江山社稷、黎民百姓。 没人在乎他的生死，没人在乎他所做的一切。 …… 朱雀街前的动静，很快便引得了帝京很多人的注意，一辆红漆华贵马车自远处驶来，停在了不远处。 “这个莽夫是要做什么？” “难道是想去金銮殿，向陛下讨个公道吗？” 巷口处，马车帘子被揭开，一个略带嘲弄的声音响起。 一个身着锦缎长袍、腰环玉带的年轻男子，将目光望向不远处。 “公道真假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接下来陛下对镇妖王府的态度。” 马车中同行的男子开口。 他面容俊秀，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平静地坐在那里，声音温润，带着一股儒雅气质，手中正捧着一本古籍，正仔细研读。 锦袍男子摇头道：“话说，子秀你就不感到遗憾不甘心吗？甚至听到长公主被这莽夫逼死的消息，竟然一点也不感到伤心。” “唉，如果我是长公主的话，我一定会伤心的。” 俊秀男子放下了手中的书籍，语气平静道：“读书人讲究心平气和，处事不惊，遇事淡定，哪怕斧钺加身，也依旧眉不皱，心不跳，方为修身入定。” “龚鸣，你的心境修行可远不到家。” 锦袍男子闻言一脸佩服道：“这一点，我就佩服子秀你，恐怕要不了半年，你就能考取进士功名，迈入儒道第四境了。” “人死如灯灭，还是你看得透彻，梨园诗会中，长公主会这么欣赏你，也不是没有缘由的。若是你早一点迈入儒道第四境，成为登科状元，入殿觐见请陛下赐婚，你或许就是驸马了。” “明明你和长公主这么般配，偏偏她被陛下赐婚给了那个粗鄙莽夫。” 说到这里，他面露遗憾地长叹口气。 名叫子秀的俊秀男子，闻言悄然攥紧了手中的书籍，然后故作轻松地松开。 他目光望向马车外：“先去公主府吊唁吧。” …… 公主府位于帝京南边的朱雀街尽头，修筑得一片恢宏大气。 斜阳洒落，恍若云阙仙宫坠落于人间。 府外停留着许多马车。 前来吊唁的皆是帝京中的达官贵人。 灵堂中，气氛沉肃哀伤。 脸庞红肿的春雅，正捂着半边脸，脖子上缠着纱布，满是悲愤怨恨地控诉着她在镇妖王府的遭遇。 长公主共有四名贴身侍女，以春夏秋冬命名。 春雅的年纪最小。 “真是个粗鄙武夫，逼死长公主不说，竟然还想对她的侍女动手。” “长公主何等的宅心仁厚，常常行善布施，接济寒门弟子，这般玉陨早夭，真是令人叹惋遗憾。” “简直不当人子，老夫定要上禀陛下，给长公主一个交代。” “唉，可叹长公主儒道天赋卓然，阅览万卷，未来必然是一代大儒，甚至能一窥那圣人之境，她这般玉陨，实乃我大乾儒道脉系损失。” 长公主幼年时期便进入夫子庙修行，博览群书，儒道造诣不浅。 如今灵堂中的一众朝中大臣，皆是文官，对其被陆玄歌逼死一事，可谓义愤填膺、愤慨不已。 不少人甚至情真意切地抹着泪水。 当今的相国大人，太子太傅，同样是出自翰林院。 文官在朝堂中，可是有着很大的话语权柄。 “知道各位大人这般情深意切、缅怀吊唁，公主的在天之灵一定能瞑目的。”长公主最大的侍女冬雅温声感谢道。 “恭亲王世子携友人齐子俊前来吊唁。” 灵堂门口，有侍卫通禀。 “恭亲王世子竟然也来了啊。” 不少人吃惊，随后恍然。 长公主生前曾多次举办梨园诗会，恭亲王世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在一位大儒的门下学习过。 二者恐怕私下交情不浅。 很快，名为恭鸣的锦袍男子，便和同行的友人齐子俊来到了灵堂。 两人在棺材前送上白菊、菖蒲，面上都带着悲痛的神情。 恭鸣眼眶甚至红了起来。 “长公主这般兰质蕙心的奇女子，怎么就这般遭遇不测呢……” 他以长长的衣袖，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然后才向一旁的诸多朝臣拱手以示招呼。 名叫齐子俊的俊秀男子，则来到了棺材前，似乎想伸手揭开那块白布。 但幽幽一叹，又忍住了，目中有万般的沉痛不舍。 “节哀顺变。”他朝着冬雅几名侍女拱手，显然和她们也是熟识。 “长公主生前和子俊公子乃是至交好友，互为知音。她更是对子俊公子的学识人品欣赏不已。” “若是知道子俊公子前来吊唁慰问，长公主泉下肯定会高兴欣慰的。”冬雅面带哀色的脸上，挤出一抹笑意。 第6章 强闯公主府，姬清萱给我滚出来 “学生子俊见过诸位大人。” 齐子俊朝着灵堂内的前来吊唁的一众朝臣拱手打招呼，态度谦逊温和。 “子俊你上次在梨园诗会上的诗词，陛下已经看过了，他很是欣赏。” “你差不多再有半年时间，便能迈入第四境，获得进士功名儒气加身，到时候入殿觐见陛下，陛下或许就能准你回国省亲。” 灵堂中的一众朝臣中，显然都认识眼前的俊秀男子。 对方虽是齐国送来大乾的质子，但和其余小国的质子不同。 品行端正、知耻下问，勤学不缀。 如今二十左右的年纪，已经快迈入儒道第四境了。 这种天赋，便是各世家门阀的弟子也罕有能与之相比的。 齐子俊脸上顿时露出腼腆谦逊的神情：“诸位大人谬赞了。” “子俊公子这般学识渊博、温雅得体的人物，才配得上长公主，真不知道为何陛下会将长公主赐婚给那莽夫。” “两人郎才女貌，这场悲剧明明能够阻止的。” 见齐子俊和一众大臣相谈融洽，不远处的几名侍女不由不忿地小声说道。 轰！！！ 突然，一声剧震自不远处传来，像是大地都在跟着摇颤。 灵堂内正在交谈的众人，不由得都被惊住，急忙朝着堂外看去。 “姬清萱，给我滚出来。” 伴随着一道低沉沙哑的冷喝声音。 公主府的门口处，激起大片的烟尘，诸多侍卫纷纷如破麻袋般倒飞着出去，口中狂喷鲜血。 听到这动静，一众大臣和齐子俊等人，不由得离开灵堂，朝着府外赶了过去。 不过，还不等他们来到门口，便看到那朱漆恢宏大门，轰的一声炸开，漫天的碎屑纷飞。 只见一名身形高大挺拔的年轻男子，手持一杆方天重戟走来。 在那飘散的大门碎屑中，他目若冷电，乱发披散着，一袭玄黑长袍似随着真气内劲鼓荡着，在身后招展如战旗。 那杆方天重戟只是朝着前方一挑，公主府铭刻有道家阵纹的大门，便四分五裂炸开。 随之轻轻一震，斜指天南般一划，前来阻拦的护卫，便通通横飞出去，砸在了远处的池塘中，激起一阵水浪。 澎湃的气血，似熔炉一样，隔着一段距离，便令人心颤。 身为文官的一众大臣，哪里亲眼见过这般汹涌炽热的气息。 尤其是还夹杂着征战沙场的浓郁煞气，只感觉那走来的高大男子，此刻形如魔神一般。 所有人都不由得后退数步。 “是你……” “你这粗鲁武夫，你想做什么，你逼死了长公主还不够，你还想来闹事。” “你眼中还有没有王法。” 脖子处包裹着纱布的春雅，认出了走进来的陆玄歌。 她声音尖锐地大喊着，目光怨毒。 在镇妖王府上，这个粗鄙武夫，害得她失禁丢人，更差点杀了她。 现在竟然还敢青天白日、众目睽睽，在各大朝中大臣的目睹下，强闯公主府。 此刻，公主府外的朱雀街上，已经汇聚了许多前来看热闹的人，都震惊不已。 不管在什么地方，吃瓜永远是人之本性。 一开始远远尾随在陆玄歌的众人，压根都没想到他竟然一路往公主府方向而来。 而且，一来就无比蛮横粗暴地将那道大门给挑飞击碎。 只能说不愧是他们认知中的那位莽夫，在各国来使朝拜的时候，都敢在场上直接杀了人家的武者。 “陆将军息怒，有什么话好说，死者为大，灵堂中长公主的尸骨都还未寒呢。” “你这般大闹，到底是为哪番啊？” “莫非你逼死长公主，害得她投井自戕还不够吗？你就不能让长公主，安安心心地走吗？” 一位年迈的朝中文官，忍不住上前数步，劝说了起来。 “你有何证据，指明是我逼死姬清萱？” “是她亲自告诉你的不成？” 陆玄歌眼眸扫过这位文官，声音冷酷低沉，手中沉重的方天重戟一挥，戟刃划破虚空，斜指这位老迈的文官。 “滚。” 他吐字简单：“别逼我杀你。” “你……” “不当人子，简直不当人子……” 汹涌的杀气铺天盖地涌来，直接让这位年迈的文官老脸煞白，忍不住后退数步，差点没站稳，跌倒在地。 他手指兀自颤抖着，气得胡子哆嗦。 还是身后的恭鸣见状，适当出手，搀扶住了他。 “陆将军，你不要冲动，这里可是公主府，是白玉京，乃是帝都，可不比你在南疆，可以随意妄为。” “大闹公主府，是何后果，你可要想清楚了？” 这时，一位高冠博带、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上前，声音沉稳地道。 他是户部右侍郎，名叫柳永康，深受乾皇器重，出自寒门，曾登科高中状元。 “有何后果？”陆玄歌冷声发问。 闻言，右侍郎柳永康微松口气，看来这莽夫是根本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强闯公主府，一场牢狱之灾可是少不了的。 他正要开口解释。 虚空嗡鸣。 沉重的方天重戟一挥，带着鼓荡风声呼啸，形似闪电劈落，竟直直地朝着他所站之地落来。 他面色大变，毫不犹豫，催动儒气包裹全身，如清风般，快速朝着后面躲去。 轰一声！！！ 地面龟裂，铺设的石板直接在这一击下炸开粉碎。 柳永康头皮微麻，脸色一阵青白，他没想到陆玄歌二话不说，就朝自己劈来。 若不是反应快点，这一戟落下，恐怕已经成为一堆血肉模糊的烂肉了。 儒道修行者和武道修行者正面交手，就是大忌，因为根本占不到丝毫便宜。 “这下还有后果吗？”陆玄歌瞥向柳永康，语气冷漠。 柳永康脸色青白，咬了咬牙，暗骂一句无知莽夫，不敢再阻拦，将路让开。 对方百无禁忌，他也根本没辙。 “各位大人，这莽夫强闯公主府，意图谋害皇亲国戚，这可是株连九族的掉头死罪啊。” “你们怎么能容许他这般肆意妄为？” 见一众有着高深儒道修为的朝中大臣，竟然都没有出手去挡住陆玄歌的意思。 春雅不由有些急了，忍不住尖锐着声音大喊道。 她目光尽是怨毒和愤恨，根本忘不了这个莽夫给她的耻辱。 “周云大师呢？” 同时，她的目光四处搜寻。 第7章 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周云大师已经倒地上了。” 年纪最大的冬雅开口，目光透着一些难以置信。 公主府中武道高手不少，甚至有着一位先天武者。 结果那位先天武者，已经捂着胸膛，在远处躺着了，口里不断涌血。 很显然，刚才在陆玄歌强闯公主府的时候，二者之间就已经交手了。 她没想到，一位不管在哪都会被奉为座上宾的先天武者，在陆玄歌手中竟然不堪一击。 而且，了解一些内情的她知道，这个时候，陆玄歌应该已经中毒了才对…… 这个粗莽武夫，不愧是被誉为有着万夫莫敌之勇。 想到这里，冬雅的目光一时有些晦涩。 她站出身来，朝前数步，拱手道：“陆将军，公主如今已死，尸骨就在灵堂之上，你若是要见，直接前去便可。” 说话之间，她让出数步，将前往灵堂的路让出来。 陆玄歌目光毫无波澜，提着大戟，径直而去。 他并不信长公主会自戕，即便是灵堂中摆着真正的尸体，大概率也会是找尸体易容的。 灵堂居中的地方，白布缟素垂落，四周放着吊唁的花圈等物。 陆玄歌直接来到了棺材前，揭开了蒙在尸体上的白布。 入眼所见，是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子，尽管紧闭着眼，也能感受到那种温雅端庄的气质。 不过因为已经入殓过，看不出真正的伤势，只有脖子处的乌青勒痕还隐约清晰可见。 他盯着眼前这副熟悉的美丽容颜，没有犹豫，伸出手，便探向了其口鼻，强大雄浑的内劲真气荡漾下，的确察觉不到任何的生息。 看起来就和一具真正的尸体一样。 只是这方世界，从来不缺龟息功、金蝉脱壳法、假死丹…… 想要真正判断，这是不是真的尸体，并不容易。 武道毕竟不像是道家修行者那样，可以轻易探查灵魂波动。 一众朝堂大臣，看着陆玄歌越来越大胆的动作，不由皱起眉来，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在冒犯死者，动作很不敬。 见其动作，跟随着一起走进来的齐子俊，也不由眉头紧皱，心中生出阵阵不适和冷意，宽大衣袖下藏着的手掌，不自禁攥紧。 “陆玄歌，你目无王法，藐视皇权，逼死长公主不说，竟还想亵渎公主的尸身。” “大婚之夜，肯定是你强迫公主，公主才不愿受辱，投井自杀的。” 春雅见陆玄歌突然伸手在长公主脸上乱摸起来。 尤其是伸向她脖颈耳后，忍不住声音尖锐地大骂了起来。 “呵……” 陆玄歌动作一顿，转眸看向她，突然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容透着玩味冷意：“我和姬清萱，拜过堂成了亲，乃是陛下亲口御赐的婚约。” “她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就算我今天当众，脱了她的衣裳，那也是我和她夫妻之间的事情，哪里容得了你个丫鬟多嘴？” 听闻他这般粗鄙不堪的话语，灵堂内的一众大臣，皆是面色一阵变化。 “你……”春雅愤恨地双眸几欲喷火，只恨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然而不等她再次说话。 陆玄歌提着方天重戟的另一只手，轻轻一挑，朝前一划，迅若雷霆，戟刃噗的一声便贯穿了春雅的胸膛，将她死死地钉死在了灵堂的另一边。 猝不及防的一幕，再度惊住了灵堂内的所有人。 他们完全都没反应过来。 如此近的距离，即便是真的反应过来，恐怕也来不及阻止。 春雅自己似乎也没想到，陆玄歌会突然对她出手。 她眼里还带着怨毒和仇恨，片刻后才后知后觉一样，低头看清了洞穿自己胸膛的戟刃，满目惊惧。 “救……救……” 生命流逝的最后关头，她那泛着死鱼颜色的眼眸，不由得望向摆放在灵堂中间的棺材。 不过话语都没说完，便脑袋一歪，气绝身亡。 冬雅等一众侍女丫鬟，被吓得脸色苍白，一些胆小的，已经吓得瘫软在地。 一众大臣后背同样泛着深深寒气。 “终于安静了。” 陆玄歌神情毫无变化。 这丫鬟心思歹毒，咎由自取。 若之前在镇妖王府，自己还没从混乱的记忆中回过神来，已经被她那淬了毒的小刀，贯穿了心脉。 灵堂内死寂了片刻。 众人都不敢再阻挠陆玄歌，着实是被他狠辣杀伐的手段给惊吓住了。 哪怕是一众有着高深儒道境界的大臣，也不愿插手，平白无故惹一身骚。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回头等锦衣卫、御林军赶来，自有他们再出手的时候。 陆玄歌没有再纠结这具棺材中的长公主是不是尸体。 他一只手抽出了贯穿了春雅的大戟，另一只手轻轻一震，伴随着内劲涌动，摆放在灵堂居中位置的棺材，便被他只手抬了起来。 见状，灵堂内的众人再次一惊。 冬雅强忍内心惊惧，问道：“你要做什么？” “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带她尸体回府，有何问题？”陆玄歌淡淡道。 “你不能把长公主带走。” 冬雅就要站在灵堂前阻止陆玄歌，一个带着冷意的声音，却是从另一边传来。 “把长公主的尸身放下。” “我让你把长公主的尸身放下来。” 只见一个身着白衣、面容俊秀的年轻男子站了出来，他目视着陆玄歌，毫无所惧，身上流露出一股卓绝不凡的气度。 他似乎是担心陆玄歌没有听清楚，又再度重复了一遍。 “子俊兄。” 随同而来的锦袍男子龚鸣，见状不由得一惊，没想到自己的好友会选择出头，去触这个莽夫的霉头。 这个时候，可不是逞能的时候啊。 他心中略带担忧。 灵堂内的一众大臣，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吃惊，没想到齐子俊竟然这般果敢坚毅地站出来。 这不由让他们有些钦佩，又感到一些羞愧。 这些年读的圣贤书哪去了，竟然连个年轻人都不如。 陆玄歌也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敢阻拦他。 “你想阻拦我？”他淡淡问道，目光在对方身上一扫而过。 第8章 酸儒书生，实则跳梁小丑 齐子俊似是知道此刻众人心中所想一样。 当然他也深知，现在必须是自己应该站出来的时候了。 不管是为了长公主姬清萱，让她知道自己的所为勇敢，还是为了他那份内心的坚守。 他记得很清楚，上一次梨园诗会中，这位春雅姑娘还带着笑容，露出浅淡梨涡，送给他两块酥糕的场景。 对方这般娇俏可爱。 可是现在，她的尸体却冰冷地被钉在一旁的墙上。 这残忍人屠，竟然这般心狠手辣，舍得杀她？ “孟子言，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你今日在长公主的灵堂上大闹，亵渎她的尸身遗体，更肆意杀人……” 齐子俊目光直视着陆玄歌，语气带着冷意，拳头攥紧。 嗡鸣！！！ “跳梁小丑。” 陆玄歌目光淡漠，显然并没有听他在这里废话的意思，握住方天重戟的手腕一抖，直接向着前方刺去。 这一击，似瀚海在涌现，惊涛拍岸，带着重重巨力，径直贯穿向了齐子俊。 即便早有准备的齐子俊，也没想到这一击的力道如此之大，简直像是被一座小山砸中。 他急忙反应，浑身儒气涌动着，汇聚向了胸口的一件文道法器，才勉强挡住了这一击。 “哇……” 但是喉咙却是一甜，一股鲜血喷出，直直地横飞了出去，撞在了墙壁上。 原本束着的头发，也散乱下来，无比狼狈。 面对同境界的武道修行者，儒道修行者近身根本占不到便宜。 更何况据他所知，陆玄歌这位大乾皇朝最年轻的将军，早在一年前便突破为武者。 这个境界对应着儒道第四境。 （武道境界划分：武生、武徒、武士、武者、先天武者、大宗师、武王、武圣。） “就凭你个酸儒书生，也敢阻我？” 陆玄歌嘴角掀起一抹嘲弄的冷意，居高临下地俯瞰着齐子俊。 沉重的方天重戟，斜指天南，锋锐的戟刃上挂着鲜血，滴答洒落。 他乱发披散，玄色长袍微敞，双眸深邃，浑身透露出惊天的煞气，好似一尊自九幽归来的魔神。 灵堂内的一众文官大臣，皆忍不住再度色变，朝后面退去。 他们只感觉眼前有无尽的腥风血雨扑来，又好似被拉入到一方兵戈铁马的战场中。 无数的妖兽冲杀、无数的士兵嘶吼，黄沙埋骨、青山不在。 “武道真意……” “陆玄歌他年纪轻轻，也不过二十左右，竟然便凝聚出了一丝武道真意，这可是浸淫武道几十年的先天武者都不一定能领悟的。” 右侍郎柳永康博览全书，见多识广，明白刚才那一刹那的恐怖压迫窒息是什么东西。 他面色一阵变化，心中实则震动不已。 要知道哪怕是大乾曾经那位被誉为陆地武圣的绝世天骄，在如此年纪，也未曾感悟武道真意。 陆玄歌这粗鄙武夫，不仅天生神力，难道还拥有不可思议的悟性？ “你这粗鄙武夫，怪不得长公主会这么嫌弃你。” “恃强凌弱，这绝非是君子所为。” 齐子俊咳嗽了一声，抹了抹嘴角的血，站了起来，脊背挺直，自有一股不俗的文人风骨。 他毫不畏惧地直视着陆玄歌，纯白衣袍被血染红，但是在儒道真气的鼓荡下，开始轻轻飘荡起来。 此刻的他，不想展露丝毫的惧意。 身为读书人，当有不屈不挠的风格，哪怕是斧钺加身，也不会皱眉、不会眨眼。 眼前这只知道动武的粗鄙莽夫，怎么配得上长公主那般玉树兰芝般的女子…… 他心中情绪涌动着，透露出一丝不甘。 身为齐国质子，他自知身份微寒，起初并不敢对长公主抱有太多的奢望。 两人最初也只是在一次梨园诗会中偶遇。 恰好长公主出词以“秋水”邀对，在场一众饱读诗书的读书人，却无人能对出令之满意的对联。 就在长公主惋惜遗憾，即将转身离去的刹那。 他站了出来，并成功给出了她满意的答复，至此得到了长公主所赠的玉佩。 随后在一次次的诗会上，两人交谈甚欢，引为知己。 长公主身负高贵，不嫌弃他的质子身份，反倒是次次鼓励他，让他考取大乾功名，摆脱这个寒微身份。 所幸，他也没有让长公主所失望。 可惜，就在他一鼓作气，想要获得进士功名时，蓦然听到了乾皇为长公主赐婚的消息。 对方竟然是镇妖王府那个凶名赫赫、残暴粗鲁的人屠。 这朵娇艳的帝都之花，竟然插在了这个满手鲜血、粗鄙不堪的家伙身上…… 得知消息的当晚，他罕见地在梨园里喝得酩酊大醉，他恨这世道的不公、恨乾皇有眼无珠，乱点鸳鸯谱。 明明最配得上长公主的人，是他齐子俊才对。 “呵呵，倒是好一个恃强凌弱，果然还得是你们这群酸儒书生懂得占据道德高点。” 陆玄歌嘴角勾勒起弧度。 见对方竟然如此在意姬清萱的尸身。 他不由联想到一些事情。 这是原来的一些记忆，长公主很欣赏一位文院的学生，对方虽是敌国质子，但品行高洁，在白玉京中常常受人称赞。 长公主常常资助对方修习读书的各种资源，更是不时邀请对方，和诸多学子结伴踏青游玩，参加梨园诗会，扩大帝都的交际圈。 该不会就是眼前这个家伙？ 怪不得刚才会那么急。 “呵呵，你说的没错，我可不是什么君子，所以我就喜欢恃强凌弱、仗势欺人，我就喜欢看着你这样的蝼蚁，被我踩在脚下挣扎的模样。” “蝼蚁就该有蝼蚁的样子，我踩你的时候，你最好懂得闭嘴。” 陆玄歌索性一手拖着白玉棺材，一手持方青重戟，斜指天南，刃尖淌血，脸上带着轻视淡漠。 “实乃粗鄙武夫，卑鄙小人，满口喷粪脏话……” 齐子俊胸膛不断起伏，脸庞涌上热血，被陆玄歌这般直接的羞辱话语，刺激得双眸更为冰冷。 他和同伴以往交流，可都遵守礼节，谦逊有礼。 从来没有人这般直白地羞辱骂人。 “我知道你倾慕喜欢姬清萱，姬清萱她也对你有意，可惜她已经是我的妻子了，我就算烧了她，扬了她的骨灰，你也得不到她。” 陆玄歌又冷漠地补上了一刀。 “你……”此话一出，齐子俊的胸膛起伏更大，脸庞明显都涨红了些。 身为儒家弟子，最在乎气节名声，这话若是传开，旁人会怎么看待他？ 又怎么会看待长公主，看待她的名节？ 第9章 临阵突破，所谓气运之子? “你休要胡说，我和长公主之间清清白白，怎容你这般诋毁侮辱。” “陆玄歌，你不过仗着武技高强，境界高深，你有能耐和我公平竞争一场？今日我便要为长公主鸣不平，为她讨一个说法。” “我更是要为惨死在你手中的春雅，讨回一个公道。” “如今这世道莫非还没有天理，没有王法不成，强闯公主府，势强行凶。” “做错事情，怎能不付出任何代价？” 齐子俊不想再受陆玄歌的话语所影响情绪。 他率先出击，儒道手段夹杂于话语之中。 这般语气铿锵有力，似惊雷炸响，滚滚而出，在这片天穹下传播而开。 他这片声音，带着儒道真气，包裹之间，朝着公主府外而去。 他要鸣不平，道不公。 刹那间，这滚滚声音，便引得外面长街上诸多看热闹的各大勋贵门豪为之震动。 一道道目光自朱雀街的各处，快速扫来，注视着这边所闹出的动静。 灵堂之中，右侍郎柳永康等一众朝中大臣，更是面色剧变，感受到了齐子俊身上正有一股如蝉破茧的浓郁绿光在升腾。 “好好好，这是直抒胸臆，破开心障瓶颈，直入云霄。”刚才那位老迈的文官不由大笑夸赞道，眼里尽是欣赏。 其余人也纷纷附和起来：“不愧是我文院的天之骄子，竟然在此关头，心境顿悟，瓶颈冲开。” “本以为子俊原本还需要半年时间，才可能突破第四境，获得进士功名，不曾想今朝突然破境，真是意外之喜啊。” 赤橙黄绿青蓝紫。 这七种颜色的文气，代表着儒道的不同境界。 而今，齐子俊身上所喷薄着的浓郁绿色文气，便代表着他现如今的境界。 第四境，进士功名。 陆玄歌此刻的目光，也终于开始仔细地打量起眼前的白色儒袍男子。 原本他刚才都没在意过这家伙，不过是抬手一戟便能将之挑死的家伙。 “呵呵，临阵突破，有意思。” “原来在这方世界，也有这般身负气运的人存在，不过，真当自己是主角了吗？” 他心中带着淡淡哂笑，丝毫不理会对方那慷慨激昂的话语。 唯心之道，一往无前，当有一颗无畏之心，方能无敌于世。 此刻，陆玄歌有些理解自己的命格【凡俗武夫】的真意了。 所谓的无畏之心，便是不管面对任何敌手都一往无前、无所畏惧的道心。 气运之子、天命之人，那又如何？ 能敌我一戟否？ 轰！！！ 陆玄歌浑身真气劲力暴涨，尽管身上有桃花鸠毒缠身，在侵蚀着他的真气。 但眼下随着明悟无畏之心的真意，他感觉四肢百骸中开始流淌炽盛滚烫的澎湃劲力，似潮汐、似浪涛，一重一重，席卷上天。 他乱发飞舞，一手托棺，一手持着方天重戟，朝前踏出一步。 只听轰的一声，眼前的地板顿时龟裂，一条长长的裂缝贯穿，蔓延向了前方的齐子俊。 这一刻在灵堂内的众人，只感觉陆玄歌的气息在暴涨升腾。 那炽盛的气血，宛如一尊熔炉，令人胆颤。 齐子俊不敢和陆玄歌正面碰撞，急忙裹挟着儒道真气，如一只大鸟一样，掠向远处。 “陆玄歌，你如今可敢和我公平一战，你若败了，放下长公主的尸身……” 他回首大喝，浑身儒气涌动，这些年在大乾皇朝当质子的经历，一一如潮水般在脑海里浮现。 齐子俊目光湛湛，各篇儒道真意在心中流淌，一篇篇浩然文章，演化于虚空之中。 同时手掌一扬，一根狼毛檀木笔出现。 随着挥洒之间，一个个古韵大字显化，烙印于虚空，不断朝着前方的陆玄歌笼罩而去。 绿色文气，氤氲成一片法力之海，在他头顶升腾，化作他精纯的法力。 儒道第四境已然有着充沛至极的法力，能随意施展许多记载于浩然文章中的秘法。 只见他挥洒之间，像是在一片展开的宣纸上作画。 刀、枪、剑、矛…… 各种兵器，铺天盖地，好似凝实一般，洞射向了陆玄歌。 不同于只知近身交战的武夫，儒道之术，讲究片叶不沾身，千里之外取敌人首级。 对于自己的儒道造诣，齐子俊很有自信，文院中都没多少同辈之人是他的对手。 若是近身一对一，他不是陆玄歌的对手。 可眼下，两人相距至少几十丈，他凭借儒道手段，压制同境界的陆玄歌，根本就不是问题。 “子俊的浩然文章，造诣又精深了，步入第四境后，这文气的浓郁程度，怕是比起一些第五境的老家伙，都不遑多让了。” “这是真正的天骄，我儒道当大兴啊，没准今年能引起夫子庙的关注。” 见此一幕，灵堂中的一众文官大臣，皆震惊道，眼里尽是惊叹和兴奋。 他们似乎已经看到了一个新的儒道天骄在冉冉升起。 将来这片浩瀚疆域上，必将有他的一席之位。 公主府外，朱雀街上，正密切关注着这一切的各世家勋贵之人，也无不震惊震动。 如此浓郁纯粹的文气，很是罕见，恐怕会引得夫子庙的关注。 夫子庙，那是天下各地儒道学子心目中的圣地。 连乾皇也会极为重视。 整个大乾皇朝，也只有长公主一人，因为在相国的引荐下，才得以年幼时拜入夫子庙修行。 因此，长公主才能在二十岁的年纪，便破入儒道第四境。 而眼下，这齐子俊竟然也在这个差不多的年纪，靠自己破入了这个境界，是不是某种意义上，他比起长公主更有天赋？ 想到这里，很多权贵的心思活络起来。 “听说这家伙只是齐国送来的质子，当初齐国战败，齐王称臣，将自己的三子送来大乾当质子。” “他母妃早死了，在齐国并不受器重，身体孱弱，武道走不通，儒释道这三道中，也不知是何时开悟儒道的。” “这样的背景，值得我等拉拢。” “这陆玄歌，真是胆大包天，以往时候，仗着有镇妖王的庇护，肆意妄为，连他国来使也敢杀。” “而今镇妖王身陷勾结敌国的罪状中，虽以死证明清白，但陛下未曾开口，结果如何，还未可知。” “这家伙逼死长公主，现在还强闯灵堂，夺走灵棺，真是无法无天了。” “御林军怕是已经在赶路的路上了，离他远点，当心到时候溅了一身血。” 一众权贵在远处观望，很快便下定了决心，决定一会向齐子俊伸出橄榄枝。 如此年纪的儒道第四境，后面必然会登科状元，然后有机会进入内阁，执掌大权。 若是真被夫子庙所看重，那才是真的前途无量，未来开辟一方豪勋世家不在话下。 至于陆玄歌，这等武夫，只会在前方奋勇杀敌，有勇无谋。 正如镇妖王，即便权势地位高到了这个地步，也依旧是陛下一句话便可生杀夺予。 南疆五十万镇妖军，数量听着很吓人，但又能改变什么呢？ 距离帝都相距近万里，如今连镇妖王已死的消息恐怕都不知道。 第10章 魑魅魍魉，不过小丑 各大权贵世家的心思活络之间，公主府上空，已然是漫天文气霞光沸腾，好似一片澎湃海洋。 齐子俊周身被儒道文气笼罩，正在着手描绘江山锦绣，万里河川。 一片片的刺目光芒，淹没向了前方，将托棺走出的陆玄歌给遮掩住，很多人都看不清那里发生了什么。 这种光芒太过于炽盛。 文气到了一定程度，抬笔描绘一座巍峨山岳，那便是真正的巍峨山岳，能轻易压塌一片延绵府邸。 齐子俊如今虽然还达不到那种程度，但已经有了些许的神韵。 儒释道御三家之所以会轻视看不起武道莽夫，也是这个原因。 近身虽强，但一旦拉开距离，那便等着被各种精深的法术所淹没。 在真正的生死搏杀中，往往武道修行者，都没有看清这御三家之人，便已然人头落地了。 “我说过，若你我同境，公平一战，你不是我的对手。” “今日，我便给长公主一个公道。” “同时，也给死在你手中的春雅姑娘，一个公道。” 齐子俊声音铿锵冷冽，浑身光芒萦绕，一个个儒道符文，将他笼罩包裹，好似一尊真正的文圣下凡。 如此气度，令朱雀街上不少的妙龄女子，眼波流转，异彩连连。 那里光芒刺目，文气所演化的澎湃力量，直接淹没了半边的公主府。 他已然笃定陆玄歌不可能安然走出，甚至已经重伤倒地，口吐鲜血，无法走路了。 只是希望，不要伤到玉棺里的长公主身躯。 就在齐子俊再度挥舞狼毫笔，就要给与陆玄歌最沉重的一击时。 “就这点能耐？” 一个略微带点沙哑低沉的淡漠笑声，猛然自那片炽盛的文气光芒中传出。 齐子俊瞳孔一缩，有些不敢相信，竟然没有伤到陆玄歌。 他只是一个武者，刚才这些力量，已经完全能伤到一位武道第五境的先天武者了。 公主府内外的众人，此刻也很是吃惊，没想到陆玄歌竟然还能开口说话。 只有几位儒道修为精深的老者，眼眸里泛起淡淡金光，看穿了那里，面色骤然微变。 轰！！！ 下一刻，只见漫天的滚滚气血，宛如真龙在世，自那刺目光芒中压盖而起，彻底将之撕裂。 一袭玄黑长袍的陆玄歌走出。 他乱发飞舞，宛如魔神，一手托棺，一手持戟。 每走一步，地面便会轻微的震颤一下，他浑身气血滔滔，眉心上方，更是可见那熔炉般澎湃的神光，垂落之际，沐浴他全身。 这已然是气血之力沸腾到了某个极致的表现。 在他的身周，这氤氲气血之力，好似可熔炼万物的大鼎，散发着滚滚高温。 任何触碰过来的文道之气，便遭其炽热烘烤，彻底湮灭消散。 任凭齐子俊的手段再多，这根本无法靠近他身躯半步，宛如一片万法不侵之领域。 “什么？” “这怎么可能？明明你的武道境界，也只是第四境。” “为何无法伤到你？” 齐子俊的脸上，再不复之前的沉稳和冷静，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令他开始有了些慌乱不安。 他之手段，可是能号称同境界难寻敌手的，为何还会…… 朱雀街外，此时同样是一片死寂和震颤。 谁都没想到陆玄歌面对这般汹涌的攻势，不仅毫发无伤，甚至还以气血为熔炉化鼎，扶持自身周遭。 这是多么雄浑而可怕的力量啊？ 这个粗鄙武夫，在武道方面的天赋，还真是恐怖，怕是能媲美曾经的那位陆地武圣了。 可惜，天赋再惊人，也只是一柄不听话的刀。 “魑魅魍魉，不过小丑，我说过，是蝼蚁就不要随便蹦跶，不然被我踩的时候。” “便是你的死期。” 陆玄歌轻轻咧嘴，笑了一声，而后双眸一冷。 只见他猛然朝前踏脚，轰隆一声，宛如太古魔神降世，大地直接凹陷部分，紧接着雄浑磅礴的力量灌注而去。 随之如一头地龙般，猛然从齐子俊所立的那片空中下面，贯穿而上。 这股强横的力量，当即让齐子俊所站的四周开始不稳，周身文气不断摇晃。 下一刻，他目光再度紧缩。 只见陆玄歌玄袍猎猎，大步向前，那手中的大戟，冰冷泛着幽光，似地狱使者前来勾魂，朝他径直挑来。 嗡鸣一声！！！ 虚空好似爆碎炸开。 这一时间，齐子俊的目光突然恍惚，心境不稳，感觉自己被拉入到了一方黄沙滚滚的战场之中。 兵戈铁马、喊杀冲霄，尸骨成河。 “陆将军，不要冲动。” 公主府内，一群年迈的文官见状，忍不住心惊大喊。 同时他们不再纠结，选择悍然出手，浩荡的文气裹挟着而去，就要挡住。 已然展现这般妖孽天赋的齐子俊，不可死在这里，不然绝对是大乾儒道的巨大损失。 轰！！！ 很显然，陆玄歌这一刻展现出了凌厉的杀气，有着三千多斤重的方青重戟横扫而过，气血似滔天光雾。 前来阻拦的众人纷纷咳血横飞出去，全部倒飞了出去，文气破碎，被炙热的气血给灼灭。 这般近距离之下，便是先天武者来了，也根本挡不住。 “陆将军，千万不要冲动……” 尽管全部咳血横飞出去，但他们依旧在大喊，试图阻止。 大乾儒道好不容易出现这样一尊天骄，不可陨落。 文道之气可定江山、镇国运，一位儒道大才，日后一旦成为了超越了大儒的压圣，便可延续大乾数千载辉煌。 “冲动？哈哈，他杀我合理，我杀他便是冲动，只会躲在朝中，藏于暗后，读所谓的圣贤书，一口一个之乎者也，却未曾踏足过边境战场一步，从未杀过敌人。” “你们衣袍干净，手不染血，我等边疆将领，奋勇杀敌，沾满血腥，却被你等一口一个粗陋莽夫喊着。” “哈哈哈，这五浊常世，尸位素餐，不过如此。” 陆玄歌黑发披散，仰头大笑，高大挺拔的身上，气血沸腾似火山汹涌。 他手中的方天重戟直接挑了过去，似黑蛟入海，若雷光贯穿黑夜，刺破黎明。 目光还带着恍惚的齐子俊，只感觉自己胸膛一疼，原本护住心口的关键护镜，直接破碎。 第11章 摧枯拉朽，那我便毁你们的希望 “哇……” 他一声闷哼，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当目光清醒之后，才猛然看见，自己已然被陆玄歌给高高挑飞着，鲜血不断流淌而出，沾染红了他的衣袍。 剧烈的疼痛，令他浑身颤抖，脸色苍白，似乎已经感受到了死亡的迫近。 这个如魔神般的男子，嘴角带着冷酷淡漠的笑，单手擎戟，一手托棺，而他则如死狗一般，被高高地挑在上面。 感受到四周那看来的或是惊叹、震撼、不可思议的道道目光，齐子俊只觉得无比的羞辱，苍白的脸庞甚至因此涨红。 身为读书人，他宁愿自己昏死过去。 “住手，快住手。” “陆将军，你不要乱来，子俊他身负文气，刚刚已然引动了文院中的文祭之书，异象惊人，被夫子庙那边注意到了。” “他是我未来大乾文坛儒道的希望，你不要误国啊，看在镇妖王曾经为国为民的份上，你可千万不要乱来啊。” 见状，右侍郎柳永康等人，已经顾不上什么了，急忙上前去劝阻。 他手中捏着一枚传讯符，通过儒道真气，已经将刚才的一幕，告知给了文院那边。 此时，他生怕陆玄歌一个用力，就将齐子俊心脉给震得粉碎。 朱雀街上，诸多围观的人群以及各大权贵世家，同样被刚才这一幕幕给惊得说不出话来。 本以为齐子俊临阵突破，成为第四境，得浩荡文气灌注，便能压制陆玄歌。 谁想到依旧被摧枯拉朽地击败，而今被贯穿在了长戟上，血流如注，气息奄奄。 而这，还是陆玄歌单手托着玉棺的情形。 若他双手共用，情况又会如何？ 不过，也有很多人反应过来，如果右侍郎柳永康所说不假。 那沉寂了近千年的文院的镇院之宝，文祭之书发生异动的话。 这就意味着，大乾未来数百年，乃至千年都会儒道将兴。 这是祥瑞吉兆。 齐子俊不能死在这里。 如果死在这里，他们冷眼旁观，也将成为大乾的真正罪人。 “陆将军，不要动怒，快放下齐子俊。” “陆将军，一切都好说，齐子俊他只是为江山社稷考虑，才会拦你，你和他之间，本无仇怨。” “你可千万不要自误啊。” 一时间，数道汹涌澎湃的儒道文气，汇聚似瀚海一样，齐齐朝着陆玄歌所立身之处淹没而来。 另外的长街上，宛如地震轰鸣，都在轻颤。 一队队骑着蛮兽、身披甲胄、手持刀矛的御林军冲了过来。 他们浑身流转霞光，铭刻着阵纹的甲胄上，绽放起光辉，开始结阵。 “陆将军住手，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御林军前方，一个面目冷硬的轻甲男子大喝。 他身上同样喷薄着惊人的气血之力，手持弓弩，拉弓如满月，远远便射了过来，赫然是一位跨入了武道第四境的武者。 哧、哧、哧…… 刹那间，一道道箭矢似迅雷、似流光坠地，带着可怖锋芒，贯穿向了陆玄歌的方向。 “张浩峰，你也要阻我？” 陆玄歌乱发披散，眸若冷电，扫了过去。 那骑坐在蛮兽上的轻甲男子顿时面色微变，握住弓弩的手掌一松，但很快又握紧了。 “陆将军，你昨夜酒喝多了，不要胡闹，快快放下长公主尸身。”他大声喝道。 “呵……” 陆玄歌似知道了他的用意，这曾经在养父手中磨炼过的世家弟子，也曾在边境之地陪他喝过酒。 调返帝都后，便成为了御林军的一位统领，自此远离沙场血腥。 “一群土鸡瓦狗，都给我滚。” “好一个一口家国大义，好一个为了江山社稷，镇妖王遭小人构陷诬蔑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镇妖王撞向金銮殿的时候，你们又曾阻止过？” “今日我便断送你们儒道口中的所谓未来。” 陆玄歌眸中有着深深的戾气。 他抬掌一抽，澎湃的内劲真气，顺着手中的方天重戟，就要震碎齐子俊的心脉，将之四分五裂。 不过这时，一股莫名的波动自其身上流转出来。 这波动古老、深邃、沧桑，像是一位古老的圣者复苏。 “哇……” 本来已经重创的齐子俊，咬着牙，不知从何处爆发了强大力气，又好似濒死复生一样。 他竟然拼尽最后全力，双掌一拍，承受着无边剧痛，硬生生将自己身体从戟刃中抽了出去。 随之在这反震的力量中，如一片破布般跌在远处的巷口处，鲜血、肠子、内脏哗啦啦地流了一地…… 趁此空档，在他的四周顿时涌来了许多御林军，将他牢牢护在了身后。 自公主府中冲出的一众文官，也不由长舒口气。 “这家伙的身上有古怪和秘密，这就是气运之子吗？” 陆玄歌思绪有稍许的停息。 虽说被他踩于脚下之敌，从来不会有能够追赶他的机会。 但这家伙明显是气运之子，可能有数不清的气运和造化。 斩草、要除根。 轰一声！！！ 他挥舞大戟，横扫而过，一片奇异光芒震荡，仿佛一片缩小的星域浮现于其中，其中一颗星辰被骤然点亮。 这一戟，像是勾动出了诸天星斗，有武道秘力在流转，嗡嗡而鸣，震耳欲聋。 天罡三十六枪。 这是他曾经和镇妖王讨伐一处妖兽巢穴时，所得到的枪法，按照层次划分，足有地阶上品。 共有三十六枪，每一枪都能演化一颗天罡星。 当三十六枪尽数演化完整，便会形成完整天罡领域。 武道真意乃是大宗师才能掌握领悟的东西。 而领域则是武王才能施展的手段。 陆玄歌不喜用枪，太轻，因此他习惯持戟，力沉势重，可劈可斩可挑可刺。 这天罡三十六枪早已被他化作三十六戟式。 随着他再度挥舞出第二戟，又是一片模糊星域在显化，另一颗星辰被点亮。 第三戟、第四戟…… 沉重的兵器，此刻在他手中，轻松得如同软剑一般，密不通风，伴随着那如真龙般的冲霄气血，陆玄歌面对周遭那压制而来的儒道真气，视而不见。 雄浑的真气，如烈阳真火，喷薄炽盛光芒，消融一切。 第12章 杀杀杀，这就是个魔头，乾皇亲临 尽管有大批的御林军冲来，但也被他一戟横扫，尽皆横扫如落叶般倒飞出去。 整条朱雀街上一片震动，满是各种横飞闷哼的声音以及喷涌的鲜血。 御林军虽说负责守护皇城安全，但很显然，在陆玄歌面前依旧不堪一击。 有身着锦缎华贵长袍的老人，正要施展儒道文术，赤色霞光绽放，恍若一口砚台放大压落。 却被陆玄歌反手一划，天罡三十六星显化，隆隆而鸣，将之压制，最终咳血横飞，昏死不知。 另一边的儒道文秀男子，祭出一只毛笔，但很快惨叫着被挑飞，血溅当场。 有另一名世家的武者供奉上前，猛烈刀光劈落。 但陆玄歌只是轻轻一震，粗壮的戟身轰的一声砸在其身上，顿时炸开成漫天的鲜血。 成为一片血雾。 “魔头……” “这个魔头……” 摧枯拉朽、无人可敌。 这是在场所有人心头的唯一念头，心中深深颤栗。 这家伙还未曾突破先天武者之境，若是突破了，那还不了得？ “挡我者死。” 看着最终逼近自己身前的曾经同袍张浩锋，陆玄歌声音冰冷，不含一丝情绪。 张浩锋咬牙道：“陆将军，不要冲动，事情还能收尾……” 砰！！！ 他话语未曾说完，陆玄歌依旧是反手一挥。 沉重戟身击在其身上，顿时令其闷哼一声，翻飞出去，重重跌落在地。 不过相比于其余皆重伤咳血的世家勋贵，已经算很好的了。 陆玄歌知道张浩锋的好意，但他今天本意就是要将事情闹大。 既要翻天、又要覆地。 若非实力还不足够，他都想踏足金銮殿，一戟破灭那高高在上的皇权宝座。 “将军，你斗不过他们的。” 张浩峰在不远处的地上，狼狈地站起来，咬着牙，眼眸发红，拳头紧握，浑身都在颤抖。 他心中何尝不怒、不恨。 可他知道这大乾万载国祚的延续，世家门阀到底有多么根深蒂固。 皇权虽至高无上，但很多时候都会受到世家门阀的意志而左右。 这根本不是一个渺弱的武夫，所能抗衡的。 身为世家弟子，他幼年未曾得到文院认可，所以才去边疆历练。 正因为他在那些地方磨炼过，才知道这盛世太平的景象下，到底是多少不为人知的默默白骨所支撑的。 将领守边疆，门阀享太平，到头来却贬低他们为粗陋莽夫、茹毛饮血、未曾开化、愚昧无知…… 他何尝不想为镇妖王讨一个公道。 但他不敢，他也做不到…… 巷口处，被一众御林军所扶持在中间的齐子俊，拖着浑身是血的身躯，朝着后面的巷子里爬去，无比狼狈，血迹蔓延在脚下。 他咬着牙，脸色苍白，眸里已然没有了之前的清高和风骨，尽是颤抖和恐惧。 他是真的怕了，他还不想死。 他还要回到齐国，他还有自己的仇要报，他还要洗涮自己的屈辱，让曾经轻视看不起他的人明白，他们都错了…… “师……师尊救我……” 齐子俊在心中不断喊着曾经那个温雅随和的声音，但如今却没人回应。 刚才借助对方力量，逃离了陆玄歌的那根重戟上。 结果此后，就没任何反应。 他的心慢慢得沉到谷底。 咚、咚、咚…… 身后陆玄歌拖着白玉棺而行，脚步沉重，每一步响彻在齐子俊耳中，都恍若催命符一样，他眼露恐惧和绝望。 更远处看戏的众人，无不骇然，今天要发生大地震了。 这个粗莽武夫莫非想要一人挑战所有门阀世家吗？ “陛下到。” 这时，一道阴柔略带尖锐的声音，突然自远处的长街传来。 这声音响起，便似有无形的压力，一下子压下了四周的嘈杂声音。 整片朱雀街都变得安静下来。 各门阀世家、勋族权贵，都不再出声。 公主府门口的众人，更是齐齐地朝着声音源头看去，然后跪下行礼。 唯有陆玄歌，在听到这声音的刹那，根本就不理会，连眸光都未曾落去。 他神情依旧冷漠，乱发飞舞，龙行虎步，隔着数丈的距离，以贯穿天穹之势，将手中沉重的方天重戟，朝着濒死的齐子俊直直钉去。 这一击，包裹着他澎湃雄浑的内劲，贯穿过虚空，带着呼啸般的声音。 隐隐可见一头黑蛟虚影缠绕跟随，张开血盆大口欲要噬人。 “够了。” 一个低沉带着威严的声音响起。 莫名的皇道威严弥漫，像是能压制天下、震慑八荒。 同时一股强横浩瀚的儒道真气，如皓月当空，明净出尘，笼罩八方，整条朱雀街都陷入了一片死寂安静中。 所有人都感觉自己陷入了凝滞中，无法再动弹，被死死压制。 不远处，一名高冠博带、两鬓发白的儒雅中年男子出现，陪同着一名苍老年迈的明黄色龙袍老者。 一旁还有当今的魏公公搀扶。 龙袍老者手中则拉着一名只有十多岁模样的少年。 少年面容白皙俊朗，一身绣蟒紫袍，头戴紫金冠，腰缠金玉带，气度高贵，带着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息。 “见过陛下。” 整条朱雀街，尽是下跪行礼的声音。 来人正是当今大乾皇朝之主乾皇，以及他定为储帝的太子姬明轩。 至于那名高冠博带的儒袍中年男子，则是当今白玉京文院的一位副院主，名为方进瀚。 这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大儒，儒道第七境的存在，出口成章，口含天宪，生杀予夺，尽在一念之间。 此刻，正是他出手，以浩瀚的儒道真意，压制住了整片朱雀街。 洞穿向齐子俊的沉重大戟，最终在距离他身前不到一丈的虚空中被定住，再无法寸进丝毫。 染血的冰冷戟刃，倒映着齐子俊苍白恐惧的脸庞。 “冥顽不固、不施教化，只知血腥杀人，以蛮横武力打闹，惹出无数事端，上天赐你神力，陛下封你将军，你便是这般屠戮伤害你的袍泽，伤害陛下的臣子？” 方进瀚看了眼伤势过重、已经快要昏死过去的齐子俊，眼里掠过了一丝寒气冷意。 他语气冰冷，儒雅气度不再，双眸透着寒光。 一位儒道未来的希望，差点毁在了这莽夫的手中，他即便是死一万次，也难以赎罪。 第13章 一步破一桎梏，立地入先天 “你差一点，就成为了我大乾的千古罪人，将被铭刻于岁月史书，以供后世之人唾弃辱骂。” 方进瀚来到近前，冷哼了一声，大袖一挥，浩荡儒道真气涌动，丝丝缕缕温和的气息，冲刷向了齐子俊破烂的身躯，为其缝补伤势。 但越是感知，他面色越冷。 胸膛贯穿、距离心脉破碎，只差数寸，连内脏都流出来了。 这莽夫好狠辣的心肠和手段，若是再晚来半步。 若非右侍郎柳永康及时传讯，他恐怕都不会知道，一个亚圣苗子，将陨落在这公主府门前。 要知道即便是当初的长公主，也没有引动文院中的文祭之书啊。 “千古罪人？” 陆玄歌深深地看着这一幕，乱发垂落，遮住了他的脸庞，唯有目光冷漠如刀。 但所有人都有种心悸的感觉。 乾皇到来之后，他便知道今天这场闹剧，只能收场了，已经杀不了这齐子俊了。 方进瀚冷哼道：“难道不是？见陛下亲临，还不收了血气，放下长公主棺椁，跪拜行礼，不知礼数，不通教化，你这莽夫，只配在疆域战场和蛮夷、妖类厮杀。” 在他庞大汹涌的儒道真气压制下，此时的陆玄歌休想动弹。 这是纯粹的境界压制。 哪怕是陆玄歌突破至武道第五境，成为先天武者，也无济于事。 “方进瀚。” 陆玄歌乱发下的眸子很冷，咧嘴露出冷漠的一丝笑容：“你知不知道，你做错了一件事？” 身为文院的副院长，一位当世大儒，当今大乾帝都立身于顶端的大人物，他自然认得对方。 方进瀚察觉到了陆玄歌身上所涌动的戾气。 不过丝毫不在意，一个无知莽夫，翻不了多大的浪花。 他转而又摇头，恢复了儒雅模样，刚才不过是担心齐子俊的安危，太过于生气，才有些失态。 和陆玄歌这种无知无畏的莽夫，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 “见君不拜，既是失礼。” “大闹公主府，目无王法，视为失德。” “跪下。” 他面容重新变得淡漠，浑身儒道真气澎湃，似有万千锦绣文章从口中颂出。 天地间顿时有莫名的规则在应和，降下一道道的粗壮锁链，要束缚向陆玄歌，压制着他低头臣服跪下。 这些锁链，散发着赤橙黄等色，宛如凝实一般，疯狂地缠绕束缚向了陆玄歌的四肢。 “言出法随。” 朱雀街附近的所有人，见此一幕，都由衷感到一阵心悸。 这便是大儒的手段，口诵真言，宛如天宪。 即便再强大的武者，面对这般手段，如何去抵御？到头来也只能乖乖受擒，俯首跪下。 咔嚓！！！ 在这般浩大如天威的力量下，陆玄歌的身躯依旧挺拔高大，乱发披散，他单手擎棺，眸光冷冽无波，没有任何起伏。 众人只是听到了他骨骼传来了碎裂的声音。 在这巨大的压迫下，似乎开始折断了，开始有血迹，自他的肌肤下渗出。 然而不论如何，他脊背如巍峨山岳般挺直，未曾有弯曲的意思。 “跪下。” 方进瀚没想到陆玄歌竟然没有跪下，这让他感觉自己身为大儒的尊严受到了冒犯，言语更冰冷了数分。 咔嚓！！！ 虚空间，好似有雷霆贯穿而过，儒道秩序交织，成为一道道更为粗壮的锁链，就要加持束缚在陆玄歌的身上。 “呵……” 面对一位大儒的浩瀚威压，陆玄歌扬起了乱发下的脸庞，他嘴角溢出了血，但却带着冷冽的笑：“方进瀚，我说你知不知道，你做错了一件事情。” “跪下。” 方进瀚依旧淡漠大喝。 “呵……” 陆玄歌不理会，依旧朝前走来。 “我让你跪下。” 方进瀚终于有了怒气，眸中出现了可怕的冷光。 他可以号令一切的儒道真言，竟然压制不住一个武道第四境的武夫。 不用想，今日的事情传出去，他必然在儒道一脉，遭人嗤笑。 伴随着话语，陆玄歌浑身发出骨裂的清脆声音，不断有血液渗出，在脚下蜿蜒。 武之一道，一往无前，毫无所惧。 陆玄歌感觉自己浑身都在涌动澎湃的热血，心脏跳动如鼓，滚滚赤霞涌动。 他的身体在发热，滚烫无比。 【凡俗武夫】的命格，越是濒临绝境，越是能爆发身体的潜能。 咔嚓…… 这是清脆的骨裂声音，但似乎也是某道枷锁断开的声音。 陆玄歌手擎玉棺，朝前迈步，每走一步，他天灵盖处便蒸腾出一丝赤霞般炽盛的血气。 血迹蜿蜒，但是他的步伐从容稳健、丝毫不慌乱。 第一步迈出。 武者中期的桎梏破裂。 他气血暴涨，血气充盈，气力猛然狂涨。 原本他天生神力，刚刚踏足武者之境，单臂便有着夸张的两千斤巨力。 这也是他能随意力压先天武者的缘由。 在南疆战场被人称有着万夫莫敌之勇，可不是随便说说，那是他以真正的实力杀出来的。 而今踏足武者中期，单臂力量猛然增长到了三千斤。 第二步踏出…… 又是一道清脆的破裂声音，锁链连同体内的某道枷锁，一同破碎。 武者后期桎梏破。 力量再度暴涨，达到了四千斤巨力。 第三步踏出。 武者巅峰桎梏破。 陆玄歌眼前，似有万道霞光破开云雾。 他看到了三朵奇花绽放，五元朝气喷薄。 第三步踏出的刹那，他精气神达到了之前未曾达到的巅峰，形身合一，浑身脏器和骨骼都在剧震，血液汩汩如热泉，似汞浆。 轰的一声。 滚滚赤霞，照亮了他的天灵盖，那是一道贯穿霄汉如真龙般的气血，淹没四方。 这远比熔炉更可怕，宛如一座即将喷涌的火山。 一步破一梏，三步迈出。 此刻，已然立身先天武者之境。 陆玄歌浑身的骨骼剧震，血肉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澎湃巨力，只是轻易一挥，便有着超越了五千斤的力量。 这是让大宗师都望尘莫及的恐怖肉身。 这一刻，整条长街彻底死寂安静下来，所有人皆震颤、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 一步踏出，便破一层桎梏。 虽然不想承认，但如陆玄歌这样的武道妖孽，真是匪夷所思啊。 第14章 以棺为兵，狠扇大儒的脸，闹剧收场 此时此刻，一众门阀勋贵世家之人的心思开始摇晃，隐隐有点后悔的意味。 但很快，他们目光又果决下来。 武道终究是大流，越到后面越难提升，而且有个很大的问题摆在其中，那就是寿元。 儒释道三家的修行者，能轻易活个数百年，但武道大宗师，也不过一百五十多岁的寿元。 在交手大战之中，武道修行者，损失的乃是气血，乃是身体之本、身体之基。 便是曾经名震周遭七国的那位陆地武圣，最终也不过凄惨黯淡收场。 陆玄歌就算再妖孽，也顶多复刻那一位的老路。 “你……” 方进瀚也没想到，在如此关头，陆玄歌竟然连破三层桎梏，直接立足于武道第五境，成为了一位先天武者。 他面色变了又变。 但身为一代大儒，尊严和自信让他不可能后退。 不知为何，他此刻竟在陆玄歌那冷冽的眸光中，却察觉到了一丝惊悸之意，仿若被太古魔主给盯上，后背竟莫名生出了一丝寒气。 “呵……” “方进瀚你还不明白你错哪了吗？” 陆玄歌咧嘴笑着，眸光却冷漠得让人颤栗。 武夫一怒，血溅五步。 虽然他只是迈出了三步，但对他而言，已经足够了。 下一刻，在此地所有人震颤的目光中，陆玄歌擎着白玉棺的那只手，猛然朝前一掷，他浑身乱发飞舞，气盖魔神，流转着先天气息，连发丝都似沾染上了血气的辉光。 “你离我太近了。” 他声音夹杂深沉的戾气，硬生生将眼前装着长公主姬清萱尸身的棺材，当做了趁手的兵器。 “你……” 很显然，方进瀚也没料到陆玄歌会这般果决，当着所有人的面，用棺材抡动起来。 这一击势大力沉，仿佛一方青天大印砸落，距离他又如此之近，即便是反应过来，也有些迟了。 何况，这具棺材材质特殊，内部还铭刻有一些道家阵纹。 嗡鸣之间，方进瀚面色震怒，不得不狼狈地朝后面躲去。 同时另一手掌间文气涌动，凝聚出一口口飞剑，洞穿向陆玄歌，想要阻止他这无礼之举。 不过，陆玄歌早已猜到了他要这么做，根本就不去挡，任凭那几口飞剑，贯穿了他的腰腹。 趁此机会。 抡动过去的棺材反倒是硬生生在虚空中停住。 他以强横内劲黏于手上，紧接着将之朝着侧边一斩，好似手中握着一口不灭天刀。 轰！！！ 这沉重的一击，让方进瀚也始料不及。 很显然陆玄歌的生死交战经验，远高于他这位大儒。 他抬起了手掌，就要爆发无穷文气，将之震碎，但考虑到其中有长公主的尸身，又不得不缓和了力量。 这也导致了这口白玉棺材，就这么硬生生砸在了他的脸上。 任凭这位大儒平日里再儒雅随和，此时也狼狈地喷出一口鲜血，发髻彻底散乱，数个踉跄后退，脑海一阵眩晕。 若非一旁的魏公公见状，急忙将他搀扶住，恐怕已经跌倒在地了。 见此一幕，此地的所有人面色都变了，既是惊颤，又是头皮发麻。 他们感觉到陆玄歌那令人心惊肉跳的恐怖肉身力量。 同时，他的胆大妄为，无所顾忌，也在众人心中再上一个档次。 眼前的大儒方进瀚，可是大乾儒道泰山北斗级别的人物，不知多少读书人心目中近圣的存在。 既在国子监担任要职，又在翰林院当任。 便是镇妖王还在的时候，对待他都是客客气气的。 眼下，却被陆玄歌以棺化掌，硬生生扇脸吐血，衣冠散乱。 这一幕，带给四周所有人的冲击太大了，感觉心目中的神话正在一点点破碎。 “粗鄙武夫，你在找死。” 方进瀚摇颤的身形站稳，脸上有个明显的青色痕迹，嘴角还带着血迹，发髻彻底披散下来。 他面容震怒，杀机似瀚海汹涌，简直要淹没这片天穹。 堂堂一代大儒，竟被一个武夫扇脸羞辱，这不仅仅是在打他的脸，更是在打全天下读书人的脸。 正在他打算全力出手，以镇杀陆玄歌，以儆效尤、洗涮刚才耻辱的时候。 “咳咳……” “气撒完了，闹够了没有？” 一个略带苍老低沉的威严话语，自一旁传来。 正是从刚才来到之后，便未曾开口的乾皇。 陆玄歌依旧是面目冷漠地立在原地，身上有着浓浓的煞气在流转。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结果会是这样的。 乾皇既然打出了明牌，镇妖王也随之跟了上去，于金銮殿上自戕。 那么乾皇就会保住镇妖王府，给镇妖王府相应的荣华富贵。 所以，他闹得再大，乾皇也会为他收尾的。 若连这点肚量都没有，那镇妖王也不可能如此相信乾皇。 闻言，方进瀚面色变了又变，急忙深吸口气，让自己恢复以往的平静。 他深深地看了眼陆玄歌，已然将今日的这个污点记住了。 方进瀚拱手道：“陛下，是我失态了。” 年幼的太子姬明轩上前，从袖口中取出了干净的绣帕，为其擦拭了起来：“方师，让您受辱了。” 方进瀚顿时有些宽慰，道：“有劳殿下了，微臣自己来。” “今日这场闹剧，也该收场了。” 乾皇咳嗽了几声，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和倦意。 他这话一出，周遭各大世家勋贵也明白了，陛下是不打算追究陆玄歌之事，即便他差点掀了公主府。 这让很多人心生不满。 同时也很不解。 尤其是右侍郎柳永康等在公主府上，亲眼目睹一切经过的人。 连堂堂一位大儒，陆玄歌也敢忤逆得罪。 这种目无尊长、不遵王法的莽夫，陛下竟然就这么轻饶过他了？ 难道还是看在往日镇妖王的面子上？ 即便这家伙武道天赋极为妖孽，但不尊君亲师，武道天赋再厉害，又于大乾皇朝又何用？ “陛下，您要给我等做主啊。” “陆玄歌这莽夫，差点杀了所有人，杀如此多的朝廷重臣，您若不下令将他打入天牢，实在是难以平复民愤啊。” “长公主大婚之日，遭他羞辱，这才不堪投井自尽，如今长公主尸骨未寒，尸体还遭他侮辱。” “请陛下，还长公主一个公道。” 当下，不少老迈文官便上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起来。 第15章 长公主真的死了?鸠毒依旧在，回头火化 尤其是周围还躺着许多具散发着余温的尸体。 当中的两人，还是儒道派系的新起之秀。 结果在这里被陆玄歌当野狗一样一戟一个，直接挑死了。 对于整个儒道派系而言，这绝对是损失惨重的沉重一天。 听到这番话语。 年少的太子姬明轩，看向被陆玄歌单手所擎托的白玉棺材，眼里流露出一抹刻骨的恨意，但这抹情绪被他藏得很好。 长姐这么温柔娴雅、高贵脱俗，礼、乐、射、御、书、术，样样精通。 自幼便是他学习的榜样，可现在却人鬼殊途，再难相见。 昨天他才喝了长姐的喜酒，可却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都是眼前这个粗鄙的武夫害的，他还当众侮辱老师…… 姬明轩衣袍下的拳头攥紧，在心中暗暗发誓，等自己坐上了皇位，一定会还长姐的公道，将这武夫千刀万剐。 父皇年迈糊涂，脑子不清醒，顾忌太多。 不过南疆五十万镇妖军而已，便是直接杀了陆玄歌，又能真正影响到什么呢？ 陆玄歌感知到了这年幼太子对自己的杀意。 在战场上杀戮惯了，他对于各种杀气有着敏锐的察觉。 不过他眼下毫不在意，也并不理会。 日后实力上来，有的是机会碎了金銮殿，宰了这家伙。 “今日这场闹剧，该收场了。” “还需要朕再说第二遍吗？” 乾皇气度威严，目光扫过了伏跪在前的一众文官，声音低沉地问道。 “是，陛下。” 刚才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的几人，面色骤然一僵，有些讪讪，不敢再说什么。 既然乾皇已经执意不再追究，他们再怎么哭诉也是无用的。 “清萱已死，你如今想把她带往何处？” 而后，看向那口白玉棺材，乾皇目光微微颤了下，有些浑浊，声音似越发苍老了。 听闻姬清萱死讯时，他是万般不敢相信的。 但以他对自己女儿的了解，性情刚烈，风骨高洁。 她顺从自己的吩咐安排，下嫁给陆玄歌，那是忠孝。 而她婚后便投井自戕，那是她的风格不屈，是她向自己表露的不满和抗拒。 她做得出这样的事情。 陆玄歌声音淡漠道：“回陛下，既是夫妻，那公主自是我陆家之人，我要带她回家。” “好好好，带她回家。” 乾皇对于陆玄歌这副淡漠态度，早已习以为常，喝问道：“所以你就是这么带她回家的，朕昨天才把女儿，交到你的手上。” 听到这话，陆玄歌只是冷漠以对，并不回应。 乾皇咳嗽了几声，又叹道：“你把清萱放下，朕要看她最后一面。” 陆玄歌目光毫无波澜：“昨夜大婚，我未曾碰她，她的死亡，很有蹊跷，作为夫君，我理应调查清楚这一切。” “你把棺材放下。”乾皇再度沉声道。 他虽然年迈，但身上依旧有着令人生畏的威压。 若不是知道陆玄歌这武夫的性格一直便是如此。 换做别人，他早已下令拿下了，空有武力和天赋，却不尊皇权、目无王法。 陆玄歌闻言，似乎是思索了下，这才将托在手中的白玉棺材放下。 原来的粗莽武夫形象，根深蒂固。 这也让他行事方便很多。 毕竟谁会去怀疑一个武夫除了为镇妖王讨回公道外，还有别的坏心思呢？ 伴随着沉重的一声闷响。 乾皇在魏公公的搀扶下，来到近前，揭开了那层白布。 一旁跟随的太子姬明轩，也看清了其中所躺之人，正是自己的姐姐。 尤其在姬清萱的脖子处，有着一道不浅的勒痕。 他拳头攥紧了，眼里掠过一道刻骨的仇恨之意。 乾皇目光颤了颤，长叹了一声，确定了其中所躺之人，正是自己的女儿姬清萱。 尽管对方已无生息，但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也错不了。 “陛下，若能请来道家的回溯镜，或许可以探查长公主死亡的真相。” “不过道家之人，皆闲云野鹤，距离白玉京最近的白云观，怕是没有这等法器。” 方进瀚拱手开口。 作为大儒，眼界惊人，只是看了眼，便看出了长公主的身死，并不是因为那道勒痕。 虽说他很想出手镇杀陆玄歌这个污点，但也无法否认事实。 周围还有诸多世家勋贵在，其中自然也有人能看出蹊跷。 以陆玄歌那身恐怖的力量，长公主虽有儒道第四境的修为，一旦被他勒住脖子，怕是会直接粉碎。 这道勒痕，很大可能是事后长公主身边的丫鬟栽赃陷害给陆玄歌的，毕竟这帝都之中，看他不顺眼的人太多了…… 乾皇闭上了眼睛，似乎此时又苍老了很多。 他哪里又看不出。 若是姬清萱是男儿身，他又何故传位给姬明轩呢？ 这时，陆玄歌开口道：“若陛下认为是我逼死了长公主，可请宫中的仵作前来剖尸检查……” 乾皇语气威严，打断道：“够了。” “你要带走清萱，朕不拦你，但你若是再敢对清萱尸身不敬，朕定饶不了你。” 闻言，陆玄歌被长长乱发遮掩的嘴角处，勾勒出了一抹嘲弄弧度。 连乾皇、方进瀚看了，都觉得眼前的尸体便是长公主姬清萱的。 那足以说明其金蝉脱壳的办法，太过于完美，足以瞒天过海。 乾皇虽然年迈，但身上同样有着儒道修为，并且武道境界不俗，皇道龙气，能感应血脉联系。 若眼前的尸体真是姬清萱本人，那事情就好办了。 回头直接火化，焚烧成灰，她既然想死，那就成全了她。 正想着，陆玄歌突然感到一口腥甜气息，自喉咙深处涌来。 “哇……” 他张口一吐，嘴里忽然涌出诸多泛着黑色的血，很快便将玄色长袍染得更黑。 一种侵蚀全身经脉的剧痛传来，似在啃噬肺腑脏器。 “这桃花鸠毒，竟这般难缠，我明明已经突破先天武者之境，竟然还无法祛除，反倒是加快了它侵蚀真气的速度……” 陆玄歌面色微沉，身上气息不断萎靡下来。 他身上突然发生的一幕，也惊住了周围的很多人。 连乾皇也皱眉看了他一眼。 “毒？” 魏公公面色微变。 身为大内总管，他要负责平日里乾皇的用膳饮食。 对于各种剧毒很是了解，自然看得出来陆玄歌这副状态是中毒了。 周围各大世家勋贵之人，震惊之余，随后便面露喜色。 不少人更是难掩讥讽、幸灾乐祸之意。 在他们看来，这便是陆玄歌急于求成，为求突破，遭到了反噬，走火入魔了。 看样子，这伤势还不是很轻的样子。 唯有御林军统领张浩锋，目露几分担忧。 一时间，很多人的心思开始活络起来，陆玄歌的勇猛无敌，令他们心颤忌惮。 但现在他可是已经反噬在身，这身可怕的武道修为，能否保住，还很难说。 第16章 认了出来，必会让大乾再度辉煌，她此生不悔 “回宫。” 乾皇前来，便是为了制止这场闹剧。 他没再多言什么。 南疆之地，毗邻异妖之国，每年春潮，都会有大量妖兽入侵。 因此，修筑御妖关便是为了抵御妖潮。 镇妖王也是因此而存在。 如今镇妖王已死，但南疆妖潮之患，仍然存在。 陆玄歌虽然目无皇法、不尊教诲、肆意妄为，但不得不承认，他武道天赋确实恐怖，从刚才的这场混乱大战中也看得出来。 虽说有方进瀚大意轻视的原因在，但能挣脱一位大儒的压制，并三步破境，立入先天，这天赋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 若自身还在壮年，他会惜才。 而眼下的陆玄歌对大乾皇朝而言，只是一把能顶替镇妖王的刀，在没有寻到更合适的一把刀之前。 陆玄歌对大乾皇朝还有作用。 随着乾皇的离去，四周伏跪匍匐的各世家勋贵之人，也纷纷起身，看向陆玄歌的眼神里，意义莫名，或是幸灾乐祸，也或是冰冷仇恨，也或是淡漠嘲弄。 也有人愤慨不平，觉得这武夫闹得这么大的动静，乾皇竟然没有下令将之关入天牢，而是任由他带走长公主的尸身棺材。 乾皇也太宽恕他了。 而且，有关镇妖王勾结敌国的事情，乾皇竟然也没丝毫提及。 只有少部分人，从乾皇对待陆玄歌的态度里，猜出了隐隐的用意。 …… 咚！！！ 一声沉重的巨响，再度了打破长街四周的寂静。 在所有人惊颤莫名的目光中，陆玄歌再度擎起白玉棺，并上前捡起了方天重戟。 眼见他的目光，朝着不远处的巷口处扫去，似有朝着那里走去的意思。 “陆玄歌，你还想做什么？” “你难道想当众违抗陛下的命令。” 一个带着颤意的声音响起。 恭亲王的世子龚鸣径直挡在了陆玄歌身前，脸色隐隐发白，带着惧意。 在他的身后，大批的御林军以及文员上前，急忙将身受重创的齐子俊围了起来。 大儒方进瀚并未离去，而是面色冷漠地站在那里。 陆玄歌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走过去的意思。 他嘴角噙着一抹冷漠笑意：“今天你有如此好运，下一次可不见得了。” 经过了方进瀚简单医治的齐子俊，已经从昏迷中醒来。 他面色苍白无血，眼神屈辱而仇恨。 隔着一段距离，他从这番话语里，感受到了陆玄歌那毫不掩饰的轻视和嘲弄。 刚才若无大儒方进瀚，及时出手，他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为今日之事而后悔的……” 他咬着牙，承受着无边剧痛，读书人的风骨让他努力着要站起来。 公主府的冬雅等人，急忙上前，为其止血，自各种瓶瓶罐罐中，取出疗伤药，帮其吞服下。 周围围观的一众勋贵世家之人中，也有不少人上前帮助，及时伸出橄榄枝。 锦上添花，远不如雪中送炭。 今日齐子俊不死，他们已经看到了未来的一颗儒道新星在冉冉升起。 有大儒方进瀚为其撑腰，破儒道第四境，引动文祭之书异动。 这必然前程无量。 …… 陆玄歌显然没有理会齐子俊这话语的意思。 他眸光转而扫过那片人群，落在其中一道略显质朴、身着粗布衣裙的女子身上。 她的身材看起来有些臃肿，粗布荆钗，面容也不秀美，肌肤带着一些蜡黄色，连头发丝也有点干枯，俨然贫寒百姓的模样。 就是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子，却有一股高华卓绝的气质。 她满含担忧之色地站在一旁，似乎想上前帮助搀扶，但仿佛又是在顾虑着什么。 随着陆玄歌的目光落来。 这名女子似乎也是感受到了什么。 她朝着陆玄歌看去，两人的目光顿时在虚空之中碰撞在了一起。 她看到那乱发遮掩下低沉深邃的眸子，目光顿时显露出了一抹冰冷和寒气。 只是很快，她又装作若无其事地低下头。 “呵……” 陆玄歌笑了一声，已然猜到了什么。 他的直觉很准，在如此情况下，谁还会这么担心焦虑地藏在一旁。 这名女子的真正身份，已然不必多说。 他从来就不会相信长公主会真的赴死。 不过眼下，连乾皇都将长公主当做死人了，那么真正的长公主是否身死，已经不重要了。 他收回目光，转身大步而行，身影朝着镇妖王府，渐渐行远。 陆玄歌的离去，没有任何人敢继续阻拦。 朱雀街上，所有人纷纷退让开来。 哪怕他现在身上染血，嘴角还带着丝丝缕缕的黑血，但那提着的方天重戟，无不在告诉众人，刚才在这条朱雀街上，死了多少人。 远处还残留着滚烫热血，尸身未寒。 …… 巷口处，粗布臃肿女子，默默收回了看向陆玄歌背影的眸光。 “他认出我了？” “不对，他若是认出我，以他这狠辣残暴的性格，又岂会放过我？” “估计是我多虑了。” “书中说得对，心里有鬼，有所疑虑，那么不管看见什么，都会怀疑。” “只要我问心无愧，那么我便不会忧虑担心。” 她摇了摇头，心中暗暗想着，转而看向伤势惨重的齐子俊，目光里有愧疚，也有欣慰。 虽然齐子俊今日在陆玄歌手中惨败，甚至险些身死。 可谓是丢尽了颜面。 但他这面对强势悬殊，毅然决然、百折不挠的风骨，令她一如既往的欣赏。 她并没有看错人。 “父皇，女儿对不起您，辜负了您一直以来的信任。” “但这么多年来，女儿也想真正自由一次，想做一次自由的鸟儿，而不是您的一具傀儡。” “我知道您让和我这粗鄙莽夫联姻的目的，也知道您不放心明轩，想为他再铺一下路。” “但请原谅女儿这一次的任性。” “女儿并不后悔，也永远不会后悔。” “女儿发誓，等这次事情结束后，就会回来辅佐弟弟，子俊他有扶龙之志，乃经世之才。” “未来大乾皇朝，一定会在他的辅佐帮助下，成为七国之首，乃至吞并整个玄州域的。” 她转眸，想到了刚才乾皇那陡然苍老了许多的背影，又看向远处雄伟巍峨的宫殿，默默发誓。 第17章 太上降魔主，神秘二女，赌约之说 “好一个天上降魔主，人间太岁神。” “身中蚕食真气之毒的情况下，面对一位大儒，还能立地破境，成就先天。” “如此武道天赋，没让武神山的人看见，真是可惜了啊。” “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拥有某种罕见的武道体质。” 与此同时，帝都白玉京，地势靠南的一座恢弘楼阁中。 两道被霞雾所笼罩的修长身影，正在倚着朱色栏杆远眺。 其中，一名身着黑裙、肌肤雪白，身形妙曼妖娆的女子，抿嘴娇笑着，姿态妩媚，很是魅惑。 她容颜美丽动人，瞳孔散发着幽幽紫意，似能令人沉坠于其中，无法自拔。 在她的怀中，抱着一只浑身毛发雪白的狐狸。 狐狸眼珠子同样泛起幽幽紫意，很是灵动，似通人性。 “武神山距离这玄州域，足有百万里之遥，即便得知消息，恐怕也不会长途跋涉赶来，这浩瀚世间，最不缺的便是绝世天才。”另一道身影摇着头。 她姿态清冷，身着羽衣，气质脱俗，云髻雾鬟，斜插着玉簪，恍若仙子下凡尘。 “何况，就算是他能进入武神山中，又能如何，武道不过末流，即便破入武圣之境，最终也不过沦为你我山门祖师的护卫。” “如今的天地环境，早已不适合这一道，武路末途，前路笼罩迷雾，拓路者死于路尽，再出众的天赋，也无法改变任何现状。” 羽衣女子眉眼透露着淡漠，以及高高在上的姿态。 黑裙女子眉眼弯弯，很是妩媚诱人。 她目光眺望着远处，似乎还依稀可见那托棺远行的高大身影，笑道：“要不这样，你我打个赌？” 羽衣女子看向她：“赌什么？” “若是我赢了，你将你们羽化宗的《白日飞仙经》借给我一观。” “若是你赢了，我将我们六欲宗的《万化炼心法》借给你一看。”黑裙女子妩媚笑着。 羽衣女子摇头道：“师门所传，怎可轻易借给他人观阅，何况你们宗门的功法，并不适合我。” 黑裙女子似乎早知道她会拒绝，眉眼弯着，继续道：“那我赢了，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赢了，我便答应你一个条件。” “你先说，是何条件。”羽衣女子看向她。 “很简单，我知道你们羽化宗的弟子，素来孤高，尤其你这位未来圣女，所以我想看你如何在这滚滚红尘中堕落。”黑裙女子笑道，眸中却有锋芒之意。 羽衣女子表情一冷。 “羽化宗的秘法，脱胎假死之法，别人看不出来，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大乾的长公主，便是你助她假死脱身的吧？”黑裙女子眉眼带笑，越发妩媚。 羽衣女子恢复了清冷。 她淡淡道：“当今之世，浩瀚九州，共尊三家，不管在何处，这便是定律。” “纵然是人杰地灵、钟灵毓秀，号称百家齐鸣、万族争霸的中天域，也同样如此。” “大乾长公主身上有着罕见的灵根天赋，本可踏上修玄之路，拜入我羽化宗，有这天赋，她未来的成就绝对不在我之下，偏偏她却走上了儒道，我只是想劝她迷途知返，这是我和她达成的条件。” 儒释道，从另一种意义上，也称之为儒释玄。 修儒需要文心。 修佛需要佛慧。 而修玄则需要灵根。 至此，这三条路拦住了无数的人。 文心可以自幼熏陶培养，于文祭之上，得文书认可，获得儒气灌注，踏上修行之路。 佛慧则玄之又玄，有轮回转世，通俗智心，承接宿慧之说，必须由佛法高深的僧侣，自幼灌输理念，开辟大智慧。 而灵根则属天成，生来有，那么就有，生来无，那么便无。 因此，世家秉持儒道，世代传承。 佛寺庙宇传承佛法，承接宿慧。 各大仙门道统，则是寻找灵根，招收弟子。 “你们羽化宗，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傲慢，总认为三路之中，唯有玄路称尊，其余两路皆是陪衬，至于人人都可修行的武道，更是从来不看在眼中。” “若我没记错的话，你们羽化宗曾经的一位老祖，差点被一位陆地武圣，硬生生打死，若不是靠着神魂之法，逃了一命，差点兵解轮回了。”黑裙女子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 羽衣女子淡淡道：“那是因为老祖破境失败，心境出现问题，实力十不存一。” “但羽化宗老祖不敌陆地武圣，也同样是事实。” “……” “你想赌什么？” “我想赌，你做错了。”黑裙女子笑道。 “你想把这大乾长公主，带去羽化宗，那就是错的。” “怎么赌？” 黑裙女子几乎一字一顿道，“很简单，便是由你最看不起的武道，亲眼看着你的骄傲和傲慢被击碎。” 羽衣女子闻言，忽然笑了，明媚灿烂如天边霞色。 “你们六欲宗还真是一如既往喜欢从内到外，一步步瓦解对方心境，若这是你的真正目的，那你只会后悔。” “因为我的心境无瑕，没有任何破绽。” “我和你赌了。” …… 陆玄歌带着白玉棺回到了镇妖王府。 陆含锦满含担忧地跪在灵堂前，替镇妖王守灵。 一旁的管家祥伯已经向她汇报外面所发生的事情。 朱雀街发生的动静太大了，很多世家勋贵都派人过去查看。 镇妖王府的下人也赶了过去，亲眼看着二少爷陆玄歌如何大开杀戒，直到最后乾皇亲临，才解决了这场闹剧。 咚！！！ 沉重的白玉棺，被陆玄歌给丢在了灵堂外。 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来到了灵堂中。 “玄歌，你太冲动了。” 陆含锦满是心疼地看着他的伤势，发丝和衣袍都是血迹。 “这点伤势无碍。” 陆玄歌摇头。 他看向祥伯，吩咐道：“找人将白玉棺中的长公主遗体烧了，骨灰用罐子装起来。” “是，二少爷。” 祥伯一愣，然后也没多问，便下去吩咐人了。 陆含锦怔住了片刻，但冰雪聪明的她很快反应过来。 她已经知道了朱雀街那边所发生的事情，自然知道乾皇已经亲自查看过了。 既然如此，不论棺材中是不是长公主的尸身，已经不重要了。 所以陆玄歌选择将之烧了，若真是长公主假死，那也会变成“真死”。 不论是何假死之术，都不可能在化成灰烬后复生的。 第18章 五浊常世，凝练武道真意 “大姐，你去休息吧，接下来我为父亲守灵。” 陆玄歌来到了灵堂前，他看到了陆含锦眸中的些许血色。 她毕竟是个弱女子，本身就没休息好，又听闻朱雀街那边所发生的事情，怎么会不焦虑？ “没事，我还撑得住，再怎么说，也得将这三天渡过去。” “你身上的毒，怎么样了？” 陆含锦注意到了陆玄歌衣袍上沾染的黑血，语气关切。 “此次我突破先天武者之境，血气大增，这点鸠毒虽会慢慢蚕食我的真气，但已经被我逼出了许多。” “再过数天，就能痊愈了，没有大碍。”陆玄歌笑了笑，安慰道。 他不想让陆含锦担忧。 闻言，陆含锦这才舒了口气。 很快，祥伯便找来了府中的下人，开始在演武场上搭建柴火。 白玉棺中的长公主尸身栩栩如生，和本人并无二致，随着滚滚热油浇了上去，熊熊火光砰一声引燃，慢慢化成了灰烬。 陆玄歌在灵堂中看着这一幕，眼眸冷漠无波。 毫无任何动静，这的确是一具死尸，至于是长公主从何处找来的，那已经不重要了。 转眼已经到了夜晚。 灵堂中灯火通明。 陆含锦微微疲倦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已经沉沉睡去了，似是这两日的压力此刻尽去，她白玉无瑕的脸蛋上，挂着淡淡的柔和安稳神情。 陆玄歌吩咐人，找来厚实的外袍，披在了她的身上。 今日在公主府外大闹一番，最终引得了乾皇出场，才止住了闹剧。 这本质上只是他想出一口郁气，本身对于镇妖王府的处境，没有任何改变。 所以接下来就该考虑怎么办了。 天下九州，浩瀚无垠，大乾皇朝所处的玄州域，也只是其一。 玄州域广袤看不到边际，寻常武者穷极一生，也走不到尽头。 这里战火纷争，七个皇朝争霸，诸多小国依附，于夹缝中生存，平日里还会有妖潮、幽冥之祸侵袭。 世家门阀盘踞，根深蒂固，把持大权。 北边靠近荒州域的地方，常有蛮夷袭击。 南边靠近黄州域的地方，毗邻南疆，每年春潮就会有妖潮来犯。 最重要的一点，在玄州域这个地方，各个皇朝罢黜百家，独尊儒道。 道家之人，缥缈难寻踪迹，佛教同样少见，没有传道至此。 而武道虽然流传最广，几乎每个人都能修行，但需要打熬筋骨皮肉，非大毅力无法炼到精深之处。 修行的过程，还得辅佐诸多肉食，增长气血。 一般人家根本支撑不了，每顿肉食所花费的银两，已经够一家半年的开销了。 有修行武道的各大世家，则自持身份，认为武道乃是旁支末流，远不如儒道。 因此，武道修行者的地位极为低下。 要么就是在边境战场杀敌，要么就是沦为各大世家的私兵、护院等等。 在看清当今浑浊世道、各大世家的丑恶嘴脸后，陆玄歌自然不可能如镇妖王那样愚忠，为大乾皇朝继续卖命。 这终归是个武力归结于自身的世界，当实力足够时，便能打破一切规则。 若他是一位陆地武圣，今日在朱雀街前，大儒方进瀚安敢这么对他说话？ 便是乾皇也得对他恭敬客气以待。 在陆玄歌看来，镇妖王终究还是实力太低微了，只有大宗师的程度，不足以在朝堂上威胁到有皇道龙气加身的乾皇，最终才会被逼死。 “解决了鸠毒后，便找个地方，专心于提升修为实力，有【凡俗武夫】的命格加身，越是濒临极限绝境，越能发挥我的最大潜能。” “这五浊世道，总有一天要亲自用这双拳，打破诸般不公。” 陆玄歌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掠过了白天时候的景象。 疑似气运之子的齐子俊。 大儒方进瀚、假死脱身的长公主、各大勋贵世家以及高高在上的乾皇。 他心中再度莫名升起一股戾气，气血逆流，经脉中真气内劲四溢。 “哇……”的一声，一口黑血再度涌出。 片刻后。 陆玄歌沉敛心神，默念口诀，让自己恢复心神，让泥丸宫保持清明。 他所修行的内功，名为《玄蛟吐息法》，共有九层，当突破到第九层时，便可成为先天武者。 而今他才不过修行到第七层，便意外突破到了先天武者。 眼下后续的两层，已经不足以维系他后面的修行了。 镇妖王府中所收录的心法不少，但并没有确切适合他的，因为他天生神力，寻常心法大成，气力能增长到几百斤。 但这样的力量，对于他而言，年幼时随手一挥便是。 他如今所修行的《玄蛟吐息法》，某种意义上来讲，其实是妖族功法。 镇妖王也曾感慨，说他的气力堪比很多的大妖幼崽了，他也曾怀疑过陆玄歌的身世。 但不论是样貌、血脉诸多方面，都一一证实，陆玄歌是真正的人族。 “真正的身世，真正的父母？” 陆玄歌摇了摇头。 他脑海里并没有任何的记忆和印象。 镇妖王抚养他的时候，他是被襁褓包裹着，放在一个妖兽巢穴中的，身上并无玉佩、长命锁等能追溯到身世的东西，就一张染血的破烂毯子包裹着他。 “先天武者之后，便是大宗师之境。” “想要迈入大宗师，除非有师门指导，不然很难凭借自身，领悟武道真意。” “便是养父也曾告知过我，他突破大宗师之境，也只是在战场上厮杀之时，濒临绝境，意外突破。” “所谓生死之间，有着大恐怖，同样有着大造化。” 陆玄歌沉静心神。 他不仅武道天赋恐怖，连悟性也极为惊人，不然也不会只是刚踏足武者之境的时候，便领悟了一缕只有大宗师才能感悟的武道真意。 随着此时完全踏足先天之境后，他感觉自身的灵魂也壮大了许多。 这带来的增益变化，最为明显的便是领悟力。 之前对于武道真魂的理解，还很晦涩。 随着灵魂力增强，这部分所带来的增幅，简直超乎想象。 若是之前他所领悟的武道真意，只有寥寥数缕。 那现在就是汇聚成了江河湖泊。 他脑海之中，掠过无数的光影，都是这些年在南疆战场厮杀的种种，无垠黄沙，滚滚妖潮，无穷无尽的厮杀战乱，兵戈铁马、尸山血海。 蓦然间，一声嗡鸣之音，响彻于陆玄歌的脑海。 宛若大道之始、天地初音。 第19章 孕育武道真魂，身世记忆，血脉中的神秘功法 陆玄歌看到一抹刺目的光，这道光平铺而开，便是一方无垠的血腥战场。 这是属于他的武道真意，杀戮、征战、讨伐…… 紧接着第二缕光芒出现。 第三缕…… 第四缕…… 第五缕…… 越来越多，无穷无尽，像是汇聚成了一片江河湖泊。 他整个人置身于这里，沐浴于其中，任由这些光芒刺穿贯彻而来，将他笼罩覆盖。 慢慢的，这些光芒仿佛将他的肉身灵魂都给包裹了，成为一个大茧。 这是千丝万缕的武道真意所编织的武道之茧。 此时，若是有一位武王在旁，便能感受到了陆玄歌的变化，这是在孕育武道真魂。 何为真魂，这是能于领域中外放的强大灵魂，意志精纯，不动如山，不惧邪法鬼物，能轻易御使兵器。 拥有着真魂，便意味着即便是武道修行者，也拥有意识窥探幽冥、洞彻天地之威能。 而这能力，唯有武圣方有资格触碰。 如今，陆玄歌虽然只是才在孕育着武道真魂，但哪怕只是一丝一缕，也足够给他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蓦然。 在这片好似混沌般的大茧之中，一篇宛如融汇于血脉之中的经文，开始莫名流淌。 陆玄歌浑身开始发烫起来，他甚至能听到此刻血液流淌如同浆汞般的声音。 像是有一个个古老的文字在血脉里浮现，绽放不朽的光芒。 他脑海中，那片混沌般的景象，此刻像是被一道闪电贯穿劈开。 其中浮现出了一片辉煌浩大的景象，像是坐落于天宫的无上云阙仙庭，无穷无尽。 仙山岛屿成片，古岳巍峨，苍茫悠远，绵延不绝，银瀑垂落而下，壮阔自九天之上。 “轰！！！” 一口无边恢弘的浩大青铜巨钟响彻，像是能扰动天宇，一道道呼啸而过的神光疾驰于云阙间。 有人骑鹤而来，有人御剑而飞，也有人洒脱凭风，飘飘然若典籍中的得道之仙。 每个人身上的气息，皆古老且强横，好似抬手间便可翻天覆地。 这些景象，好似碎片一般，在陆玄歌脑海中不断掠过。 但到了后面，却又渐渐模糊了，像是被茫茫大雾所遮掩，再也看不清楚。 陆玄歌捂着有些发痛的脑袋，像是被钝器所伤，疼得厉害。 这种感觉，之前从未有过。 今日凝练武道真意，意外触碰到了灵魂中的一些记忆碎片吗？ “这是什么？我的身世记忆吗？” “两世为人，除了穿越者之外，莫非我还有别的来历。” “但这样恢弘建立于云阙高天之上的山川岛屿，在大乾任何地方都没有记载过。” 陆玄歌深吸数口气，慢慢平复了心绪。 现在去想这些也无益。 就像是之前，哪怕他知道镇妖王不是自己的生父，想要追寻真正身世，也毫无办法。 没有任何线索。 而这一切，似乎都只是藏匿于他灵魂的深处，等着开启的某一天。 正如今夜一样。 “以身为炉，脏养百经，以心为种，脾纳万海。” “无终无极，无垠无尽。” 陆玄歌发现自己脑海中多了段莫名的晦涩经文。 这些经文虽然短小，但每一小段话似乎都对应着精深的奥义，在他意识中绽放熠熠光辉。 他静心默默体会着。 很快，他就有了新的发现。 每四个字，似乎都对应着两条特殊的经脉内劲真气运转线路。 这些经脉的运转思路，和他之前所了解的武道修行方式，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但又截然不同。 当他尝试按照第一条特殊的经脉运转方式时。 轰！！！ 陆玄歌感觉自己浑身的经脉剧痛，像是寸寸剧断，被揉碎了一样。 体内的真气也不断地乱窜，简直像是泄露的气球一样，快速干瘪下来。 尽管他曾在战场上厮杀磨砺，早已习惯了各种伤势。 但这种痛楚，还是太剧烈了，让他脸色苍白，汗流不止，只能紧咬住牙关，努力承受着。 终于，这种痛楚感随着内劲在经脉里完整运转一周，慢慢停息了。 当陆玄歌再次尝试第二遍时。 “唔……” 这一次的剧烈疼痛，直接让他昏死了过去。 也正是这动静，使得一旁轻靠在他肩膀上的陆含锦被惊醒了。 “玄歌……” “玄歌你怎么了？” 她看着双眼紧闭、嘴角带着黑血的陆玄歌，面色担忧极了，急忙起身去喊来管家下人。 …… 陆玄歌再度睁眼醒来的时候，自己正泡在青石开凿而成的浴池中。 水雾蒸腾，飘荡着热气。 他看了眼一旁，陆含锦正坐在凳子上，轻靠着休息，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外面的天色显示是黑夜。 “自己昏迷过去了？” 陆玄歌的记忆还停留在灵堂中尝试运转那神秘功法的那一刻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此时，他感觉自己体内似乎充盈着无边的澎湃力量，比起之前更为强横。 “玄歌，你醒了？” 听到动静，一旁打着瞌睡的陆含锦，揉了揉眼睛，欣喜地说道。 但很快，她又急忙脸蛋微红地转开了目光。 浴池之中，陆玄歌半坐起来，袒露着胸膛，肌肉轮廓分明，雄健有力，躯干修长挺拔。 以往时候他都披散着乱发，遮掩着大半部分的脸，让人一看就感觉很野蛮粗暴，透着凶戾气息。 可眼下，他头发披散在身后，带着水汽，棱角分明的面庞很是俊美，剑眉星目，眸光深邃。 不同于大乾的文弱书生，追求儒雅，他浑身都透露着一种阳刚之气，好似一口熔炉一样。 靠近一点，便令人喘不过气来。 “你快把衣裳穿上。” “我在外面等你。” 陆含锦脸蛋微红，声音微微磕巴，将一旁早已整理好的衣袍递给了他，然后便起身低着头离开了这里。 虽说两人差不多一起长大，但在她心目中，陆玄歌就是弟弟。 但直到今天，她才恍然明白，弟弟已经真正长大了，不可能和以前相处那样随意。 两人曾经还为了挤一张床而吵闹呢。 现在也该保持合适的距离，不然惹人诟病。 第20章 气血大增，鸠毒莫名消除，外界风评变化 看着陆含锦微红的耳朵，陆玄歌也是微怔了片刻。 随后他才洒然摇头一笑，站起身来擦拭身体，穿起衣袍。 在此期间，陆玄歌有了明显的发现。 那门得自脑海中的神秘功法，甚至不需要他自己运转，竟然随着他的呼吸一样，开始主动运转。 不过只是按照第一条线路在运转。 可即便如此，他也感受到了澎湃的内劲跟随着涌动，力气大增。 至于到底增长了多少力气，还需要去演武场那边试一试。 “咦？” “昏迷一场过后，体内的鸠毒竟然消失了，莫非也是那门神秘功法的作用，将毒素排除了体内，这可是只有第七境的大儒才能驱除。” 陆玄歌发现自己体内没有了侵蚀真气的鸠毒。 随着他内视，发现真气沾染上了些许的淡淡金光，显得颇为神异。 穿好衣袍，整理好仪容后。 陆玄歌来到了外面。 除了陆含锦外，还有个八九岁模样，长得唇白齿红、精致似瓷娃娃的小姑娘，站在那里。 正是小妹陆含雪。 管家祥伯则侍立在一旁。 “二哥。” 陆含锦脆生生地开口，望着走来的陆玄歌，圆溜溜的眼睛睁大了，似乎差点认不出来，又仔细认真地打量了几眼。 “二哥，你身上不臭了……” 小丫头仰着脸蛋，话语简单而直白。 “你若是早一点学会整理仪容，不要那么邋里邋遢，或许长公主也不会那么嫌弃你了。” 陆含锦看着披散长发，露出脸庞，模样干净俊美、身形高大挺拔的陆玄歌，眸光也微微惊艳，不由得抿嘴笑了笑。 陆玄歌笑着，蹲下腰，揉了揉陆含雪的白皙脸蛋。 之前时候，的确如此，浑身常年沾染血腥味道，也懒得打理，乱发遮掩脸庞，活脱脱从地狱走出来的修罗煞神一般。 “呵呵，不说她了。” “话说，大姐你把她的骨灰收起了没有？”陆玄歌问道。 “收起来了。” “放在灵堂外。” 陆含锦回道。 两人随后便聊了起来，今天已经是镇妖王死后的第三天，守灵到晚上已经结束了。 也就是说，陆玄歌差不多昏迷了两天一夜。 在他昏迷的期间，身上不断排出污浊的恶臭之物，不得已，陆含锦才叫来人，把他扔到了浴池中去。 前前后后换了好几次水，才最终变得干净。 这样的描述，符合陆玄歌对于洗髓伐骨的认知。 不过对于武道修行者而言，即便是有各种天材地宝和道家丹药辅佐，也很难达到洗髓伐骨的程度。 从第一境武生到陆地武圣的这个阶段，其实也是磨炼筋骨脾脏、排出体内杂质，接近先天无垢之体的过程。 他修行到了第五境先天武者，已经排出过多次杂质了。 但很明显，都没有哪一次有这一次的效果明显。 这神秘功法，甚至将平日里的呼吸都融入到了其中，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主动运转。 按照这样的速度，后续照着修行，他突破大宗师应该要不了多久了。 除了告知陆玄歌府上的事情外。 祥伯也讲了些这几天白玉京所发生的事情。 在陆玄歌大闹了公主府后，第二天便有不少朝臣在早朝之上请求乾皇主持公道。 不过结果依旧是一样。 也有人主动提及，认为镇妖王是冤死的，想让乾皇派人调查，给予镇妖王清白。 乾皇当时的回应，模棱两可，令人捉摸不透。 而文院那边，这段时间赶回来了不少人，另一位副院长也回来了，那同样是一位大儒。 文祭之书的异动，引得了各方关注，这是属于大乾儒道的至宝，能承接儒气，让读书人踏上修行之路。 而像是如今这样的异动，已经数百年没有遇到过了。 因此，那个齐国质子齐子俊被认为是文院未来的希望，也是大乾未来的希望。 在下一次七国文试之比中，他们还希望齐子俊力压其余六国，夺得魁首，为大乾争来更多的文气，再延续千载辉煌。 这两天，齐子俊可谓是风头无二。 而反观之陆玄歌的风评，则被一众读书人唾骂，认为他差点毁去了大乾的希望。 他是千古罪人，理应午门问斩，以儆效尤。 这两天以来，在文院的有意指使下，不少读书人汇聚在了外面的长街上，开始自发性地游行。 他们想让乾皇给予他们公道，给予齐子俊公道，让天下读书人安心。 作为罪魁祸首的罪人莽夫陆玄歌，则被他们所唾弃辱骂。 镇妖王府外，甚至被扔了不少臭鸡蛋和烂的蔬菜叶，尽管有护卫上前阻拦，但那些读书人仗着人多，丝毫不在意。 更有甚者，暗中催动文气，伤了看门的护卫。 在一些门阀世家的有意指使下，开始有各种镇妖王勾结敌国的版本消息传出，在各大酒楼茶肆传播，引人热议。 “那些人很是过分，他们不仅辱骂二哥，还唾弃大姐，说大姐不配读书，羞与大姐同为读书人。” “很多人都在骂，让大姐退出千秋书院……” “我和祥伯气不过，找他们争执，有人还趁机用臭鸡蛋砸我们。” 听到这番话，陆含雪小脸顿时涨红了，显得很是气愤，捏紧了小拳头。 “祥伯脸上的淤青，是被他们打的吗？” 陆玄歌的眸色深了些，他注意到了祥伯额头上的一些伤痕。 祥伯苦笑道：“二少爷没必要因为这些小事而生气，那些读书人撒完气就会离开的，闹腾不了多久。” 陆玄歌摇了摇头，望向漆黑的夜晚。 “父亲守灵已经结束了，落叶归根，他生前希望和母亲一起，葬在幼海之畔。” “三天已经过了，朝堂之上，乾皇也该做决定了。” “是留是离，也该做个决断，不过在这之前，我会让一些人找找教训。”陆玄歌声音很平静。 陆含锦担忧道：“玄歌算了吧，这白玉京的水太深了，我们还是安安静静带着父亲离开吧，如今父亲已经不在了，我不希望你也出事情。” 她知道陆玄歌的性格。 得知有人欺负镇妖王府，他怎么会忍得住。 本来她叮嘱过祥伯不要告诉陆玄歌这些的，但刚才在陆玄歌的有意询问下，祥伯也不好隐瞒。 毕竟陆玄歌只要走出镇妖王府，就看得到外面那些游行的读书人扔过来的臭鸡蛋和烂菜叶。 第21章 深夜来客，武道真眼，洞彻玄冥 陆玄歌对着她温声道：“大姐不必担心，我有分寸的，你看我前几天在公主府大闹一场，最后不也没事。” “何况，父亲的一众将领，如今都还关在天牢中，他们忠心耿耿，我岂能见他们受苦，有些事情，不能退步忍让。” “不然他们只会觉得我们镇妖王府好欺负。” “嗯？” 说话之间，陆玄歌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突破先天武者之后，他感知力强大了何止十倍。 “你们在府上等我，不要乱跑。” 话落，只见他的身影几个腾挪，便似展翅飞鹏般，快速消失，随后落在了镇妖王外的长街上。 此刻长街上空无一人，唯有淡淡的雾气在飘荡。 他站在一棵巨大的榕树下，看着前方空荡荡的巷口。 突然，陆玄歌反手朝着身后拍去，强大雄浑的内劲，形如猛虎过江，狠辣惊人，震荡着空气发出暴鸣声。 “哎呀……” “感知这么惊人，连我在这里都感应得到，看来我还是小觑你了。” 一个妩媚动人的娇笑声音响起。 陆玄歌的这一掌并没能击中对方。 只见一道淡淡如鬼魅般的虚影，一闪而过，说话的那道身影，便在距离他数丈的地方站定了。 这是个抱着一头雪白狐狸的黑裙女子，肌肤雪白，红唇鲜红，五官美丽精致，眸子似黑宝石般，形似一株摇曳的仙葩。 “道家之人？” 陆玄歌感受到了天地灵气的波动，这并非儒家的手段，那么只有另外一种可能了。 眼前的女子，乃是道家之人。 “也不算对，在我们那里，这叫玄法，当然玄州域称之为道家，也没错。”黑裙女子笑吟吟地道。 陆玄歌盯着对方，自幼便在战场上厮杀的他，对于各种气息有着天然的敏感和察觉力。 因此刚才镇妖王府的时候，便察觉到了有一股强大的气息在靠近。 如今镇妖王府遭逢大变。 他前几天又在朱雀街上表露出了强横实力，引得各方世家勋贵忌惮，可惜最后遭鸠毒侵蚀，一口夹杂着毒气的鲜血喷出，让各方势力看见。 所以，他也暗中猜测，会不会有人夜闯镇妖王府，进行谋害刺杀。 不过，在眼前这神秘的黑裙女子身上，他并没有察觉到什么杀气。 也可能是对方隐匿得很好，毕竟道家手段，玄妙莫测，防不胜防。 “你似乎比前两天更强了，气血更为雄浑，明明境界没有突破，但为何会这样？” 黑裙女子盯着陆玄歌，黑宝石般的眸子，烨烨生辉，似乎想看出些什么来。 “叽叽……” 这时，她怀中的雪白狐狸，发出了轻轻的叫声，带着幽幽紫意的眼睛，盯在了陆玄歌身上。 “你说他可能拥有特殊的武道之体，刚好这几天觉醒了？” “这么凑巧？” 黑裙女子话语略带诧异，似是和小狐狸交流。 “叽叽……”小狐狸回应，人性化地点了点头。 黑裙女子顿时目露遗憾：“可惜了，我们六欲宗从不收武道之人，不然把你带回去，也不枉浪费这么个不错的苗子。” “嘻嘻……” “不过，我也不算亲自白跑一趟，这一路广结善缘，偶遇天骄，洒下一颗种子，未来便可长成参天大树。” 陆玄歌平静地看着对方，也不说话。 对方这跳脱自然的性格，要么是天然如此，要么就是故意为之。 但不论是哪一个，都说明一件事，对方有随心所欲的仰仗。 黑裙女子笑容很快止住，挑了挑雪白圆润的下巴：“你这人，也不问问我是来做什么的？” “问了你就会告诉我吗？”陆玄歌问道。 黑裙女子饶有兴趣道：“所以你什么都不问，就这么站着？” “你若是来浪费我的时间的，恕不奉陪。”陆玄歌淡淡道。 转身就要离开。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趣。” 黑裙女子顿时有些急了，身影一晃之间，鬼魅一般又来到了陆玄歌的身前。 陆玄歌对此却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一样，化爪为掌，形似蛟龙，对着黑裙女子便擒拿而去。 浩荡之力，令虚空都跟着震颤起来，爆发出层层气浪。 对方来历神秘，深夜突然闯来镇妖王府，不管来意，是敌是友，先拿下了再说。 “真是个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的莽夫。” 黑裙女子身影再度朝着后面退去，身畔笼罩着淡淡的霞雾，似光雨摇散，任凭陆玄歌的动作再生猛强横，也无法来到她的身前。 二者之间，仿佛有着一道明确的界限一般。 “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你呀，能不能讲讲道理。”她笑吟吟地道，眉眼弯着。 似乎笃定了陆玄歌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修玄之人，道法莫测，孕育灵魂，开辟丹府，炼精化气，举手之间拥有着莫大威能，更是能轻易借助天地元气。 这对于武道之人而言，纯属就是降维打击。 别说眼下她的修玄境界，高于陆玄歌，已然到了快步入第六境的门槛。 即便她只是在炼精化气的阶段，也能轻易拿捏一个先天武者。 浩瀚九州，修玄境界大致分为：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炼虚合道这四大步。 而这四大步，其实一一对应着四个阶段，也就是四个境界。 炼精化气阶段：引气、聚灵、通窍、纳海，分别对应着各大体系的前面四个境界。 当步入第二阶段炼气化神时，则分为：通幽、炼魂、铸宫、神通四个境界。 黑裙女子天赋卓绝，早在多年前便步入了第二阶段，有着通幽后期的修为。 这放在武道境界，便对应着先天武者。 嗡鸣！！！ 陆玄歌知道黑裙女子的想法，不过也并不在意，他并不是没有遭遇过道家之人，可以说很多妖族通灵之后的手段，其实和道家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夜饮月华、日食朝霞，吞吐天地精气。 这般的大妖，他也曾杀过，有着诸多应对经验。 何况，他于昏迷之中发生了蜕变，武道真意编织为大茧，为他孕育着武道真魂。 此刻，只见他眉头额头之处，似有一道泛着淡金色的竖纹睁开。 其中似有武道真眼在缓缓睁开，洞彻青冥。 刹那间，黑裙女子身前的朦胧光辉，在武道真眼面前，形如虚设。 第22章 送你仙子要不要，未来的陆地武圣，文圣遗泽 陆玄歌内劲运转，经脉之中泛着淡淡金光的真气，散发着一种浩大古老的威压。 他以掌探去的那只手，在半空中改变方向，掌心之中似有朦胧内劲在凝练，似一片炽盛的大日，灼目而刺眼。 哧…… 黑裙女子以天地元气勾动所化作的那片朦胧屏障，顿时如积雪遇到骄阳般，噗嗤快速消融。 她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笑不出来了。 就连她怀中的雪白狐狸，眼珠子也似乎瞪大了些，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呆愣之际，便见那似炽烈之眼的一掌，要拍击到自己身上。 她甚至感受到了眼前男子那雄浑炽盛如太阳魔神般的恐怖气血，如熔炉一般，让人心惊肉跳。 “停停停……”黑裙女子急忙喊停，有致饱满的胸口起伏不停，表情像是见鬼了一样。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同境界的武道之人，光凭气血之力，便消融了她的术法。 若是陆玄歌是一位陆地武圣，气血堪比海中鲸鱼，她能够理解。 但他前几天才刚突破了先天武者之境，并且还中了剧毒，怎会如此？ 陆玄歌并没有在黑裙女子身上感受到什么杀气。 所以并未继续进攻，他之所以出手，也存了试探对方心思的想法。 若无必要，谁想为自己平白无故多树敌人。 “你这家伙，真是个武道怪胎，莫非真如阿狸所说的那样，有着某种古老的体质，只是才刚刚觉醒复苏。” 黑裙女子黛眉拧在了一起，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陆玄歌，像是不放过任何一块地方。 她知道一些至今依旧传承武道的道统宗门中，存有相应典籍，或许会有所记载。 可惜，她并未翻阅过，因为哪怕是她，打心底里也觉得武道的成就有限。 武道的第八个境界，陆地武圣，已经算是人力之极限了，但也只是才到修玄的第二阶段尽头。 至于第三阶段、第四阶段，根本不可能达到。 从古至今，几乎也没有人达到这样的程度。 “害，未来的陆地武圣，我送你仙子，你要不要呀？” 黑裙女子很快恢复了之前笑吟吟的样子。 她哪怕已经很高看陆玄歌了，但今夜接触，才发现她之前的评估还是有误。 眼前的家伙，未来成就至少也是陆地武圣那个层次，若是另有机缘，或许还能打破人力之极限。 虽说这玄州域，独尊儒道，但是一位陆地武圣的含金量，还是很高的。 这也不枉她在这里盯梢了两天，大半夜跑过来。 “不要。” 陆玄歌瞥了眼这黑裙女子，天上不会平白无故掉馅饼。 她可不信这黑裙女子有什么好心思。 “那我送你魔女要不要？”黑裙女子故意舒展腰肢，纤细婀娜，肤白胜雪，胸怀宽广、波涛汹涌。 “不要。”陆玄歌依旧摇头。 他觉得这女人怕是脑子有病，大晚上跑来镇妖王府外故意展露气息，引他出来，又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不过，这女子既然是修玄之人，她对于浩瀚九州的了解应该不浅。 或许可以旁敲侧击，问问自己记忆中的那些零碎画面。 “这也不要，那也不要。真是个木讷的莽夫。” 黑裙女子似乎有些生气，鼓了鼓腮帮：“那我帮你解毒吧？” “也不用。” “你有何来意，你就直说。”陆玄歌表情很平静。 黑裙女子似乎也感觉很无趣，便摆了摆手：“我只是恰好前两天看了场好戏，突然起了爱才之心，可惜我们宗门不收没有灵根天赋的弟子，我那个老登师父，也不会破例，不然我都想把你带回宗门了。” “我呢，也只是随性而为，你也知道我们道家之人，皆闲云野鹤，烂漫随意，不拘小节，可能某日心血来潮，觉得你我有缘，就赠你一场机缘，结个善缘。” “哎呀，我都说了没恶意，你怎么还一副那么不信的样子……” “若这是你的目的，那你就请回吧。” 陆玄歌表情依旧平静，没有兴趣听她扯这么多。 言罢，他也不理会黑裙女子那变得有些纠结的脸色，径直往府中走去。 不过，在要回到府中的刹那，他略微顿了顿，回首朝着不远处那高大繁盛的榕树下方看了过去。 夜色如墨，一片安静，但他却感受得到，那里还有一道身影。 那是个实力不弱于这神秘黑裙女子的人。 …… 看着陆玄歌就这么没有丝毫犹豫地离开了。 黑裙女子似乎也是呆愣了半晌，而后才妩媚一笑。 “挺有意思的。” 她揉了揉雪白狐狸的小脑袋，走回了那棵榕树下。 只有一名白衣胜雪、气质脱俗的清冷女子，静静地等在那里。 “嗨呀，我差点就犯规了。” 黑裙女子笑着：“不过是不是很意外，他似乎也发现了你的存在。” 清冷女子淡淡道：“若连我都发现不了，那他也不值你花这么大代价和我赌。” “我倒是挺期待呢，我也不觉得我会赌输呢。”黑裙女子笑意不减。 转而，她问起了另一个话题：“这几天还是没有什么发现吗？” 清冷女子摇了摇头。 黑裙女子故作思索着，自语道：“按道理，师门的推演不会错的，当初那位文圣的陨落之地，便是在这玄州域，位置应该也在这大乾都城附近。” “怎么会没有丝毫动静呢？该不会已经被人捷足先登，得到其遗泽传承了吧？” …… 陆玄歌回到了镇妖王府上。 面对陆含锦几人的询问，他也并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告知有人在窥探。 几人对此也已经习惯了，这些天窥探镇妖王府的目光可不在少数。 一夜无话。 第二天起床之后。 陆玄歌照例来到了演武场上。 只见场中有一口数人合抱的青铜大鼎，通体苍青，一些地方带着裂痕，高足有两丈多，三足支撑，雕刻有蟠螭纹，肃穆庄严。 这是以往镇妖王出兵之前，用以祭天祈求的祭鼎，重有八千九百多斤。 即便是有着大宗师修为的镇妖王，想要将之举起，也得花不少功夫，将精气神提升到极限，并配合武道秘术，方可在一瞬之间将其举起。 如今陆玄歌来到了中央，他轻呼口气，目光冷静地看着这口青铜大鼎。 有那门神秘功法的线路主动运转，又经过了两天的洗髓伐骨，他感觉自己的肉身力量，比之前强了不知多少。 第23章 单臂力量八千斤，莫非有特殊体质不成? 轰！！！ 下一刻，随着陆玄歌体内气血暴涨，他周身泛起淡淡的金色光芒，宛如一尊黄金神只，连发丝都沾染了辉光。 他抬手，触碰这尊大鼎，而后双手一托，朝上一举。 “咦？” “怎么突然感觉这么轻了？” 原本感觉可能需要费些力气，才能将之托起，但此刻陆玄歌感觉莫名轻松。 他于是松开了一只手后。 另一只手抓住其中一根圆足，随意一擎，便将之擎了起来，毫不费力。 “玄歌，吃早饭了……” 已经准备好了早膳，正准备来喊陆玄歌的陆含锦，刚刚来到演武场上，便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那足有八千多斤重的青铜大鼎，被陆玄歌一手擎着，在半空中不断转着，舞得密不透风。 他身上滚滚气血蒸腾，披散的长发飞舞，形如真龙翻滚，隔着一段距离，便能感受到那炽盛的气息。 她红唇微张，呆愣在那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即便是父亲还在的时候，想要举起这口鼎，也只能坚持几个呼吸，便涨得浑身通红，喘不过气来。 可玄歌他竟然将其当做玩具？ 演武场周围的一众护卫和侍女，也不由得被这一幕惊得头皮发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难不成二公子成为传说中的武圣了？ 这个念头在他们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多人顿时激动欣喜不已。 本以为镇妖王死后，镇妖王府便会开始衰败。 而今二少爷远比镇妖王年轻时强大不知多少倍。 有他在的话，镇妖王府照样能延续辉煌。 年迈的祥伯，更是激动得脸庞涨红，老泪纵横：“老爷，您泉下有知的话，一定会欣慰的。” 早膳上的时候，陆玄歌感觉自己食量比以前增大了许多。 好在镇妖王府上从来就不缺各种妖兽肉食，那都是富含气血的大补之物。 他粗略估计了一下，如今自己单臂的力量，至少在八千斤以上。 而这还不是他的极限。 按照正常的武道境界划分，在大宗师这个境界，武道修行者能拥有一千五百斤的单臂力量。 靠丹药和各种秘术的话，短时间能拥有爆发五千斤左右的极限力量。 镇妖王能托起此鼎，那是因为他已经是大宗师巅峰的修为，并常年杀妖，身体雄健超越寻常大宗师，并且还有相应的心法秘术配合。 而他如今只是先天武者的境界，单臂力量便是八千斤以上。 这又让陆玄歌想起了昏迷那天夜里，脑海中的零碎记忆。 自己的体质，应该不简单吧？ 几乎一早上的时间，陆含锦都在帮他烹煮食物。 亲眼看到陆玄歌那身堪比鬼神的恐怖巨力后，她的心神直到现在都有些恍惚。 …… 与此同时，帝都白玉京。 靠背的繁华街道，毗邻窗的高耸楼阁中。 正摆着一场宴席。 来客皆是京中的门豪勋贵子弟，或是皇亲国戚，非富即贵。 伤势已经几乎痊愈的齐子俊，一身儒道长袍，高冠博带，气质儒雅，模样俊秀，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已经看不出什么异常。 当日在朱雀街公主府前，他伤势很重，腹部几乎被贯穿，肠子都流了出来。 不过有着一位大儒亲自为他医治，加上这几日有着各种药物和天材地宝治疗。 他气色恢复很多，连境界也隐隐稳固了不少。 这也使得齐子俊有些隐隐的意气风发，这几日整个帝京都在议论他这位新晋的进士，风头无二。 文院的大儒方进瀚，甚至亲自收他为门生。 要知道，大儒方进瀚可是当今太子的老师之一。 而今，齐子俊的声名和殊荣无人可堪比。 “恭喜子俊兄伤势痊愈，并且获得陛下许可，已经能返回故土省亲了。” “是啊，真是令我等羡慕不已，此番突破四境，获得文气灌注，获得进士功名，登临金銮，觐见陛下。” “听说文院的文祭之书，已经认可了子俊兄。” “半年之后，将代表我大乾皇朝，前往夫子庙进行七国文试，若是夺得魁首，将为我大乾夺得更浓郁的气运，国祚更悠久啊。” “此次践行，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子俊兄了。” “路途遥远，望君顺风。” 宴席之上，一众锦衣华服的年轻弟子，皆向首位上的齐子俊敬酒恭喜。 齐子俊态度谦逊而温雅，一一感谢回应。 这里俨然是帝都最上流的圈子了。 之前长公主还在的时候，也会带他结交这些勋贵弟子。 但这一次显然已经不一样了。 这一次完全是靠着他自己。 齐子俊终于有了一种，一朝鱼跃龙门，霞光照破山河之感，如果没有前几天的那场噩梦的话，那会更好。 想到这里，齐子俊的目光，透过窗边，遥望远处的镇妖王府。 这个位置是经过细选的，刚好可以从这里看到镇妖王府那里发生的事情。 此刻，那里喧哗热闹不已，不复之前的冷清。 许多读书人自发地前来游行示威。 有人正在细数这些年陆玄歌所行残暴之事，反复提及他“人屠”的凶残。 有人提及近日的种种，也有人带着扁担，挑着几箩筐的臭鸡蛋、烂菜叶，扔向镇妖王府。 这段时间，深陷“勾结敌国”的漩涡中，镇妖王威势一落千丈，远不如从前。 所以门口的护卫，都只是在忍耐，挡着脸，不敢粗暴地将这些读书人赶走。 齐子俊看着这一切，心中莫名的快意，胸腹之处的伤痕尤在，他忘不了陆玄歌那居高临下的嘲弄眼神。 他深吸口气，拳头攥紧了，当日之耻辱，有朝一日，他终会亲自用双手洗刷的。 注意到了齐子俊的目光。 一名锦衣华服的少年忽然开口笑道：“子俊兄，这个地方怎么样？这可是赵文兄专门选择鸿文楼九层，从这里就能看到镇妖王府门前的情况，也算是为你出了口恶气。” 一旁，一名身形修长、宛如鹤形的俊朗男子，慢条斯理地喝了口酒，才悠然笑道：“我知道子俊心中有气，既然陛下宅心仁厚，选择宽恕这无能武夫，那我就只能私自做决定，让人给子俊兄出口气。” 他正是那名锦衣华服的少年口中的赵文。 赵家，乃是大乾出名的世家，传承足有千年，势力强大、底蕴悠久。 第24章 金蝉脱壳，天衣无缝的安排，何人聒噪? 齐子俊闻言，顿时拱手感谢道：“多谢赵兄了，只是这么做，会不会引来那陆玄歌那粗暴武夫的报复？” “哈哈，子俊你就放心吧，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前两天都没任何动静，这镇妖王府的人倒也会忍。”听到这番话，齐子俊的好友龚鸣当即开口笑道。 “何况，当日你不是看见了吗？那陆玄歌急于突破，已经遭到了反噬，吐了一口黑血，气息萎靡，这几天估计都在养伤呢。” “而且，我听府中的武道高手解释，那口黑血沾染毒气，陆玄歌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人算计，中了毒呢。” 龚鸣一提此事，眼里便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另外几人也是附和地哈哈大笑起来。 齐子俊眼神有些莫名晦涩，想到了一些事情，眼神的余光看向自己的身后。 只见一名面容朴素、身着普通粗布裙裳的女子，正双手合十捧于身前，如一名侍女般静立在那里，姿态透着股端庄大气。 见他看来，女子顿时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在这女子身边，还跟随着另外三名女子，皆是公主府上原本长公主的侍女。 在长公主身死之后，这三名侍女也以告老回乡为由，选择辞任，离开了公主府。 此番远行，会和他一并顺路。 粗布麻衣女子，则顶替了死去的春雅身份。 这些金蝉脱壳的安排，天衣无缝，无人怀疑。 齐子俊也回应以笑容，默默收回了眼神。 的确，陆玄歌所中的毒，可不是那么好化解的，这毒可是能不断蚕食真气内劲，直至瓦解其心神意志。 对于一位武道修行者而言，除非是有大儒出手，不然谁人能化解？ 当今帝都白玉京，有哪位大儒会为其化解呢？ 他嘴角微微掀起了弧度。 “哈哈，想当初镇妖王也是一代人物，从寒门走出，听说他年幼的时候，和母亲生活在山上，是母亲凑钱给他读书，他第一次村试不中，并没有读书的天赋，后面才踏上武道的。” “贫寒弟子，怎么可能和我等一样，读这圣贤书、感悟大道理呢？” “一想到他们的手，也能触碰到书页，我就觉得恶心肮脏，也不知当初先皇是怎么想的，竟设立这科举制度……” “哈哈，周兄喝多了，快慎言。” “这镇妖王，靠着一些歪门手段，在边境杀了些妖兽，竟走到这一步，在朝堂上地位甚至凌驾于我等各族，而今也算是让一切回到了属于它原本的位置……” 一众年轻勋贵，喝了酒，依着栏杆，来到楼阁外，眺望远处，衣袍华美，好不洒脱肆意。 不少人更是对着不远处的镇妖王府门口，指指点点，哈哈大笑，嘲弄之意毫不掩饰。 齐子俊喝了不少酒，也觉得腹中有股火气汹涌，看着这恢弘繁盛的帝京城，豪气万丈。 等回齐国解决了母亲最后的遗愿后，他便回到这里大展抱负，陪着长公主一起，报效大乾，不辜负她的期望……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想到这里，齐子俊诗兴大发。 轰！！！ 一众年轻勋贵正酣畅饮酒，畅想未来之际。 一声震动整条长街的巨响，突然传来。 霎时间几人都有些酒醒了，满是惊疑不定地望向声音源头，随后表情齐齐僵硬呆滞住，难以置信。 只见刚才还喧闹不已的镇妖王门前，一片死寂安静。 滚烫的热血泼洒，溅得很远。 一名手中正握着臭鸡蛋的儒生，嘴中溢血，胸膛被一杆青幽大戟洞穿。 恐怖的巨力，将他的身体钉在了远处的长街上。 眼睛突出，形如死鱼。 那脸上还残留着生前的兴奋和快意之意，似乎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四周围观的儒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脸色苍白，也顾不上在那游行示威了，颤抖不已。 更甚者，未曾亲历过这般血腥场面，双腿一软，瘫软在了地上。 镇妖王府的朱色大门推开。 一身玄色长袍、身形挺拔、逸散着长发的高大男子走出，眸光深邃冷冽，气质如魔似神，慑得四周一片死寂安静。 “谁还在聒噪？” 他声音淡漠地开口，眼眸如刀，扫过四周。 无人敢于回应，皆战战兢兢，浑身发抖。 “这人是谁……” “是陆玄歌吗？他怎么改头换面了？” “难道他的伤好了吗？” 刚才还一片酣畅的鸿文楼上，一众年轻勋贵，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容颜冷峻俊美的高大男子，便是之前一直粗暴邋遢、浑身血腥味的莽夫？ 之前的陆玄歌，一直以乱发遮掩住自己的脸庞，气息暴戾不堪，浑身弥漫着血腥味道，令人不敢靠近。 眼前这副模样，实在是让他们很难将其联系起来。 不过这狠辣果决的手段，还是分辨得出来，正是陆玄歌。 刚才还信誓旦旦说陆玄歌有伤在身的龚鸣几人，面色都是僵在那里。 心中的阴霾恐惧，浮上心头，让齐子俊下意识地颤抖了下。 但很快又想到这是在畏惧对方，当即深吸口气，平复心情。 “这粗鄙莽夫，除了无所顾忌地杀人，他还能做什么？”他眸光很冷。 这时，一阵素雅好闻的幽香浮来，刚才平静侍立在他身后的那名粗布麻衣女子，也走上前来，看了过去。 “这是陆玄歌？” 她眸光有一刹那的失神和恍惚，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大婚之夜，连身上血腥味道都没有祛除、披散着满头乱发的粗鄙武夫，真容竟是这么个冷峻俊美的男子。 说来可笑，直到得知被赐婚的当天，她连自己名义上的夫君的真容都没见过。 不管在什么地方，即便是宫中的宴席上，他都是一副邋遢血腥的粗暴样子。 而此刻，镇妖王府门口，陆玄歌朝前数步，又低头看了眼四周的臭鸡蛋、烂菜叶。 以往时候恢弘干净的门墙处，甚至还有一些臭粪水。 在他身后，一众看门的护卫，畏畏缩缩地跟着，脸上都有着不少的淤青。 陆含锦、陆含雪以及祥伯等人，则站在门口。 年纪小的陆含雪，被姐姐陆含锦伸出纤手，捂住了眼睛，不让她看这么副血腥的场面。 第25章 我就是你们的报应，有所改观?依旧粗鄙残暴 陆玄歌扫过眼前的一众儒生，淡淡问道：“谁扔的？” 一片死寂。 没有人敢开口回答，皆是一副颤栗恐惧的神情看着他。 不远处被钉在地上的那名儒生，还没彻底死干净，尸体还在微微抽搐着，刺鼻的血腥味，疯狂地刺激着他们。 被陆玄歌目光所扫过的人，无不颤抖起来，面色苍白，大颗大颗的汗滴淌下来。 “我再问一遍。” “谁扔的？” 陆玄歌又上前了数步，语气更冰冷了几分，甚至夹杂着一股腥风血雨般的戾气。 “我……我不知道啊……” 被他所盯住的那名年轻儒生，吓得扑腾一声就瘫软在地，抖如筛糠，神情恐惧。 “不知道？” 陆玄歌垂了垂眼眸，抬手一招，磅礴的内劲涌动如潮，裹挟着方天重戟回到了他手中。 “那就死吧。” 噗嗤一声，冰冷的戟刃贯穿眼前这个儒生的胸膛，将之高高挑起，随着他微微一震臂，顿时四分五裂炸开。 离镇妖王府最近的，都是动手的主谋。 在他眼里，没有谁是无辜的。 这一幕，再度令前方的一众儒生，吓得脸色苍白。 一些人已经什么都不顾，开始仓皇逃窜。 “我允许你们走了吗？” 陆玄歌面色冷漠，伸脚一踹，一颗小石子裹挟着澎湃的内劲，直接将远处逃走的那名儒生双腿洞穿，令其惨叫一声，当即跌倒在地。 这颗小石子去势不减，又将另一名儒生的腿骨洞穿，血流如注，抱着腿在地上惨呼。 见此场景，其余还想逃走的儒生，瞬间瘫倒在地，吓得浑身哆嗦。 “你……你和魔头无异，当街杀人，还有没有王法和道理了。” “乱杀无辜，涂炭生灵，你就是个魔头。” “你迟早会报应的。” 一些人大着胆子，在那里怒骂起来，尽量在死前维持他们的所谓风骨。 “没有我们在边境杀妖，抵御妖潮，你们早死了，换句话说，你们的命都是我们给的，现在收回来，有什么错？” “报应，我就是你们的报应。” 陆玄歌淡漠地笑着。 “啊啊啊，你这魔头，我要和你拼了。” 有人不知死活，想催动儒气，冲上来和他拼杀，但还未曾靠近，便被锋锐的戟刃，直接斩去了脑袋。 “有点轻了。” 陆玄歌挥舞方天重戟，感受着其重量，已经不像是之前那么合适了，或许该考虑重新铸造了。 砰的一声！！！ 他迈步上前，将为首的一个儒生，一脚踹翻，踩在他的胸膛，居高临下问道：“谁指使你们来的？想活命，便告诉我，我只给你三个呼吸的考虑时间。” 浓郁的杀气和血腥，让这名儒生不断地咽着口水，浑身颤抖如筛糠。 “三……” “二……” 不等陆玄歌念出“一”。 求生的欲望瞬间让这名儒生大喊起来：“我说我说，是赵公子叫我们来的，我不想死，陆将军饶我一命。” 本来还想最后坚持文人风骨的，但濒临死亡，尤其还有同伴的尸体就在一旁，让他再也忍受不住了。 “还有谁？” “你们如果也想活命，便一并告诉我。” 陆玄歌淡淡地扫过其余几个同伙主谋。 “是周公子，还是恭亲王府上的龚鸣世子……” 事实证明，所谓的文人风骨都是笑话。 在死亡威胁面前，所有人都选择了求生。 眼见同伴都已经招了，他们生怕甚至害怕说慢了，就会挨上一戟，急忙开口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府中，陆含锦听着外面这群儒生的供述，气得俏脸发白，浑身颤抖。 这其中的几人，以往时候还和她保持着不错的关系。 毕竟都曾在文院学习过一段时间，算是同窗。 陆玄歌眸色很深，抬脚将面前几人踹翻：“我还以为会你们有什么宁折不屈的风骨呢，和那齐子俊不过一样缩头缩尾、贪生怕死的一丘之貉罢了。” 面对陆玄歌这毫不掩饰的羞辱。 眼前的一众儒生面色一阵青白，不过根本不敢反对。 “把这府前给我舔干净。” “若让我看到一缕灰尘，闻到一缕臭味，那么你们就不会活了。”陆玄歌又冷漠地扫向其余人。 听到要“舔”，这群儒生中的很多人顿时面色涨得通红。 尤其是沿着墙角处，被他们倒了不少粪水。 若是传出去，真是如此，以后就不用在这儒道圈子里混了。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于人，这是情况危急，生死攸关之际，若是孔夫子知道，也会理解我的。” 不过，还是有怕死之人，嘴里不断念叨着，然后急忙冲向前方那一堆的烂菜叶。 其余人见状，犹豫了下，也快速冲了过去，越到后面，那就只能收拾那一堆粪水了。 一时间，这里嘈杂混乱一片，出现了奇异的一幕。 一群衣袍光鲜、人模狗样的儒生，争先恐后地在镇妖王府门前趴着，开始用脸去舔那些地上的臭鸡蛋、烂菜叶。 被这里的动静吸引而来的行人，也不由纷纷驻足，瞠目结舌。 陆玄歌皱眉看着这一切，的确感觉有些反胃恶心。 大乾以儒道立国，所有人都以读书修身为荣，但这些儒生，哪里和他所熟知那些文人风骨有所联系。 不过是一群披着读书人皮、光鲜亮丽的“狗”罢了。 远处恢弘高耸的鸿文楼上，一片死寂。 一众年轻勋贵看着这一幕，面色难看到了极致，眼里尽是愤怒。 也有人神情苍白，隐隐有些呕吐的感觉，不仅仅是因为陆玄歌那杀伐果决的手段。 还有那群儒生匍匐在那里，为求活命的场景，隐隐刺痛了他们的心。 “读书人，宁折不屈，斧钺加身而不眨眼，无惧生死，这般奴颜婢膝苟活，他们不配称之为读书人，是儒道之耻。” 名为赵文的年轻男子，面色难看，攥紧了拳头。 齐子俊脸色同样难看，身体微微颤抖着，因为那番对话中，陆玄歌提到了他的名字，这赫然是将他们和那群儒生归为同类。 他竟然再度被那粗鄙武夫羞辱了。 粗布麻衣女子，呼吸急促地看着这一切，同为儒道后起之秀，她自然也很是生气，眸中有着怒火。 在她眼中，这些为了活命抛弃尊严的儒生，是不配和他们相提并论的。 陆玄歌这般粗鄙之人，以死相逼，逼迫别人做不愿的事情，才最为可恨。 亏她刚才见陆玄歌改头换面，以另一副模样出现，会有所改观。 但其恶劣粗鄙的本性，还是无法更改。 第26章 文钟九响，海阔凭鱼跃，他日天街踏尽公卿骨 “快走，他好像注意到了我们了。” 突然，鸿文楼中，不知道是谁忽然惊呼了一声，声音带着浓浓的慌乱。 霎时间，刚才还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众人，急忙朝着亭栏内退去，生怕被镇妖王府门口的陆玄歌注意到。 就连齐子俊也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随后，当发现陆玄歌只是朝着这边扫了一眼，并未过来时，不少人才暗暗松了口气。 但很快，察觉到这样的举动，和刚才的那群儒生似乎并没有多大本质上的区别后。 刚才还愤慨不平的几人，面色骤然僵住。 一时间，这里都变得一片死寂。 众人都没了继续宴饮的心思。 “赵文兄、龚鸣兄，你们几人接下来要小心一点。” “以这莽夫的性格，我担心他事后会不计代价地报复你们。”有人对刚才被供诉出来的赵文几人提醒道。 赵文、龚鸣几人脸色都有点难看，他们自然知道自身目前还不是那陆玄歌的对手。 毕竟连破入第四境的齐子俊，也惨败于其手，险些身死。 “他又吐血了……” “看来他的伤并没有好，刚才也只是迫不得已才出手，震慑宵小。” 忽然，有人惊呼喊道，注意到站在镇妖王府门口的陆玄歌，喷出了一口黑血，紧接着又是第二口、第三口……面色似乎很不好，高大挺拔的身影，也在摇摇欲颤。 这副场景，和当日在公主府门前简直一模一样，甚至还要更为严重。 这让面色本来很是难看的众人，先是一愣，而后不由得舒了口气，露出了笑容来。 气氛再度变得轻松。 齐子俊嘴角也慢慢多出了抹舒了口气的笑容，还好、还好，这毒药的效果没让他失望。 …… 铛！铛！铛！ 突然，一阵雄浑深厚、宛如大音希声的浩荡钟声传来。 这声音响彻很远，前前后后共有九声。 自帝都白玉京深处，朝着四周辐射扩散，隐隐有波纹在虚空中荡漾。 正在鸿文楼中的一众年轻勋贵，皆是一怔，随后面色齐齐大变。 “这是文钟之音。” “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敲响了文钟，这可是只有大事发生的时候，才会敲响啊。” “而且竟然敲响了九声，这是要召集群臣的大事……” 就在他们都感到吃惊震动的时候。 整个帝都白玉京各处府邸豪宅中，各大臣官员，纷纷面色大变。 不论是在做什么事情的，立即停了下来，随后穿好官服、整理衣襟仪容，快步朝着宫中赶去。 鸿文楼中的一众年轻勋贵，也不好继续留在这里，各自起身拱手告辞。 齐子俊也知道这钟声意味着什么，连敲九声，必然是将影响整个大乾朝政格局的大事。 在一众朋友同门都离去后，他才看向身后那名粗布麻衣的女子，正要开口拱手道：“长公主……” 此女正是易容改头换面后的姬清萱。 她面色此时也是变了又变，遥望着皇宫的方向，似乎猜到了什么。 “父皇的身体，难道不行了吗……” 她衣袍下的手掌，顿时攥紧了，目光担忧。 而后深吸口气，看向齐子俊，温声道：“子俊，估计要先耽搁一段时间了，我有点担心父皇的身体，想偷偷去看一看他。” 齐子俊急忙道：“一切以长公主方便行事即可，耽搁几天不碍事的。” 姬清萱笑了笑道：“子俊，你回老地方等我。” “冬雅你们跟随子俊，在那里等我便是。” 说罢，她便率先沿着走廊，快步离开了这里。 …… 镇妖王府中。 陆含锦递出绣帕，垫着脚尖，帮陆玄歌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嗔怪道：“真是的，吓我一跳。” 得知陆玄歌早已逼出了所有鸠毒，并不是为了安慰她，故意骗她。 陆含锦这才舒了口气。 刚才在府邸门口，见陆玄歌接连喷出了几口黑血，她真的被吓个不轻。 陆玄歌温声道：“这桃花鸠毒，对于武者而言，最是难缠，外界也不会认为我能轻易将之祛除，眼下的状况便是最好的，一些在暗中蠢蠢欲动的家伙，才会敢于动手。” “若是他们知道我毒素尽去，又岂敢出手？正好借此清算一些暗中的敌人。” “玄歌比以前聪明太多了。”陆含锦抿嘴笑笑。 很快，她想起正事，看向远处拿着官服走来的祥伯，小脸认真地叮嘱道：“此番突然上朝觐见，你可不要乱来，皇宫中高手众多，还有护龙卫藏于暗中，听说每一位都至少是先天武者的层次。” “乾皇突然命人敲响文钟，怕是有什么大事要宣布，你可不能在朝堂上随意忤逆。” 不管怎么说，陆玄歌也是乾皇曾经亲口所封的镇妖将军。 如果这个时候不前去觐见，就是明面上违抗圣意了。 陆玄歌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的，大姐你们不必担心。” “乾皇身体每况愈下，我感觉他应该撑不了多久，此次召集群臣，怕就是为了此事。” “你和祥伯他们收拾一下，准备好，我们很快就能带着父亲回家了。” 镇妖王虽然在京中也有府邸，但很少会住在这里，祖籍在寒天郡，距离帝都很远。 那是一处偏远的州郡，常年天寒地冻，四季白雪皑皑。 陆玄歌心中有些猜测。 乾皇若真是身体撑不住的话，那为了南疆五十万镇妖军，抵御妖潮来袭，肯定会找人接任镇妖王一职。 爵位世袭，按道理王位应该属于陆含锦。 他只是养子，和镇妖王毫无血脉渊源。 但以陆含锦的修为实力，根本不可能压得住南疆的那些将领。 为了以防南疆出现问题，乾皇最终只能将人选确定在他身上。 正好他一直以来，都是一副粗鄙武夫的形象，行事毫无顾忌、横冲莽撞，没有任何心机算计可言。 在帝王眼中，这就是一把锋锐的刀。 而镇妖王府的一众亲眷，包括被关押进了天牢中的诸多将领，便是用以约束他这把刀的刀鞘。 所以，只要用好刀鞘，他这把刀就能乖乖听话。 若是没有苏醒前世记忆前的陆玄歌，肯定会为此妥协的。 但眼下，他返回南疆后，没有率领五十万南疆镇妖军，杀到白玉京，已经算是对得住镇妖王生前的教诲了。 五十万镇妖军，或许倾覆不了大乾的统治，但也能令其伤筋动骨很长一段时间了。 尤其北境，镇北王还有三十万的兵权。 大乾以儒道立国，普通的武道士兵，奈何不了真正的儒道高手。 但妖潮不一样，浩荡的妖气，能侵蚀儒气，武道士兵气血旺盛，无惧邪瘴妖气侵蚀。 至于，想要他继续为大乾效命，根本是不可能的。 离开帝都之后，他才是真正的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况他也不是什么君子。 以他的天赋和那门神秘功法，完全可以找个地方苦修数年，等他破陆地武圣之境，便是天街踏尽公卿骨之日。 第27章 镇妖王沉冤得雪?当朝怒骂，风向变了 承明殿。 灯火辉煌的大殿内，年迈的乾皇坐在龙椅上。 面前的案桌上摆着诸多奏折，丛丛老笔堆积如山，白砚内墨水挥洒，隐有一些血迹，沾染在几块奏折上。 他面色疲倦，老态龙钟，相比前几日，似乎又衰老了许多。 魏公公、国师等人双手笼于袖口中，站在最前面。 所有进入金銮殿的大臣官员，都隐隐有种错觉。 眼前高高在上的陛下老了，龙气溃散枯竭，没有了以往那慑人的威压。 不少人对视一眼，都联想到了什么，面色隐带忧虑。 而此时，最引人注意的，自然便是大殿中，身着囚服的几人。 礼部尚书宋志成、兵部侍郎林怄，还有吏部尚书等人。 其中一人甚至还是皇亲国戚，在上一位乾皇还在时，便地位崇高的鸿亲王。 这几人皆是大乾身居高位的存在。 但现在他们身上都戴着镣铐，披头散发，被禁锢着修为，齐齐低头跪倒在那里。 后面进入大殿的众多臣子，见此一幕，哪里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大殿很肃穆安静，乾皇微阖着眼睛，轻靠在龙椅上。 “人都到齐了吗？” 他咳嗽了一声，声音苍老地问道。 “回陛下，镇妖将军陆玄歌还没到。” 魏公公扫过大殿内的诸多臣子，然后才轻声回道。 “呵……这莽夫……真是目无法纪……” 乾皇似想发怒，但很快又深深地叹了口气：“罢了，朕本来便对镇妖王府有所亏欠。” 听到这番话，下方的一众大臣，面色都不由微变，风向变了。 前几日还将镇妖王府定为勾结敌国、叛乱的罪臣。 这才过了几天？ 只有一些对于乾皇很了解的大臣，猜到了乾皇这么做的目的，怕也是迫不得已，没有办法了。 这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音，自大殿外传来。 诸多大臣看了过去，正是身形挺拔高大、随意披散着长发的陆玄歌，其容颜俊美冷峻，棱角分明，眸子深邃若星辰，浑身透露出阳刚雄浑之气。 很多人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副模样，不由呆愣了下，差点没认出来。 不过还是有人在心中暗骂他不知礼数，上朝觐见，竟然连头发都不束戴。 乾皇这时也睁开了眼睛，深深地看了眼陆玄歌。 眼下，身体已经这种情况了。 他也顾不上了繁文缛节了，淡淡开口道：“朕今日召集你等，主要是为了镇妖王叛国勾结敌党一事。” “宣。” 话语落下。 大殿内瞬间变得落针可闻。 “经镇抚司连夜彻查，今日还于镇妖王公道。” “镇妖王效忠大乾，日月可鉴，天地可知……” 魏公公顿时上前，手中展开案牍，开始宣读。 其中有着完整的指控和调查，以及在礼部尚书等人府中查到的证据。 包括如何构陷镇妖王，又是如何伪造各种证据，为此他们不仅和异妖国度的大妖勾结，还和敌国之人私通串连。 因为此事牵扯众多，涉及到多位朝廷重臣，镇抚司连夜彻查之下，才寻到蛛丝马迹。 听闻这番调查和证据，大殿内一片死寂。 一众大臣低着脑袋，心中思绪各异，这么快就拍板定案了，他们本以为还会有一段时间的。 “找死。” 而陆玄歌则是目光深邃地盯着那几名伏跪在地的罪臣，身上似乎有浓郁的戾气在涌动，杀意惊人。 “陆将军，朝堂之上，不可冲动。” “国有国法，他们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的。”魏公公见状，急忙开口劝阻。 他是一位武道大宗师，实力不比生前的镇妖王弱多少。 “就是他们，害得父亲被构陷，他们如何能赔罪，便是万死也难赎。” 陆玄歌语气冰冷，神情似乎恨不得当场格杀几人。 不过他心中却异常的淡漠冷静。 大殿内所发生的一切，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甚至会有哪些被推出来的替死鬼，他也一清二楚。 乾皇扫了陆玄歌一眼，对于其这般愤怒表现，倒也不算很意外。 能够克制住不动手，已经算是隐忍了。 不过也正是这样，才让他心中隐隐松了口气。 莽夫便是莽夫，他永远看不清事情的真相。 只是这样也好，大乾需要的是一把锋锐的刀。 这把刀若是太聪明了，像是镇妖王那样，就不好了，最终还得亲手将之折断，他才能安心闭眼。 “陆将军息怒，大乾已经损失了一位镇妖王了，眼下南疆号角吹响，有妖祸再度袭来，日后还得靠你继任镇妖王的意志，守护南疆，护我大乾黎明苍生百姓安宁。”魏公公温声道。 听到这番话，陆玄歌脸上戾气更深，拳头攥紧，咯吱作响，冷笑道：“父亲生前何等刚烈之人，一生都在南疆征战，多次平定妖祸，当日在金銮大殿上，你们又何曾为他辩解，听他解释，任由他以死自证清白。” “如今，需要我镇妖王府了，这才想起了父亲曾经的功绩？” “呵呵，你等枉为读书人，妄读圣贤书，到头来不过是一群蝇营狗苟、贪生怕死之辈……” “你们和那夹着尾巴、躲在沟渠里的狗，有何区别？” 陆玄歌在此刻展现了何为粗鄙武夫。 对着朝堂之上一众一品大臣，破口大骂。 众人虽然脸色难看，隐有愠怒，但瞥见龙椅上乾皇那副似乎疲倦、无比亏欠的无奈神情，也只能强忍作罢。 既然乾皇选择为镇妖王翻案，还其清白。 那不管陆玄歌对他们如何怒骂，他们就只能硬着头皮、咬着牙忍受。 就这样，往日庄严肃穆的金銮殿内，就这样出现了奇异的一幕。 一位武将，指着一众大臣，从头到尾骂了一遍。 到了后面，更是毫不避讳地指名道姓，辱骂其祖上十八辈，各种粗鄙之词，层不出穷…… 很多世家勋贵大臣，脸色都无比难看，像是吃了死狗一样。 身为读书人的他们，都不知道陆玄歌这武夫怎么这么会骂人。 很多词语他们都没听过，要细细地反应半天，比如“凎汝母”，然后气得浑身发抖，面色发青。 第28章 三连加封，开了先河的殊荣，和狗屁没区别 在此过程中，乾皇只是略显疲倦地靠坐在龙椅上，任由陆玄歌发泄怒火。 直到半刻钟后。 他才睁开了眼睛，语气沧桑沉重地问道：“发泄够了没有？” 陆玄歌深吸了口气，面色恢复了平静淡漠。 乾皇略显浑浊的目光，此刻尽是精芒，直视着陆玄歌：“你镇妖王府，的确是损失了一位镇妖王，但朕同样是损失了一位肱股之臣，大乾同样是损失了一位为国为民的大将军。” “你的心情，朕体会的到，但朕的心情，你永远明白不了。” “镇妖王年轻之时，便为朕征战南北，朕和他的情谊，又岂是君与臣那么简单，就算是所有人都背叛大乾，唯独他不可能，这一点没有人比朕还要相信他。” “可就是这样一位满门忠烈的大臣，被你们活活给诬陷死了，你们罪该万死……” 说到了后面，乾皇直接站起身来，怒目圆睁，扫过下方的所有大臣，形如一头暴怒的雄狮，慑人生畏。 “吾皇恕罪。” 一众大臣见状，急忙叩首伏跪在地。 “现在还他清白，又有何用，你们谁能还朕一个镇妖王？” “来人，把这几个罪臣，拖下去斩了。” 随着一众锦衣卫上前，将伏跪在地上的吏部尚书等人拖下去。 乾皇又疲倦地坐了回去。 “陆将军，朕知道你心有怨气，但朕最疼爱的女儿，可是死在你镇妖王府中，死在和你成亲的当夜。” “那是朕的亲生骨肉，你又如何能理解朕的心情？”他的语气苍老了许多，也带着一种浓浓的涩意。 而听闻这话，陆玄歌却只是依旧淡漠平静地站在那里，面上没有任何的波澜变化。 “呵呵，朕不指望你这武夫能懂什么，能理解什么。” “你也只是能在战场上杀杀敌了。” 乾皇嘲弄般地摆了摆手。 然后以目光示意魏公公继续宣读：“宣。” 魏公公顿时拿出了一纸早就准备好的圣旨，当着群臣的面，宣读道：“镇妖王生前为国为民，刚烈勇猛，北拒蛮夷、南平妖祸，今遭佞臣陷害，自证于金銮殿前，陛下为表其功绩，今加封谥号忠国公，于皇陵旁塑造玉身，供后代皇室子弟参拜敬仰。” “其女陆含锦，玉树兰芝、冰雪聪明，熟读圣贤书，为天下立命而读书，今封为异姓郡主，赐名玉树，赏封地。” “其养子陆玄歌，为大乾立下赫赫战功，封为镇妖一品大将军，沿袭镇妖王爵位。” “其小女陆含雪，冰肌玉骨，乖巧聪明，今封为了异姓郡主，赐名明月，赏封地，及笄之后，与太子完婚。” 听到这番宣读，大殿内瞬间变得落针可闻。 一众大臣，皆是一惊，响起了很多倒吸冷气的声音。 很多人面上都开始显露难以置信的神情，三连加封，如此殊荣，可谓是大乾立国以来，独一份了。 称得上是开了先河。 要知道前不久，乾皇才为陆玄歌赐婚，将长公主嫁给他。 若是再加上这三份封赏，谁能怀疑陛下对于镇妖王的器重？ 这些封赏加封谥号一旦传出去，必然会在各地引发剧烈的反响和议论。 镇妖王之死，换得了子女可谓享之不尽的殊荣。 “陆将军，你还有何不满意，还有何委屈，尽数向朕说来。” 乾皇睁开眼眸，看向沉默站着的陆玄歌，开口问道。 已经封到这种程度上，不论是谁都看得出乾皇对于镇妖王的器重以及那份亏欠弥补。 陆玄歌心中一清二楚。 若是再大吵大闹，那就是不识趣、不识抬举了。 一旦传出去，不仅会有损镇妖王生前的名声，甚至会让很多人觉得镇妖王府恃宠而骄。 很显然，这便是乾皇想要的。 高高抬起、越捧越高，那么跌下去的时候，只会粉身碎骨。 说得好听，两位异姓郡主，实际没有任何权势，但具体封地在什么地方，都未曾透露。 镇妖王获得这般殊荣，越发会成为各大世家门阀的眼中钉、肉中刺。 以后的处境，只会越发艰难。 他这位镇妖大将军，说是沿袭继承了镇妖王的意志，无外乎就是见南疆妖祸再临，没有办法了，想派他去抵御。 “微臣，谢主隆恩。” 陆玄歌沉默着，而后上前数步，声音沙哑地拱手道。 这一切是乾皇想要的，但又何尝不是他想要的，皇恩圣命？呵，在他眼中和狗屁没区别。 浩瀚九州，何等广袤，这大乾皇朝待不下去，自然有别的去处。 …… 朝议结束。 陆玄歌领命离开，沿途诸多大臣，纷纷皮笑肉不笑地前来恭贺。 不过陆玄歌只是淡漠以对，没有任何理会的意思。 这让不少人面色都是一僵，心中暗骂臭德行，一点不懂得人情世故和礼仪。 回到了镇妖王府的陆玄歌，将朝堂上所发生的一切，都告知给了陆含锦等人。 除了年纪小的陆含雪，不太懂其中深意。 不论是陆含锦还是祥伯，都尽皆沉默着。 看似风光无限、殊荣至极，但其中的风险和危机，都未可知。 “听到外面的消息，南疆那边又开始不安分了，看样子是因为这个原因，陛下才妥协的……”祥伯叹道。 “二哥，我不想嫁给那个姬明轩。” 小丫头陆含雪只是知道，自己被赐婚了，长大及笄之后，就得嫁给当今的太子，未来的大乾之主。 她圆溜溜、似无瑕宝石的眼睛里满是黯淡和失落，抿着唇瓣。 “你不想嫁，谁都不能强迫你。” “有二哥在，即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强迫你，等你及笄之后，若那姬明轩不识好歹，二哥便带你碎了他的金銮殿。”陆玄歌轻声安慰道，揉了揉她柔顺的头发。 他语气不轻，但蕴含着极大的份量和自信。 若非这是在府上，周围都是自己人，这话一旦传出去，绝对是大逆不道。 “嗯嗯……” “含雪相信二哥，二哥最好了。”陆含雪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眸里亮起亮晶晶的光芒，眉眼弯了起来，白皙柔软的脸颊上，也显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以前的二哥，尽管不爱洗澡，身上臭烘烘的，还尽是血腥味道，但她也喜欢黏着他，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 别人都惧怕的二哥，常常被她骑着脖子，走街串巷，吓得同龄的小伙伴都呜呜大哭，她则是开心极了，像个小魔女一样。 “等正式的册封圣旨下来，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只是这一路上，怕是不会安定。” 陆玄歌看向外面，眸色很深，也有寒气涌动着。 第29章 眼中钉、肉中刺，齐子俊的神秘老师，大气运之人 当天，在金銮殿内所发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整个白玉京。 镇妖王沉冤得雪，被追封为忠国公，于皇陵修筑玉身，以供后世皇室子弟敬仰祭奠。 他的两个女儿，也加封异姓郡主，小女儿更是被赐婚给当今太子。 陆玄歌则沿袭其爵位，成为大乾最年轻的镇妖大将军。 如此殊荣，引得整个白玉京的世家勋贵都在讨论，觉得不可思议。 前几天都还因为叛国之罪，自戕于金銮殿上，这么快就翻案了？ 镇妖王不是死得太冤了？ 赵、周、恭等几个家族，更是坐立难安。 镇妖王府所获殊荣越多，于他们而言，越发刺眼，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镇妖王在世之时，就没少和他们作对。 军饷、资粮、兵器甲胄马匹等各方面的搜刮，都少了一大成，每年都少了很多进账。 战争是最好的发财机会。 不论是北境蛮夷来袭，还是南边妖潮入境，都会出现大量的难民。 这个时候，他们所囤积的各种粮食、炭火就能随之高价大涨。 大乾境内越发安定，他们发财的机会就越少，这俨然是各大世家之间的默契了。 …… 棠梨院。 临池的水榭中，一袭儒雅白袍的齐子俊正在焚香洗手，一旁放着一本他刚自文院中借来的珍贵古抄。 其中记载了不少儒道神通，适合他这个境界修行，这是大儒方进瀚特意找来给他的。 他看出了齐子俊如今修行上的一些漏洞，专门帮他查漏补缺。 每一本珍贵古抄，在齐子俊看来，都是珍品，必须要洗手焚香，才能细细研读。 “公子，你听到了吗？镇妖王一事，已经昭雪沉冤了，连那陆玄歌都沿袭爵位，成为新的镇妖王呢。” 一旁的书童，正帮齐子俊沏茶，声音小声地说道，脸上带着愤愤不平之色。 书童的年纪不大，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唇红齿白，面容清秀。 齐子俊平淡地道：“陛下会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身为臣子，最不该私下里，妄论圣恩，揣测圣意。” “是，是，知道了。” 童子急忙噤声闭嘴。 “不过眼下，南疆不安定，镇妖王一事，若不解决，恐带来一些后患。陛下这是有意为之。”齐子俊心中思索着。 他虽然在白玉京，但也了解过如今大乾的外患。 北边的蛮夷是一处，南边接壤的异妖国度，也算是一处。 每年春潮，妖兽繁衍发情，必然会侵袭四周的村镇和城池，掠夺人族，将其当做血食。 至此，大乾才会建立镇妖军，耗费大量人力，修筑万里御妖关。 “修筑御妖关，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只要有御妖关在，便可安稳守住南境边疆，长公主曾和我提及过，镇妖军各将领的俸禄太高，每年为了训练镇妖军的银两，也是大笔开销，很多时候，都是从国库直接拨出。” “此外，镇妖军伤亡太大，抚恤金也是笔不小开销。” “这些花费，若是用处得当，便能省下许多，减免国库开销，用于别处。” “据说那陆玄歌嗜酒如命、喜欢各种血食，前些日当街行凶的那柄重戟，便是用的血纹钢，一两价值数百两银子，那柄重戟，足有数千斤重，不知造价多高。” “这些军费花销，用于别处，不知可以帮助多少贫寒子弟读书。” “而且，镇妖军皆是武道修行者，每天的食物，也是诸多肉食，无酒不欢……” 齐子俊长叹一声，思虑至此，感觉这镇妖军的存在，真如蛀虫一般，在侵蚀这大乾国库。 怪不得年年亏空，陛下不得加收征税。 妖潮之祸，已被御妖关挡了八九成。 即便是自御妖关那边冲进来，也何须五十万镇妖军抵御？ “此番回国省亲，正好要路过南境，到时候让长公主亲自看看，这腐朽的军队，是如何蚕食这一切的。”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君子思不出其位，可眼见这蛀虫不除，如何让我心安定。” 齐子俊摇了摇头，收敛思绪，正打算拿起古抄。 “不错，看来你伤势已经好了，连文心境界也稳固了。” 一个带着笑意的儒雅声音，忽然在他脑海中响起。 齐子俊一怔，而后面上露出喜色。 他急忙挥手让童子才去，敛了敛心神，让自己恢复过来，喜怒不形于色。 “老师，您醒了？” 他和脑海中的那个声音交流着。 “是啊，也不算醒了，只是这些天，封闭五感，尽量不和外界有所联系，以免被人所察觉。”那个儒雅温和声音回道。 齐子俊长舒口气道：“学生差点以为老师出现问题了，当日为了帮我，损耗过多魂力心神。” “哈哈，无妨，当日我帮你，也只是护住了你的心脉，若无你后续造化，你也差点被那粗莽武夫所杀。”那个温和儒雅的声音回道，令人能心生无限安定。 齐子俊摇头道：“那武夫手段狠辣，残暴不似人，也多亏了学生命大，最终关头，遇到了如今的老师方进瀚所救，不然已经死了。” 儒雅声音笑道：“这便是你的福缘，老夫早已说过，你这家伙身上有着大气运在身，未来必然逢凶化吉，你还不信。你有从龙之志，未来所辅佐的天子，必然成就一番丰功伟业，青史留名。” 齐子俊目露一些向往和憧憬。 老师所说的这些，不正是每一个儒道学子所向往的吗？ “老师，当日您怎么突然就没了声息和动静？后面如何唤您，也不见回应。” 他想到了什么，不由出声问道。 儒雅声音感慨道：“老夫当时感觉暗中有大儒赶来，猜到他可能会出手救治于你，若不藏匿好气息，在他为你修复心脉的时候，怕是就会被察觉了。” “而且，这段时间，白玉京似乎来了不少玄家之人，我担心是冲着我来的，目前状态最好不和他们接触。” “原来如此。” 齐子俊这才点了点头，舒了口气。 既然是主动藏匿的缘由，那就说明他这位神秘老师并无大碍。 想到这里，他摸了摸怀中随身的一枚圆润古朴玉佩。 这是他远在齐国的母亲，留给他的遗物，自幼戴在身上。 大概在一年多前，他彻夜苦读诗书的时候，或许是太过于损耗心神，昏迷了过去。 昏迷期间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醒来之后，脑海中便多了一道儒雅声音。 这名自称为文圣的存在，告诉他，是其出手，替他修复了亏损的心神。 读书太过于认真沉浸进去，也不一定是好事，使得情绪剧烈起伏。 正如大悲大喜一样，会影响心神。 自称为文圣的这名老者，告诉齐子俊，他一直以残魂的状态，存在于那枚古玉中。 那枚古玉是珍贵的养魂玉，能蕴养神魂之效。 原来他只是剩下一缕意识，后来不知如何，那缕意识意外融入到了这枚养魂玉中。 经过了漫长时间的蕴养，才慢慢恢复了点神智和记忆。 至于这枚古玉，是如何落在他母亲手中，齐子俊一概不知。 后面，在这位神秘老师的指导下，他渐渐在各大文院中出名。 儒道修为快速增长，并学会了对方引以为傲的诸多儒道秘法。 此次会引得文院的文祭之书异动，使得大儒方进瀚赶来相救，也是他这位神秘老师出手的缘故。 “此番你若是回到齐国，便顺路去老夫的坟冢那里看看吧，虽说沧海桑田过后，物是人非，但凭着一些线索踪迹，还是能找到确切位置的。” “那里，有老夫给你这家伙留的一些好东西，说好你突破四境之后，便送你一场机缘造化的，也该兑现了。” 文圣在说完这番话语后，便陷入了沉睡。 齐子俊知道自己老师的状态并不好。 需要温养神魂的天材地宝来温养神魂，因此每次只能苏醒一段时间。 可惜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根本接触不到那些珍贵的宝物。 他也曾旁敲侧击地从长公主姬清萱口中打听。 但那种珍贵宝物，都是在大乾国库中，由专门的护龙卫守着，即便是皇室弟子也接触不到。 “老师自称文圣，据我所知，即便是大儒之上的亚圣，也不敢自称为圣。” “想必老师留给我的好东西，应该不简单。” “等我实力提升上来以后，下一次遇到陆玄歌，那就能亲手洗刷耻辱了。” 齐子俊深吸口气，沉敛暗暗期待的心神。 第30章 潜渊之蛟，蛰伏等待化龙，陆玄歌的承诺 当天，随同镇妖王回京的一众统领，便从天牢中被放了出来。 陆玄歌带着陆含锦，亲自在天牢外等候众人，将他们接回了府上。 一众将领皆面容粗狂、眼眶泛红，跪倒在镇妖王的棺前。 更甚者，放声痛哭，恨自己的无能和无力。 他们之中的不少人，身上都带着伤痕，沾染着血迹，显然在天牢中并不好过，遭受过拷打折磨。 陆含锦、陆含雪两人眼眶也微微红了起来。 眼前的一众将领，皆是她们的叔叔辈，算是亲眼看着她们长大的。 “狗屁的勾结私通，这明明就是欲加之罪，真当我们一群大老粗看不出来……” “这群所谓的世家门阀，只知道躲在这里奢靡享受，从没有人亲自去过战场。” “若没有我们在前面杀敌，抵御妖潮，哪里有他们的安逸日子。” “我们都已经这样了，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们，担心我们损害了他们的利益。” 一个脸上有着凶悍刀疤的络腮胡汉子，拳头紧握，眼眶发红。 其余人也同样是愤怒不已，心中都憋着窝火的气。 镇妖王生前待他们如手足亲兄弟一般，吃穿住行都是一起的，不然也不会带着他们回帝都喝喜酒。 “要是我说，就一起冲到金銮殿上，和那忠佞不分、老眼昏花的乾皇拼了，看一看是他们那群酸儒的嘴利，还是我们的刀锋利……” 一个浑身彪悍、瞎了只眼睛的大汉骂骂咧咧。 “是啊，大家都烂命一条，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今天就冲了。” 其余人也跟随着附和。 大家都是从真正战场上下来的人，什么样的生死没见过，根本无惧死亡。 每一次上战场杀敌，都已经做好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准备。 最终众人鼻子都喘着粗气、眼睛发红，将目光齐齐看向陆玄歌。 “玄歌，你这家伙，之前不是最喜欢打打杀杀的，什么都不怕的，怎么现在这般胆怯孬种了。” “之前在金銮殿上，你就该一拳他娘地打在那狗皇帝的脸上，叫他忠佞不分。” “怕个毛，直接二话不说，杀了狗皇帝泄愤再说。” 陆玄歌看着在这叫嚷着喊打喊杀的一众将领。 这里的话语一旦传出，不消说，绝对是连诛九族的大罪。 不过他也早已习以为常了，在边境杀敌的将领，口中向来是荤素不忌，有什么说什么，全然不怕后果。 这的确是一群和他之前一模一样的莽夫。 他语气平静地看向其中一人：“李虎叔，我记得你六年前才成婚的，小虎和他娘还在天寒郡等你。” “你的确是不怕死，但是他们呢？” 面对他的问题，名为李虎的将领，顿时愣住，然后挠了挠头，面色变得颓然。 陆玄歌又看向另一人：“王叔，你前年才将王阿婆接过来，过上了安稳日子。” “王阿婆手脚不便，她现在就只剩你这么一个儿子了，你走了，她怎么办，指望谁来照顾？” “我吗？” 陆玄歌这般平静的话语，又让这名名叫王豹的将领呆愣住了，而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宋叔、刘叔……” 随后，陆玄歌又挨个看向另外几人。 没多久，刚才还吵闹纷纷的大厅中，一下子安静死寂。 一众将领颓然地低着头，像是丧气的大公鸡，没有了刚才的昂扬热血。 “若是大家还是年轻热血时候，生死置之度外，的确没问题。” “可是现在，都有了家室，有了牵挂，有了软肋。” “你们死了是一了百了，可是在你们亲人后半生漫长的余生里，都将活在无尽的煎熬和痛苦之中。” 陆玄歌语气平静无波，似不起波澜的冬季湖面，隐有寒气。 众人再度语塞，被怼的说不出话来。 陆含锦抿了抿唇瓣，眼眶微红，联想到了以后，若是陆玄歌和小妹都不在世上了，那她活着也没意思了。 陆玄歌扫过众人，目光暗含锋芒：“我知道你们心中有怒、有怨、有气，我和你们一样的，父亲待我如亲子，这世间没有人比我更想踏碎凌霄，破了那金銮大殿。” “但我更清楚，我不能这么做，至少目前不能，长姐待嫁、小妹年幼，这破碎的镇妖王府，还需要一个人来撑着。” 本来眼眶微红的陆含锦，听到这句话，忍不住轻轻地嗔了他一眼：自己才不嫁呢。 “你们年岁长于我，都是我的叔伯，按道理这番话语，不该由我来告诉你们，你们应该比我更理智更稳重。” 陆玄歌扫过众人。 “含锦在路上和我们说你找回魄了，我们还有点不相信的，但现在终于相信了。” “你小子之前可是比谁都要冲动的……” 名叫李虎的魁梧汉子，嘴巴有些干涩。 其余人也明显感觉到现在的陆玄歌，给他们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沉稳、冷静，以前像是一头狂暴的凶猛野兽。 而今就像是隐于深渊中的蛟，蛰伏等待化龙的那一刻，隐隐散发着令人畏惧的气息。 这种畏惧的气息，并不是镇妖王那种征战沙场的杀气，而是一种说不来、压抑的危险，令人心悸颤栗。 沉默了片刻。 名叫王豹的将领，才忍不住问道：“玄歌，那你告诉我们，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听乾皇的安排，灰溜溜离开帝都，带着镇妖王的遗体，回到南疆？” “这不叫灰溜溜离开，这是安然脱身，与其留在这里，处处掣肘，不如以退为进。” “有朝一日，我会再度带着你们回到这里，洗刷你们心中的怒、你们的怨，你们的所有委屈。” 陆玄歌眸光深邃，遥望着皇宫金銮殿的方向。 “相信我，这一天不会远。” 话语落下，他目光凌厉地扫过众人，身上雄浑澎湃的恐怖气血毫不掩饰。 刹那间，如一尊黄金烘炉，横在天地间，连发丝都在熠熠生辉。 惊得一众武道出身的将领，面色剧变，蹭蹭蹭地往后退了数步，才感觉呼吸好受一点，不那么压抑了。 “玄歌，你现在是什么境界了。” 有人声音微颤地问道，目光带着十足的激动和期待。 这般恐怖的气血之力，他们在镇妖王身上也没有见过。 “我已破入先天武者之境，武王之下，无人是我对手。”陆玄歌回道。 武王隐世不出，偌大的大乾皇朝，已经许多年未曾见过武王了。 更别说传说中的陆地武圣。 因此，陆玄歌也没撒谎，至少之前大宗师巅峰的镇妖王绝对不是他现在的对手。 而武王这样的对手，他直到现在还没遇到过。 大厅之中，沉寂了片刻，一众将领足足呆滞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面色激动得涨红。 他们丝毫不怀疑陆玄歌的话语。 这家伙自幼天生神力，能和同境界的大妖角力。 同境界的武者，根本不是他的一拳之敌。 第31章 父女彻夜谈心，镇妖王这不是白死了?毫无负担 深夜。 养心殿，一片安静。 只有几名提着金灯香炉的宫女，侍候在龙榻旁。 乾皇在魏公公的搀扶下，靠坐在榻上，喝了一碗专门熬制的汤药，气色稍好了一些。 他摆了摆手，示意一众宫女退下，目光浑浊无光。 “朕感觉已经没有几日可活了。” “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想必朝中诸臣也看出来了，朕太急切了。” “你觉得朕的做法，错了吗？” 魏公公弓着腰，端着药碗，并不言语。 身为奴仆，他深知这个时候，乾皇只是想说一些心里话，并不是真的想听到什么答应。 一国之君，从来不会错，他的意志永远是对的。 “呵呵，也不知道是不是朕的错觉，今日在金銮殿内，竟然有种后悔的感觉。” “倒也不是后悔亲手折了那把刀，而是后悔让那陆玄歌离开帝都。” “圣人曾说过，人在将死之际的直觉很准，朕竟然在那个粗鄙武夫的身上，察觉到了一丝危险，觉得放任他离开帝都，会是朕的错误决定。” 乾皇突然笑了起来。 这笑容沧桑感慨，却也透着股令人感到透骨的森寒。 “你觉得这可能吗？大乾国祚至今，延续数千年的辉煌，可能会毁在一个粗鄙武夫的身上，朕一定是疯了。” “可为何朕总有一丝不安的感觉？那个粗鄙武夫凭什么让朕有这种的感觉？” 魏公公想到了当天在镇妖王府时看到陆玄歌抬起头的那一幕。 那个眸光冰冷得似沁了雪一样，但随后便恢复得平静无波，若看不见底的深渊。 一个人是怎么在一瞬间，便将诸多心绪收敛的？ “陛下，陆将军这几日，似乎是和以往有些不同，可能是镇妖王之死，让他变得成熟稳重了些吧。”他低声猜测道。 “哼，朕真是越活越胆小，镇妖王在世的时候，拥兵自重，也不可能让朕有丝毫威胁。凭他一个粗鄙武夫，横冲蛮撞、无所顾忌，才情不及镇妖王的万分之一，也配让朕忌惮？” 乾皇突然大怒起来，面目狰狞，浑浊的眼眸中尽是透露出了浓浓的不甘。 而后又不断咳嗽起来。 他的确是怕了，怕死，但这世间没有谁能逃得了死亡。 魏公公沉默，轻轻为乾皇拍着后背。 “若上天再给朕百年光阴，不用百年，十年就行了……” 此刻的乾皇，已然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完全就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眼里尽是对于生命的渴望。 魏公公继续沉默。 乾皇年轻的时候，并非第一顺位继承人，而是排行第九的皇子。 为了登上皇位，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并受到了胞兄的血脉诅咒，损伤了生命本源。 最终虽力排众议，坐稳了这个位置，但也剩不了多少寿元。 这些年靠着各种天材地宝续命，才苟活至今。 经历了手足相残之事后，加上身体上的问题，乾皇才艰难地诞下一对子嗣。 也就是长公主和太子。 “清萱，清萱是你吗？你来接父皇了吗？你也怕父皇在路上一个人寂寞吗？” 突然，乾皇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寝宫外，喃喃自语。 魏公公一怔，然后感受到什么，不由得回头看去，却是愣在原地。 只见一名清雅高华、绝丽动人的高挑女子，正眼含泪水地站在那里。 “长公主？” 他险些怀疑自己的眼睛，长公主不是已经死了吗？ 难道是鬼魂？ “父皇，不孝女儿来见您了……” 正在魏公公惊愕不解之时。 姬清萱已经一个快步来到了榻前，趴在了乾皇身上，哭成了泪人。 “长公主没死？” 身为武道大宗师，魏公公自然感觉得到姬清萱身上的生人气息。 他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混乱，思维凝滞。 难道之前死掉的长公主，只是替身？ 真正的长公主并没有死。 当天在公主府前，众目睽睽之下，陛下和大儒方进瀚都亲自检查过长公主的尸体，并未察觉到有何不对劲。 长公主竟然连他们都给欺骗了？所有人都被她蒙在鼓中。 “清萱，你没有死？” 乾皇此时的情绪，同样震惊，然后便是失而复得的欣喜，甚至气色都好了不少。 刚才他甚至一度以为是自己的回光返照。 “对不起，是不孝女儿欺骗了父皇。” “女儿从始至终都没死，那只是伪装出来的假象而已。” 姬清萱抬起头，揉着通红的眼睛，带着歉意解释了起来。 她告知了乾皇，自己是如何假死脱胎，如何吩咐侍女，在天牢中找到了一个和自己身形差不多的死囚，将之易容伪装成了自己。 而后，又是怎么在大婚之夜，在酒中下迷药，让镇妖王府的众人沉沉睡去，伪造出了第二天被逼迫、不堪受辱投井自杀的假象。 真正的她，其实早已在大婚之夜，趁着众人酒酣昏迷，偷偷溜出了镇妖王府。 听完之后，乾皇和一旁的魏公公，都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中。 乾皇更是长叹了一声。 姬清萱则是略带忐忑地看着乾皇。 在听到文钟九响后，她便猜到肯定是乾皇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因此，她才贸然深夜潜入皇宫，担心离京之后，以后便再也见不到乾皇。 好在她自幼便在宫中长大，对于各条防守薄弱的路径，很是了解。 加上有着相应秘术遮掩气息身形，这才一路避过诸多巡逻的宫中侍卫，来到了养心殿。 “事已至此，清萱你也不必担心为父会责怪你。在父皇心中，只要你活着，就比什么都好，比什么都重要，你自幼聪颖听话，什么事情都听父皇的。” “其实本来就是为父的错，要怪，也是怪父皇。明知你不喜欢那个粗鄙武夫，还逼着你嫁给他，如今见你活着，父皇即便是闭眼，也能彻底瞑目了。” 乾皇声音很温和，拉着姬清萱的手，脸上尽是父亲对于女儿的舐犊疼爱。 姬清萱的眼眶又红了起来，心中尽是暖意和感动。 她摇着头，抹了抹眼泪道：“女儿从来没有怪过父皇，女儿知道父皇的用意，镇妖王府势大，弟弟年幼，日后登基，即便是有父皇所留的余荫，也很难让镇妖王完全听话。” “人心是经不起揣测和考究的，人心也是最善变的，现在的镇妖王的确是忠君爱国，天地可鉴，但父皇您无法保证他以后一如既往这样。” “因此，我和陆玄歌成亲，便是让镇妖王放下戒备回京的最好时机，这也是杀他的最好机会。” “女儿能理解父皇的苦心，身为一国之君，您要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考虑，您要付出的心血，远比任何人都要多。” “呵呵，可惜啊，清萱你不是男儿身，宗人府的规矩，为父也破坏不了，不然说什么，都要立你为大乾开国以来的第一任女帝。” 乾皇听着这番话语，眼里尽是欣慰的笑意。 “这下也好了，最大的隐患已经除去了，有你、有相国、有轩辕姬家族，还有你母亲身后的氏族帮衬，你弟弟日后当个守成之君，是没有问题的。” 他开怀大笑。 阴差阳错之下，女儿没死，还除去了日后的隐患。 可谓是最好的局面了。 魏公公怔怔地看着在这里言笑晏晏的父女两人，后背却是渐渐泛起寒气。 当日镇妖王之所以会选择一头撞在金銮殿上，自绝了心脉，正是在得知了长公主死讯后。 才情如镇妖王，肯定也想到了随后的后果，沉浸在丧女之痛下的陛下，定然不会轻饶镇妖王府。 这已经将他逼到了绝路上，要么真反、要么便自绝，一命换一命，没有第二个选择。 谁能想到，长公主只是假死脱身呢？ 姬清萱脸上泪水尽去，展露动人笑容：“父皇，女儿以后一定会尽力辅助弟弟，让我大乾重塑太祖辉煌。前段时间，我遇到了一个千年罕见的人才，既有从龙之心，匡扶之志，又才情过人，儒道天赋绝佳。” 乾皇笑道：“你和为父说过不仅一次，为父已经见过他了，名叫齐子俊对吧？是齐国送来的质子，比你还先跨入儒道第四境，得到方进瀚的认可欣赏，还引动了文院的文祭之书，半年之后，将代表我大乾前去参加齐国文试。” “的确是个不错的家伙，属于栋梁之材。” “看样子，这家伙才是清萱你心仪的对象。” 姬清萱闻言，脸蛋上浮现淡淡的红晕来，她的确是对齐子俊有好感。 两人志趣相投、志同道合，有相似的抱负和理想。 对方儒雅俊秀，谦逊有礼，根本不是陆玄歌那种满手沾染血腥的粗鄙武夫可比的。 姬清萱点了点头，眼眸里尽是坚定光芒，道：“此番女儿想随他前往齐国，我听他讲过，齐国有一神秘山谷，隐于深林，世人不可遇，名叫长生谷，其中有名为长生药的神奇之药。” “据说那是道家高人种下，经由万年时间所孕育，已经诞生出了灵智，即便是一丝根须，也能让凡人延年益寿。” “女儿想为父皇找来长生药，让父皇再延寿百年、千年、万年……” “哈哈，清萱有这份心意，为父已然知足了，长生药，若这世间真有此物，不知会引得多少世外高人争抢，道家虽淡泊名利，但也惜命怕死啊。”乾皇开怀大笑。 他其实并不相信世间有长生药存在。 就算是有，那也轮不到他来服用。 当夜，父女两人彻夜谈心。 明明已经时日无多的乾皇，气色明显又好了许多。 姬清萱告别之前，他吩咐魏公公，取来钦差令牌，交由姬清萱，让她此路便宜行事。 齐国地处较偏，毗邻大乾南部，此行跋涉距离，足有万里之遥。 途中会经过大乾境内的多处城池，留有钦差令牌，也能让姬清萱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第32章 终有再来之日，某种意义上的自动挂机，夜袭 翌日，天刚放亮。 镇妖王府前的玄武街上，焕然一新。 经过一众儒生的“舔”扫，墙角和青石路面已经看不到丝毫的污浊痕迹，连血迹也清扫得一干二净。 一匹匹毛发油光发亮的高大黑马，拉着红漆马车，停在了镇妖王府门口。 各大将领身着轻甲披风、骑坐马上，整装待发，安放镇妖王尸身的棺材，则是队伍的后面，由一众将领轮流守候。 府中，魏公公亲自前来宣读圣旨。 镇妖王祖籍位于寒天郡，那里毗邻南疆，多山岭高原，气候潮湿寒冷，常年白雪皑皑。 此番陆玄歌等人带着镇妖王遗体离开白玉京，也是准备启程前往寒天郡。 至于被封为异姓郡主的陆含锦、陆含雪两人，所赏赐的领地，也毗邻寒天郡。 那同样是一处苦寒之地，百姓清贫，征税困难，常常闹各种饥荒，偶有瘟疫、妖潮爆发。 远比不上世家门阀所占据的靠江平原富庶之地。 此次南归，按照正常脚程，大概要走一个多月。 因为带着镇妖王尸身、加上南疆那边不太安宁，所以得加快赶路，尽早出发。 “陆将军。” “南疆战事吃紧，恐有妖祸突发，望你们此行加紧，早日回到那边，主持大局。” “这是陛下的原话，莫辜负了陛下的器重。” 魏公公面色温和，宣读完圣旨后，便告辞回宫复命了。 他没在队伍中看到安放长公主假死之身的白玉棺，因此也不知道陆玄歌是不是已经知道了长公主假死一事。 “驾……” 很快，披坚执锐的一众镇妖军将领，开始出发。 镇妖王人去楼空，所有的丫鬟下人以及护卫，都跟随队伍一起离去。 宽阔的帝都街道上，来往的人群纷纷驻足让路。 轮毂碾压在青石街道上的声音，异常沉闷。 前几日还出言哂笑妄论过镇妖王府的人，此时都远远避开，亲眼目睹了陆玄歌的凶残后，他们显然已经没有任何胆量敢在面前开口了。 各大世家门阀、勋贵豪雄的眼线，也同一时间，将陆玄歌等人离去的消息，传回府中。 没多久。 队伍便离开了帝都白玉京。 开阔的护城河外，官道坦途平顺，一望无际。 陆玄歌面容冷峻俊美，一身玄色长袍，外披大氅，身形挺拔高大，披散着长发，端坐于骏马身上。 他勒马驻足，回首深深看了眼这座雄浑巍峨、古老繁盛的皇城。 而后回头，低声喝道： “驾……” 烟尘冲天，滚滚队伍如洪流般，快速淹没在了远远的地平线上。 今日离开白玉京，但他知道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再度踏足这里。 武圣之境，虽然遥远，近乎存于传说中，但对他来说，并不难。 …… 同一时间，帝都白玉京中，棠梨院中。 齐子俊收拾好了所有行囊，带着书童。 长公主姬清萱的三名侍女，皆等候在他的身边。 几人望着院外。 没多久，一名面容朴素、气质高华的女子，迎着朝阳走来，面带笑容如三月桃李：“我们也走吧。” 齐子俊迎了上去，长舒口气，就要拱手行礼。 “子俊你我如今之间，不必这般拘谨，如今行走在外，你称呼我的假名春雅便可。”姬清萱微笑着摆了摆手。 然后想到了什么，将一块古朴刻有玄鸟龙纹的令牌，递向齐子俊。 其中蕴含一缕浩荡皇道龙气，刻有“如朕亲临”四字，令人视之便生出敬畏之意。 “这是？” 齐子俊一怔，随后面色忽然一变，急忙推手道：“此等代表陛下的令牌，如朕亲临，长公主岂能交给我？” “不行、不行。” 他已经猜到了长公主和乾皇交谈了些什么。 这可谓是私访出行的“钦差令牌”、“尚方宝剑”，直达天听、先斩后奏。 见齐子俊怎么都不接，姬清萱也不得摇头一笑，不过心中更是欣赏。 若是旁人，恐怕都无法拒绝这块代表着至高皇权，拥有着无上权力的令牌。 “你呀，还是这般拘谨……” “我行走在外，很多时候都不好亲自展示这块令牌。”姬清萱难得俏皮一笑。 昨夜和父皇彻夜长谈，她心中的最后顾虑和担心，已经烟消云散。 不再为此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了。 …… 经过了一天的跋涉。 天色渐渐昏暗。 陆玄歌所带领的队伍在一处名叫平陵驿站的地方选择过夜休息。 驿站很大，占地足有数十亩。 一众将领和士兵都有些疲倦了，战马也需要休息饮水。 陆玄歌让众人去休息，他则是单独一人看守镇妖王的尸身。 他毕竟是先天武者，精力充沛，不眠不休数天都没事。 而且，自从运转那门神秘功法的第一条内劲运转线路后，每一次呼吸都是自主运转功法，直接运转一个周天。 这使得他每一次呼吸，都在凝练真气内劲的雄浑程度。 若是内视自身经脉，完全能够看到其中呈现出淡淡的金色辉光，这颜色越来越深沉。 他发现正是这淡淡的金光，散发着炽盛如阳的气息，似能炙烤万物、驱邪破魔。 这两天他也才尝试运转第二条神秘线路，但发现行不通，似被堵塞住了一样。 似乎第一条线都未曾圆润如一，便无法尝试第二条线路。 “以身为炉，脏养百经，以心为种，脾纳万海。” “将身体视作为宝藏，熔炉，每一条经脉都代表着一条路径，各条路径一起组成了挖掘这副宝藏的路线……” “八条神秘运转路线，一一对应着某一处的宝藏。” “自动修行，运转法力，也算是前世某种意义上的自动挂机了。” 陆玄歌嘴角勾勒出了一抹笑意。 蓦然。 他感知到了什么。 泥丸宫内，他那被武道真意编织而成的大茧中，武道真魂绽放徐徐清辉，如皎月洒落。 陆玄歌闭上了眼睛，而后一道淡金色的竖纹，在眉心之中睁开。 武道真眼之下，无所遁形。 四周夜色昏暗的密林中，瞬间在陆玄歌的视野中变得一片清明。 方圆数里范围内的风吹草动，瞒不过他的感知。 第33章 故意前来送死，真正的险恶用意 下一刻。 他从靠坐着的身后树干上，摘下了一片嫩叶，弹指一甩，雄浑磅礴的内劲，包裹于其中，朝着其中的一个方向洞穿而去。 哧…… 这一刹那，形似箭矢破空，带着刺耳的蜂鸣，而后一声闷哼传来。 不远处的山丘后面，一个身着黑色劲衣、头戴黑巾的身影，捂着喉咙，嗬嗬倒地。 夜晚里的死寂声音，瞬间被打破，那片山丘后快速冲过来一群手持长刀、内劲汹涌的黑衣人。 驿站中正在休息的一众将领，也被这声音所惊动。 他们急忙拿起兵器冲了出来，早就预料到了这一路不会安宁。 不过当他们都冲出来之后，却发现低矮山丘那边冲过来的那群黑衣人，已经全部倒在地上，气息全无。 每个人的脖子处，都被一道染血的嫩叶贯穿，前后透亮，瞬间毙命。 陆玄歌依旧靠坐在树干上，长发披散，眉目冷峻地烤着篝火，似毫不在意。 “……” 李虎、王豹等人，眼睛瞪了瞪，顿觉自己多虑了，不由得挠了挠脑袋，有陆玄歌在这里守夜，他们还担心什么。 “这些人，不知道是哪个家族培养的死士。” 有将领上前去揭开他们的面巾检查，但都没有探查出什么来。 这些黑衣人的武道修为，都有着武徒层次。 在战场上，也算得上是好手了。 “明知这些死士，不可能是玄歌的对手，还毅然决然地派来。” “这就是想来送死的。” 陆含锦双目隐含担忧。 后半夜。 又有一大群装扮相似的黑衣人，从另一个地方冲了出来。 约莫三十多人，依旧是没冲到队伍面前，便被陆玄歌摘下了几片嫩绿叶，随意地贯穿脖子，当场毙命。 接下来的几天。 在赶路的途中，他们都遇到了不少和之前差不多的黑衣人。 至此，众人也彻底明白了，这些黑衣人就是前来送死的，故意损耗他们的精力，不让他们好好休息。 尤其是陆玄歌中毒一事，在大乾都城，可是被一众门阀世家看在眼中。 这幕后之人，其心思之歹毒，已经不言而喻了。 通过死士不断消耗陆玄歌的实力，再慢慢让他毒发。 一连几日的袭杀，让队伍中的众人，都有些疲以应对，夜晚都没休息好。 甚至晚上还有对着镇妖王尸身射来火弩，想将之一把火引燃的卑劣者。 距离寒天郡还有不远的距离。 所有人都打着十分的精力，不敢松懈怠慢，但也隐隐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感。 等到这些死士，将他们消耗得差不多的时候，那么便是幕后之人，发动雷霆一击之时。 “这些世家门阀，真是卑劣可恶。” 一众将领都忍不住怒骂起来。 又是一夜。 队伍选择在平坦的平原上原地驻扎休息，这里名为星垂野。 星河浩瀚，月涌江流。 四周视野开阔，远处才是莽莽群山。 如果有什么偷袭的话，那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经过了数天的骚扰，队伍中的众人，面色都有些疲倦。 一直在负责守着镇妖王尸身的陆玄歌，神情似也带着倦意，尤其是面色，有着难以掩饰的苍白。 李虎、王豹等人都有些担心，他们知道陆玄歌曾强闯公主府的事情，也知道他身染鸠毒。 那玩意，可是让武道修行者闻之色变的，对于任何真气内劲都极具侵蚀性。 陆玄歌实力再强，那也只是武道修行者。 “明日便能够进城，开阳城虽然不算是什么大城，但比这荒郊野岭的要安全多了。” 李虎等人说着。 “哇”的一声。 正靠坐于篝火旁的陆玄歌，面色突然一白，一口夹杂着黑气的鲜血喷出。 他整个人的气息似乎也颓靡下来。 “玄歌、玄歌你没事吧？” 一众将领急忙面色担忧地围了上去。 真是越担心什么，就越来什么。 正在此时，一阵细微的笛声，突然自不远处空茫的原野上传来。 这声音如幽似泣，若哭声呜咽。 一众将领顿时如临大敌。 那里月色朦胧，原野下有稀薄雾气飘荡，只见一道浑身素白的身影，分不清男女，正吹着笛子，缓步走来。 “呵呵，终于等到了这家伙毒发的一天，真是能撑啊。” 一个冷笑声音，自另一个方向传来，足有半人多高的草地上，淡淡的薄雾散去，足有数十人自那里现出身影。 说话之人，乃是一名戴着高帽、身着锦缎长袍的中年男子，面色白皙，留有美髯。 在他的身边，正是之前不断袭杀向众人的那群黑衣人。 这名中年男子手中，捏着一块玉符，有道道霞光退散，隐有勾勒的符文沉浸于其中。 “道家的迷幻之术，竟然提前藏在了这里？” 李虎、王豹等人在战场上和妖物厮杀，眼界不凡，认出了对方的手段。 他们心中一沉，脸色很难看，儒家手段本身对于寻常武夫，便是降维打击，更别说道家术法，更是刁钻难缠，防不胜防。 若是妖兽的妖术，他们还能凭着煞气将之破除。 但儒家手段和道家术法不行。 很可能连敌人在什么地方都没看清，便被一道不知道从哪飞来的剑，给洞穿了心脏了。 而此刻，在另外的几个方向，还有人现身。 其中一名身着破烂袈裟、顶着秃头的红脖子僧人，很让他们忌惮。 此外，还有一名面色寡淡、身形瘦小干枯，身后背着一口长剑的老者。 东边，一名染着花脸、穿着戏服的神秘身影走来，其身畔带着一名看起来很矮小、面色煞白的少年，不过眉宇间的风霜之色，显露出真实年纪不仅如此。 “杀几个粗鄙武夫，竟然需要我们花费这般代价，你们虽死，但也该知足了。” “诸位，一起上吧。” “事后答应了你们的好处，不会忘记的。” 为首的中年男子，晦气地吐了口唾沫，看了眼紧闭着眼，盘坐在篝火前的陆玄歌，挥了挥手。 他们已经得知了陆玄歌中的是什么毒。 桃花鸠，那可是《九州志怪录》里的异兽，据说一滴涎水便可让一位武王丧失战斗力。 陆玄歌如今实力再强，比得过武王吗？ 第34章 一戟枭首，妄动者便死，只剩下惊惧胆颤 “杀。” 李虎、王豹等将领见状，对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抄起身边的兵器便冲杀了过去。 两人的兵器，一个是铜锤，一个则是一口斩马刀。 刹那间，气血汹涌沸腾，率先冲过去的一众黑衣人，瞬间和他们战作一团。 二者的实力，虽然未曾破入先天武者之境，但也立足武者多年，寻常武者，根本近身不了。 血液混洒，尸体横飞，一片混乱。 李虎怒吼一声，浑身内劲爆发，如一口猛虎下山，直接将冲到身前的一个黑衣人砸成肉酱。 王豹速度敏捷，身形虽然并不高大，但力量感十足，一刀劈去，凌厉之光，如风雪扑面，直接将来人从腰斩断。 其余将领也纷纷出手，和来犯之敌厮杀在了一起。 “呵呵，一群土鸡瓦狗，没有了陆玄歌，你们算什么？”为首的中年男子，见状并未出手，而是在远处观望，脸上带着冷笑。 他们家族花了大代价，请了这些武道高手。 其中还有一位曾在寺庙里修行过，佛武双修，一手不怒明王掌，能和大宗师叫板。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杀心为何这般沉重。”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皈依我佛，才能得到解脱。” 一道雄浑如烧红铁块般的掌劲，伴随着话语，突然对着李虎、王豹两人拍来。 那名红脖子的僧侣出手了，虽然看起来慈眉善目，但下手一点都不犹豫，极为狠辣果决。 李虎、王豹知道此人是高手，也不敢托大，两人急忙联手，齐齐围攻向他。 战场之中，一阵笛音响起，幽幽怨怨，扰人心魂。 那名浑身素白的身影，吹奏着笛子走来，但凡听到这声音的将领，动作无不一顿，表情瞬间陷入僵直。 就连正在冲杀过来的一众黑衣人，也不由得受到影响，动作停住。 “幻音坊的弟子？” “怎么也掺和进了世家之间？” 红脖子僧侣，也受到一些影响。 不过他实力高深，以内劲很快封住五感，顿时便什么都察觉不到了。 他有点诧异。 另外几人要走来的身影，脚步也突然顿住。 幻音坊可是出了名的隐世门派，不干涉各国争斗。 这个门派，精通音律，擅长通过音律，千里之外取人首级、大战之时，更是能轻易扰乱敌人感知。 生死厮杀之间，一步错步步错，一丝停滞，便会万劫不复。 “对付一个只知在战场上杀敌的武夫，何须这般大动干戈，诸位便退下吧。” “许诺的寒雪玉参王，我要了……” 清冷淡漠的声音响起。 浑身素白的身影，自混乱的战场中走来，边吹玉笛，边似闲庭信步，在人群之中走过，没有人能挡住她。 即便是李虎等人，习惯了沙场厮杀，也感觉头疼欲裂，难以汇聚精神。 夜风撩起了此人的面纱，露出一张白皙姣好的脸蛋。 “噗……” 然而下一刻，一道清幽的戟光划破月色。 血光冲霄，一颗姣好的头颅飞天而去，滚烫的热血，洒了一地。 那根放在嘴边的玉笛，还保持着吹奏的样子。 那面纱下的姣好脸蛋上，双眸还带着一些疑惑，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眼前意识一黑。 这具无头的尸体，才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 这片混乱的战场，豁然死寂。 红脖子僧侣、背负长剑的干瘦老者、染着花脸的神秘男子，皆是一惊，后背生出莫名寒气。 只见闭目盘坐在篝火旁的陆玄歌，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眸，站了起来，神色幽邃如潭。 他长发披散，大氅猎猎，只是反手提起了身后的方天重戟，朝前一划，刚才那笛音莫测的幻音坊弟子，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便人头落地。 “不对劲……” 常年混迹于各地的红脖子僧侣，感知很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劲，就要朝后退去。 现在这副状态的陆玄歌，可不像那中年男子承诺的那样，已经身中剧毒。 这熔炉般恐怖的气血，说是一头太古巨凶在这里他都相信。 “妄动者。” “死。” 陆玄歌眸光扫过四周，语气淡漠。 要冲杀上来的一众黑衣人，脚步突然止住，像是前方有什么绝世大凶般。 身为死士，他们无惧生死，但此刻却被一种慑人的威压给压住，再难动弹半步。 站在远处的中年男子，同样被这一幕给惊得不行。 陆玄歌这个人屠的狠辣，他可是亲眼见过的，在这个时候，还如此凶猛可怕？ “杀，给我杀。” “他不过装腔作势，体内早已中了毒，根本发挥不了多少实力。” 他大吼着，催促着一众死士杀过去。 “我说过，妄动者死。” 陆玄歌以戟横扫，形如风暴，恐怖的罡风似死神镰刀一般，朝前挥去。 凶猛内劲，直接将离他最近的一众黑衣人，瞬间震成了血雾。 “风紧扯呼，不对劲，这家伙不是寻常的先天武者，内劲雄浑恐怖，怕是大宗师都会被他一拳打死。” 红脖子僧侣本是冲着对方许诺的好处来的。 但眼下这情况，他根本不敢出手，转身就要施展身法逃离。 嗡！！！ 然而，一道粗壮的劲风比他的速度更快，方天重戟破空而来，直取他的后背。 “金刚虎魔拳。” 红脖子僧侣大喊一声，浑身的肌肤泛起灼热般的通红颜色，似烙铁，双拳鼓动如沙包，就要迎击向这一击。 然而接触的刹那，他面色就变了。 强大如他的肉身，依旧感觉无比剧痛，像是触碰到了一座巍峨高山。 砰的一声，双臂剧痛，恐怖的震荡之力，直接让其炸开。 他面露狠辣果决，以内劲选择断开自己的双臂，身躯破麻袋一样重重地跌落在地，僧袍一片破烂，尽是血雾。 星垂野上。 其余人已然被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刚才还无比强势随意的红脖子僧侣，此刻满是凄惨地倒地闷哼，只见他双臂完全粉碎，露出了白莹莹的染血骨渣。 只是硬接陆玄歌的这一击，都被震碎了双臂，这可是能叫板大宗师的存在啊？ 第35章 摧枯拉朽何人敌?引狼的诱饵，更好的人选 背着长剑的干瘦老者，以及还未出手的花脸男子，都不约而同地朝着后面退去，悄悄咽口水，有冷汗自额头流出，头皮微微发麻。 “你等带着杀意而来，为何又选择畏惧离去？”陆玄歌看向这几人，淡淡问道。 此时的他，面色哪有半分刚才的虚弱苍白之色。 远处的中年男子，已然被这一幕给吓得说不出话来，面色发白，浑身抖如筛糠。 明明公子吩咐过，说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以陆玄歌的实力，坚持不了多久，这股力量，足足四名先天武者，还有一名半步大宗师，足以将他们葬送在这里了。 为什么会这样？ “把他抓过来，我可以饶你们一命。”陆玄歌看向负剑老者，淡淡道。 负剑老者犹豫了下，虽然知道那中年男子背后的势力可怕，但如今已经没有选择了。 不过，那花脸男子和矮小少年的动作，明显比他更快，齐齐追向中年男子。 两人化作两道飞鸿，内劲涌动，包裹全身，速度快得不行。 身为先天武者，短暂凌空飞行并不困难。 不过在快到中年男子身前的时候，他们立刻转变了方向，朝着另一边遁去。 轰！！！ 然而，陆玄歌好似早就猜到他们会这样一样。 在两人要遁走的刹那，他扬起手臂，平平一掌拍出，浩荡恐怖的内劲，直接凝实显化，化作一个可怕的金色大手印，拍击向了两人。 只听两声沉闷的炸响，两团血雾直接炸开。 要逃走的中年男子，被这气浪一掀，满是恐惧地跌倒在地。 负剑老者见此一幕，咬了咬牙，硬着发寒的头皮，急忙飞身上前，将中年男子抓了回来。 若是早知道，要对付的武夫，是个这么恐怖的家伙，他是说什么都不会来了。 寒雪玉参王再珍贵，那也得有命拿啊。 “饶……饶命……” 负剑老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脑袋垂在地上，浑身似因为恐惧而颤抖。 “我们若不是你的对手，向你饶命，你会饶命吗？”陆玄歌问他。 “腹中剑……” 负剑老者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狰狞，张开了嘴，只见一道刺目剑光，哧的一声，从他嘴里喷薄出来。 不过，陆玄歌仿佛早就猜到了一样，掌中绽放炽烈如阳的光芒，一掌拍击而去。 这道剑光当即溃散，负剑老者的头颅，如破西瓜一样炸开，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饶……饶我一命……” “我愿意告诉你一个天大的秘密，关于一处武道秘藏。” 红脖子僧侣看着陆玄歌朝着自己走近。 失去了双臂的他，面色恐惧，只能一个劲地蛄蛹着，血迹在脚下蜿蜒，同时口中喊着，希望用这个秘密，打动陆玄歌。 “没兴趣。” “让你别妄动，既然不听，那我就只能送你去见你的佛陀了。”陆玄歌面色平静无波，抬起脚，直接震碎了其心脉。 另外一边，李虎、王豹等人的战斗也结束了，没有了这些武道高手相助，那些黑衣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玄歌如今的实力，真是强啊。” 他们本以为陆玄歌中了毒，现在看来，大概率是引狼的诱饵。 随后，他们开始整理打扫战场。 这几人都是先天武者，尤其是那名红脖子僧侣，差一点就能迈入大宗师了。 这些江湖上神龙不见尾的人物，却被请来围杀他们，足以可见背后的世家，花费了多大的代价。 在搜尸的时候，李虎等人倒是找到了不少好东西。 还有几本武学心得感悟，以及三门二流武技、几门三流武技。 “《玄阳剑指》、《九幽掌》、《落英神剑》，嘿嘿，这几部二流武技，若是在拍卖行中，能卖不少银两呢。” “玄歌，这家伙怎么处置？” 有将领抓着面色恐惧的中年男子，丢到了陆玄歌的身前。 陆玄歌瞥了眼这个中年男子，没有说话，目光却又遥望远处。 …… 与此同时，距离星垂野不远处的一座开阔山头。 数道身影正站在那里，饶有兴趣地看着下方的那场已经结束的混乱大战。 “在这以儒立国的玄州域，还能看到如此纯粹的武道修行者，倒是意外。” “哪怕是放在推崇武力的洪州域，便是各大宗门争先抢夺的天之骄子。” “可惜，似乎没见到洪州域的人。” 开口说话的是一名锦袍男子，语气带着赞叹。 他手持折扇，气质出尘，隐有一股霞光笼罩自身。 说话间，他又询问身畔的一名浑身都笼罩在斗篷黑袍中的女子，道：“不过，有如此良才在此，你们武神山的人见到了，竟然也不心动？” “我若是没记错的话，你的师尊，便是精修肉身之道，先天之后，内蕴雷气，用以打熬肉身，练出威名赫赫的奔雷内劲，便是同境修玄者，也会忌惮。” “此人的肉身力量，怕是有千斤以上，这在先天武者之境，已经算是能迈入真正天骄的门槛了。” “若能破一千八百斤，那就怕是有特殊体质，成为你们武神山内门弟子，也没问题。” 笼罩在斗篷中的妙曼女子，目光收了回来，道：“的确是个不错的苗子，未曾经过真正的武学教导，招式凌厉果决，全是为了杀伐而生，甚至领悟了武道真意，肉身力量至少在一千五百斤以上，能察觉到我们的存在。” “若是放在以往，我的确会想办法把他带回山门。” “不过如今，我来这玄州域，并不是为了选这么个苗子，有比他更好的人，更妖孽的人。” 第36章 武神转世，曾经的那场陨落造化，意外收获 另一道娇小的身影，好奇道：“如今武道势微，好不容易出现一个苗子，你们竟然不珍惜，再怎么说，也是个奇才呀。” “要不过去，打声招呼，结个善缘，日后万一再次遇到呢？” 锦袍男子笑道：“既然灵秀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有她的理由。” “没有必要浪费这无所谓的时间。” “武道之前的确式微，已经沉静了数千年，乃至万年，但天星异位，我派老祖推演到将有一位中兴之祖诞生，便在这玄州域，认为或许是武神转世。” 名叫灵秀的女子，摇了摇头，眸光中带着精芒说道。 “武神转世？” 听到这话，不论是娇小女子，还是那名锦袍男子都是一惊。 如今浩瀚九州，御三家并行，儒释玄独尊，其余修行之法，皆被认为旁支末流。 尤其是武道一脉。 这条路沉寂太久了，久到即便是浸淫武道几十年乃至百年的大宗师，在他们身后的道统宗门中，也能轻易被后起之秀超越。 提及陆地武圣，他们会感到惊叹，但并不敬畏。 但若是武神，即便是是他们身后的道统宗门老祖，也会为之敬仰。 这是打破人力之极限的存在，武道之神，破碎虚空。 “我就说，你们武神山，应该对玄州域这次的消息不感兴趣才对，原来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武神转世。” “若真是武神转世，改变如今武道势微局面，也有可能。” “期待未来百舸争流，天骄如星般璀璨的壮阔大世。” 几人说话之间，也纷纷收回了目光，离开了这座山头。 既然不去打招呼，那也就没必要打扰人家了。 斗篷中名叫灵秀的女子，暗暗摇头，身边的几名同伴，看似和她平等论交，实则心中的轻视还是不掩饰的。 玄州域独尊儒道，大概在数千年前，出现了一位天之骄子，贫寒出生，却在二十岁获得了登科高中，获得进士功名。 而后拜入了儒家圣地，稷下学宫，一发不可收，成为了最年轻的亚圣。 亚圣，距离儒家第九境的圣人，也只差一步了。 结果在那一步的时候，这位天骄误入歧途，盗走了稷下学宫的一件至宝“弘道书”。 此至宝能帮助儒家学子，凝练文心，同时也是儒家掌控儒道修行法的关键之物。 众所周知，想要修行儒家之法，就必须凝练文心，得到文气灌注。 各大皇朝的文祭之书，其实都是“弘道书”的仿制品。 因此，“弘道书”被盗一事，引得了稷下学宫的震怒，派遣高手，追杀那位天骄。 纵为亚圣，但也经不住儒道圣地的追杀，最终不知在何处被镇杀，形神俱灭。 “弘道书”也因此失传。 最近不知从何处传来消息，“弘道书”再现，并且出现在了玄州域。 各大隐世宗门道统的弟子，为了寻找这份机缘，纷纷来到这里。 “听说，六欲宗和羽化宗圣女，都已经提前到了，也不知道你们看到她们没有？” “这两家道统，数千年前还是一家，此次说不定会一起联手，争夺那处遗泽秘藏。” “羽化宗自诩名门正派，实则和六欲宗一样，不择手段，诡计多端，我等切记小心提防。” “……” 声音渐渐消失走远。 …… 陆玄歌也收回了目光，既然对方没有恶意，他也不必过于谨慎。 这一波的人马解决后，应该能安宁一段时间了。 “他招了没有？” 陆玄歌看向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中年男子，对于折磨人的办法，这些军中将领，各有手段。 “嘿嘿，都尿裤裆了，还敢不说吗？” “也真是废物，平日里之乎者也，满口仁义道德，结果连自杀都不敢。” “是赵家的人派来的，这家伙背后的主子是赵文那狗杂种，赵家赵无极的第二个儿子。”李虎回答说道。 说到这里，他将自中年男人身上搜刮出来的一个檀木盒子，递给了陆玄歌。 “这应该就是那几个家伙说的寒雪玉参王了。” 一众将领都有些好奇地看来。 他们也听说过这等天材地宝，极为珍贵，据说能助先天武者破境，至少增长半甲子的功力，可谓价值连城。 也只有这些富可敌国的世家，才拿得出来。 想来也是，先天武者都是能以一当百的绝世高手，可不是什么烂白菜。 赵家找来了这么几位先天武者，肯定是花费了大代价的。 也只有这种天材地宝，才能吸引他们出手。 “这红脖子僧侣，应该是珈蓝寺曾经的弃徒，自称不怒大师，因为奸淫女子，偷学心法被驱逐……” “这背负长剑的老者，应是云州段氏的族人，试图逃走的那两人，则是江湖上有名的花童子、绣衣人，都是恶贯满盈之辈。” 陆含锦简单查看了下几人的身份。 她博览群书，见多识广，从几人的衣服纹路和所学功法判断出了其来历。 “嘿嘿，小含景懂得真多，只是从对方的几个招式就认出了来历，不学武真是可惜了。” 李虎王豹等人都有些惊叹。 陆含雪敛了敛额间的秀发，姿容清丽绝伦，抿嘴笑笑：“平日里无事，喜欢看书，府中收录的一些功法招式，我虽然没练过，但也有些印象。” 这时，一阵浓郁的药香传来。 陆玄歌已经打开了那个檀木盒子。 只见内部红布垫着，一截足有婴孩胳膊粗细，通体呈现淡淡血色的人参，放在其中，通体玉石般晶莹，散发着浓郁的灵气，令人毛孔舒展，浑身一轻。 他细数了下，还有九根茎须，每一根都有三尺多长，同样似血翡翠一般，很是晶莹透亮。 这的确是件意外之喜。 “玄歌，这天材地宝极为重要，你就不要想着分为我们了。” “你提升实力，为王爷报仇最重要，给我们也是牛嚼牡丹，纯纯浪费的。” 眼见陆玄歌有将寒雪玉参王分给众人的打算。 李虎、王豹等人纷纷摇头退开，他们只是好奇，想见见这传说中的天材地宝。 这玩意若是让道家人知道了，绝对会不计代价得到。 他们吃了，就像是给田里的牛吃山珍海味一样。 第37章 境界再度突破，武道真魂一学就会，创法异象 “各位叔伯，不用推辞了，只是一件天材地宝而已，回寒天郡州的路途还有段距离，正好补充气血。” “以后见到这东西的机会，只会更多的。” “踏了白玉京，烧了锦绣灰，各大世家的宝库里，不知道有多少。” 陆玄歌从来就不是个吝啬的人，尤其是对身边亲近的人。 不过此时，任凭他如何劝说，一众将领都不肯接受。 几番推辞之下，才终于答应，一人吃一截须根。 连不修行武道的陆含锦、陆含雪也被一人塞了一根，顿时白皙肌肤变得红通通的，像是蒸熟的大虾一样，浑身都在冒热气。 不得不承认，这参王的药性很强，至少有数千年的年份。 陆玄歌出手放在她们后背，为她们炼化药性。 一时间众人疲惫尽去，浑身热气腾腾，感觉有使不完的劲。 李虎等人都明显感觉提升了不少内劲真气，实力强了不少。 年纪小的陆含雪，更是感觉自己醉醺醺的，浑身暖洋洋，靠在姐姐陆含锦的怀中，睡了过去。 陆玄歌几个大口，便吃了剩下的参王主体部分。 刚刚入口微微有些涩，泛苦，随后便有一种年幼时啃白萝卜的感觉，清甜。 每一口都入口化去，成为一道道热烘烘的暖流，汇聚向了丹田四肢，流经奇经八脉。 充沛的药力，转化为了精纯的内劲真气。 陆玄歌盘膝而坐，开始按照无名的神秘功法运转线路，不断运转。 一个周天、一个周天…… 速度越来越快。 直到后面，他头顶上空开始冒着阵阵白烟。 经脉里的淡淡金光更是浓郁，似夜空中璀璨的星辰。 一阵清香自他的身体中传来，这是真正的血肉宝体，无垢似琉璃。 等到最后一口药力消化掉。 轰的一声！！！ 陆玄歌感觉先天武者中期的瓶颈，直接被冲破。 他再度跨境，迈入到了先天武者中期。 对于寻常武者来说，这根参王，足够增进半个甲子的内功了。 而对于陆玄歌来讲，只能破入一个瓶颈，归根究底，还是他的真气太过于雄浑磅礴了。 此时，随着境界的突破，陆玄歌明显感觉泥丸宫中的那个武道真意编织而成的大茧，微微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缕煌煌如大日的金光，洒落在他深邃的泥丸宫中。 武道真魂有了一丝雏形痕迹。 “五感、力量等诸多方面，都有了明显的提升。” “我的力量，怕是已经达到了单臂九千斤的层次。” “若是突破到大宗师之境，单臂万斤不在话下。” 陆玄歌静心感悟这些变化。 境界突破，他再无丝毫睡意，意识无比清醒。 看着眼前被搜刮出来的武技功法《玄阳剑指》、《九幽掌》…… 他翻阅的速度很快，随着翻阅，脑海中的那缕武道真魂主动复苏，一个模糊的武道小人，出现在了他脑海中。 这个武道小人，正按照功法中的记载，不断演练着。 神魂思维很快，刹那间便演练了数百次。 哧！！！ 半炷香后。 陆玄歌睁开了眼眸，伸出了双指，并拢如剑，一缕淡淡金光浮现于指尖，锋锐似金石，又似一缕初升之阳。 他对着前方一点，不远处一块足有半人多高的石块，顿时被这道剑芒洞穿，轰一声粉碎。 这股恐怖力量，即便是大宗师也不一定挡得住。 “这就大成了？” “这门二流武技，可让一位先天武者钻研一生，结果我这就学会并且大成了？” 陆玄歌微微惊叹，他知道除了自身悟性惊人外，还有一点那便是他拥有着武道真魂。 这是武圣都不一定能凝练出来的真魂。 就好比前世的研究生，去钻研小学的算术题，这是降维打击，根本没任何难度。 一位大宗师将一生所学融练于一身，于生命尽头，创造出一门武技，或许还达不到二流层次。 二流层次的功法，已经是很多江湖门派传承数辈的镇教功法了。 真正的一流功法，都收录在那些千年大派之中，作为底蕴。 至于超一流功法，陆玄歌目前并未见过，据说大乾国库中收录有一部，不过是残本。 镇妖王曾借阅过，但未曾学会。 随后，陆玄歌又学会并掌握了《九幽掌》、《落英神剑》，这对他而言，并没有任何难度。 “我这一生所学会的功法武技其实并不少。” “武道大宗师都可以创造武技，我如今的造诣，并不比大宗师差。” “尤其我还有武道真魂在，可不断于脑海中演练试错，不断完善。” 陆玄歌微微闭上了眼眸，脑海中诸多绝学奥义，不断地出现，如水般流淌而过。 或剑法、刀法、枪法、掌法…… 他浑身都在微微发光，天灵盖绽放异霞，宛若熔炉，在进行全新的铸造打磨。 近二十年来在战场中厮杀的记忆，也涌上心头。 身若烘炉，熔炼万法。 以经脉为道路，贯通四肢大龙。 陆玄歌的武道真魂，不断地融合演练，像是有个一模一样的武道小人，在他泥丸宫的空间里，进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磨练。 一次、两次、三次…… 百次、千次、万次…… 上亿次。 从刀法、剑法、掌法、拳法，再到腿法、鞭法，最终化作一抹刺破黎明黑夜，贯穿深渊天穹的一枪、一戟。 终于在天色即将放亮的刹那。 陆玄歌睁开了眼眸，一抹刺目的光，自他眸中显露。 遥远的天地尽头，同样有一抹微弱光芒洒落。 煌煌大日，照耀古今。 “我这一戟，亦如这煌煌之日，光照古今，刺破黑夜，映彻黎明。” “便称之为破日。” 随着陆玄歌心中声音落下。 他听到了一声惊雷响起，紧接着在这略显昏暗的黎明下，有一轮大日于天穹下浮现，紫气东来，扩散百里，徐徐朝着他所在之地，垂落洒下。 如此动静，瞬间引得了数百里外，还未曾远走的那一众年轻身影的注意。 “大日升空，紫气东来，武道当兴，这是……” “古老时候，据说武道前贤创武之时，若引得天地认可，会降下祥瑞紫气。” “本以为这是传闻，不曾想今日照进现实了。” “这个方向，应该是我们之前路过的那里。” 他们惊叹震撼不已，生平第一次见到这般典籍中记载的景象。 说话之际，他们看向浑身笼罩在斗篷中的女子灵秀，却见她的表情有些僵硬。 第38章 武神山不可能错的，灵秀的坚持，和海中巨鲸角力 两地相距只有数百里，以他们的眼界，自然猜得出来这是何人在创法。 “没想到啊，据说神武山的拓路祖师，在晚年曾尝试创法，名为混元雷霆真功，可汲取九天之上的真雷，用以磨练内劲，锻造经脉骨骼，大成之时，若雷神降世，毁天灭地。” “可惜即便创造成功，被誉为至少有超一流水准，依旧未曾引得天地异象。” “很多人都说，武道势微乃是根本缘由，如今的天地已经不适合武道修行者了，连天地意志也不再认可。” “因此，即便是有超一流水准的武技功法诞生，也不会再得到任何的认可。” “没想到啊，在这以儒立国的玄州域，竟然让我等看到这般不可思议的景象。” 一众年轻男女身后的宗门道统皆不凡，眼力何等惊人，自然看得出来刚才那一幕，有多么的惊世骇俗。 若是出现在那推崇武道的洪州域，绝对会让诸多宗门道统为之疯狂的。 这绝对是有着一派祖师的底蕴天赋，未来成就绝对不止陆地武圣。 “此时回去，或许还来得及……” “之前应该主动去打个招呼的，没准日后还有碰面的机会。” 一众年轻男女都有些意动，起了结交之心。 若是寻常的武道天骄，他们会嗤之以鼻，但这种恐怖天赋，即便武道沦为旁支末流，对方只要成长起来，哪怕他们身后的师门长辈，也要认真对待。 真是匪夷所思。 如此年轻，却能创造悟法，这到底有多深的底蕴和领悟。 难不成不久的将来，武道真的要再度崛起了？ 锦袍男子，看向神情一直有些僵硬的灵秀，笑道：“怎么说，灵秀姑娘，此刻若是赶回去结交，或许还来得及，这么妖孽的苗子，你们神武山一旦错过，一定会追悔莫及的。” “要是让武殿、演武渊、圣武国等势力知晓，怕是会来这里抢人。” 他话语虽是这么说，但眼里却带着揶揄之意。 其余年轻男女，也都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刚才这来自于武神山的灵秀姑娘，一直笃定有比对方更出色、更妖孽的人。 在如今这世道，竟然能引得天地异象，紫气绵延，何等天赋，不用多言。 还有比这天赋还要惊人的存在？ “刚才那冷峻青年，莫不就是灵秀姑娘要找的武神转世？”也有人开玩笑地道。 “是啊，可千万别看走眼了啊。” 听到这番话语，灵秀微僵的神情过来，表情明显有些不悦，同时心中暗恼。 “刚才那家伙若是表露出了这般天赋，我自然会过去结交，他早不表露，偏偏走远后才表露，定然是故意恶心人的。” “害得我在这些家伙面前丢人，被他们所嗤笑。” 念及至此，她深吸口气，面色恢复了冷静平淡，道：“我神武山的老祖，已经推演过，武道当兴，正是因此，如今天地环境开始变化了，此人的确是有些天赋，确实不凡，但离我所要找的人，还有一段距离。” “等你们见到我所要找的人后，便会明白，哪怕同为天骄，彼此之间亦有差距，什么才叫做真正的绝世天骄。” “此人创法引动天地异象，不过是沾了玄州域天地异变的光罢了，武道中兴之祖诞生于这里，其余人若是创法，自然也会引得天地异变。” 她这番解释，倒是让还在开玩笑的一众年轻男女都怔住了。 部分人对视一眼，默契一笑，不再多言。 “此人不可能是武神转世，我武神山有着特殊异宝，可感应其命格所在，找到其确切位置。” 说完这话后，灵秀面容冷淡地转身就走，不再继续关注那一边。 她若是承认自己之前的眼光有问题，不仅仅是在打她的脸，也是在打武神山的脸。 作为天下武道修行者心目中的圣地，武神山是不可能错的。 …… 星垂野，天光熹微。 最后一缕紫霞，也缓缓洒落，映入在了陆玄歌的身上。 他面容冷峻俊美，棱角分明，黑发披散着，身形挺拔雄健有力，若烘炉一样，有浓郁的气血热气在蒸腾。 此刻的他浑身都在绽放霞光，连肌肤都似无垢琉璃，散发着阵阵清香。 “天地意志的认可吗？” “这些紫气中似乎蕴含着浓郁的天地精气、万物之精，感觉我的肉身根底，似乎又拔高了许多。” 陆玄歌微微惊叹，内视自己的经脉，只感觉那些星星点点的淡淡金光，越发的浓郁璀璨了。 整个人神清气爽。 有使不出的力量。 此刻，即便是让他潜入深海，和其中的巨鲸比力量，他都可以一试。 “二哥，你身上好香呀。” 已经睡醒的陆含雪，扑到了他身上，扑闪着黑宝石般的眼眸。 她感觉陆玄歌身上有一种自然草木般的清新气息，能让人脑海都为之一松。 来到陆玄歌身边的陆含锦，也闻到这种清新气息，本来还有的些许困倦之意，也一消而散。 “二弟如今收拾打扮后，不知那姬清萱公主，看了后会不会后悔。” 她偷偷瞄着陆玄歌，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根和脸蛋微红。 之前在帝都文院修行学习的时候，她和姬清萱还是同窗。 当时便听到姬清萱谈论，讲到了她心目中完美的未来夫婿。 首先一点，便是要高大俊美，其次武艺高强、饱读诗书、为国为民、匡扶社稷…… 陆含锦急忙摇了摇头，把这些念头驱除出了脑海。 以二弟的性格，若是见到了姬清萱，怕是会像昨夜那样，一戟削了其脑袋。 很快，队伍再次启程。 接下来的途中，很是安定。 经历了昨夜的危机后，众人实力都提升了不少。 尤其是陆玄歌，更是突破到了先天武者中期。 李虎、王豹等人，也都知道他体内的毒素已经祛除了。 之前的虚弱表现，不过是盖以诱敌的假象罢了。 第39章 野狗以人尸为食，人以野狗为食，腐朽的时代 “废物，真是一群废物，竟然连一个已经中了毒的武夫，都解决不了。” “还浪费了我这么多的宝物，请了那几个先天武者，也是废物。” 此刻，开阳城中，一间装饰奢华、点着熏香的房间中，一名面容白皙的少年，神情很愤怒。 他手中正展开一篇书信，被他攥得紧紧的。 开阳城的城主赵旻，恭敬地站在这名少年的面前，不敢多语。 少年乃是天水赵家的嫡系，这是整个大乾皇朝都赫赫有名的世家，底蕴深厚，高手众多。 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旁系族人。 “少爷稍安勿躁，这不过只是第一步而已，离开了皇朝后，有的是别的手段对付那武夫。” 另一个身影开口道。 这是一名双耳略大、手掌如蒲扇般的麻衣老者，太阳穴高高鼓起，眼中有着神辉，浑身气血澎湃，能听到在经脉中流淌而过的声音。 很显然，这同样是一个武道高手，是一位真正的大宗师。 “那株寒雪玉参王，本是我为爷爷准备的贺寿礼物之一，花了好大的代价，才让大哥自海外那边替我找来。” “如此大的代价，都没能杀了那家伙，这家伙如此挑衅我们世家威严，岂能轻饶。” 少年赵文实在是忘不了那天在鸿文楼上，被那武夫一个眼神所惊慑的屈辱一幕。 身为世家公子，家世煊赫，自幼高高在上，谁敢轻视他。 可那天却在一众勋贵友人面前，当众落了面子，事后还沦为他们谈笑的话柄。 赵文深吸口气，在心中默念所学过的圣贤书。 “我要冷静，云伯你说得对，那武夫一个人的力量再强，莫非还能撼动我们整个氏族？”他点了点头，慢慢让自己平复心情。 本想着提前来到这开阳城，等着收那武夫的项上人头，结果得知消息，出手的那批先天高手都死完了。 “少爷，根据眼线来报，陆玄歌的队伍，正往着开阳城而来，看样子是要在这里休息一晚。” “那武夫肯定不知道您在这里，既然如此，我们可以提前做局。”名叫云伯的老者目露精芒，开口道。 赵文皱了皱眉，道：“他中了毒，实力不复巅峰，派了那么多高手，都没能解决他，在这开阳城能找出什么样的高手去对付他？” “少爷，您忘了吗？这些军中粗人，平日里最喜欢便是喝酒吃肉，这跋涉了一路，肯定都没吃过什么热食。” “咱们明面上，对付不了他们，但可以暗地里动手，别忘了这武夫的毒是怎么中的，不也是新婚之夜，莫名其妙被人在酒中下了毒吗？”云伯眼神狠厉道。 “下毒这种卑鄙之事，可不是我这种读书人能做的，此事就交给你了。”赵文想了想，觉得这也是个办法。 只不过短时间内，想要找到能对付先天武者的毒药容易，但在神不知鬼不觉中，下到其酒水中，就不容易了。 云伯微微笑道：“少爷放心，此事就交给老奴了，这开阳城中，有一大户人家，曾在北境磨砺过，为人豪迈、常常接济百姓，风评极佳。” “同为军中之人，陆玄歌等人自会放松警惕。” …… 经过了一天一夜的跋涉。 在李虎等人的前方，官道的尽头，一座雄浑城池的轮廓渐渐显露出来。 “开阳城快到了，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了。” 一众将领都露出了笑容。 陆玄歌也在眺望那座城池。 赶路的途中，他白天研究那门神秘功法，尝试开始运转第二条神秘线路，慢慢的有了些进展。 晚上的时候，则在脑海中继续演武创法，推演“破日”的后续。 目前来说，“破日”只能算是一式，并不完整。 陆玄歌其实也想找个真正的高手，来尝试自己这一式的威力。 开阳城，已经远离帝都，不再是天子脚下。 远处丘陵众多，官道上尘土飞扬，很少见到绿植，河床也已经裸露了，气温炎热，不时会有黄沙卷过。 官道上可见不少面黄肌瘦、裹着破烂衣衫，背着幼小孩子，在挖树根的百姓。 这队好似自尸山血海中杀出的军队，顿时引起了很多百姓的注意。 不过大多数也都是远远地看了眼，便满是畏惧、慌乱地让开。 “这开阳城位于临江郡，应是鱼米之乡、富庶之地，为何百姓这般模样？” 陆含锦揭开了帘子，有些吃惊地看去。 她甚至看到了几个饿得皮包骨瘦的小孩，在那里哄抢几截树根。 随着车队一路往前，在干涸的河床上，看到了一些已经晒得黑得不成人样的尸体，有一些野狗围拢，远处则是一些流民，手中拿着树矛，盯着那几只野狗，时刻准备冲上去。 “野狗以人尸为食……” “人则以野狗为食。” “若是大旱之年，朝廷为何没有人通禀此事，没有赈灾之粮？” 陆含锦有些不忍地收回目光，很是不解。 不过随着队伍接近开阳城，这般荒凉的景象也渐渐少了。 进城的大门前，熙熙攘攘，围拢着许多衣着破烂的百姓。 他们排着队，手中端着破碗，前方正有不少下人正在布施白粥。 负责盘查看守大门的士兵，打着哈欠，靠在城墙前，对此见怪不怪了。 一个身着锦袍，大腹便便、油光满面满脸的富态中年，从城中走了出来。 他留着八字须，嘴唇很薄。 此刻，捂住了口鼻，满是晦气地吐了口唾沫。 “呵呵，还有不到半月，就是丁税征粮的时候了，我看这些家伙，到时候怎么交粮。” “听说北边青牛村的村子里，刘老儿的小女儿，长得不错。” 他皱着眉，看了眼那群排队接受接济的难民，眼里有着厌恶和厌弃。 世家出身的他，最见不得贫苦百姓。 明明都下令让他们不准来开阳城这边，结果还是敢违抗命令。 “见过高师爷。” 看守大门的士兵，纷纷对富态中年行礼，无比恭敬。 这位可是城主府的红人，有着很高的学问，熟读经书奥义。 这些年通过各种手段，帮助城主增收创税，连他们这些看守城门的士兵，俸禄都比以往高了不少。 第40章 世有不平、路有坎坷，既然见了就不能视若无睹 “城主给你们这么高的俸禄，就是让你们这么守门的？” “看不见这些脏东西，都快要进城里了，如果他们带来瘟疫，怎么办？” 高师爷沉着脸，呵斥几声。 他而后径直到了布施的摊子前，面带冷意：“谁准你们楚家布施送粥的，没有城主大人的允许，谁让你们这么做？” 说着，他一巴掌便把面前衣着破烂、端着烂碗的老头，打翻在地，一脚踹过去。 “求你别打我爷爷……” 老头还带着个年幼的孙女，面黄肌瘦、身材瘦小，头发枯黄，她紧紧地护在老头身上，不让高师爷踹过去。 但高师爷身强力壮，别看着大腹便便，但力量不弱，没踹几脚，小女孩口中便吐出了血。 其余排队的难民见状，纷纷惊恐地退开，也没人敢上前去阻止，眼里尽是害怕和畏惧。 “哼，你们楚家倒是仁义，是想让别人知道我们城主大人不管这些难民吗？回头告诉你们楚家的老爷，接下来如果城中出现了瘟疫，就得让他负责，喝了你们楚家的粥后，这些难民如果死了，回头定让楚家锒铛入狱。” “好人你们当了，出了事难道让我们家城主大人来负责吗？” 高师爷骂骂咧咧，指着布施的几名丫鬟一阵呵斥。 几名丫鬟脸色苍白，垂着脸，不敢回应，她们只是听从老爷的命令，煮了热粥，送到城前。 今年大旱之年，河床干枯，百姓颗粒无收。 距离数百里外的临平县，前段时间出现了鼠祸。 有只成精的鼠妖，操纵无数老鼠，啃噬了各地的庄稼，许多村子都被啃噬一空，人和牲畜都被吃了，剩下累累白骨。 在此期间，还爆发了一场鼠疫。 只有开阳城周遭的几座大城，因为有高手坐镇，铭刻有儒家阵纹，这才免受影响。 为了对付鼠疫，开阳城的城主赵旻请来了儒家高人，熬制各种药材，炼成了丹丸，最终才平定了此次灾难。 不过丹丸价格昂贵，也只有少部分大户人家才买得起，贫寒百姓只能忍受瘟疫折磨，在痛苦中死去。 “明白了，明白了。” 几名丫鬟根本不敢得罪眼前的高师爷，忙不迭地答应。 “老东西，还不端着你的破碗滚，真是晦气，出城就见到你们……” “哟，这小东西，还这种不服气的眼神，我看你是想找死。” 高师爷看着趴在地上，半晌站不起来的老头，以及口里吐血，将其护在身后的小女孩，目露狠意，抄起一旁放着的厚实铁棍，就要砸过去。 这一棍落实，轻则折腿断骨，重则当场丧命。 嗖！！！ 不过，高师爷的这一棒并没能砸下，一道破空的箭矢声音传来。 看守城门的一众士兵，都还没反应过来，便看着刚才气势汹汹的高师爷，被一根箭矢，贯穿了胸膛。 紧接着，那股强大的力量，带动着其身躯，死死地钉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他眼睛死死瞪大，嘴里血迹汩汩涌出，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紧接着便脖子一歪，气绝身亡。 城门前，陷入了一片死寂中。 “不好了，高师爷死了……” 随同在高师爷身后的一众护卫，反应过来，抽出了刀来，扭头四顾。 看守城门的一众士兵，也是一阵大乱，他们甚至都没看清，这根箭矢从何处射来。 如此遥远的距离，连敌人是谁他们都不知道。 一众难民此时同样慌乱得不行。 他们眼中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高师爷就这么死了，在他们看来和天方夜谭一般。 轰隆！！！ 这时，一阵如雷般的轰鸣，突然自不远处传来，烟尘冲天。 在那宽敞的官道上，一杆大旗迎风招展，“镇妖”二字如鲜血所渲染而成，似有无尽滔天杀气冲来。 开阳城的一众士兵，何曾见过这场场面，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如筛糠。 他们再愚蠢，再没眼界，也认得出这正是大乾皇朝名震七国的“镇妖军”。 此刻，在那滚滚如雷的队伍前方。 油光发亮的高大骏马身上，一名身披大氅的冷峻男子，手持弓弩，正缓缓放下。 很显然，刚才那根箭矢，正是由他射出。 见此一幕，高师爷的一众护卫，脸色苍白，握刀的手在颤抖，再给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拦这些人。 “镇妖王过路。” “还不速速让路开城。” 随同在队伍右侧的李虎，一声大喝，声音如雷，震得前方看守城门的一众士兵耳膜欲碎。 护着自己爷爷的干瘦小女孩，抬起了黑黝黝的眸子，盯着那骑坐在马上的挺拔男子，怔怔出神，眼里尽是感激和渴望，然后砰砰砰地磕了几个响头。 在她眼中，那冷峻俊美的男子，此时和下凡的天神无异。 如果没有他，自己和爷爷恐怕已经被那凶残的高师爷打死了。 “开阳城城主何在？” “让他滚出来。” 陆玄歌勒马，在开阳城前停下，眸光扫过周围，有些冷意。 城外饿殍遍地，城内歌舞升平，这由世家所把持的腐朽世道，从来就没有将普通百姓当做真正的生命。 他不喜欢多管闲事，但眼前既然看到了，那就不能不管。 路有不平，世有坎坷，或许是二世为人的缘故，他做不到将这些视若无睹。 身后马车中的陆含锦走了过去，将那被踹翻在地的老人搀扶了起来，又用干净的绣帕，替那名头发枯黄的小女孩擦了擦嘴角和额头的血迹，满是心疼。 这小姑娘和自己妹妹陆含雪差不多大的年纪，却硬生生差点被人打死。 小姑娘默默地让这位大姐姐替自己擦干净血迹，黑黝黝的眸子，却是一直盯着骑坐在骏马身上的陆玄歌。 开阳城前，一片死寂。 平日里嚣张惯了的一众护卫和士兵，面色发白，咽着口水，根本不敢有任何动作。 他们只感觉眼前这如魔神般的年轻男子，目光如刀般森寒，带着恐怖的压迫感，让人快要窒息般。 第41章 先天人妻圣体第二条神秘线路的玄妙，命格窥探 “没听到我们镇妖王的话吗？” “让你们开阳城的城主，滚出来。” 李虎驾马上去，剽悍粗鲁的脸上掠过一抹狠意，抽出腰后的马鞭，对着前方的一众士兵，便直接挥舞过去。 破空的长鞭声音，响彻而去，似炸开一般，缠绕着可怕内劲。 开阳城前，负责看守城门的一众士兵，面容惊惧。 有人想要躲开，但这一记长鞭迅猛如蛇，根本闪躲不开。 顿时惨呼一声，隔着衣甲，后背皮开肉绽，疼得四处打滚。 “听不懂话吗？” 李虎在战场上素来有着噬妖虎的称号。 此番双眸怒睁，真似一头猛虎欲择人而噬，吓得开阳城前的一众护卫胆颤发白，差点站不稳。 “是是是，大人稍等，我等这就去喊来城主。” 也有人机灵，反应过来，忙不迭地朝着城中跑去。 见此一幕，四周本来面容麻木的一众难民，脸上都不由显露出一抹快意来。 平日里这些护卫和士兵，仰仗城中城主的威势，没少剥削欺压他们。 这下可好，被更为强势的人收拾了。 陆含锦看了眼那几名在摊子前布施的丫鬟，走上前去，不由得询问了起来。 在她看来，在如此大旱之年，能接济贫苦百姓的，那必然是真正的慷慨之辈。 陆玄歌翻身下马，正准备来到了近前。 “大人……” 那名干瘦的小女孩，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了他跟前。 枯黄的脸上，黑黝黝的眼眸，望着他，恳求道：“大人，您能不能带走我，我也想上战场杀敌。” 她虽然发丝蜡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但眼眸却异常的清澈黑亮，似黑宝石一般。 此刻尽是浓浓的坚定和恳求之意。 被搀扶起来的老头，见状不由被吓了一跳，急忙去拉小女孩，尽管被陆玄歌所救，但眼里有着浓浓的畏惧之意。 对于他们这些贫苦百姓来讲，不论是镇妖王还是什么开阳城主、世家门阀，都没任何区别。 都是高高在上的老爷，能轻易决定他们的生死。 “二丫，别……别……” “你要触怒大人的。” 他颤颤巍巍的，小声地劝说着。 不过名叫二丫的小女孩，只是坚毅地抬起头，仰着脑袋。 四周的难民百姓，惊愕地看着这一幕。 有人露出了惊颤担忧的神情，也有人不掩饰那副嘲笑和讥讽。 他们都认得这名叫二丫的丫头，自幼跟随着瘸了只脚的爷爷，饥一顿饱一顿的，就她还想被这名年轻将军带走？ 她若是生得漂亮点，或许还有可能，但那副干瘪和竹竿一样的身材，怎么可能值得被带走？ 没看见这位年轻将军身边的那名裙裳女子，多么漂亮美丽吗？ 陆玄歌显然也有些意外，他会出手射杀那名师爷，多少只是带着几分路见不平的意味。 这并不意味着，他会继续多管闲事。 这腐朽的时代，难民百姓多到数不胜数，他能救一个两个，但百个、千个、万个呢？ 这根本是救不过来的。 “你想上战场杀敌？” 陆玄歌垂下眸子，看向跪在地上，祈求看着自己的小女孩，平静问道。 小女孩重重地点了点头：“爹爹他上了战场，但是死了，娘她带着弟弟，改嫁跑了，不要我了。” “这不是理由，这个世道，上战场死了的人太多了，像你这样的孤儿太多了，多到和脚下的尘埃一样。”陆玄歌声音没有变化，很平静，也很残酷。 不过小女孩眼神依旧毅然坚定，仰头道：“我知道，但我和他们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 陆玄歌掀起唇角，笑了声，将腰间的佩剑丢下：“你连它都拿不动，如何上战场杀敌？” 小女孩看着眼前沉重的佩剑，咬着牙，试图将之拿起来。 但任凭她使出了吃奶的力量，脸蛋涨红，也纹丝不动。 陆玄歌的佩剑，光是重量就有数百斤，寻常士兵都不一定拿得动。 小女孩顿时颓然地垂下脑袋。 在一旁的陆含锦见状，虽然不忍，但也没多说什么。 她自然也知道如今这个世道，今天见这个小女孩不忍，明天也会见另一个小男孩不忍，所以不可能太过于仁慈心善。 周遭的一众将领，见此也没有多说什么，眼神都很平静冷酷，显然早就见过类似的场面。 “大人，我不想死，与其死在这里，最终被野狗吃了，不如去战场上。” “当兵，还能吃饱饭，能多活一天，就是一天。” 小女孩再度抬起头，目光异常坚定。 “我需要看到你的价值，但你身上没有。”陆玄歌摇头。 “我能为您洗衣服，刷鞋、清理战袍兵器上的血迹和灰尘，我和爷爷每天吃得很少，小半个馒头就行了……” 陆玄歌依旧平静摇头：“不需要，有人替我清洗这些。” 小女孩眼里的光芒彻底黯淡下去。 这时，心中传来淡淡的异样感。 陆玄歌微微一怔，福至心灵。 眸中出现淡淡的金芒。 下一刻，一抹熟悉的金光，突然显露于他的眼前。 【命运多舛，颠沛流离，不屈之心，敢于反抗，尚有逆天改命之时。】 【特殊命格：幽冥遗脉。古老一缕幽冥血脉，藏于她的身体深处，蜕凡成茧，等待破茧冲霄的那一天。】 这行熟悉的字迹，让他微微愣住片刻。 当初自己的命格显化之时，也是这样。 他内视自身，发现那神秘功法已经在按照第二条线路自动运转了，正有淡淡金色的辉光闪烁。 这两日赶路途中，他已经在尝试按照第二条神秘线路运转内劲法力。 不曾想，今天刚好水到渠成的突破。 “原来如此。” 窥视命格。 这便是“自动挂机”后，第二条神秘路线所带来的玄妙效果吗？ 冥冥众生，皆有命格，不过虚无缥缈，唯有道家的修行之法，有所谓的寻脉望气之术。 九五之尊、皇道龙气、腾龙虎跃、潜龙升渊、凤雏待翅…… 这些皆是记载的气运之象。 不过，这些气运之象，显然并没有命格那么具体。 这已然大致代表了一种未来运势的走向。 陆玄歌目光扫过周遭的将领，发现大多数人的命格自己现如今都能看到了。 不过也都是些寻常命格。 而看向陆含锦身上的【贤妻良母】特殊命格，倒是让他一阵微愣，心中阵阵哑然。 这就是所谓的先天人妻圣体？ 眼前这小女孩也有着特殊命格【幽冥遗脉】。 按照陆玄歌的理解，特殊命格，看来就是有着一定的气运在身。 第42章 幽冥遗脉，全当做发善心了，特殊命格的气运之人 “罢了，你就留下吧。” “回头，我这匹乌云驹的草料，就由你负责了，日常毛发的梳理，也由你来照顾。” “若你连它都照顾不好，那也不必继续待下去了。” 思虑至此，陆玄歌再度开口。 说到底，他不是真正的圣人。 如果眼前小女孩没有特殊之处，没有一定气运在身，他也不会发善心，将之留下，顶多是吩咐李虎等人，将之捎上，寻到一处安稳地界，让她和爷爷自己谋生。 听闻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名叫二丫的小女孩，显然也是呆愣了半晌。 周遭那些眼神带着嘲弄的流民百姓，也都惊愕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后便是羡慕嫉妒得不行。 这位年轻将军，竟然发善心了？ 李虎、王豹等一众将领，也是呆愣片刻，有些不理解地挠了挠脑袋。 不过，他们也当这是陆玄歌发善心了。 “多……多谢大人。” 小女孩呆愣了半晌，然后才反应了过来。 巨大的惊喜，让她整个人脑袋都有些晕乎乎，面色涨红，只能一个劲地磕头感谢。 “快起来吧。” 陆含锦抿嘴笑笑，走过去将之拉起，既然陆玄歌都决定将其留下了，那么她自然是赞成的。 “大人，我也能养马……” 见到小女孩被陆玄歌留下，远处的一众流民百姓中，不知是谁突然一声大喊，然后便冲了过去。 “大人，我也能。” 其余人见状，也急忙丢下手中的破碗，纷纷冲了过来，就要恳求陆玄歌将他们留下。 “大人，既然能留下她，我比她身体强壮，吃得也不多，怎么不能再留我一个。” “是啊，凭什么留下她，不留下我们。” “大人，您就发发善心，一起把我们带走吧……” “大人，您不能见我们不管啊，我们都要饿死了。” 一时间，刚才还死寂安静的开阳城前，一片嘈杂混乱。 大概是看出了陆玄歌并不是表面所见的那么冷漠。 很多人也大着胆子喊了起来。 更有甚者，开始动手去撕扯小女孩，面上尽是嫉妒和不甘心，她凭什么能被留下。 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凭什么她能去吃香的喝辣的？ 自己就算不能留下，也不能看着她被带走。 此刻，人心里的阴暗面不断放大。 一些人甚至伸手去拉住了陆玄歌的衣袍和裤腿。 小女孩也被吓住了，面色发白，有人甚至开始去揪她的头发。 陆玄歌垂着眼眸。 在这个世道中，对于会有这样的一幕，可以说丝毫不意外。 路见不平，欺负老幼，他能拔刀相助。 但不代表着他是烂好人。 “滚。” 他只有一个字，冷冽而低沉，似寒风扫过枯叶。 霎时间，距离他最近的那几人，顿时被鼓荡的内劲震飞了出去，如破抹布般远远跌落在地，口中喷血，昏死过去。 其余冲过来的流民，顿时被惊住了，纷纷震落在地，脸色煞白，眼神惊颤，带着畏惧。 城前再度恢复了死寂安静。 “真当我家将军，是做慈善的呢？” “谁敢再靠近一步，试试我腰间的刀，锋不锋利。” 李虎等人，咧着嘴，目光凶狠地扫过四周。 这些流民百姓，不像是边疆那些地方，还带着血性。 面对上面的欺压，不敢反抗，但却敢于对比自己弱小之辈伸出欺凌之手。 见此景象，刚才还气愤不平的一众流民，顿时被吓得连连后退。 “开阳城城主赵旻，见过陆将军。” 这时，城中传来一阵马蹄踏过街道的声音。 一名面带儒士气质的男子，骑坐在马上，后面跟随着诸多侍卫仆从赶来。 此外，开阳城中的一些世家大族，也派遣族人前来迎接。 大乾以儒道立国，阶级森严，陆玄歌作为新晋的沿袭镇妖王，官居一品。 这开阳城不过一距离帝都偏远的小城。 别说是城主了，便是一郡郡守得知消息，也得亲自来迎。 “下官，见过陆将军。” 很快，赵旻翻身下马，恭恭敬敬地来到了陆玄歌等人的身前，不敢有任何的怠慢。 陆玄歌神情淡漠，没有理会。 “赵家之人？” 反倒是身边的李虎冷笑了声，意味不明。 前几天来袭杀他们的那群黑衣人，正是赵家派遣的。 而这开阳城的城主，却正是赵家之人。 赵旻额头浮现冷汗，急忙道：“下官正是天水赵家旁系族人。” “不知陆将军要途经此地，没有远迎，还望恕罪。” “不过下官已经吩咐管家，在开阳城中的迎客居中，准备了接风洗尘宴，就等各位大人下榻休息了。” 听闻这话，李虎冷笑道：“不必了，我等途经此城，也只是休息一夜，明天便会继续赶路。” “你那些洗尘宴，不必铺张浪费了，若有余粮，倒不如想想，怎么让城外的那些百姓，活过后面这个冬天。” 赵家之人准备的酒宴，他们可不敢喝。 “是是是……” 赵旻额头冷汗涔涔，垂手躬身，不敢多言。 这些镇妖军的残暴狠辣，他可是早有耳闻，尤其是陆玄歌的赫赫凶威。 尽管此地相距帝都很远，但那边所发生的事情，已经在各大世家门阀之间传遍了。 他自然也听说了。 这可是敢在当今乾皇的眼皮底下，强闯公主府，逼死长公主，还当众以棺扇大儒脸的绝世狠人。 “请将军进城。” 赵旻急忙让路，身后的护卫也纷纷退开。 城中各大豪雄世家之人，也纷纷退让到了两旁，相比于外面的贫苦百姓，他们皆绫罗绸缎、面色红润，气度斐然。 不同于开阳城外所见的荒凉凄苦，城中地面极为干净。 青石街道的两旁，有着不少吆喝叫卖声，贩夫走卒往来，和其余的城池没有多少区别。 充满煞气的镇妖军，一路进城，顿时引得诸多行人留意关注。 “北境镇北王麾下，赤麟军前左指挥使楚雄，见过陆将军和诸位。” 突然，一个豪迈的声音，远远传来，马蹄长街，伴着烟尘，一个身形魁梧高大的身影，快速赶来。 第43章 姐姐你是将军夫人吗?面红耳赤的陆含锦，您是好人 “赤麟军前左指挥使？” 李虎、王豹等人听到这话，都有些吃惊。 身为军中之人，他们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镇北王麾下，五只麒麟军，对应着天子五色，青赤白黑黄，每一只麒麟军都是不可忽视的力量。 在这里竟然遇得到曾经的指挥使。 陆玄歌眯了眯眸子，注意到了赵旻在听到这动静后，脸上掠过的一缕不自在的神情。 “刚才听门口布施的丫鬟们讲，正是这位楚雄指挥使，吩咐她们布施，在城门前接济贫苦百姓的。” 一阵幽香传来，陆含锦来到了陆玄歌的身边，低声说道。 “哦。” “看来这位楚雄指挥使，倒真是个慷慨之士。” 陆玄歌突然笑了笑，他身形高大挺拔，原本身形就高挑的陆含锦在他面前，还矮了一个个头。 因此，陆含锦对他附耳说话的时候，需要踮起脚尖才够得到。 这副姿态显得很是亲昵。 李虎、王豹等人早就习以为常，一点都不见怪了。 倒是才刚刚跟随在几人身边的小女孩二丫，见此有些吃惊睁大了眼眸。 “姐姐，你原来是将军夫人吗？” 她下意识地开口问道，本以为这位漂亮姐姐，是陆玄歌这位年轻将军的侍女丫鬟。 但哪个丫鬟侍女，敢这么和主人如此亲昵的？ 听到这话，李虎等人都是一怔，然后莫名地笑笑，陆含锦同样怔住片刻，随后白瓷般细腻的脸蛋，顿时一片殷红，连晶莹耳根也泛起霞色。 “你……你别瞎说什么……” “我是玄歌的大姐。” 她连忙解释道，似很怕被误会一样。 二丫这才知道自己搞错了，有些慌乱地道歉起来，就要扇自己巴掌。 陆含锦急忙制止了她。 她虽然是镇妖王女儿，但并无骄奢之气，待人平和，从不会责怪下人什么的。 陆玄歌见状，不由轻轻摇了摇头，但又想到了刚才看到的陆含锦的命格【贤妻良母】。 大姐这副温柔娴雅的性子，内能操持家业，外能主持大局、不卑不亢，倒也称得上是真正的贤妻良母。 很快，名为楚雄的魁梧汉子，便赶到了众人的身前，令人很意外的是，他断了一只手臂，脸上还有着数道狰狞的伤疤，给人一种悍匪般的彪悍之气。 “见过陆将军以及诸位，此番听闻诸位要路过开阳城，我已经在府上备好了别院，准备了几杯薄酒，扫榻相迎。” “镇妖王生前何等人杰，为国为民，为了江山社稷，北拒蛮夷，南平妖潮，在镇北王麾下时，便多次听闻，只恨不能亲自一见。” “还望诸位赏个薄面，让我能吊唁瞻仰镇妖王遗容一面。” 楚雄很是豪迈，带着军人之中率真性情，来到跟前，也没有任何的繁文缛节和废话。 李虎、王豹等一众将领，对同为军中出身的楚雄，很有好感。 相比较于赵家旁系族人赵旻，他们自然更愿意和楚雄接触。 而在楚雄赶来后，赵旻等人面色都没好过，对此，李虎、王豹几人更是乐意。 “玄歌，既然楚指挥盛情相请，我们便去他府上吧。” 一众将领此番赶路，也是有些累了，自然不想再怎么折腾。 从刚才便在城门处看到楚家布施一事。 他们便看得出来，这楚雄应该不同于这些世家门阀，是个豪迈慷慨之辈。 “好，那就叨扰楚雄指挥使了。” 陆玄歌面上难得露出淡淡笑意，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很快，楚雄扫了一旁脸色难看的赵旻几人一眼，冷哼了声，似乎和他们很不对付。 而后便在前方带路，领着众将领往府中赶去。 而一众随同的丫鬟护卫，则被安排到了附近的客栈之中休息。 在路上，楚雄便开始满腹牢骚地大吐苦水。 从这段时间临江郡大旱，百姓颗粒无收，再到前段时间的鼠灾、瘟疫，各方面，发泄自己对于这个世道的不满和对世家的鄙夷。 李虎等人深以为然，很钦佩在此情况下，楚雄还从府中掏出了诸多银两，购买粮食，用以接济百姓的行为。 几人很快便熟络起来。 楚雄祖籍在这里，从军中退下来后，因为伤势，便选择回到开阳城，安度晚年。 他的府邸修筑得并不大气，显得很是质朴，府中也没多少的下人和丫鬟。 “我家夫人，前段时间陪女儿去清潭学府了，不要一定要让她们见一见，名震七国的镇妖王，我女儿自幼便对那些诗词书画不感兴趣，反倒是喜欢舞刀弄枪，很想学武……” 到了府中，楚雄感慨着。 陆玄歌注意到不远处的水阁中，有间偏僻的院子，很是清幽安静，外面正挂着一些晾晒的字画，在风中轻轻飘荡。 他收回了目光，泥丸宫中，武道真魂透露出一丝气息。 只见他眉心之处，有一缕淡淡的细小金纹一闪而过，很是细微，哪怕是跟在他身边的陆含锦也没有任何察觉。 他若有所思。 随后，楚雄为众人安排了住处。 名叫二丫的小女孩，则由几名侍女带去给她换洗一身，她年迈的爷爷，则跟在李虎等人的身边。 一众军中将领，对于生灵身上的各种气息感知很敏锐，已然发现二丫的爷爷身上，散发出浓郁的暮气。 这是大限将至的征兆，也许是老人见到自己的小孙女，有了依托后，心中一直坚持着的那口气，便散去了。 生活在这个混乱的大世，饥不果腹，易子而食，有时候活着反倒是痛苦和折磨。 二丫换洗了干净的裙裳出来后，正好看到了自己爷爷阖着眼眸，撑着一口气，躺在床上，等着她。 她年纪虽小，但显然已经懂得了很多，强忍眼眶里决堤的泪水。 紧紧握住了爷爷黝黑干枯如树枝一样的手。 “二丫，你要听话乖巧，乖乖给大人喂马，这个世道，遇到这样的好人的机会，可不多……” 老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眼珠子浑浊一片。 “爷爷，二丫知道的，一定会乖巧听话的。”二丫重重点了点头。 老人眼前已经看不到了，但他却能感觉到陆玄歌就站在他的身前。 那种烘炉般令人感到温暖的气息，足以驱散寒冬腊月的寒气。 “大人……二丫她年纪小，不懂事的地方，请您多多担待。” “老头子知道您是好人，是有善心的人，不然也不会看二丫可怜，留了下她。”他断断续续地祈求道，若非身体已经动不了了，已经想伏跪下去磕头了。 陆玄歌平静地看着这一幕，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这一世的记忆之中，倒第一次有人认为他是个“好人”。 “谢……谢……” 老人听到这样的话语，似乎这样终于放下心来，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笑容，然后便重重合眼了。 二丫再也忍受不住，趴在爷爷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陆玄歌见状，蹲下身去，用手轻轻抚摸着她那头有些枯黄的发丝。 陆含锦拉着妹妹陆含雪在一旁，她们亲历过和亲人分别的痛楚，自然能感同身受。 第44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斗不过世家的，夜晚杀机 陆玄歌并不知道二丫体内的【幽冥遗脉】，到底什么时候会苏醒。 关于幽冥的记载，在浩瀚九州寥寥无几。 至于为何这小姑娘身上，会有幽冥血脉，他也无从得知。 爷爷的死去，对二丫的打击有些大，直到好一会，她才恢复过来。 陆玄歌吩咐手下，和二丫一起安顿她爷爷的遗体，他们爷孙俩住在开阳城外的一个破败村落里。 后面的小土坡，便是她奶奶埋葬的地方。 小姑娘决定将爷爷和奶奶葬在一起，两人生前感情很好。 …… 当夜，楚雄府上，他和镇妖军一众将领畅饮长叹。 为了招待众人，楚雄也取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美酒。 尚未开封，便有一股浓郁的酒气弥漫出来。 李虎、王豹等人，酒虫早就被勾出来，闻到这酒香，便已经开始流口水。 陆玄歌高坐于首位，大氅已经脱了，内衬玄色绣蟒便服，神情冷峻，面前的酒杯里，倒满了淳厚的酒液。 “陆将军，早已听说过您的威武，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同为武道之人，站在您面前，简直像是面对一口熔炉。”楚雄走上前来，端着大碗，前来敬酒，语气带着钦佩赞叹。 “楚指挥使过誉了。” 陆玄歌微微一笑，端起酒碗，同样举起示意。 楚雄倒是一怔，陆玄歌不说话之时，神情冷峻自威，让人心生一种难言的压迫感。 不过他笑起来的时候，倒是给人一种冬雪解冻的暖意，极具反差。 “多谢楚指挥使今夜的招待了，我先干为敬。” 陆玄歌举碗，仰头几口便喝完，很是豪迈。 楚雄的神情略微有些不自然。 不过也如陆玄歌一般，仰头便将碗中的酒，喝得一干二净。 而后，他又亲自为陆玄歌满上，挨着为周围的将领们将酒倒上。 四方桌上，各种散发着热气的肉食，还有些洗得很干净的新鲜瓜果。 相比于城外流民百姓的食不果腹，已经算得上是奢靡。 陆含锦和陆含雪两人都不喝酒，只是在旁以茶代酒，吃点肉食、瓜果 “大姐，二丫她安葬她爷爷去了，我们留一点吃的给她吧。” “她应该很久没吃过肉了。” 陆含雪年纪和二丫其实差不多大。 她想到了二丫那副瘦小的样子，再看着自己白白嫩嫩的手臂，顿时心生怜惜。 “她跟着我们以后，少不了她的吃的。”陆含锦柔声笑道。 听到这话，楚雄不由哈哈笑道：“小郡主倒是心善，让我想起了女儿小时候，她也是这般天真无邪，吵着闹着要接济难民。” “但是，当今这个世道，就凭我们这点力量，怎么可能接济得过来呢？”他感慨着，似有诸多的无奈。 他这番话引得了李虎、王豹等人的附和。 如今这个世道，各大世家把持着寒门子弟上升的通道，普通人根本读不起书，养不出文心，无法踏上儒道修行。 至于随大流的武道，前期就需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打磨筋骨。 除此之外，还需要补充肉食。 至于武道功法，更是一本难求。 这个世道，普通百姓每天三顿有的吃就不错了，指望肉食，想都不要去想。 “当初，若无镇妖王相助我等，又是赐下功法，辅佐各种肉食丹药，以我们这种武道根骨，又怎么能突破先天呢……” 说到动情处，李虎、王豹等人都是眼眶通红，声音哽咽。 楚雄在旁感慨连连，又帮他们将碗中的酒倒满了。 “这酒味道火辣清冽，余味悠长，倒是不错。” “不过，楚指挥使不喝吗？” 陆玄歌又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突然面带笑容地问道。 楚雄闻言，正要倒酒的动作一顿，随之爽朗笑道：“此酒名为武仙醉，我也是曾经在北境的时候，听一老人讲的，刚好他家中就这么珍藏的一瓶，具体怎么酿造，那老人也不清楚……” “来，我敬陆将军一碗，听说陆将军当日在公主府前，当众折辱大儒方进瀚，真乃我等武夫之榜样啊。” 言罢。 他又举起酒碗，敬向陆玄歌。 很快，两人一碗一碗下肚。 陆玄歌的面色，似乎也显露出了几分红润，带着浓郁的酒气。 而大厅之中，李虎、王豹等人，则有些脑袋昏沉，眼前景象都开始模糊了。 “这酒够劲啊，好久没喝到这么劲大的酒了……” 口中嚷嚷着。 李虎正要站起来，从楚雄面前接过酒坛，身影突然扑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将军……” 这个时候，其余喝了不少酒的将领，也慢慢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他们可是武夫，气血旺盛，平日里喝过一天一夜都没问题的。 有人站起身来，但还没走几步，便摇摇晃晃，一下子栽倒在地。 “你这酒有问题？” 陆玄歌面色微沉，端坐于首位，身上开始蒸腾起滚滚热气，打算将酒驱逐出体外。 “哈哈……” 楚雄见此，忍不住大笑了声，刚才的恭顺神情消失不见：“陆将军，你不要尝试运功，武仙醉中的毒，便是专门为你而下的，这就和烈火浇油一般，你越是运功，它扩散得就越快。” “玄歌……” 没有喝酒的陆含锦，见此一幕，急忙要去搀扶陆玄歌。 不过被陆玄歌摆了摆手拒绝。 他看着楚雄，眸光深沉道：“楚雄指挥使，同为军中出身，我等敬你是个慷慨之辈，不曾想你竟然和世家沆瀣一气。” “在这酒中下毒。” 楚雄脸上不复刚才的恭谨神情，淡淡道：“陆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当今之世，你又不是不清楚，谁能忤逆各大世家，镇妖王是怎么死的，想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忤逆世家，从来没有人能活下去。” “哈哈哈……” “楚雄，你倒是个人才，之前在开阳城的时候，我怎么就没发现呢？” 一个笑声突然自大厅外传来，伴随着拍手叫好的声音。 只见浓浓夜色中，几道身影走了进来。 为首的赫然便是白天在城中所见过的城主赵旻。 他身边跟着不少高手，或有儒气涌动，或是内劲澎湃。 此外，其中一名太阳穴高高鼓起的老者，最引人注意，身形不高，童颜鹤发，面容似婴儿般红润，眸中带着精光。 他的双掌很特别，如蒲扇一样大，有一层厚厚的老茧。 “赵旻，我女儿和夫人呢？” 楚雄面容一沉，冷声问道：“我已经按照你们的吩咐，将药下在了酒中，你们是不是应该放了我的女儿和夫人。” 第45章 敬我如敬，随意一掌拍死，一辈子达不到的终点 赵旻并不急着回答，而是先扫过大厅内一周。 即便还有些将领，并没有昏过去，不过也只是强自坚持着，面庞涨得通红，根本站不稳，摇摇晃晃的。 “这仙人醉不愧是家族那边花大代价，从道家那里要来的好东西，连先天武者都会中招。”他笑着道，点了点头，神情很是满意。 也不枉白天的时候，陪着楚雄演了一出好戏，成功让陆玄歌等人放松了戒备。 “少活废话，既然要动手，那就赶快，省得夜长梦多。”楚雄催促道，面容阴沉。 他很担心赵家不讲信用，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还在他们的手中。 “既是投名状，那肯定得楚兄先出手，这陆玄歌早就中了毒了，这一路上多次遇袭，实力十不存一，此番又中了这仙人醉，根本不可能发挥多少实力。” “你也不想让少爷多等下去吧？”赵旻面露笑容，对于陆玄歌的行踪，了如指掌，顿时冲楚雄喊道。 他知道陆玄歌之强，即便中了毒，还能将二少爷赵文那边找来的先天武者，都屠戮殆尽，一个不剩。 这种时候，还是让楚雄出手最为合适。 闻言，楚雄皱了皱眉，但也没再多说什么，自他妻女被对方拿捏，选择立下投名状后，他就没有了选择。 “对不住了，陆将军。” “你也不要怪我，我是迫不得已。” 看着陆玄歌那平淡无波的神情，楚雄不知为何，心生一些悸意，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已经容不得他有任何犹豫。 轰！！！ 他身如猛兽，尽管断了一臂，但年轻时候在军中磨炼，一手杀招可丝毫不简单。 这一拳击去，顿时如猛虎掏心，汹涌的煞气，化作一头妖虎虚影，张牙舞爪，血腥冲天，咆哮着冲向陆玄歌。 同时，在他的怀中，一个机关匣打开，密密麻麻的银光如暴雨梨花般飞了过去，每一根针尖都沾染着幽光，显然淬了毒。 他很谨慎，早早就做了诸多准备，此番出手，只是虚晃一招，并没有真正杀过去。 真正的杀招，藏在他的那个机关匣。 “玄歌……” 陆含锦拉着陆含雪，躲在身后，见此一幕，顿时担心地喊道。 她顾不上二者实力悬殊，施展秘术，身上儒气涌动，玉指点去，化作一片霞光屏障，试图挡住那些秘制的银针。 不过，这些秘制的银针，别看很细小，实则刻录有阵纹，轻易便侵蚀开了她布下的那片屏障，洞穿向陆玄歌。 “大乾最年轻的镇妖将军，今夜就要惨死于这里了。”赵旻面露冷笑，准备随时将这喜讯，传回给二少爷。 从来没有人能够抗衡世家，便是曾经那位惊才绝艳的陆地武圣，也饮恨收场。 然而，面对这近乎淹没而来的暗器，端坐在首位上的陆玄歌，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轰的一声！！！ 澎湃似烈阳的淡金色气血涌现，简直如一口大道熔炉横在那里。 那灼热的气息，似浪潮汹涌，随陆玄歌的长发飞舞，直接将所有的银针，融化在了虚空中，成为了一滴滴滚烫的银水，洒落在地，发出嗤嗤的声音。 此刻的他，所有的发丝都在绽放血肉辉光，如一尊不朽的神，熠熠生辉。 “你的气血，怎么可能还这般旺盛恐怖？” 楚雄眼睛瞪大，根本不敢相信这一幕，他的这个机关匣，乃是镇北王所赐，连大宗师都能暗算。 如此近的距离，即便是最顶级的大宗师，也根本反应不过来，会被洞穿成筛子。 结果陆玄歌端坐在那里，连动都没动，光凭气血之力，就将之融化。 “快快出手，我不是他的对手。” 楚雄后背浮现寒气，头皮发麻急忙大喊。 这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让赵旻脸上笑容僵住。 随同在他身边的黑袍老者，眉头一皱，冲身边的几人喝道：“不要有任何的留手，速速出手，这家伙强的匪夷所思。” “如果你们只有这点手段，那么今晚就都留在这里吧。” 陆玄歌终于自首位上站了起来，似乎是看倦了这场戏剧，淡淡开口。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相信楚雄，也并不是直觉，单纯是觉得对方出现的时机太过于巧妙了。 加上到了府上，楚雄一直在刻意强调自己的军人出身，拉近李虎、王豹等人的关系。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若是他女儿和夫人真对诗词歌赋不感兴趣，也不会单独开辟个院子，晾晒那些字画。 话语只要有一点漏洞，那么一切的伪装都将随之粉碎。 “和他拼了，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不是他的对手。” 楚雄目光狠厉，知道无法事了了，他没有丝毫犹豫，很是果决狠辣地冲来。 此外黑袍老者也动手了，这是一位真正的大宗师，甚至已经凝练出了武道真意。 他的武学造诣极为高深，一旦被他近身，必然没有好下场。 其余几人也在出手，他们的实力虽然不如楚雄以及黑袍老者，但也是武者。 其中还有一位擅长杀伐之术的儒家高手，乃是第五境翰士功名。 他站在不远处，口中念念有词，同时取出纸笔，于虚空中画符，随着一道道箭矢流光浮现，开始洞穿射向陆玄歌。 “玄歌小心。” 陆含锦满目担忧，她也不知道陆玄歌有没有中毒，此刻其余将领都昏了过去，即便是还有意志强撑着的，也无法相助。 陆玄歌看了眼那名在不远处袭杀的那名儒生，抄手一抓，身后的方天重戟入手，他朝其位置一掷，破空的可怖声音传来。 他没有回头，大步朝前，面对杀到近身的楚雄，他面色淡漠，只是抬掌迎去，咔嚓一声脆响，这是骨裂的声音。 “什么……” “这不可能。” 楚雄发出一声闷哼，面色大变，感觉自己像是和一座巍峨神山碰撞一样。 他和陆玄歌碰撞在一起的那只手臂，直接成为了粉碎。 这下，他彻底失去了双臂。 随着陆玄歌的这一掌去势不减拍来，迅如雷光。 他躲无所躲，被直接拍中胸膛，当即坍塌下去，口中狂喷鲜血，横飞了出去，重重跌在了脸色苍白的赵旻旁边。 而不远处，那名还试图偷袭的儒生，此刻已然被长戟贯穿，给钉死在了墙上。 “我妻女呢……” 楚雄扬起脑袋，七窍流血，看着颤抖的赵旻，颤声问道。 这一掌胸膛已经被拍碎了，若非陆玄歌收着力量，不想弄得满手都是血，不然已经一掌将之拍成血雾了。 同为先天武者，二者气血力量的悬殊，超乎想象。 “你这个废物，去路上陪她们吧。” “连下点毒都做不好。” 赵旻苍白脸上，满是厌恶地将之踢开，他看着形如魔神的陆玄歌，心中满是惧意。 楚雄可是一位先天武者啊，结果就被陆玄歌一掌给拍死了。 他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朝着大厅外逃去，他是真的怕了，惧了。 而听到赵旻这话，楚雄本就残存的神志也彻底溃散了，眼里尽是后悔和恨意。 他很了解这些世家，早该料到的，事后他们肯定会将一切处理干净，不留污点。 可他还是心存侥幸…… 其余冲过来的几名武者，见此一幕，顿时被骇得脸色发白，脚步顿住。 黑袍老者同样面色凝重，同为武道修行者，他看得出来陆玄歌这随意的一掌到底有多恐怖。 这是无数武者渴求一辈子也达不到的终点。 第46章 真正的一力破万法，杀大宗师如偷屠狗，大开杀戒 “你是大宗师吧？” 正在他们惊惧之时，陆玄歌离开了席位，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边。 几名武者头皮发麻，立即挥舞手中兵器，以内劲裹挟着，从不同方向杀向陆玄歌。 不过，陆玄歌只是浑身一震，磅礴的气血爆发，直接将几人掀飞，口吐鲜血撞飞在墙壁上，心脉破碎，当场身陨。 黑袍老者头皮微发麻，问道：“你没中毒？” “我还没杀过真正的大宗师，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陆玄歌神情淡漠，眸光不起波澜，黑发乱发，形如魔神，主动出手。 他一拳砸去，浓郁的金色气血，似炽盛烈日，带着灼烧一切的可怖感。 整个虚空都在跟着震荡。 黑袍老者面色骇然，他感觉这种手段已经不属于先天武者的范畴了。 任何的武技在这种力量面前，都不值一提。 这就是所谓的力大砖飞，真正的一力破万法。 任何招式都是花里胡哨。 此刻，他只能催动自己的武道真意，只见一口似自虚无之中凝聚的黑色天刀自陆玄歌身后出现，轰一声斩击过去。 然而，陆玄歌的背后就仿佛长了眼睛一样。 他另一只手伸出，掌中气血包裹，似天元之掌，硬生生接住了这武道真意所凝实的一刀。 紧接着，咔嚓一声，甚至将之轻易捏碎。 在黑袍老者惊骇间，陆玄歌的这一拳，已经落到他的面前。 他只能迎着双拳，拼命抵挡，动用所有手段，但依旧感觉自己被一座大山给迎面撞上，骨头断裂、内脏破碎。 他终于体会到了楚雄那一刻的绝望和骇然，这种妖孽怪物，别说大宗师了，就是武王来也不一定扛得住。 噗…… 黑袍老者口中狂喷鲜血，双臂咔嚓断折，胸膛凹陷出一个可怖大坑。 若非有软甲护身，这一拳之下，怕是直接会四分五裂了。 “连我一拳都接不下吗？” “你这大宗师也太废物了。” 陆玄歌看着跌倒在地，像是条死狗一样在那里吐血的黑袍老者，语气有点微微遗憾。 黑袍老者脸色铁青，不仅仅是因为愤怒，还是绝望。 何为大宗师，便是有开宗立派的资格，在外面各门派都会给他一声薄面，恭恭敬敬称他一声宗师。 赵家的俸禄太高，他才会来到赵文的身边，保护其安全。 别的世家，可请不动他。 浸淫武道七十年，他达到了今天的成就。 许多武技手段都未曾施展出来，便被陆玄歌这个才先天武者境界的后生，打断了双臂，打坍塌了胸膛。 尤其是陆玄歌才出了一拳。 “你是个怪物……” “你根本不可能是人，即便是曾经那位陆地武圣，在先天武者之境，也不过三四千的气血之力。” 黑袍老者口中狂涌着鲜血，五脏六腑都移位破碎了。 他很不甘，眼神绝望，若是因为武技不如人而败亡，那他承认技不如人。 结果面对陆玄歌，他根本找不到任何抗衡的手段，这就是绝对的力量碾压。 “怪物吗？或许吧。” 陆玄歌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力量如此惊人，如今单臂一挥，怕是已经有了万斤。 说罢，他抬起脚，踩碎了黑袍老者的最后心脉。 “大姐，你在这里等我。” 他对着还有些呆愣的陆含锦说了一声，而后抽出了墙壁上的方天重戟，身影一跃，便离开了这处大厅。 陆玄歌是故意让赵旻逃走的。 这背后必然还有所主谋，凭借一个赵家旁系族人，可没有那么大的能量，找来诸多先天武者，还有一位大宗师相助。 不管对方是谁，只要在这开阳城中，他必杀之。 此刻，开阳城内灯火辉煌，许多酒肆客栈里，还有来往的游商在喝酒交谈，声音很大。 “来人啊，救命啊……” 赵旻只是儒生，并无武道修为，他从楚府跑出来后，就一路往城主府的方向赶去，一边跑一边大喊。 这动静，很快就引得了城中很多人的注意。 “这不是城主大人吗？” “发生了什么，他怎么在逃命，这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很多人感到吃惊，有人上前去，试图拦住赵旻，询问发生何事，不过便被赵旻满脸恐惧地推开。 “城中的巡逻队呢，快来人。” 他不断大喊。 很快，便有闻讯而来的巡逻队，为首的队长是武者的实力。 “快快快，拦住那陆玄歌。” “他发疯了，在楚府大开杀戒，楚雄已经被他杀了。” 赵旻满脸恐惧地说着，引发四周一片哗然震动。 白天时候，他们才看到了镇妖军进城，还去了楚府。 陆玄歌竟然在楚府大开杀戒？ 真的还是假的？ 赵旻没有和众人多解释什么，说完之后，便急忙冲向城主府。 他满脸恐惧，脸色惨白，连大宗师都死在了陆玄歌手中，这开阳城中，还有个高手能阻拦他吗？ 现如今，恐怕只有二少爷赵文才能保住自己。 他可是赵家二少爷，身份尊贵，身上肯定有大儒赐下的宝物。 “不对，不对，我还有办法。” “鼠爷。” “鼠爷它还在府中修行，只要它肯出手，以它的高深法力，配合二少爷的手段，肯定能对付陆玄歌。” 赵旻心中陡然燃起了一丝希望。 随着城主的这番话语扩散而开，开阳城中一片大乱。 镇守在楚府外的一众镇妖军，也听到了动静，急忙冲入府中。 开阳城内各大家族，也派遣人前往楚府探查究竟。 轰！！！ 一声剧震声音传来，刚跑回城主府门口，正在大口喘气的赵旻，突然后背一寒，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只见一杆方天重戟，直直地插在了他身后的地面上。 若是偏离一点，他已经被洞穿了。 “陆……” “陆将军饶命啊，我也是听命行事。” 赵旻脸色苍白，不断磕头求饶，只见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早已立在了他的前方，显然是比他还要早来到城主府前。 “想要活命，便带我去找你身后的人。” 陆玄歌淡淡道。 随之拔出了方天重戟。 “是、是、是……”赵旻忙不迭地站起来，急忙让前方看门的护卫让开。 此刻，城主府深处，一座偏院中，灯火辉煌。 几名貌美侍女提着金灯，捧着香炉，站在一旁。 一身锦绣袍子的赵文，面容白皙俊秀，带着读书人的几分儒雅气质，他手捧着书籍，聚精会神地看着。 他神情平淡安静，沉浸在书中，对于儒家各种阐述道理，又多了几分理解。 突然，赵文放下了书，舒展了身子。 “子俊兄离京之前，曾和我探讨过这篇论述，他之看法，果然是有所根据的，真不愧是子俊兄，令我受益匪浅。” “等回头有机会，定然要和子俊兄再畅谈一番。” 赵文感慨着，他知道今夜会发生什么，不过并不担心会有意外，一切都尽在掌握。 仙人醉，那可是大哥吩咐天水商会那边送来的，由道家高手所炼制。 武道之人，说实话，饮的是凡水、吃的是凡肉，身体肮脏，根本就无法抵御道家手段。 “都这个时候了，应该有结果了，不可能没动静的。” “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但回头子俊兄若是知道我这般帮他出气，应该会感谢我的。” 赵文总觉得今夜的城主府，异常的安静。 突然，他看向窗外，瞳孔一缩，寒气陡升。 第47章 破日一击，上穷碧落下黄泉，死到临头了 “快来人。” 赵文后背满是寒气，不复刚才的平淡自信，立刻冲向里屋，同时大喊起来。 他看到了什么？ 庭院外的窗外，开阳城的城主赵旻，被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提着，像是条死狗一样被拖在地上。 借着廊道外的灯光，他看清了那道身影的面容。 容颜冷峻，眸光淡漠如魔神。 正是陆玄歌！ 他不是应该已经在楚府吗？这个时候都已经中毒了啊。 偌大的恐慌情绪蔓延，让赵文跌跌撞撞地不断跑向屋中，他想起来自己贴身的护卫，那名大宗师。 结果现在也看不到人，难道已经死了？ “大哥……” “大哥来救我。” 赵文一把扯下了怀中的一枚吊坠，脸色苍白，不断催动儒家法力，要联络另一边的大哥。 他兄长名为赵申，曾是大乾青云榜上的天骄，如今已经是儒道第五境的修为，并且有多件儒道法器，实力强大。 而且，也在朝中担任要职，曾跟随国师，前往国夫子庙修行过一段时间。 寻常的儒道六境修行者，都不是他大哥的对手。 大哥素来对他疼爱有加，常常送来各种法器和古籍。 此次的仙人醉，也是大哥派人找来给他的。 “二弟，怎么了？” “为何如此慌乱？事情没成功吗？” 传讯玉符另一边，响起了男子儒雅的声音，带着一些焦急。 赵文没能回应。 轰！！！ 一声剧烈的炸响，赵文踉跄的身影横飞出去，一杆方青颜色的大戟，破开了层层墙壁，直接撞击在了他的身上。 他哇的一声，口吐鲜血，脸色惨白如纸，可怕的剧痛，让他站不起身来。 只见一层淡金色的软甲发光，将他所笼罩，也正是这件异宝，保护住了他，不然光是这一击，就足以让他肺腑破裂。 陆玄歌将死狗一样的城主赵文，随意地丢在地上。 他扫过屋内一众瑟缩胆颤的侍女：“没你们的事情，出去吧。” 言罢。 一众脸色苍白的侍女忙不迭地跑出去，不敢留在这里。 陆玄歌一步步走向前方试图站起来的赵文。 “当天在鸿文楼，我没杀你。” “你倒是识趣，主动送上门来。” 他一脚踩在了赵文的胸膛上，强大的力量令其五官都扭曲起来，疼得不断颤抖。 赵文脸上没有了刚才的自信淡然，满是颤抖惧意： “陆玄歌。” “你想做什么？” “我可是赵家嫡系，我父亲乃是当今赵家之主，即便是乾皇陛下，也得给我赵家面子。” “你是想造反不成？” “只要你放过我这一次，我可以饶恕你之前的不敬，让家族对你既往不咎。” 陆玄歌不语，只是踩重踏在了赵文胸膛的力量，顿时发出了令人心颤的骨裂声。 “陆玄歌……你若是杀了我，我父亲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你好不容易才沿袭当上了镇妖王，你可不要自误。”赵文疼得脸色铁青，牙齿颤抖。 “呵呵，死到临头了。” “还是这般高高在上的姿态，你们世家之人，该不会是读书把脑子读傻了。” 陆玄歌冷淡一笑，抬起另一只脚，踩碎了赵文的腿骨。 “啊啊啊……” 赵文惨叫起来，白净的脸庞不断扭曲抽搐。 透过传讯玉符，另一边他大哥赵申的声音，满是寒气和威胁：“陆玄歌，你想做什么？” “想一想你镇妖王府的一众人口，还有陆含锦、陆含雪等人，你若敢伤我弟弟一根汗毛，你这镇妖王就别想继续当下去了。” “她们这辈子，都将因为你而活在无尽的惶恐和绝望中。” 赵申自然知道自己弟弟的打算，本身这也在他的默许之中。 在白玉京的时候，陆玄歌不知道打了多少世家的脸。 如今他沿袭镇妖王之位，本身就是乾皇放出来的讯号，各大世家也只是见机行事。 赵家也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 “求之不得。” 陆玄歌再度踩在了赵文的手臂上，顿时咔嚓一声，直接断折：“这一路上，本想安安静静回到南疆，结果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人杀我。” “所以，你觉得我会给你个痛快吗？” 说着，他眼神淡漠，又踩碎了赵文的另一只手臂。 剧烈的痛楚，直接让赵文双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陆玄歌，你找死。” 传讯玉符那一边，赵申的声音透着无边的寒意和怒火：“你要为此付出……” “代价”二字未曾落下。 陆玄歌便一脚将那枚传讯玉符，踩成了粉碎，完全不去理会。 “以为装昏迷，我就不会杀你吗？”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已经昏死过去的赵文，抬手一招，方天重戟回到掌中，而后直接对着赵文的眉心，径直劈了下去。 嗡鸣！！！ 刹那间，一道绚烂的儒道华光绽放，像是有一篇锦绣文章展开，赵文的眉心中，一道模糊的身影显化而出。 其高冠博带、面容无须，双鬓发白，透着股儒雅之意，但此刻眸光却是彻骨的寒。 “你敢杀我孩儿。” “上穷碧落下黄泉，定饶你不能，让你求死不能，求死不能。” 正是当今赵家家主赵洪章，同样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大儒。 这是他留在自己孩儿眉心中的一道护体念头，关键时候能够复苏，抵御大儒一击。 他刚刚复苏，便见到自己儿子四肢粉碎的凄惨样子，这是何等的怒和愤。 “是你。” “陆玄歌。” 赵洪章认出了陆玄歌的身份，声音更是寒冷。 他快速扫了眼自己儿子的状态，大手一挥，儒道法力涌动，形成一只大掌，就要将之裹挟带走。 如今只是一缕念头状态，并不能维持多久。 只要知道是谁人对他儿子出手，事后自然有办法报复。 “正好，今日拿你试我破日一击。” 陆玄歌的眸子中，亮起了一抹光芒。 他抬起手腕，紧握方天重戟，浑身经脉中的内劲爆发，汹涌如浪潮席卷，惊天动地。 淡淡的金色光芒喷涌，简直像是有一轮大日，自这片建筑中升空，破开无尽云雾，照彻万古。 第48章 大儒也不过如此，饲养鼠妖，为祸四方当诛 “什么？” 赵洪章本来只当陆玄歌就是个先天武者，就算再强，也不过是镇妖王那个层次，所以他只是随意一掌拍去，只想挡住陆玄歌，带走自己儿子。 谁想陆玄歌的这一戟，如煌煌之光，破开万古，强势绝伦，引动了天象。 整个城主府，腾起了一片汹涌炽盛的光芒，如一轮大日升空。 在深夜之中，这般景象，太过于匪夷所思和震撼。 不知多少人抬头看着这一幕，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那不是赵家的家主吗？” “我曾有幸见过他一面，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可是一位当世大儒啊，拥有着世家底蕴，境界高深。” “那人是他的二公子，怎么也在开阳城？” “不对，这不是赵家家主本人，只是他的一缕念头，大儒之境，道法高深，口含天宪，身降念头，护持子嗣，轻而易举。” “这是有人要杀他的儿子啊。” 大乾各大世家的家主，威势滔天，可以说各大城池的家族，就没有不认识的。 很快城中一片混乱震惊的声音。 各大家族的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刚才城主都还在大喊，说是楚府被屠了。 结果城主中，就发生了这般大事。 将楚府围得水泄不通的众多镇妖军，也赶到了长街上。 陆玄歌身影高飞而起，浑身皆是光芒，持着这一戟和赵洪章交战起来，本来裹挟着赵文的赵洪章，就没想着持续战斗。 谁知这一戟之强，直接粉碎了他拍击而去的那只儒道大手印。 这去势不减，更是直接洞穿向了他的身躯，他无比震惊，更是难以置信。 他可是大儒啊，堂堂儒道修行第七境的人物，屹立在大乾金字塔顶端，俯瞰无数人。 哪怕只是一缕念头，也能轻易镇杀任何先天武者。 结果竟然被陆玄歌给撕破了，这一戟的余威不减，浩大之光，正如皓日当空一般，炽盛光芒，可淹没一切，将他身遭的儒道法力，破灭得什么都不剩。 “什么？” 开阳城中，各大家族之人，基本都学的儒道。 他们深知大儒有多恐怖，移山填海，法力浩瀚，结果就在他们的目睹下，被陆玄歌这么给洞穿撕裂了？ “你比当年的那位陆地武圣，天赋还要恐怖，真是留你不得了。” 赵洪章脸色阴沉得难看，他的这一缕念头，已经被摧毁了七七八八。 想要带着赵文离去，已经不现实了。 “可惜了，若是早知道会这样，不论会造成何等后果，也应该在城中，将你击杀。” “如今徒留后患。”赵洪章心中有淡淡的悔意。 在帝都的时候，陆玄歌闹得很大，但因为有乾皇对于镇妖王府的亏欠弥补，加上南疆最近有异动，需要陆玄歌回去主持大局。 所以他们才没有妄动。 轰！！！ 陆玄歌不给赵洪章废话的意思，这一戟比刚才更加浩大恐怖，威势更甚。 他刚才只是试验了破日一击，并未真正全力出手。 城主府中，似有一轮大日，自海平面升起，光照八荒，每一缕刺目的光，都带着凌厉的杀意，将周围数丈距离，化作极致的武道领域。 赵洪章眼眸冷如冰霜。 他知道已经没有办法，所以燃尽这一缕念头，拼尽全力出手，迎接陆玄歌的这一击。 这一刻，他展现何为大儒，沟通天地之力，各种精纯的力量，自四面八方，涌动向了他手中，似一方真正的高山大岳，朝着陆玄歌压制落去。 这样的景象，无比的惊人和骇然。 轰隆！！！ 最终，二者触碰炸开，漫天的儒道符文炸开，赵洪章身影在虚空中踉跄后退很多步，慢慢的虚淡模糊了。 他不甘心、难以置信地看着长发披散、形如魔神的陆玄歌，喃喃道：“将真正的天地之势，融入其中，这般武技，已然超越了一流的水准。” “早该将你扼杀于摇篮当中。” 他悔矣，最后留恋地看了眼自己的二儿子，带着痛苦：“父亲对不起你……” “父亲……” “救我。” 赵文满是绝望地看着自己父亲，他不想死，本以为来这里是迎接惊喜，谁知却是死亡。 噗…… 陆玄歌没有给他们父子交代遗言的机会，一戟划去，滚滚人头落地，在赵洪章愤怒痛苦的眼神中，赵文人头飞起，然后落地。 眼里还残留着浓浓的不甘和绝望。 “我发誓，必杀你，为我儿报仇。”赵洪章发誓，刻录儒道真言。 不过，陆玄歌同样不想废话，直接一戟将他最后的念头破灭。 “大儒，似乎也不过如此。” “真正的大儒，已经奈何不了我了。” 陆玄歌并未在意赵洪章的威胁，他对自己现在的实力，有了几分清晰的认识。 大儒乃是儒道修行的第七个境界，对应着武道的七个境界，武王。 他突破到大宗师之境后，或许就能一戟斩杀刚才的赵洪章了。 而后，陆玄歌目光扫向城主府深处，他常年杀妖，对于各种气息感知很敏锐。 方天重戟在手，简单甩去，破空声中，一片建筑直接炸开了，一头肥硕巨大、足有数人高的黑色老鼠，裹挟着滔滔妖气，就要逃走。 不过这一戟洞穿而去，便是直接锁定了它，噗一声，贯穿了鼠妖的身体。 砰的一声，它惨叫一声，瞬间炸开，四分五裂，漫天腥臭的妖血，洒落一片。 见此一幕，整个开阳城一片死寂。 所有人满是惊颤震动，难以置信。 “开阳城城主勾结赵家赵文，饲养鼠妖，制造鼠疫，为祸四方。” “今夜被本王所撞见，按照大乾律法，特此伏诛，以示天下。” 陆玄歌淡淡的声音传开，在整个开阳城回荡，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是……是……” “多谢镇妖王为我等除去此患。” “没想到，前些日子的那只成精的鼠妖，竟然是城主饲养的，真是该死啊……” 很快，城中一片怒骂和呵斥的声音，这毕竟是众目睽睽所见的事实。 即便有一些家族，对此毫不震惊，也在此刻表露出了浓浓的愤怒和唾弃。 第49章 朝堂震动，世家哗然，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开阳城中一片混乱震动，寻常百姓也都没想到，城主竟然暗地里饲养鼠妖。 这在大乾律法里严厉禁止的，任何触犯者，都将施以酷刑。 陆玄歌当着众人的面，一戟将天水赵家二公子赵文枭首，更是震动了一众大家族。 很多人后背都是浮现深深寒气。 连大儒当面，陆玄歌都丝毫不给面子，将其子嗣伏诛，着实是狠辣果决。 很快，楚府中的镇妖军赶来，将整座城主府，围得水泄不通。 城主赵旻的妻妾都被抓来。 其中有不少知情人，是知道城主府内供奉着这只五境大妖的。 毕竟光是鼠疫一事，便让城主府大赚一笔，倒卖各种丹药符篆，赚了许多钱财。 城主赵旻的妻妾，皆一身珍贵的绫罗绸缎、围珠绕翠，每日吃穿用度，都是珍馐玉食。 随着赵旻伏诛，在镇妖军的拷问下，城主府的管家，开始招供，对于城主赵旻饲养鼠妖一事，供认不讳。 至于其中是否有天水赵家二公子赵文参与其中，他闭口不言。 对此，陆玄歌早有意料。 不过他也并不在意，让手下动用了点手段，这名管家的嘴再严，也承受不住严刑拷打，最终不得不将赵文牵扯进去，称这一切都是由赵文示意并点头答应的。 不然城主赵旻再怎么有胆子，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至此，一封赵家饲养鼠妖，大肆敛财的密函，被陆玄歌当着开阳城的一众勋贵门豪的面写好。 而后，他吩咐城中的巡视，将之递交向大乾都城白玉京。 至于这份密函，能否被送到乾皇的面前，陆玄歌已经不在意了。 事情闹得这么大，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各大世家想要遮羞，除非是将整个开阳城都屠尽。 这样的代价太大了。 各大世家，平日里最在意脸面。 乾皇平日里再怎么偏袒各大世家，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选择闭眼。 这已经触犯了大乾明面上的律法。 陆玄歌身为新晋的镇妖王，除妖护卫大乾律法，名正言顺。 他杀了赵文，那是赵文死得其所。 当夜，开阳城中各大家族彻夜难眠、忐忑不安，生怕遭到清算。 一则则消息，通过各种手段，传向了大乾各州郡，引发了大地震。 大乾白玉京中，各大门阀世家，震惊得说不话来。 陆玄歌则是吩咐镇妖军，开始对城主府进行抄家，各种奇珍异宝、功法秘籍、兵器甲胄，一件不留。 凡是能带走的钱财，都直接席卷一空。 至于各种粮食肉食，则在他的吩咐下，各大家族主动开仓放粮，用以接济周遭村落受到鼠疫和大旱影响的贫苦百姓。 这么多的肉食，镇妖军也带不走。 这五浊混乱世道，除非是将上位者真正推翻，杀个天翻地覆，不然是改变不了本质的。 陆玄歌深知这样的道理，只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城中各大世家，生怕在清算中，被发现和城主府有所勾结。 因此接济的反应和速度很快，平日里再吝啬，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忤逆镇妖军。 楚府上，李虎、王豹等一众将领，也慢慢自昏迷中醒来。 所谓的仙人醉，只能让他们短暂地失去力气，若是真正的剧毒，陆玄歌在尝到后，便会让他们停下。 他当时并不解释，只是想借此让幕后之人现身。 事实证明，他体内的神秘金色内劲，连桃花鸠这种剧毒都能化解，这点仙人醉，对他根本就没影响。 …… 就在整个大乾各大州郡，因为开阳城的事情而陷入哗然震动之时。 天水赵家族地深处，身为家主的赵洪章。 正盘坐于一间静室之中，四周刻录着一篇篇的儒道真文，用以悟法。 他损失了一缕儒道法身念头。 那缕儒道法身念头，并未将事情传回到他这里。 他起初还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直到一则则消息传来。 连长子赵申那边，都传来消息，语气无比担忧愤怒。 他才意识到不对劲。 几名位高权重的族老，快速赶来静室中，找到了他，面露悲戚和愤怒。 “洪章，事情不好了……” “文儿出事了，你要为他报仇啊。” 赵洪章的妻子，当今赵家主母，赵文的生母，更是双目垂泪，目光怨毒带着刻骨的恨意。 她的手中，捏着一块传影玉符，正是开阳城的家族，通过儒道手段，将之刻录而下，传递过来的。 看到自己的儿子被这般枭首，她痛心又愤怒，恨不得亲自赶到开阳城，找到陆玄歌报仇。 “这粗鄙武夫，简直当诛。” “当日在白玉京，就该不顾陛下旨意，将之镇杀的。” “啊啊啊……” “我的文儿啊……” 赵洪章平日里很有涵养气度，讲究儒家风骨，山岳将倾而面不改色。 但此番却气得浑身颤抖，眸中的杀意近乎要透体而出，手掌攥得很紧，青筋毕露。 整座静室都因为他的恐怖气息而颤抖。 赶来的众多族人，都因为这气息，被震得匍匐在地。 “我留有一缕儒道念头在文儿身上，可护他周全，可没想到，还是被陆玄歌给杀了。” “此仇，不共戴天，誓不为人。” “我必屠了镇妖王府上下。” 赵洪章眼中带着深深的戾气和杀意，平日里的修养再难维持住。 二儿子赵文，深受他的器重，可就这般死去了，还被冠以勾结鼠妖的罪名。 这让他无法忍受。 “准备衣袍官帽，我要前往宫中，觐见陛下。” 赵洪章咬牙，面容铁青阴冷。 …… 翌日。 大乾朝堂上震动。 年迈的乾皇，面对哭诉的赵家家主，不发一言，面容沉如水，没有任何表态。 退朝之后。 白玉京各门阀世家的府邸中，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的声音。 “赵文竟然死了吗？” “那武夫这般狠辣无情，简直是不留一丝情面啊，这是想和赵家死磕到底的样子。” “说到底，哪怕赵家可能有错在先，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因为这点小事情，就赶尽杀绝，这陆玄歌毫无人性可言。” “比镇妖王生前还要嚣张无畏啊。” 第50章 假的都是假的，长公主根本不信，要撕破其无耻嘴脸 “这粗鄙武夫，以后绝对会遭报应的。” “唉，赵文公子，何等的文采斐然，当初曾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竟然这般被那武夫杀了，这是在摧毁我大儒的未来脊梁啊。” “定然要让陛下，给赵家一个交代。” “赵文公子，肯定不可能勾结大妖，这必然是被那武夫小人所构陷诬蔑的。我能以我的文人风骨，为赵文公子保证。” 除了各大世家门阀外。 各大书院和文庙中，同样一片激奋的声音，各条街巷，都在议论，为此讨论纷纷。 很多人都不相信赵文会勾结大妖。 至于有当夜在开阳城的交战画面流出，许多儒生依旧不相信。 反倒是觉得这是陆玄歌听闻开阳城闹鼠疫，特意抓来一只鼠妖，将之藏于城主府中。 以往时候，开阳城都没有任何大妖的存在。 怎么他一来，就有了大妖？ 后面他将城主府席卷一空，将诸多财富带走，也证实这一点。 这明明就是他搜刮财宝的手段和借口。 虽然在这样的讨论话语中，也有很多人觉得太过偏颇。 明明一切都有着证据，留影画面还能作假不成？ 而且，开阳城的城主，隐瞒大旱灾情，并找来道家之人，炼制所谓的鼠疫丹、清明丹，大肆敛财，也是事实。 结果这些儒生，对其视而不见。 镇妖大将军陆玄歌，将城主府的粮食，用以接济周围贫苦百姓，并让各大家族开仓放粮一事，无人在意、无人讨论。 这个世道，话语权掌握在各大世家口中，也在一众儒生口中。 当天便有各种报纸书函之类的消息，在各州郡传来，意图为赵家二公子赵文“洗白”。 世家之人，最看重脸面，不容任何污点。 在各大儒生的争执议论中，开阳城一事，所谓的鼠疫、大旱灾情，被刻意地压了下去。 陆玄歌肆意寻仇，为了私仇，屠戮常常接济难民的楚府，并诬蔑构陷赵家二公子赵文。 开阳城毕竟只是一座规模不大的城池，即便深知真相的各大家族，也不可能在陆玄歌的镇妖军离去后，继续为其辩解。 当然，各大家族也不愿这么做，即便是有一些百姓的声音传出，最终也淹没在滚滚声讨的话语中。 …… 临江郡。 景安城，这是临江郡的首府，富饶繁盛，歌舞升平。 云来客栈中，靠着长街的二楼窗户旁。 “圣人曾言，人非尧舜，谁能尽善，虽然赵文兄，曾为了替我出气，得罪了镇妖王府，但此罪不至死。” “陆玄歌这武夫，为了报私仇，竟然一路追到那开阳城中，简直就是畜生，畜生还知善恶分寸，他连畜生都不如。” “果然真是应了一句道理，圣人贵宽，而世人溅重。” “有朝一日，我定然会为了挚友赵文兄弟报仇的。” 面容俊秀，一身儒袍的齐子俊，重重一拳砸在了桌上，脸上难掩怒气和悲痛。 乔装易容打扮的长公主姬清萱，面容微沉，黛眉皱着，玉手攥得很紧。 “这粗鄙人屠……” 她坐在齐子俊的对面，胸膛不断起伏着。 一众侍女和齐子俊的童子则是侍立在旁。 在两人的桌上，摆满了各种鲜美肉食，有刚自湖中打捞的鲈鱼、刚宰杀的鸡牛羊肉，旁边还有清茶、美酒，蜜饯瓜果等各种零嘴。 虽是回齐国省亲，但此行齐子俊走得很慢，毕竟还有长公主姬清萱跟着。 所以顺便也算是亲历沿途的各种地理山川、人文风景。 看一看这乾皇治理下的大好河山。 两人一路所见，临江郡那是何等的富饶。 所过的郡县，县尉接见，带着他们所见的那些道路平阔干净，百姓富足幸福，脸上洋溢着笑容，根本不缺什么食物。 哪怕是夜里，也各处灯火辉煌，丝竹悠悠，湖面云舟画舫笼罩薄雾，何等欢乐。 齐子俊和长公主，甚至还曾到普通人家去留宿。 对方面带笑容，盛情款待过两人，吃住虽然一般，不是什么珍贵食物，但也不可能饿肚子。 若是百姓贫苦，那么根本没有什么余粮，拿出来招待二人。 这根本和开阳城所传出的消息恰恰相反。 什么鼠疫、什么大旱之年，什么百姓衣不果腹、只能以草根为食，那完全就是假的。 这是捏造的假象，所泼下的脏水，这是在质疑乾皇治理下的国家。 同样是临江郡治下的城池，怎么可能有如此大的差距。 身为乾皇的女儿，长公主心中自然有怒火。 她相信自己所见，相信自己所闻，也相信赵文的人品性情，也了解陆玄歌那是何等卑劣的武夫。 “赵文兄他的为人我比任何人清楚，他比任何人都要讨厌妖族，尤其是蠡虫、老鼠等肮脏东西，怎么可能故意养鼠妖。” “这必然是陆玄歌那个武夫，寻到的借口，故意杀害赵文兄。” “是非公道，自在人心。” “我不可能让赵兄死后，还蒙受如此冤屈，天下读书人的心是雪亮的……” 齐子俊深吸口气，强忍心中的悲痛，尽量让自己恢复冷静。 他而后站起身来，认真地看着长公主姬清萱，道：“公主，我有个不情之请，眼下距离南疆已经不远了，你我这一路所见，可有半分虚假？” “我和赵文兄弟，感情真挚，他曾多次赠我文房四宝、各种书籍，也曾在我落魄时助我，更在得知我被陆玄歌所辱后，找人帮我出气。” “我不能让他蒙受如此屈辱，我要还他清白，将陆玄歌的丑恶嘴脸，公之于众。” 说到这里。 长公主姬清萱也知道了他的意思。 她同样点了点头，紧皱的黛眉舒展开来，温声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耽搁一点时间，去一趟开阳城，将事实真相，传告朝堂，公之于众？” 齐子俊语气情真意切，眼眶微红地点了点头：“还是公主懂我，开阳城距离此地不算很远，以我俩的脚程，顶多几日时间就能赶到。” “这耽搁不了我回国省亲的日子。” “我早就和公主您说过，镇妖军开销太大，是时候缩减军费开支了，如今镇妖军已经不满足于国库里每年支取的银两，开始明目张胆地将手伸向各大家族。” “我等不能助长这样的嚣张无耻气焰。” 姬清萱目光中也泛起几许冷意，素手攥紧道：“父皇治下，大乾境内百姓安居乐业，各地风调雨顺，每年各地上贡的纳粮，也从未出现过问题。若是临江郡今年出现大旱灾情，朝堂又岂会不知？临江郡的郡守，莫非还敢欺君不成？” “那陆玄歌肯定也想不到，我俩便在这临江郡，他对父皇功绩的诋毁和诬蔑，我都会一一和他清算对账。” 说到这里，几人已经不准备久留，连桌上的热食都没有继续吃下去的心思。 留下银两后，便开始赶路，朝着开阳城方向赶去，要眼见为实，揭开陆玄歌的无耻嘴脸。 第51章 回到寒天郡，真正的海阔凭鱼跃，主持大局 在齐子俊和姬清萱几人离开了景安城后。 一座恢弘奢华的府邸中，一名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正负手站在窗边，听着身后属下的禀报。 “终于离开了吗？” “应该没出现什么纰漏吧。” 中年男子喃喃道。 “回大人，眼线已经注意到那齐子俊，往城门外而去，并未过多停留，看方向应该是继续往南疆那边而去。”属下回道。 中年男子舒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一些冷汗，道：“好险，差点出现意外，这齐子俊乃是新晋登科及第，深受陛下器重，拜师大儒方进瀚，未来必进入翰林院，前程不可限量。” 那名属下疑惑道：“大人，即便如此，我等也没必要，因为此人而兴师动众吧，这一路上付出了这么多代价，只是为了让对方过得舒坦？” 中年男子骂了一声蠢货，背负着手，踱步道：“你又岂知道，这家伙不会是一些大人物的眼线？这几年朝堂上各大世家争得很凶，避免殃及池鱼，落个话柄，自然也得提早应付。” 说到这里，他心中又舒了口气。 有关这两天引得整个大乾都为之轰动哗然的事情，他早就知道。 作为临江郡的郡守，开阳城周遭附近是什么情况，他怎么会不清楚。 奈何那赵旻乃是赵家族人，很多事情他不好掺和太多。 何况，赵旻也是个识趣之人，平日里搜刮敛收的一些财富，知道孝敬他这边部分。 饲养鼠妖、制造鼠疫一事，如今有了赵家二公子赵文背锅。 他作为临江郡的郡守，自然只需装作不知道就行。 反正这件事背后，会有赵家之人兜底。 …… 渺渺群山坐落于眼前，雄浑巍峨，似一条条巨龙匍匐于苍茫大地上。 深山繁茂，古木参天，拔地而起的山峰终日被云雾所缭绕，深处可见皑皑白雪。 一路数天的赶路。 寒天郡终于在望了。 空气中飘荡着寒冷气息，陆含雪小脸微红，站在马车上，身着棉袍，吹着气，目光中满是雀跃。 “终于要到家了。” “这就是雪吗？” “真漂亮啊。” 个头比她要小一点，另外更为瘦小的二丫，陪她站在一起。 两个小姑娘都在远眺远处的皑皑雪原。 常年在平原地区的二丫，还是第一次看到雪，黑宝石般的晶莹眸子里，尽是好奇和欣喜。 经过了几天的调养，她面色比之前好了很多，发丝也不再枯黄。 当然，如今的二丫，也不叫“二丫”了。 她真名姓王，一直被爷爷叫做幽儿。 陆含锦、陆含雪也习惯叫她幽儿，二丫那是村里人的叫法。 “陆将军又在修行呢。” “怪不得那么厉害，一刻都不耽搁。” “我也得努力修行，早日练出内劲，才能报答陆将军的恩情。” 幽儿看了眼骑坐在皮毛油光发亮的黑马上的陆玄歌，悄悄收回了崇敬的目光，暗暗攥紧了小拳头。 随同队伍赶路的这段时间，她体会到了以前未曾有过的温暖。 陆含锦姐妹，对待她就像是对待亲妹妹一样，无微不至。 她穿上以往接触不到的温暖棉袍，吃上了肉，还经常有一些野味、瓜果。 这样的生活，对她而言，简直就是天堂。 因此，幽儿心中也格外地感激陆玄歌。 若无他所救，若无他收留，如今怕是已经饿死在了开阳城。 她也从那些将领们口中听到了许多关于陆玄歌的传闻，并不觉得他是什么坑杀敌国士兵、随意虐杀敌人的凶狠人屠，反倒是觉得他是个真正的好人。 陆玄歌眉目冷峻，大氅猎猎。 看似是在闭目养神，实则是在泥丸宫内演化功法，推演“破日”的后续招式。 搜刮开阳城府，得到了不少武学典籍，他当日便掌握融会贯通了。 除此之外，还得到了不少丹药，如壮骨膏、活气散之类有助于练武的膏药，得到了好几箱。 这都是开阳城城主赵旻豢养私兵、培养护院所用。 幽儿并无文心，陆玄歌也没手段为她检测天赋根骨。 这几日便用这些膏药，帮她打熬禁锢，顺便传授了她一些简单的内功心法。 不得不说，这小丫头的天赋很不错，也很有毅力、勤奋。 她一有时间，便会按照陆玄歌教给她的内功心法，打坐内修，磨炼自身经脉，体内已经渐渐有了些许的内劲。 值得一提的是，在搜寻开阳城城主赵旻府中宝库的时候。 陆玄歌得到了一块拳头大小的龙纹玄金，这是比他用来打造方天重戟的血纹钢更为沉重、材质更为坚固的材料。 一块拳头大小的龙纹玄金，若放在拍卖行中，甚至会引得道家之人出手高价竞拍。 随意指甲一块，便能融入法器之中，使之更容易铭刻禁制阵纹。 这块龙纹玄金，他打算找个时间，将之重新铸造进方天重戟中。 此外，在赵旻的府上，他还找到了一株数千年份的乌阳首根，此物能滋养阳气，延年益寿。 陆玄歌将之吞服炼化后，体内内劲真气浩荡不休，第一条、第二条线路，自动运转，快速吸收药力。 他的境界，也由刚刚突破至先天武者中期，到了距离先天武者后期只差一线。 这样的速度，他以往时候，根本就没想过。 只能说各大家族的底蕴太雄厚了，基本都珍藏得有这些年年迈时候，用以增寿的天材地宝。 陆玄歌并不担心自己会缺寿元，所以直接一股脑炼化，用以增强内劲真气。 “拜见陆将军。” “您终于回来了。” “天云城需要您来主持大局。” 远处覆盖淡淡雪花的密林中，突然有动静传来。 只见一名身着轻甲的身影，快速踏过树梢，赶来此地，面上带着浓浓的兴奋、激动之色。 “孙斥候。” 陆玄歌点了点头，认出了来人。 这已经算是进入到了寒天郡的边境了。 真正意义上的海阔凭鱼跃。 赶了数天路程的李虎、王豹等人一众将领，尽皆舒了口气，或许是因为灭了开阳城城主一事，这一路上都没有不识趣的宵小前来挑衅。 孙斥候口中的天云城，正是寒天郡的首府。 也正是真正的镇妖王府所在。 第52章 御妖关谁爱守谁守，手握五十万镇妖军，该叫我什么? “回府。” 陆玄歌点了点头，目中隐有深邃之意。 他已然回到了寒天郡，即便此时乾皇反悔让他离开了白玉京，已经来不及了。 “召集御妖关处，各路镇妖军将领，让他们来天云城见我。” 陆玄歌吩咐了下去。 驾着马，一路奔腾，身后浩荡的队伍，激起漫天烟尘。 幽儿吃惊地望着四周景象。 不同于在临江郡随处可见的旱灾流民，寒天郡虽然毗邻南疆，经常会有妖兽侵袭，但各座村庄城镇中都可见袅袅炊烟升起。 田中虽有淡淡细雪，但也可见一些翠绿之景，不知种植着何物，在这天寒地冻的苦寒之地，没见到饿死于各处道路上的流民。 在她看来，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尤其这一路上，她见到了很多村子里的村民，在见到镇妖军路过后，自发地欢呼，又是送水，又是送一些鸡蛋、自家种的瓜果，这在临水郡，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足以看出寒天郡的百姓，对于镇妖军的爱戴尊敬。 云天城的雄浑一角，显露在皑皑白雪中，在那城门口处，早有许多身披缟素的将领，跪在那里迎接。 城中各大商铺楼阁中，也挂满白布。 随着队伍到来，很快便有阵阵哭声传来，寒天郡虽然距离帝都白玉京遥远，但事发已经半个多月，各种消息都传来了。 镇妖王被诬蔑，为了自证清白，撞死于金銮殿上。 虽然事后乾皇已经最快时间为其平反，但镇妖王之死，已经是事实。 他在各大将领中，深受爱戴尊敬，寒天郡的百姓也都拥戴他。 此刻，队伍停在城门前，很多人来到棺材前，跪在那里，恸哭不已。 “陆玄歌，你这莽夫，我早就劝过王爷，放任你乱来，肯定会惹祸的。” “若不是你逼死了长公主，这些年得罪了那么多世家，王爷肯定不会这样的。” “明明这些年，王爷在我的建议下，已经和各大世家缓和了。” “现在可好了，你还得罪了赵家，你知道赵家的底蕴吗？那是千年世家，你要害死所有人啊……” 在棺材前跪倒恸哭的人中。 一名长着八字胡、留着长髯，眉眼细弯的中年男子，突然冲着骑在马上的陆玄歌大声怒骂道，他身着儒袍、戴着儒帽，面上涂抹着脂粉，显得面色很白。 听到这怒骂声音，李虎等人都一阵色变，有人上前，要拉开此人。 这人名叫刘焕，祖上也曾阔绰过，是寒天郡的一个小氏族，当年妖潮入侵，他所在的家族一夜之间被妖潮淹没，只有他和一名老仆被镇妖王救走。 这些年靠着所熟读的一些军书，也不少为镇妖王出谋划策。 在一众大老粗的武夫中，显得很另类，经常去买一些脂粉，打扮自己，以白为美，美名其曰要正衣冠面貌。 听到刘焕对陆玄歌的怒骂声音，城门口处的诸多将领，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说是好。 “拖下去。” “再多说一句，便割了他的舌头。” 陆玄歌面色很平静，只是淡淡的吩咐一句，他根本懒得解释什么。 养父在的时候，他还要顾及一些，但如今情况下，连一众将领都知道镇妖王是因为何事而死死的，这酸儒还特意将矛头指向他。 这就是这方世界的儒生，对外唯唯诺诺，对内重拳出击。 若不是看在他这些年的确有不少功劳的份上，陆玄歌已经一戟了结他的性命了。 很快，刘焕被拖下去。 城门口处，安静了不少，只余前来吊唁镇妖王的众人。 “将军，南疆那边，前几日我们的斥候打探到情况，有几个妖族部落正在集结，随着王爷身死后，消息不知何时，传到了那边，我们还是从妖族口中才知道这个消息的。” “我等怀疑，大乾内部有妖族的奸细，故意将消息传给各大妖族部落，想要借助妖族的力量，对付我等，这也是这段时间南疆异动的原因所在。” “南疆距离帝都太远了，若是早知道王爷此行会有风险，我等说什么都要带着大军前往……” 一位将领来到了陆玄歌的身边，汇报起了这些日子的情况，面带叹息忧愁。 南疆五十万镇妖军。 这股力量一旦进入大乾内境，绝对会引得各种动乱恐慌，乾皇也不会允许的。 “南疆妖族部落那边，比你们还先得到消息吗？” 陆玄歌的眼眸有些深邃。 这名将领面带忧色地点了点头：“另外，秋季一众将领和士兵的俸禄和抚恤金，迟迟不见踪迹，我等倒是不在意，但那些和妖族厮杀的兄弟们，他们就指望这笔钱，让身后的家人过上好日子、吃饱饭，已经到了该发俸银的时候，结果户部那边……” 大乾的户部，掌管俸禄的分发，包括军饷。 春秋两季，发两次。 春季已经发了，但秋季已经过了该发放的时候，还迟迟不见银两。 除此之外，南疆足有五十万的镇妖军，后勤食物这些也是一大笔开销。 很多时候，户部那边发下的俸禄，到了这边就没多少了，也都是镇妖王亲自掏腰包。 所以，镇妖王府也修建得很是清贫，并无太多财富积蓄。 “户部的权柄，由各大世家掌握，此次秋季的俸禄，怕是到不了这边了。” “以往时候，朝堂那边分发下来的俸禄，还能剩个三四成。” “此次将赵家得罪狠了，杀了赵文，赵家那边怕是不会再让军饷送过来。” 陆含锦开口，她也在一旁，听着这些汇报，黛眉皱得很紧。 赵家明面上碍于大乾律法，不可能明面上报复陆玄歌，但此举无异于卡脖子。 只要有个借口，将军饷拖住，南疆这边自然就会着急，士兵慢慢军心溃散。 此乃歹毒恶计。 陆玄歌听到这话，却是笑了：“既然如此，那就干脆不干了，反正众将领拿不到钱，吃不饱饭，何必还为大乾卖命。” 陆含锦一怔，下意识认为陆玄歌这是气话。 这名将领同样目露震动，忍不住担忧四顾，这种话语传出，可是大逆不道的。 “秋饷的事不用急，此番搜了开阳城城主的内库，这边先将抚恤金垫上。” “回头我会挨着和各大世家算账的。”陆玄歌摆手吩咐道，没有多解释什么。 这御妖关谁爱谁守，他可不是镇妖王那样的愚忠之辈。 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提升他的实力，这方世界总归是武力归功于自身的。 在帝都的时候，他还要顾忌些什么，但眼下他身在南疆，手握五十万镇妖军。 没有自立为国、起兵造反，已经算是对得住镇妖王的养育之恩，不想让其死后背上叛国造反的骂名。 第53章 邻居屯粮我屯枪，长公主的震惊和不信，开阳城真实灾景 “将军，另外就是府城中粮仓中的存粮不多了，这个月以来，太仓府那边都没有送来后勤补给。” “前线士兵的军粮，也都是由府城这边调度过去，但也支撑不了太久。” 这名将领说起了另外的麻烦。 五十万镇妖军，光是每天的粮食就是一大笔消耗。 吃不饱，如何在前线杀妖？ 很多时候，一些士兵都是烧火，砍了妖肉烧熟就吃。 但时间一久，妖族也学聪明了，派遣在前线的部落，大多肉内含毒，想要吃的话，清理也是麻烦事。 “先断军饷，再断粮食么？” 陆玄歌闻言再度笑了。 若是镇妖王还在世，这的确是个麻烦，但他可没任何顾虑。 俗话说得好，邻居屯粮他屯枪，邻居就是他粮仓。 寒天郡没粮食，但隔壁的几个州郡，却都丰饶富足，尤其还是由各大世家所把持着在。 “粮食一事，不必担心。” “时机一到，自然有吃不完的粮。” “你先让各路将领赶来，事关接下来整个寒天郡的布防一事，即便是前线有妖兽作乱，也将之放下。” 陆玄歌摆了摆手，目光很平淡。 “是，将军。” 很快，这名将领便下去了。 镇妖王府上，陆玄歌吩咐祥伯等人，准备接下来的安葬一事。 生前镇妖王便说过，死后还要妻子同葬。 幼海位于南疆之畔，往外的便是无垠之海，除了有妖族外，还有大量栖息于深海中的海族。 海族也是妖族中的一属，不过栖息于深海，极为凶残，也常常入侵人族大地。 陆含锦和陆含雪也同意将自己父亲安葬于幼海之畔。 只是那个地方，比较危险，常常有大妖出没，商量之后，几人决定遵从镇妖王生前的意愿，将其战袍葬于母亲的衣冠冢旁。 尸身火化，装于骨灰坛中，后面撒在她们母亲战死的那片海域。 很快，负责镇守在御妖关的一众将领，快速赶回，在火化前，见了镇妖王的最后遗容。 当天，府中气氛哀伤，诸多下人都红了眼眶。 幽儿也红了眼眶，想到了自己的爷爷，还有曾经的父亲、母亲。 接下来，陆玄歌将府中的大小事务，都交给了陆含锦、祥伯他们所处理。 之前陆含锦也常常帮助镇妖王处理各种事情，已经得心应手了。 至于乾皇所封赏给她和妹妹的领地，都在寒天郡周围。 当天陆含锦便将令牌等物交给了下人，由他们去交接处理。 镇妖王府在南疆一带很有威望。 领土的合并，只是顺口一提的事，当地的乡绅氏族对于镇妖王府那是崇敬得很，很快就派人前来，送来这些年征收的赋税、纳粮等记录。 陆玄歌则是将时间都用在提升自己的实力上。 二十岁左右的先天武者中期，这个境界，绝对称得上是天纵之资了。 但他依旧不满足于此。 先天武者之上，还有大宗师、武王以及陆地武圣。 只有成为真正的武圣，他才有着掀翻白玉京中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的底气。 “镇妖王府的积累底蕴，对我而言，帮助已经不大了。” “不管是境界的推动，还是对于各种功法的推演创造，都没有太大的帮助。” 陆玄歌思索着，心思也在变化。 天水赵家除了卡着军饷的喉咙外，后面肯定还会想方设法地来找他的麻烦。 对方肯定不敢直接派遣高手前来，但定然会使各种绊子。 所以，与其被动地等对方找麻烦，不如主动出击，还能为自己寻求一些机缘。 他的实力，除非是大儒亲自降临，不然无人能挡。 …… 与此同时，在距离南疆寒天郡足有千里之遥的临江郡。 开阳城外的荒僻官道上，一大群流民将一辆华贵马车都齐齐围住。 不论是男女老少都一副眼冒绿光的样子，死死地盯着那头皮毛黝黑的骏马，吞着口水。 他们面黄肌瘦，神情却格外的凶狠，手中或是拿着铁锹，或是拿着一些染血的砍刀，根本不像是流民，反倒是劫匪。 负责牵着缰绳的几名侍女，看着这一幕，沉默了下来。 “这已经是第几批难民了？”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马车中的长公主姬清萱，紧紧咬住唇，很是震惊，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赶来开阳城这一路所见。 齐子俊眉头紧皱，不言不语，衣袍下的拳头攥紧了。 光是这样的流民他们已经遇到好几波了。 这些只有蛮力的流民，自然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几下就解决掉。 只是长公主姬清萱无法相信，也无法接受，这就是乾皇治下的景象。 这一路，她沉默了太久，自临江郡首府离开前的自信笃定，在踏入开阳城这边时，就被打脸。 开阳城外竟然真的有很多的流民，百姓饥不果腹，只能啃食树根。 这和他们在临江郡首府所听到的消息，截然不同。 “长公主，这边高温酷暑的确是真，所见的河道干涸，裸露可见河床，田里也是一片龟裂，不见任何庄稼。” “开阳城的城主，不可能对此不知情，必然是有所隐瞒，没有上报。” “临江郡的郡守，可能也是被其所骗，并不知情。” 深吸口气，齐子俊缓缓开口，强迫自己接受眼前的现实。 他熟读圣贤书，虽然并不想接受，但也不可能当面撒谎，何况长公主姬清萱也不是瞎子，自然看得见。 “那就是，那些消息传闻都是真的？开阳城的城主，豢养鼠妖，为祸四方？” 姬清萱眼中有着深深的痛恨和怒火，玉手攥紧，喃喃问道。 齐子俊对此并不表态，只是怀疑道：“鼠妖可能是真的，不过，大乾每年拨给镇妖军这么多的俸禄军饷，竟然放了妖族入境，这完全是他们的失职。” “若镇妖军没有任何失职，也不可能有鼠妖入境，开阳城的城主，必然是被其迷惑，这才走上了不归路。” “而且，赵文兄他是不可能豢养鼠妖的，绝对是被陆玄歌所诬蔑的。” 他最后的语气很是笃定。 第54章 这才是事情的真相?长公主陷入了深深怀疑，赵家报复 姬清萱这次不再言语。 这一路的所见和所闻，实在是有些冲击她的认知和世界观。 这繁盛的世道下，竟然真的有百姓吃不饱饭，只能啃食树枝，她甚至还见到一些被野狗啃食得只剩下枯骨的尸体。 一些流民围在那里，准备猎杀野兽。 野狗以人尸为食，人以野狗为食。 这她在书中所见的根本不一样，这也和她在朝堂上从各大臣的禀报所听到的完全不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各地所上报的奏折里都说，百姓安居乐业、四海升平。”她喃喃道。 “公主，书中说过，只要有光，就会有黑暗，这世间总有光照不到的地方，开阳城这里，便是光照不到的地方。” “您不必为此感到焦虑，我等读书人，不正是为此而读书吗？” 齐子俊很快调整好心态。 最主要还是有他那位神秘的文圣师尊，在疏导他，让他明白这个世界的残酷。 对此，自然也很容易接受。 听到这番安慰的话语，姬清萱这才感觉心绪好了一些。 “先去城中看看情况吧。” “开阳城周遭虽然有问题，但也不是那武夫仗着武力随意杀人的理由。” 姬清萱重整心绪。 很快，几人解决了外面的那些流民，没多久便到了开阳城。 不过，当来到客栈中，打听到前段时间的确切消息后，姬清萱和齐子俊又沉默了。 尤其是姬清萱，很是震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是说，开阳城的前城主赵旻，联合楚家家主，以宴请为由，在酒中下毒？” “陆玄歌这才暴起杀人？” “赵家二公子赵文之所以会来这个地方，也是因为想杀陆玄歌？” 姬清萱摇着脑袋，无法接受，觉得眼前的客栈小二在欺骗自己。 “你定然是收了那陆玄歌的好处，这才为他说话……”她无法相信，陆玄歌这般肆意杀人的武夫，竟然还会做好事。 “这你丫鬟，真是胡言乱语，你不信自己去别的地方问问就行了。” “当天，陆将军逼迫各大家族放粮接济百姓，分了好多肉食，不然现在城外，怎么可能这么点难民。” 店小二看着姬清萱这副丫鬟的打扮，顿时就不悦了。 “闭嘴……” 齐子俊面容微沉地呵斥道。 他一身儒家学子的气派，面容俊秀，身着绫罗袍子，这一声呵斥，还真把店小二给镇住了，诺诺几句，便退下了。 “之前的流民竟然还要更多，我本以为这一路所见，都够多了。”姬清萱感觉嘴巴有点发干。 “公主，即便那陆玄歌真替百姓做了一件事，但也不能改变他的本性，无法改变他杀了赵文兄的事实。” “之所以是留下粮食，无非是带不走罢了，为了赶路更快。” “而且，他若真是为了百姓考虑，搜刮城主府财富的时候，又何曾留下一点？” 齐子俊拳头攥紧，对于陆玄歌有着刻骨的恨意。 他根本就不觉得那样的武夫，会为了百姓所考虑。 姬清萱这次不再说话了。 她有自己的思考和思维，齐子俊所说的话语，的确是有些许道理，但从某方面来讲，陆玄歌的确是做了一件有利于当地百姓的好事。 论迹不论心。 她揉了揉眉心，深深地叹了口气，有着莫名的烦躁情绪。 难不成，陆玄歌还有她不为人知的一面？ …… 大乾帝都。 白玉京。 户部尚书府上，赵家的家主赵洪章，正面色淡漠地坐在首位，旁边奉着一杯清茶。 户部尚书和户部侍郎柳永康，皆面带恭敬地候立在旁。 “老师，学生已经吩咐了下去，此次镇妖军的军饷，已经由六部调任为由，事务繁多为由，先押了下去。” “此外，负责后勤送粮食炭火的太仓府那边，我也吩咐过了。” “断镇妖军一两个月的粮食，没有任何问题。” 柳永康恭敬地答道。 他虽是曾经的登科状元，但也在大儒赵洪章的手中修习过，乃是其门生。 此番赵家二公子赵文死亡，震惊了朝野。 连乾皇对此都没多表态，赵家自然不好明面上进行报复。 不过暗地里，一方千年世家想要报复镇妖王，有的是手段。 镇妖军数量的确是多，汇聚在一起，是一股极为可怕的力量，能让大乾伤筋动骨。 但这些士兵每日的食物，同样是可怕的数目。 若无朝廷这边从各地的粮仓里调度过去，凭借寒天郡那苦寒之地中粮仓中的粮食，怎么可能够镇妖军的日常吃食。 即便是够，也不能长久支撑。 此外，军饷、抚恤金这些方面，一旦出现问题，镇妖军内部就可能激起矛盾和怨气。 到时候，他们就有机会，借此为由，上朝禀奏。 有了理由，就有动手的机会。 要知道，各大世家都是养的有私兵的，不同于在边境战场上杀敌的武夫，他们养的私兵，所学皆是上乘功法，皆是精锐。 断了粮、断了军饷的镇妖军，就是一盘散沙。 或许到时候，他们赵家就能以平南为由，借机掌握这股庞大兵权。 “申儿他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永康你和申儿乃是同窗，情谊深厚，若无意外，文儿他之后应该是跟着你在户部磨练的。”赵洪章叹了口气，放下了清茶。 柳永康顿时明白，拱手道：“老师放心，我定然帮助赵申兄弟，为赵文公子报仇。” 他虽是寒门出身，但年轻的时候有际遇，曾拜入过一方修玄宗门，修玄宗门在玄州域被称之为道门，因此他也会一些修玄手段。 此番赵申赶回帝都，便是想要寻求柳永康身后的修玄宗门出手。 修玄宗门不似儒家这般，容易受到皇权影响，行事讲究无拘无束、随心所欲。 因此，以赵家的底蕴积累，只要拿出能让修玄者心动之物，自然能让对方出手。 “那陆玄歌杀我儿子，他武道天赋惊人，实力雄浑，但他身边的人，不见得有这般实力，我定然让他体会一遍我的痛苦……” 赵洪章面容很冷，硬生生将茶杯捏碎，滚烫的茶水溅在手上也毫不在意。 第55章 神族之血，灵魂中的记忆碎片，陆玄歌的身份来历 深夜。 静室中。 陆玄歌和往常一样，一身随意的玄色便服，盘坐在蒲团上，默默吐纳修行。 他神情冷峻，容颜俊美，长发披散着，肌肤比女子还要细腻。 此刻随着修行那门神秘功法，内劲真气鼓荡着，似潮汐一般，不断在经脉中流转。 这是他主动运转一个周天，效率比起“挂机”要高不少，毕竟此刻他的心神完全沉浸于泥丸宫中。 这样的状态，既是冥想，又是入定。 灵台一片澄澈空灵，没有任何杂念。 陆玄歌打算趁着今夜，一举冲开先天武者后期的桎梏，突破至后期。 “呼呼呼……” 好似飓风席卷般的真气内劲，在这间静室中鼓荡，不断冲刷着四周的墙壁。 挂在四周的金灯，也不断地摇颤着，随时会熄灭一般。 陆玄歌的呼吸在加深，每一口呼吸，都好似吸入了一口沸腾的真气，引得四周的虚空都在轻颤。 渐渐的，他头顶上方，蒸腾起层层白雾，一片迷蒙。 恐怖的气血之力，带动着他的呼吸，都若山海江河一般澎湃。 在这样的状态下，他清晰地感知到自己体内的状态，星星点点的淡金色光芒，挥洒于血脉之中。 恍若有一片绚烂的壮阔星河。 这样的景象，太过于瑰丽。 很快，随着内劲真气，运转完成一个又一个的周天，陆玄歌感觉到自身腹部之处，有了些许的鼓胀感。 “这便是瓶颈的感觉吗？” 陆玄歌轻语。 砰的一声！！！ 他再度运转真气，冲击那传来鼓胀感的部位，伴随着一声暮鼓刺破的声音，如天光贯穿黎明，挥洒而下。 更多的淡金色光辉，逸散于他的经脉肺腑中。 甚至于，此刻的陆玄歌呼出的气流，都带上了淡淡金芒。 若此时旁边有面铜镜的话，陆玄歌就能发现，自己的瞳孔深处，显露出一种神圣璀璨的金色，带着可怖的威势。 光是这对瞳孔，甚至就能震慑得人心神失颤。 恍若一尊先天神明，年轻神王！ 连他的发丝，都染上了金色的辉光，令人生畏。 “突破了，水到渠成，并无阻碍。” 陆玄歌感受了下自己此刻的气血之力。 单臂的力量绝对是在万斤之上了。 他若是突破至大宗师，将会再迎来一次质的变化。 不仅仅是气血，包括肉身的恢复、灵魂力量、内劲真气的雄浑程度，等等方面。 “武道真意所编织而成的大茧，在不断破裂了，武道真魂雏形越发完善了。” 陆玄歌感知自己的武道真魂的变化。 这几日，他没少吞服各种对于灵魂有着裨益的灵药异植。 随着念头扩张，他所能察觉到的范围明显扩大。 静室外，一些负责巡逻的护卫，打哈欠的声音，以及房间里一些呓语、呼吸声、呼噜声……都清晰似在耳边。 武道真魂之于武道修行者，便是类似于凝练了神魂的道家高人。 无惧罡风，白日游行，视察千里……诸多神异之处。 “这是……” 突然，陆玄歌感觉眉头之中传来一阵刺痛，他捂住脑袋，感觉泥丸宫内的灵魂不断翻腾。 头疼欲裂。 有零碎的记忆画面，不断闪过，一幕幕似是熟悉又陌生的场景。 不再是第一次所见那般矗立于高空之中的恢弘殿宇、神山古岳、巍峨仙兽。 而是一处很是古朴清幽的院落，灵雾遍地。 有侍奉的貌美侍女，还有一些模糊的面孔和身影，以及低声交流的声音。 这些人似乎都在看着他，目光带着惊叹、震撼、匪夷所思等等。 有人在低语：“先祖不是说去了那个地方了吗？那是传说之地啊，无数人梦寐以求的长生之界，为何又回来了？” “刚才那真的是先祖吗？看起来就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头子……” “错不了，这是血脉渊源的感应，那就是先祖。” “只是不知道为何先祖又回到了这一边，而且，还修为尽失，浑身是血，是遭遇到什么？” “莫非这婴儿，是先祖抢回来的机缘？遭遇了未知大战，这才重创昏了过去？” “不管怎么说，先把先祖救醒再说吧。” “好可怕的婴儿，面对他就像是面对一头上古凶魔，压得喘不过气来，他瞳孔还是金色的，这是有特殊的血脉吗？” “先祖带回来这个婴儿，是有什么打算？” 声音渐渐消失远去。 一个漂亮的侍女，将他带在身边，取来各种母乳喂养。 没过多久。 “我查过典籍了，这婴儿体内有传说中的神之血，这是独属于神族的血脉啊。” “这世间真有神族吗？太不可思议了。” “这一边没有，但不代表那个传说的地方没有啊，典籍中无所不能的神族，竟然被先祖带回来了。” “我族当兴万万载。” 院落外，响起了一些低声讨论的声音。 一些贪婪的目光，毫不掩饰。 有人将婴儿细嫩的肌肤划破，看着其中流淌出的金色血液，满是炽热。 有白发苍苍的老者，轻抿了一口金色血液，脸上皱纹尽去，一瞬间年轻了几十岁。 “这血有延寿之效啊，不仅如此，还能改变根骨，提升悟性，什么灵体、什么道体在其面前，都不够看……” “不愧是传说中的种族，有这么多血，足够我族创造无数的天才了。” “浩辰，乃我族当代最出色的天骄，这份造化，理应属于他。” “谁说的，如此机缘造化，每个小辈都该分得一份……” 嘈杂声、争吵声中，婴儿越来越虚弱。 到了最后，浑身都是刀痕，那是凌迟般的痛苦。 每天都会无法入睡，会被疼痛所惊醒。 喂养他母乳的少女，每天帮他擦拭伤口，也会颤抖不忍。 然而，为了保证最新鲜的血，伤口都不会愈合完整，第二天便会被人再度割开。 记忆逐渐变得模糊混乱。 除了血之外，骨骼、脏器，也都是世所罕见、不可遇见的世间造化。 直到一天，有老者愧疚干涩的哭泣声音，在婴儿耳边响起。 “公子，老奴对不住您……” “是老奴的错，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后，后辈族人早已被贪婪蒙蔽了双眼。” “老奴即便是死，也无法赎罪啊……” 第56章 神族永恒不灭的象征，各方齐聚御妖关 “这些记忆很混乱，很多已经不清楚了，但唯独被凌迟的痛苦，还是烙印在心中……” “这是在时刻提醒我吗？” 陆玄歌在静室中睁开了眼睛，面色有些苍白。 他能够确定，那个被一刀刀凌迟取血的婴儿就是他。 但那一族到底是哪一族，身在何处，最终带着他离开的那名老者是谁，他完全没有记忆。 或许是混乱零碎了，或许是那个时候早已意志破碎，根本记不清任何的东西。 他为何会被那老者带到那一族，那个地方，又是什么地方？ 这些记忆都不清楚，唯独那些痛苦，此刻像是清晰地浮现在后背上、手臂上。 他似乎看到了自己体内有着遍体鳞伤的伤口，被当做大药，取血、挖骨、换脏器…… “怪不得那么多人讨厌谜语人。” 陆玄歌深吸口气，让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 这些偶尔随着境界突破，武道真魂完善的记忆，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原本他以为自己只是一个在战乱中被父母抛弃的婴儿，有着上一世作为穿越者的记忆，这才意外被镇妖王所收养。 但随着这些记忆的不断浮现。 现在告诉他，自己还有个苦大仇深的来历背景，拥有着神之血？ 自己内劲真气中所浮现的那些淡淡金光，浩大威严，便是代表神族永恒不灭的象征？ 自己既然是神族，为何又会出现在这玄州域？ 难道是被那名老者带来的？ “罢了。” “水到桥头自然直。” “现在去考虑猜测这一切都没有用。” 陆玄歌从来就不喜欢瞻前顾后。 关于身世来历这些，他并不想去考虑，眼下的事情都未曾解决。 一夜无话。 这一夜，陆玄歌考虑了很多。 直到第二天，天光放亮，他才起身离开了静室。 随后在丫鬟的服侍下，照常洗脸、用膳。 而后，他便带着府中的将领和诸多士兵，朝着御妖关赶去。 作为镇妖大将军，自然是少不了要巡逻各处门户。 御妖关共有十六道门户，每一处门户都由一位将领负责镇守巡逻。 几乎每天都有大量的妖兽，从门户外攻来，试图将其毁掉。 因此，这十六位将领，几乎是寸步不离，无法离开御妖关太久。 一旦其中的一道门户被毁，便会有海量的妖兽从另一边杀来。 这造成的损失，几乎是不可估量的。 当然，巡逻御妖关并不是陆玄歌的目的。 御妖关称得上是一处雄关，也是一座城池，其中鱼龙混杂，来自于各地的散修、冒险者都有。 每年的狩妖大会上，更是会涌来五湖四海的英杰来此竞争，谋求朝廷奖励。 周围大大小小的坊市若干，常常能遇到一些珍贵的材料矿类、异金。 陆玄歌想要重新打造兵器，因此想去坊市地摊上碰碰运气。 他能窥探命格，自然也能望气，捡漏寻源更不在话下。 …… 御妖关修筑在南疆边境。 远远望去，如雄浑的巨龙，俯卧在地，绵延不知尽头。 高足有数百丈，通体青灰色，铭刻着诸多的繁杂纹路，气息苍凉厚重，迎面给生灵一种无尽威压。 高处则是一团团的雷雾涌动，不时会有闪电劈落。 可怕的光芒宛如一颗颗自九天坠下的雷龙，不断轰击，整个大地都在轻颤。 若是有妖兽尝试翻越这道门户，则是引动那些镇妖禁法，将之轰杀成渣滓。 远远看去，就好像一颗颗星辰堆砌铸造而成。 其表面流淌着浓郁的阵法光芒，不断接引九天真雷坠下，化作雷池禁地，一片刺目。 “据说，大乾皇朝耗费数百年时间，才修筑完成御妖关，全长近三千多里。” “每一里都刻录了至少三千多道的阵纹，当初大乾举国之力，共同修筑御妖关所耗尽的资源，让玄州域各国都为之震动。” 一群年轻男女，以游历为由，来到了南疆边境。 正在一处城楼上远远眺望，满是惊叹。 若是陆玄歌在此，便能认出，这群年轻男女，正是当日在星垂野见过的那群人。 “有如此雄浑壮阔的门户抵御妖潮，怪不得这一路上几乎没看到什么妖兽……” 身着斗篷，带着兜帽的女子灵秀，也在其中。 她同样目露惊叹。 浩瀚九州，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为轴，拱卫于中间的中天域，大致划作九块版图。 像是洪州域，以武为尊，各种武道宗门林立。 而眼下的玄州域，则独尊儒道，各个王朝争霸，以儒道手段，争夺朝运。 因此，在其余地界，很少见到像是这样以举国之力，修筑关口抵御妖兽的事情。 “朝运之法，的确有其神异之处，据说上古年间，曾有人皇凭借举国亿万人口之力，铸造神位，证就长生不朽之位。” “可惜，那样的证道之法，早已失传了。” “如今各国的人口，也支撑不起那样庞大的信仰气运。” 一众年轻男女议论纷纷，他们背景来历不凡，眼界惊人，对于各个记载隐秘，信手拈来。 “稷下学宫的人也到了。” 一众年轻男女随着其目光看去，顿时在城内的一条街巷处，看到了几个身影。 他们身着儒家长袍，戴着高帽，气度儒雅，面容皆淡然随和，透着股超然物外之感。 尤其在他们的腰间，挂着代表着稷下学宫的令牌。 这是让天下读书人都为之推崇向往的身份象征。 稷下学宫、夫子庙这些儒道圣地，每年从各大州域招收的弟子并不多，但每一个都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天赋卓绝，有经天纬地之才。 大乾以儒立国，但也好几年没有能拜入这些儒道圣地的天骄出现了。 “咦，武殿、演武渊、圣武国的人也到了。” “明秀姑娘，这些可都是你们武神山的曾经旧友啊。” “看来大家所得到的消息都是一样的，目标一致，到时候免不了要起争斗……” 很快，一众年轻男女又看到了一行人。 和稷下学宫的一群儒生不同，那一行人身上流转着惊人的气血之力，宛如行走的烘炉。 不论是男女都透露出了一股习武的悍然之风，走路带风，大气磅礴。 第57章 寻找那位武道当兴之祖，当世最强大的几大武道宗门 为首的是一名不修边幅的老者，身形高大，须发皆白，太阳穴高高鼓起，骨节粗大，眸光灿灿，俨然有着极为高深的武道境界。 名叫明秀的女子，见此一幕，不由得侧了侧头，拉低了兜帽，眸中隐有不屑和轻视。 武神山才是天下武道修行者心目中的圣地。 这些势力，在最鼎盛之时，也比不上武神山，更何况如今已经衰落了。 旧友？ 他们也配？ “诸位都到了，不妨来这里云客楼一叙。” 一个柔媚娇笑的声音，在这个时候，突然响在了这一众年轻男女的耳边。 连街巷上的稷下学宫、圣武国、演武渊等势力来人，也都听到这传音。 不由得齐齐朝着声音源头望去。 这等细致入微的传音入密，俨然就是修玄手段。 名为“云客楼”的三楼上。 一名抱着白色狐狸的黑裙女子，姿容动人娇媚，若摇曳的仙葩，明眸灿灿若黑宝石，站在窗边，笑意吟吟。 在她的身边，站着一名白衣女子，纤尘不染的白衣，姿态清冷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六欲宗的玉狐仙子。” “还有羽化宗的圣女，凌玉仙。” 刚才交谈的一众年轻男女，面色都是一阵微变，目光隐有忌惮之意。 不过在这等场合上，对方如此相邀，他们也不好拒绝。 这和直接得罪对方可没区别。 至于玉狐仙子身畔的那名白衣女子，虽然来自于羽化宗，看起来超然脱俗，听着像也是名门正派。 但这羽化宗很多年前和六欲宗同出一脉，门下弟子讲究道心通明，手段最为狠辣，和魔道无异。 “既然是玉狐仙子所请，那就却之不恭了。” 那名不修边幅的老者，爽朗一笑，带着众人朝着玉狐仙子所在的云客楼而去。 来自于稷下学宫的众多儒生，对视一眼，为首的儒雅男子，点了点头，随后才一起向着云客楼走去。 “听说你们也在找那位文圣的遗泽传承所在，不知有何线索？” 很快，众人来到了三楼。 还未踏足，便听到了玉狐仙子笑吟吟的声音。 明秀等年轻男女，身后道统不凡，同样走得是修玄的路数，很是清楚这位玉狐仙子的手段。 “仙子说笑了，我们也只是奉师门之命，前来调查，具体情况还不知道。” 为首的年轻男子，一身锦袍，气度不凡，双手白皙如玉，闪烁着神光。 他名叫南宫源，来自于一个古老的修玄世家。 修玄分为四个阶段。 前两个阶段，共有八个境界，也一一对应着儒道、武道的境界。 引气、聚灵、通窍、纳海、通幽、炼魂、铸宫、神通。 玉狐仙子早年便是第五境通幽境的实力。 “莫非你们六欲宗，也想来掺和一手？弘道书乃是我稷下学宫的至宝，遗失多年，如今我们前来，只为迎回至宝。” 稷下学宫为首的儒雅男子，面容微沉道。 他名叫范云昭，乃是这一代稷下学宫的领军人物之一。 儒道境界高深，根本就不惧眼前的玉狐仙子。 “诸位，既然在这大乾御妖关相遇，便是缘分，何必剑拔弩张，不如坐下来，先喝几杯。” 不修边幅的高大老者，则是笑呵呵开口。 他气血雄厚，所修行的武道功法使得他精气澎湃，站在那里，似一尊凶猛巨兽，令人由衷生畏。 他身后的年轻男女，同样武道境界不俗，身上隐有内劲光辉。 “既然是武殿的长老亲自开口，那我等自然是要给这个面子。”玉狐仙子依旧笑意吟吟道。 范云昭淡淡地看了眼这名高大老者。 对方来自于武殿，这是当今世上最强大的几处武道宗门，武王不少。 据说宗门深处，还有一尊年迈的武圣在闭关，通过秘术，延缓气血流逝。 这身份值得他重视，若是寻常的武夫，他才懒得理会。 高大老者名为向平心，是一位货真价实的武道大宗师，因为所修上乘功法原因，寻常的散修大宗师，根本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他自然看得出这群稷下学宫弟子，对于他们的轻视。 除此之外，这些来自于修玄宗门道统的年轻弟子，对于武道修行者，也是一种俯瞰随意的姿态。 只不过并没有稷下学宫这些弟子表现得那么明显。 他呵呵一笑，毫不在意，这些年整个浩瀚九州都是这般情况，早已司空见惯。 身后的年轻男女，心中虽然隐隐不服，但也只能忍耐下来。 当下，一群人在三楼中坐了下来，开始交谈，交换这段时间所得到的消息。 文圣的传承遗泽，非同小可，引得了很多道统势力的注意。 这段时间，很多人都前来探查，他们也只是第一波人，后续应该还会有人前来。 只不过，根据推演所得到的消息，那位文圣的传承遗泽，应该在大乾帝都附近。 但是他们都去过一趟了，并没有调查到任何线索。 只是凭借着各方势力所提供的消息，不断排查，最终确定在南疆这一边地带。 如今最大的可能，或许就在南疆外的那片妖族国度。 只不过那里是十万大山，危机重重，还有妖族在旁窥伺，想要寻找，更是如大海捞针一样。 “我们稷下学宫对于文圣传承不在意，只是想要迎回学宫的至宝。” “别的东西，随便你们怎么抢夺，但谁若是不识好歹，对学宫的至宝动了歪念头，休怪我等不留情面。”范云昭冷哼了声，态度很是霸道。 他这话让在场众人面色都不太好。 不过，这的确是牵扯到了稷下学宫的隐秘。 “儒家的传承，于我等无用，此番前来，也只是同样为了寻找那位武道当兴之祖。” 向平心大大咧咧地端起酒，喝了口，看向戴着兜帽、浑身笼罩在斗篷中的女子，笑道：“明秀姑娘，你可有什么消息？” 显然，他是认得这名女子的，即便对方有意遮掩着容貌。 同为武道修行道统，武神山地位虽然崇高，但武殿、演武渊、圣武国等势力，鼎盛之时，同样不俗，天骄人才辈出。 如今只是武道之路坎坷，不似以前那样繁盛。 各大道统宗门之间，还是保持着联系。 第58章 凤凰不与燕雀为群，何等惊才绝艳的人物 武神山这一辈最杰出的几名弟子，向平心自然是认得的。 这明秀十八岁的年纪，便破入先天，成为一名第五境的先天武者。 这般资质，放眼诸多武道宗门，都算得上顶尖。 而且，其祖辈皆是武神山的高层，实力高深。 听闻向平心询问，名为明秀的女子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悦，似乎是不想和对方表现得太过于亲近。 她淡淡道：“向长老，此事乃是我武神山的秘密，事关未来武道再起，又岂能随意暴露？” 闻言，向平心脸上一僵，没想到明秀这般不留情面，顿时有点挂不住了。 他身后的年轻男女，面色也很不好。 不少人拳头攥紧，很愤恨，就要站起来，却被向平心摆手阻住了。 武神山自诩超然，其门下弟子同样如此，很多时候都看不起其余武道势力。 因此，明秀才会和南宫源等人走在一起。 在她看来，武神山的超然地位，足以在如今这个时代，和诸多修玄道统平起平坐。 只不过这一路上，依旧被南宫源等人嘲笑轻视。 尤其是在星垂野山所遇到的那件事情，更让她觉得颜面无光。 “前辈，武神山所要寻找的武道当兴之祖，我等没遇到。” “不过这路上，倒是见到了一个罕见的武道奇才，其天赋怕是能比肩各道统的祖师。” 这时，南宫源瞥了眼明秀隐隐带着不悦的神色，突然开口笑道。 明秀面色再度一僵，拳头顿时攥紧了。 这是何意？再度提及，是想让她在众人面前，再次丢脸吗？ 而南宫源这话，显然是引得了其余修玄年轻男女的兴趣，也是纷纷开口。 “是啊向前辈，可惜你们武殿没遇到，不然一定会想方设法让其拜入门内。” “这样的天赋，我等只是在古老典籍上见过。” “当时本想去见一面的，可惜被明秀姑娘所阻拦，认为对方天赋不及那位武道当兴之祖。” “唉，有朝一日，真想见一见那位传说中的武道当兴之祖，到底会是何等的惊艳，会不会让我等真心拜服……” 这番话语，看似是在夸赞那位武道奇才，显然是借此发作，没有将明秀的脸面当回事。 说到这里，他们还故作遗憾地在那里叹气。 不少人看着明秀的目光里，隐隐有着讥讽嘲弄。 凤凰不与燕雀为群，武神山又如何，在他们眼中，照样是旁支末流。 这明秀真以为自己有武神山的弟子身份，便能和他们同辈论交了？ 这一路上主动凑过来，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听到这话，云客楼中顿时就安静下来。 就连稷下学宫的众人，也不由看向这边。 玉狐仙子略微一诧，然后想到了什么，眉眼弯了起来，越发妩媚动人。 一旁的羽化宗圣女凌玉仙，黛眉微皱，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只有明秀拳头攥得很紧，眸中闪烁着冷意和怒火，但却强忍下来，没有发作。 她毕竟只有一人，没有和武神山的师兄们在一起。 只是今日这般屈辱，已经让她记住了。 “哦？到底是何等的武道奇才，竟然值得诸位这般赞扬？”向平心没在意明秀此刻的难堪，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如今武道势微，任何一个武道苗子，都值得他们大力栽培和培养。 南宫源拱手问道：“前辈，如今这世道，是否连祖师创法也困难，更别说是引动了天地异象，使得紫气绵延数百里？” “什么？” “你说什么？” 向平心本来还以为他们的这番话语，只是玩笑，本来没太当回事。 听完之后，整个人都从凳子上站了起来，眼睛瞪圆。 “是的，那自然。” “便是我武殿最深处的那几位老祖，即便是创法，也不可能引得天地异象的。” “如今的天地，武道式微，正是如此，不得天地认可，想当年武道横压诸天，何等的辉煌，便是传说中的武神也常见啊。” 他反应过来，急忙点头道，呼吸很急促。 身后的几名年轻男女，同样站起身，目光满是难以置信。 只有明秀的脸色，越发难堪。 “呵呵，那位武道奇才，创法引得天地异象，紫气降临，在如今这个世道，是何等含金量，前辈作为武殿的长老，应该很清楚。”南宫源笑呵呵道。 “不过，在明秀姑娘的口中，这样的奇才，也远远不如武神山所寻的武道当兴之祖。” 他话语一转，矛头直指一旁脸色阴沉的明秀。 “闭嘴。” “南宫源，这一路上你处处针对，如今又当众使我难堪，是何意思？” 南宫源这话语才说完，就引得了明秀的冰冷驳斥。 她面如寒霜道：“创造引得异象，的确不凡，但那也是占了玄州域那位武道当兴之祖的便宜，正是因为有其存在，影响了这片天地，才会使得这里的武道修行者，创法能得到天地意志的认可，赐下武道精气灌注全身。” “当日所见的那个武夫，如此年纪，突破先天武者，的确不错，但在我武神山中，比得上他的比比皆是，若非积累不够，没有契机，不然我也能在这玄州域创法，引得天地异象。” 她这番话语，掷地有声，引得楼中再度一片安静。 南宫源以折扇掩面，笑了声，不再言语。 向平心也不由得愣在原地。 “玄州域的天地环境已经变了吗？为何老夫没感觉到什么变化？”他不由得困惑起来。 明秀正色道：“必然是这个原因，前辈感知不到，并不代表没变化。” “我武神山所要找的武神转世，必然会引得我武神山的武神石发生异动，那名武夫当时距离我等不远，如果他是武神转世的话，我武神山的武神石，岂会没有感应？” 她又抛出了这一隐秘。 武神石乃是武神山为了寻找武神转世而炼制的秘宝。 即便是向平心也没有接触过，既然对方这般笃定，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可惜了，即便不是什么武神转世，但在以儒立国的玄州域，能创法也是天赋异禀，有祖师之资，值得我武殿倾尽全力栽培。” 他心中叹息遗憾。 第59章 人身何处不相逢，没有比脸面更重要的东西了 向平心正想开口询问南宫源在何处见到那名武夫。 轰隆！！！ 这时，一阵马蹄踩踏而过的声音，忽然响彻在了御妖关的长街上。 正在三楼的众人，听到这动静，不由得侧目看去。 烟尘滚滚。 只见一队身着重甲的镇妖军，正自远处赶来，油光发亮的骏马身上，披戴着甲胄。 在那前方，端坐着一名容颜俊美，神情冷峻的青年。 其一身玄色绣蟒便服，身后大氅猎猎，身姿挺拔高大，透着股令人生畏的威严。 不知是否是光线的原因，三楼中的众人，感觉其身上似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色辉光，宛如一尊年轻神王。 沿途的散修见到，无不退让开来，目露尊崇。 “陆将军……” 更甚者，有人招手呼喊着，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狂热之意。 “好一个冷峻孤高的男子，这仪态气质，挺拔有力，浑身充斥着浓浓的力量感，迎面而来，甚至给我一种遭遇太古凶兽的感觉。” 来自于武殿的向平心，不由得双目一亮，忍不住出声夸赞道。 他身后的一众弟子，也不由得一阵惊叹。 同为武道修行者，他们光从对方端坐于骏马身上的姿态，便看得出来，其根基有多么雄厚恐怖。 一些女弟子，眸中更是难掩异彩，眸中水雾涟漪，忍不住盯着看去。 洪州域不同于这玄州域，推崇儒雅秀气，这般挺拔俊美、雄健有力的男子，才符合她们的审美。 像是眼前的那些儒生，在她们看来，简直和弱鸡没有区别。 “竟然是他？”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真是太巧了啊。” 南宫源等人也不由得一阵惊喜。 这不正是当日他们在星垂野所见到的那名男子吗？ “真是人生处处不相逢呢。” “又遇到了呢。” 玉狐仙子眸光涟漪如雾般，妩媚动人，抿嘴笑着，眉眼弯弯。 她一旁的白衣女子凌玉仙则是皱了皱眉头。 “原来他就是那个陆将军，大乾人屠。” 明秀脸色越发难看，眸光很冷，刚才众人都还在议论，不曾想竟然会在这里见到。 这个害得她沦为南宫源等人嗤笑羞辱的武夫。 “前辈，此人便是我等向你提及过的那位武道妖孽。”南宫源笑着开口。 “好啊，既然不是武神山所寻的武神转世，那么这武道妖孽，我武殿说什么都要让他拜入山门。”向平心起身，满面笑容。 “师兄。” 这时，来自于稷下学宫的一众儒生，却是对着为首的范云昭以眼神示意。 范云昭看了过去，眯了眯眸子，突然淡淡开口道：“诸位，此次我等来到这御妖关，其实还有一事，夫子庙的孔云长老曾是大乾长公主姬清萱的师父，姬清萱在年少之时，曾跟随大乾国师，一起在夫子庙修习过。” 听到这话，刚要起身的向平心不由怔住。 夫子庙和稷下学宫同为儒道圣地，乃是天下读书人梦寐以求之地。 那位孔云长老，他也有所耳闻，孔姓在夫子庙中地位可不一般。 其余人也不由得愣在那里。 “孔云长老，可是快要成为亚圣的人物，他很器重大乾长公主，若非长公主曾以家国为重，拒绝了孔云长老的挽留，如今怕是已经在夫子庙，成为入室弟子了。” “听闻了长公主的死讯，孔云长老很是心痛，此外，这大乾人屠在帝都中，对大儒不敬，于府前屠戮无辜读书人，引得夫子庙诸多长老震怒。” “此刻，前辈你莫非还想将这人屠，带回身后的武殿？” “会有何后果，你可考虑清楚了？” 范云昭淡淡开口，语气轻描淡写，但却透露着一股威胁之意。 明秀本来也看这群儒生不爽的，但眼下嘴角也不由得露出了抹弧度。 玉狐仙子美眸里波光流转，笑意吟吟，转而看向了不远处朝着这个方向而来的陆玄歌，笑道：“有意思。” 向平心一把年纪了，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自然听得出这范云昭的意思。 他面容一沉道：“你在威胁我？” 范云昭淡淡道：“威胁谈不上，只是想告知前辈一个道理，我们稷下学宫和夫子庙决定的事情，武殿最好不要插手。” “天下读书人何其多，不容他一个粗鄙武夫来侮辱。” 一位大儒遭到陆玄歌羞辱，这已经是在打各地文院的脸了。 对于他们而言，这世间没有比脸面更重要的东西了。 言罢。 他也不理会向平心，宽大的儒袍一甩，一张形似字帖，又恍若宣纸的金色纸张，陡然飞出，迎风便涨，刹那间就扩张了数倍。 只见其中有两个古朴大字熠熠生辉，有众生妙谛之景在演化。 同时，他口中念念有词。 一滴滴墨迹般的色泽，在虚空中晕染开，像是为那幅画卷铺展而开。 哧哧哧…… 刹那间，整个三楼金光大盛，这张画卷飞出，冲破了窗外，对着不远处长街上的陆玄歌映照而去。 这张巨大画卷中，仿若容纳了一片古战场，有各种厮杀的声音传来。 兵戈铁马、尘沙滚滚，尸山血海，厮杀声直欲裂天。 “你敢，当着老夫的面，还敢出手。” “便是你稷下学宫的长辈在这里，也不敢如此轻视我武殿。” “今日，老夫便要看看，我武殿看上的苗子，你们稷下学宫敢怎么样？” 向平心很快反应过来，脸色难看，须发皆张，暴怒似一头老狮子。 他自然认得这一手段，正是儒家擅长的御兵之术。 通过在宣纸上布下儒术，重现曾经的杀伐战场，可以让画中的士兵将领重现，替他们征战厮杀。 此术必须收集炼制战场煞气，将之融入儒术之中，非第五境不可施展。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这一张宣纸很特殊，其中烙印下的字迹，分明就是一位快要接近亚圣层次的儒道至强者所留下的谕令。 这范云昭显然是有备而来。 “前辈，莫要自误。” “此乃夫子庙孔云长老亲自所书的谕令。” 范云昭根本不在意向平心的威胁，只是淡淡扫了其一眼。 二者虽然同为第五个境界，但修行体系不同，对方垂垂老矣，而他正值青春鼎盛之时。 若是要动手，他完全有手段，瞬间拉开距离，光凭术法便可镇压对方。 此刻，长街上一片哗然震动之声。 许多正在欢呼喊着陆玄歌名字的武道散修，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便看到隔壁的楼阁上，一张金光灿灿的宣纸，陡然落下，绽放无量光。 那种磅礴似山海般的威压气息，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忍不住要伏跪在地，顶礼膜拜。 第60章 自今开始那就闹得天翻地覆，震惊整片御妖关 嗡嗡嗡！！！ 虚空剧震。 只见一道道如墨般漆黑的士兵、将领身影，自那张宣纸中冲出，手持兵器，似自九幽地狱中冲出的战士，杀向了端坐于镇妖军前端的陆玄歌。 “有刺客，保护将军。” 一众镇妖军大喊，纷纷列阵，布下防御军阵。 陆玄歌抬眸看去，神情淡漠，面容冷峻。 看着这突然袭来的一幕，甚至连目光都没任何变化。 他仅仅是抬起了手，浩荡的拳光，好似贯穿山海，轰隆一声直接压了过去。 虚空此刻仿佛都炸开了一样。 恐怖的气浪翻腾，那些冲杀过来的黑色身影，瞬间像是被骤雨冲刷殆尽，成为一滴滴的墨迹，快速溃散。 根本无法靠近他身前半丈。 “找死。” 他转眸，看向了那张宣纸飘出的那处窗前，自身后属下的身边，摘过长弓，开始弯弓搭箭。 哧！ 一道流光划过，似天星追月，伴随着赤霞，恐怖的劲道，直接掀翻了那座楼阁，紧接着轰一声炸开。 楼阁中，正在和向平心对峙的范云昭，根本没想到陆玄歌竟然第一时间锁定了他。 他施展儒术，在身前化圆，仿若有一道绽放霞光的圆盾出现，将他护持住。 轰！！！ 然而，这一箭的力道太过于恐怖，直接撕裂了那一道圆盾，紧接着直直地贯穿向他。 “不可能。” 范云昭面色一变。 他可是稷下学宫的天之骄子，和寻常五境的儒生完全不同。 同境界的先天武者，根本不可能破开他的这道术法。 他反应很快，在察觉到挡不住的刹那，浑身便被朦胧辉光笼罩，化作一道流光，驾驭清风，瞬间飞到了外边。 只不过，他身边的一众同门，就没有那快的反应了。 这一箭矢贯穿而去的刹那，就已经炸开了。 漫天的碎屑裹挟着恐怖的内劲，就好似飞溅的飞针，噗嗤声中，便有几人被洞穿，成为了血筛子。 连躲避都不及。 “这武夫……” 范云昭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阴沉难看，但只能远远避开。 他发现自己低估对方了。 此刻，整条长街的高空之中，那一张宣纸，依旧高悬沉浮，绽放着璀璨光芒，其中有淡淡的圣威在流转。 在这种恐怖气息下，虚空都在扭曲，似乎承载不住这磅礴的威压。 绽放的圣威之中，一缕模糊的身影渐渐浮现。 其白发苍苍，面容红润，一身宽大的儒家长袍，戴着高冠，手持玉骨，双眸深邃似星河，透露着睿智淡漠的光芒。 “目无法纪，不遵礼法，不守规矩。” “今日跪下，可宽恕你过往不敬。” “准许你戴罪立功，镇守南疆，抵御妖潮，将功赎罪。” “陆玄歌。” “还不感恩跪下？” 这道模糊身影开口，浩荡之音，似天宪降临，带着莫名的规则，要影响这片天地。 虚空泛起道道涟漪，恐怖的声浪，席卷周遭，裹挟着整片楼阁建筑都在颤抖。 一朵朵晶莹白色的天花，不断坠下，缭绕在其身畔，神异瑰丽非凡。 整条长街上的散修，遭受这股气息所压制，脊柱咔嚓作响，双腿一弯，根本无法坚持下去，当即就以头抢地，跪在了那里。 “夫子庙的孔云长老？” 三楼中的南宫源等人，早已躲避到了一旁，都不由得震撼地看着这一幕。 这位大儒成名多年，在他们还是幼童的时候，便已经听过其名字了，善于驳斥论道，身畔常常伴随天花乱坠的异象。 如今道行更为精深，怕是已经快要迈入亚圣之境了。 这已然这方天地最绝巅的存在之一了。 这样的存在，竟然为了亲自出手，要惩罚陆玄歌。 当然，对方并未直接镇杀，而是选择以儒道念头降临，要让其跪下，以示惩戒。 一位快突破亚圣的存在，亲自下场找脸面，这些儒生还是一如既往不讲原则。 向平心震惊于陆玄歌此刻所表现而出的恐怖实力和天赋。 同时又为夫子庙那些儒生的卑鄙无耻行为，感到愤怒和无力。 这种不要脸的行为，也只有这些一口一个之乎者也、天天苦读圣贤书的家伙才做得出来。 “可恨，若是知道如此，必然请老祖以武道真魂附身。”他心中暗暗焦虑。 长街之上，陆玄歌眸光冷冽如冰。 他也没想到，在回到了南疆御妖关后，竟然还遭遇这种事情。 堂堂一位快要突破亚圣的存在，来找他的场子，想挽回儒家的面子？ 想逼迫他当众跪下，在自己的士兵和将领，在南疆的百姓面前，向着他们儒家低头伏跪？ 他的心中，憋着一股无名火气。 这股火气，现在越烧越旺。 在帝都的时候，他碍于实力，无法掀了金銮殿，只能装作无脑莽夫，这才能带着李虎、王豹等人，带着陆含锦、陆含雪她们安然离开。 在途中，他遭遇赵家多次袭杀。 回到了南疆后，儒家之人，又蹬鼻子上脸，欺上门来。 “呵呵……” “跪下？” “老东西。” “就凭你，也配？” 陆玄歌冷然大笑。 他身形挺拔，长发披散，体内气血流淌汩汩如金色浆液，绽放着神性光辉，在这磅礴恐怖的圣威下，骨骼轻响，身姿却巍峨如山，根本不动摇。 不仅仅是体内的神族血脉，自动复苏。 连他的武夫无畏之心，也在轻颤，砰砰砰跳动不止，心脏剧震如大鼓。 血液奔流，滚滚如潮。 越是濒临绝境，越是爆发潜能。 “既然如此，那自今天开始，就闹个天翻地覆。” “这五浊世道，从我开始，坠入沉沦，万劫不复。” 陆玄歌反手抓握住身后的一根长矛，踏空而起，在这磅礴的威压下，一步步走去，步伐平稳，虚空中留下了一个个深刻的漆黑脚印，沉重似大地脉动。 “竟然连圣威都压不住他？” 南宫源、向平心等人震惊，若非亲眼所见，他们根本就不信。 连明秀面容也不禁一阵变化。 “他必然身怀某件异宝，这才挡住了亚圣的威压。”转而，她想到了另一个可能，很笃定地盯着陆玄歌。 在亚圣的面前，先天武者就和蝼蚁没多大区别。 她根本就不信。 玉狐仙子眸光涟漪，似水雾迷蒙，紧紧盯着陆玄歌，一眨不眨。 一旁的凌玉仙，眸中同样带着异色。 “粗鄙武夫，冒犯儒道，羞辱大儒，为臣不敬君，为子不遵孝……” “此时不跪，何时跪？” 煌煌灿灿的虚影中，再度传出那浩荡威压的声音。 若黄钟大吕，震荡四方。 整片天穹都在颤抖，似乎承受不住那恐怖威压。 “滚。” 对此，陆玄歌的回应只有一个字。 这一矛贯穿而去，便是破日一击，刺目而灼目的光亮，仿佛有一轮煌煌大日，自海面升起，压盖天地，淹没了那道虚影。 那道虚影眸光更为冷冽淡漠，仅是抬掌抗衡，抬手之间，若天地规则降临，裹挟一切伟力。 其姿态高高在上，宛如掌控蝼蚁生杀予夺的圣人。 轰隆！！！ 所有人都看不清那里发生了什么。 即便是开了天眼、修炼出了神魂的玉狐仙子等人，也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 这一刻，这片御妖关附近一片震动，赶来的众人，无不震颤地看着这一切。 高空之上。 只能隐隐看到陆玄歌的模糊身影，手持长矛，厮杀向那道虚影，他长发乱舞，宛如降世。 每一矛刺去，像是裹挟着天地之力，洞穿万物，粉碎一切。 这样的大战，持续在那片天穹下，太过于震撼，已经不像是人力所能做到的事情。 任凭那道亚圣虚影，怎般手段，陆玄歌以力破万法，若尊不朽的战神。 最终。 恐怖的爆炸，似浪潮，滚滚淹没向天穹八方，掀起了无数的云浪。 周遭数不清的建筑被毁去，尽数坍塌在了其中，烟尘滚滚。 诸多伏跪在地上的百姓，慢慢的，终于感觉那股恐怖压迫感在消失了，这才能从地上站起来。 他们惊疑不定地看向四周。 “今日碎你神念。” “他日必毁你肉身，灭你真魂。” 沉寂数息后。 陆玄歌的冷然大喝，在那刺目的光亮和滚滚尘烟中传出，若惊雷，震得这片御妖关附近都在颤抖，一片死寂。 第61章 即便收不了场又如何?这是抗衡了一尊圣 听到这些话语的南宫源等人，无不瞳孔颤抖，感到震动和不可置信。 这是凭借先天武者之身，抗衡了一尊圣吗？ 亚圣再怎么说，也是登临圣位的存在啊。 尽管这只是对方寄托于其中的一缕念头，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南宫源沉默了片刻，突然呵呵一笑，看了眼一旁面色并不好的明秀，起身离开了这里，朝着外面走去。 “陆兄弟……” 远远的，他便拱了拱手，主动开口。 以他为首的一众修玄宗门的年轻男女，也纷纷跟随在了后面。 “不行，必须要传讯回到宗门，让老祖们赶来，这等气魄才是我等武夫所追寻的快意果决。” “这等苗子，不可被儒家所毁，即便付出任何代价，也要将之保护好。” “武道当兴，或许他便是我武殿再度崛起的希望。” “真是可惜了，错生在这玄州域，如果出现在洪州域，倾尽资源培养，或许已经是武王了。” 向平心念头翻腾着，心中一片火热，也急忙跟了过去。 此刻在他眼中，任何的武道当兴之祖，都远远比不上眼前的那个年轻人。 此刻，长街之上，滚滚尘烟散去，陆玄歌的衣袍破碎，臂袖炸开，握住长矛的那只手臂，尽是鲜血，可见道道伤痕。 这一切，足以可知他粉碎那尊近乎亚圣的存在的念头，也并非那么容易。 同为儒道第七境的大儒，自然有强弱之分。 前几日他在开阳城所遭遇到的赵家家主赵洪章，只是大儒中较弱的那种。 而今日这道念头，比之赵洪章不知道强到哪去了。 “实力，还是实力，必须要尽快提升实力。” “不然什么阿猫阿狗都来压我一头。” “他日踏破夫子庙，定取你这老贼的项上人头。” 陆玄歌深吸口气，眸光依旧冷冽，他没有理会走过来的那锦衣男子。 他的身影踏空一跃，快速消失在了原地。 刚才粉碎那道念头的时候，他就看到祭出那幅画卷的儒雅男子，已经朝着远处逃走了。 这显然是个聪明人，在看出情况不对劲后，第一时间选择离开。 不过，陆玄歌如今已经凝练出了武道真魂，虽然只是雏形，但早已锁定了其气息。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自远处高空中传来。 那里再度爆发一场混战，范云昭没想到，自己以隐匿之法，藏身于云霞之后，竟然也被这武夫瞬间发现。 对方怎么会如此妖孽？ 即便是修玄的同境修行者，也不一定能发现自己啊？ 他惊愕震颤之间，只能仓促应对。 不过很显然，陆玄歌根本不给他拉开距离的机会。 破入先天武者之境后，便能踏空而行，虽然不能维持太久，但这点距离，对于陆玄歌而言，已经足够了。 “陆将军，你何必揪着不放？” “我等也只是想让你服软，认个态度，并无伤你之意。” “此事何必闹得收不了场，到时候对你我都没任何好处。” “莫非你认为，凭借你一个人的力量，就能抗衡我身后的儒道圣地？你要一人对抗一条道路？” 恐怖的劲风呼啸，差点将范云昭的脸颊撕裂，他顾不上心中的惊惧，急忙开口。 同为五境，一旦近身，他不可能是陆玄歌的对手。 只是陆玄歌的速度，为何也如此之快，他无法拉开二者之间的距离。 尤其是陆玄歌身上的汹涌煞气，能消融他的儒气。 很多手段刚刚施展出来，便被其从口中喷出的一缕刀气，直接磨灭。 血煞之气，对于儒家手段，很是克制。 至于目前，他还没有应对血煞之气的办法。 “杀人不过头点地。” “所谓的认个态度，便是二话不说，直接出手，让人跪下吗？” “呵呵，好一个儒家圣地。” “我总算明白了，为何这世间的儒生都这副恶心模样了。” 陆玄歌眸光冷冽，手中的长矛，已经有了些许裂纹，随时会崩碎。 毕竟是承受他和那名亚圣念头的一战，此刻浑然是被他以内劲所覆盖笼罩，这才没有炸开。 眼前这家伙，的确比他遇到的很多人都要强，手段层不出穷。 “陆玄歌，玄州域的大势，你难道还不明白？” “在这里，你忤逆我等便是错的，更何况你还当面折辱一位大儒，若放在别人身上，早就死一万次了。” 范云昭躲避不及，浑身涌动的儒气再度被陆玄歌身上的恐怖煞气给消磨，连屏障也碎裂了。 此刻，长矛如雷霆般贯穿而来，刺破右肺，鲜血直接就侵染红了儒袍。 他咳出鲜血，整个人的身体，朝着下方坠去。 “你既然敢杀我，那就要做好事后被报复的准备，我告诉你，今天之事，已经不可能善了的，收不了场。” “以后，你只会越发步履蹒跚，即便你离开玄州域也是一样的……” 砰的一声，范云昭重重地砸在了地上，肺腑脏器都裂开了，骨骼不知道断了多少。 身为稷下学宫的天之骄子，他儒道境界高深，这般年纪已经是第五境的修为。 此刻明知身死，他也没有任何求饶的念头。 噗…… 陆玄歌面无表情，没有丝毫废话和犹豫，一矛贯穿了其脑袋，鲜血四溅。 赶来的南宫源等人，见此一幕，都不由得怔住，好浓郁可怕的煞气和杀心。 “陆兄，这范云昭乃是稷下学宫的天骄。” “刚才那一缕亚圣念头，则是夫子庙的孔云长老。” “你这番下狠手，后面怕的确会举步维艰。” 南宫源拱了拱手，自来熟地说道。 陆玄歌瞥了他一眼，认出了是当日在星垂野所遇到的那批年轻人。 不过他没开口，目光转而是落向南宫源身后。 一名身形窈窕婀娜，似黑莲绽放的妩媚女子，步伐摇曳走来，怀中抱着一只雪白狐狸。 赫然便是当夜在镇妖王府外，陆玄歌所见到的那名神秘女子。 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再度碰到对方。 当时对方还戏称，送他仙子要不要。 第62章 今日之后洪水滔天与我何干，你有祖师之资 “无妨，谁管他什么稷下学宫和夫子庙的，小友，老夫见你有祖师之资，不如随老夫回武殿修行。” “你的资质，不出三年，必然突破大宗师。” “有我武殿在，谁敢乱来？” 向平心此时也来到了陆玄歌身边，看了眼已经死都不能再死的范云昭，微微唏嘘。 刚才都还在楼阁内谈话呢。 谁都没想到对方还有这般目的，猝不及防就对长街上的陆玄歌动手。 “只不过后面，稷下学宫的人怕是还会再过来，这倒是个麻烦。” “基本上大乾境内的儒生，都视其为圣地，若是稷下学宫一声令下，你们镇妖王府的处境，会越发堪忧。” “不过，小友也不必太担心，今天这般事情，若是传出去，稷下学宫和夫子庙，脸上都会挂不住的。” “玄州域这片地界，奉其为圣地，但在别的地方，比如中天域那些地方，文心阁、儒圣府的地位更为超然。” “因此，短时间内，那些老家伙要脸的话，就不可能亲自出手。” 向平心主动开口，又说了一大段话语，他的确是对陆玄歌起了爱才之心。 好好的武道妖孽，沦落在这大乾皇朝当镇守南疆的将军，还处处遭到针对压迫。 陆玄歌对于各种气机感知敏锐，的确是察觉得出眼前这不修边幅的老者，话语里的关切。 “不知前辈是何人？” 他扫向向平心身后的一众年轻男女。 这些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但武道境界不俗，最强的已经是先天武者之境了，不过大多数也还只是武者境界。 而眼前的老者，则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大宗师，气血之雄浑，是陆玄歌除了镇妖王之外，所见到的第二个人。 “哈哈，还没有介绍，老夫来自于武殿，不知小友是否听过？”向平心语气态度温和，主动介绍自己来历。 “在下南宫源，来自于南宫世家。”南宫源对于陆玄歌并不理会自己也并不在意，他同样面带微笑介绍。 身为真正的修玄世家弟子，属于隐世家族，传承悠久，涵养极高。 对于陆玄歌这样的武道妖孽，他自然也起了结交之心。 至于会不会得罪稷下学宫和夫子庙，他可并不在意。 “不必担心稷下学宫的报复，他们终归是要脸的。” “事不过三，总不可能一点脸都不要吧。” 一阵笑吟吟的话语传来，伴随着香风，玉狐仙子来到了陆玄歌近前。 她眸光涟漪，似有水雾迷蒙，在陆玄歌身上盯了一圈：“上一次见你，都还没这么强大，这才过了一个月不到，便能力敌一缕亚圣念头了，真是不可思议。” “看来，当时我还是眼拙了。” “不如入赘我六欲宗，保证那些酸儒不敢动你镇妖王府。” 听到这番话，此地众人都一阵惊愕。 没想到玉狐仙子竟然这般主动招揽。 要知道，六欲宗在修玄宗门的名头可不简单，即便是稷下学宫、夫子庙等势力，也不敢轻易招惹。 “没兴趣。”陆玄歌依旧是淡淡地回道。 “哎呀，怎么还是这么不解风情，人家倒贴都不要。”玉狐仙子眨着晶莹剔透的眸子，笑意吟吟。 南宫源等人则是更为吃惊，本以为玉狐仙子所说的入赘，是指其余女弟子，不曾想说的是她自己？ 不过，也无法保证是她这妖女随便开玩笑。 陆玄歌没有再理会玉狐仙子，如今他算是和夫子庙、稷下学宫彻底撕破脸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对方如此逼迫，他杀人自然也是理所应当。 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麻烦。 “最重要的还是要提升实力。” 陆玄歌从未有哪一刻，像是如今这般迫切，想要突破。 成为大宗师。 成为武王，突破陆地武圣。 武夫一怒，血溅三尺，武圣一怒，血流漂橹。 “小友，今日之事，我等亲眼目睹，这稷下学宫实乃欺人太甚，身为儒道圣地，不约束门下弟子，修身养性，一个个这般霸道、不讲道理。” “老夫可以向你保证，等回头禀明宗门老祖，定然会为你讨个公道。”向平心似乎是知道陆玄歌此刻心中所想一样，开口道。 陆玄歌心中诸多思虑平复。 他恢复了往常神情，微微颔首道：“多谢前辈好意，不过这点麻烦，我还是能够解决的。” 至少目前来讲，儒家的大儒不敢真正踏足此地。 凭借着五十万镇妖军，结成军阵，他有的是办法对付，只不过会更麻烦一点。 “真是可惜，没早点遇到你这样的苗子。”向平心依旧很遗憾。 “陆兄，我等并无恶意，刚才虽然和那范云昭等人共聚，也不过是碍于一些交情。” “不知我等是否有幸，能和陆兄结交认识一二？”南宫源笑着开口问道，态度很是平易近人。 他是真的欣赏这样快意杀伐的性格。 明秀在不远处，并未走过来，听到这番话语，她眸色更是阴翳了几分。 同为武道修行者，她来自于武道圣地武神山，这武夫不过一介散修，南宫源对待两人的态度，可谓天差地别。 “南宫兄稍等。” 陆玄歌并不是不识好歹之辈。 对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自然不好再拒绝。 当下，他便吩咐身后的将领手下，处理刚才那场大战后造成的麻烦，进行收尾。 很快，李虎、王豹等将领，率领大批镇妖军赶来，将这条长街围得水泄不通。 “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这帮酸儒竟然这般出手。” “玄歌你可是大乾亲封的镇妖王，镇守南疆，乃朝廷重臣，代表着大乾的脸面，竟被其这般无视。” “气煞我也。” “我就不信朝堂之上那帮人毫不知情。” 得知事情经过，一众将领都很愤恨，将楼阁中重伤的几名稷下学宫弟子，都给抓了起来，直接进行大刑伺候，出这口恶气。 陆玄歌眸色幽深，遥望着大乾帝都的方向：“不管朝堂之上知不知道。” “但今天之事，我势必要让整个大乾都知道。” “南疆之地，谁说了才算。” “今日之后，洪水滔天，与我何干？” “来人，召集御妖关各路门户将领，明日势必赶来王府。” 陆玄歌的低沉声音，如暮鼓晨钟般，浩荡响彻在周遭。 不论是谁，从中都感觉到了一股后背发颤的心悸寒气，一阵发颤。 玉狐仙子、南宫源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预感到接下来南疆恐怕会发生大地震了。 第63章 索性直接祸水东引，武神残决祭兵之法 很快，在御妖关另一座楼阁中。 陆玄歌和南宫源、向平心等人饮酒交谈，宴桌上尽是各类酒菜。 刚才那一场大战，并没有对陆玄歌造成任何影响，他换了身便服，气息沉稳绵长，眸光深邃。 玉狐仙子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坐在了陆玄歌的身边，扬起纤秀雪白的脖颈，大口喝酒，根本没有丝毫淑女的模样，显得极为随性率真。 反倒是随她一起过来的白衣女子凌玉仙，只是在旁默默喝茶，垂着眸光，姿态清冷，似不食人间烟火一样，但眸中不时闪过的精芒，显露出她心思的不平静。 陆玄歌并不知道两人曾因为他而对赌过。 不过，即便他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 在这场宴席上，几人交谈良多。 陆玄歌也渐渐放下了最开始的一些戒备。 他的确看得出来，南宫源是诚心结交自己，所告知的消息，都很隐秘，一般人都不会知道。 向平心乃是武道前辈，身为大宗师，则是对他起了惜才之心。 “那文圣传承遗泽，不知道被人捷足先登了，原本推演出来的确切位置，应该在大乾帝都附近。” 喝了酒后，南宫源的话也多了起来，忍不住头疼道：“我对这什么传承，可不感兴趣，若不是家族那边吩咐，顺便过来历练，我才不会踏足这玄州域。” 他来自于宇州域，乃是浩瀚九州的另一处地界。 “若是南宫兄想寻找文圣传承遗泽，或许可以找一个人。” 陆玄歌听到这番话语，突然想到了什么。 在大乾帝都的时候，儒道冉冉升起的新星、齐国质子齐子俊，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气运之子。 当初若无大儒方进瀚所阻，已经被他所杀了。 起初齐子俊被送来大乾的时候，可是不温不火，并没有展示出什么卓越优秀的儒道天赋。 如今的表现，反倒是像是得到了什么机缘一样。 此番，倒不如直接祸水东引。 “哦？陆兄有何消息？”南宫源不由好奇问道。 当即，陆玄歌便将关于齐子俊的诸多消息，告知给了南宫源。 “齐子俊，有意思。” 南宫源思索片刻，突然掩扇笑了声，道：“回头倒是要吩咐人去调查了解一番了。” 他身后的诸多修玄年轻男女，对此同样很感兴趣。 若是文圣传承，真被这家伙所得，那事情就简单了。 一场宴席之后，几人都熟络了不少。 本身向平心等人来玄州域，就是想要找寻武道当兴之祖。 如今遇到了陆玄歌，他更是笃定，以陆玄歌的武道天赋，未来成就绝对是称尊做祖的那个层次的。 宴席结束后，他便开始通过宗门秘法，开始传讯，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告知给身后的武殿。 他本人则打算带着身后的一众年轻弟子，留在御妖关。 向平心很担心陆玄歌出事，尽管他看得出来，陆玄歌的实力不在自己之下。 但自己留在这里，到时候他若是遇到麻烦，也能照拂帮助一二。 对于向平心所表露出的关切，陆玄歌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暖意的。 而此同时，御妖关所发生的事情，也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快传播向大乾各地，再度引得了大地震。 大乾帝都白玉京中，更是一片嘈杂混乱。 文院之中，许多年轻儒生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如今连夫子庙、稷下学宫都被牵扯了进来。 一位快要突破亚圣的存在，亲自出手，逼迫陆玄歌向儒家屈服，可依旧被他当众将之神念所毁去。 这一次可不同于之前的大儒出手。 夫子庙的长老，即便是当今大乾国君乾皇见到，也得客气相待。 这消息传出，不亚于一颗陨石砸入深海，激起了无边波澜。 陆玄歌的实力之强，再度震惊了各大世家。 赵家等一众家族，更是感觉到了浓浓不安。 陆玄歌的成长速度太快了，放任他离开大乾帝都，或许将是他们所做出的最后悔的决定。 可眼下如何报复？ 他远在南疆，手握五十万镇妖军，派人高手前去？ 可连亚圣的一缕念头，也压制不住陆玄歌。 除非是真正的大儒降临。 但这也不现实。 大儒都是爱惜羽毛的，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亲自去一趟南疆。 …… 陆玄歌在和南宫源等人分别后，便来到了南疆的各大坊市。 他通过第二条神秘线路运转方式所带来的神异之处，以命格探查的办法，逐一寻找那些地摊上的异宝。 经过了一番寻找，他还的确找到了几块能够用以重新炼制兵器的材料。 一块南离陨铁，巴掌大小，重量并不重。 内部有着星星点点的瑰丽光辉，被一层锈垢所包裹着，外表就和一块普通的废铁没区别。 还有一块残破的兵器碎片，不知是何材料所打造，内部有灵韵的波动，似乎曾经孕育出了神智。 对于武道修行者而言，哪怕是武王，也很难培养出属于自己的本命兵器。 至于诞生出神智的兵器，已经可以称之为神兵了，蕴养之法很难，除非是得到了某些得天独厚的造化。 像是大乾各大世家，都有着类似于神兵的传世之宝，经过家族世代的文气熏染、祭祀、祭炼，才诞生了稍微的一点灵智。 他回头打算找一位炼器师，将这些材料，融入祭炼到他的兵器中。 陆玄歌准备蕴养自己的本命兵器。 拥有本命兵器后，他的实力又会更上一层楼，以血纹钢所打造的方天重戟，虽然足够沉重，但对他现在来说，已经不够了。 他需要一件更趁手的兵器。 “你是不是想重新祭炼兵器？” 一阵诱人幽香传来。 玉狐仙子并未跟随南宫源等人离开，而是一直跟随在陆玄歌的身边，似乎对他在地摊上捡漏的行为很感兴趣。 陆玄歌没有理她，完全将她当做空气。 他并不知道这女人想做什么，他也没兴趣去关心这些。 “你这样，让我显得很自作多情呢？” 玉狐仙子怀中抱着雪白狐狸，眨巴着眸子，一个晃身，来到了陆玄歌的身前，无暇白皙的脸蛋上，挂着故作伤心的神情。 一个千娇百媚的妖女，露出这般姿态，换个普通男人，都会难以忍受。 不过，陆玄歌依旧是视而不见，将她当做空气，继续在摊位上寻找着。 “我有一门自秘境中得到的祭兵之法，乃是一个古老的武道宗门的传承，虽然篇幅并不完整，但对你目前祭炼本命兵器而言，有极大的帮助。” “这篇祭兵之法，连武神山中都没有任何记载。”玉狐仙子笑吟吟道。 陆玄歌听到这话，略微思索了片刻，才问道：“你有何条件？” 他目前的确是需要一篇祭兵之法。 刚才在宴桌上，他也询问过向平心，对方来自于武殿，各种武道传承记载，浩如烟海，绝非镇妖王府的积累可比。 不过连向平心对此也不是很了解。 身为大宗师，他都尚未凝练武道真魂，更遑论是通过武道真魂来蕴养本命兵器了。 “很简单，让我去你府上住个几天，姑且算是收留我呗。”玉狐仙子笑吟吟道。 说罢，她也不等陆玄歌答应，纤细玉指一点，一道金色流光，便似流沙般，灌注到了陆玄歌的泥丸宫中。 一篇古朴的武道传承，缓缓展开，一个个蚊蝇般的字迹灿灿发光。 “武神残诀，祭兵篇？” 诸多洪流般的信息，在陆玄歌脑海中涌现。 他拥有着武道真魂的雏形，没有多久，便消化完成了这篇武神残诀所记载的诸多内容。 不得不说，这篇祭兵之法，的确很适合他。 以原本的方天重戟为雏形，通过祭兵之法，让它自己“吸收”各种材料，从而不断成长。 这相当于是赋予一件死物，类似于灵智般的成长性。 “怎么样？是不是很适合你？”玉狐仙子在旁笑吟吟地看着他，眸若无瑕黑宝石，晶莹剔透。 “你这般帮我，所图为何？” 陆玄歌的确有些搞不懂这家伙的脑回路。 从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就一副赶着要给他送好处的样子。 他从来不信天上会有掉馅饼的好事。 “向平心那个老家伙欣赏你，我就不能欣赏你吗？你是不是对漂亮女人，天生就有偏见？” 玉狐仙子故意鼓了鼓腮帮子。 不等陆玄歌回答，她露出笑容，带着浅淡梨涡，道：“你不用担心我有没有恶意，我纯粹只是喜欢投资，即便亏本也无所谓，你所需要的，我现在身上正好有，仅此而已。” “等你以后成就武神后，我若是再想投资，可就没资格了。” 她这番话语简单而直接，眸光更是极为纯粹。 “多谢。” 陆玄歌不得不承认，自己承了她一个人情。 第64章 朕果然有点后悔了，有失公允又如何? 大乾皇宫，承明殿内。 面色更为苍老、眼珠浑浊的乾皇，沉默地坐在案牍后。 “朕果然有点后悔了。” 他喃喃道。 一旁的太监总管魏公公弓腰说道：“陛下，陆将军实力越强，其实对于大乾边境的安稳，越发有利，此次赵家和夫子庙，的确有些过了。” 乾皇闻言，看了眼陪伴自己许久的太监总管，突然问道：“连你也觉得他们过了吗？” 魏公公怔住，一时间不再言语。 帝王的心思，不是他能轻易揣测的。 “赵家的确是过了，夫子庙那边，更是小题大做，当今玄州域这片地界，儒家独大，连天子也得俯首称臣，此次夫子庙的长老出手，连朕都未曾得到丝毫风声啊。” “这些朕又岂能不知？” 乾皇面容上涌现一股阴沉之色。 魏公公明白，夫子庙如此行径，明显是没将乾皇如今这一国之君放在眼中。 赵家更是千年世家，底蕴深厚，根基扎实。 这些年扎根于大乾，盘根错节，势力极大。 “罢了，夫子庙行事，素来如此，朕也无法插手太多。” “如今明轩尚且年幼，还需要夫子庙的支持。” 乾皇突然有些倦了，吩咐道：“拟旨一封，镇妖王陆玄歌，顶撞圣人，当罚俸禄三年，降职三品，但兹念镇守御妖关有功，陟罚臧否，功过相抵。” “此罪可消，望镇妖王接下来好生镇守南疆，感念皇恩，勿要再起冲突，否则数罪并罚。” 这段时间，因为陆玄歌所闹出来的动静太大了，连这帝都之中也常常有人在讨论。 大乾局势本来一片安稳的。 眼下却像是一摊被搅浑的水，而陆玄歌便是将池子所搅浑的那条鲶鱼。 没有哪个皇帝，想看着自己治理的国家，突然这般混乱。 “陛下，这会不会有些过于……” “到时候会不会适得其反？” 听到这封拟旨，魏公公再度怔住，有些迟疑。 此事明明是夫子庙的长老主动干涉大乾内事，说白了那就是逾越之举。 陛下这封拟旨，这般偏袒夫子庙，在他看来实在是有些公允了。 “你不懂。” “朕若不表态，以夫子庙的作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南疆那边，不能再激起任何动荡不安了。”乾皇摆了摆手，语气疲倦。 “但是陛下，陆将军性格素来冲动，老奴怕这封拟旨，会再度激起他的逆反心理。” “如今南疆五十万镇妖军，可都在他手中。”魏公公有些莫名不安。 他想到了当天前去镇妖王府吊唁时的场景，当时的陆玄歌明明满腔杀意和怒火，却能在一瞬间便将所有情绪收敛。 这可不是一个无脑莽夫做得到的。 或许众人都被他的表面所骗了？ “呵呵，陆家三个孩子，陆含锦善良软弱、陆含雪年纪小不足为虑，其余将领统帅，也只知上战场杀敌，皆是有勇无谋之辈。” “陆玄歌看似是最凶狠残暴的，但偏偏不然，从镇妖王抚养他长大的那天开始，朕就看出来了，他是最老实，也是最听镇妖王话的。” “镇妖王生前忠心耿耿，陆玄歌重情义，自然不会让镇妖王死后再留污点，朕可还在吩咐人，在为镇妖王修筑祠庙呢。” “五十万镇妖军，在他手中又如何？难不成他因为这点小事，就反了不成？”乾皇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不论是陆玄歌大闹公主府，还是杀了赵家二公子赵文，亦或者这一次抗衡夫子庙的长老。 在他看来都是小打小闹，无足轻重。 站在国家层次来看，陆玄歌不过是受了些委屈在任性闹脾气罢了。 身为一国之君，他对其处处包容，更是嫁女、赐官封爵，还要如何？ 这些还不够吗？ 从根本意义上来讲，乾皇从来就没担心怀疑过陆玄歌这个莽夫，能闹出多大的风浪。 只是这样下去，会一直让朝堂局势很不安稳。 反倒是陆玄歌的武道天赋，才是他最在意的。 若他成为陆地武圣，怕真有勇气，杀到各大世家之中。 “若朕还能活到那一天，或许能用这把刀，剔除掉那些胡乱生长、只会汲取养分的杂草。” 乾皇心中想着。 魏公公心中一叹，恭敬退下，准备拟旨。 …… 寒云城。 这是一座毗邻寒天域的古城，同样位于南疆地带。 此刻，城中的客栈里，长公主姬清萱以及新晋登科进士齐子俊，正在接待一名气度儒雅、腰间挂着白玉，但两鬓微白的云纹锦袍男子。 在男子的身边，一名仙风道骨、羽衣星冠的老者，正闭着眼睛，在旁默默调息。 老者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似不感兴趣一样，置身于世外，透露出道家超然之意。 “赵申大哥，你放心，我和赵文兄弟感情真挚，得知他死讯的时候，我比任何人都要愤怒。” “要做什么，你尽管吩咐便是。” 齐子俊正拱手向眼前的男子说道，眼里带着刻骨的恨意。 眼前的男子，正是赵文的大哥，当今赵家的下一任继承人，名为赵申。 如今已然是儒道第六境的境界修行，有着大学士的功名。 赵申叹道：“弟弟已死，我身为兄长，同样比任何人都要痛心，可惜当时未曾亲自赶到他的身边，将他救下。” “那武夫的实力之强，真是匪夷所思，当时父亲所留的神念都被他所毁去。” “若不趁着他没有完全成长起来，先将危险扼杀于摇篮中，恐造成诸多后患。” “因此，我此番向一位老友求来人情，付出了不小代价，才请出了身后的这位云鹤道长。” 说到这里，他向齐子俊介绍起来。 名为云鹤道长的老者，闻言也睁开了眼眸，神情淡漠，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以示招呼。 对此，齐子俊并不见怪，毕竟道家之人皆是这样，称得上是真正的闲云野鹤。 “不知这位云鹤道长，是何修为实力？”他问道。 赵申笑道：“云鹤道长已经步入第二阶段，乃是第六境界炼魂之境，这个境界，相当于武道大宗师。” “不过道家之人的莫测手段，你应该清楚，第六境界拥有浩瀚法力，神魂无惧罡风，能在虚空中穿梭而行。” “那陆玄歌实力再强，也只是体魄强大，流于表面，一旦被神魂之力侵袭，轻则痴傻，重则当场死亡。” 第65章 长公主的裁军决策，逐步撤离南疆边境 闻言，齐子俊露出了笑容，深深地吸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就好了，只是可惜，不能亲手报仇，洗刷屈辱了。” 他一直忘不了，在公主府门口，遭那武夫羞辱重创的那一幕。 “大公子……” 突然，一个护卫模样的人，来到了赵申的身边，附耳禀报道。 “什么？” 原本还带着笑容的赵申，脸上神情直接僵住。 他有些难以置信，直到反复确定几遍，面色才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齐兄，看来事情有变，计划得改变一下了，还是父亲说得对，目前不能直接对陆玄歌动手。”赵申面容阴沉道。 齐子俊疑惑，不知发生了何事，使得对方突然改变了意见。 反倒是他身后装作侍女的姬清萱，听到这话，微舒口气。 身为大乾长公主，她虽然看陆玄歌很不顺眼，但也不希望其死在南疆，尤其是死在世家手中。 何况，南疆这边，目前还需要陆玄歌镇守，他死了，必然发生大乱。 到时候谁来主持大局？ “御妖关那边，稷下学宫的人带来了夫子庙的一位长老谕令，逼迫那武夫向儒家臣服认错，结果那武夫不肯答应……” 很快，赵申便将属下禀报的消息，告知给了齐子俊。 “这怎么可能？” “连夫子庙的孔云长老，也压不住那武夫了吗？”齐子俊直接惊在了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姬清萱心中同样掀起巨大波澜。 夫子庙的孔云长老，可是她曾经的老师，在儒道中可是一位泰山北斗般的人物。 “云鹤道长，事情怕是有变，那陆玄歌连亚圣念头都能抗衡，其武道煞气怕是能抵御道家神魂。” “既然如此，此番出手的对象，就改为陆玄歌的大姐陆含锦，我要让他体会一番，至亲身死的痛苦。”赵申面容阴沉，对着身后的云鹤道长说道。 “一个年轻女子，轻而易举。” 云鹤道长点头，神情淡然，端起茶杯，轻抿一口，一派仙风道骨之意。 赵申这才露出满意笑容，拱了拱手，而后便以还有要事为由，先行离开。 云鹤道长则是留在了齐子俊几人的身边。 “寒云城前往御妖关并不远，到时候前辈只需隐藏身份，到了天云城后出手便可。”齐子俊对着云鹤道长说道。 “你放心，老道知道该如何做。”云鹤道长点了点头。 几人很快离开这里，继续往南赶路。 一路上，姬清萱沉默着，一言不发，心绪翻腾，很是纠结。 陆含锦曾和她是同窗，两人还有不浅的交情，她其实也很欣赏陆含锦。 若无必要，她其实不想见到对方出事。 道家第六境，炼魂境界的高人，凭借陆含锦的手段，怎么可能挡得住？ “赵家为了报复，已经丧心病狂了。” 自开阳城离开后，她和齐子俊一路往南，朝着南疆而来。 所见之景，又和临江郡不同。 这边地势苦寒，丘陵较多，平原稀少，百姓不好种植粮食，常常进入深山打猎。 可就是这般情况，却家家都有余粮。 沿途随意一问，对于镇妖王治下的寒天郡，都是一副赞誉钦佩之词。 她本来是有些认同齐子俊的看法的，认为南疆有着御妖关这道雄关的存在，妖兽很难翻越过来。 因此五十万镇妖军数量太多了，理应削减军费开支，并不断裁军。 同时想办法分化军队，扶持一位新的“镇妖将军”出来，抗衡陆玄歌。 这些举措，可以使得南疆这边的军队大权，无法同时掌握在一人手中，尽最大可能地减少各种隐患威胁。 但到了南疆这边之后，她才发现，镇妖王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太重了。 短时间内想要扶持出一位新的“镇妖将军”几乎是不现实的。 至于裁军之说，她这一路所见，的确是没见到有什么妖兽侵袭的情况。 根据寒天郡的百姓所讲，已经很多年没见到大规模的妖潮袭击了。 从这一点也证明了，御妖关的存在何其重要，至少阻拦了足足七八成以上的妖兽。 剩余两三成，的确也不需要五十万镇妖军来抵御。 这几年大乾对于南疆这边的军费开支，的确是年年俱增，各种军饷、后勤辎重、抚恤安家费用，着实令人头疼。 姬清萱也的确希望，能帮朝堂减少一点开支，将各种多余的军费，用在更有用的地方，分摊在各地的赈灾以及学堂的修建等诸多方面，让天下人都能读得起书。 “希望父皇能采纳我的建议，五十万镇妖军，对于朝廷来说，也是个隐患。” “留下二十万左右，其实就已经足够了，回头请儒家高手和道家高手前来，于御妖关处，修补阵法，又可以抵御住很多灵智不高的妖兽。” 姬清萱暗中已经通过传讯玉符，将自己的建议，告知给了乾皇。 此番跟随齐子俊南下，她何尝不是在帮助乾皇微服出巡，巡视天下。 …… 就在姬清萱、齐子俊等人，在往南疆御妖关的方向而去的同时。 云天城中，陆玄歌已经着手调集守护在御妖关各道门户的将领，并依次吩咐命令，打算百姓撤离边境地带，返回寒天郡内。 负责镇守各道门户的将领，此刻齐聚府上。 起初，李虎等人还有些不理解，直到听到了祥伯的解释，他们才愤然明白。 “特么的，不给军饷，还故意断粮，这还守个毛。” “这些世家，还真以为我们是他们的狗不成，丢一泡屎，我们还得兴高采烈地去抢，去给他们卖命？” 他们都很愤慨。 “将军，这般明目张胆地让边境各将领撤离，浩荡的队伍，怕是会引得很多人的注意。” “在如此关头，朝堂那边会不会多想猜疑？” 也有一些心思比较活络、想的比较深远的将领询问，面露担忧。 “无妨，御妖关共有十六道门户，不必第一时间撤走，先留给附近百姓安全撤离的时间。” “依次百人、千人、万人分批次撤走。” “至于原因，便说后勤支援不足，粮仓匮乏，无法支持前线士兵的征战厮杀，每日都饿着肚子，吃不饱饭，和妖族厮杀，也是徒劳，只会白白丧命。” “此外，祥伯，你吩咐人，去御妖关各门户处散播消息，就说今年的秋饷发不了了，势必要让军中人心惶惶。” 陆玄歌神情深邃，一身玄色长袍，端坐在书房前，吩咐说道。 第66章 妖潮入境天翻地覆，与我们再无任何关系 陆含锦在旁研磨。 听闻这番话语，双眸里尽是惊诧，需要细细回想，才能察觉陆玄歌的深刻用意。 她冰雪聪明，很多事情不需要说太多，一点就通。 “玄歌找回魄之后，比之前不知道聪明了多少倍。”她心中暗惊。 一位年迈的将领，忍不住困惑道：“将军，请恕我等愚昧，王爷还在的时候，曾说过，为将者，不可影响士气，若是闹得军中人心惶惶，让南疆那边的妖族部落得知了，岂不是得趁机袭来？” 旁边的将领也是忍不住担忧道：“各将领带着大军从各道门户撤走，岂不是给南疆那些妖族机会？” 听闻这番话语，陆含锦为几人轻声解释道：“玄歌有他的用意，朝堂之上各大世家，不可能因为我们镇妖王府老实听话，便这般欺负人。” “要知道南疆这道门户，守住的是大乾辽阔疆域，守住的是大乾境内数以万计的百姓，守的更是各大世家得以休养生息的根基。” “既然他们如此无情，那就别怪我们无义了。” 连素来温柔淑雅的她也有些生气了。 “大姐说的没错。” “上位者尸位素餐，各大世家营营苟且、自命清高，一直以来，他们过得太安稳了，想得太理所当然了。” “父亲为大乾征战边境，戎马厮杀一生，最后换来了什么？” “你我在这南疆，奋勇杀敌，返回帝都，被那些酸儒唤作什么？” “粗鄙武夫，残暴人屠，他们居于高位，洗手焚香，研读书卷，嫌弃我等肮脏、恶臭、残忍……” “各大世家，为了一己私利，克扣军饷，拖延后勤，将我御妖关五十万大军的生命，视作为儿戏。” “我就想问你们，守在南疆的意义是什么？” 陆玄歌的神情平静，眸光却很深邃。 这番平静至极的话语，让书房内的一众将领都呆愣在原地。 陆玄歌知道当中很多人追随老镇妖王多年，性格如其一般愚忠。 他这番解释，也不指望他们能完全明白。 “从今往后，这御妖关谁愿意来守，谁来守。” “妖潮入境，天翻地覆，与我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他淡淡地道：“谁若是违抗命令，那便按照军中规矩来处罚，我不会念及任何旧情。” “是。” 刚才这几位将领对视一眼，身为年轻时候便跟随在镇妖王身边的老人，他们的忠诚毋庸置疑。 刚才询问，也只是担心后面妖潮入境，引得大乾动荡。 既然陆玄歌态度如此坚决，即便他起兵造反，他们也不会多问什么，只会遵从命令。 很快，这几名将领便下去了。 王豹挠了挠头，有点不解，道：“玄歌，你刚才说的这些好复杂，我反正听不懂，既然不想守了，那就让大伙回来了就是，没吃的，大不了去种田，和百姓商量一下，渡过这个冬天还是容易的。” 陆玄歌看着面前最亲近的几人，耐着性子，不急不缓地解释道：“当今之世，不管做什么，都必须讲究一个字，理，直接撤走的确可以，但如此行径，落到各大世家的口中，便和擅离职守没任何区别。” “对此，我倒是不在意。” “但是父亲他呢？他磊落忠烈一生，为国为民，死后若是被各大世家拿到话柄，定然会往他身上泼脏水，让他留下污点。” “此外，寒天郡的百姓会如何作想？” 寒天郡毕竟是偌大的一个州郡，隶属于大乾皇朝。 所有百姓都将自己视作为大乾子民。 陆玄歌若是起兵造反，让镇妖军自前线撤走，民意如何安抚平息？ 到时候必然引得民意沸腾，也正好让各大世家如意，乐见此景。 断粮、拖饷，看似是卡住了镇妖军的咽喉。 实则在陆玄歌看来，这就是给他一个撤兵退走的最合适理由。 身为将军，他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连饭都吃不饱的大军，在前线和妖族厮杀？ 很显然，随着这些消息传出，寒天郡的百姓，也会理解配合，这便是天时地利人和。 至于朝堂之上，会引发什么样的反应，那也完全能够想得到。 首先赵家之人，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而自御妖关撤兵，也只是陆玄歌要做的第一步。 他也只需要这一步，整个大乾的运转，便会逐渐走向分崩离析。 五十万镇妖军，退守寒天郡，哪怕无法自给自足，等到妖潮入境，大乾动乱，隔壁有的是足够的粮仓。 而他只需稳坐钓鱼台，静看庭前花开花落。 “玄歌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王豹摸了摸脑勺，总算理解了。 而后，他便和李虎几人便不再耽搁，离开了这里。 当天，在御妖关的各道门户中，便开始有了各种流言消息传出。 什么镇妖军的秋饷被拖欠、后勤粮草断绝、镇妖王是被逼死的消息，开始在各条街巷、酒肆茶楼中大肆传播。 来御妖关历练的诸多武道散修，还有普通百姓，都听到了这些消息。 起初，他们还并不在意，觉得这不可能。 拖欠镇妖军的军饷，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 毕竟这可是在前线和妖族厮杀，保家卫国啊，朝堂户部那边如此丧心病狂吗？ 难不成，还是大乾的国库亏空了，取不出军饷来？ 可大乾乃是玄州域七个皇朝之一，幅员辽阔，资源富饶，怎么可能连镇妖军的军饷都拿不出。 这必然是谣言。 可是后面，随着御妖关各大门户处，开始有镇妖军自前线退下，被许多武道散修和百姓看到。 在他们的有意询问下，那些退下了的镇妖军不得不回答，他们在前线已经数天没吃饱饭了。 寒天郡的后勤粮仓，支撑不了太久。 因此，大批的镇妖军已经饿了几天肚子，这才不得已才从前线退下，将粮食留给最前线的其余同伴。 这一则则消息，得到了证实，很快就在御妖关周遭，引得了极大的轰动。 一众武道散修和百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后，一则更为炸裂的消息传来。 镇妖王府上，已经在下命令，让毗邻边境的百姓有序撤回寒天郡内。 这段时间，已经有镇妖军陆续赶往附近的村镇，开始疏散百姓。 这一幕幕场景，让很多人怀疑之前那些消息的真实性。 难不成御妖关要无人镇守了吗？ 一时间，御妖关暗流涌动起来，议论纷纷，各种流言蜚语。 第67章 各大世家开始慌了，违抗圣旨那又如何 得知御妖关很快就不会有人镇守了，诸多武道散修和冒险者，也不敢继续冒险，纷纷撤离南疆，返回大乾内地。 因为南疆这边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加之寒天郡内，许多百姓性情剽悍，对于镇妖王府那是打心底的爱戴尊崇，于是各种对于朝廷的谩骂之声四起。 一则则消息不断传回向大乾各地。 各方反应都很激烈。 各大世家得知这些消息，先是有些怀疑真假，而后派人开始验证消息真假。 那一些领地范围毗邻寒天郡的家族，则是开始慌了，因为他们的眼线，已经将南疆所发生的诸多变动传回。 这下子，他们再也坐不住了，纷纷上奏乾皇。 御妖关不守了，妖潮一旦入境怎么办？ 到时候首当其冲的必然是他们所辖的领地疆域。 镇妖王陆玄歌不好好守住南疆，这可是他的失责，定然要在陛下面前，狠狠状告他一番。 …… 同一时间，一封来自于大乾帝都的圣旨，快马加鞭，自驿站送到了镇妖王府前。 “镇妖王陆玄歌，顶撞圣人，当罚俸禄三年，降职三品，但兹念镇守御妖关有功，陟罚臧否，功过相抵。” “此罪可消，望镇妖王接下来好生镇守南疆，感念皇恩，勿要再起冲突，否则数罪并罚。” “钦此。” 负责传旨的御前侍卫，当着镇妖王府众人的面，宣读完毕。 整条长街附近，陷入一片安静死寂。 来往的行人听完之后，更是眼睛瞪大，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完全没想到，乾皇竟然会因为前几天夫子庙孔云长老出手一事，从而怪责陆玄歌。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完全就是夫子庙仗势欺人啊？ 身为大乾之主，乾皇竟然如此偏袒？有失公允。 怪不得这段时间，南疆这边动静那么大，连军饷也克扣，后勤粮食都不供应了，诸多明事理的百姓，心中纷纷怒骂，为其鸣不平。 陆玄歌站在府前，长发披散着，面容平静无波。 直到身边的陆含锦以胳膊提醒，他才上前数步，接过了圣旨。 下一刻，伴随着哧啦一声！！！ 他当着府前所有人的面，直接一把将之撕碎。 漫天的纸屑洒落，其中还夹杂着一缕缕逸散的皇道龙气。 “陆玄歌你……” 宣读圣旨的御前侍卫，陡然睁大了眼睛，面容剧变，完全没想到陆玄歌胆子大到这一步了，竟然当众撕毁了圣旨。 这和抗旨有何区别？ 但看着陆玄歌那冷漠的目光。 这可是连夫子庙的亚圣都不怵的人物，他当即有些畏惧地退后了数步，不敢多说一个字。 “滚。” “回去顺便替我问一声陛下，我奉命镇守御妖关，恪尽职守，何罪之有？” “夫子庙越庖代俎，无视皇权，干涉大乾内政，该当何罪？” 陆玄歌眸光深邃，声沉如雷，震得这片长街都在颤抖。 周围的人群，再度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虽说乾皇的圣旨有失公允，但这可是明面上抗旨啊。 放在任何地方，都是诛连九族的大罪。 “是……” 这名御前侍卫，头皮发麻，脸色发白，根本不敢久留。 陆玄歌眸光深邃冷冽。 他选择离开帝都白玉京的那一天，便意味着他此生除非突破陆地武圣之境，不然是不可能再踏足那里。 抗旨又如何？ 乾皇难不成还派人来捉拿他？ 回到了书房中，陆玄歌开始准备接下来的事情。 “府上的重担，都落你一人身上了，又要修行，又要和各大世家斗智斗勇。” “我也没用，帮不到你什么。” 陆含锦帮他研墨，看着眉间似有了些许倦意的陆玄歌，目光有些心疼，上前来，伸出纤手，帮他揉了揉眉心。 “瞎说什么，有大姐你操持内务，已经帮我省去了很多事情，怎么会没用？” 陆玄歌轻轻地摇了摇头。 御妖关这边，他倒是并不担心，就是怕世家之人不讲原则，动用卑劣手段对付他身边的人。 陆含锦、陆含雪虽然和他没有血脉关系，但已经是他在这个世上最珍视的亲人。 若有人敢动她们，他上穷碧落下黄泉，也得让其粉身碎骨、形神俱灭。 “你呀，总一直将情绪埋在心中，其实你也就和我差不多大，现在总这么老成的样子。” “如果遇到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和我说，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姐姐。”陆含锦语气温柔。 陆玄歌温声笑了笑，道：“大姐你放心吧，只是这么些小麻烦，你不必担心什么。” “对了，后面的这段时间，向前辈等人会住在府上。” “向前辈是一位货真价实的武道大宗师，后面我可能会离开一段时间，我已经请求他保护你们。” 陆含锦怔了怔，然后才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后面的几天，大量的镇妖军，开始从御妖关各道门户撤走。 原本驻扎在边境的海量大军，变得稀稀拉拉。 而南疆这边所发生的所有事情，随之很快也传到了大乾都城，在白玉京中引发了一片轩然大波。 朝堂之上，乾皇得知这一切，即便明知自己寿命无多，不能动怒，还是在朝堂上大发雷霆。 尤其是得知陆玄歌撕掉了他派人带去的圣旨后，脸色变得异常铁青。 各大世家勋贵，伏跪在金銮殿前，噤若寒蝉，不敢多言。 不少人更是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没想到陆玄歌胆大包天来敢抗旨不遵。 “好好好……” “好一个朕亲封的镇妖大将军，便是如此回报朕的恩情。”乾皇脸色阴沉。 “南疆各地的流言蜚语，是否属实？” 不过很快，他还是收敛了情绪，认为陆玄歌这是故意抗拒，以此表露他的不满。 很显然，乾皇也知道自己的所为有失公允，南疆百姓的一些谩骂之声，他都听到了。 乾皇认为自己虽然比不上先祖，乃是千古一帝，但也绝对称得上是一代贤君，这些年替大乾百姓做了很多实事。 可南疆五十万镇妖军，竟然连军饷都没发，而且在前线杀敌竟然连饭都吃不饱。 这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不可思议的事情。 每年朝廷拨给前线镇妖军的军饷和抚恤金，都是一大笔恐怖的开支。 这么多的钱呢？ 对于这些世家的秉性，乾皇还是很清楚的，因此他也不指望所有发下去的军饷都能落到实处，但总不可能一点都不剩吧？ “户部尚书，今年拖延秋饷一事，是非为真？”乾皇眸光深沉，盯住了负责发放核实军饷的户部尚书。 第68章 镇妖军留个二十万就够了，裁军裁到大动脉 “回陛下，确有此事，前段时间，因为镇妖王遭诬陷一事，朝中六部调任，需处理诸多事务，这才耽搁了军饷的发放。” 户部尚书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回道：“如今军饷已经发放下去了，应该要不了半月，就能送到南疆诸多将领手中。” “镇妖军各将领和士兵，为大乾奋勇杀敌，抗击妖潮，若非此次情况特殊，我等怎么可能会拖延他们的军饷。” 闻言，乾皇面色稍微舒缓不少。 这也在情理之中。 “前线断粮又是因为何事？” 他再度问道。 户部尚书回道：“回禀陛下，前段时间核实到临江郡开阳城那边，大旱之年，百姓颗粒无收，流民众多，为了救急，便将太仓府送往南疆前线的粮食，拨留了部分在临江郡，用以赈灾。” “前线的后勤，已经在运输途中，最多半个月时间，就能送到南疆。” 赵家家主赵洪章早就和他交谈过，猜测到了南疆那边会有的反应。 因此，对于这般情况，早就有了应对的说辞。 后勤辎重，军饷秋银，这些都需要时间运输的，至于期间再遇到些麻烦，拖延得十天半个月的，他们也没办法。 至少在乾皇面前，他们的一切行为有理有据，反倒是陆玄歌因为这点小事，就使得南疆陷入动荡不安之中。 他这可是渎职之罪！ 乾皇疲倦地摆了摆手：“让人传讯告知陆玄歌，军饷很快就会送到，让他不要胡闹了，南疆之地，至关紧要，怎可儿戏撤兵？” “御妖关重中之重，稍有不慎，一旦有妖兽翻越过来，这个罪责，他担当得起吗？” 突然，乾皇想到了女儿姬清萱传回来的消息。 他身体年迈，加上久病缠身，已经许久未曾踏足过南疆那片地界了。 女儿姬清萱在信中表示，南疆之地，因修筑有御妖关，阻拦了近乎八成的妖兽，也就是说，五十万的镇妖军，其实只是抵御剩下的两成妖兽。 若是裁军的话，能缩减军费后勤开支，也是不错的。 乾皇并不怀疑女儿姬清萱的眼界和目光，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让自己失望过。 女儿的建议，或许可以采纳。 “镇妖军的数量，有些多了，这些年来，花费在上面的军费开支也不少，既然陆玄歌打算让前线大军撤下，那撤下的部分，就不必再上战场了。” “户部尚书，你这边核实一番，抚恤伤兵、优恤死事，大乾已经养不了那么多的闲兵了。” “镇妖军，留个三十万便足够了。” 乾皇这话一出，整个大殿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一众勋贵大臣，皆是不敢置信的抬头看来，这难道是打算解散镇妖军了？ “陛下，这会不会不妥，南疆御妖关外，可是还有无数妖兽蠢蠢欲动。” “若是解散镇妖军，若来年春潮，妖潮再度爆发，那万一挡不住呢？” 当即便有不少大臣开口，满目担忧。 当初先皇不顾一切反对，修筑御妖关，便是为了抵御妖潮，可谓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事实也证明，自从修筑了御妖关后，大乾境内几乎很少再见到肆虐的妖兽了。 前线之处，每年死伤的士兵将领数量也日益减少。 不过，还是有许多大臣持赞同的想法。 “五十万镇妖军和三十万镇妖军，虽然差了二十万，但对御妖关的镇守作用，其实都是差不多的。” “每年百姓的纳银，都用在养这些闲兵身上，着实可惜，除此之外，还助涨了那陆玄歌的嚣张气焰，仗着手握五十万兵权，将之视作私兵，敢违抗圣令，撕毁圣旨。” “我等认为，陛下此举，当能让大乾政务收支，平缓许多，乃是良策。” “是啊，那南疆之地，我等又不是没去过，根本无需那么多镇妖军镇守，其实以微臣之见，其实二十万的镇妖军就足够了。” “可能他们会比之前辛苦一些，但想到能为大乾效命，守护境内百姓安宁，想必他们定会感激涕零，更为勤恳恪守的。” “此举，陛下也能敲打一下那陆玄歌，不要仗着镇妖王余荫，便为所欲为。” “镇北王镇守北部，抵御蛮夷，手上的兵马也不过三十万左右。” “有御妖关的存在，南疆的确没必要养那么多的士兵，裁剪下来的镇妖军，回归田野，正好能开垦寒天郡那片苦寒之地，为朝廷增收减重，正好也能省去许多后勤粮草。” 一时间，大殿之中，一片议论争执声音。 “兵部尚书，每年春潮妖潮爆发，南疆御妖关处，伤亡情况如何？” 乾皇摆了摆手，问其中的一人。 大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每年军队伤亡情况，兵部这边都会根据户籍统计，因此都有详细的记载。 “回陛下，这些年来，御妖关处镇妖军伤亡情况并不大，即便是春潮之后，最严重的一次，也只是损伤了三万多人。其中重伤一万多人，战死两万人左右。”兵部尚书回道。 听到这番话语。 朝堂之中都一片笑声和松口气的声音。 刚才赞同的一众大臣，忍不住道：“相较于五十万镇妖军，这点伤亡已经可以不计，只留二十万镇妖军的话，或许损失会更严重一点，但大乾最不缺的就是那些热血武夫。” “这点伤亡数量，完全能够轻易地补充上。” 每个州郡，补充个五千人，随随便便就填充上那些损失了。 乾皇闻言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些许笑容。 当然，这些伤亡记载，姬清萱都在书信中对他讲过，因此他才会在今日这个时机，对一众大臣提出裁军的打算。 现在看来，这个计策都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认可。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决定了。” 乾皇当即吩咐下令。 第69章 请求告老回乡，朝堂震动，被气昏过去的乾皇 镇妖府中。 陆玄歌正演武场上，演练武技。 刷刷刷…… 雄浑厚重的大戟，在他手中轻巧得好似树枝一样，根本不费力，轻易地舞出一个个枪花来。 在他对面的向平心，拳光如烈阳，浩大光正，又似一头怒吼的雄狮，迎面朝着他击来。 两人短暂地碰撞后，向平心双拳剧痛，烈风如刀，割裂地面，硬生生将他击退了数步。 陆玄歌依旧单手持戟，身姿挺拔，稳如泰山。 “这兵器好重，一般的大宗师恐怕都无法将它拿起来。” 向平心忍不住惊叹，看了眼自己肿痛的拳头，这还是略微碰撞，并未发生真正的战斗。 他施展的乃是一流武技烈阳拳，已经臻至大成。 可和陆玄歌稍微切磋，便立即落入下风。 他武道经验高深，可陆玄歌却好似长了天眼一样，能清楚地预料他的举动。 因此，哪怕他经验丰富，但也只能落入下风，被动挨打。 “恐怕寻常武王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向平心忍不住赞叹道。 “怎么样，现在兵器好使吗？” 在演武场的一旁，石凳上，玉狐仙子笑吟吟地问道，眸中尽是满意之色。 她的旁边，陆含雪怀中抱着雪白小狐狸，很是喜爱，不断撸着其毛发，小狐狸也眯着眼睛，很是享受的样子。 石桌上，摆着许多茶水、糕点还有蜜饯瓜子。 幽儿则在武殿一位年轻女子的教导下，在那练习武技，一板一眼，很是认真的样子。 陆玄歌看着这副异常和谐的场景，点了点头回道：“的确好使了不少。” 通过玉狐仙子所赠的祭兵之法，他让方天重戟吸收炼化了前天在地摊上所捡漏到的各种材料和兵器碎片。 此刻，方天重戟重达四千五百斤。 但对于陆玄歌而言，依旧不值一提。 只有他将方天重戟，孕育成自身的本命神兵，才能如道家那般，将之随意纳入泥丸宫中。 他理想中的方天重戟，再怎么说也得如神话中的如意金箍棒那般，重个十万八千斤。 不知自己成为武圣后，能否拥有这般气血力量，真正气吞天下，一吼碎山河，一戟碎凌霄。 “可惜了，没遇到什么好材料，不然可以让其诞生出道韵来。” “有道韵加持，即便你面对道家高手，也能轻易应对。” 玉狐仙子拍了拍手掌，将瓜子壳丢得到处都是。 武夫的血煞之气，很容易破除儒家的儒气，但却很难应对道家的术法和浩瀚法力。 “任何手段，在一力破万法面前，都是白搭。”陆玄歌并不在意。 “哼，提醒你小心道家之人呢。”玉狐仙子轻哼了声，抓起把瓜子，又嗑了起来。 “将军，帝都白玉京传讯而来。” “陛下，有意裁军，圣旨谕令已经在路上了。” “此外，让将军停止撤兵行为，否则视作叛乱处理，拖欠的军饷和后勤，已经在路上，还望将军勿要将之视作儿戏。” 这时，一名将领急匆匆地赶来演武场，神情很焦急严肃。 “拖秋饷、断粮还不够，现在还打算裁军……” “呵呵。” 陆玄歌只是笑了笑，神情平淡，对此倒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这本身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乾皇虽然谈不上昏庸，但很多事情可不是光凭纸面上一些记载数据，便能随意敲定。 三十万镇妖军，说裁去就裁去，不怕裁到大动脉吗？ “无妨，边境百姓可安顿好了？”陆玄歌问道。 “回将军，各村镇的村民，还有边疆的一众百姓，都已经安顿得差不多了，镇守在十六道门户的大军，也已经陆续撤回到寒天郡内。” “这几天在各将领的安抚下，寒天郡内各大城都已开始准备余粮。”这名将领回道。 陆玄歌笑了笑，眸光却很冷冽，道：“既然如此，修书一封，上禀当今大乾陛下。” “五十万镇妖军的确是太多了，不，不仅仅是五十万，三十万也够多了。” “南疆御妖关，我等已无力镇守，五十万镇妖军，请求告老归田，回归山野，牧马放羊。” “这漫漫雄关，千里御妖关，便由各大世家派人前来镇守吧。” 这话语一出，不仅仅是这名将领呆愣住了。 正在演武场内的众人，也不由得齐齐怔住。 一时间落针可闻，听得到呼吸声。 足足安静了数息。 “好气魄，不过，何须回归山野，我们武殿大门，永远为你敞开。”向平心忍不住拍掌夸赞道。 玉狐仙子看向陆玄歌的眸中，带着盈盈笑意：“反正六欲宗的赘婿名额，永远给你留着，咱不受这窝囊气。” …… 随着当日在天云城镇妖王府中的消息传出。 整个寒天郡都无法安宁。 消息的扩散，更是如同飓风席卷一般，快速朝着周遭各个州郡传播而去。 远在万里之外的大乾帝都，掀起了惊涛骇浪，得知消息的各大门阀勋贵，更是不敢相信，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各大世家当中，在朝中担任要职的大臣，第一时间前往金銮殿要上奏。 “反了，反了……” “这武夫真是反了，给他脸面不要，竟敢真的违抗圣命，这简直大逆不道。” 他们很是愤怒，没想到这武夫这么不识好歹，陛下都已经再次饶恕他撕毁圣旨一事了。 他竟然还敢直面违抗圣命，还带领五十万镇妖军解甲归田？ 朝堂之中，一片死寂安静。 乾皇脸色铁青，呼吸急促，本身他如今身体就不好，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更是差点一口气喘不过来，当场气死过去。 “愚昧莽夫，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知道自己的行为，会招致何等罪责吗？” “呵呵，真是好胆……” “好一个带领镇妖军回归山野，朕真是低估他了，一而再再而三挑衅朕的底线。” “镇妖王竟然会养了他这么个逆子。” 震怒的乾皇，直接将诸多奏折，齐齐打翻在地。 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本以为陆玄歌是镇妖王子嗣中，最重情义、遵守孝道的那个，除了满腔热血外，无勇无谋。 可他万万没想到，陆玄歌竟然将他逼迫到了这个份上…… 朝堂之中的一众大臣，噤声不语，他们也没想到，陆玄歌的胆子竟然大到了这个份上。 若是他真的执意不守御妖关了，那还真有些麻烦。 难不成从北部调兵前去？ “陛下，这陆玄歌明显是在发泄不满，裁军一事，太过着急，引得了他的逆反心理，此外军饷、后勤一事，也引得了他的不满。” “当务之急，还是要息怒，先想办法将之安抚下来。” “御妖关那边，不可无人镇守。” “除此之外，此次军饷一事，怕是牵扯到了户部侍郎以及赵家，依我之见，最好让赵家之人，亲自前去赔礼道歉，平息其怒气。” “另外，陛下还得收回成命。” 大乾国师司空风华，此刻也来到了朝堂之上，面容肃然地拱手道。 他身形挺拔颀长，面容儒雅，高冠博带，自有一股古士之风。 乾皇脸色因为愤怒而铁青，拍打龙椅：“这么说来，朕岂不是是要向他一个武夫低头认错不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番话语说完，他便猛烈地咳嗽起来，带着浓浓腐朽气息的鲜血喷出，直接染红了龙袍。 紧接着，他便感觉胸口一阵刺痛，眼前一黑，直直地自龙椅上跌下来。 “陛下……陛下……” “快传御医……” 一时间，金銮殿内一片混乱，再也顾不上刚才自南疆传回来的消息。 第70章 看最后谁才能占便宜，妖兽集结准备入关 朝堂之上。 一片混乱。 昏迷过去的乾皇，立即被送往太医署，一众一品大臣紧随其后，面色担忧。 国师司空风华紧跟在后，同样紧皱眉头。 “这武夫真是胆大包天，陛下都被他给气昏了……” “这家伙的狼子野心，怕已经不掩饰了。” “若是老镇妖王还在的话，那就好了，他根本就不可能像这武夫一样低劣卑鄙，用这种举动来逼迫陛下收回成命。” 很多大臣忍不住低声议论，开始怀念起老镇妖王还在的时候了。 “诸位快帮我想想办法啊。” “寒天郡毗邻我碧水郡，如果那武夫不守御妖关了，首当其冲的必然是我碧水郡。” “碧水郡内各大家族私兵加起来，也不过三四万的样子，根本不可能挡得住冲过来的妖兽啊。” “赵尚书、王侍郎……你们快帮我想想办法啊。” 一名大腹便便、长着一对招风耳的富态男子，面带焦虑，有些不安，急忙拉住几位熟识的大臣。 他是碧水郡的郡守，名叫恭碧鸿，和当今的皇亲国戚恭亲王乃是姻亲关系。 若往祖上数一下，还是能和当今的皇室牵扯上一些血脉渊源。 “放心，那武夫只是做做态而已，他可不敢真的亵职，再者说，即便御妖关那边有妖兽入境，也是冲着寒天郡去的。” “你碧水郡离寒天郡还有很些距离，在这担心什么？” 几名大臣摆了摆手，对此也不是很担心。 他们今日之所以震惊，还是因为这样的事情，乃是第一次发生。 说到底，他们始终认为，这是陆玄歌的抗议之举，想借机得到陛下的一个态度，收回之前的裁军旨意。 “万一，万一那武夫来真的呢？” “他可是能逼死长公主后，当街强闯公主府，在陛下的注视下，夺走长公主尸身的狠人啊……” 碧水郡的郡守，神情一点都不好。 朝中这些大臣身后的世家，族地距离南疆可是很远，即便御妖关真有妖兽入境，短时间内也波及不到他们。 可他的疆域地盘，就在毗邻寒天郡不远的碧水郡啊。 “呵呵，无妨，若御妖关那边真出现问题，最后有妖兽入境，碧水郡地势平坦，平原众多，最适合交锋。” “大不了损失一郡。” 几位大臣笑呵呵地道，拍了拍碧水郡郡守的肩膀。 显然，他们语气依旧很轻松，将之视作为玩笑，并不认为真的会有很大的麻烦。 御妖关的修筑，耗费百年时光，不知损耗了多少的人力和物力。 其中铭刻了无数的阵纹，更是请了诸多阵法大师，里里外外不知布置了多少道的大阵禁制。 如此浩大的规模，这可不是白修的。 碧水郡的郡守，面色难看，朝廷送往南疆的后勤物资，基本都会经过碧水郡，然后才会抵达寒天郡那边。 以往时候，他自然不会放过这块肥肉，想方设法都得将之啃咬一块下来。 因此，在两个州郡的交界处，常常发生诸多流血冲突。 有些时候，在他的示意下，会派遣私兵，假扮其余州郡流窜的百姓难民或者流匪，劫掠送往寒天郡的物资。 面临妖祸，寒天郡肯定是不可能支援他们的。 “那武夫不去守御妖关，到时候，如果真的有妖兽入境，到了我碧水郡，我也不守。” “你们都不帮我，到时候看谁能占到便宜。” 他心中恨恨道。 …… “大王，根据小妖来报，御妖关十六道门户，基本上已经没有人族士兵镇守了。” “我们要不要发兵，趁机去攻打御妖关？” 南疆之外是一片泛着昏黄颜色的焦土，地面上根本看不到什么绿意，黄沙滚滚。 靠近御妖关的地方，地面更是一片赤中泛黑的颜色，那是被血浸染的颜色。 赤尞部落，一方由五色土丘所垒砌的祭台上，一名眼睛泛着绿光的狼兽人身妖兵，正在向部落中大王禀报。 祭台四周，护卫着许多身着甲胄的妖族重兵。 大多数是妖兵的层次，其中只有几名妖将，浑身散发着惊人的浓郁妖气。 （妖族境界：劣妖、杂妖、小妖、妖兵、妖将、大妖、妖王、妖圣） 赤尞部落乃是毗邻南疆的一个妖族部落，足有数十万的妖族人口，至于所能驱使的妖兽，数量根本数不清。 每年都能让大乾损失惨重。 在祭台的上方，是一个巨大的石椅，端坐着一名足有丈高的魁梧壮汉，满头红发，皮肤上覆盖着深黑色的鳞甲，口中正抓着几根胳膊，大快朵颐地啃着，吃得满嘴鲜血。 正是赤尞部落的大妖，赤尞犀。 它是一头血犀成精，偶得一缕帝流浆，诞生了灵智，习得上古炼气士的呼吸之法，实力极为强悍。 曾有儒家以及道家的高人，想要杀了它，结果都无功而返。 因此，赤尞部落在附近大大小小的诸多妖族部落中，也算是很有威名。 “大王，千万不可冲动，这绝对是那些两脚兽的卑鄙计策，他们曾在兵书过有过类似的记载，以空城为诱饵，吸引敌人进入，然后将其一网打尽。” “属下怀疑，这就是人族的空城计。” 一名黄鼠狼模样的妖将，人立而起，开口劝道。 它身上披着锦缎长袍，鼻翼下方贴着八字胡，学着儒家高人，拿着羽扇纶巾，戴着高帽。 “狗屁的空城计。” “你家大王又不是没看过兵法，这明明是大乾内部起内讧了。” 赤尞犀打了个饱嗝，将手中染血的胳膊扔掉，笑道：“镇妖王这老东西，杀我部落这么多弟兄，如今一死，连这御妖关都没有人守了……” “传本王命令，敲响犇牛鼓，让各部落，集结妖兵。” “本王已经好多年，没有酣畅淋漓地吃一顿了。” 咚！咚！咚！ 很快，一声声沉重的战鼓擂响，其音浩大，穿金裂云，震颤云霄，在南疆外的诸多妖族部落响起。 在云泽深山中，一头头穿着虎皮裙的小妖，站在山岭上，敲动起了身前的战鼓。 “大王有令。” “各部落集结妖兵，攻打镇妖关。” 群山震动，荒野颤抖，冲霄的妖瘴中，血色尘埃漫过天际。 当天，便有大批大批的妖兽冲出，滚滚如潮水，在御妖关外的漫漫黄沙中出现。 第71章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怒向胆边生 正在整个大乾因为南疆之变而引得朝堂震动之时。 御妖关南边门户。 风尘仆仆的齐子俊、姬清萱等人，正在入关的城门之处，和一名年迈的统领争执。 一旁还有一些收拾行李，随着镇妖军往内境迁徙的百姓在帮衬，破口大骂，嘴里尽是对于如今大乾朝廷的唾骂之声。 一些彪悍的青壮男子，更是撸起袖子，准备和齐子俊这个文质彬彬的酸儒，大打出手。 “你等难道没有丝毫廉耻之心吗？身为边境统领，理应保家卫国，守护安宁，抗衡妖兽，如今却因为那陆玄歌的一纸命令，纷纷撤离南疆。” “你们对得起那些在背后支持你们的百姓，对得起国家吗，对得起当今陛下吗？” “朝堂之上，每年都拨那么多的银两来到这边境之地，让你们吃饱喝足，养的膘肥体壮，给你们如此高的俸禄，你们就是这么回报国家的？” “你们难道没有看见，南疆之外，那滚滚升腾而起的妖气，那是妖兽在集结啊……” 齐子俊俊秀的面容上，尽是愤怒神情，拳头紧握，和眼前的年迈统领据理力争。 他眼眸深处，尽是深深的失望和怒火。 本以为来到南疆之处，可以亲眼见到这边将领的血性，看到他们如何和妖兽厮杀，不曾想竟然是浩浩荡荡撤离南疆的大军。 这连掩饰都不掩饰了。 连沿途百姓都在撤走，往寒天郡内迁徙而去。 以往时候无比热闹、散修冒险者众多的南疆之地，这个时候稀稀疏疏，很是冷清，就连这无比重要的门户前，都看不到多少将领。 留下的也只是一些残兵老将。 在这个时候，御妖关外妖兽正在汇聚成潮，如何抵御？ “妖兽攻破御妖关，你们所有人都是大乾的罪人，你们根本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身为将领士兵，这不就是你们的职责吗？你们不配为大乾子民。” 齐子俊指着面前这位年迈的将领，破口大骂。 他虽然不是大乾子民，但却将自己当做了大乾的一部分，正是在大乾皇朝，他才得到了重视。 因此，他看着这一切，极为愤慨。 姬清萱以及她的一众侍女，皆脸色难看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城门另一边，还有一辆辆马车在撤离，全是拖家带口的百姓。 这偌大的雄关，今时今日，是何其的冷清。 “陆玄歌，不过是裁军而已，你何必激起如此大的反应，竟然以此为威胁，想逼父皇认错吗？” “不过，这也足以说明你的狼子野心，真是把这些镇妖军，当做是你的私兵了。” “你反应越是剧烈，越说明我做的是对的。” 她拳头攥紧，手指泛白。 正南门前，这位年迈的统领，满面风霜，双鬓发白，脸上还尽是被妖兽利刃撕扯过的伤疤。 被齐子俊这般指着鼻子破口大骂，倒也懒得在意。 倒也不是懒得在意，而是这样的情况他见多了。 这些自命清高的读书人，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厮杀，根本就不知道南疆外是什么。 太过于自以为是。 “朝廷那边，刻意断了兄弟们的俸禄和军饷，连粮食也不送了。” “一次次都是王爷那边想办法供给的。” “呵呵，兄弟们拿命换钱，不过是想让家里能多点过冬的粮食和炭火，只是想活过一个个难熬的冬天，你们的家国大义，我们不懂，你们的琼楼玉宇我们从来没见过，你们的山珍海味，我们没吃过。” “你们经历过享受过的荣华富贵，我们更是连想象都未曾想象过，呵，看，这什么好处都被你们占了，道理也还是你们的。” “瞧瞧你们这一身绫罗绸缎，细嫩肌肤，五指不沾阳春水，怕是根本不知道蚕丝是怎么吐出来的。” “养蚕人养了一辈子蚕，没穿过一件绸缎，将军在前线杀了一辈子敌，回京被扣上了叛国罪。” 他仰头喝水，眼眸中满是疲倦。 “呵呵……” 他在这里镇守了二十多年了，年轻的时候便跟随在镇妖王的身边，一路厮杀到了现在。 每天睁眼闭眼都是杀妖。 因为身后是他所守护的家国，所以即便很累，心神疲倦，也一直坚持。 好在，寒天郡周遭的百姓，都很爱戴拥护他们。 但这一次，他真的倦了，感到无边的乏力和悲凉。 “真是一群愚昧之民，若无国家，你们早就吃不起饭了，穿不上衣服了，只是让你们上阵杀敌而已，又不是真的要你们的命。” “你们根本想象不到，当今大乾陛下为了审查奏折，殚精竭虑，凌晨都还未入睡，到底有多辛苦……” “你们明明只需要在前线杀敌就行了，从来不知道长公主和陛下要考虑的事情，到底有多少。” 陪同在姬清萱身边的一名侍女，很是愤慨，忍不住出声谩骂。 “夏雅。” 姬清萱摆手，示意其不必多说。 御妖关所发生的事情，对她的打击很大，也让她深刻意识到，教化的重要性，学堂的重要性。 若是学堂普及到这南疆地带，这些武夫都读过书，明白事理，懂得为国为民的道理，就不会这么口无遮拦、腐朽不化了。 齐子俊喉咙发紧，指着这名老迈统领的手指在发抖，他心中很愤怒，但根本不知道如何回怼。 “但这也不是你们违抗圣令，玩忽职守的理由。” “作为士兵，作为统帅，镇守南疆，抵御妖兽就是你们的责任……” 他咬着牙，尝试说服对方。 “呵呵……” 老迈的统领，盯着这个因为气极而愤怒的年轻儒生，突然露出了笑容，满是黄牙。 他嗬的一下，然后“忒”的一声，一口浓痰直接就吐在了齐子俊脸上。 “真恶心……” 言罢。 他便摇着头，带着一众百姓和士兵往寒天郡方向扬长而去：“年纪到了，回头找陆将军要块地，种田去了，既然要守御妖关，那你们这些儒生来守不也一样的？” 他见过了太多这样的儒生和大户丫鬟，当他们真正上了战场，见了妖兽的可怕后，就老实了。 “你……你……你……” “你你找死。” 齐子俊愣住了，反应过来，脸色涨得通红。 他根本没想到这老东西和陆玄歌那样这般卑劣，甚至往他脸上吐痰。 这让本就注重仪容的他更是愤怒，眼眸里寒光四溢。 陆玄歌当时的实力，远超于他，他不是其对手，无法抵抗。 可眼前只是一个年迈肮脏的武夫？ 他也敢羞辱自己？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一位拥有着儒道五境功名的存在。 岂容这老东西羞辱。 今日不杀了他，也得让他长个教训。 哧！！！ 怒向胆边生，齐子俊捏诀，浑身儒气涌动，一道符光闪烁，笔墨字迹在虚空中一闪而过，直接化作了一道墨色箭矢，洞穿向朝着远处走去的那名年迈统领。 第72章 南疆突遇长公主，将头颅挂城关处去 姬清萱因为刚才那番话语而一阵沉默。 等她看到这一幕，回过神来，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 噗的一声，一朵血花绽放。 那名年迈的统领惊愕回头，看向正一指点向自己后背的齐子俊。 他又低头看向自己胸口的筷子大小血洞，有些不敢置信，这儒生怎么有这么强的实力？ 距离如此之近，即便是他反应过来，恐怕也躲不过了。 “墨统领……” 城关处，一片慌乱和愤怒声音。 很多百姓自发上前去搀扶这位老统领，帮他止住伤口的血。 这位老统领在南疆杀妖二十多年都没死，今日难道要死在一个年轻儒生的手中？ “去拿下他。” 也有大批的士兵怒喝着冲向齐子俊。 一时间，这片城关处一片混乱。 “不好。” “快走。” 齐子俊反应过来后，也知道自己太过于冲动。 他有些后悔，不过事已至此，也没办法了，只能先顾着逃命。 姬清萱也没想到，齐子俊竟然会突然出手。 那位老统领的话虽然不好听，但也罪不至死。 不过眼下，她也无法责怪齐子俊什么，便只能跟着他，一起朝着城关的另一边逃去。 突然。 轰隆一声！！！ 一道箭矢夹杂着恐怖的破空声，像是风暴呼啸而过，碾压过长空，连带着地面都在轰鸣颤抖。 其速度之快，迅疾如一道雷光，后来居上，追风赶月。 紧接着。 轰的一声。 一朵巨大的血花绽放，正在奔逃的齐子俊，面容瞬间从惊愕，变得震撼、不可置信，最终痛得表情扭曲。 恐怖的力道，贯穿了他的肩膀，带着他整个人的身躯，直接就倒飞了出去。 一个碗口大小的血洞，在他肩膀处炸开，整条胳膊化作血雾，可见森白的血肉和骨渣。 剧烈的疼痛，令齐子俊差点昏死过去，他的脸色骤然变得无比苍白。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也让姬清萱呆愣在原地，等她反应过来，惊愕看去，瞳孔却是一阵紧缩。 轰隆隆！！！ 远处的城关外，正有一匹油光发亮的高大骏马奔腾而来，身后是浩荡的镇妖军。 一个身形挺拔的冷峻青年，端坐其上，容颜俊美，神情淡漠，身后大氅猎猎，正是他弯弓搭箭，一道箭矢射来。 陆玄歌？ 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对，这里正是南疆御妖关，他原本就应该镇守在这里，在这里碰到他，的确很正常。 “不好，快点走。” 一个儒雅温和的声音，在齐子俊脑海中响起，带着以往未曾有的催促焦急之意。 “老师……” 齐子俊脸色苍白，凭借着强大的意志，让自己从地上站起身来。 他紧咬住牙，此刻半边肩膀炸开，一片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刚才那一箭本是冲着你的脑袋来的。” “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改变了其一点轨迹。” “快点离开这里，那个家伙想要杀你。” “断了一臂无事，回头只要寻到合适的天材地宝，自然能重新长出。”文圣的声音简短而快速，不断催促着齐子俊。 “快逃。” 齐子俊不敢久留，隔着一段距离，他忍受剧痛，运转儒气包裹自己全身，同时一股温暖的气息，像是冬日里的暖阳，照耀他的全身。 文圣虽然只剩一缕残魂，但曾经毕竟是一尊真正的亚圣。 他也知道如今情况危急，当即拼着会损伤残魂本源的风险，帮助齐子俊逃命。 姬清萱反应过来之后，也急忙运转儒气，笼罩自己全身，随同齐子俊一起逃命。 她不敢想象，自己落到陆玄歌这个人屠手中，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假死逃婚，他肯定说什么都不会放过自己的。 哧！！！ 一道箭矢流光，再度射来，如同贯穿长空的流星，直直地射杀向姬清萱。 其势迅猛，如雷如电，撕裂长空，带着恐怖的呼啸声。 “不好……” 正被文圣带着逃命的齐子俊，余光看到这一幕，后背尽是寒气。 这人屠着实是心狠手辣，不仅仅想要杀了自己，连长公主他都要杀。 不对，他可不知道长公主未死，也不知道眼前的“春雅”就是长公主姬清萱，他单纯就是杀戮成性，前路无辜…… “老师，快救长公主，她不能出事。” 齐子俊心中焦虑，急忙在脑海中对文圣喊道。 “你这小子，真是个痴情种，在这个时候，还不忘救别人。” 文圣似乎是有些无奈：“罢了，你放松心神，老夫借用你小子的身体一用。” 话语落下，齐子俊顿时感觉到一股磅礴浩瀚的意志，涌入到了自己的心间，其中似有万般玄妙的儒家至理和无穷文章，一闪而过。 下一刻，他便感觉自己失去了身体的操纵权。 只见“自己”面不改色，即便炸开了一条胳膊，也毫无惧色，反手一掌朝着姬清萱身后逃命的一名侍女拍去。 汹涌的儒气，如长江大河，直接将那名侍女击飞了出去，直直地撞向了那道洞穿向姬清萱的箭矢。 那名刚才还在出言讥讽那名年迈统领的侍女，面色顿时变得一片惊愕，似乎都没想到自己会被齐子俊用以去替长公主挡箭。 她先是难以置信，最后满是绝望，眼神里尽是刻骨的怨毒。 噗的一声！！！ 恐怖的力道将之贯穿，没有雄浑的儒气护体，被箭矢所洞穿的那只腿，瞬间炸成了一片血雾。 她惨叫了一声，直接就跌倒在地，爬不起来。 周围追过来的一众士兵，顿时齐齐将她给围住。 “老师……”齐子俊自己也呆滞住了。 “君辱臣死。” “身为丫鬟，连主子的命都不在意，只顾自己逃命。” “这样的丫鬟，早已忘了本分，能替主子去死，也是她们的荣幸。” “难不成你想替姬清萱挡住这一箭？” 文圣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虽然儒雅温和，却难掩一丝冷漠。 齐子俊一时不知如何反驳，但刚才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去替长公主，挡下这一箭。 这一幕，也让姬清萱的表情呆住片刻，似乎是第一次认识这样的齐子俊一样。 她虽然知道，这是齐子俊在帮自己。 但夏雅可是陪自己一起长大的丫鬟，情同姐妹…… 她咬了咬唇，强忍心中的悲痛，其实她身上是有不少底牌的，乾皇甚至赐了她一些保命之物，就是怕遇到什么危险意外。 刚才那一道箭矢，虽然恐怖，但不一定能奈何她。 只是，很可能会暴露她的真实身份。 趁着拖延了的这点时间，几人立即分散朝着城关另一边逃去。 从始至终，跟随在几人身后的云鹤道长，仅仅是轻飘飘一跃，整个人便似一道清气般，消失得无影无踪，颇为神异。 浩荡的镇妖军队伍很快来到跟前。 陆玄歌收了弓，翻身下马。 “陆将军……” 周遭哄闹作一团的众多百姓和士兵，则上前去将那名老统领搀扶起来。 陆玄歌看着这名头发花白、满脸风霜的老人，伸手点穴，将其血止住。 这是一位尽职尽责的统领，自己的子嗣也都在妖兽的厮杀中战死。 他对于大乾的忠心，对于镇妖王府的忠诚，天地可鉴。 墨统领咧了咧嘴：“陆将军，这点伤没事，要不了我的命……” 常年和妖兽厮杀，什么样的伤没经历过，俗称就是耐活。 陆玄歌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说话。 “墨统领晚年由镇妖王府负责抚养，将城中最好的医师都叫过去，必然不能让他留下任何隐伤。” “此外，吩咐孙泰、褚炎、马涛一众将领，各自带领三千镇妖军，围剿这几人。” “捉拿之后，将他以及身边女眷当场处死，不留任何尸骨。”他站起身眸光冷冽，吩咐道。 “好一个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 陆玄歌自然认出了刚才出手的那名俊秀男子，正是大乾帝都从他手中侥幸逃得一命的齐子俊。 他没想到这家伙，胆子如此之大，明知南疆是他的地盘，还敢来这里。 本是想来城关这边，留意南疆那边的妖族部落的动静，不曾想还撞见了两人。 刚才他那一箭，明明有机会能射杀齐子俊，但莫名遭遇一股力量干扰，竟然偏离了数寸，只是洞穿了他的一条胳膊。 只能说这家伙的确有大气运在身上，每一次能逢凶化吉，或许南宫源所说的文圣遗泽传承，真的是在他身上。 “是。” 这名护卫立即领命下去。 那被洞穿了一条腿的侍女，此刻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被一众士兵围住，披头散发、脸色惨白无血，眼里尽是怨毒恨意。 “陆玄歌，我可是公主身边的……” 她看着陆玄歌走到近前，强忍剧痛和恐惧大喊。 噗！！！ 陆玄歌自然认得她，长公主身边的四位侍女之一。 他没有和其废话的意思，拔下腰间长刀，一刀斩去，一颗带着浓浓怨毒的大好头颅，顿时冲天而起，血迹蔓延到了脚下。 “将头颅给我挂到城关处去。”他淡淡吩咐道。 第73章 这点妖兽根本不够，军阵煞气之法 雄浑的御妖关，如同横在天地间的巨龙。 通体苍凉而深沉，外墙上尽是一道道妖兽利爪所撕扯过的痕迹，还有许多干涸成一片浓郁黑色的血迹。 十六道城关门户，皆高大雄厚，以各种玄金所打造，散发着恢弘气息，像是一座座巍峨的山脉，耸立在那里，千古不朽。 陆玄歌站在城关的最高处，衣袍鼓荡猎猎，身后大氅在风中招展。 他遥望远处的漫漫黄沙，滚滚妖瘴汇聚，像是一大片的劫云。 隐隐可见鳞甲羽翅在其中若隐若现，有大妖的可怕气息在逼近。 “开。” 随着他心中一声低喝，一道竖金色的裂纹浮现于眉心之上，金光熠熠，灿灿生辉，似有不朽之光芒徐徐扩散。 只见一道暗金色的眸子仿若要睁开一样。 武道真眼，洞彻玄冥，上寻碧落，下窥黄泉。 此刻，在那遥远之地的滚滚妖瘴中，数头大妖的存在，赫然显露于陆玄歌的眸中。 “赤尞、黑牙、云翼……” 他在南疆边境之处，和这些妖族部落打了十几年的交道，认出了其中的几头大妖。 赤寮、黑牙、云翼、水青这几个妖族部落，只能称得上是中型部落。 部落中有大妖坐镇，虽然被小妖称之为大王，但并非是第七境的妖王。 有着妖王坐镇的部落，基本都可以称之为大型部落了，有独立的疆域领土，类似于人族国度中的王侯。 妖族的大妖，相当于人族第六境的修行者。 而且，大妖不仅皮糙肉厚、生命力强大，还常常诞生了本命神通。 寻常的大宗师，至少需要两人才能对付一头大妖。 一般只有成为小妖，才诞生一点灵智。 劣妖、杂妖几乎都只有嗜血本能，也是数量最多的，和妖兽没有多大区别，一旦冲出，便宛如蝗虫过境。 “这几个部落，目前只是各自集结了不到三万的妖兽，总量看起来大概在十二万左右。”陆玄歌皱眉。 这点数量的妖兽，只能算得上小打小闹，那几头大妖估计都只是在后方观望，并不会到最前线厮杀。 顶多派遣几只妖将试探。 “只这么点妖兽，根本不够，还远远不够。” “看来各妖族部落那边，还很谨慎，只是派遣这么点妖兽前来试探。” 仅仅是十二万左右的妖兽，光凭御妖关的阵法就能守住，还绰绰有余。 能称得上小规模的妖潮，数量都是百万起步，其中妖兵上万，妖将众多，更有诸多大妖冲锋。 妖族虽然常常来犯人族疆域，但其中也有一些部落，常常和人族往来，交换一些物资和信息。 就如人族中有妖族奸细，妖族中同样也有一些亲近人族，试图和人族来往的。 一些妖族部落中，有所谓的智者，虽然实力不强，却拥有很高的智慧。 就这些年在边境之地和妖族厮杀，陆玄歌便知道大乾很多世家，暗地里其实和一些妖族部落有过交易。 “将军，这两天，有眼线斥候发现，翼龙湖那边，疑似有一尊妖王现世，正在集结妖兵，看样子随时都会来犯。”年轻将领面露忧色。 镇妖王还在的时候，配合着军阵之法，将军煞之气化作自身的武道法身，集结五万大军，便能以大宗师巅峰之身，力敌七境妖王。 不过，这样的手段，会留下无法愈合的隐患，强行灌注军煞之气入体，晚年气血一衰竭，必然遭到各种病痛折磨，不得善终。 镇妖王还在的时候，便严令禁止陆玄歌修行军煞之法。 可以说，修行军煞之法的镇妖王，在南疆这片地带，便是立于先天不败之地的。 集结的大军数量越多，武道法身越强。 这么多年来，死在其手中的妖王，不下七尊。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修行这军煞之法，使得太多煞气入体的缘故，镇妖王在大宗师巅峰之境，困顿停滞许多年，无法突破武王。 这也成为了南疆诸多将领心中的遗憾。 “翼龙湖那边也有动静？” 陆玄歌皱了皱眉，眸中有寒气一闪而过。 翼龙湖是妖族国度那边的一个大势力，比之一般的大型部落还要大，有着不下三尊妖王坐镇，此外还毗邻幼海。 不过之前都很安分，并未发动过大规模妖潮。 妖王诞生不易，灵智很高，不会轻易现身人族领土，若有妖王敢妄动，会引得境内大儒出手镇杀。 他的养母，之前便死于幼海之畔，明明只是一次护送边境百姓撤离，并摧毁一处妖兽巢穴，却引出了足足三尊妖王。 要知道，养母当时也只是武道大宗师之境，配合她所修行的各种秘法，在诸多将领的帮助下，抗衡一尊妖王已属不易。 得知消息的镇妖王赶去支援，最终却只得到了养母的一角染血战袍。 她为百姓安然撤离，选择以身断后，拖延住那几尊妖王，最终战死幼海之畔。 很显然，那几尊妖王的目标也是她，并未选择追击百姓。 镇妖王也曾怀疑过，为何会有三尊妖王出现，他妻子的踪迹是何时泄露的…… 但这一切都没有证据。 事后，儒家的几位大儒现身御妖关，配合着震怒的镇妖王，扫荡了几处妖兽巢穴。 那几尊妖王，藏于翼龙湖之中，精通水性，擅长潜伏，稍有不对，便会遁入更为广阔浩瀚的幼海。 连大儒都对其无可奈何，最终只能作罢。 陆玄歌当时浑噩不懂，但现在一回想，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赵家饲养妖兽，在疆域领地内作乱，其实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开阳城的赵旻，之所以会饲养鼠妖，何尝不是一种上行下效。 镇妖王镇守南疆以来，恪守尽职，以往时候，还常常有妖兽入境的消息，但他来了之后，境内妖兽踪迹绝灭。 这自然影响到了很多世家的“生计”。 一只鼠妖作乱，引起的鼠疫，便让赵旻从中大赚特赚，盆满钵满。 陆玄歌抄他的府邸时候，其积累的财富，让在场的一众将领都瞠目结舌，一个连六品都不是小小城主，财富远超一品镇妖王，这不是可笑吗？ 第74章 终会一一清算，那就开城门迎妖，撤离得彻底 “各大世家，这笔账我会和你们一一清算的，没人跑得了。”陆玄歌眸光深邃。 他并不信翼龙湖的妖王，敢现身于南疆之地，这恐怕只是试探。 不仅仅是各大妖族部落的试探，很可能还有一些别的原因，比如说朝堂那边某些世家的示意…… 随后，他在一众将领的陪同下，离开了城关。 在陆玄歌的吩咐下。 诸多还顽固想要守在这座御妖关的老兵，也被强行带走。 以往时候无比热闹的各大坊市、楼阁，这几天都被搬空。 留下来的一些老弱病残，现如今陆玄歌也亲自前来，吩咐人将他们带走，回到寒天郡安顿。 寒天郡虽然苦寒，但好在疆域很大，一些贫瘠的地方，只要稍微开垦一下，来年必然会有不错的收成。 在其余各道门户，李虎、王豹等人，也亲自赶往，将诸多愚忠老兵带走。 很快，孙泰、褚炎、马涛等一众将领，闻讯赶来。 他们各自带领三千御妖兵，开始在南城关各处扫荡，搜寻齐子俊等人的踪迹。 陆玄歌对此其实也不抱很大的希望。 毕竟是气运之子，暗中还有高人相助，运道福泽惊人，躲避一众御妖军的追查，应该不难。 他这么做，只是想堵住其后路，将其逼至御妖关外，让他和长公主姬清萱面对这一次的妖兽袭击。 “既然要撤走，那就撤得干脆到底。” “来人，将各道门户秘仓中所储存的元矿以及所有源晶石一并带走，不要留下一点。” “此外，将乾门、坤门、震门这几道门户，位于暗道里的所有元矿，也一起带走。” 陆玄歌眼眸深邃，透着冷意。 他知道长公主姬清萱肯定看过当初修筑御妖关的图纸，因此各处区域的位置了如指掌，也知道各座阵法的作用。 元矿和源晶石，乃是蕴含着天地精元的初矿，可供阵法运转。 更为纯粹的灵石，便是从中提炼出来。 若有道家高人在，甚至可提取其中的天地精元，供自身修行。 当然，当初修筑御妖关的时候，一众阵法大师就考虑过了许多情况，因此，御妖关内部阵纹，可自动汲取天地精气，使得各处阵法主动复苏。 启动作为备用隐藏能源的“元矿”，只是能起到激活其中几道需要主动开启的大阵的作用。 “是。” 很快，一众将领都下去。 陆玄歌在空旷无人的长街上迈步，最终走到了正南门的宏伟城门处。 这道城门足有三十丈之高，通体呈现出一种青铜般的质感，表面铭刻着无数繁杂的阵纹，闪烁着神光，光是靠近，就给人一种逾越天堑，要靠近雷池的心悸感。 类似于这样的城门，御妖关共有十六道，依次分布排开，间隔一百多里。 以往每隔五年，南疆都会举办一次狩妖大会，当今的乾皇也会降临，若是被其余事情耽搁，则会降临一缕神念，亲自前来观赏。 狩妖大会的前十名，都会获得诸多丰厚的奖励。 不过，绝大多数的世家弟子，都对此嗤之以鼻，并不在意。 陆玄歌在十岁开始后，每年的狩妖大会都会参加，每一次都是魁首，一骑绝尘，将第二名远远抛在后面。 按照大乾当今规矩，御妖关十六道门户，每三个月只能开启一次，由十六路镇妖将领，手握令牌，齐聚到门前，合力将其打开。 十六道令牌，代表着十六道门锁。 而这还只是解开其中阵法的第一层保险。 当其中一道门户开启时，另外的十五道门户都会被锁死。 除非是以无匹力量将之摧毁，不然都无法凭借“钥匙”再度开启。 这便是第二层保险。 在城门处，悬挂的有数面由妖王骨头打造的照妖镜，可以捕捉妖气，照破妖族的真身。 若是开启城门时，南疆那边有妖族伪装人族，想要潜入进来，会被第一时间照出原形。 这是第三层保险。 最后一层保险，则是这道门户的单独一扇，都需要十六名先天武者，蕴养精气，合力爆发，才能将之推动出一丝缝隙。 其重量，根本不是人力能从这边打开的，而从另一边，越是冲击，只会让这边的结构更为稳固。 这四层保险，其实就已经保证了，即便有心怀不轨之辈，勾结妖族，想要打开门户，也基本不可能实现。 这世上能悄无声息拿走十六道钥匙，只有儒释道三家的高人才能做到，而他们的肉身力量，比起同境界武道修行者差远了。 即便破开了阵法，也根本无法将之推动。 陆玄歌微微闭上双眸，沉寂数刻，然后豁然睁开。 他眸光深沉冷漠，身形挺拔而高大，一步一步径直走向正南城门。 越往前走，那种庞大如山海的恐怖威压，越发沉重，似乎要将他的脊梁给压塌。 寻常的先天武者，到了这里已经是极限了，根本不可能再往前走半步。 但他毫无在意，云淡风轻，直到城门上面的一道道阵纹闪耀光辉，符文交汇，开始弥漫出阵阵令人心悸的可怕威压，似乎随时会有雷霆坠下。 嗡鸣！！！ 他才抬手一扬，腰间的包袱中，顿时飞出了十六枚古朴的青铜令牌。 每一道令牌都刻录着一个古朴的字迹，其中有莫名的秘力流转，神异非凡。 随着这十六枚青铜令牌出现，他头顶上方的阵阵压迫气息，也渐渐消散。 陆玄歌来到了城门前，看着前方那早已打造好的凹槽，依次将这十六枚令牌放了上去。 伴随着一缕缕流光，不断在城门上闪烁而过，所有亮起的辉光，都渐渐消逝黯淡，原本笼罩着层层神辉霞光的城门，骤然失去了神性，浮现出其原本苍青古朴的颜色。 陆玄歌来到了两扇城门处，双掌合力，推开了嵌合于其中的门闩。 紧接着，他一左一右抓住了上面的玄铜环。 浑身经脉内的气血沸腾，淡淡金光浮现于他的体表，连他发丝都染上了金芒，形似一尊年轻的神只，透着旺盛澎湃的恐怖生机，又似沸腾的火山、熔炉。 “给我开。” 他气沉丹田，眸蕴金芒，声若惊雷，震得整条街道都在颤动。 随着他双臂发力，气血冲霄，如一头真龙盘旋腾空，直欲贯穿霄汉。 恐怖的力道，直接让下方铺设的层层青石，不断龟裂，不断粉碎炸开，最终两扇城门也在不断地往两边挪动。 没多久，一道沉重的吱呀声中，一道缝隙出现。 伴随着血色尘埃迎面扑来的血腥味道，远处的南疆莽莽群山的轮廓，在残阳的映照中，若隐若现。 陆玄歌立身在如血的残阳中，眺望远处的漫漫黄沙，身后大氅猎猎。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征战过的地方，洒过他的血，也埋葬过同袍的尸，更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记忆最深刻的地方。 他驻足片刻，随后转身回到了城中。 从此之后，一切的风暴和雷霆都将和他再无任何关系。 “将军……” 远处的长街上，早有将领牵来战马，在那里等候。 “回家。”陆玄歌翻身上马，没有任何回头。 第75章 病急才知乱投医，前狼后虎该怎么办? 随着各大世家的眼线斥候，开始发现御妖关外，真的有大批的妖兽在集结，滚滚妖瘴，浩荡长空，如怒浪席卷而来的时候。 大乾帝都，再度掀起一片哗然惊怒之声。 原本笃定陆玄歌只是逼迫乾皇表态，并非是真的敢撤离御妖关，告老还乡的各大世家，此刻真的是感到了几分慌乱。 尤其是赵家、周家、王家这几个家族。 当天乾皇才从昏迷中醒来，便不得不在满心疲倦中接见了这几大家族的家主。 毫无疑问，御妖关不可能不守。 之前在朝堂上所说的大不了损失一郡，不过是玩笑话，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个道理各大世家都懂。 所以，必须从源头处将之扼制。 尽管乾皇百般不愿，认为这有损自己的君威，但在各大臣的劝说下，也不得拟旨一封，让朝中的几位元老大臣，带着和谈的意思，第一时间赶往寒天郡，和陆玄歌商量此事。 乾皇表示这一切都能谈。 他答应陆玄歌，裁军可以先不裁，军饷和后勤资粮都能补上，并且比往年任何时候都要多。 甚至可以让赵家之人出面，不再追究赵家二公子赵文之死一事。 带着这样的态度，朝中几位元老，乘坐请道家打造的云舟，快马加鞭地赶到了寒天郡。 南疆之外，滚滚妖气冲天，正有漫漫妖兽在集结，时机紧迫，不容半分耽搁。 当天，几位朝中元老，便赶到了寒天郡。 不过，他们并没有见到陆玄歌，府中的下人表示，将军这两天来了兴致，开始游历山水，寄情田野之间，带着两位小姐和一众将领，前往山中狩猎去了。 到底什么时候会回来，他们并不知道。 吃了闭门羹，朝中几位元老大臣，气得胡子都在哆嗦，但也只能不断耐着性子，和镇妖王府的下人交流。 他们不仅是朝中元老，还是儒家文院中的长老，虽然不是大儒，但也有着第六境的修为，乃是大学士的功名。 老镇妖王还在的时候，见了他们也得客客气气，给几分薄面。 结果，他们在镇妖王府外守了一天一夜，也没能踏进府中。 可惜，在南疆陆玄歌的地盘上，他们根本不敢乱来，毕竟就连亚圣降临的念头，都奈何不了陆玄歌。 消息传回朝中，再度掀起轩然大波。 本就气色灰败的乾皇，更是气得摔碎了当天吞服的药碗，大发雷霆。 朝堂之上，他让各大臣势必想出解决的办法，解决不了，那就等着人头落地。 朝中一众大臣噤若寒蝉。 他们也看出来了，在这种情况下，连乾皇也有点病急乱投医，不计后果了。 …… 南疆，御妖关，南城处，一处破败偏僻的杂院里。 铺着草席的床榻上，齐子俊紧闭着眼睛，脸色发白，不时哆嗦一下。 文圣借用了他的身躯后，并不是没有后果了，当天他便昏迷了过去。 而且，他的一只手臂完全断了，胳膊都碎完，如今包着层层撕开的破布，好在血已经止住了，但失去了一只手后，很多事情都不再方便。 这两天都由他的书童在服侍照顾。 “冷冷冷……” “水……” 齐子俊喃喃喊着，又是一阵哆嗦，一旁的书童，急忙用破碗接水，送了过去。 这两天，南疆气温降了很多，毗邻寒天郡，不时有细碎雪花飘来。 屋内燃着一些杂草和劈开的破木头，也算是搭起了简易的篝火。 只是外面不时会有寒风吹来，冷得刺骨。 即便靠着篝火，也感受不到多少暖意。 屋内的几人，也不敢随意前往外面，毕竟南疆的镇妖军还在四周搜查他们的踪迹，能躲在这片贫民窟不被发现，已经算是好运了。 “早知道来南疆这边的时候，就乔装易容打扮了一番，这样子就不容易被那武夫给发现了。” “可怜了夏雅姐，她之前明明对齐子俊很好的，没想到会被他推出去替死……” “我们以前是不是都太相信他了，他对得起我们的相信吗？” 屋内，姬清萱另外的两个侍女中年纪较小的秋雅抹着泪，眼睛红肿，既有害怕，又有恐惧和愤怒。 姬清萱和冬雅则是沉默。 外出躲避镇妖军探查，并打探消息的云鹤道人，刚带回来了消息。 在进城的城门处，看到了一颗熟悉的人头，正是几女的小伙伴夏雅。 她的头被高高挂在上面，披头散发，双眼外突，宛如厉鬼，无法瞑目。 云鹤道长担心被镇妖军所发现，因此不敢乱动，就没有去帮其收尸。 听到这个消息，屋内的几女都心情沉重悲痛。 不过齐子俊当时也是为了救姬清萱，她们不好多说什么。 “诸位，贫道本是应了赵家大公子赵申的请求而来，其实并无义务保护你们，这两天探查消息，帮你们寻来水源和破烂衣物，已是仁至义尽了。”云鹤道长面容冷淡，说实话，他已经有些后悔了。 本以为只是出手，对付镇妖王府上的陆含锦。 结果当天到了云天城后，他悄然前去探查，寻找时机，结果发现了其府中有修玄高手的存在。 所以他当即就退走了，不敢暴露自身行踪。 这几日他也在考虑，如何行动，不曾想这齐子俊如此鲁莽，出手差点杀了镇妖军的一位统领，让他们被追杀，只能被迫躲避在这里。 加上天气降温，异常酷寒，没有高深修为的书童和两位侍女，只能靠些破烂衣物取暖。 这些衣物都是百姓撤离时丢下的，里面塞的尽是烂柳絮和芦花，根本没有御寒作用。 起初，两名侍女还有些嫌弃，她们自幼跟随公主长大，穿的都是绫罗绸缎，根本没见过粗布麻衣，更别说这些塞柳絮的破衣服，奈何天气是真的冷，最后只能紧紧将之裹在了身上。 这下子，她们终于有些明白，为何会有人在冬天会被冻死了。 “此外，还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诸位。” “御妖关这片城关，目前已经是一座空城了，能被搬走的东西，都已经被镇妖军带走。” “除了搜寻诸位的镇妖军外，根本看不到什么活人，连鬼影子都没有。” “此外，城外妖气滚滚，根据我的经验推演，顶多再有一日的时间，集结的妖兽就会冲到御妖关。” 云鹤道长脸色很难看，恨不得亲手杀了齐子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尽惹些麻烦。 他本就提议过，来南疆这个地方，不要引人耳目，最好乔装打扮一下。 结果齐子俊非但不听，认为自己乃君子，行得端做得正，身正不怕影斜，何必遮遮掩掩。 最后，跑去和人家统领争执，还出手伤人。 可以说，这些麻烦都是他给惹出来的。 “入关的城门外，有镇妖军守着，而前方则是即将抵达御妖关的妖兽……”听到这番话语，姬清萱脸色也不禁有些发白，手掌攥紧了。 她的两个侍女，更是吓得微微颤抖，这不就是前狼后虎吗？ 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第76章 姬清萱的自信，即便没有镇妖军，她也能守住御妖关 “诸位，丑话已经说在了前面。” “我已经打算撤离南疆了，赵申公子那边的宝物，贫道也不打算要了。” “你们自求多福吧。” 云鹤道长面容沉重地扫过几女，最终留下这番话语，就打算飘然离去。 身为道家之人，他立足于第六境炼魂境，虽然不可能是这近乎一万镇妖军的对手，但有的是神出鬼没的手段离开。 眼见此刻唯一的高手就要离开，秋雅和冬雅都不免有些急了，不由齐齐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姬清萱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心绪平复，她也自知如今情况危急。 她们现在唯一的仰仗，也就是这位道家高人了。 “云鹤道长且慢。”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以道长的学识，想必也看出来了，我的身份并不简单。” 姬清萱上前数步，身上带着股清贵高华的气质，直视着云鹤道长：“我其实是当今大乾长公主姬清萱。” 随着她话音落下，这间破败屋内，顿时像是被凛冽寒风席卷而过，一片死寂安静。 云鹤道长的脚步顿住，他眯了眯眸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姬清萱一番。 身为道家之人，他对大乾境内的诸多事情并不感兴趣，但并不意味着他不知道姬清萱的事情。 这位长公主不是在大婚之日，被镇妖王养子陆玄歌所逼死吗？ 现在看来，这也只是假死脱壳之术？ 联系这段时间，齐子俊等人对她的尊敬态度，他心中也隐隐确定。 “哦？” 云鹤道长一改之前的淡漠神情，露出了几分笑意，道：“不知可有能够证明身份之物？” 姬清萱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当即自怀中取出了一枚鎏金令牌上，令牌古朴，只有巴掌那么大，表面流转着丝丝缕缕的金色辉光，隐有皇道灵气弥漫。 尤其是另外一面，刻录有“如朕亲临”这四个大字。 赫然便是乾皇亲赐给姬清萱的身份令牌，有如尚方宝剑，有着先斩后奏之威能。 云鹤道长面容一凝，接过了这枚令牌，顿时感觉一阵龙鸣之音，响彻脑海深处，隐隐看到皇道真龙腾空而起，俯瞰六合八荒，贵不可言。 “贫道见过长公主。” 他态度变得恭谨不少，将身份令牌递还给了长公主。 道家之人虽然无拘无束，随性而为，但修行依旧要讲究财侣法地，这也是他为何答应赵家大公子赵申出手的原因。 而很显然，眼前的长公主姬清萱，能给他的东西，比赵家大公子赵申还要多。 长公主自然知道云鹤道长是聪明人，而聪明人自然讲究利益。 她不得已表明身份，也是因此。 “道长，我已经通过传讯玉符，将目前南疆所发生的事情，告知给了父皇。” “不过，由于我如今的身份特殊，若是假死之事传出，势必引得大乾各片地界震动，尤其是南疆这里，恐激起民愤，适得其反。” “目前陆玄歌还只是抗议撤兵，所以我也不敢做出过激举动，使得他做出更为猛烈的反应。” “眼下，南疆御妖关面临妖兽来犯，镇妖军还在抓捕我们，朝堂那边父皇派人过来，最快也需要数天的时间。” “这几天的时间，我希望你能保护好我们，等后面平定了南疆这边的祸乱，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大乾宝库内有的，都能给你。” 姬清萱保持着冷静开口，分析眼前的情况，并许诺道。 云鹤道长眯了眯眸子，即便以他的心性，也不免心生一股贪婪之意。 大乾宝库中的东西，任他索取吗？ “呵呵，长公主放心，以贫道的实力，保护你们几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他当即笑呵呵地答应下来，很是爽朗。 姬清萱心中也舒了口气。 “目前，希望道长能前往城关之上，探查一番，预估出此次来犯的妖兽数量，大概有多少。” “修筑御妖关的图纸，我翻阅过许多次，已经牢记于心，对于各阵法地势，了如指掌。” “在最理想的情况下，所有阵纹复苏的情况下，面对百万妖兽来袭，也能巍峨耸立，安然无恙。” “此外，这面子母留影同声镜，希望道长将之置放于城关的开阔之处。”姬清萱再度开口，目光中带着睿智的光芒。 她能上奏父皇，告知裁军一事，必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和考察的。 这漫漫雄关，何其牢固，花费了百年时间才修筑完成，刻录的阵纹数不胜数。 平日里的镇守维护，顶多二十万镇妖军就足够了。 这才是传出了裁军的风声，陆玄歌这就有如此大的反应，要带领所有士兵告老还乡，岂不是说明他心中有鬼？ 反应这般剧烈，是生怕以后在这里捞不到油水了对吧？ 此次他放任御妖关不守，这不正好给了自己机会？ 自己一定会证明，即便没有他那么多镇妖军，这御妖关同样守得住。 说话间，她取出了两面晶莹剔透、但背部模糊铭刻着诸多繁杂纹路的青铜古镜，将其中较小的一面，递给了云鹤道长。 此乃道家炼制的一件珍贵秘宝，一直放在大乾宝库之中。 此番外出，由乾皇亲自赐予给她。 只需要朝其中灌注法力，便可将子镜中的画面景象，同步至母镜中。 除了手中的这两面外，还有一面主镜，在她父皇乾皇的手中。 “这没问题。” 云鹤道长答应得很爽快，身影很快一阵飘飞，如一缕青烟般离去。 姬清萱顶着凛冽寒风，来到破败物外，攥紧拳头，目光里尽是坚毅执着。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 云鹤道长还未归来，躺在床榻上的齐子俊，倒是已经悠悠转醒了。 他先是倒吸了口寒气，这才感觉断裂的那只手臂处传来钻心的痛楚，脸色骤然苍白。 “公主……” 他率先看向门口的姬清萱，想要开口解释之前让夏雅替死的缘故。 不过姬清萱却只是摆了摆手，语气平静：“子俊，你先养伤，当日之事不必解释，我明白是你好意，但这种事情，我希望以后不再有了，我和夏雅她们自幼长大，感情真挚，她们每一个死去，对我都是异常悲痛的事情。” 这番话语让屋内的秋雅、冬雅两人感动得眼眶微红。 齐子俊心中涌现阵阵愧疚，另一只手却陡然攥紧了，心中对于陆玄歌的恨意越发浓烈。 没多久。 伴随着细碎雪花。 云鹤道长归来。 “长公主，依贫道的经验来看，此次袭来的妖兽数量不会太多，应该不超过二十万。” “那面古镜，已经放置于城关高处。”他开口答复道。 听到这话，姬清萱眼里猛然有了神采，忍不住语气笃定地说道：“好。” “既然这样，御妖关完全能撑到各大世家的援军到来。” 伴随着她一阵念念有词，以指做笔，在虚空中勾勒作画，一点点光辉汇聚到了眼前的那面古镜中。 其中泛起辉光，一阵氤氲模糊，紧接着便有画面映照显化于虚空当中。 正是当今御妖关外的漫漫黄沙，有血色尘埃自天地的尽头席卷而来，惊天动地。 第77章 只能平息那武夫的怒火，到头来过河拆桥 大乾，帝都，白玉京。 天水赵家，这是一片修筑得气派恢弘的府邸，红墙碧瓦，雕梁画栋，美轮美奂，处处尽显奢侈华美，透露出了千年世家的底蕴。 在辉煌灯火的照耀下，简直如天宫坠落于人间。 议事大殿内。 赵家多名族老，面色难看，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一众赵家手握重权的赵家族人，也尽数赶回到了这里，不过现在皆大气不敢喘一下，只是站在周围。 赵家家主赵洪章拱手道：“请国师指点，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当今大乾国师，兼国子监祭酒、当朝首辅，司空风华正背负着手，站在大殿中央，他高冠博带，神情儒雅，以粉底铺染着，面容比旁人更为白皙，手指也白皙如玉一样，不留任何指甲。 他很在意易容整理，大乾朝廷之中的很多儒家高层，也皆学习效仿他的装扮。 司空风华并非是大乾土着人，而是来自于夫子庙，乃是夫子庙的天之骄子。 二十岁的年纪，便破入了儒道第六境，获得大学士功名，后面被派遣到了大乾历练，先进入翰林院，后一步步掌握要权，身居高位。 当今的大乾皇主，便是在司空风华的辅佐下，一步步荣登大宝的。 如今司空风华已经四十多岁了，他的儒道境界，早已到了极为高深的地步，已经很多年未曾出手了。 整个朝堂之上，当属他最有威信。 因为不是大乾中人，以后也会回到夫子庙。 乾皇对他最为放心，自幼便让长公主姬清萱和太子姬明轩，跟随着他，在其手下学习。 “你们赵家这一次，惹出这么大的祸端来，连陛下也被气得昏过去，此罪该如何责罚呢？” 司空风华慢条斯理地道，旁边的赵家族老，亲自地为他奉茶，态度极为尊敬。 “还望国师为我们指点迷津。” “我们这月，已经找来了十五个俊秀白皙，肌肤雪白的娈童，让他们每日吞服香油，涂抹香脂，保证体重匀称，不日就会送到国师府中。”赵洪章恭敬道。 身为大儒，他也不敢对这位国师不敬，隐隐感觉对方的修为境界远在自己身上。 而且，国师司空风华，除了修行儒家之法外，还有传言，他体内有着玄家的根骨，双道并行。 这些年来，各大世家都在为他寻找一些丹方材料。 赵家自然也不例外。 此外，国师司空风华有些另类的癖好，这一点各大世家都知晓的。 甚至在一段时间，这还成为了大乾各大世家家主效仿之举，隐隐成为了儒家高层的潮流。 “呵呵，为今之计，唯有两个，要么你们赵家派遣私兵，去守住御妖关。” “要么便是平息那武夫的怒火。” “你们看着选吧。” 闻言，司空风华点了点头，似有些满意，才淡淡说道。 赵家众人闻言，面色都一阵变化，赵洪章更是不甘心，他的二儿子赵文，可是死在了那武夫手中。 大仇未报，怎么可以善罢甘休。 “国师大人，还有没有第三个更为直接的办法，就是杀了那陆玄歌，重新扶持新的镇妖大将军，让他移交兵权。”赵家的一位族老忍不住问道。 司空风华宛如看傻子般看了对方一眼，道：“你说是，派人去暗杀一位连亚圣念头都能抗衡的武夫？” 这名族老顿时语塞，面色一阵青白，不知如何答复。 “除非是大儒亲自出手，不然已经无人能制衡这家伙了，而且，他不会轻易移交兵权，就算移交了，凭借南疆镇妖王在那里数十年的经营，百姓和大军，又岂会轻易答应？” 赵洪章脸色阴沉，拳头攥紧。 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武夫的胆子。 镇妖王虽然和赵家作对，影响了他们的很多“生意”营生，但至少是一心忠于大乾陛下，根本就没胆量和他们这么作对。 因此，在他们看来，镇妖王很“听话”。 只是这样的“听话”，终究也是有限的，他杀妖灭妖，镇守御妖关，殊不知这样已经影响了很多世家的根基。 大乾立国于此，毗邻异妖国度，数千年来和妖族抗衡争斗，其实早已达成了某种平衡。 他杀了太多的妖，也阻止了太多的妖入境，异妖国度的妖王更是想要杀他。 说到底，在各大世家眼中，镇守御妖关乃是一门“生意”，可以杀妖，可以灭妖，但得有所限制和约束。 杀太多了，整个境内一片安稳，百姓风调雨顺、安居乐业，他们还如何从这些愚昧无知的百姓身上，搜刮银两，如何经营壮大。 大妖作乱，从朝廷拨款救灾，再到后面修缮，以及期间的种种赈灾收尾，每一笔都意味着无数的银两。 这浩瀚疆域，最不缺的就是百姓。 镇妖王手握五十万兵权，连陛下都开始忌惮，各大世家也只是顺势推波助澜，在背后推了一把。 而今，一旦削减了南疆兵权，少了镇妖军，那以后入境的妖多了起来，他们的油水也才会多。 这才是正向的、正确的平衡。 “我来你们赵家，只是提醒你们一句，如今其余世家已经不满了，户部尚书和右侍郎，已经做好了被推出去的准备。” “几位元老都亲自去了南疆，吃了闭门羹，怨念可大呢。” “当年，镇妖王的妻子，是如何死的，想必你们赵家应该很清楚。”司空风华摆了摆手，也不准备再说些什么，淡淡地扫了几人一眼，打算离开。 赵洪章等人弓着腰，心中阴沉至极，却不敢怠慢，只能在旁恭送。 随着司空风华离去后，赵家的议事大殿内一片死寂。 赵洪章再难掩心中的怒意，拍桌道：“好一个司空风华，当初之事，真相如何，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却想将之全部都揽在我赵家头上。” “这些年，给你那么多好处，送去各种珍贵材料，帮你暗中寻找数不清的年轻娈童，到头来竟然过河拆桥。” 其余赵家族老以及一众高层，同样愤恨不已。 刚才司空风华还在的时候，他们不敢发作，眼下纷纷对其破口大骂。 发泄一通后。 赵洪章也冷静了下来，他知道如今之事，不能简单事了了。 其余世家此刻可都盯着他们在，乾皇肯定也会要他们给个说法，如何平息陆玄歌的怒火，让他好好守住御妖关。 至少目前，还没有完全解决的办法。 难不成，真的派遣自家弟子以及私兵，前去镇守御妖关？ 可自己弟子，全是精心培育，私兵更是为了关键时候保护家族，岂可浪费在那种地方？ 至于向那武夫服软，赔礼道歉？ 这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第78章 女儿的决策是对，请共同欣赏大乾的国之利器 “家主，南疆御妖关那地方，可不仅关乎我们赵家之事，更是关乎所有世家，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出面，那我们何必多管闲事。” “反正我们赵家的领地，在腹地深处，等到波及我们的时候，别的世家已经遭殃了。” “这个时候，该焦虑不安的是他们才对。”有族老开口，眼里带着寒气。 他这话，顿时得到了其余族老的认同，让千年世家去向一介武夫低头？ 去了也指定吃闭门羹，被那武夫羞辱一番。 “当初就不该放任那武夫将他的一众亲眷带离白玉京的。”赵洪章眼眸冰冷，很是后悔。 “家主，既然各大世家不仁，那也就别怪我们无义了。” “连这司空风华都拿此事要威胁我等。” “那我们何不干脆做绝一点，现在南疆的事情，在各大世家看来，都还不值一提，但那武夫若是知道当年他母亲之死的真相，绝对会越发冲动的。” “到时候，保不齐会做出一些更惊动朝堂的事情，现在这篓子还不够大，等到足够大的时候，自然会有人想方设法站出来，将之堵上。” 几位族老纷纷开口，他们都是活了近百年人物，眼睫毛都是空的，所以很快就想出了应对之策。 人的性情总是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说在这里开一个天窗，大家一定是不允许的。但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天窗了。 如今南疆之事，不就是这样子的？ “这样还不妥，至少明面上，不能让各大世家知道此事，不然我赵家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 赵洪章也想到了这一步。 “如今申儿还在寒天郡隔壁的碧水郡，便传消息，让他代替赵家，遵从陛下和各大世家的意思，亲自前往寒天郡，调解此事，代我赵家赔礼道歉，由那武夫谈赔偿条件。”他吩咐道。 于此同时，一则经过赵家之手，再层层遮掩的隐患消息，转过几手之后，以一种极为隐秘的方式，传递向了寒天郡云天城。 …… 随着赵家表态，愿意为了南疆之事调解道歉认错，并派遣当今赵家大公子前往寒天郡赔礼。 整个大乾帝都的气氛，也缓和了不少。 各大世家齐齐松了口气。 在他们看来，这一切的纠纷，都完全在于起初赵家二公子赵文之死，惊动了夫子庙的孔云长老，才会引得陆玄歌如此大的逆反心态。 现在裁军一事不提。 军饷和后勤粮草加倍加急地送去。 赵家也亲自赔礼道歉，愿意服软认错，他一个武夫，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要知道他可是已经抗旨两次了，放在其余哪个将领身上，完全就是杀头株连九族的大事。 夫子庙那边的亚圣孔云长老，甚至都没有现身再追究此事。 朝堂之上，乾皇面色也舒缓许多。 “清萱那边，让朕接下来拭目以待，只需三日，她就能彻底改变南疆的格局。” “莫非她有什么好办法不成？” “朕在位年间，南疆之处，可不容有失啊。”他心中喃喃自语，干枯苍老的手掌，紧紧攥住了龙椅，显然并不平静。 他已经得到了姬清萱的传讯，知道她现在所面临的局面。 因此，乾皇已经下了谕旨，让毗邻寒天郡那边的恭亲王，派遣护卫营前去，暗中接应姬清萱。 再怎么说，姬清萱也是他的亲生女儿，即便如今她假死逃婚在外，不可轻易暴露身份。 但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丧命于南疆那边。 …… 转眼间，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南疆，御妖关之外。 滚滚的黄沙中，浩荡的妖族大军集结，如滚滚浪潮那般，开始朝着御妖关逼近而来。 赤尞部落的赤尞大妖，身形壮硕，浑身都是坚固的漆黑鳞甲。 它站在一辆由玄铁打造的战车上，遥望远处的雄浑城关。 “小的们，给我冲。” 随着它一声怒吼，亲自敲打战鼓，澎湃的声音，扩散而去，令一队队妖族大军，气血沸腾，嘶吼着冲了过去。 第一波的妖兽大军，数量不到一万。 随着逼近冲来。 浩荡无边的妖气，简直像是潮汐涌向高天，淹没一切。 城关之上，一轮巴掌大小的圆镜将前方的景象，尽数映照于其中，再投映到了城内。 “一定要守住啊……” 破败的房屋中，姬清萱双手攥紧，目光紧紧地盯着虚空中所显化的画面。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无比紧张。 连云鹤道长也不由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其中。 轰隆！！！ 画面之中，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传来。 伴随着冲霄的光芒和刺目似皓月当空的霞光。 只见御妖关主动复苏，雄浑巍峨的城墙颤栗，不断汲取天地间的精气。 一道道粗壮的日月之精，如长虹贯日那般，快速没入到了其中。 数不清的阵纹发光，氤氲成了一片模糊的屏障大阵。 长空之中，一道道雷光劈落，震荡于长空间，呼啸如龙。 在那铭刻着诸多繁杂阵纹的雄浑城墙上，不断坠下雷霆，炸开如漫天烟霞，大片大片的妖兽，在雷光中化作齑粉。 大乾皇朝耗时百年的御妖关，如匍匐卧地的巨龙，在今日发出了震天的雷霆咆哮，震碎长空。 前来冒犯的妖兽大军，尽数碾压，在雷霆中蒸发成无尽的血雾和骨渣。 第一波数量不到一万的妖兽大军，顷刻间灰飞烟灭。 “守……守住了。” 破屋之中，众人看到这副震撼的景象，不由得激动地浑身颤抖。 两名侍女更是紧紧地抱在一起，喜极而泣，前两天的惊恐、绝望、害怕等情绪一扫而空。 “不愧是大乾利器，这般雄浑城关，可挡千军万马。”齐子俊同样心潮澎湃，头皮发麻，因为激动而起了层鸡皮疙瘩。 姬清萱面容通红，拳头因为激动和振奋而攥紧。 见此一幕，她更是笃定了自己的想法和决策。 这么多的妖兽，顷刻间灰飞烟灭，还有谁质疑御妖关的浩瀚威能吗？ 谁还说需要五十万镇妖军来镇守？ “父皇，女儿的决策是对的，你要相信女儿。” “根本无需如此多的镇妖军，有御妖关在，来多少的妖兽，都只会化作飞灰。” “为振朝中人心士气，请父皇取出留影同声镜，将御妖关外所发生之景，映照同步于朝堂之上，让诸多大臣，共同欣赏我大乾国之利器的震撼神威。” 她深吸口气，急忙通过传讯玉符，将这边的好消息，告知给了远在帝都白玉京的乾皇。 与此同时，帝都养心殿之中，得到姬清萱消息的乾皇，心绪同样难以平复。 他感觉自己此刻似乎都年轻了许多，尤其听到女儿那番意气风发的声音。 亲自欣赏大乾的国之利器？ 老实说，身为帝王，他还从未真正在妖潮来临的时候，亲自登临御妖关，观阅一切。 即便以往时候的狩妖大会，也只是窸窸窣窣的一些小妖，真正的大妖都躲在山川海泽深处，不肯露面。 “传令，让朝中各大臣前来殿中，朕有要事要宣。”乾皇开口，老迈的声音，多了许多之前未曾有的爽朗。 第79章 还不是靠御妖关才有如此功绩?呆如木鸡的朝堂 破屋之中。 姬清萱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激荡的心绪平复下来。 “云鹤道长，接下来劳烦你护送我前往御妖关南城的密道下。” “我对那里的通道，了如指掌，知道其中有开启十绝屠妖大阵的关键。” “只要开启了此道大阵，御妖关抵御妖潮的威能，将会再提升数个层次。” “除此之外，那里应该有维持大阵运转的元矿和源晶石。” 她开口说道。 当初还在帝都的时候，她就在宗人府的密卷中，记住了御妖关的修筑图纸，其中包括各处关键阵法的位置和开启办法。 只要这些阵法复苏，御妖关就会展现出它的“真正”一面。 可以说，现在的御妖关，只是复苏了七成，剩下的三成，将在她的手中一一重现。 “没问题。”云鹤道长爽快答应。 很快，两人迎着细碎的风雪离去。 屋内，齐子俊等人守着那面圆镜，紧盯着城关外的景象，心潮澎湃、情绪激荡不已。 他们有朝一日，也将亲眼目睹，这大乾利器，发出那震天的嘶吼，迎击万妖，何其有幸。 此刻，大乾朝堂之上。 诸多大臣闻讯赶来。 金銮殿前，老迈的乾皇在魏公公的搀扶下，一步步走下。 在他的吩咐下，几名宫女托着一面古朴的铜镜出现。 铜镜足有半人多高，背面铭刻着许多道繁杂的纹路，随着乾皇汇聚龙气法力，朝着其中一指点去。 镜面开始绽放光华。 虚空顿时一片模糊，有光华逸散，像是徐徐水光扩散，将雾气驱开。 很快，在其中一幕画面出现，血色尘埃卷动着，像是怒浪一样席卷向高天。 远处浩荡的妖兽潮，不断奔涌而来，即便只是画面，那也满是血腥和混乱，令人感到心悸和颤栗。 卷动着漫漫黄沙的战场上，雷霆震天，御妖关不断轰鸣，汇聚出天地精气，劈落而去，到处都是破碎的妖兽尸骨和血肉。 如潮汐般的妖兽大军，硬生生被撕裂开了一道道缝隙，各种血肉烧焦的焦臭味，在天地间弥漫。 不得不说，御妖关不愧是大乾镇守于南疆的最强雄关。 面对这般潮水般无尽的妖兽大军，丝毫不见疲势。 冲霄的光芒中，雷光坠落，宛如不朽之雷池，发出震天的咆哮和怒吼。 一道道刻录的阵纹发光，像是一道道汹涌的雷池，将敢于逾越的妖兽轰杀，化作无数的血雾尸骨，飘散于长空间。 “这是？” 看着如此场景，朝堂中的一众大臣，都被惊住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其中景象。 “这里应该是南疆那边，所正在发生的事情吧？”有人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阵惊颤和不可置信。 “那就是南疆御妖关啊，如此雄浑壮阔之景，唯有此关才能称得上，不愧是天威浩荡。”也有人满心震撼，发自内心地震动。 “此镜名为留影同声镜，乃是曾经的道家高人，赠予朕的秘宝。” “即便相隔万里之遥，也能同步将其中的画面传递而来。”乾皇开口道。 大殿内顿时一片安静。 诸多大臣都紧盯着其中的画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满是激动。 赵家、周家、王家等各大家族的掌权人物，同样忍不住心惊。 如此规模盛景，他们也从未见过，说到底，身为大儒，也没有几人曾真正降临南疆之地，和这般汹涌的妖潮厮杀。 又怎么亲眼目睹御妖关的巍峨雄浑。 “看来陛下早有准备，知道南疆迟早会有动乱。” “这才早早准备了如此秘宝，看来南疆那边的事情，已经尽在陛下的掌控中了。”国师司空风华开口，目露赞叹。 这番话语，让朝堂中本来还带着一番焦虑的气氛平复下来。 本来很多人还带着担忧而来，觉得是南疆事急，乾皇召集大家商议如何应对。 既然是召集来群臣，共观此景，那必然意味着南疆那边的事情，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一时间，之前众人还很肃然的情绪，都莫名放松了。 赵洪章默不动声的看了眼周遭的几人，心中微舒口气。 “今日召集诸多爱卿前来，便是为了一览我大乾如今的国之利器，亲眼看着那滚滚妖潮，是如何弹指间烟消云灭的。” “陆玄歌既然想要解甲归田，隐居山野，那就由他，朕乃真龙天子，乃在世人皇，又岂会向他一介武夫低头？” “今日朕便要让全天下知道，如今大乾境内政通人和、水晏河清，不见妖兽踪迹，是他镇妖军的功劳，还是这漫漫雄浑御妖关的功劳。” “朕要让所有人知道，即便是没了他陆玄歌镇守南疆，朕这万里山河，依旧国泰民安，稳定和平，有这御妖关在，定要那滚滚妖潮，不敢来犯分毫。” 乾皇背负着手，看着虚空中所浮现的景象，苍老脸上难得露出笑容，声音爽朗，中气十足，透着浓浓的威严。 “陛下睿鉴如神，明鉴万里。” “陛下圣明，如日月经天，江河行地。” “尧舜之景，复见于今日。” 同一时间，大殿内的众多大臣，纷纷叩首行礼，齐齐称赞。 “亲眼所见之景，比任何传言都要有用，有御妖关镇守在南疆，数万妖兽，瞬间灰飞烟灭。” “在这么勇猛的攻势下，也丝毫不见任何妖兽过境，足以可见平日里那些镇妖军，日子到底是如何舒坦惫懒，拿着大乾如此多的俸禄和后勤，却不做丝毫事情。” “怪不得那陆玄歌反应如此剧烈，陛下哪里是裁军，这明明就是裁他的心头血啊，没有了镇妖军，他以后还怎么中饱私囊、损公私肥？” 随着画面景象中，御妖关所爆发的神威越来越猛烈，真如天谴降临人世间，浩荡邪崇，尽数荡尽。 朝堂之中，响起了一阵怒骂唾弃的声音。 原本就对陆玄歌撤兵，以归隐山田为由来逼迫各大世家和乾皇而不满的许多人，更是毫不避讳的怒骂起来。 他们已经能够预想到，今日之后，镇妖王生前所经营的名声，将一落千丈。 看吧，有御妖关在，妖兽根本就进不来，他这镇妖王的功绩，不都是靠着御妖关才拥有的吗？ 没有了御妖关，他算个屁的镇妖王？ 乾皇背负着手，不再言语，只是眸光带着灼灼之意地盯着其中的传递回来的画面。 朝堂之上，一片轻松气氛。 不少大臣已经在考虑，接下来通过什么办法，接管南疆那片地界。 既然陆玄歌执意要解甲归田，那就由他吧，但寒天郡那块地方，必须想办法让他吐出来。 接下来各大世家，派遣部分私兵，接管御妖关。 陆玄歌总不可能还想造反不成？ 不过就在这时，虚空中传递而回的画面中，一幕场景却是让一直盯着其中的几位文员大臣，面容一僵，甚至忍不住揉了揉眼眸。 “这……这……这……”有人的话语突然结巴起来，手指忍不住指了过去。 许多人目光齐齐看去，也不由惊住。 “怎么，还有妖兽能冲破御妖关的天堑雷罚？” “难不成眼花了？” 只见那滚滚落雷中，一道小黑点，不断放大。 到了近处，终于看清，那是一道庞大的身影，硬扛着一道道可怕的惊雷，快速逼近了御妖关，在一道道雷光中，不断闪避，速度极快。 其身影似小山一样，浑身覆盖着一层坚固的鳞片，在其背上甚至还有一头妖族强者，如人族那般牵着缰绳，快速腾挪。 那如雨点般落下的雷光，根本无法砸在其身上。 即便是落下，也只是在那坚固鳞片上，荡起一阵涟漪，泛起焦黑颜色。 雄浑巍峨的城关，形如山岳脊梁，但那道身影只是迎空一跃，以身下的庞大妖兽为踏板，轻松一跳，纵高几十丈，而后便在那城墙上不断攀爬起来，形如猿猴一般。 只是眨眼间的功夫，那个妖族强者，便穿过了那片阵法屏障，翻越到了城关高处。 看着这一幕，刚才还满是欢声轻松笑语的大殿中，霎时间变得一片死寂，各臣子呆若木鸡。 乾皇本来还带着些许笑容的脸上，神情也陡然僵住。 他呼吸急促了几分。 “那不是寻常的妖兽，而是诞生了灵智的妖族，有坐骑在身，怕是一头妖将。” “没想到，只是妖将，就能寻到其中的一些破绽，翻越城关。” “不过，问题应该不大……” 很快，便有大臣认出了其身份，但脸色并不好看。 妖族的妖将，堪比人族修行者的第五个境界，即便是先天武者，也不一定能对付。 “妖族生灵，一旦成为小妖后，就会诞生灵智。” “妖将的智慧，已经能和人族相比了，能躲过那些落雷，并不意外。” “不过，妖将的数量，在妖族部落中也不多，数万的妖兽大军中，有一两头妖将翻越过去，其实问题不大。” “只要能阻拦住大规模的妖兽就行了……” 一众大臣议论纷纷，不少人认为这很正常，不值得太过于担忧。 但很快，他们的神情再度僵住，乾皇的面色也是越发难看。 画面之中，类似的小黑点越来越多，直到近前，纷纷放大，赫然便是一头头类似的庞大妖兽，它们悍不畏死，根本无惧雷光的砸落，驮着妖将来到了近前，不断攀爬。 一头、两头、三头…… 数量越来越多。 到了后面，已然有数十头这样的妖将，翻越过了那雄浑城关，眨眼便消失不见。 很显然，它们已然跨越御妖关，逼近入城中，赫然跨越了南疆之界限，进入了大乾领地。 第80章 完了完了，姬清萱的自大后悔，杀鸡用牛刀 “不可能……” “怎么那么容易就翻越过去了……” 朝堂之上，一片死寂，刚才还在高声阔谈的几位儒雅文官，脸色发白，浑身颤抖，手中的玉笏都忍不住跌落在了地上。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乾皇的呼吸急促，整个人在轻轻颤抖，似乎都快站不稳了。 一旁的魏公公，急忙上前将他搀扶住。 此刻，大殿之中死一般的寂静，连众人的呼吸都能听见。 乾皇忽然有些后悔，让众大臣亲自欣赏这一幕。 而这时，画面之中，远处血色尘埃卷动的天穹中，突然有大片的黑影出现，浩荡的妖气汹涌中，这些黑影渐渐清晰。 这赫然是一头头舒展双翅、形似翼鸟的庞大妖兽，双翼展开，足有数丈之长，浑身上下更是覆盖着一层层类似于甲胄般的玄铁片。 它们冲刺着，无惧那些劈落下来的雷光。 纵然会在其中爆碎开来，化作血雾和尸骨，都依旧大片大片冲来，悍不畏死。 漫天的汹涌雷光中，混合着它们的嘶吼，最终冲到了御妖关的近前，一头一头开始降落至城墙上。 如此一幕，再度让大殿内变得一片死寂。 许多大臣甚至都没想到，天空之中还有着这般装备精良的妖兽，妖族不是只知茹毛饮血吗，为何还有这般排兵布阵般的智慧？ 乾皇只觉眼前此时阵阵发黑，脚步虚弱，四肢变得乏力。 轰隆！！！ 随着时间的推移，御妖关上的道道阵纹复苏，碾压了一波波来袭的妖兽大军。 那阵纹上的璀璨光芒，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黯淡下来，甚至于威能也在不断减弱。 原本需要一击才能毁去的妖兽大军。 现在需要两击、三击……乃至更多次。 大殿内完全像是死了一样。 所有大臣看着这一幕，脸色犹如吃了苦黄连一样，难看得很。 “为何会这样？” “当初修筑御妖关的图纸，朕可是看过的，怎么可能才抵御这么一点妖兽，就后继乏力了。” “难不成当初那些阵法大师敢欺君？” 乾皇脸色变得铁青，呼吸快喘不过来了。 御妖关如此浩大的工程，可以说每一块城砖都留有名字，一旦出事，就能追根溯源，查到是何人负责。 那些阵法大师，谁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他没曾想会出现这样的问题，这可是他相信自己女儿，满心壮志，这才叫来了群臣，欣赏此景。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不仅有妖将躲过雷光，翻越了城关，有大批妖鸟落下，现在连御妖关的阵纹光芒都在黯淡，开始后继乏力。 “看样子，乃是御妖关附近的天地精气，开始亏空了。” “这才导致了大阵的威能开始减弱，起初那些冲击雷光，威力确实恐怖，但却是有几分大炮打蚊子、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这时，有眼光独到的大臣，看出了根本原因。 连国师司空风华也在点头。 “不过，陛下不必忧虑担心，当初修筑御妖关时，一众阵法大师便考虑过这种情况，因此留有手段，只需要在阵法核心处，补充元矿和源晶石，便能让大阵持续运转。” “每年运输送到南疆的元矿和源晶石，数量可都不少，完全能够维持很长一段时间了。” “那些跨越过御妖关的妖将和妖鸟，相比于潮水般的妖兽大军，其实不值一提。” “只要撑到恭亲王那边的护卫营抵达，就能将之斩杀。” “此外，碧水郡的郡守恭碧鸿，也在派遣私兵前去支援……”户部尚书这时开口说道。 恭亲王的护卫营，再怎么说也有八千多人。 此外，碧水郡各大世家的私兵，加起来也有数万人。 好在翻越过城关的妖将数量并不是多到无法解决。 话音刚落。 乾皇闻言正要舒一口气，但大殿上方的画面中，御妖关所爆发的光芒再度一黯。 相比于之前，浩荡如长空日月，此刻就像是日薄西山、垂垂老矣的老人。 妖兽大军，开始势不可挡，如潮水那样，快速逼近到了近前。 这一幕，让户部尚书的表情完全僵住。 此刻，乾皇已然顾不上太多，当着群臣的面，手掌发颤地取出了传讯玉符，快速询问女儿姬清萱，这是因为何缘故。 而此时，远在南疆御妖关中的姬清萱，在云鹤道长的陪同下，穿过了密道，已经开启了十绝屠妖大阵，随后来到了藏在城关下的阵法核心枢纽处。 只是，她看着空荡荡的秘仓，看着其中只剩一些残渣的元矿碎屑，脸色却渐渐变得苍白，手掌攥紧，身体在微微颤抖。 “为什么……” “怎么会没有元矿了……” “明明每年朝堂那边，都会送来这么多元矿的，怎么会一点都没有了。” “难不成都被陆玄歌给提前全部搬走了？” “他这是要做绝啊。” 她很不甘心，若没有后续的元矿支撑，怕是很难继续维持刚刚开启的十绝屠妖大阵的运转。 这时，传讯玉符一阵颤动，她探出念头，读完了父皇那边传来的问话，一时间却茫然了，带着一些后悔和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长公主，这里还留有部分对账的记录簿……” 云鹤道长的声音传来。 姬清萱神情木然地走了过去，拿起了那本厚厚的记录簿，她随便翻阅几页，表情先是愣住，随后双眼睁大，有些难以置信，最后更是直接呆滞在那里。 “怎么会这样……” “这绝对是假的，不可能是真正的记录簿。” 她摇着头，不敢相信，每年朝堂那边运输过来的元矿资源，送到南疆这边之后，竟然连一成都剩不下。 中间的九成哪里去了？ 正是因为元矿资源的稀缺，御妖关这边才会专门用个记录簿，详细记载每一次使用的元矿多少。 姬清萱儒道修为高深，自然看得出其中墨迹残留的时间。 若是作假的话，那岂不是说从十多年前开始，就已经开始作假了？ “虽然元矿被各大世家贪墨了不少，但这也不是你撤兵不守御妖关的理由。” “这同样也不是你将剩下的元矿全部带走的理由。” “陆玄歌，你以为你故意留下一本记录簿，就会让我对你有所改观吗？” “我告诉你，这不可能。” 姬清萱咬着牙，浑身颤抖，因为愤怒，也因为一些悔意，她有些自大了，也有些高估了。 更是辜负了乾皇的信任。 她紧握着那枚传讯玉符，迟迟不知该怎么回答正在朝堂之上的父皇。 “长公主，怎么了？”云鹤道长还没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 他可是很信任长公主的，从一开始她就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结果现在，为何没有反应了？ “完了……完了……” 姬清萱没有理会他，攥着手中的传讯玉符，突然瘫软在了地上，面色惨白，双眼无神。 “父皇……对……对不起，女儿好像错了……” 她咬着牙，用尽现在身上的最后力气，浑身颤抖着，将这段话传了回去，随后便紧闭着眼睛，双眼流下清泪来。 “这……” 看着这一幕，云鹤道长彻底呆滞住了。 说好的没问题的，敢情之前都是你认为？从没有丝毫根据？ 而此刻，南疆之外，站在玄铁战车上的赤尞大妖，继续擂动战鼓。 “这御妖关的阵纹气息在衰弱了，比以往时候都还要快啊……” “哈哈哈，果然没有人族战士冲出，前来镇守了。” “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赤尞大妖咧着满是猩红牙齿的大嘴笑着。 尽管损失了数万妖兽，对于它所在的部落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这些没有任何灵智的妖兽，连进化成为劣妖、杂妖的资格都没有。 在这样的攻城战中，只能作为炮灰，用以损耗御妖关的阵法威能。 这么多年来，妖族各部落早就摸清楚了御妖关那些阵法的作用。 看似威力奇大，但每次轰出一击，都需要汲取天地间的精气补充。 期间便会陷入“真空期”。 往往这个时候，都会有大批的人族战士冲出，和妖族的妖兵厮杀。 但这一次，打出了这么惊天动地的一击后，御妖关中迟迟不见人族战士冲出。 这无疑振奋了赤尞大妖的心情。 妖族部落最不缺的便是浩瀚的妖兽。 只要数量足够多，完全就能将御妖关彻底撕裂。 “小的们，给本大王冲。” “无尽的两脚兽，在等着我们前去饱餐一顿。” “冲啊……” 与此同时，另外的方向，黑牙、云翼、水青这几个妖族部落的大妖，也同时吹响号角。 更恐怖浩荡的妖气，汹涌澎湃，遮天蔽日，直接让半片天穹，陷入了黑暗死寂之中。 另外几股妖兽大军，从不同方向，冲向了御妖关。 第81章 朕认错认输，任他听调不听宣，妖兽破关入境 大乾朝堂之上，乾皇手在颤抖，身体也在颤抖。 他看着传讯玉符中的内容，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何感受，失望、愤怒、后悔……各种情感交织着。 他相信自己的女儿，这何尝不是在相信自己。 他认为失去了老镇妖王后，南疆依旧无碍，陆玄歌撤兵不干，大乾依旧能安稳运转，他是对的，一切都是对的，他不可能是错的，他是帝皇，他的意志便是正确的。 没有人能忤逆他，老镇妖王如此，陆玄歌那个武夫同样如此。 姬清萱所行之事，何不是在向他证明，他的一切都是对的。 可现在…… 乾皇面色突然急剧灰白，眼珠子变得浑浊，像是最后的几缕生气，也在快速消散。 脑海中，生平的诸多画面经历，快速掠过。 起初他只是大乾不受宠的九皇子，也并不受到重视，没有人能认为他能夺嫡，登临大宝。 可最后他成功了，所有人都不看好他，唯有他坐上了这象征权利的宝座。 所有大臣此时都注意到了乾皇身上的不对劲。 如果说之前的腐朽气息，还不是很浓郁，只有一两缕的话，那现在就是千丝万缕。 他的面容极速衰败苍老，眼珠子也变得浑浊，整个人颤颤巍巍，像是一阵风来，就能将他给吹倒。 魏公公急忙将他搀扶来坐下。 大殿内一片死寂。 乾皇摆了摆手，喃喃道：“去向那武夫传话，朕服输认错，他想怎么样，朕都能答应。” “御妖关不能失守，朕不能成为这个罪人，不然无言下去面对列祖列宗。” “即便他听调不听宣，赋税自留，军队私有，朕也能答应他……” 此话一出，朝堂之中，顿时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众大臣更是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很显然，这已然是如今情况下，乾皇所能做出的最大妥协了。 “陛下不可……” “绝对不可这样。” 当下，很多大臣就已经开口了，尤其是赵家、王家等各大世家的掌权人，如此先例一开，以后南疆那块地，不就是成了陆玄歌的藩地了。 即便是各大世家，也没有这般权能啊，凭什么他能得到如此特例？ “事急从权，只要能先守住御妖关，后面有的是办法清算他。”国师司空风华则是立马赞同。 乾皇已经不想说些什么了，满脸疲倦地靠坐在龙椅上，眼珠子浑浊。 反对的诸多大臣，脸色难看，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传讯的使者动身，快马加鞭地乘坐云舟，赶往南疆。 原本乾皇和镇妖王之间，一直都能直接通过传讯玉符沟通交流，以往很多时候的谕令，都能直接传递。 随着镇妖王身死，陆玄歌早已将传讯玉符粉碎，压根就不理会朝廷这边的政令，态度决绝。 因此，众大臣哪怕知道让信使传递消息，怕是来不及了，但也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等着。 若是让碧水郡的巡察使，代为传讯，怕是根本见不到陆玄歌。 大殿画面之中，南疆御妖关前，海量的妖兽冲来，开始冲击一道道门户。 以往在群臣看来坚不可摧的御妖关门户。 此时在那些妖兽悍不畏死的冲击下，开始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痕，其中的一道门户，更是轰的一声中被击毁。 浩荡的妖兽大军，开始从那道门户中冲了进去。 御妖关失守了。 不足一天的时间，汹涌的妖兽，便长驱直入，肆虐而过。 朝堂之上，一片死寂。 整整一天的时间，所有大臣都在看着画面中的景象变化，从一开始的少量妖兽入境，到了后面，汹涌的妖兽大军，从攻破的城门处，不断涌入。 其势之汹涌，已然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毗邻寒天郡最近的碧水郡，各大家族得到传讯消息，已经派遣私兵赶去，镇守在州郡界限处，势要阻拦妖兽入境。 …… 寒天郡，云天城。 一间客栈酒楼中，陆玄歌正在宴请南宫源、向平心等人。 外界风浪再大，他这里一片风光齐月，风平浪静，丝毫不受影响。 “陆兄，南疆这下怕是不会安宁了，本想着继续深入南疆之中探查的，但家族那边得到消息，怕后面会有更大规模的妖兽大肆入境，就让我先行一步离开了。” “日后有朝一日，你若是有机会来宇州域，定要提前告知兄弟一番。” “我必备好酒水，盛情款待。” 南宫源气度翩翩，很有隐世家族公子的风范，起身敬酒道。 他很钦佩陆玄歌的果决和气魄，说撤军就撤军，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本来他都还在和其余世家宗门弟子，在南疆附近寻找那位文圣传承遗泽所在。 结果南疆这边都快没有镇妖军镇守了，他们自然不敢拿自己小命开玩笑。 好在他们本就是修玄世家，对于文圣遗泽传承，也并不是很在意。 向平心也起身道：“武殿那边传来消息，若是接下来乱世将至，南疆这块地方，怕是真的会更加动荡不安，因为武神山所寻找的那位武神转世，很大可能就在这个地方。” “接下来，我会带着弟子，回到武殿，下一次过来，应该会带更多的人，或许几位老祖都会亲自赶来。” 说到这里，他也疑惑地盯住了陆玄歌。 至少在他这么多年的武道生涯中，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人有陆玄歌这样的恐怖天赋。 武神山的眼睛到底是有多瞎，竟然认为陆玄歌比不上那个什么所谓的“武神转世”？ 他将关于陆玄歌的诸多消息，传回了武殿，引得了很大的波澜和轰动。 几位已经决定不收徒的老祖，都忍不住出关了，想要前来一见。 只可惜，陆玄歌的心不在武殿，任他如何劝说，都不肯随他前往。 当然，向平心也表示理解，陆玄歌的亲人都在这里，至少大乾各大世家的隐患没有解决前，他岂可安心前往别的地方？ “诸位慢走，来日有机会再叙。” 陆玄歌从来不是什么忸怩之人，起身和几人大口敬酒，为南宫源等人送行。 这场酒宴结束后，这几日留在镇妖王府的向平心等人也离去了。 陆玄歌倒也没什么不习惯了，只是玉狐仙子倒似乎是习惯了，依旧赖在府上没有离开。 等他回到府上的时候，便有将领前来禀报，是关于御妖关的动静和消息。 “御妖关已经被破了？” “这速度怎么那么快，只是不到十五万左右的妖兽，就破开了御妖关的门户。”陆玄歌倒是有些意外和惊讶。 第82章 让他等着，如今谁最急?反正他不急 “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被破，倒有点匪夷所思了。” 在陆玄歌看来，光凭御妖关的阵法防御，不到十五万的妖兽大军，再怎么说也能抵御两三天的。 当然，也只是两三天了。 没有人比他还要了解御妖关那些大阵爆发所产生的“真空期”。 以往时候，这些真空期都是靠着海量的镇妖军去填充抵挡的。 此外，御妖关的阵法，本就是汲取天地间的精气才能复苏。 随着时间一长，周遭区域的天地精气溃散一空，来不及补充，那么阵法的威力就会随之大减。 要知道，妖族部落最不缺的便是妖兽，通过海量的炮灰来消耗磨损，攻破御妖关只是时间问题。 他之所以开启南边的城门，倒并不是为了放妖兽入境。 因为到了那一步，即便开不开门户，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仅仅是想在离开的时候，看一眼曾经挥洒血汗、埋葬同袍的那片战场。 “将军，根据斥候来报，第一波妖潮只是寻常妖兽，光靠御妖关的第一层阵法就能将之抵御，结果不知为何，十绝屠妖大阵都被开启了。”这名将领挠了挠头，不解地道。 “御妖关的十绝屠妖大阵都被开启了？” “肆意挥霍阵法的威力，不懂节省，宰牛刀用来杀鸡？” 听到这番的解释，陆玄歌倒是一笑。 既然这样的话，那也就能够理解了，只是这样与他何干？ 他慢悠悠地在书房中翻阅着书籍。 “寒天郡各地的守备情况如何？”陆玄歌又问道，御妖关失守，他早有预料。 寒天郡的布守，这才是他所关心的事情。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寒冷冬季一过，来年开春必会爆发前所未有的大型妖潮。 这次的袭击，明显只是各妖族部落的一次试探。 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眼下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更大规模的妖潮来袭，他必然要保证寒天郡不受丝毫影响。 “回将军，各地目前至少都派遣了五万的大军前去驻守，只是接下来每日的粮食后勤也成了问题。”这名将领回道。 陆玄歌点了点头。 五十万的镇妖军，总共分散到了寒天郡各地，的确可以缓解整体调动上的粮食问题，但时间一久，也会让各地产生负担。 “让李虎、王豹他们回府，我有事情要吩咐。”陆玄歌目光深沉，吩咐道。 碧水郡距离寒天郡如此之近，又是出名的富庶之地。 随着御妖关失守，妖潮来犯，各地动荡，出现一点流匪什么的，很正常吧？ 很快，李虎、王豹几人赶来。 陆玄歌在书房中，将打算说给了几人。 听完之后，几人顿时有些跃跃欲试。 李虎的脾气最暴躁，当即狞笑道：“特奶奶的，早看碧水郡那些个肥头大耳的家伙不爽了，以往时候，碍于王爷的吩咐，不好和他们撕破脸，真以为每次运输粮草辎重的时候，都能遇到流匪，事情有这么巧？” 他们早就窝了火气，之前每次后勤粮草送来的时候，总会在碧水郡的地盘上，遇到别的州郡流窜过来的流匪。 偏偏当时没有任何证据，王爷以和为贵，认为这么点物资影响不到南疆的局面，便从不在意。 但现在经过陆玄歌开导后，他们都认为，之前各大世家，那不是抓着老实人欺负吗？ 当晚趁着夜色，李虎、王豹等将领，每人便率领着六千人的军队，从寒天郡不同地方出发，朝着隔壁最近的碧水郡赶去。 而此同时，快马加鞭乘坐云舟的信使，也终于抵达了寒天郡，第一时间朝着云天城的镇妖王府赶去。 同一时间，书房中，陆玄歌得到密探和眼线的一则消息禀报。 “十多年前，幼海那地方的妖王出现，并不是意外？”他眸光变得深邃冷冽许多。 当然，之前他就已经猜到了。 “回将军，目前我们正在探查这则消息的源头，不过这消息，明显经过了几手，消息中说，当初幼海翼龙湖的三尊妖王现世，实则乃是白玉京各大世家故意泄露踪迹的缘故。”这名眼线回道。 “在这个时候，故意将这个消息透露给我，呵呵……” 陆玄歌呵呵一笑，眸光更冷，他何尝猜不到这背后的用意。 这不就是想要让他将事情闹得更大吗？ 眼下这种地步，谁还管他天翻地覆、洪水滔天。 养母之死，和大乾各大世家绝对脱不开关系，至于真正缘由，陆玄歌早已不在乎。 这一切，自然会有清算的那一天。 “将军。” “府外有自称来自于帝都的信使求见。” 这时，书房外传来禀报的声音。 陆玄歌依旧在翻阅书籍，目光平淡道：“让他等着。” 南疆御妖关失守，如今谁最着急？ 反正他不急。 “是。” 通禀的护卫很快下去。 而此同时，镇妖王府外，一名面容焦急的男子，正左右踱步，手中紧握着才拟好不久的圣谕。 他身上流转儒气，仪表堂堂，俨然有着不浅的儒道境界，正是户部右侍郎柳永康。 他深受乾皇器重，又是曾经的登科及第状元，被派遣来充当信使，和陆玄歌交涉。 只是府外，多名身着甲胄、被坚执锐的护卫，来回巡逻，他根本不敢上前半步，只能等候通禀。 一旁的云舟上，正有一块巨大的传音玉璧。 玉璧莹澈，足有半人多高，被摆放于居中位置，流转着徐徐辉光。 朝堂那边，不少大臣已经在出声询问情况，情绪很是紧张急迫。 金銮殿上，乾皇苍老年迈的身躯颤颤巍巍地坐稳，紧握着龙椅的扶手，同样很是紧张、迫切地等待这一边的情况。 在大殿虚空之中，子母同声留影镜，依旧同步传回来御妖关那边的情况。 浩荡妖兽大军入境，远处延绵的夜色中，妖气滚滚冲霄，不知道还有多少的妖兽正在集结，随时都会入侵袭来。 在这种焦灼危机的情况下，每一刻每一息都容不得耽搁。 “情况如何，陆将军如何说？”乾皇疲倦苍老的声音，通过传音玉璧，自云舟上方传来。 “回陛下，门口的护卫正在通禀。”户部右侍郎柳永康急忙回答道。 他面带苦色，如此大任，交由给他，他心里其实也没底，一个不好就很容易落个杀头的大罪。 当初在公主府外，他可是亲眼见过这武夫的残暴狠辣，根本不讲任何情面的。 可是如今朝堂之上，各大臣对此都支支吾吾、不断推卸。 其余高官子弟都知道这是个苦差事，一个弄不好，就会死在这南疆地带，因此没人愿意过来。 他贫寒出身，拗不过各大世家，只能硬着头皮前来。 “这武夫，都如此危机时刻了，他在这南疆地带，不可能不知道，怎么还敢如此怠慢。” “如今陛下都如此态度了，他还不愿意接受，简直不识好歹。” “这武夫莫不是要反了不成，等到南疆之事解决，定然要让他交出兵权，将之移交北镇抚司，平息我等怒火。” “我等这般等他，竟还敢摆谱……” 朝堂之上，不少大臣心中都愤恨暗骂起来，当然这番话语他们可不敢直接说出来。 赵洪章等人，神情更是阴沉。 乾皇面沉如水，挥了挥手，示意朝堂上众人保持肃静。 他继续等待着。 而这时，传音玉璧那边，传来了镇妖王府护卫的声音：“这位大人，我家将军正在处理事务，一时半会无法接待，还望你稍等片刻。” 柳永康面色一变，欲言又止。 他看了眼传音玉璧的方向，硬着头皮道：“能劳烦再度通禀一下吗？如今南疆事急，御妖关随时面临大溃的情况，朝堂之上，陛下和各大臣都在等着陆将军。” “一旦南疆那边，大量妖兽入境，毗邻最近的寒天郡，怕也不会好过，陆将军如此忠诚、重情义的汉子，想必也不会看着百姓陷入妖灾中的……” “镇妖王生前，那是何等忠烈之辈，若是让他泉下知道，御妖关失守，怕也无法瞑目。” 他这番话语和态度放得很低。 身为户部右侍郎，身居高位，这般低声下气和一个下人说话，放在以往，根本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将军说过，请大人稍等片刻。” 不过，面对这番话语，这个护卫还是一脸平淡的神情，并没有前去通禀的打算。 见状，柳永康只能叹了口气，很是无奈。 这里的对话，自然也传回到了大乾朝堂之上。 各大臣面色变了一变，但也只能保持安静，不敢多言。 乾皇面沉如水，浑浊的眼眸中，透露出几分阴翳之意。 “等。”他就只有一个字。 他知道陆玄歌心中有气、有怒，但事已至此，只能尽量迁就。 时间慢慢流逝。 尽管是深夜，但如今大乾帝都各大世家的家主，以及各朝中大臣，只能满心焦虑地等在大殿中。 大乾各地诸多消息传来，一片慌乱。 显然南疆御妖关处有妖兽入境的消息，已经传到许多地方了。 尤其是毗邻寒天郡的各大州郡那边，更是十万火急，请求朝廷这边派兵援助南疆。 今夜对于帝都白玉京内的一众勋贵权臣而言，显然是个不眠之夜。 镇妖王府外，柳永康不断踱步，面容焦急，额头冷汗涔涔，根本不知如何是好，整个人简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第83章 孩子死了知道奶了，妖兽入境知道哭了 书房之中。 “之前养父在的时候，不让我接触军煞之法。” “但目前迟迟无法晋升大宗师之境，以后若是遇到什么不可预测的危险，最好能有点底牌。” 陆玄歌从一开始就没有让府外的使者进来的打算。 孩子死了知道奶了，妖兽入境知道哭了。 早些时候甚至还想着裁军…… 呵呵…… 只需要等妖兽入境，他就能趁机进行大清算，大乾的生灭存亡，与他何干？ 他翻阅着眼前的诸多书籍，陷入了沉思。 正如南宫源、向平心等人离开前所言，接下来南疆必然陷入动荡。 他体质异于常人，又有着所谓的神之血，连桃花鸠毒都对他没有任何作用。 所以他其实并不担心军煞之气入体后会有什么副作用。 五万军队所带来的军煞之气，便能让大宗师巅峰之境的镇妖王抗衡一尊妖王。 若是单纯仰仗军阵之法，想要抗衡一尊妖王，至少需要调度十万数量以上的大军。 在战场上，调度五万大军和十万大军，难度可完全不同，可以说是成倍增加的。 陆玄歌打算学习军煞之法。 有此底牌在手，未来若是遭遇一些不可预知的麻烦，也有应对之策。 而后，他离开了书房，去找到了陆含锦。 他知道陆含锦肯定知道养父所修行的军煞之法，被收藏在了什么地方。 “父亲生前曾说过，不让你接触修行那部功法，它会侵蚀人的灵魂，让人无端变得暴戾易怒。” “而且，还很容易影响身体，断送前路。” 闺房中，弥漫着阵阵好闻幽香。 金灯旁，陆含锦坐在那里，正在为陆玄歌缝补一件外袍的衣袖。 听闻他的来意，她先是吃惊，而后见陆玄歌很执着，便轻声为他解释了起来。 最主要还是担心他修行此术会伤及到身体。 军煞之法，本就是属于另辟蹊径的修行之法，弊端太多了。 “无妨，我的体质有些特殊，一些军煞之气，根本不可能侵蚀到的我的神魂。” “大姐你就放心吧。” 陆玄歌神情认真地说道：“接下来，南疆这处地界，不会安宁了，我需要想尽一切办法，提升实力，为父母亲报仇。而且，我已经得到消息，翼龙湖那边的妖王，最近有不少动静。” “翼龙湖……”陆含锦玉手也攥紧了，眼里有明显的仇恨之意。 最终，在陆玄歌的坚持下，她带着陆玄歌来到了书房后面的一间静室中。 这是以前镇妖王修行武技功法的地方，只有简单的蒲团和一尊香炉。 玄铁墙壁上留有一道道的掌印拳痕，依旧有淡淡的武道真意在弥漫。 在这里，陆玄歌见到了那册薄薄的军煞之法《皇天无极镇兵术》。 “听父亲说，这是当今的乾皇陛下，亲自去大乾宝库中取来，送给他的，据说乃是曾经某位军神所创造的法门。” “不过很多武者都无法修行，即便是一些大宗师也不得入门，修行此法，还需得到军中士兵的认可，才能汇聚他们的煞气为己用。”陆含锦解释。 陆含锦显然也翻阅过这册功法，知晓一些内容。 “名字倒是起的很霸气。” 陆玄歌将之拿起，便在蒲团上盘坐起来，静心研读。 陆含锦没打扰他，看了几眼后，便离开了这里。 没多久，陆玄歌便放下了这本薄册子，并闭上了眼睛。 在他的泥丸宫中，武道真意所编织的金色大茧中，武道真魂雏形，绽放出一缕缕的光辉。 一个和他一般无二的金色小人，再度出现在了其中。 这个小人不断演练其中所记载的法门。 从一开始的生疏，再到熟稔，从入门，再到大成，最终登峰造极、炉火纯青、超凡入圣。 一次、两次、三次…… 十次、百次、千次…… 万次、十万次、百万次…… 外界时间渐渐流逝，又若弹指一瞬。 “这法门有问题……” 陆玄歌睁开了眼睛，眉头皱着，眼里闪烁着冷意：“许多地方，明显被篡改了，若是演练下去，不仅会伤及根基，还会使得煞气侵蚀经脉，甚至可能最终会绝后。” “怪不得父亲即便迈入大宗师巅峰多年，也始终无法破入武王之境，以他的天赋和根基，根本就不存在无法晋升武王的说法。” 他胸膛一阵剧烈起伏。 若是完整的法门，自会通过提纯淬炼军煞之气，用以锻造自己的经脉，从而反哺自己的修行境界。 因此，不可能存在境界卡顿，久病缠身的说法。 这明显是故意修改过的残篇。 陆玄歌以武道真魂推演了百万次，完全可以确定，那些被篡改的线路，都是故意为之。 也就是说，一旦修行这门功法，那就会成为为大乾所用的一把锋利的刀。 并且，还不可能成为武王。 一旦成为武王，再配合军煞之法，所能爆发的威能，连大儒都能轻易斩杀。 这样的话，对于整个大乾的威胁就太大了。 “以父亲当初的修为，根本不可能发现其中的漏洞，反倒还因为乾皇赐下这等远超超一流的功法而感恩戴德。” 陆玄歌明白了，为何养母在生下陆含雪后，即便养父身处壮年，也无法再诞下一子一女。 “这把刀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未来有会被毁去的那一天。” “怪不得每一代的镇妖大将军，都是从贫寒百姓中选出，因为这样根本无需担忧后患，顶多三代便绝，根本无法成长为千年世家那种参天大树。” 陆玄歌攥紧了这本薄册，深吸口气。 他有着武道真魂，这是连武圣都不一定能凝练出来的真魂，勘破虚妄，推演功法，完善进度。 因此，他才能看出其中的纰漏和阴狠之处。 随后，陆玄歌再度闭上了眼睛，通过武道真魂继续进行推演，《皇天无际镇兵术》本身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是这篇残篇。 他试图将之推演补充完善，举一反三，根据脑海中的诸多武道真意，这些年所积累的武学知识，将之不断完善。 此刻，在他的脑海当中，武道真意所化作的金色小人，不断推演模拟这篇残篇后续进度。 除此之外，一缕缕金色光芒编织，演化成了一方浩瀚的战场中，每一缕金色光芒都化作了一名征战沙场的士兵。 他成为了一位将领，统御大军，厮杀来犯之敌。 第84章 瞩目突破大宗师，三问乾皇，震动整个朝野 一万、两万、三万…… 五万、十万、十五万…… 五十万、百万…… 越来越多由金色光芒演化而成的士兵，出现在这方浩瀚的战场上。 陆玄歌眉头紧皱，根据知识经验，不断推演，以他现在的武道真魂强度，起初统御一两万士兵，集结其军煞之气，很是容易，不费吹灰之力，紧接着是五万、十万、十五万，依旧轻松。 只不过，随着数量到了五十万，他开始渐渐感觉到了吃力。 当数量一下子突破到了百万之后，他面色骤然一白，那个金色小人更是噗一声地炸开。 “第一次完善失败，不过我已经有了经验。” “后面会容易许多。” 陆玄歌睁开了眼眸，瞳孔之中有着淡淡的金光在闪烁，金芒熠熠，异常璀璨。 他并不感到疲倦，继续完善下去。 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后，他后面完善的速度更快了，即便是统御相同数量的大军，也没有之前那么吃力。 到了最后，不知道是第几次后。 一抹璀璨的金色光芒，如煌煌大日，笼罩于陆玄歌全身，一种融会贯通之感，福至心灵。 关于这篇《黄天无极镇兵术》的后续篇章，被他完整推演出来，甚至于可能比原版还要更为完美。 一些纰漏之处，在陆玄歌领兵打仗多年间，根据实际经验，将之完善，臻至化境。 而此刻，尽管还未到黎明破晓之时，整个镇妖王府已经被一种初日霞光所笼罩。 淡淡的金色光辉，自陆玄歌所在的这间静室蔓延出去，腾腾升空，仿若有一轮辉煌的金色太阳在绽放。 融融紫色霞雾，在那金色光芒中，格外的明显惊人，像是自天界坠落，一片迷蒙，笼罩了过去。 如此景象，瞬间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天云城内，很多府邸中的将领，都被惊住，乍一看还以为天亮了。 正在偏院中休息的玉狐仙子，怀抱小狐狸，突然诧异地抬头，眉眼一弯笑道：“天降异景，武道当兴，原来这就是南宫源那几人起初说的景象。” 她看向陆玄歌所在的静室方向，不知想到了什么，唇瓣微抿一笑，格外的妩媚动人。 “你这次押了个好宝呢。” 小狐狸口吐人言，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同样很吃惊的看着这一奇异景象。 “那是自然，我的眼光，向来独到，就是不知道这家伙，能不能打破人力极限，成为那位真正的武道中兴之祖。” “武圣虽有，但已经很多年未曾见过真正的武神了。”玉狐仙子说道。 距离云天城只有数百里的一座山岭上，一间朴素的道观中，一袭胜雪白衣的凌玉仙，遥望云天城方向，目光落在那团蒙蒙紫雾中，喃喃道：“创法异象，天降馈赠……” 此时此刻，整个镇妖王府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异象而被惊住。 外面的长街上，许多将领都在赶来。 府中的许多护卫，则是汇聚到了演武场外，满是震惊地看向陆玄歌闭关的那间静室。 “大姐，二哥是不是又突破啦？” 陆含雪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拉着陆含雪的衣角，忍不住问道。 “这动静，上一次在那处原野上就见到了。” 陆含锦同样有些吃惊，她熟读各种书籍，博闻多记，知道这种天地异象诞生的原因。 紫意融融，像是一片天光大日坠落，蕴含澎湃的纯粹精元，落入向那片区域。 镇妖王府的众人，都感觉到了一种浓郁的天地精气，毛孔都在舒展，似乎随时都会羽化飞升，浑身舒坦。 轰！！！ 下一刻，一声磅礴似江河的恐怖声势，似熔炉滚滚，又若火山沸腾，自陆玄歌所在的那间静室中传来。 陡然间，所有人耳边听到了一声龙吟，贯穿长空。 惊人而澎湃的气血之力，自那里升腾而起，直欲冲破云霄。 “好可怕的气血之力。” 镇妖王府的柳永康，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 他满目惊颤，只感觉这一刻似有一团辉煌大日，在府中腾空而起，气血融融，压盖万物。 这般气息，令他一阵胆战心惊，头皮发麻，快喘不过气来：“武道大宗师？” “陆玄歌突破武道大宗师了？” “他不过才二十多岁，怎么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上一次在公主府见他，才刚突破先天武者啊。” 柳永康眼睛瞪大，呼吸急促，难以置信。 这是什么武道妖孽，便是曾经那个为玄州域带来了很大麻烦的陆地武圣，在如此年纪，也远没这般妖孽、不可思议啊。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得了传音玉璧中诸多大臣的注意。 乾皇更是语气急促地出声问道：“柳侍郎，发生了何事，陆将军出来了吗？” 柳永康感觉嘴巴干涩，咽了咽喉水，拱手回道：“回陛下，陆将军还没出来，刚才这动静，是镇妖王府中传来的，怕是陆将军突破武道大宗师了。” 这话自传音玉璧中传回去，顿时又引得了一番死寂。 本来已经要坐起身来的乾皇，面色更是一番变化，浑浊的眼眸瞪了又瞪，显然也有些不可置信。 朝中众大臣更是感觉匪夷所思。 武道大宗师，可是武道修行的第六个境界，但凡走到这一步的武道修行者，几乎都是花甲之年了。 老镇妖王武道天赋卓绝，但成为武道大宗师，也都是三十多岁快四十岁了。 二十多岁的武道大宗师？陆玄歌他的天赋，有这般震古烁今？ 很多人此刻喉头滚动，只感觉荒唐和匪夷所思，即便是各大宗门的武道秘典中，也不敢如此记载啊。 武道大宗师，何为宗师？便是有开宗立派的资格。 各大世家面对这样的人物，也得客气以待，一位武道大宗师，完全有手段在悄无声息间，刺杀很多儒家高层。 此刻，不仅是朝堂上一片死寂，镇妖王府前同样一片死寂。 各条长街上闻讯赶来的诸多将领，抽出武器，围住了面色一阵变化的刘永康，很多人以为刚才这动静，乃是镇妖王府遇到敌袭，这才匆忙赶来。 柳永康头皮发麻，这什么情况？ 他儒道境界不俗，但可没把握在如此多武道高手的近前，安然脱身。 就在他要开口解释的时候。 镇妖王府门前，传来脚步声音。 大门被推开，一袭玄色长袍、披散长发，容颜俊美，神情冷峻的陆玄歌，大步走出，身后跟随着陆含锦几人。 “陆将军……” 见此场景，柳永康长舒了口气，陆玄歌终于现身了，他差点以为要在这里等上一天一夜。 “都退下吧。” 陆玄歌摆手，示意围在周围的一众将领退后。 他也没想到，在推演完善《皇天无极镇兵术》的时候，竟然会引得天地异象，得到天地馈赠。 那团浓郁的天地精元，直接让他突破了先天武者后期的桎梏，一举成为了武道大宗师。 如今他浑身的气血之力，比之之前再度增涨数千斤。 而且，对于武道的修行，已经深入骨髓，精气神收敛合一，随意御使真气内劲腾空而行，毛孔收缩无漏，能轻易在水中潜行憋气许久，真正意义上可以与深海中的巨鲸角力了。 武道大宗师和先天武者之间，有一条很难逾越的门槛，很多武道修行者，穷极一生，也无法突破。 不过，对于陆玄歌而言，他修行并无任何阻碍，只是水到渠成。 配合上军煞之术，即便是大儒亲临，他也有底气，一戟将之斩杀。 “陆将军，如今南疆事急，御妖关失守，大批妖兽入境，还望将军不要再玩忽职守，再闹脾气……” “将军当以家国大义为重。” “陛下宅心仁厚，宽宏大量，承诺将军，抵御此次入境妖兽，安稳镇守御妖关，从今往后，寒天郡的赋税自留，军队私有，甚至于，陆将军有听调不听宣的特权。” 柳永康看着走出来的陆玄歌，深吸口气，当即便将朝堂上乾皇许诺的那些话语，一股脑告知于他。 这话一出，这条长街顿时陷入了死寂中。 很多将领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读过书的不多，甚至还不认字，但这几点特权，可以说便是当今权势最尊崇的那几个世家，也未曾拥有啊。 陆含锦也不由抿了抿唇，心中有些吃惊和震动，没想到乾皇下了如此大的血本。 陆玄歌闻言不语，只是扫过不远处停靠着的云舟。 他看到了上面的传音玉璧，很显然这里所发生的事情，也会同步传到朝堂之上。 甚至于，现在朝堂之上，乾皇以及各大臣，也都在等待他的答复。 “呵呵，好一个赋税自留？” 陆玄歌突然笑了一声，他并未理会眼前的柳永康，而是看向云舟上的那面传音玉璧：“寒天郡毗邻南疆，常有妖兽肆虐，地势苦寒，多丘陵高山，少湖泽平原，每年能吃饱饭都成问题，何来多余赋税，陛下要不要让户部仔细查一查。” “我寒天郡，每年的赋税，是如何凑上去的？” 这话一出，柳永康面色一变，但见陆玄歌的神情，也不敢上前去阻拦。 此刻，大乾朝堂之上，随着传音玉璧中声音响起，骤然变得一片死寂安静。 一众大臣都没想到，陆玄歌竟然这般语气和陛下说话。 很多臣子面露不满和怒意，正要开口。 乾皇已经在魏公公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他一步步走到了传音玉璧前，隔着遥远距离，和陆玄歌对话道：“陆将军所说的赋税一事，朕下来定然让户部好好盘查。” “寒天郡，地势苦寒，百姓生活艰难，那朕后面安排，将他们迁移户口，前往他郡。” “陆将军还有何不满，尽管说来。” 在他看来，陆玄歌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在抗议，表露他的不满。 只是他的手段，太过于猛烈。 现如今，身为帝王，自己已经如此开先河地放低姿态，如此态度了，陆玄歌还有何不满和怒火？ “哦？” 陆玄歌笑了声，眸光却很冷冽：“既然如此，那陛下告诉我，家父镇妖王，是因何而死？” “此外，陛下再告诉我，当初家母在南疆幼海之畔，踪迹是如何被人泄露的，若我没记错，知晓那次任务的人，朝中不会超过三人。” “最后，陛下再告诉我，长公主姬清萱她是生是死，若生，她又身在何处？” 这番话语好似惊雷，始一说完，便震得整个长街隆隆而鸣。 朝堂之上，更是一片死寂，所有大臣眼眸睁大，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第85章 长公主姬清萱并没有死，众人皆不敢置信 朝堂之上，死一般的寂静。 一众大臣面色不断变幻，变了又变，不少人互相对视一眼，难掩眼眸深处的骇然和惊颤。 陆玄歌的前两个问题，他们其实都很多人并不在意。 老镇妖王之死，很多人都亲眼目睹，乃是在朝堂之上，一头撞在立柱上，自碎心脉而绝。 至于镇妖王妃，当年在南疆幼海之畔，遭遇妖王围攻，最终不敌而亡，的确称得上是一件惊动朝野的大事。 但是事后，多位大儒得到陛下的吩咐后，第一时间赶赴南疆，陪同镇妖王横扫了多处妖兽巢穴。 只不过，由于翼龙湖地势优越，毗邻浩瀚无垠的幼海，那几尊妖王没入其中，眨眼便不见踪影，即便是大儒也不可能阻拦它们。 这两件事情，都已经板上钉钉的事实，难道还有蹊跷？ 但是第三个，却是有点惊世骇俗和不可思议了。 长公主姬清萱是生是死？若是生，那又身在何处？ 陆玄歌为什么会这么问？ 岂不是意味着长公主并没有死？ 当日大婚之后，只是假死脱身？ 很多大臣在这一刻都联想到了许多事情，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在魏公公搀扶下的乾皇，也没想到，陆玄歌的发问，这般振聋发聩，令人耳膜震荡不休。 整个金銮殿内都陷入了死寂，唯有他不断变得急促的呼吸声，越发明显。 一旁搀扶住他的魏公公，面容顿时变得担忧，他能明显感觉到乾皇此刻在不断压制着其心中的愤怒和震惊。 片刻后，乾皇似乎是深吸了口气。 身为一代帝皇，久居上位，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 他的确不知道陆玄歌是从何处知晓这些的，又是从何处得知姬清萱未死的。 乾皇浑浊的眼珠子，露出了一缕威压，直面传音玉璧道：“陆将军是从何处听说这些事情？” 他没有回答是或否，而是再度反问。 镇妖王府前，陆玄歌眸光依旧冷冽：“陛下，你还未回答我这三个问题。” 乾皇呼吸再度急促了几分，面庞上涌现出一股浓郁的黑气，喉咙里腥甜气息不断翻腾。 堂堂一代天子，竟然被陆玄歌这么一个武夫，逼迫到这个份上。 “镇妖王之死，还要朕如何解释，朝堂之上，众目睽睽，他为自证清白，自碎心脉。” “至于你的养母，她踪迹因何而泄露，朕同样不知，同样愤怒，一代巾帼，如此陨落，乃是我大乾之损失。” 他眸光带着深沉的威严，开口说道。 说到这里，乾皇目光扫过朝堂上方的那面留影同声镜，想到了许多。 他猜测陆玄歌，怕是在南疆见到了姬清萱，不知通过何种手段，猜到了她的真实身份。 如果自己否认她还在世的话，那陆玄歌怕就是有理由，直接对其动手了。 自今往后，世上也将再无长公主姬清萱这个人。 想到这里，乾皇深吸口气道：“清萱，她的确未死。朕已委派重任于她，不日她将会回到帝都，届时，陆将军犁庭扫穴，驱除入境妖兽，朕将会在帝都，为你和清萱，再度举办一场婚礼。” 这番话语，令朝堂上的一众大臣神情都不断变幻，包括国师司空风华都一阵吃惊，完全没想到。 连乾皇都亲自承认了。 那说明长公主恐怕真的是大婚之夜，假死逃走。 当日陆玄歌会这般愤怒地强闯公主府，恐怕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不少人又联想到了当日大婚结束后，镇妖王便被喊到朝堂之上的场景，起初镇妖王还是想辩解一番的，但随后很快便有长公主的贴身丫鬟前来哭诉，说长公主被陆玄歌逼死，宁死不屈，投井自尽的事情。 也正是听到了这个宛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镇妖王才面如死灰，选择一头撞在大殿上，碎了自己心脉。 而且，当时乾皇的神情之悲痛愤怒，也不似作伪。 如果这一切都是一场提前布置好的局，长公主只是一颗棋子……不少臣子后背泛起寒气。 镇妖王府前，诸多赶来的将领，同样难以置信，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长公主姬清萱竟然没死？所谓的被逼死，都只是假象？ 很多人当即就愤怒了，眼睛发红。 李虎、王豹等人，更是气得就要上前，想通过传音玉璧和乾皇交涉怒斥。 不过，陆玄歌伸手拦住了他们。 他眸光毫无波澜，直面传音玉璧，道：“陛下，我最后再问一遍，父亲和养母他们是因何而死。” 这番话语，近乎一字一顿。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股丝毫不掩饰的深沉冷冽，以及一股近乎滔天的煞气。 即便是隔着一段距离，周遭的一众将领，都忍不住一阵色变。 首当其冲的户部侍郎柳永康，更是蹭蹭蹭地后退了很多步，额头冷汗涔涔，面容发红，快喘不过气来。 他愤怒地指着陆玄歌，道：“你……” “陆将军，身为臣子，这可不是你和陛下说话的态度。” “滚。” 陆玄歌转眸，扫了他一眼。 只有一个字，此字如雷，炸得长街震动轰鸣。 柳永康身为儒道六境的大学士，只感觉自己此刻被一头洪荒猛兽所盯上，整个人直接被这股恐怖气息，给掀翻了出去。 轰的一声，撞在了远处的地上，嘴角哇的喷出鲜血，染红了白色的儒袍。 这里所发生的动静，自然通过传音玉璧，传回到了大乾朝堂之上。 一众正因为长公主未死的消息，在心中掀起轩然大波的大臣，反应过来，面色都一阵剧变。 君辱臣死，在玄州域，儒家道理传播天下，这是所有读书人秉持的观念。 陆玄歌这番话语，可以说毫无君臣之分了，这完全是赤裸裸的威胁和逼迫。 他眼里已经没有当今的天子了。 很多人都感觉气血上涌，很是愤怒，身为臣子，陆玄歌他安敢如此？ “陆玄歌，你是何态度，莫非是想反了不成？” 当即，几位年迈的文官，就冲到了传音玉璧面前，对着陆玄歌一阵喝骂。 反正两地相距如此之远，陆玄歌也不可能对他们怎么样。 第86章 怒斥乾皇，群臣惊颤，这御妖关以后谁来守? 乾皇面容上同样涌现了一抹怒意，当着群臣的面，他已经这般低声下气，舍弃了身为帝皇天子的威严，去向他一个武夫低头了，他还想怎么样？ “陆玄歌，朕已经回答了你的这三个问题。” “你还想要怎样？你还有何不满？” “朕将最疼爱的女儿嫁给你，为镇妖王修筑玉身，置于皇陵，封你长姐、小妹为郡主，你还想要什么？” “你不要得寸进尺？” 乾皇沉声喝问，尽管年迈，但依旧带着赫赫皇道威严。 “呵呵，我得寸进尺，若我得寸进尺，而今入境的妖兽，可就不单单这么点了，大乾腹地，早已血流成河，你们生活倒是安稳，锦衣玉食、钟鸣鼎食，就是不知冲进来的妖兽，喜不喜欢吃这样的细皮嫩肉。”陆玄歌冷冽笑着，毫不在意。 这话让大殿吵闹的众人顿时恢复了安静。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动怒。” “陆将军镇守南疆，劳苦功高，这么多年来积攒了些许怨念，也很正常。” “如今关键时候，还望陛下以国家大局为重。” 几位元老级别的大臣，当即对视一眼，急忙上前规劝安抚起来，生怕乾皇和陆玄歌的交涉，再度引得其逆反心理。 正如陆玄歌所言，大乾境内的各大世家，安稳日子过得太久了，没有人想面对妖兽。 这对于他们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如今南疆地带，已经有了入境的妖兽，若不快点驱逐，镇守好南疆，以后的日子只会更为混乱。 大乾虽然身为玄州域七大皇朝之一，实力雄厚，底蕴悠久，可一旦发生动乱，其余六个皇朝，难不保会起一些心思。 “好好好……” 乾皇极怒反笑，他没想到，自己也会被人逼迫规劝的一天。 尤其是国师司空风华、赵家家主赵洪章、周家家主周元泰等人，都齐齐开口劝说，让他息怒忍住。 “呵呵，朕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让朕承认错了，让朕明白，镇妖王之死，乃是大乾最惨重的损失。” 乾皇摆手，将前来劝说自己的一众大臣，都通通撵下去。 他身上的腐朽衰老的气息，越发浓郁，但那浑浊眼珠子里，那股摄人心魄的帝王威严，却丝毫不见减少。 “但朕就不会如你所愿，没了镇妖王，朕这万里山河，难道就守不住了？” “你只是一介武夫，你只会领兵打仗，只会通过蛮力解决问题，你永远不可能站在朕的位置上，明白朕的深意。” 他眸光噬人，紧盯着那片传音玉璧。 此刻，朝堂大殿之中，所有人都不敢说话，屏住呼吸，感觉这一刻的乾皇状态很不对，宛如一头择人而噬的恶龙。 谁若是上前，恐怕都会被撕得粉碎。 “削减军费，拖延军饷、阻拦后勤辎重，裁军减员，这些可都是陛下眼皮底子所发生的。” “为君者，当为国为民，而你急功近利、鼠目寸光，和各大世家蝇营狗苟，沆瀣一气。” “可惜了，陛下你的身体，怕是撑不到亲眼看着大乾万里山河沦陷的那一天了。” “你也亲眼看不到你的错误，你哪怕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悔恨交加，余生也只能活在无间地狱里，被你那群列祖列宗所唾弃厌恨。” “你是大乾皇朝的罪人，死到临头，妖潮入境，仍不知悔改，你将罄竹难书，遗臭万年。” 陆玄歌开口，神情冷淡从容，语气不急不缓。 乾皇既然已经直接撕破脸了，那他也懒得和其虚与委蛇，即便面对山河沦陷，妖兽入境，也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和后悔。 无知不是过错，傲慢和自大才是。 当然，即便乾皇承认了错误，有了悔悟之意，于陆玄歌而言也是一样的。 他纯粹就是想看着乾皇如何在自己群臣面前，像个小丑一样，亲眼看着他那最为重视的尊严脸面，被自己如何撕下，又狠狠踩在脚下的。 “陆玄歌，你大胆，你莫非是想反了不成？” “身为臣子，身为镇妖大将军，你玩忽职守，疏忽渎职，多次违抗旨意，放任妖兽入境，你罪该万死，当株连九族。” “你对得起朕的器重，对得起朕的恩情，对得起陆长空的抚养之恩吗，对得起大乾所有百姓吗？” “你谁都对不起。” “你当受凌迟之苦，你才是大乾的真正罪人。” 乾皇极怒反笑，浑身都在颤抖，面目狰狞，须发皆张。 此刻的他不再像一个居于高位的帝皇，而是一个行将就木、日薄西山的腐朽老人，发出那不甘心的怒吼。 “陛下说笑了，草民陆玄歌，早已带领五十万镇妖军，解甲归田，隐居山林，深耕田野，早已不是什么镇妖大将军。” “妖潮入境，天翻地覆，血流漂橹，与我何干？” “这御妖关，从今往后，谁愿意守，谁就来守。” 陆玄歌平静开口，语气从容不迫。 “你……” “好好好……” “噗……” 乾皇愤怒得整个人颤抖如筛糠，嘴里哇的喷出了口黑血，就要上前，狠狠将那块传音玉璧给砸碎。 不过被一旁的魏公公搀扶来坐下。 乾皇没想到，到头来自己一而再而三放低姿态，结果依旧如此。 陆玄歌早已没了镇守御妖关的念头，甚至于让自己在朝堂之上，当着群臣的面，被他狠狠羞辱。 朝堂之上，所有大臣噤若寒蝉，被震得浑身轻颤，所有人都没想到，好好的交涉，竟然会变成这样子。 陆玄歌态度之坚决，不肯丝毫退让，而乾皇陛下同样如此。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没有任何缓和余地了。 这也让很多大臣都忍不住皱眉，心中哀叹，若是御妖关真的失守，接下来难不成得靠自己来守了？ 赵洪章、周元泰、恭亲王等人，脸色异常难看，他们都还认为，这武夫只是以此表态反抗。 谁知道他竟然刚猛到这个地步。 很多人都发现，他们太小看这个武夫了，只把他当做一个无勇无谋的粗鄙武夫，只知道靠着蛮力解决问题，从而忽略了许多。 以他如今的言谈来看，其谋略才情绝对是在镇妖王陆长空之上的。 第87章 能跪下和我说话吗?乾皇最后哀鸣，大乾剧变 如果说如今的大乾局势，就是一面棋盘，而陆玄歌刚好就将子下在了大乾的死穴上。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这家伙在扮猪吃虎，故作痴傻鲁莽，恐怕很多人都不会让他安然离开帝都，更不会让他将陆含锦等女眷带走，这不就正好让他没了软肋吗？ 赵洪章几人面容阴沉。 “陆将军，如今妖兽入境，即将祸乱各地，我等作为人族的一员，同为大乾的臣民，岂能放任其不管。” “陛下的诸多话语，还望陆将军不要放在心上，当以大局为重啊。” “我大乾皇朝，不能没有陆将军啊。” 几名文员老官，此刻也顾不上什么，满面忧虑担心地上前，来到了传音玉璧前，不断好声好气地劝说道。 “我们听说陆将军你和赵家有些恩怨，赵家大公子赵申，已经在前去亲自道歉了。” “翰林院的方进瀚大人，也和陆将军有些摩擦恩怨，不如一并去将其请来。” “此外，也让文院的各位主祭赶来，代夫子庙向陆将军道歉。” “赵尚书，要不你亲自前来，和陆将军说两句……”有人开口，将目光看向赵洪章，心中还带了点希望。 赵洪章面容阴沉，但看着一众朝臣的目光，也只能忍耐着心中的恼怒和恨意，故作挤出笑容，走到近前。 “陆将军，犬子赵文一事，我赵家可以不追究。” “大家同为大乾子民，为陛下办事，守护大乾百姓安危，在如此关头，可不能内讧，不然引得外敌窥伺。” 他尽量缓和着语气，对着传音玉璧那边说道。 云天城，镇妖王府前，陆玄歌听着那边传来的诸多话语，面容很平静。 他静立在传音玉璧前，开口道：“赵家主。” 听到这话，朝堂上顿时安静了一瞬，很多大臣面上露出了喜色，觉得陆玄歌的语气有些缓和了。 赵洪章心中一动，微舒口气，看来这武夫还是有些忌惮的，不过这样也好，眼下先将之稳住，等到妖兽入境一事解决。 他们后面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陆将军有何话要说，有何要求，也请直说，大家同为袍泽，当同仇敌忾。你有何要求，只要是我等能做到的，都能够答应。”赵洪章舒缓着语气道，强忍着心中对其的恨意和杀意。 最器重疼爱的二儿子死在其手中，他岂能罢休。 “你能跪下和我说话吗？” “你站着说话，我听不太清。” 传音玉璧另一边，传来了陆玄歌古井不波的声音。 大殿内的赵洪章面容直接就一僵，变了又变，拳头攥紧，眸中俨然有着怒火一闪而过。 身为大儒，尊严脸面何等重要，岂能轻辱？ 而殿内的一众大臣，神情同样一阵剧变，显然都没想到陆玄歌提出这么个要求来。 说难满足的话，也并不是很难满足，就是有些丢脸。 尤其眼下都是在一众大臣的目睹下。 赵洪章深吸口气，一甩袖袍，他自然是不可能答应的，他已经看出来，那武夫显然是想要羞辱他。 “赵尚书，既然你刚才已经说过，能满足陆将军的要求，那就让他出口气，这点小事，你该不会做不到吧？” “你就当是为了大乾的百姓，也是为了各大世家，同时也是为了陛下，忍耐这一下吧，古有胯下之辱，这点小小的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这时，国师司空风华忽然开口，他面容儒雅，高冠博带，身上却有一股不容人质疑的威严。 他一起头，大殿内的很多大臣，顿时纷纷附和起来。 若无司空风华开口，他们自然不敢触怒赵洪章。 连在龙椅上坐在着，面容铁青，深吸着气，平缓着心绪的乾皇，也目光深沉地扫来。 赵洪章脸色异常难看，心中异常愤怒屈辱，但面对朝中众人的目光和压力，他也只能不断深吸口气，在心中安慰自己。 若他不跪，恐怕会有人出手逼迫自己跪下。 古有胯下蒲伏，他如今不过只是跪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噗通一声。 赵洪章面容难看中，朝着传音玉璧的方向跪下，咬着牙道：“陆将军，你还有何要求？” 大殿内沉寂着。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幕，将希望寄托在这上面。 大约过了数息后。 “哈哈哈……” “赵洪章，你还真跪下了，堂堂一代大儒，竟然这般怕死。” “你们各大世家，拥兵自重，坐拥大片富庶之地，族中弟子皆天骄精英，如今妖兽入境，正好给他们保家卫国的机会。” “你们怎么还不懂珍惜？” 一阵大笑声音自另外一端传来，震得许多人耳膜剧痛。 不仅仅是陆玄歌笑了，他身边的诸多将领也纷纷开口大笑，丝毫不掩饰那股嘲弄讥讽之意。 伴随着笑声，陆玄歌抬掌，一拳轰去，那矗立在云舟上的传音玉璧，顿时四分五裂，化作漫天齑粉炸开。 这般动静和声音，顿时让大殿内的赵洪章，脸色变得异常铁青。 “陆玄歌，我势不饶你。” 他愤怒之中，浑身儒气逸散，直接引动了殿内的诸多阵纹。 一众大臣也尽数哗然。 很多人神情一片灰败难看，寄存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陆玄歌，都是你……” “都是你……” “朕这一生做得最错的事情，就是被你表面骗了，不该放任你离京。” “朕没有错……” 龙椅上，从始至终目睹这一切的乾皇，再也忍受不住，不仅自己，连朝臣三番四次遭其羞辱。 他怒喝一声，声音震荡着整座大殿都在轰鸣。 而后，眼前一切突然变得模糊灰暗，一大股伴随着浓郁腐朽气息的黑血，哇的一声喷出。 紧接着，整个人重重地朝着后面跌去。 大殿内，所有的大臣都震颤地看着这一幕。 此时的乾皇，像是一头腐朽的真龙，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发出了那不甘的哀鸣。 “陛下……” “陛下……” 一时间，殿内众人都顾不上刚才的事情了，齐齐摘冠缨，跪在殿前，响起一片恸哭的声音。 “吼……” 大乾帝都白玉京上空，一道模糊的皇道真龙，此时也发出了一声哀鸣，不断盘旋着，试图挣扎，但最后渐渐模糊消散。 同一时间，玄州域各大地界，各大皇朝的监天司，捕捉到了大乾皇朝所发生的剧变。 第88章 一鲸落万物生，我要这天街朱门血流成河 大元皇朝，坐拥玄州域东边辽阔疆域，国力强盛，在如今七个皇朝共尊的局面下，实力能排进前五。 此刻，大元都城，一座肃穆辉煌的楼阁中，开阔的平台上，一名羽衣星冠的老者，盘坐在一面星斗棋盘前。 他目光风轻云淡，随着手中不断掐指推算，一道道星光垂落，宛如白玉沉降，汇聚在了这里。 “龙音哀鸣，大乾此代龙气突然枯竭。” “大乾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目光中忽然浮现出几缕惊异。 只见他眼前的棋盘上，一颗颗棋子不断变化，随着沉降的星光，演化出一头老迈的真龙来，其形态腐朽，苍老不堪，似乎随着会自九天云端坠落下来。 在那最南边之处，无尽的煞气冲霄，似灿星北斗，化作一杆凌厉凶狠的大戟，随着戟光横扫，掠过天穹，直斩那苍老龙头而去。 恍惚间，那苍老真龙发出了一声不甘心的怒吼，紧接着无边的血光冲天。 一颗硕大的龙头滚落在地，被那破灭一切的戟光所撕裂。 剩下的半截龙尸，同样坠下，没入到无边青冥。 “南边怎么会有如此凶煞之气，此术专为屠龙而生。” “到底发生了何事？” 从始至终都一片云淡风轻神情的老者，忍不住豁然站起身来，双眸中满是惊颤和难以置信。 大乾皇朝作为玄州域最强大的几个皇朝之一，若论国力和底蕴，完全能排进前三。 大元皇朝也不及其也。 原本在他的监察中，大乾龙气雄浑澎湃，当代乾皇虽然苍老，但威严尚存，不容轻辱。 这才短短数月时间不到，大乾就发生了这般翻天覆地的剧变。 即便乾皇突然崩殂，也不可能使得整个国家的龙气发生这般惊变。 很显然，这是发生了某种动摇国家根基的大事。 甚至可能使得大乾由繁盛走向衰亡。 “好消息，好消息。” “大兴，大兴，此乃我大元当兴之兆。” 老者面容上顿时涌现出一抹因为兴奋而带来的红润，急忙传令，招来童子，让他们去打探最近大乾皇朝到底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同时他自己则起身，离开观星台，朝着大元皇宫而去，要将如此消息，告知给大元皇主。 与此同时，在玄州域其余地界。 大辽、大景、大楚、大周等各大皇朝也都得到了风声动静，纷纷派遣眼线密探，打探大乾皇朝的剧变。 一鲸落万物生。 …… 此刻，云天城。 镇妖王府前，派来充当信使的柳永康，呆若木鸡，不敢置信地看着那被陆玄歌一拳打得粉碎的传音玉璧。 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他是万万没想到，陆玄歌胆魄大到这种地步，如此折辱大儒赵洪章。 这是执意违抗圣命，一条路走到黑，完全不准备镇守御妖关啊。 “陆玄歌，你是大乾的万古罪人……” “你万死莫赎。” 柳永康愤慨地怒骂着。 不过，他还没能多骂几句，一群将领便冲上前去，把他拿了下来，一脚踢在了他的腿上，让他跪在地上。 堂堂户部右侍郎，在这一群粗鲁武夫面前，根本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如此近的距离，柳永康即便是想要反抗，也是徒劳。 “将军，反正都决定不守御妖关了，要不要宰了他？”当即便有将领询问，目露森寒。 若非今夜亲自听见，他们都不相信，长公主姬清萱竟然没死。 岂不是说老镇妖王是中了乾皇和长公主的阴谋，被两人所骗，这才不得不在金銮殿上，以死自证清白？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老镇妖王就是被这两父女给逼死的。 很多人心中都憋了一股怒火和气，无法发泄。 “杀了他那就太便宜他了。” “我可是记得很清楚，当日在公主府上，他是如何看待我们这些粗鄙武夫的。” “正好此番妖兽入境，便把他送去最前线，想必能亲自动手，斩杀妖兽，保家卫国，作为大乾的一份子，作为当今乾皇最器重的人臣，他是会感激我等的。”陆玄歌看了眼被押在地上的柳永康，淡淡一笑。 他此刻的心绪，显然是不错的，有种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轻松。 当日离开大乾帝都的时候，他心中何尝不是憋着一股气在的。 世有不平，路有坎坷，想要荡尽不公，就必然要有所实力和底气。 而今，他突破成为武道大宗师，不再受任何窝囊鸟气，即便是直面当今乾皇，也可肆意洒脱怒骂，毫不在意。 漫漫雄关，今日失守，妖兽入境，看着各大世家惊恐不安，看着乾皇气急攻心，看着大儒赵洪章为了苟活，丢下脸面，屈辱下跪。 今时今日，如此种种，又何尝不是对于老镇妖王所受诸多冤屈不公的告慰呢？ “不过，还不够，还远远不够。” “我要这朱门天街血流成河。” 陆玄歌一甩衣袍，转身回到了府中。 …… 这一夜，对于大乾皇朝而言，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朝堂之上，乾皇忽然旧疾发作，溘然长逝，震惊了所有大臣。 太医署的众多御医赶来，竭心尽力治疗，取来各种天材地宝，也无力乏天。 乾皇久病缠身，早就活不了多久。 年轻之时为了夺嫡，手足相残，中了皇族血亲的诅咒之法。 因此，乾皇虽然妃嫔众多，但也只有长公主姬清萱和太子姬明轩两个子嗣。 原本在太医署的一众太医诊治中，笃定乾皇只有不到半月的寿元。 结果乾皇硬生生撑到了如今。 今夜会气急攻心，旧疾复发，突然崩殂，也着实令很多人震惊和意外。 金銮殿内，文院多名大儒第一时间赶来。 宗人府那边也有许多宗老前来，配合着翰林院和内阁开始拟诏。 太子之位早已立下，如今朝堂之上，并无派系之争。 所以太子上位，名正言顺。 国师司空风华和诸多元老大臣商议，也顾不上南疆地带入境的妖兽了，当务之急乃是先稳固朝中局势。 于是决定先隐瞒陛下崩殂的消息，并配合钦天司，遮掩大乾国运气象，以免被敌国察觉，趁机在边境地带作乱。 如今南疆妖族大军集结，其余地带如果还不安稳的话，那么大乾必将迎来风雨飘摇的一段时期。 此外，不少大臣也得到诏令，国师司空风华和宗人府的一众宗老，以幼帝的名义，秘密派遣人手，前往南疆地带，接回长公主。 在一些大臣看来，南疆那边的事情，没准还有转机。 这一切最初是因为长公主姬清萱假死而引起，如今乾皇病逝，幼帝年纪尚小，朝中局势动荡。 南疆那边不可再出大事。 不管怎么说，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先稳住陆玄歌，五十万镇妖军，只要愿意去守，完全能够将入境的妖兽，斩杀殆尽。 此外，幼帝姬明轩在宗人府几位宗老的带领下，赶往皇陵深处。 乾皇登临大宝之后，便在皇陵的后山中，为先皇德明皇修筑了德寿宫，以作颐养天年之用。 德明皇在位年间，不喜杀伐，极重亲情，严令禁止手足相残，因此杀心过重的乾皇，被其不喜。 上位之后，乾皇更是杀了一众手足胞亲，宗人府内人头滚滚。 德明皇意兴索然，满心倦意，便将所有大权放给了乾皇，自此看守皇陵，不再过问朝中事情。 唯有长公主姬清萱出世，以及幼帝诞生之时，乾皇才得以见过德明皇两面。 对于推崇儒道，遵守孝义的大乾皇朝而言。 不孝，那就德行有缺，为天下百姓所不耻。 因此，乾皇也曾说过，最遗憾的事情，那便是究其一生，都未曾得到先皇的谅解和认可。 而在大乾朝堂局势发生剧变的同时。 毗邻寒天郡较近的一些州郡里，开始出现了小规模的妖兽袭击。 各大家族不得不派遣兵力，开始清剿，不过由于没有多少对付妖兽的经验，一开始便伤亡惨重，不得不请求其余州郡支援。 各种混乱消息，开始在各大州郡间传播，有人说朝堂之上发生剧变，当今乾皇旧疾复发，已经日薄西山，处在弥留之际，即将病逝。 幼帝即将上位。 此外，长公主姬清萱未死的消息，也在小范围途经传播，在各大酒肆楼阁中被许多人议论，引得很多人震惊、不可置信。 但对此，朝中各位大臣，缄口不言，不辩真假。 第89章 姬清萱的悔意，是她害了父皇，她是罪人 于此同时，南疆御妖关，那座破败的房屋中，长公主姬清萱失魂落魄，满面苍白，不敢置信地握着手中的传讯玉符。 整个人在微微地颤抖着。 在他们几人的面前，同声留影镜中，依旧在映照着御妖关外大量妖兽入境的场景。 浩荡的妖气滚滚，席卷着高空，遮天蔽日，几乎不可能阻拦。 御妖关上的阵纹几乎已经快失效了，通体苍灰的城墙黯淡，再也打不出之前那惊天动地的恐怖一击。 屋内的众人都没有说话，不论是谁皆脸色苍白，几乎没有多少血色。 秋雅、冬雅两名侍女，尽管靠着火堆，依旧在瑟瑟发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心中的恐惧。 齐子俊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在书童的搀扶下，靠坐在满是枯草堆的破床上，紧抿着唇不语，心绪沉重。 云鹤道长面容阴沉，背负着手，在屋外踱步。 他毕竟是第六境炼魂境的道家高人，布置一些简单的阵法，阻挠一些灵智较低的妖兽，还是轻而易举的。 所以哪怕现在这片城关中已经涌现出了许多妖兽，但依旧未曾威胁到他们的生命。 至少这座破屋目前来讲，还算安全。 他们也不敢轻易去往外界，人力终究有穷尽之时。 可现在城关处肆虐的妖兽，可数都数不过来。 “为什么会这样……” 长公主姬清萱的微弱喃喃声，打破了破屋中的寂静。 眼看她就要跌倒在地，一旁的侍女冬雅，急忙上前将之搀扶住，满面担忧：“公主，这个时候您不能倒下啊，都怪那个武夫，若不是他如此心狠，无所顾忌整个大乾的百姓，玩忽职守，肆意妄为，这才使得妖兽入境。” “他才是大乾的罪人，他才是罪魁祸首，这一切都怪他，和公主您无关。” “您千万不要陷入自责愧疚。” 连一旁的齐子俊也都附和安慰了起来，道：“长公主，您不必自责，人非圣人，谁又能保证不出错呢？何况这御妖关外的妖兽大军入境，完全是那武夫失职的缘故，根本就和公主您没有直接关系。” “您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整个国家百姓考虑，守护御妖关，也是为了大乾天下，只恨那个武夫，竟然这般狠辣无情，将所有的元石带走，不留丝毫。” “如若不然，靠着御妖关的强大阵法，绝对是能抵御过这几波的妖兽入境的。” “他这完全就是将整个大乾安危置之于不顾，使得大乾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显然，他也已经从云鹤道长的口中，了解到了御妖关如今的情况。 齐子俊也万万没想到，陆玄歌竟然派人将储存于秘仓中的诸多元石都给带走了。 这才导致御妖关失去了攻防能力，使得外面南疆的妖兽大军，有了可趁之机。 他对于陆玄歌，那是有着深沉刻骨的恨意，恨不得将之千刀万剐，生啖其肉，饮其血，令其粉身碎骨。 “为什么会这样……” 不过此时，面对几人的劝说安慰，姬清萱却恍若没有听到一般。 她双眼无神，心中泛起悔意，喃喃自语地摇头：“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我不想让这一切变成这样的，我只是为了大乾国家考虑。” “我有什么错。” “但是我害了父皇……” “我对不起父皇……” 说话间，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紧握着传音玉符的那只手，也泛着苍白。 她已经从传音玉符那边，得知了如今大乾朝堂上的情况。 魏公公已经帮乾皇入殓，梓宫放置于养心殿内，等待幼帝姬明轩继位，朝中形势稳定后，便会宣布薨逝的消息，再下葬于皇陵。 姬清萱没想到，自己本是好意，想将御妖关外的壮阔场景，传递回朝堂之上，让父皇亲眼目睹大乾之利器。 她知道父皇身体欠恙，已经多年未曾踏足过南疆，更是没有真正亲眼见过滚滚妖兽，被御妖关碾压成灰的场景。 她也知道如今大乾的情况，每年财政收入锐减，而御妖关这边的开支则在与日俱增…… 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没有任何的私心，全是为了大乾的国家利益考虑。 可为什么到头来结果是这样的？ 甚至于，她连乾皇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我没有错，错的是那陆玄歌，他不该擅离职守、玩忽渎职，更不该违抗旨意，私自撤兵。” “身为将军，朝廷给予他诸多殊荣，他奉命镇守御妖关，那就是他的职责。” “父皇也是因为他，才被气得旧疾复发。” 姬清萱咬牙，浑身颤抖，眼眶发红。 她突然看向云鹤道长，咬牙道：“道长，我要回帝都，只需你将我安稳护送回帝都，和接应我的人汇合，到时候许诺给你的诸多好处，只会多不会少。” 云鹤道长正皱着眉，在破屋外踱步。 听闻这话，忍不住回头挑了挑眉，没好气道：“长公主，如今外面妖兽肆虐，贫道自身想要安稳脱身都难，如何护送你等安然回京。” “更别说，你的诸多行径，已经让贫道有些难以相信了，那陆玄歌可还派遣镇妖军，在四处搜查你等踪迹，这个时候离开城关，不正是前狼后虎？” 这话让姬清萱骤然语塞，不知如何解释。 她知道是自己让云鹤道长护送自己前往那个秘仓的行为，让他起了怀疑。 返回的途中，两人遭遇到诸多妖兽袭击，若非云鹤道长修为高深，两人怕是很难再回到这里。 “以贫道之见，长公主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这里，等待各大世家的援助到来，目前这点妖兽的规模不算大。” “贫道虽然未曾在这前线和妖兽厮杀过，但说实话，这点妖兽还不可能动摇大乾的根基，至少目前还没见到有什么大妖出现，妖王更是没见到。” “大乾各大世家，底蕴深厚，私兵众多，只要各大世家派遣一点人手前来，解决这批入境的妖兽，估计也要不了多少天。” “到时候再派人送来元石，重新激活整座御妖关的大阵，各大世家派遣私兵镇守，同样能抵御妖兽入侵。” 云鹤道长几乎是皱着眉头说完了这番话。 在他这个外人看来，大乾皇朝的这点危难，根本就称不上是危难。 目前入境的妖兽数量，应该都还不到十万。 若是各大儒家高人亲自下场，带领各大世家的私兵杀妖，那应该更容易将之驱逐。 既然镇妖军靠不上，那就靠自己不就行了吗？ 姬清萱被云鹤道长这番话语怼的不知如何回应。 她自然也明白这样的道理，但是各大世家根深蒂固，所谓的私兵，也只是在家族遇到危难的时候，才会派遣出来。 大乾皇朝养了这么多镇妖军，关键时候撤走，不镇守御妖关。 这不是镇妖军的问题吗？ 第90章 真正的乱世将临，乾皇已死末代天子命格 “道长说的有道理，恭亲王那边派来的护卫营应该快来了，数千人，足以护送我回到帝都。” “此外，各大世家也在第一时间增援而来，既然镇妖军不守，那自然会有人来守。” 片刻之后，姬清萱重整心绪，深吸口气道。 在如今这个时候，她也不会愚蠢来顶撞云鹤道长。 她身后的姬家，同样是一个古老的世家，因此，她对于各大世家内部的情况，也了如指掌。 私兵可以说是属于各大世家内部的力量，用以保证自家的地位不受影响。 不过如今情况特殊，想必各大世家也能理解，会尽快派遣人员前来支援。 “老师，因为这场突发的妖潮，我要返回齐国，是不是没有希望了？” 另一边，齐子俊听着姬清萱和云鹤道长的交谈，面色很不好看，和脑海中的文圣残魂交谈着。 本来只是想陪同长公主姬清萱来南疆这边看一看御妖关情况。 谁知道他竟然搭上了一条手臂。 眼下想要返回齐国，也变得很是困难。 而且，齐子俊还有些担心，南疆御妖关这道屏障，看似是为大乾抵御住了漫漫妖潮，实则南疆地带的许多小国，也因此得到庇护，免受于妖兽侵袭。 他所在的齐国，便是其中一个小国。 所以，齐子俊开始担心，若是妖兽入境，沿着寒天郡东边的山脉一路而去，要不了多久就会进入齐国的境内。 凭借齐国弱小的兵力，如何抵御这滚滚妖潮？ 他虽然在齐国不受待见，母妃更是因为后宫之争，冻死于冷宫之中，但他毕竟出生于齐国，也不希望齐国就此破灭，诸多无辜百姓沦为妖兽口粮。 “再看看情况吧，你和这长公主关系挺好，又因为她牺牲了一条胳膊，到时候开口，请她派人帮助齐国抵御妖兽，也不是不可。” “至于我为你所留的那部分遗泽传承，就只有等此次妖潮结束平息后，再去取了。” 文圣温润儒雅的声音，带着平和的力量，让齐子俊本来有些急躁的心绪，慢慢平复下来。 “也只有这样了。” 齐子俊另一只完好的手臂，紧握住了拳头，心有不甘。 可这样的话，他想要找陆玄歌报仇的话，那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 外界风云激荡，形势诡谲，这一切也都和陆玄歌毫无关系。 镇妖王府中，他睡了一场充足的觉，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陆含锦才来到屋前叫他。 午膳的时候，陆玄歌将《皇天无极镇兵术》的诸多缺陷告知给了陆含锦。 “原来这就是父亲无法突破的原因，当初他被乾皇赐予那部功法的时候，还很是高兴，觉得自己深受其器重。” “不曾想，乾皇在其中，还留有这般阴狠毒辣的算计。”陆含锦忍不住轻叹，摇了摇头。 只能说帝王心术，最是可怕，当初父亲如此忠心耿耿，在乾皇还未继位的时候，便跟随着他了。 没曾想乾皇还这般深深算计。 “不过，我听到消息，朝中昨夜大乱，很多人说乾皇病倒了，已经不理朝政，此外各大臣都对昨天的事情，缄口不言。” “倒是姬清萱没有身死的消息，被传了出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但我猜测，这应该是乾皇默许的，可能担心世人不知长公主还活着，怕你一怒之下，去对其动手。” 陆含锦猜测说道，一双莹润眸子里，闪烁着智慧辉光。 陆玄歌放下手中的肉食，自从突破武道大宗师后，他发现自己的食量大增。 目前单臂力量还没有试过，不过可能已经在一万五千斤左右了。 “我才不会故意去找姬清萱，就这么轻易杀了她，那也太便宜她了。” “我会让她亲眼看着，自己所造的苦果，让她在愧疚后悔的余生中煎熬，尝尽诸多痛苦和折磨。”陆玄歌无所谓地说道。 他之前的确想过直接杀了姬清萱，但昨夜一事，让他明白，这么简单死去，的确有些太便宜她了。 至少得先让她体会一遍，自己失去亲人后的痛苦，让她亲眼看着自己所种下的这些罪孽，一一品尝所有苦果。 当然，让她亲眼看着大乾山河破碎，世家凋亡，也是不错的。 “你倒是真狠心。” 一阵盈盈笑意忽然传来，膳房外，抱着雪白狐狸的玉狐仙子走来。 她姿容美丽，容颜惊人，肌肤雪白细腻，身段高挑妙曼，若无暇仙葩摇曳，很吸引人的目光。 陆含锦起身笑道：“玉仙子。” 玉狐仙子在镇妖王府待的这几天，已经和她、陆含雪很熟络了。 陆含锦更是从玉狐仙子的口中得知，前段时间有道家高人，想要潜入府中，图谋不轨，被玉狐仙子所惊走。 此外，小妹陆含雪很喜欢那头雪白小狐狸。 几女关系相处得很是融洽。 隐隐间，陆含锦都想撮合自己二弟陆玄歌和玉狐仙子。 只是陆玄歌性格淡漠，几乎不会说什么花言巧语，对于玉狐仙子也只是点头的朋友之交，似乎没有别的情感在其中。 这让身为大姐的她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 “昨夜大乾惊变，我以望气术远远观测，龙气衰竭，不断消散，猜测乾皇怕是已经出事了。” “不过随后，那幅气象之变，很快就被儒家高手遮蔽了，再也窥探不到了。”玉狐仙子微微点头，带着笑意说道。 此话一出，陆含锦顿时就是一惊，能引得大乾龙气枯竭，事情怕是不会小。 “哦？大乾龙气枯竭了？” 这时，陆玄歌也有些惊讶，昨夜他都没注意此事。 他起身离开了膳房，来到了演武场上，紧接着腾空一跃，磅礴内劲真气包裹全身，很快便来到了高空之上。 “开。” 随着他清喝一声，眉心之处，一缕暗金色的神秘裂纹浮现，其中似有万般玄妙浮现，一道若隐若现的金色竖眸睁开。 刹那间，光华万缕，气血如龙，遥远的万里之外，那大乾都城之处，恍若有无穷云雾涌动，遮掩着一切，根本无法窥清。 不过，在陆玄歌的武道真眼窥视下，体内第二条神秘线路开始运转。 那滂沱云雾散开，一条溃散不清的模糊金色真龙，发出了哀鸣，脖颈处似被某道利刃给斩破，万道金光从其中逸散而出。 整条皇道龙气所化的金龙，变得黯淡，似乎随时都会消散。 “龙气消散，真龙气数已失，这是【末代天子】之命格。” “乾皇不仅仅是出事了，他应该是已经死了。” 陆玄歌收回武道真眼，落回到了演武场中。 “什么……” 这话一出，连玉狐仙子都感到了惊讶，她只是预感到大乾帝都那边出事了，不曾想竟然是乾皇死了。 陆含锦同样吃惊震动，而后又想到了许多，幽幽一叹。 “乾皇一死，朝中各大世家必然有所动静，幼帝尚小，无法稳固局势。” “真正的乱世，即将来临。”陆玄歌开口说道。 “报。” “将军，我等在碧水郡，有所发现。” 这时，演武场外，一名将领突然赶来，面带几分兴奋之意，禀报道。 第91章 天命在身，龙蛇并起山河倾覆，玄阴兵符 “有何发现？” 陆玄歌收回了远望帝都方向的目光，看向那名急匆匆赶来的将领。 这名将领来到近前，先是向了他行了一礼，才面带兴奋地说道： “将军，今天我等带着劫粮回来的时候，途经碧水郡的一处深山坟冢，当时那里被一群野鹤栖息，鹤鸣声如泣如诉，一众兄弟好奇赶去，在坟冢的破碎碑文下面，见到了许多陪葬的玩意，都刻录着字迹。” “很多兄弟不认识字，后面请了沅统领前去，他说那些碑文下面的字，乃是龙蛇起陆，山河倾覆。这是天显异象啊。” 说话之际，这名将领脸色明显涨红，很是兴奋。 在他看来，这乃是某种天命预示。 龙蛇起陆，山河倾覆，这不是在说接下来的大乾皇朝，会发生剧变吗？ 此事已经在那片地界传开了，引得了不少轰动和议论。 包括那几块带着残破裂纹的碑文，也被一众镇妖军带了回来。 闻言，陆玄歌几人都微微有些惊讶。 “山河倾覆。” 陆玄歌目光深邃道：“接下来可不仅仅是山河倾覆那么简单了。” 玉狐仙子笑着问道：“若这一切不是人为，那恐怕真的是天象所示，新龙将生，旧龙已逝。” “龙蛇并起，最后将会角逐真正的真龙之位。” “陆玄歌，你对这大乾皇位，莫非就没有兴趣？” 可以说，这种话语，乃是大不敬，一旦被听到，绝对会被诛九族。 不过显然，如今的南疆地带，早已没有人在意大乾的皇权和威严了。 这名将领更是目光灼灼地看着陆玄歌，隐有兴奋之意。 陆含锦同样忍不住好奇地看着陆玄歌。 “我对皇位没有兴趣，同样对治理一个国家没有任何兴趣，我只想快意恩仇，在不久的将来清算一切。” 陆玄歌摇头，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这方世界，终究是武力归结于自身的，运朝之术，本质上是将自身根基寄托于一方皇朝。 其实在他看来，就是无根之浮萍，若是王朝倾覆，自身的根基实力也会受到极大影响。 “不过，若是有人想终止这五浊世道，重立秩序，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那我自然会想尽办法支持她。”陆玄歌说着，突然将目光看向陆含锦。 陆含锦倒是一怔，不知道陆玄歌忽然看自己做什么？ 玉狐仙子同样惊讶地看了陆含锦一眼，然后抿嘴一笑道：“难不成你想扶持你姐姐当一代女皇？” 陆玄歌反问道：“有何不可？” 至少在他看来，凭借大姐的学识志向，以及诸多的经历见解，若让她来治理一方国家，绝对会比现在的姬家好上许多。 当然，若是大姐不愿意的话，那他也不会强求。 陆含锦听着两人的对话，只感觉脑袋突然有些晕晕的，当女皇，自己？ “玄歌，你不要开玩笑了。”她急忙摇了摇头，自己哪能当如此重任？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连姬清萱那等目光短浅之辈，也能被儒家各学士赞誉褒赏。” “大姐你的才能见识远在她之上，这世道，谁又说女子不能成皇？” 陆玄歌根本就没有丝毫被儒家观念约束，只要他拳头够硬，任何的规矩都是能被打破的。 谁反对，就清算谁，当今这腐朽的世道，早该重新清算，建立新的秩序了。 各大世家盘根接错，尾大不掉，既然如此，那就通通杀尽，从头再来。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陆含锦自己愿意的情况下。 “报。” 这时，演武场外，又有数名将领赶来。 “将军，我等在碧水郡的祁巫山中，有所发现。” 其中的一名年轻将领面容兴奋，手中用一张干净的绣帕，包裹着一个类似于青铜的物件。 当他来到近前的时候，几人都看清了那个物件，赫然是一枚染着锈迹斑驳颜色的古老虎符。 “昨夜子时，有兄弟听到了一声似蛟似龙的哀鸣怒吼，然后便见到一道惊天怒雷，从而天降，砸在了远处的山头，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在那被那雷光所劈开的山顶裂缝中，寻到了此物。” “周围一片焦黑，有雷火不绝，寻常人根本不敢靠近。” 一边说着，这名年轻将领急忙将手中用绣帕包裹着的虎符，递给了陆玄歌。 “子时？” 陆玄歌接过，顿时感觉一股冷冽煞气流转，似要侵蚀手掌。 他双眸之中，淡淡的金光显露，打量着这枚虎符的内部构造。 其中一片氤氲模糊，似有莫名的规则力量在凝聚。 下一刻，随着他灌注真气内劲而去，这枚锈迹斑驳的虎符瞬间绽放起层层辉光，一道道宛如血纹般的铭文浮现，犹如复苏一样，随之在虚空之中映射而出。 “兵起西南，王气归野。” 霎时间，八个斗大的文字，显露于半空之中，隐有一股山崩海啸般的兵煞之气流转，摄人心魄。 一时间，演武场上的众人都被惊住了。 一众赶回的将领，同样被镇在原地。 他们以为本来这是一件古老的残破虎符，根本就没想到，其中还蕴含这般玄妙。 “短短一天时间，便出现了两次异象，这乃是天命所归啊。” 几名将领反应过来之后，面庞快速发红，心绪澎湃起来。 在他们看来，这赫然是将军得到了天命认可，冥冥之中有龙气加身。 “让我瞧瞧。” 玉狐仙子从陆玄歌的手中，接过了那块残破虎符。 她眸光中似有道韵流转，打量了片刻，惊异道：“这还不是普通的虎符，这般材料，不像是普通的王朝能打造出来，这是玄阴冥金，很是罕见。” “若我没猜错的话，这枚虎符应该是曾出现在玄州域的煞阴兵符。” “煞阴兵符？” 陆玄歌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不由有些惊讶。 “你可听过阴兵过境？这枚煞阴兵符，应该是典籍中记载过的一位第三阶段的玄家祖师所炼制的。”玉狐仙子说道。 能被称之为玄家祖师的人，至少也是玄家第八个境界以上的存在。 若放在儒家修行体系中，那就是能称之为儒圣的人物。 玉狐仙子想起了宗门里的一些记载，继续道：“那位玄家祖师，乃是数千年前的人物，曾帮助庆国的国君祭炼此符，用以沟通九幽酆都，借助某种上达天听的力量，调用阴兵。” “阴兵只能夜晚降临，数量不多，但几乎拥有着不死之身，即便是武者的惊人气血，也很难抗衡，一旦遭其阴煞之气入体，便会丧失大部分战斗力。” “六欲宗的典籍中，记载过那场大战，庆国正是靠着这枚煞阴兵符，才扭转了战局，成功蟒雀吞龙。” 庆国乃是如今大乾的前身，也可称之为前朝。 “那场大战过后，玄家的那位祖师，便因为反噬，早早坐化，那枚煞阴兵符也不知所踪，寻常百姓不知真相，便认为早年的庆国国君得天所眷，天命所归，所向披靡，百战百胜。”玉狐仙子解释着。 她眸光灼灼地看着陆玄歌，这等能调用阴兵为己用的神秘兵符，再度现世，还被陆玄歌所得到。 连她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有着天命在身上的。 话说到这里，玉狐仙子的语气又有些惋惜，道：“可惜，目前你手中的这块虎符并不完整，据我所知，它应该是两块，合一之后，才能发挥其原本玄妙作用。” 陆玄歌对此倒不是很在意。 坐拥五十万的镇妖军，这枚玄阴煞符对他可有可无。 “碧水郡那边各大世家的粮仓情况如何？”陆玄歌询问一众将领，这才是他目前所要关心的问题。 接下来乱世降临，必须要尽快屯粮了，若是碧水郡不够，那就对广泽郡、丰宁郡动手。 只可惜大乾各大千年世家，地盘都在大乾腹部境内，距离寒天郡足有数千里之遥。 “回将军，碧水郡各大世家目前都在疲于应对妖兽之灾。” “即便是有心看守粮仓，也应付不过来，可笑的是，因为寒天郡各道门户和关口，都有大量镇妖军看守，那些入境的妖兽，并未往寒天郡的方向而来，而是直接冲向了碧水郡、广泽郡……” “目前带回的粮食，主要是粟米，兄弟们省着点吃，每个人一天大概两到三升粟米左右，能够支撑大概三天左右。” “就是肉食方面，有点短缺……” 几名将领回禀道。 陆玄歌点了点头，五十万镇妖军，目前还未曾远征，只是镇守于寒天郡内，每天所要消耗的粮食重量大概在三十多万多公斤左右。 据他所了解，碧水郡各大世家的粮仓中储存的存粮，绝对有百万多公斤以上。 只是劫掠一天，也只能够支撑三天左右。 这还只是因为碧水郡毗邻寒天郡，二者运输粮食损耗很少，再加上一众士兵都不是普通人，力气惊人，运粮车中铭刻有阵法，可以储存大量粮食。 当然，这还只是陆玄歌所派遣出去的镇妖军数量不多，带回来的粮食不多的缘故。 “看来光凭一个碧水郡还不够。” “相较于内地境内的各大州郡，碧水郡、广泽郡这几个州郡，也称不上富饶。”陆玄歌心中有了后续的打算。 他很快联系上了正在碧水郡的李虎、王豹等人。 陆玄歌没有记错的话，赵家的大公子赵申，如今可还在碧水郡。 以赵家的富饶程度，想必会很乐意，送一点粮食过来了，此外，朝堂那边后勤辎重车队，怕是也快到碧水郡了，既然对方不愿意再送来，那他亲自去取便是了。 第92章 大乾动荡不祥之兆，去请无上皇出山 大乾皇朝之变，再怎么隐瞒，也不可能躲过有心人的探查。 诸多流言蜚语，开始在大乾各地散播开来，加上妖兽入境一事，引得百姓人心惶惶，很是不安。 此外，在玄州域其余敌国安插的眼线奸细的故意散播下。 大乾皇帝驾崩薨逝的消息，在一些城池地界中被传开。 尽管当地官员，第一时间辟谣，但依旧被许多百姓所得知。 位于北境的镇北岭外，则有大乾的斥候留意到，似有蛮夷部落在集结。 一则则消息传回，使得各地越发动荡不安。 加上这几天，不知是人为安排，还是天意如此，大乾境内开始频频出现不祥的征兆。 或是久旱的村镇古井中，被人打捞起了一块锈迹斑驳的铜镜，背面刻着“荧惑守心、天命易主”的字迹，随着阳光直射井中，会出现斑驳字迹，投落于井壁上。 那些字迹图案，隐隐勾勒出了模糊的路线，有人说那是天星指引，将有新的帝皇诞生。 不过这样的说法，很快便被当地的县尉官员掐灭，井中所打捞出的铜镜，也会被毁去。 此外，更有一些地界，出现地龙翻身，大地裂开，喷出了许多霞光五色，宛如金甲铜钱般的虫子飞出，隐隐在空中浮现出“天下共”的字迹…… 一幕幕不祥征兆上演。 大乾帝都。 各大世家勋贵，同样因为这些消息而陷入不安之中。 于外界而言，乾皇病危，不理朝政。 但真相如何，他们都很清楚。 年幼的太子姬明轩，很快便继位大宝，在朝中内阁首辅以及多位元老大臣的辅佐下，颁布一道道谕令。 先是肃清各地谣言，此外便是责令各大世家，着手组建军队，前往御妖关抵御妖兽大军，镇守门户。 镇妖大将军陆玄歌玩忽职守，抗旨不尊，理应打入天牢，听候处置，但念其镇守御妖关多年有功，望其速速前往御妖关，守住门户，将功抵罪。 只不过，这一道道谕令颁布下去，并没有效果。 各大世家依旧将心思放在稳固朝中权力之中。 幼帝继位，将对朝中派系权柄进行分割重理，重新清扫。 接下来的数十年间，或者更长时间，都将维持这个局面，所以这段特殊时期，各大世家都将绝大部分的心思都放在了朝堂之上。 而这样责令陆玄歌前去镇守御妖关的谕令，甚至都没有人敢送往寒天郡。 绝大多数人，尤其是赵家、周家等各大世家，早已不指望陆玄歌还会遵旨什么的。 不过朝中依旧有些人，心存幻想希冀，认为陆玄歌这是在为老镇妖王鸣不平。 他只要发泄够了心中的怒火，再给他一点台阶下，自然会愿意回来守御妖关的。 当年老镇妖王还在的时候，妻子死后，同样发了很大的怒火，险些不顾一切代价，领兵冲出御妖关…… 不过后面在各大世家的劝说下，最终也平息怒火。 身为老镇妖王的养子，陆玄歌脾气再怎么暴虐，总不可能陷老镇妖王于不忠吧？ “都给我滚开。” “修劳什子的玉身，养出陆玄歌这个狼心狗肺、不懂感恩的杂种，陆长空他算得上什么好人？知人知面不知心，父皇竟然还处心积虑，想着平息镇妖王府的怨念。” “到头来，还不是被其活活气死。” 帝都白玉京后山，皇陵前，一袭明黄色龙袍的幼帝姬明轩，眸底暗含怒意和戾气，喝令修筑镇妖王玉身的一众工匠滚开。 他自身则是上前，脚上泛起辉光，直接就踢了过去。 原本已经修好了三分之一的玉身，直接轰一声倒塌在地。 姬明轩见此，还觉得不解气，又是上前数步，在镇妖王的玉身脑袋上，又踩又踢，直到将这个爽朗汉子的脸，踩得稀巴烂，似乎才缓了过来。 在他身边，陪同着的魏公公以及宗人府一众宗老，对此则是装作视而不见。 “等我以后娶了陆含雪那个丫头后，定然会凌辱她千遍、万遍，不然难消心头之恨……” 姬明轩眼中的戾气，丝毫不见减少，拳头攥得很紧。 身为如今大乾新的帝皇，他本该万万人之上，可如今朝堂之上，根本就没有多少人将他当做皇帝看待。 就连询问臣子，也得经过首辅的点头，才能开口。 颁布的谕令，没有首辅的认可，根本不可能出了金銮殿。 一众老臣，更是不把他放在眼中，诸多要事甚至直接就询问首辅的意见。 那他这个皇帝当着，又有什么用？只是坐在那里，当个吉祥物吗？ 这让姬明轩如何甘心？ 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怪那陆玄歌，若不是父皇被他气死，没来得及将朝中权柄移交给自己，更没来得及让自己提前适应。 如今局面又怎会如此？自己都没来得及建立威望。 姬明轩心中怨恨之念，若那滔滔之海，恨不得将陆玄歌千刀万剐。 “陛下，无上皇已经答应见您了，不过只能由您一人进去。” 这时，皇陵深处，一个唇红齿白的童子走了出来，对着姬明轩行了一礼，恭敬道。 “皇爷爷打算见我了？” 姬明轩闻言，顿时有些欣喜，刚才的阴霾和怨念，一扫而空。 周遭陪同的一众宗人府宗老，见状也都舒了口气。 “是的，您随我来。” 童子在前带路。 姬明轩急忙整理衣襟，跟随了过去，他已经在这皇陵处等了半天了，父皇生前，便被这位皇爷爷不喜，他也只是才来见过其两面罢了。 如今，若非朝中局势动荡，各大世家勋贵和权臣，盘根接错，让他感觉到了皇权不稳，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很难稳固局面。 不得不，他才想来请这位皇爷爷出山。 据说，这位皇爷爷儒释道三路同修，境界高深，深谋远虑。 年轻之时，甚至还成为了一位先天武者，气血雄浑远超常人，寿元很是悠久。 若是有其辅佐自己，稳住现在朝堂的局势，还不是易如反掌，等到接回姐姐，平息南疆御妖关妖潮之祸后，他自然会清算陆玄歌。 第93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看到陆玄歌? 随着南疆御妖关门户处，大量的妖兽入境，首当其冲的几个州郡，自然便是毗邻南疆最近的碧水郡、广泽郡。 碧水郡的郡守，名为龚碧鸿。 他是恭亲王的姻亲，也属于是皇亲国戚，不过血脉渊源，又比不上一众皇室姻亲，因此被派来治理碧水郡。 以往时候，因为碧水郡是南疆地带连通大乾境内的咽喉地带，常有各种商队货物往来，加上内陆境内需要朝边境地带，运输各种资源后勤资粮。 所以在碧水郡也能捞到许多油水好处。 不过眼下，妖兽入境，整个南疆一片大乱，各大世家派来支援的私兵，也一直不见踪影。 此刻，碧水郡的首府都城，碧水城中。 身为郡守的龚碧鸿，简直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的来回踱步。 “郡守大人，巴音、翠秀、云茂这几座城池，昨夜都遇到流匪洗劫，其中各大家族的粮仓，都被劫掠一空，损失惨重……” “除此之外，还有诸多肉食、宝库中的财物，都被一并劫走。” “各大家族的族长，都在府外等候求见，想要您为他们主持公道。” “另外，从白天开始，各地就开始出现了许多谣言，鹤鸣断碑，上刻有龙蛇起陆、山河倾覆的字迹，闹得各地人心惶惶……” 议事大厅中，龚碧鸿面沉如水，神情难看，听着一众下属的禀报，气得拳头都攥紧了。 这样的消息，今天已经是第三起了。 身为过来人，他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毕竟当初运输向南疆御妖关的粮草后勤，便是被他以这样的方式命人劫掠走了许多。 如今那陆玄歌，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可是他就算知道，又能怎么办？ 那武夫连当今天子的圣旨也不遵守了，执意要撤兵退守寒天郡。 他的寒天郡，倒是固若金汤，那些妖兽背后的妖将倒也不蠢，竟然没有主动去袭击寒天郡，反倒是盯上了碧水郡。 “可恨，这武夫真是要反了不成……” 龚碧鸿深吸口气，大腹便便的富态脸上，有难掩的阴沉之色。 相比于他的难看和阴翳，此刻在大厅内慢悠悠品茶的男子，倒是显得气定神闲。 他气度儒雅、腰间挂着白玉，两鬓微白，一袭华贵的云纹锦袍，手指间带着白玉扳指，其中隐有阵纹气息流转，显然是一件不俗的异宝。 赫然便是赵家的大公子赵申。 在他的身后，还护卫着一名身着劲装的黑衣中年男子，其身上有法力气息弥漫，威压雄浑，眸子开阖之间，不时有金芒掠过。 这是一位修玄宗门出来的大高手，已经臻至第六境炼魂境，乃是赵家花费大代价，请来贴身保护赵申的。 “赵公子，不知你们赵家支援的兵力，何时能到来？” 龚碧鸿再度深吸口气，询问一旁的赵申，态度不敢有任何的不敬。 这也算是他目前比较放心的一点，赵家大公子赵申正在碧水郡。 之前群臣争执着，执意要让赵家向陆玄歌赔礼道歉，因此赵申便被派了过来。 不过，自从来到碧水郡后，赵申就留在了这里，并没有前往寒天郡的意思。 很显然，赵家不可能会向陆玄歌那武夫赔礼道歉什么的，只是嘴上答应罢了。 “不急，答应会支援的，自然会支援。” “龚郡守，这碧水郡说起来，其实是你的地盘，妖兽入境，只要吃饱了，就不会继续往前推进，大乾境内的各大州郡，对此都不是很担心。” “我们赵家帮你，乃是情分，你自己不用心镇守此郡，倒是有些说不过去。” “至少目前在我看来，你并没有集结碧水郡各城池的力量，去抗衡妖兽大军。” 赵申放下茶水，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才神情平淡地开口道。 他已经从父亲那边秘密得到消息，乾皇病逝，幼帝继位。 接下来整个朝堂的局面，都将发生剧变，各大世家为了稳固权利，目前的最主要心思，都在朝堂那边。 南疆这边的妖兽大军，威胁还不是很大。 因此，经过一些简单商议了，帝都那边各大世家先决定，将碧水郡作为延缓妖兽推进的缓冲地带。 言外之意，就是放任入境的妖兽，在碧水郡和周遭肆虐，只要吃饱了，那么这些妖兽就不会继续朝着更深的境内席卷而去。 至于南疆御妖关那边，则下令让碧水郡、广泽郡内各大家族，派遣人手前去堵住。 目前的消息来看，那里也只是一道城关失守，其余十五道城关，依旧固若金汤，未曾有妖兽入境。 碧水郡、光泽郡这两大州郡，各自派遣数万的军队，应该不成问题。 听闻赵申这番话语，龚碧鸿直接就是愣住了。 他可不傻，混迹朝堂这么多年，他哪里听不出赵申的言外之意。 “赵公子，你的意思是……”他嘴巴干涩，心中涌现阵阵不甘。 “家族那边派来接我的云舟，很快就会到了，我即将离开这片是非地。” “你的一众亲眷，可以随我一起离开，赵家自然会庇护他们，许他们荣华富贵，等到妖潮平息，自会让你的子嗣，继任接管这块地盘。” “但你必须留下来，死守碧水郡。” “最好的办法，便是集结碧水郡所有家族的力量，堵住南疆御妖关那块失守的门户。” 赵申的语气平淡，身上透着儒雅气质，但目光却很冷冽淡漠。 龚碧鸿此刻只觉得浑身冰凉，四肢发寒，他感受到了赵申那股无情狠辣。 这是打算牺牲整个碧水郡，真应了当初在朝堂的那句话，大不了损失一郡？ 是啊，他们这些千年世家的根基，距离此地数千里之遥，南疆动荡不安，而他们那里依旧歌舞升平。 龚碧鸿心中涌现浓浓的不甘，却又只能无力地攥紧拳头，最终松开。 他知道这些世家的手段，他若是不答应，那么他们有的是办法答应。 “我明白了赵公子。” “我这就去召集各大家族，组建军队，赶赴御妖关，先守住那道门户。” 深吸口气，龚碧鸿拱手答应道。 赵申脸上这才露出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本公子答应过你的事情，自然会允诺做到。” 不过就在这时，议事大厅外一名下人，面色慌张地赶来，喊道：“大人，不好了，碧水城外的守军发现一队足有数千人的人马，正往这边浩荡赶来。” 龚碧鸿先是一怔，随后反应过来，面露喜色道：“这有什么不好的，不正是各大家族的援兵到了吗？” 那名下人磕磕巴巴地道：“不……不是，那是寒天郡的镇妖军，其旗帜招摇，毫不掩饰。” 这话一出，龚碧鸿的面色骤然僵住了，头皮发麻。 “不好。” 连正在饮茶的赵申，面色也是一变，似想到了什么，急忙出声问道：“可在其中看到了陆玄歌？” 第94章 那武夫实在过于自信，弯弓满月纷纷坠下 “回大人，距离太远了，在碧水城前的守军，都没能看清楚。” “镇妖军的旗帜，迎风猎猎，丝毫不加掩饰，粗略一算，至少有着三千人以上的军队。” 回禀的下人，满头大汗，脸色发白，声音颤抖。 龚碧鸿怒声问道：“沿途的眼线呢，就让这么多军队，长驱直入到郡城吗？难道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 再怎么说，碧水城也在碧水郡的境内中心地带，沿途要经过多座城池。 怎么会一点风声和消息都没有？ “回大人，如今碧水郡各地妖兽肆虐，各大城池也遭到流匪劫掠，疲以应对，根本无暇关注各地的情况。” “属下猜测，各地的眼线，怕是已经被提前拔除了。”这名下人脸色发白地道，声音颤抖着。 霎时间，议事大厅内变得一片死寂安静。 片刻后，龚碧鸿脸色难看且阴沉，咬牙道：“若是伪装成流匪还好，但这镇妖军不加掩饰而来，怕是不计后果。难不成陆玄歌这武夫，真打算反了不成？” 说到这里，连他也颤了一颤。 赵申呼吸急促，面色变了又变，他心中涌现阵阵不安情绪。 在他的计划之中，傍晚时分，家族那边派遣来接应他的云舟才会抵达。 “三千人的军队，凭借碧水城的守军，应该能守住，只要坚持到傍晚时分就行。” 念及至此，赵申心中稍安，但握住茶水的手掌，在轻轻颤抖，却是显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陆玄歌的恐怖武道天资，他自然是清楚的。 当夜甚至通过传音玉璧，当着大乾朝堂众多大臣的面，一举突破到武道大宗师之境。 这就是个武道怪胎。 还好当今武道式微，前途末路，注定陆玄歌走不了多远，上限就是那样。 “吴师，若真是陆玄歌那武夫亲自前来，遇到危机，望您一定全力保护我，回头到了家族，我定然让父亲将说好的俸禄和宝物，加倍给您。” 赵申看向身后那名身着劲装的中年男子。 对方名为吴问道，乃是炼狱宗的一位长老，修玄境界高深，法力雄厚。 寻常的武道大宗师，根本无法近身，悄无声息间就会被其杀死。 炼狱宗并不是玄州域的门派，而是他身后家族，花大钱从别的地界请来的。 “赵公子好说，武道修行者的气血，对于儒家的文气有压制作用，尤其是军中磨炼过的煞气，更是如此。” “但在我们玄道看来，这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幻境之术，便能让对方五感迷失，分不清南北。” “到时候，您亲自出手，甚至都能轻易镇杀对方。” 闻言，名为吴问道的中年男子，微微颔首，神情淡然，透着股高深莫测。 他也并非是看不起那个武夫，实在是玄州域这片地界很特殊，各大世家都独尊儒道，修行武道的宗门实在是太少了，根本没有太多和武道修行者厮杀的经验。 在他这一生中，死在他手中的武道大宗师，不下双手之数。 那陆玄歌传言听起来很夸张，什么以先天武者之身，硬抗亚圣的一缕念头，本质上还是亚圣未曾真正降临，一缕念头无法长时间和武道煞气对冲，这才会消散。 这些传言，不断传开，这才使得很多人将之神话，认为其不可敌。 至少在吴问道看来，他对付这样的年轻武夫，不出十多招，就能将之拿下。 最麻烦的，其实还是他带来的数千人军队。 “既然吴长老这么说，那我也就放心了。” 闻言，赵申心头微松口气，其实他还有别的底牌，不过那都是性命攸关之际，才会动用，极为珍贵。 一旁的龚碧鸿见状，也不由舒了口气，然后眼眸微亮道：“赵公子，若是这位高人有办法的话，假若那陆玄歌真的敢来碧水城，这不正是擒贼先擒王的办法吗？” “他可不知道您身边有这么一位高人保护，只要能抗衡住他所带来的数千大军，然后请这位高人出手，将之拿下。” “有陆玄歌在手中，那寒天郡五十万镇妖军，还不得乖乖听话，到时候这御妖关门户的危机，不还迎刃而解？” 此话一出。 赵申顿时一怔，然后细细一想其中可能性，别说，还真有这样的可行性。 那武夫太过于自信了，恐怕都没想到自己身边，有如此高人保护。 不对，有可能是他对自己实力太过于自信，想着自己能抗衡一缕亚圣念头，因此什么都不顾了。 他根本不知道修玄高手的手段，到底有多可怕。 “呵呵，所谓的自大，其实还是因为目光短浅和无知，陆玄歌他会自己的狂妄而付出代价的。” 赵申露出了笑容来。 当下，他便将自己的请求，告知给了旁边的吴问道。 吴问道对此自然不在意，赵家何等富庶，底蕴悠久，财富积累极为雄厚，只要自己表现足够好，事后也能开更大的口。 很快，在郡守府的一众私兵带领下，几人朝着城头赶去。 同一时间，龚碧鸿下令，让城中各大家族集结兵力，赶赴城头，准备死守，不准备放任镇妖军入城。 碧水城极为宏伟，城墙高大，壮阔如一道山岭横在前方。 高大的墙垛后面，许多得到命令的守军，快速奔来，严加防守，纪律很分明，手持锋利的兵器，甲胄擦得雪亮，透着阵阵杀气。 因为这些天碧水郡妖兽侵袭，各处大门已经紧闭，严防死守，没有以往作为首府的热闹。 长街上更是见不到任何的贩夫走卒，很是冷清。 赵申几人，站在了一处了望塔中，隐藏着身影，只是透过目光，远眺远处的漫漫官道。 随着漫漫烟尘冲霄，一杆迎风招展的旗帜，在那里不断翻腾。 “镇妖”两个大字，鲜红宛如被鲜血所浇透，隔着遥远距离，便显露出一股冲霄的煞气。 这是一股可怕的大军，宛如自尸山血海中冲出。 “果然是陆玄歌那厮，他还真的敢来。” 赵申认出了那骑坐在为首骏马上的俊美男子，其大氅猎猎，神情冷峻，浑身透露出令人惊颤的可怕气息。 他神情冷冽了许多，眼中杀意毫不掩饰。 二弟之死，一直是他心中的深深的痛。 “吴师，待会请您出手，拿下这厮，废掉其武道修为，同时打断他的四肢，我还要留他一命，用以号令整个镇妖军。”赵申开口。 “赵公子放心，这武夫的气血的确雄浑，不过我有把握。”吴问道点头，眯着眼眸打量着远处，神情依旧很淡然，有十足把握。 伴随着漫天的烟尘，浩荡的镇妖军来到了城墙近前。 守城的统领，站在墙垛后面，手中持着特制的弓箭，大喝道：“来者何人，碧水城乃碧水郡重地，识趣者速速退走。” 显然，他们已经得到命令吩咐，装作不认识镇妖军的旗帜。 “让你们碧水郡的郡守出来。” “镇妖大将军领军前来帮助抵御妖兽，还不感恩戴德，速速开门迎接。” 一个骑在骏马身上的年轻将领，内劲雄浑，动用真气大喊。 其声音传遍到各处，甚至在城中回荡，让很多人听到。 原本在密切关注着这一切的各大家族之人，神情都一阵意动。 若真是前来帮助他们抵御妖兽的，那倒是不错，远在帝都的各大世家，完全都没迹象，根本没有看到派遣人手前来。 不过，还是有很多人完全不理会，不认为镇妖军会这么好心，毕竟这两天到处都是被洗劫的消息。 早年间，寒天郡和碧水郡，常常有摩擦争斗，镇妖军对各大家族可谓恨之入骨，岂会保护他们？ “不要听信，这厮绝对不怀好意，不能开启城门，让其进来。”很多人开口。 “大胆，何人敢冒犯镇妖大将军。” “朝中已有圣谕传来，镇妖大将军已经解甲归田，隐退于寒天郡，你等是何人？” “我看你们正是妖族假扮的，想假装人族，骗我等开城门。” 城垛后的统领，依旧大喊，同时下令让周遭的守军，准备拉弓射箭，开始威胁。 陆玄歌端坐于骏马身上，神情冷漠，他只是淡淡问道：“开或不开？” 话语落下，他身后的那名年轻将领，递过来一只沉重的长弓。 长弓通体以秘金打造，铭刻着符文，弓弦更是以蛟筋拧成，寻常的先天武者，吃力才能将之拉开。 不过在陆玄歌的手中，轻巧似无物一般。 他轻轻一拉，弓如满月，沉重的箭矢发出了令人耳膜剧痛的声音，对准了城墙上方的那名统领。 “给我射。” 那名统领心中一突，被陆玄歌的目光所盯上，顿时像是被洪荒猛兽所盯住一样，忍不住颤抖起来，头皮一阵发麻。 不过他依旧是下令让城垛后的一众守军，对着下方射箭。 霎时间，漫天的箭矢如同流光般坠下。 “架盾。” 而那名年轻将领只是轻喝一声，身后的镇妖军纷纷熟络地架起盾牌，挡在了前方，玄铁所造的坚固盾牌，宛如一座小型山岭，将所有箭雨挡住。 镇妖军厮杀经验何等丰富，这点箭雨，根本阻拦不了。 哧…… “找死。” 也正是在这时，陆玄歌目光淡漠间，松开了弓弦，一道箭矢如天星坠落，呼啸着撕开了虚空，径直洞穿向那名统领。 他面容剧变，亡魂大冒，运转浑身内劲真气，试图抵御这一击。 但这一箭速度太快了，力量之恐怖，直接就洞穿了他的铠甲，紧接着强横恐怖的劲道炸开。 轰一声，漫天的血雨炸开，伴随着一阵染着血迹的碎骨，飘散在周围。 周遭躲在墙垛后面的一众守军，瞬间被这股巨大的冲击，击飞了数丈，横飞坠落在地，那里炸开了一大块区域，沾染着猩红血迹，令人心颤。 第95章 所谓玄家高手不过如此，父亲快救我 “统领……” 如此一幕，顿时就令依旧想要射箭的其余守军头皮发麻，手脚都在发冷。 身为先天武者的统领，竟然连这一道箭矢都接不住？ 此刻，城门下方，那冷峻如魔神的男子，光是目光，就惊得他们浑身颤抖，根本没有继续拉弓射箭的勇气，呼吸似乎都快窒息。 密切关注着这一幕的城中各大世家的族人，同样头皮发麻，还有人能挡住陆玄歌吗？ “这武夫好凶残。” 赵申几人面色同样微变。 唯有吴问道依旧淡然道：“不过蛮力罢了，不懂以柔克刚，便是这般结果。” 哧！！！ 突然，又是一道恐怖的箭矢撕裂虚空，恐怖的气浪贯穿而来，径直对准躲在了了望塔内的赵申等人。 他们面色剧变，没想到躲在这里，竟然也被陆玄歌给发现了。 他的感知如此敏锐？ “哼……” “雕虫小技罢了。” 吴问道一声冷哼，袖袍一甩，身影飘然而去，如一道神虹那样，直接掠向前方。 同时在他的手中，多出了一口晶莹如玉的长剑，霞光涌动间，似长虹贯日，劈斩过去。 这一击，带动着天地元气而动，在他面前，化作一口灵气旋涡，形成风暴，将那洞穿而来的箭矢，包裹了进去。 “碎。” 吴问道轻喝一声，长剑一指，如一挂星河垂落，直接将那洞穿而来的箭矢粉碎，化作齑粉炸开于虚空。 如此一幕，顿时令赵申等人心神大定，这位炼狱宗的长老，果然是有几分实力的。 “水利万物，以柔克刚，乃巧劲也。” “任你天生神力，在本座面前，也不过雕虫小技。” “当今之道，武路断绝，你走到这一步，天赋确实不错，可惜遇到了本座，识趣一点，便舍弃兵甲，伏跪叩首。”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本座可以让你体面一点……” 吴问道驭气凌空，衣袍飘飘，身上发光，语气淡然地开口。 不过，他的话语未曾说完，一道箭矢又再度射来，贯穿如流星，其后，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一时间，漫天都是射杀而去的箭矢，如光束一般，封锁了吴问道的四周。 “你……” 他面容骤然僵住下来，本想保住自己的高人风度，但不得不快速出手，牵引天地灵气，以柔克刚，挡住这一道道箭矢。 霎时间，那个地方发生了剧烈碰撞，各种能量炸开。 一些箭矢炸开的刹那，洞穿粉碎向周遭的城墙，直接令其裂开，土石纷飞。 一些靠得很近的守军，更是被冲击波给击飞，从城墙上跌落下来，生死不明。 “废话真多。” 陆玄歌端坐骏马身上，眸光冷冽，只是不断弯弓搭箭。 一道道箭矢呼啸而过，其声音震动天地间，似乎要将日月给射下来。 以他如今的力气，即便是拉开万斤之弓，也轻而易举，不过这样的神弓，他还未曾见过。 数千斤，乃是蛟筋大弓的极限，而不是他的极限。 “小辈，你不要不识好歹。” 吴问道仓促躲避，手中长剑斩去，一道道剑光掠过，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劈斩向那一道道箭矢。 可怕的反震之力，令他的手臂发麻，虎口更是有些裂开，流淌出鲜血来。 他能凭借巧力，挡住一两道箭矢，但数量一多，连他也感觉有些吃力。 他有些震惊和不解，这武夫的气力难道不会枯竭吗？ 陆玄歌不想浪费时间，他腾空一跃，身影在虚空中快速踏步，同时一掌朝着前方拍去，雄浑恐怖的力量，宛如气浪一样，让整片虚空都呼啸。 这一掌拍击过去，如恶虎出笼，又似蛟龙出渊，直接爆发出了恐怖的光芒，如怒浪一样冲击而去。 吴问道仓促之间，只能被迫朝着后方快速退去，同时试图以手中的长剑，挡住陆玄歌的这一掌。 二者碰撞之间，他感觉自身的手臂几乎要炸开，不由得将长剑脱手甩出，但可怕的震荡之力，依旧将他击飞，狠狠地撞击在了后面的城墙上，胸膛破碎，劲服炸开，露出其中泛着光辉的一件宝甲。 “哇……” 整座城墙在此刻都一阵摇颤，所有人心悸而颤抖，这是多恐怖的力量？简直像是被一头太古凶兽撞过来。 吴问道喷出了口血，他看了眼自己有些裂痕的宝甲，脸色难看无比。 这可是宗门秘宝，竟然因为挡住这武夫的一掌，差点裂开？ “本座今日便让你清楚知道，玄道和武道之间的差距。” 吴问道寒声道，感觉自身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在赵申等人面前夸下海口，现在竟然这般狼狈。 他大喝一声，浑身发光，一种玄妙波动流转，霎时间他周围阴风阵阵，眉心之处，更是浮现了道道纹路，像是有一座模糊的道场在那里若隐若现，一尊小人盘坐于其中，魂光璀璨。 这是属于他六境炼魂境的神魂。 “四阴六鬼。” “青冥九幽。” “御。” 吴问道再度大喝一声，所有人都明显感觉他那里的域场变了，一片模糊，像是有一方无形的阴冷领域降临，有雾气涌动，遮掩一切，紧接着各种呼啸的声音，在那里响起，似鬼哭狼嚎，又若万魔咆哮。 在墙垛四周的守军，浑身发寒，像是被阴风扫过，大白天的浑身发抖。 很多人还是第一次目睹到玄道之人出手，只觉那个地方有一道道的虚影冲出，呼啸着撕咬向了陆玄歌，隐隐间浮现各种古老的凶兽虚影，宛如要活过来一样。 光是那种可怕的煞气，便能令人心神炸裂。 被如此景象所影响，许多人的目光都不自禁被吸引，紧接着感觉自身在沉沦。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了，像是陷入了幻境之中。 包括城门前的多位镇妖军的统领，都感觉自己目光模糊，前方似有各种凶兽嘶吼着冲来，让他们下意识想握紧手中的兵器，和其厮杀。 “滚。” 这时，一声低沉的低喝响起，如滚滚天雷，在四周炸响。 一众将领耳膜剧痛，似乎是被其撕裂，但昏沉的心神，骤然恢复了清明。 他们这才发现，前方什么都没有，自己的意识只是受到了影响，顿时一阵后怕。 妖族的幻术，他们并不惧，可以通过武道煞气将之冲溃。 但玄家的幻境，却很难击溃。 陆玄歌眸光中有淡淡的金色辉光流转，他在虚空之中迈步，咚的一声，宛如一尊天神降临，无形的金色气血，像是波纹一样冲溃向四方。 很多守军见他竟然在虚空中踏步，朝着城墙上迈步而来，顿时吓得面色发白，做鸟兽般四散。 “怎么可能？” 吴问道同样呆滞住，难以置信，他引以为傲的手段，可于无形之中斩杀武道大宗师，可为何在陆玄歌面前不起作用？ 反倒是被其所击溃？ 他面色一阵变化，没有犹豫，手中捏诀，一阵光芒笼罩自身，整个人隐身消失，就要施展遁术离开。 “哪里走。” 陆玄歌眸光金灿灿，若神明之瞳。 他一声怒喝，如天神震怒，恐怖的声势，如怒浪一样，冲击而去，直接令城墙上方的所有守军，气血翻腾，口鼻溢血。 很多人瞬间横飞跌落出去，靠得近的人，甚至双眼一翻，气血上涌，整个人直接噗一声炸开，成为了一团血雾。 整座雄浑的城墙，此刻竟然在一阵摇颤。 本来已经隐身要遁走的吴问道，更是感觉自己被一座恐怖山岳给迎面撞中。 那雄厚的气血之力，压迫得他快要窒息，身影不得不在虚空中显露出来，口鼻间却满是鲜血溢出，神情惊惧，充斥着难以置信。 “所谓的玄家高手，也不过如此。” 陆玄歌眸光冷冽，手掌朝着前方抓了过去，雄浑的内劲直接透体而出，化作了一个金色掌印，朝着吴问道抓摄而去。 “不……” 吴问道惊颤，心中涌现未曾有过的恐惧，浑身法力汹涌，同时袖口下飞出道道碧绿色的飞剑，洞穿向陆玄歌，试图挣脱。 但是陆玄歌只是手掌合拢，金色大掌印压去，直接将那一道道飞剑，碾成了齑粉碎片。 下一刻，吴问道整个人都被抓摄而来，如小鸡仔般，被陆玄歌扼住脖子，提在手中。 陆玄歌稳稳地立在了城墙上方，冷冽眸光扫过周遭。 所有的守城士兵，皆颤栗地倒在原地，或是惊惧如看着一尊魔神，或是在远处捂着胸膛咳血，神情苍白恐惧。 “什么……” “怎么会这样？” 躲在了望塔中的赵申和龚碧鸿，在看到吴问道落败的第一时间，便已经遁走了。 两人的速度很快，第一时间朝着城中跑去，满是惊惧和不可置信。 本以为吴问道身为玄家高手，还是炼狱宗的长老，如此自信，定然不会出现差池。 谁知道他在陆玄歌手中，竟然没走过几个来回。 两人的心中，既是惊颤，又是恐惧，急忙让城中的各大家族，派遣兵力前去阻拦。 “父亲，快救我。” “你派来的云舟，到了哪里了？” 赵申脸色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血色和淡然，尽是颤栗，急忙通过传讯玉符，联络自己的父亲。 他心中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惧，这在他以往的生涯中，根本就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而今，那个武夫做到了。 第96章 你莫非想造反不成?养母身死真相 此刻，随着陆玄歌提住吴问道的脖子，立于城墙上方，扫过四周。 城门外的一众镇妖军，满是振奋地高喝一声，直接冲开了城门，冲入到了其中，守城的守军，根本就没多少人敢去防守。 整个碧水城一片大乱，注意着刚才那一幕的各大家族之人，面如死灰，一片恐惧苍白。 “饶命。” “陆玄歌，你放过我，我本是替人办事，我俩之间，本没有仇怨。” “我承认你实力可怕，但你总不可能不计任何后果，我身后可是有着师门道统。”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吴问道快速开口，声音颤抖，面容带着惧意，试图劝说陆玄歌放过自己。 他实在是难以置信，寻常的武道大宗师，他根本不放在眼中。 陆玄歌身上绝对有古怪，存有秘密，他不是普通的武道修行者。 “咔嚓。” 不过，陆玄歌显然没有给他废话的意思，手掌一用力，吴问道的脖子顿时一歪，眼里尽是难以置信和绝望。 下一刻，他凭着最后的气息，头颅上有光辉汇聚，整个人就要炸开自爆。 他已经修炼出了神魂，只要有一丝残魂遁走，便能夺舍重生。 噗…… 不过，陆玄歌早有预料，他常年杀妖，知道何种手段对付神魂最有用。 他张口一喷，气血煞气如一口雪亮天刀，直接斩进了吴问道的眉心之中，将之神魂一刀破灭。 “将他身上有价值的东西都搜走。” 陆玄歌将其尸体甩下，交给了身后的一众将领。 玄家之人，秘宝不少，每一件都是珍贵的材料。 他身影则是在虚空中迈步，御气凌空，在一片大乱的碧水城中追去，他早已锁定了赵申几人的气息。 对方即便拼尽全力遁逃，也不可能逃到哪里去。 今日，即便是大儒赵洪章降临，也无济于事。 城中，各大家族的私兵在各自府邸前聚集，浩荡的镇妖军在诸多将领的带领下，开始将最大的那几个家族围住，一场混战很快爆发。 这些家族在碧水郡根深蒂固，虽然不似赵家那样有着千年底蕴，但也有百年历史，家底很厚。 每个家族都有着儒道第五境，拥有着翰林功名的存在坐镇。 不过，面对来势汹汹的镇妖军，即便是儒道翰林也没辙，很快便耗尽了浑身的儒气，被快速拿下。 诸多私兵，更是宛如虾兵蟹将，根本不是经历过残酷战争磨砺出来的镇妖军的对手，纷纷丢盔弃甲投降。 郡守府邸前，腾起了一大片蒙蒙光芒，霞光冲霄。 其中刻录的阵纹复苏，已经赶回到了其中的龚碧鸿，第一时间开启当初找阵法大师刻录的阵法，以求能挡住陆玄歌片刻。 同时，他颤抖着下令，让府中的诸多护卫和供奉前去阻拦陆玄歌。 赵申拿着传讯玉符的手掌在颤抖，面色发白，他想到了自己的弟弟赵文，当初他是不是也如自己这样，满心恐惧，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我不甘啊……” “父亲，快见我。” 赵申取出了自己怀中的一枚古玉，将之彻底捏碎，随着一道模糊光华散去，大儒赵洪章的一缕念头浮现。 “怎么可能，连炼狱宗的长老，也不是那武夫的对手吗？” 赵洪章的面色很难看，他在自己的子嗣身上都留有一道念头，用以保护两人的安危。 而此刻，赵申已经将此地所发生的事情，传讯告知于他了。 他先是震怒，后是难以置信，连道家第六境的高人，也拿不下那武夫，被其反杀。 这碧水城内，还有什么高手能挡住，即便那几个家族的大学士出手，也不可能抵挡。 “父亲，快救我，我不想死啊。” “如果不是你让我前来碧水郡，我也不会来的。”赵申声音颤抖，将希冀的目光看着自己父亲。 “为父派遣去接应你的云舟，至少要下午时分才能到。” “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吗？”赵洪章问道，心中带着深深的悲痛和沉重。 轰！！！ 这时，一声翻天覆地般的恐怖剧震传来，整个郡守府邸都在颤抖，所腾起的大阵光辉在黯淡，冲出去的众多高手和供奉，都在咳血横飞，更有甚者直接在半空中就炸开了，成为了一团血雾。 那雄浑恐怖的气血，简直像是火山喷发，足以淹没一切。 只见府邸上空，陆玄歌凌空而立，发丝沾染神辉。 他仅仅是一脚踩踏而来，便如一尊神王践踏，一道道繁杂的阵纹破灭，大阵的力量在被磨灭，根本无法支撑多久。 所有的府邸和宫殿都在摇颤，要破碎掉，直接坍塌，到处都浮现出了裂痕。 看着这一幕，赵申的目光里绝望更甚：“父亲，你觉得我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此时此刻，他早已没有了世家公子的风度翩翩，满是绝望和不甘，整个人在不断颤栗。 外界陆玄歌的脚步声，落在他耳中，完全如阎王的催命一样。 “龚郡守，你去挡住那武夫。” “拖延住时间。” 赵洪章眸光冰冷，带着浓浓的威胁之意，同时大儒的恐怖威压随着这缕降临的念头，压迫而去。 龚碧鸿绝望道：“我不过是儒道第四境的修为，如何挡住那武夫，这和送死无异？” 不过，赵洪章已然不给其抗拒的意思，大袖一甩，恐怖如瀚海的儒气，瞬间将之抛飞了出去。 一缕念头对付不了陆玄歌，但压制一个龚碧鸿，完全是绰绰有余的。 他自身则是不断想着办法，如今靠威胁，显然是威胁不到陆玄歌了。 “陆玄歌，我乃陛下亲封的郡守，乃当朝四品大臣，你要杀我不成？” “你莫非是想反了朝廷吗？” 龚碧鸿身影被抛飞出去，口中却是大喊着。 求生的欲望让他不得不拿出大乾朝臣的身份来威胁陆玄歌。 陆玄歌反手将其拍落在地，一脚踩在其那张肥头大耳的脸上，淡淡道：“朝廷送过来的后勤粮草，如今放在何处？” “你休想得知……” “啊……” 龚碧鸿怒吼，但很快惨叫起来：“饶……饶命……” 咔嚓一声，陆玄歌直接踩断了他的一只手臂，然后另一只脚碾过他的五指，霎时间一片血肉模糊。 养父生前，没少被这家伙派遣私兵假扮流匪劫掠，挨着碧水郡的那几座城池，不时被碧水郡侵扰。 这些年来，这些家族不知道从寒天郡捞了多少油水好处。 这一笔笔帐，陆玄歌可都还记着在。 “我说我说……”剧烈的疼痛，让龚碧鸿根本就不敢拖延时间。 久居上位的他，从来就没有体验过这种滋味，急忙将朝廷送来的后勤辎重储存于何处和盘托出。 郡守府外，早已赶来了诸多的镇妖军。 陆玄歌一脚踹去，惨叫着的龚碧鸿顿时抛飞出去，被几名将领将之拿下。 他朝前迈步，飞身而去，抬脚一踏，伴随着惊雷般的炸响，府邸上空的阵纹彻底黯淡。 “陆玄歌，你要如何才能放过我儿子？” 赵洪章的一缕念头，裹挟着赵申的身影，将之护持在身后，语气深沉地喝问道。 “要看他有没有让我觉得能够留下来的价值。”陆玄歌淡淡开口，迈步进入这片破败的府中。 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大片的建筑楼阁都倒塌了，成为了废墟。 “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事关你养母身死的真相，但前提你不能杀我儿子。” 赵洪章沉声道。 他也是没办法了，自知不可能拦住陆玄歌，若是将之逼急，难保他做出冲动举动来，将赵申杀死在这里。 如今朝堂局势混乱，陆玄歌都敢带兵前往碧水郡，直取郡守府，他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陆玄歌闻言眸光冷冽了数分，但语气未变：“还不够。” “这个真相，于我而言已经不重要。” 不久的将来，他定然会一一清算一切，和当年养母之死有关的世家，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那你还想要什么？”赵洪章脸色难看道。 “我要足够的粮草、兵器、甲胄，以及各种你们赵家所拥有的资源。”陆玄歌淡淡道。 “你莫非想造反？” 赵洪章面色一阵剧变，然后急忙道：“你所说的这些，不是我一个人所能决定的，世家的庞大，超乎你想象，内部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一言堂。” “至于是不是你能决定的，这和我没关系，你若不想看着你儿子死去，最好四天之内想办法给我凑齐，送到碧水郡来。” 陆玄歌目光平淡，仅是抬手一抓，被赵洪章念头护持于身后的赵申，顿时不受控制地朝着他飞来。 “父亲救我……”赵申脸色苍白，不断大喊。 赵洪章却是脸色难看，不敢轻易动弹，生怕引起陆玄歌的剧烈反应。 “今天是第一天，那我就先断他一臂。” 陆玄歌抬手便捏碎了赵申的一条胳膊，巨大的痛楚，顿时令其惨叫一声，双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赵洪章心中恨意和杀气汹涌，偏偏只能忍耐。 只要回头能将赵申带回家族，这点伤势自然能够救治好。 “接下来，是你刚才的话题，我养母之死，背后是谁在主使？”陆玄歌淡漠问道。 赵洪章冷冷道：“当今大乾国师司空风华，你若是要报复，找他去便是，当初之事，便是他的意思，镇妖王在南疆地带，彻查了几起私自贩妖一事，那些来自于幼海的鲛族幼童，全是司空风华所看上的货物。他喜好娈童，来者不拒，不论种族。” “他的喜好，在帝都可不是什么秘密。” “正因为此事，镇妖王触怒了司空风华，翼龙湖的妖王之所以得悉你养母的踪迹，便是由他透露，再故意由妖族安插于帝都的眼线，传递回去，算是给镇妖王小施惩戒。” 他说的的确是实话，对于司空风华，他心中同样存有怨念恨意。 若非朝堂之上，司空风华当众逼迫，他又岂会向陆玄歌下跪，自己的儿子赵申，又岂会被安排到了碧水郡来？ 可以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司空风华。 听闻此话，陆玄歌的神情明显冷冽许多，眼里有戾气在弥漫。 “呵呵，好一个真相……” 他笑容低沉沙哑，眸光中的杀意，却令赵洪章都莫名有些胆颤森寒。 陆玄歌一直以为，养母之死，这是各大世家对于镇妖王的针对打压，也是乾皇的包庇。 不曾想一切的起因，仅仅是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因为妨碍到了大乾国师的喜好，他便小施惩戒。 而他的惩戒，便是让镇妖王妃丧命于妖兽之口，一位尽忠职守、为国为民的女将军，因为护送百姓离开，为他们殿后，就这么丧命。 “司空风华虽然是主谋，但你们一众世家都是帮凶。” “我更是不信，乾皇他生前对此一无所知。”陆玄歌的眸光森冷若洪荒猛兽，透着令人心悸的寒气。 赵洪章此刻甚至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一旁的诸多将领，更是怒气上涌，气得浑身发抖，他们都忘不了那位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的镇妖王妃…… 如今得知其身死真相，直让他们胸膛中怒气翻腾，简直恨欲狂。 “四天后，若是我见不到想要的东西，你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 陆玄歌目光扫过赵洪章，抬掌拍了过去，掌光沸腾，浩大如烈阳，又似一方金色磨盘，噗的一声，顿时将之念头粉碎。 第97章 大乾不能没有镇妖大将军，无上皇明德帝出山 碧水城内一片混乱，各大家族的人都被镇妖军给抓来，在府前等候处置。 各条长街上更是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 寻常百姓在这个时候，根本不敢露头。 很多人目光怨毒，心中暗骂不已，觉得陆玄歌身为镇妖大将军，不去镇守御妖关，结果仗着兵强马壮，劫掠各地粮仓。 寒天郡那块贫瘠地方的刁民，就该去用以填塞妖兽的肚子。 碧水郡虽然毗邻寒天郡，但两地民风习惯不同，碧水郡由各大家族沿袭管理，深受儒家观念影响，一直轻慢看不起那种贫瘠之地。 百姓连饭都吃不饱，更遑论读书了，没有读过书，那就低人一等，只能做一些苦力活，注定只能去南疆那种地方抵抗妖兽…… 碧水城内各大家族的主要成员，很快都被押到了陆玄歌的近前，亲眼目睹了陆玄歌的强大可怕后，他们根本就不敢反抗。 陆玄歌将昏迷的赵申，丢给了身后的一众将领，让他们将之关押住。 郡守府中，很快便冲进去一队队镇妖军，开始大肆搜刮，在城外，早就准备了一辆辆刻录有储存阵纹的粮车，专门用来囤积诸多粮草财宝。 “将军，兄弟们去探查过，碧水城内粮仓主要位于西南方向，由多重门户所挡住，粗略估计了下，应该有仓窖近百座。” “每一座仓窖中，约有三十万斤左右的粮食。” “各大家族的粮仓中，各种肉干、精粮、粗盐也不少，最大的那几个家族，基本都有着十几座仓窖，每个仓窖几乎都是大半满的状态。” “至于其余各种珍宝财富，数不胜数，百年的积累，真特么的丰厚啊……” 很快，便有多名将领面带兴奋地来到陆玄歌身前，汇报如今的情况。 只能说，碧水城不愧是碧水郡的首府，各座城池每年都会上缴粮食来这里，光是储存的粮食，粗略估计一下，就足够二十多万人口半年所需。 陆玄歌和前世所熟知的一些知识比较，粗略算了下，只能说这些家族底蕴的确雄厚。 而这还只是单单一个碧水郡而已。 别的州郡又不知道会有多么的富饶。 “当初吞进来多少，现在都该吐出来了。” 陆玄歌对此没有什么好留情的，直接吩咐一众镇妖军，将之搬空，一点不留。 各大家族的人面如土灰，目光灰败绝望。 很多人看着家族的积累就这么被搬空，连宝库里自祖上传下来的一件件宝物，都被带走，更是忍不住胸口发堵，双眼一黑，在那里怒骂土匪，直呼不当人子。 不少衣袍华美、身着锦袍的老者，更是不断吐血，承受不住这般巨大的打击，昏死了过去。 对于陆玄歌而言，这是大丰收的一天。 郡守府邸中，更是搜刮到了许多的宝物，有各类珍稀材料矿石，还有秘铁玄金，甚至诸多有着战略级意义的元矿。 至于诸多古籍书画，更是数不胜数，其中还有许多失传的武道秘籍，层次也都不低。 最重要的，自然还是各种优良的甲胄兵器，这些都是如今乱世中极为重要的资源。 随着镇妖军浩浩荡荡搬空了各大粮仓，又搜刮了各大家族的积累底蕴，连各大世家的弟子族人，也都被一并带走。 整个碧水城中再度恢复了以往的喧哗热闹。 诸多百姓议论纷纷，怒骂不已，对着远处的镇妖军，要么吐口水，要么砸鸡蛋、丢菜叶，满是怨毒。 陆玄歌没有下令屠城。 他只是带走了各大家族的人，碧水城失去了高层核心后，各大守军更是溃不成军，一旦妖兽入城，这里会是什么局面，不用多想。 对于城中的普通百姓，他没有丝毫的怜悯，雪崩之时，没有任何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碧水郡劫掠送往寒天郡后勤物资时，这些百姓可没仗着平民身份哄抢。 这也是仗着镇妖王仁慈宽厚，以大局为重，换做别的将军，早就下令将之当做流匪清剿屠尽了。 当天，一则消息震惊了整个大乾皇朝。 其震撼程度，不亚于南疆御妖关门户失守，碧水郡的首府碧水城，遭到镇妖大将军陆玄歌清算。 其理由为碧水郡郡守龚碧鸿勾结妖族，私放妖兽入境，故意祸乱大乾社稷。 城中各大百年家族，同样因为勾结妖族，被连根拔除，府中财物被尽数充公，陆玄歌代大乾皇朝管理，待他日进京之后，一并带上。 各大家族的弟子族人，则被带上镣铐，前往南疆之地，镇守御妖关门户，抵御妖兽。 这一则则消息传出，令各方感到震撼，同时也很不可思议，其真相如何，很多人都看得出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显然陆玄歌如今已经毫不避讳了，无法无天了，以镇妖之名，开始大肆劫掠粮仓。 这也让帝都的一些世家震怒和担心，陆玄歌这莫非是想拥兵自重，趁着妖兽入境之际，打算自立一国吗？ 当然，也有人觉得，这是陆玄歌在发泄其怒火。 只要他发泄够了，很可能会回心转意，想到老镇妖王的教诲，为整个大局考虑。 事情依旧有回旋的余地。 大乾皇朝不能没有镇妖王，不能没有镇妖大将军。 如今正是国家需要他的时候。 同时，有消息传出，赵家的大公子赵申，已经落在了陆玄歌的手中。 此事由碧水城的百姓亲眼目睹。 至于其下场会如何，让许多世家都不免担心起来，主要担忧赵家为此冲动。 当天，便有不少朝中元老，赶往赵家族地，和赵家商量应对此事，舒缓其怒气。 碧水郡遭受妖兽侵袭一事，在朝中争议很大。 以赵家、王家、周家为首的几大世家，认为需要暂且放弃一郡，将其作为缓冲地带，先稳固大乾如今局势。 而许多元老级别的臣子，尤其是管辖地界毗邻碧水郡的官员，则一致认为，妖兽之祸，必须杜绝，将之扼杀于摇篮当中。 如今作为缓冲地带的是碧水郡，但万一后面入境的妖兽更多呢？ 下一个州郡是哪一个？ 妖又生妖，子子孙孙无穷尽也，没有生存忧患，只会更为泛滥。 一时间，朝中因为南疆之策吵得不可开交。 国师司空风华，兼当朝首辅，也拿不定主意，决定和内阁六部各大臣商议，最终决定计策。 也正是这时，一则令整个朝堂都为之震动的事情再度出现。 幼帝姬明轩在皇陵后山的德寿宫，请出了已经数十年未曾过问过朝中事情的无上皇明德帝。 顿时间，朝中哗然一片，满是震动和不可思议。 这位明德帝，作为先皇的生父，在位年间将整个大乾治理得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被很多人称之为贤君。 直到如今，在民间他的功绩还被百姓津津乐道称赞。 相比于已经病逝的乾皇，明德帝在朝中积攒的威信更甚。 随着明德帝出山，原本有些风雨飘摇迹象的朝中，局面快速稳定下来。 秉持着朝政大权的几位权臣，包括国师司空风华在内，也不敢作祟，随意糊弄幼帝姬明轩。 几位年岁已高的三朝元老，更是激动得痛哭流涕，伏跪叩首在地。 当初明德帝让位，那也是迫于无奈，实在是不想让朝堂之上，再多造杀孽了。 相较于推崇大刀阔斧、鼎革四方的乾皇，明德帝的手段，更为温和，但铁血不减。 翌日早朝，明德帝于垂帘后听政。 幼帝姬明轩于朝堂之上，听取诸多大臣意见。 以各大世家为代表的众多臣子，执意将碧水郡作为缓冲地带的语气，也舒缓了许多。 毕竟明德帝出山，那也就意味着，可以公布乾皇病逝崩殂的消息了，对于稳定朝中以及各地的谣言民心，不亚于一颗定心丸。 这也可以无视其余各国的试探了。 乾皇上位也不过数十年，对于一个有着数千年历史的悠久皇朝而言，这点时间根本不算什么。 如今在民间，明德帝的威望，依旧远胜乾皇。 有他坐镇朝中，自然能稳固四海局势，让百姓安心，朝中各大臣同样不敢多言，纷纷钦佩得很。 最终，经过诸多大臣商议决定后，由明德帝亲自开口敲定：“南疆御妖关，乃我大乾之利器，花费数百年才得以建成，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不容有失。” “碧水郡作为我大乾疆域领土，同样不容有失。” “即日，责令京营和卫所制，各自派遣五万大军集结，分别赶赴南疆御妖关和碧水郡，势必要将入境妖兽驱逐斩杀，同时守住南疆失守的御妖关门户。” “此外，京中各臣子，九品臣中，从嫡系户籍中抽丁一人，八品抽丁两人，七品抽丁三人……依此类推，组成镇妖小队，赶赴南疆地带抵御妖兽。” “妖兽入境，正是你等报效家国，建功立业之际，我大乾儿郎，上可读书论道，下可执甲持兵，上阵杀妖，征战沙场，统御一方。” “莫要让那武夫见笑嘲弄，没了他镇妖大将军，我大乾的江山莫非还会因为这区区妖兽入境就受损？” “那武夫仰仗大乾威望，得养父余荫，目无尊长，不懂君臣尊卑，真以为手握五十大兵，便能闹出风浪来，等南疆平息，自有手段清算他。” 明德帝气度威严，一身明黄色龙袍，垂帘幕后，眸光很深邃。 他虽然已经有一百多岁了，但面色红润，气息悠长，身上所透露出的气血之力，比之一些青壮年也有过之无不及。 其面容，和病逝的乾皇，有着至少七分相似，但气质更为冷邃沉沉，不怒自威，龙仪霸气。 第98章 她的美貌才情是最好武器，我花开后百花杀 “是。” “谨遵无上皇号令。” 随着明德皇下令，朝中一众大臣纷纷行礼应道，没有人敢反驳。 京营和卫所制，可以说是保卫帝都的中央军，这直接就调集差不多共十万大军，足以可见明德帝的决心了。 若是这个时候，有一些世家大臣心怀不轨，调用私军作乱，整个帝都白玉京都会很危险。 而很显然，明德帝对自己的威望很有自信，直接调走了差不多一半的中央军。 各大勋贵世家，在这个时候，为了表态，也纷纷愿意调遣私兵，前往南疆支援。 早朝结束之后。 由大内总管魏公公，宣布乾皇病逝驾崩的消息。 一时间，全国哀悼，各州郡地界，举国服丧。 亲王、文武百官粗麻丧服，要为乾皇守灵二十七日。 养心殿内。 明德帝高坐于首位上，面前摆着诸多案牍，桌面上丛丛老笔字迹干涸，还有许多未曾批阅的奏折。 他完全是皱着眉头，看完了最近这些年来大乾所发生的大事。 片刻后，才骂了一声：“真是个混账家伙，朕将这大乾江山让给他，他就是这么败下去的，能被一个武夫给气死，也实在是死得不冤。” “他下去之后，也不知是何脸面，面对列祖列宗。” 明德帝面容阴沉，胸膛一阵起伏，乾皇在位的这些年，所颁布的一些政令，在他看来完全就是愚蠢之极。 尤其是老年即将病逝的这几年，更是蠢笨，大乾没有快速垮掉，也是多亏了底蕴深厚。 好在死得及时，还没有让蛀虫侵蚀到整个大乾的根基。 明德帝也能够理解乾皇的心情，幼帝尚小，朝中局势复杂，各大家族势大，还有镇妖王手握五十万兵马，其多年来征战四方，所积攒的威望甚重，到时候若是振臂一呼，自有各方兵马呼应。 这是隐患，必要时候的确要剪除。 但就错在于时机，更错在于自大、自信以及傲慢。 若是将陆玄歌那个武夫的亲眷，留在帝都，他岂敢轻易作乱，还敢领兵撤离御妖关？ 身为帝皇，被一个武夫，逼迫到病发身亡的地步，那就是奇耻大辱。 “一步错，步步错……” “蠢笨，真是蠢笨至极……” 至少在明德帝看来，他有数种牵制的手段。 当然，如今乾皇已死，为其自大愚蠢，付出了代价，他也无法再骂什么了。 幼帝姬明轩，面带恭敬地站在下方。 对于明德帝刚才自称朕，他没有觉得任何不妥。 今天早上，他看着自己的皇爷爷，三言两语便稳固住了朝中不稳的局势，更是制定了接下来的稳妥方针政策，不由钦佩不已。 在他看来，这其实才是自己的功劳。 毕竟是在他的恭请下，明德帝最终才决定出山，挽大厦于将倾，扶狂澜之既倒。 朝堂上的一切，也是明德帝对他的言传身教。 “清萱那丫头的手段，也太稚嫩了些，既为皇室子嗣，但有长远目光，既深知那武夫武道天赋恐怖，但以怀柔之策，安抚其心，若最终不能为己所用，那才将之毁去。” “她太过于急切了，身为女人，尤其是皇室公主，她应该明白，她的美貌和才情，才是她最好的武器。” “将大乾江山交到你们手中，朕如何安心？” 明德帝摇头，将手中的奏折，重重拍在了案桌上，有些失望和恨其不争。 姬明轩垂手道：“皇爷爷，派遣往南疆接应皇姐的人，应该快回来。” “若是回来，因为寒天郡那个武夫所引得的诸多麻烦，那就交由她亲手解决。”明德帝眼眸深邃道。 …… 天云城。 镇妖王府。 演武场中。 一口三足圆耳大鼎，坐落在演武场中间，下方堆着大量柴火，熊熊火焰灼烧，将内部烧得滚烫通红，不时还有人在旁添加进去一些珍稀矿石，令火势更为雄浑。 陆玄歌将方天重戟，扔在大鼎当中，任由各种珍稀材料将之淹没。 他手中不断捏造手印，以澎湃内劲催动大鼎下的炽盛火势。 肉眼可见的丝丝缕缕精华气息，不断地被方天重戟所吸收，表面诞生出一缕缕暗金色的细小龙纹，隐隐间似乎能听到龙吟响彻，震天动地。 这是玉狐仙子给他的武神残诀中的祭兵之法，可以让兵器自主拥有成长性，从而不断吸收各种材料中的精华，不断成长。 搬空了碧水城各大家族的宝库，陆玄歌得到了许多珍稀材料，包括龙纹玄金、血纹煞石、雷殛紫霄木、赤霄云母……等诸多灵物。 这些材料每一件都价值连城，只会诞生在奇特的天地环境中。 其中的几块，哪怕是玉狐仙子见到了都感觉有些眼红，感叹这些家族的底蕴太雄厚了。 有这些材料的加持，陆玄歌祭炼自己的本命兵器的进度也快了许多。 一旦将方天重戟炼制出本命神兵，他也能随意将其收纳入武道真魂所在的泥丸宫中。 如此一来，以后出行，也不需要随身携带兵器。 “本命兵器的特性，乃是诞生出微弱的灵性，道家的法器，其实就是类似道理，交织出道与理，孕育出一道道的灵韵道痕。” “按照武道修行的体系来看，一件完整的本命兵器，当经历天雷的淬炼，诞生出武纹。” “武纹九层，也意味着本命兵器，有作为传世之兵的资格。”玉狐仙子在周围，也在观摩着陆玄歌祭炼兵器。 她神情很认真，手中还拿着一块一块宛如玉石牌子的东西，在那里刻录，一旁堆着许多的元石。 按照她的说法，这是在刻录一套阵法，正好闲得慌，又见府中有不少材料。 若是以后镇妖王府遇到外敌入侵，便可催动这套阵法，有困敌拖延之效。 陆玄歌来到了鼎前，抬手握住了大戟，沉重深邃的幽冷气息袭来，隐有一股血肉相融的亲近感，让他感觉其中似乎多了许多灵性。 如今方天重戟的重量，已经来到了夸张的八千多斤，距离万斤也很快了。 “即便是赵洪章来到近前，也绝不会是我现在的对手了。” 陆玄歌有着自信，不靠别的手段，光是如今一身恐怖气血之力，便能镇杀一位大儒。 他收敛思绪，看向正在刻录着阵法的玉狐仙子，深吸口气道：“这段时间多谢了。” 一开始他的确是对这玉狐仙子有着戒备之意，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但在镇妖王府的这段时间，她和陆含锦等人相处融洽，还在暗中惊走了一位玄家高手。 多次赠予他功法秘卷，如今还帮他刻录阵法藏于玉牌中。 陆玄歌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只不过玉狐仙子的所为，真让他不知如何回报。 “算算时间，我在你这府上，也住了七八天了，我可不白吃白住，接下来就要走了，索性就帮你个忙。” “你倒不必刻意感恩，反倒显得我有些刻意和趁人之危了。”玉狐仙子笑了笑。 她住进镇妖王府，一开始的确是抱着对陆玄歌感兴趣的念头，想知道他是何体质。 后面住习惯后，倒感觉他这府上挺热闹的，有许多山门上未曾有过的人情味，没有勾心斗角。 她顺便也能以调查南疆动静为由，敷衍宗门那边，也算是在这边摸鱼放松了。 “你要走了？”陆玄歌倒是有些惊讶。 “怎么，莫非舍不得我？” 玉狐仙子笑意吟吟，调笑道：“让你和我回六欲宗，你又不愿意，我总不可能一直住下来吧？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当女主人？” 陆玄歌摇头道：“只是突然有些奇怪，你既然要找文圣传承遗泽，又没见你动过身。” 玉狐仙子哼了声，道：“我可是修玄之人，身负仙家根骨，又岂会和那些迂腐酸儒一样，争夺那对我无用的传承，若非宗门安排，我才懒得浪费时间。” “我可不是凌玉仙那个迂腐固执的家伙。” 说到这里，她又似想到了什么，眉眼一弯。 “说起来，你应该还不知道，你那个过了门的妻子，大乾长公主姬清萱，便是在凌玉仙的帮助下，才得以假死脱身，骗过了群臣。” 凌玉仙，便是曾经在她身边的那名白衣女子，对方乃是羽化宗的圣女，身份尊贵。 也曾在帝都镇妖王府外出现过。 陆玄歌神情平静，对此并不是很在意，道：“我心中早就有了猜测答案。” “你要不要报复她？我可以帮你哦，没准她接下来会帮那个姬清萱。”玉狐仙子笑道。 “不需要，她若是妨碍到我，我自然不会留她。” “切，口气真不小，真以为对方和你遇到的修玄之人一样，人家可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在整个九州也赫赫有名的……”玉狐仙子浑然不怕事情闹大的样子。 陆玄歌不语，继续催动祭兵之术，祭炼神兵。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坐山观虎斗，还是趁火打劫，等着属下帮你黄袍加身？”玉狐仙子打开了话匣子，眸光莹润，宛如无暇宝石，透露着一股好奇。 陆玄歌闻言也陷入了思索，等着三天之后，赵洪章送来更多的粮草兵器甲胄，寒天郡自然更加固守金汤。 加上这几天自隔壁州郡劫掠来的粮草，足以渡过这个凛冽寒冬了。 若是此时带着造反之心，发兵北上，也很难成事。 五十万大军能让大乾的江山社稷动摇，但坏不掉其根基，反倒是容易让各大世家渔翁得利，从中看笑话。 “接下来稳坐钓鱼台就行。” “等来年开春，我花开后百花杀。”陆玄歌目光平静道。 玉狐仙子赞许道：“来年开春，必然是妖兽繁衍的最佳时机，这个时候性情最为暴躁，食欲也最大，御妖关外或许将迎来更大规模的妖潮。” “可惜了，这场好戏，我应该看不到了。” “相较起来，如今的这些入境妖兽，也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第99章 姬清萱萌生的悔意，齐子俊根本比不了陆玄歌 这时，演武场外，有将领赶来：“报。” “何事？”陆玄歌抬眸看去问道。 “回将军，帝都那边传来消息，乾皇病危驾崩，举国发丧，为其守孝，此外无上皇明德帝出山，垂帘听政，颁布政令。” “各大勋贵世家，即日起将派遣族中精锐嫡系弟子，组成镇妖小队，前往南疆抵御妖兽。” “京营和卫所制各自派遣五万大军，赶赴碧水郡和御妖关，驱逐妖兽。” “此外，各大世家勋贵，集结私兵，共有五万大军左右，朝着南疆御妖关赶来。” 将领禀报道。 陆玄歌闻言，眯了眯眸子，脸上的笑意显得嘲弄，道：“也就是说，京营五万大军，加上各大世家的五万私兵，总共十万大军，就想前来御妖关，抵御妖潮。” “呵呵……” “好，就该是这样。” “这御妖关，就得让他们自己来守。” “最好各大世家勋贵子弟，亲自上阵杀妖。” 在这御妖关抵御妖潮这么多年，陆玄歌哪里不清楚如今南疆外面那些妖族部落的心思。 这第一波来袭的妖兽大军，只是试探的炮灰罢了。 连一尊大妖都未曾见到，能称得上妖潮吗？ 别看数量也有着十多万，相较于妖兽那恐怖的繁殖力而言，这点数量只算得上是沧海一粟。 真正的大规模妖潮爆发，只会让整个大乾皇朝感受到绝望和恐惧，陷入深深的颤栗。 “很好，接下来就屯好粮，擦亮好兵器和甲胄，安然渡过这个冬天。” “传令下去，今日宴请三军，犒赏士气。”陆玄歌露出冷冽笑容，大手一挥吩咐道。 大乾无上皇明德帝的出山，让他有些意外，不过这也归咎于皇家底蕴。 短短一两天时间，就能快速稳固朝中局势，但在陆玄歌看来，这依旧延缓不了乱世的降临。 就在整个碧水郡都遭到妖兽侵袭之际。 毗邻的寒天郡，当天却一片祥和安宁之景。 各处门户都有镇妖军所看守，几乎没有任何妖兽入境，侵扰百姓。 天穹上方飘落细雪，大地白雪皑皑，一座座篝火搭建在城头。 一众士兵将领，围着温暖的火堆，都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一些冬粮储存不足的百姓，也会由军中送去一些粮食酒肉，主打就是一个豪横，军民同乐。 粮食吃的若是不够，没问题，那就调兵遣将，去往隔壁去抢。 反正现如今整个大乾朝堂，对待寒天郡的态度都很暧昧，像是完全放任不管，任其胡作非为。 只要不造反乱来，抢各大州郡粮食，劫掠各大家族这点小事情，在明面上都算不了什么。 当然，朝中许多大臣都明白，这只是目前朝堂这边抽不手来，精力都在应对南疆御妖关入境的妖兽大军上。 等到南疆那边事情解决，肯定会想尽办法清算陆玄歌。 这段时日，地龙翻身、断碑鹤鸣、古镜映图等异象，免不了让很多人多想担忧，流言蜚语众多，甚至有新皇诞世的说法。 明德帝所颁布的一道道谕令，不亚于一颗颗定心丸，快速稳定了各地的局势。 …… 深夜，府中，陆玄歌正在静室中感悟武技，推演后续招式。 碧水城各大家族都有许多收藏，其中有不少武学招式，他将之融汇贯通后，打算创造出“破日”的第二式。 他浑身光辉流转，很是神异，连瞳孔中都有模糊的小人在演绎。 突然，他的武道真魂感知到了什么。 陆玄歌的眉心之处，金色裂纹浮现，武道真眼洞开。 他快速起身，自静室中掠出，几个腾空，如惊鸿掠影，便来到了镇妖王府外。 天空中飘散着雪花，不远处的街道尽头，一道戴着斗笠的灰袍身影，站立在那里，其身形很佝偻，极为不起眼。 “两界商？” 陆玄歌走了过去，眯着眸子，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妖族虽然常常来犯人族疆域，但其中也有一些部落，常常和人族往来，交换一些物资和信息。 就如人族中有妖族奸细，妖族中同样也有一些亲近人族，试图和人族来往的。 一些妖族部落中，有所谓的智者，虽然实力不强，却拥有很高的智慧，可以和人族轻松交谈无碍。 因此，在人族和妖族中，就诞生出了一种行走于两边的游商，他们身上气息特殊，属于半人半妖的一种，算是中立派系。 刚才陆玄歌，便是感知到了一缕妖气，才自静室中出来。 “陆将军，老朽只是一个来传讯的。” 戴着斗笠的佝偻身影开口，他颧骨略高，牙齿微尖，耳后长着几嘬黑毛。 说话间，他将一根乌黑色的羽毛，递给了陆玄歌，其中流转着绿色妖力，逸散着辉光。 陆玄歌并未接过，而是以武道真眼仔细打量了几眼，确定这只是妖族密信。 “此物乃南疆翼龙湖那边差老朽代为送来的，陆将军若是不愿接过，那老朽自会回去复命。”佝偻身影道。 陆玄歌眸子中有寒气一闪而过。 佝偻身影顿时被惊得后退数步。 “我知道了。” 陆玄歌淡淡道。 他接过黑色羽毛，转身朝着镇妖王府走去。 他并未为难对方，这种半人半妖，很大概率是因为世家高层的癖好，意外诞生出来的。 正如大乾国师司空风华喜欢娈童一样，不少世家弟子，也曾圈养好看的女妖。 半妖不论是在人族还是在妖族，都备受歧视，不过也有些过于常人之处，慢慢发展出了这种行走两边的两界商。 佝偻身影行了一礼，慢慢消失在了另一处的街角。 “明日御妖关城关处见，有要事告知陆将军。” “这个消息，想必陆将军很乐意知晓。” 陆玄歌以内劲催动着根黑色羽毛，其中有模糊的妖族文字显露出来，奇形怪状，似龙纹，又似龟形。 他在南疆这么多年，自然是认得一些妖族文字的。 “呵呵，翼龙湖，还敢主动找我……” 陆玄歌心中哂笑，转手便将这根黑色羽毛以内劲粉碎，化作漫天飘絮。 …… 天地酷寒，南疆御妖关处，一队足有千人的精良队伍，正在靠近失守的那处城关。 滚滚妖兽在各处肆虐，在破败的城中不断横穿。 一些实力强悍的妖兽，已经占据多处地势，试图将之打造成为了巢穴。 姬清萱、齐子俊等人，面色发白虚弱，只能躲避在废弃的房屋中，寻来一些烂木头点燃取暖。 虽说有云鹤道长，施展净水术，帮他们收集饮用水，但这几日的食物短缺，还是令几人饿得两颊凹陷。 尤其是断了一臂的齐子俊，更是饿得前胸贴后背。 不得已，云鹤道长只能出去，狩猎一些妖兽回来，简单清洗后，烤熟之后，让几人吃。 结果不论是齐子俊还是他的书童，亦或者秋雅、冬雅两女，都撕咬不动。 实力较弱的书童，在努力咬下一块肉后，脸色迅速发青，显然是中毒的迹象。 云鹤道长面容深沉，快速出手，帮其逼出毒素，这才令其缓和不少。 “为什么会这样……” 齐子俊难以接受现在的情况，形容有些枯槁，不复之前的俊秀模样，因为多日未曾饱腹，他已经饿得双眼昏花。 说到底，他只是个读书人，有功名在身，有儒气在身，但这些都需要靠平日里读圣贤书、养浩然气、践行礼法才能修行，眼下这种情况，都快饿死了，根本无法养气…… 只有云鹤道长道行深厚，能略微辟谷。 “道长，你就不能找一点能吃的妖兽吗？这些妖兽肉粗糙难啃，充满煞气毒瘴，这是人能吃的吗？” “别说是我了，就连长公主殿下，她也难以下咽啊。”齐子俊心中窝了不少气，看着自己的书童，差点被毒死在这里，更是怨念丛生。 “贫道已经是找了看得过去的妖兽抓来。” 云鹤道长皱眉道：“若是连这点毒素都消化抵抗不了，那别的妖兽肉就不用考虑了……” “怎么可能，连帝都中的孩童都知道南疆这边最不缺各种妖兽肉食，那些镇妖军个个食量惊人，几乎顿顿都是妖兽肉食，完全能自给自足。” 齐子俊无法相信，也无法接受，声音透着几分锐利和难以置信。 明明之前他在帝都的红月楼中，被赵文等人宴请时所吃的妖兽肉不是这样的。 入口绵软，气血充沛，能调养身体，乃是大补之物。 云鹤道长眼中有着明显的不悦之色，冷哼道：“贫道莫非还会耍你不成，真以为什么样的妖兽肉都能吃，帝都世家贵族吃的妖兽肉，那都是经过特殊的烹饪手段，祛除了其中的各种煞气毒素，手段之繁琐，你根本想象不到。” “在这种地方，你莫非还想贫道这么伺候你不成？” 他还有话没说，一般那种妖兽精肉，都来自于一些大妖身上，价格昂贵。 寻常人家怎么可能吃得起。 见云鹤道长有些不悦了，齐子俊这才急忙闭口，但依旧有些难以置信。 “别说了，既然吃不了，那就节省点力气吧。” 这时，也饿得有些憔悴的姬清萱开口了，她几乎是皱着眉看向齐子俊说完这番话的。 她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太多了，各种起起落落之下，让她有些彻悟和清醒。 以往时候，她对待齐子俊是秉持着欣赏的姿态，认为他胸有沟壑，腹有才华，见识远大，理想崇高，乃是志同道合的知己。 但到了南疆，亲自经历了许多事情后，这才发现他似乎并没有自己之前所欣赏的那些耀眼光华了。 他和普通人一样怕死胆小，面临绝境，也会恐惧颤抖。 他的见识，其实有限，齐子俊所知道的各种知识，在南疆这片危机重重之地，根本发挥不了一点作用。 外面肆虐而过的妖兽，到底叫什么名字，有何来历，他也认不出来…… 这些方面的知识积累，堪称白纸。 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姬清萱发现，自己便是因为太过于相信齐子俊了，尤其是关于削减军费、减少后勤资粮等事情，也是经由他所建议。 正是齐子俊认为在南疆这片地界，镇妖军通过清剿妖兽，自给自足，完全不需要大乾那边所提供的粮食。 所以她才会有帮助大乾节省开支等诸多想法。 父皇之所以会被气得旧疾复发，也有很大的缘故在这其中。 直到如今，齐子俊面临现实，依旧不愿接受，几乎每天都会和云鹤道长发生一些争执。 在这般境遇下，需要他的书童照顾，荣光黯淡，邋里邋遢…… 所学所会，完全对他们现在起不了一点作用。 莫名的，姬清萱心中产生了一种不耐和烦躁的情绪，甚至不想离齐子俊太近，因为他身上有股莫名的酸臭难闻味道。 隐隐之间，她甚至在想，若是将齐子俊换作陆玄歌。 外面这些肆虐的妖兽，恐怕早被他出手解决了，他们又怎么会被困在这里，不敢轻举妄动。 自产生了这丝微妙想法后，她心中也隐隐萌生了些后悔的情绪。 若是当初没有因为齐子俊假死逃婚，今日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尽管姬清萱心中不愿承认，但她也不得不接受事实，在失去了之前的欣赏光华后，齐子俊根本没有哪方面能比得上陆玄歌。 “当初在帝都的时候，你为何不将仪容整理干净，非要装作那般粗鄙不堪、邋里邋遢的武夫……”姬清萱秀手攥紧，心中恨意难消。 “公主，是陆玄歌……” 突然，一旁侍女秋雅略带震惊的声音，让姬清萱思绪回过神来。 她惊愕之中，朝着破败的屋外看去，然后才发现秋雅所说的陆玄歌，并未在外面，而是在屋内的留影同声镜中。 那里所映照的景象，正是在御妖关外。 姬清萱顿时被惊住了，陆玄歌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第100章 陆玄歌勾结妖族?朝堂群臣齐目睹 姬清萱的目光，此刻全部被留影同声镜中所映照的画面所吸引。 漫漫城关下，雪花飘洒，不远处传来阵阵妖兽的嘶吼，天色阴沉，有妖瘴汹涌。 昏暗天幕下，一个身着玄色长袍的挺拔男子，站立在那里，长发披散着，面容冷峻且俊美，眸光深邃。 细碎的雪花飘落，裹挟着远处的寒风，直接被他那汹涌的惊人气血所融化，在身边蒸腾起融融的雾气。 如此一幕，简直好似一尊年轻的天神降临人世间，连发丝都染着一层璀璨辉光。 她怔住了，目光里浮现着以往未曾有过的异彩。 如此天寒地冻的情况下，那道屹立在城关外的挺拔身影，似乎能带给人无穷的安全感。 不过，姬清萱心中很快涌现出浓浓的困惑和不解。 如今正值妖兽入境，陆玄歌他来到这个地方，是想要做什么？ 破屋内的众人，同样也被那副景象所吸引了注意。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齐子俊，当即咬牙怒斥道：“我早就猜到了这个武夫图谋不轨，南疆御妖关这边怎么可能如此容易就被攻破，定然是他提前做了手脚，命人带走了城中的诸多储备能源。” “此外，妖兽大军什么时候不来，偏偏就是他撤军之后就来，怎么会如此巧合？” “呵呵，此人定然早已背叛了大乾，背叛了人族，暗中投靠了妖族。” “今日所见，不正是在证实这一切吗？” “那些妖兽如此凶悍，毫不畏惧，数量如潮水，偏偏能让他独自一人，来到这城关之外，这背后怎么可能没有妖族中强者的安排？” 齐子俊这番话语，可谓是振聋发聩，带着浓浓的怒意和寒气。 破屋内的众人都不由得被震惊住了。 秋雅、冬雅两名侍女，反应过来，当即认同地点头。 “这必然是这武夫，秘密拜会妖族高层的场景。” “他肯定死都想不到吧，公主早已让云鹤道长在城关外，秘密安放了留影同声镜。” “这一切刚好被记录映照下来。” 两女眼中都流露出了刻骨的仇恨和怨毒，她们忘不了自己的姐妹因何而死。 春雅被陆玄歌在公主府一戟贯穿，钉死在墙上。 夏雅则被砍去了脑袋，挂在城关上面。 如此仇恨，岂能作罢。 姬清萱抿了抿唇，心中震惊不已，有点难以接受，她心中才在悄然改变对于陆玄歌的看法和观念。 若是他背叛大乾，勾结妖族，那是说什么都无法被原谅的。 他将是大乾的万古罪人。 “长公主，赶快联络朝堂那边，让朝中所有大臣亲眼看着这一幕，让他们认清陆玄歌的真实面孔。” “这将是最真实的证据。” “陆玄歌他不配为大乾的镇妖大将军，他才是放任这妖兽入境的罪魁祸首……” 齐子俊再度开口，语气带着未曾有的迫切，生怕错过这一幕，就无法揭示陆玄歌勾结妖族的真相。 姬清萱沉默了片刻，拿出了传讯玉符，联络起了大乾朝堂那边。 这几天她一直在和自己的弟弟姬明轩沟通，了解获悉朝中的情况。 按照前来接应的护卫营的速度，理应今天就抵达南疆这边。 此刻，正在皇宫的宣德殿内，被无上皇明德帝考究功课的姬明轩，察觉到了身上传讯玉符的波动，急忙取出，查看起来。 不查看还好，一查看他整个人就是一惊。 “皇爷爷，是皇姐那边的讯息。” 姬明轩不敢耽搁，急忙将传讯玉符递给了明德帝。 “嗯？” “那武夫在御妖关城外，秘密会见妖族高层？真的还是假的？” 明德帝也有些吃惊和意外，在他这几天通过询问大臣以及翻阅密卷中获悉得知。 老镇妖王陆长空忠心耿耿，一生为国为民，从无懈怠。 其养子陆玄歌性情随他，虽然蛮横无礼，但料想做不出背叛大乾皇朝，勾结妖族的事情来。 “若真是如此，那所有人都低估了此人的狼子野心，速速命人去取留影镜来。” “召集群臣，前往金銮殿，商议此事。” “朕正苦于事后没有合理借口，清算此人，勾结妖族，背叛大乾，整个寒天郡，都将沦为罪郡。” “自今往后，整个大乾皇朝，都将再无他的容身之地。”明德帝面容一沉，大手一挥，当即吩咐道。 没多久，朝中金銮殿上，诸多不明所以的大臣元老，都被叫了上来。 各大家族的掌舵者，以及各部重臣、国师司空风华等人，都尽皆到场，带着狐疑。 随后，当日曾将乾皇气得昏死过去的那面传影镜，再度被几名侍卫，搬到了朝堂之中。 众人看着这一幕，再度惊疑不已，猜测是不是南疆那边又发生什么大事了。 但很快，当看到其画面中所映照的景象后，一众大臣都被惊住了。 年幼的姬明轩，端坐在龙椅上，声音清朗开口道：“皇姐那边传来消息，撞见了镇妖大将军陆玄歌独身一人，前往御妖关外，会见妖族高层场景一事，今日邀诸爱卿前来，便是为了亲眼看清这一幕。” “朕也要让朝中部分对其心存幻想之人了解清楚，这武夫的真正面目，勾结妖族，背叛大乾，他才是真正的罪人。” “朕也要让寒天郡的百姓和士兵们明白，他们所追随相信的将军，到底是个什么人。” “切记再对其心存丝毫幻想。” 此话一出，朝中顿时一片哗然，原本持着中立态度的许多朝臣，都深感不可思议和震惊。 但如今那留影同声镜中映照的画面，不正是南疆之外？ 其中等候屹立之人，不正是陆玄歌。 这一切景象画面，可做不了假。 如今妖兽入境之际，他孤身一人前往，所是为何？ 一时间，不少对老镇妖王之功绩，心怀感念的臣子，都心绪悲凉起来，连连叹息。 明德帝端坐于垂帘之后，目光深沉地看着这一幕。 只要有充足的证据，将这武夫定罪，哪怕老镇妖王生前功绩再惊人，也无济于事。 届时，他只需要一纸诏令，便能让各大世家组建讨伐军队。 整个寒天郡的百姓，莫非都想一起叛国勾结妖族吗？ 此刻，在遥远南疆的御妖关外。 陆玄歌自己都不清楚，他根据那两界游商的传讯，前来城关外一见翼龙湖妖王一事。 正被姬清萱所安放在城墙上方的同声传影镜，以另类“直播”的方式，被映照在大乾朝堂之上。 漫天风雪洒落，带着凛冽的风寒，似刀刃一般，不过未曾靠近他，便被蒸腾旺盛的气血给融化，化作融融雾气。 这一路上走来，没有任何妖兽敢于接近他。 在南疆杀妖这么多年，他身上的煞气，不知浓郁到了什么地步，妖族见之，都会胆寒颤栗。 那些劣妖、杂妖，再没有神智，但也有本能，懂得趋吉避凶。 在它们的眼中，陆玄歌可比什么大妖都要恐怖得多。 那种滚滚煞气，汹涌澎湃，不知道是多少同类的尸骨堆积而成，刚一嗅到他的气息，便会忍不住四肢战战发软。 哪怕是诞生了灵智的妖兵和妖将，也不敢靠近。 风雪如刀，他屹立不动。 随着他目光远眺而去，遥远的南疆深处，突然有了滚滚妖气冲天，紧接着那片高空之上，有数道身影快速接近，它们横渡过虚空，速度极快。 沿途的任何妖兽，都在那汹涌的威压下臣服颤抖，匍匐在了地上。 “陆将军……” 远远的，便有类似人族语言的声音传来。 一尊魁梧高大的身影，踏空而来，自漫天风雪中，砸落在地，整个大地都一片轻微颤栗。 这是一名足有丈高的魁梧壮汉，满头红发，皮肤上覆盖着深黑色的鳞甲，眼眸猩红，外披着精良幽暗的战甲，光是站在那里，就如一座小山一样。 正是赤尞部落的大妖，赤尞犀，实力高深，堪比于人族第六个境界的修行者。 寻常的武道大宗师，都很难劈开其坚固的鳞甲。 在赤尞犀的身后，紧随着另外几道妖气澎湃的身影，它们现出了身影，要么背负羽翼，要么头上长角，一个个妖气冲天，可怕得吓人。 在它们的中间，还站着一个貌美的女子，说是女子，也并不确切，应该是女妖。 她拥有着类似于人族的面孔，很精致漂亮，不过眼眸是碧绿色的，耳朵略微尖细，一头碧绿长发，透露出一股高贵不凡的气息。 即便是这几尊大妖，也对其尊敬有加的模样。 “赤尞犀、黑牙豹、云翼雀、水青藤……” 陆玄歌眸光中似有金光阵阵，开阖之间，若一道道闪电掠过，震得虚空似都一阵嗡鸣。 眼前这几尊身影，赫然便是南疆之外出名的几个妖族部落的首领，皆是赫赫有名的大妖。 “哈哈，陆将军，我等应该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 赤尞犀开口，它外貌似魁梧壮汉，声音很大，惊得漫天风雪都在飘散。 “当初侥幸让你自我手中逃走，如今你竟还敢主动现身。” 陆玄歌淡淡地道，眸光平淡，毫无波澜。 第101章 陆将军不该为这腐朽的皇朝继续卖命，妖族公主之言 赤尞犀对此毫不在意，当初在南疆外厮杀，它境界虽然高于陆玄歌，但在对方那军阵之术的加持下，一直被压制，落入下风，不得已才仓皇逃之。 它身边的几名同伴，皆是各大妖族部落的首领，不过还是第一次以这样的方式，和陆玄歌直接碰面。 “哈哈，陆将军，看来你已经猜到了我们的意图，所以才敢有恃无恐，一个人单独过来。” 赤尞犀开口笑道，显得很爽朗，并未透露出任何的敌意杀气来。 它人族语言很流畅。 在妖族部落的时候，还只是妖兵，就已经在开始学习人族语言了，了解人族的各种先进兵器、阵法等知识。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另外几头大妖，也在以各自的方式，打量着陆玄歌。 这位赫赫有名的镇妖大将军，在南疆这边地界，不知道杀了它们妖族部落的多少妖兽，连妖将也死了不少在他手中。 于它们而言，自然如雷贯耳。 “呵呵，陆将军胆量惊人，让我等钦佩……”几位大妖眼珠子转着，朝着陆玄歌身后的那雄浑御妖关看了一眼，并未在那里感知到任何人的气息，心中也彻底放下心来。 不是什么所谓的空城计，这漫漫雄关，如今早已没有了那无畏的人族战士所守护。 如今的妖兽大军，完全能肆意穿梭，任意前往大乾任何地界。 此刻，随着几头大妖现身，并开始和陆玄歌交谈，其声音传到同声留影镜中。 不论是城关的破屋内，还是大乾帝都朝堂之上，都一片哗然热议。 “我就说了，这武夫肯定和南疆外的妖族高层认识，如此交谈熟络自然，必然是相熟许久了。”齐子俊冷声道。 秋雅和冬雅附和点头：“是啊，这还有什么好疑惑的……这武夫早就背叛大乾，背叛人族了。” 姬清萱皱眉不已。 朝中诸多大臣，听着其那漫漫风雪中传出的交谈声音，神情各异，或是震惊、或是不可思议、或是叹惋遗憾，也有人幸灾乐祸。 姬明轩稚嫩年幼的脸上，更是不掩饰冷意和杀气。 很快，漫天风雪中的声音，继续传来。 “陆将军，我等早已知道你镇妖王府在大乾朝中所遭遇到的迫害、委屈，知道那昏庸皇帝，是如何逼迫你们……” “想当初，镇妖王何等的人杰，一提起他，我妖族大军无不恐惧颤栗，就是靠着他，一次次挡住了我妖族的袭击，护卫了你们大乾浩瀚疆域，守护你们百姓安宁。” “得知他的死讯，我等站在敌人的立场上，虽然快意，但也不免对其感到惋惜，对其壮烈一生，钦佩不已。若是这般人杰，诞生于我妖族国度，定然会受到妖皇陛下的最大器重，怎会让其这般屈辱死去。” “大乾皇帝昏庸，目光短浅，忠佞不分，早该灭亡了，听闻你撤兵离开这座御妖关，我妖族各大部落，无不震动钦佩。” “若非如此，我等又怎么可能攻破此城，长驱直入，势如破竹。” “当然，我等也知道你这般人杰，定然是受到了天大的冤屈，才会这般决然带兵撤走，想当初在漫漫雄关外，战场何等残酷，每天你们人族战士和我们妖族大军厮杀，死多少的生灵，尸骨都埋不尽。” “如此惨烈的战场，你们都死战不退，那般冲天无畏的气势，震颤我等，直到如今回想，依旧唏嘘震撼不已，肃然起敬。” “陆将军，我等钦佩你这样的人杰，不该为这腐朽的大乾皇朝，继续卖命。” 随着那赤尞犀一句句振聋发聩，带着真心实意的话语传来。 原本还有些喧哗嘈杂的金銮殿内，顿时变得一片死寂安静。 本来还认为陆玄歌是要和妖族高层密谋的诸多大臣，脸上神情变得惊愕下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这怎么和他们所预想的情况不一样？ 不该是陆玄歌主动和妖族高层商议，接下来讨论如何放妖族入境，祸乱大乾皇朝？ 怎么听起来单纯就是妖族那边对于镇妖王功绩的称赞和钦佩。 甚至有些像是拉拢？ 这番话语，落到一些臣子的耳中，令他们心中很不是滋味，想到了许多。 镇妖王之功绩，连妖族那边都这般称赞钦佩。 偏偏许多世家仍在抹黑，不愿去接受。 不少人心中一叹，想到了那位刚烈的镇妖王，鼻子一阵酸涩。 这般忠义之人，究其一生都在为大乾皇朝卖命，北拒蛮夷，南镇妖祸。 到头来，却是死在了这金銮殿前，血迹蔓延，汪成血泊。 这一刻，不少人都升起了阵阵意兴阑珊之意。 大乾皇朝各大世家把持朝政，皇权不得不向其妥协，普通人出身，最终还不是得迫于其淫威，最终妥协。 破屋内的姬清萱等人，同样沉默了下去，齐子俊张了张嘴，想反驳些什么，又闭嘴了。 此刻，就连姬明轩的神情也僵住，不知如何开口。 “镇妖王之功绩不假，但也不得不承认，正是陆玄歌的失职，才使得南疆御妖关门户失守，需要我等为其擦屁股。” “功罪相抵，陆玄歌他身为臣子，不遵圣谕，多次违抗旨意，便是死罪。” 朝堂之上，周家的家主周元泰开口，他同样是一位大儒。 “周尚书所言没错，不能因为镇妖王的功绩，便忽略陆玄歌的恶行，碧水郡之所以遭到妖兽肆虐，可都是他放任而为。” 一位皇亲国戚开口，是恭亲王，碧水郡的郡守龚碧鸿乃是他的姻亲胞弟。 “陆玄歌之前虽然未曾勾结妖族，但不代表他现在不会，尤其眼下他独自一人前来，必然是想好了怎么和妖族合作。”另外一位重臣开口，来自于另一个世家陈家。 一时间，金銮殿内代表着各大世家派系的主要人物都相继开口。 其余部分人保持着沉默。 其中不乏几位老臣，并不是世家出身，凭借着自身政绩，一步步走到了正三品的地步，很有威望。 他们对视了一眼，眼中涌现出浓浓的疲惫和倦意，还有悲凉。 有人试图开口，但很快被一旁的同伴拉住，暗自摇头叹息，只能忍耐。 如今朝堂之上，话语权在谁手中，这还不明确吗？ 在大乾朝廷之上，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南疆御妖关外，看着冷漠不语，只是屹立在那里的陆玄歌，赤尞犀继续开口道：“忘了向陆将军你介绍，这位是云瑶公主，乃是我翼龙湖天青妖王的女儿。” “听闻你之事迹，云瑶公主赞叹不已，心之神往，想要一见。” 这话让陆玄歌的淡漠神情有了变化。 他看向那名碧绿长发的女子，问道：“天青妖王的女儿？” 云瑶公主学着人族礼仪一笑，点了点头，以不太熟练的人族语言回道：“这位勇猛的陆将军，我父亲正是天青妖王，我很欣赏你。” “你与其继续为这大乾皇朝卖命，不如来我翼龙湖，舍弃过往恩怨，我父王将封你为妖族的大将军，赐你部落领地，你人族的地盘，同样任你保留，我妖族大军，不会劫掠侵袭你的地盘。” “你接下来，只需要等我妖族真正的大军抵达后，插手不管，等我妖族大军攻破大乾皇都后，你便是我妖族的最大功臣。” “到时候，你想要什么，都可尽管提来，我还有几个年幼妹妹，姿容相貌，很符合你们人族的审美，届时，你们可以联姻，诞下的子嗣，可继任你的疆域地盘。” “若你表现出色，甚至是我，你也有机会能娶到。” 她很骄傲，透露着一股自信不凡的气质。 翼龙湖乃是妖族国度那边一处极为强大的势力，光是妖王就有好几尊。 天青妖王正是赫赫有名的几尊之一，实力强悍，成名多年。 云瑶公主的话语，自然也传回了大乾帝都之上。 很多大臣面色都一阵变化，等到妖族真正的大军抵达，难不成现在的妖族大军，还只是前锋？ 那真正的妖族大军，会有多可怕？ 当然，云瑶公主对陆玄歌所许诺的这些，同样令他们震惊，妖族这边是不是有点太高看陆玄歌了，竟然许诺这么多优越的条件。 一位妖王的子嗣，甚至可以和其联姻？ 要知道妖王子嗣，可是很高傲，看重血脉的精纯，怎么会看得上人族？ 曾经有个皇朝，实在是承受不住妖族侵袭之苦，决定和其和亲割地，但不论是皇子、还是公主，妖族那边都看不上。 就在整个大乾朝堂之上，一片震动之时。 云瑶公主的话语，再度自风雪中传来：“此次过来，我还有一个消息，想要告知于你。” “我不信你听了之后，还会继续为大乾皇朝卖命。” “当初在幼海之畔，你的养母踪迹，可是大乾皇朝那边，有密探故意送来的消息，并且有高人，秘密送来了一件妖族珍宝，请求翼龙湖的沧海妖王、碧波妖王他们出手，将之杀害。” “可以说，你的养母，可是被你们所守护的大乾皇朝，硬生生杀害的。” “我甚至可以直接告诉你，那个幕后之人，便是你们大乾的国师司空风华。” 第102章 朝臣震撼哗然，这是我大乾的损失和悲哀啊 云瑶公主的话语，惊得整个朝堂一片震颤。 很多人都心中一震，身为当事人的几人，面色更是骤变，没想到云瑶公主竟会抛出了这个秘密。 国师司空风华，一直未曾出言，但眸光瞬间深邃冷冽了许多，有莫名的寒气自他身边逸散出去。 “胡言乱语什么，这妖族公主，妖言惑众，我大乾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简直就是在胡说。” “国师大人，高节清风，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绝对是其故意构陷诬蔑。” 当即，便有不少朝臣开始怒骂起来。 赵洪章不语，眸光闪烁，此事他已经告知过陆玄歌，不曾想这云瑶公主再度提及。 司空风华眸光更是深邃。 幼帝姬明轩，同样被惊得不行，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在垂帘后面的无上皇明德帝，更是面沉如水，显然没料到有这般内幕。 在宗人府的密卷内，可没记载这种事情。 国师司空风华，来自于夫子庙，乃是那里的天之骄子，未来必然登临亚圣之位。 即便对方真这么做，也轮不到大乾皇朝来责罚处置，最终怕是会不了了之。 城关内，破屋中，姬清萱等人，同样震惊得不行，她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 镇妖王妃之死，竟然是遭大乾皇朝的国师迫害？ 她呼吸急促了起来，目光紧紧盯着那风雪中，巍然不动的陆玄歌。 不过，从始至终他就没有多说过一句话。 “我知道你不信，但我可以以妖神的名义发誓，若刚才话语有假，我定然万雷轰顶，形神俱灭。” 云瑶公主盯着陆玄歌道，她碧绿色的眸子里，透着浓浓的笃然坚定。 翼龙湖内部，并非铁桶一块，她的父亲天青妖王和这几位妖王之间，就有所矛盾争执。 这也是她敢于告知陆玄歌这个真相的原因。 “你所说的这些，我已经知道了。”陆玄歌终于开口了，他目光平淡，令人看不出情绪的波澜。 “你已经知道了？”云瑶公主惊讶。 “既然你都知道，还执意为大乾皇朝卖命？”她很不解，但更疑惑，不过眼中的钦佩之意更浓。 站在敌人的立场上，这样的人，值得她钦佩，这是真正的将军。 陆玄歌不语，心中却想到了许多，他不可能告知云瑶公主自己的打算。 “大乾皇朝的兴亡生死，早已和我无关。” “养父养母已死，我为这片土地流血多年，早已没有任何眷念。” “我对投靠妖族，更没任何兴趣。” “你们若要大举入境，我不会阻拦，但踏入寒天郡一步，我必诛之。” 陆玄歌淡淡道。 话语落下，他便不理会这位呆愣在原地云瑶公主，转身便要离去。 嗡鸣！！！ 不过，在陆玄歌刚好转身的刹那，一股可怕的波动气息，猛然自一旁传来。 “既然不答应，不投靠我等，那便留在这里吧。” “这么多年来，杀害我们黑牙部落，那么多战士，你早该死了。” 一个狞笑声音响起，伴随着呼啸之音，利爪如刀，划破虚空，如一道道惊雷，要将陆玄歌撕裂。 黑牙部落的大妖黑牙狞笑着，如一道黑影，直接选择偷袭。 如此一幕，瞬间就惊住了云瑶公主和她旁边的赤尞犀。 “黑牙，你要做什么？偷袭可不是我等妖族所为。”她大喝道，眸中流露出震惊不解。 “呵呵，云瑶公主，你今天也留在这里吧，你竟敢将翼龙湖的隐秘，告知给这个人族。” “沧浪妖王、碧波妖王他们是不会纵容你的。” 另两道声音响起，随同一起过来的大妖云翼、水青出手，两妖盯住了云瑶公主和赤尞犀，同样选择偷袭。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目睹这一切的朝中众人都被震惊住了。 他们本以为这云瑶公主是来拉拢陆玄歌的，不曾想竟然发生内讧，两名大妖一起对她出手。 难不成妖族内部也很不和？ “找死。” 陆玄歌对于气机的感知很敏锐，在黑牙大妖偷袭的刹那，他就已经反应了过来。 他眸光森冷，反手直接一掌拍了过去，这一掌犹如天河倾泻，滚滚气血之力，压盖四方，卷动风雪，乃是他最近戾气压制的发泄。 所以，他根本就不保留。 轰的一声！！！ 那撕裂而来的利爪，当场就粉碎，被他这一掌反震而去，紧接着，黑牙大妖脸上的狞笑僵硬，绿油油的眼珠子，满是惊颤和不可置信。 随后噗的一声，直接炸开，化作了漫天血雾和碎渣。 霎时间，刚才正要爆发混战的战场，直接死寂安静下来。 云翼、水青两个大妖都被镇住，难以置信，云瑶公主和赤尞犀同样被惊在原地，呆愣不已。 黑牙大妖，可是堪比人族六境的修行者，皮糙肉厚、利爪可碎神兵。 结果一个照面就粉碎了，形神俱灭？ “你们也给我死。” 陆玄歌眸含戾气，反手一掌一个，宛如金色的磨盘落下，噗的两声炸开，两尊强大的大妖，连饶命都没喊出，先后在他面前成为血雾，直接消散。 如此恐怖威势，震得赤尞犀都一阵发颤，眼露畏惧和颤栗。 这才多少年没有交过手，陆玄歌竟然已经强大到抬手间便能灭大妖的地步了？ 那岂不是说，他现在堪比妖王了？ 这差距简直太大了，根本无法抗衡，刚才的那一瞬间，他甚至想要伏跪臣服。 陆玄歌快速出手，很快便收敛了杀气和戾气，变得平静淡漠。 “我不杀你们。” “你们走吧。”他道。 云瑶公主深吸口气，反应过来，眸光里异彩惊人，妖族最崇拜强者，她自然也不例外。 这般前后镇杀三尊大妖的场景，令她难以忘却，浑身似乎都莫名燥热起来。 “陆将军，你不妨再考虑一下……”她急忙开口，想要挽留。 陆玄歌转身，身影没入到滚滚的风雪中，往御妖关城中走去。 云瑶公主依旧怔怔地看着其背影。 直到一旁的赤尞犀提醒：“公主，翼龙湖怕是出现问题了，我都没想到这三个家伙，竟然暗中听命于沧浪妖王他们，得尽快赶回去了。” “此等男儿，为何不是在我妖族中，我愿伺候于他身前左右。”云瑶公主很遗憾，这番话语不加掩饰，随着风雪远远传去。 此刻，城关的破屋内，一片死寂安静，像是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震撼无比。 在他们心目中，强大到能号令一个妖族部落的大妖，竟然被陆玄歌这么简单就一掌拍死一个。 云鹤道长第一个反应过来，喃喃道：“好可怕的实力，怕是寻常妖王都不是其对手了。” “这般神猛武将，真若天上降魔主，神威盖世。” 姬清萱呼吸变得无比急促，胸膛快速起伏，她自然听到了云瑶公主的那番话语。 这像是一根针般，深深扎入她的心中，很堵、很难受，也有莫名的烦躁。 她弃之如敝履的人，结果那云瑶公主，却如此珍视，甚至说出愿意侍奉其左右。 这让她很难接受，拳头攥得很紧，骨指泛白。 一种名为后悔的情绪，藤蔓一般，在她心中快速的疯长。 而此时，大乾帝都，金銮殿内。 同样是一片死寂安静，落针可闻。 陆玄歌抬手灭三尊大妖的画面，令所有人震颤且头皮发麻。 这可是大乾的镇妖大将军啊，神威盖世，这等画面若是传出，不知道要如何振奋人心。 若是让其余几个皇朝见到，不知又会何等震撼和羡慕。 可现在，却被逼迫到这般地步，不得不撤兵，退守寒天郡。 镇妖王被逼死、镇妖王妃被迫害、所率领的大军，遭受诸多不公和诬蔑…… 如此境地之下，他依旧未曾选择投靠妖族，堂堂正正、清清白白。 他那番对于这方土地，再没有任何留恋的话语，更是让很多臣子，鼻子酸涩，心中发堵，眼眶发红。 “镇妖王府一家，何等的壮烈慷慨，有他们在，乃我大乾之幸，如今却落到这等境地，这是我大乾的悲哀啊。” 突然，朝中有位老臣，脸庞发红，声音哽咽地大吼。 而后，也有老臣开口，提高了声音，目光扫过各大家族的人：“诸位莫要忘了，陆将军是如何一步步被逼到今天这个地步的？拖延军饷、不给后勤资粮，寒天郡那不过一苦寒之郡，如何能支撑五十万镇妖军每日的粮食所需，他们可是在为我等上阵杀敌，守护的是我等境内，让百姓得以安居乐业，不受妖兽侵袭。” “结果连他们的后勤资粮，你们也要贪污，真是厚颜无耻，别忘了，提出裁军之说的是谁，明明各大世家退让一部分，便可保证五十万镇妖军无后顾之忧。” “得了好处的是你们，在前方卖命的是他们，不断逼迫他们的，也还是你们，到头来还是你们占据道理，认为一切理所当然。老朽在文院当了一辈子的老师，读了一辈子的书，但从来没有见过，哪本书里写着这样的道理。” “你们明明是吃人啊，是吃人啊……” “先皇糊涂啊……” 第103章 替先皇拟罪已诏，将儒家和皇家脸面置于何地? 随着这位老臣的怒骂呵斥声音传开，整个朝堂霎时间像是被扔进了大染缸中。 各大世家的掌权人物，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更有甚者，如赵家家主赵洪章、周家家主周元泰几人，被这位老臣，指着鼻子唾骂，脸色青紫难看，眼神阴沉如水。 若是眼神能够杀人的话，他们已经将这个老臣千刀万剐了。 偏偏此时此刻，在明德帝没有开口之前，只能不断忍耐。 这老家伙，可不仅仅在骂他们，可以说连整个儒家高层、病逝的乾皇都被他怒骂…… 他的意思岂不是说，乾皇错了，儒家都错了，他们都需要向那武夫认错服软，请求他的宽恕？ 要知道，若真能如此的话，当初亚圣孔云，又何必亲自将领一缕念头，逼迫那武夫道歉认错？ 如此先例，不可能开，不管是何原因。 不然从今往后，儒家和皇家的权威脸面，将置之于何处？ 很多人面容阴沉，简直要滴出水来。 幼帝姬明轩显然也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神情一阵变化，忍不住将目光投落向垂帘后的皇爷爷明德帝身上。 不过，明德帝此刻也没有出言，透过垂帘，可以看到他的目光，很是深沉，不怒自威，谁也猜不到他的心思。 “老孟，别说了……” 终于，一位大臣面色一阵犹豫，走上前去，拉住了仍想破口大骂的这位老臣。 孟伸道，翰林院的元老级人物，同时还是文院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师，门下弟子众多，学识渊博，可谓桃李满天下。 当然，这位老臣的性子，很多人也都知道，追求正道，伸张正义，嬉笑怒骂皆成文章。 即便是曾经的乾皇，在继位的时候，也因为一些举措，被其骂过。 不过，当时的乾皇只能陪着笑脸，不敢怠慢这位翰林院的泰山北斗级人物。 场中，陪同着孟伸道一起怒斥各大家族的老臣，也皆大有来头，在文院中担任老师多年，专注于文章才气的修养，很少干涉朝中的各种政令。 如今他们会一起出声驳斥，显然也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 “孟子曾言，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屈，威武不能屈，老朽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先皇已逝，但他必须为镇妖王府上下所受委屈迫害认责，陛下既为先皇子嗣，当以身作则，为先皇拟罪已诏一封，告知天下百姓。” “国师司空风华，干涉朝政，独揽大权，勾结妖族，迫害我大乾巾帼女将，当车裂凌迟，以平民愤，以平镇妖王府之恨以及所受诸多不公委屈。” 孟伸道此刻苍老的脸庞早已涨红，须发根根似银。 即便身边的老友在拉扯，他也丝毫不顾，直面朝堂上方的幼帝姬明轩，声音中气十足，喝问着说道。 此话一出，朝堂上骤然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刚才还面色剧变，难掩怒意和阴沉的各大家族的家主，都一阵惊愕呆滞，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老东西说什么？ 拟罪已诏？ 让如今的幼帝姬明轩，替乾皇拟罪已诏？ 这种事情，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乾皇在位之时，都没人敢如此上谏。 幼帝身为其子嗣，哪有替自己父亲写罪已诏的说法？ 这若是传出去，其余皇朝必然嘲笑，认为其不孝不义，天下百姓也会因此嗤笑。 乾皇也将沦为各大皇朝嗤笑的话柄。 幼帝姬明轩虽然钦佩孟老的文学修养，但此刻脸色也一阵青白，他怎么可能替自己父皇写罪已诏，这像什么话？ 他面容上隐隐带着怒意，不断以目光示意皇爷爷明德帝，想要他主持大局。 不过明德帝依旧无动于衷，只是目光深沉地看着这一切。 而从始至终，身为当事人的国师司空风华，也只是背负着手，站立在那里，眸眼深邃，不发一言。 “大胆，孟伸道，我看你是老糊涂了，该去休息了。” “先皇陛下何等的圣明，天纵英姿，垂拱而治，大乾境内海晏河清，偃武修文，德合乾坤。” “我看你也是被妖族妖女所迷惑，开始口齿不清。明明是那武夫玩忽职守，放任妖兽入境，如今又和妖族公主勾结，他明明有机会将其一举拿下，借此机会，要挟翼龙湖的妖族大军撤退，结果却放任其离开。” “那妖族公主，何等的居心叵测，故意构陷诬蔑国师大人，想引起大乾内部震荡动乱，她即便发誓又如何，那又能代表什么？” “难不成你宁可相信妖族公主的话，也不愿相信大乾黎民，更不愿相信先皇陛下。” “反倒是那陆玄歌，他若真效忠于大乾，效忠于陛下，就该镇压拿下那妖族公主，以表忠心，而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哪一点像是忠臣所为？” 周家家主周元泰开口，率先发难。 “孟老，你年纪大了，头脑不清醒，的确该去休息了，那陆玄歌本性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若非是被他所逼迫，先皇陛下又何故旧疾复发，早早崩殂。” “你何必为其说话？” 另一位大臣开口，是陈家的家主，这同样是一方千年世家。 “是啊，孟老年纪大了，头脑确实不清醒了……” “国师大人高风亮节，乃我儒家之人效仿之榜样，怎会做出这等事情，明明是被那妖族公主构陷诬蔑。” 很快，其余各大家族的代表，也纷纷开口。 只有朝中少部分人，保持着沉默。 国师司空风华，嘴角掀起抹弧度，道：“孟老，我知你一心想借阅夫子庙所编着的《天地七律》和《道德真经》，你年纪大了，理应在书院中编着文章，研究文理，何必掺和这等浊事，给自己弄得里外不是人。” “回头我给夫子庙那边说一声，让他们将你想要的文章送来，你就老老实实观阅研读，朝中之事，不是你们这些只知编着文章的人所能插手的。” 此话一出，朝中也很快安静了下来。 幼帝姬明轩胸口起伏了下，本想站起来的，但见此场景，又坐了下去。 他心底里，也不相信镇妖王妃是被大乾皇朝所迫害的。 不过，哪怕是真的，但已经发生了，总不可能因为一个死去的人，使得大乾朝堂一片动乱，人心惶惶。 死去的人，那就没有任何利益和价值了。 孟伸道气急地看着周遭呵斥自己的群臣，尤其是国师司空风华那副云淡风轻的嘴脸，更是气得手指都在颤抖。 “好好好，若你们真执意如此，等到大乾覆灭的那天，你们才会真的知道后悔。” “孟老，你过了……”姬明轩终于开口，稚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怒意。 什么意思？ 难不成意思是大乾会在自己的手中毁灭，这不可能，自己未来可是要比肩先祖的明德之君。 纵使他平日里对孟伸道很尊重，眼下也有些发怒和生气了。 “来人，将孟老带下去休息。”姬明轩继续开口。 “哼，不必了。” “这翰林院，老朽也不想待了，今日便辞官归乡，以后这朝堂之上发生什么，那也都和老朽没关系了。” “老朽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之。” 孟伸道宽袖一甩，脸上怒气未消，将头上的官帽一摘，大步流星便朝着殿外走去。 其余几位和他关系不错的老臣见状，互相对视一眼，也不由轻叹一声，知道当今朝堂之上的事情，已经不是他们所能插手左右的了。 世家盘根纠错，遮天蔽日，连皇权都要忌惮数分。 “我等愿随同孟老，告老还乡……” 一时间，朝中相继响起了声音。 多位老臣摘下官帽，追随孟伸道离去。 “你……你们……” 姬明轩拳头攥紧，稚嫩年幼的脸上，顿时变得一片铁青，眼眸中有难掩的阴翳。 他没想到这些老臣竟然丝毫不给他脸面，说辞官就辞官。 国师司空风华，负手淡淡地看着几人走出大殿，突然朗声道：“天理昭昭不可诬陷，莫为奸将做良图。” “孟老，你有如此功名修为不易，此番话语乃我之规劝。” 话音落下，骤然之间，天地生花，文气汹涌，一团灼目刺眼的紫意澎湃浮现，宛如一团炽盛的紫色大日腾空而起，映照四方。 这紫意无比浓郁，简直要显化而出一般，其中透露出令人心惊的尊意。 见此一幕，所有大臣无不心颤，即便是身为大儒的方进瀚、赵洪章、周元泰等人，也不由心生推崇膜拜之意。 文气分七彩，赤橙黄绿青蓝紫。 而紫色，则代表着尊贵的大儒。 如今国师司空风华所显露的文气之汹涌纯粹，已然是紫中之极。 这意味着他登临第八境，也就是亚圣之境，也只差临门一脚了。 霎时间，所有人看向司空风华的神情都变了，变得无比尊敬狂热。 除了夫子庙、稷下学宫那等圣地外，玄州域七大皇朝，都没有亚圣级别的人物。 若是国师再登临一步，对于整个大乾皇朝的文坛儒道而言，将是浓墨重彩，堪称历史性的一幕。 甚至于，下一次七国文比，将由司空风华负责主持。 第104章 怒不可遏民愤滔天，谁敢惹祸上身 而此刻，随着司空风华念出那句规劝，宛如口含天宪，一条条秩序秩序显化，直接在虚空中化作两口紫色闸刀，一左一右，铡除想要踏出大殿的孟伸道。 “你……” 孟伸道显然也没料到司空风华突然会对自己动手，他尽管有着大学士的功名，但怎么可能是七境巅峰的司空风华的对手。 这口闸刀，宛如天地规则所显化，要惩罚不敬之人。 只是刚一触碰，他面色就灰败了下去，口中有鲜血喷出，整个人身影要摇晃倒下，但他凭着一股心力，毅然地站稳了。 两口闸刀化作虚影，噗一声穿入到他身影中，转瞬不见。 “你……你斩去了老朽的文心？”他面色苍白，口中血流不止，难以置信。 失去了文心，自然也就失去了感应文章书籍的力量源泉。 从今往后，他也就失去了作为儒家修行者的资格。 跟随他辞官的众多老臣，更是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一切，浑身都在颤抖，既是心寒、又是愤怒、无力。 司空风华负手站着，轻吟道：“金靴踏碎庭前玉，残萼犹簪鬓上春，可惜可叹……” “来人，既然孟老愿意辞官归乡，索性便送他一程，将他送去那寒天郡。” “让那武夫亲眼瞧瞧，这可又是因为他的不尊不敬，所招致的苦果。” “他若识趣，便孤身前来帝都，于金銮殿前伏跪，认罪求饶，看在过往功绩上，许他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让他继续镇守御妖关。” “不然，等南疆妖祸平息，本座定然第一个清算于他，让他前去地下和养父、养母同聚。” 此言一出。 整个金銮大殿内，顿时像是被寒风凛冽扫过，所有人都是透骨的寒，忍不住发颤起来。 国师司空风华在大乾抬手遮天，如今可谓是展现得淋漓尽致。 很快，几名御前侍卫上前，将孟伸道给带了下去，同时往他嘴里塞了破布，不让他继续怒骂。 诸多臣子见此场景，也皆心绪复杂，完全没想到，今日之事会引发这么大的连锁反应。 “退朝。” 姬明轩早已怒不可遏，到底还是少年心性，跳下龙椅，甩着龙袍，朝着殿后走去。 魏公公在身后紧紧跟随。 朝中众多大臣，则依旧在看着国师司空风华的脸色，等着他点头。 不过司空风华没说话。 反倒是看向垂帘后的无上皇明德帝，毕竟他也清楚，如今朝中主持大局的乃是明德帝。 姬明轩说到底还是太年幼了。 “无上皇陛下，如今大乾终究是姓姬的，不仅是现在，以后也是，我本是方外之人，早晚会离开大乾，回到夫子庙。” “随后百年、千年之局势，若无意外，也将不会更改。”司空风华说道。 “国师放心，妖族公主构陷诬蔑一事，本帝自会吩咐人彻查清楚，还国师清白。” “夫子庙以及国师的清誉，不容一个妖族公主构陷。” 明德帝沉声开口了。 他刚才之所以一言不发，也并不表态，实则是不想掺和。 不管怎么说，国师司空风华身后站着夫子庙，那可是天下儒道修行者心目中的圣地。 玄州域七大皇朝，背后其实都有着夫子庙、稷下学宫的扶持。 包括建立诸多学府、文院，送来文祭之书，帮助各大世家子弟凝练文心，垄断儒道修行之路等等。 可以说在玄州域，可以得罪任何人，但不能得罪夫子庙和稷下学宫。 一旦没有了这两大儒道圣地的支撑扶持，七大皇朝辛苦建立的儒道体系就会受到极大冲击。 以文气运数镇压的国运，也将动摇，随时很可能被其余国家所取缔。 从某方面来讲，玄州域的各大皇朝，其实都是攀附在儒道这个庞大体系中生长的无数藤蔓中最为粗壮的那几根。 无上皇明德帝深知此理，所以刚才未曾下场表态。 而今朝中形势已然分明，他肯定不能因此就得罪了司空风华身后的夫子庙。 何况，司空风华也已经展露其实力和以后的打算，等他突破亚圣之后，定然也会离开大乾，回到夫子庙。 毕竟在一个皇朝，借助国运修行文心，磨炼儒家真法，终究是有限的，不可能突破至圣人那一步。 所以，司空风华这番话语，也是想让他放心。 “有无上皇陛下这番话语，我也就放心了。”司空风华爽朗一笑，随后便要施施然离开朝堂。 不过，在要踏出大殿的那一刻，他步伐又止住了，看向了赵家家主赵洪章。 “赵尚书，不知一会是否有空，来我国师府坐坐？”他带笑问道。 而后，也不等额头浮现冷汗的赵洪章回答，便自顾自离去。 赵洪章脸色发白，显然也猜到了司空风华肯定知道自己将镇妖王妃之死真相，告知给陆玄歌的事情。 很快，今日朝中所发生的事情，便在国师司空风华的许可下，朝着各处散播。 他为了彰显自己的威信以及在文坛中的地位，甚至当众斩去了文坛中泰山北斗级人物孟伸道的文心。 这件事情，不亚于一颗陨石砸入深海，激起万丈波涛，引发的反应很大。 热议也极多。 各地学府文院中，各儒家门生都在议论，难以置信。 孟伸道这一生，学子众多，遍布各地，甚至于在玄州域其余地界，其余皇朝中也有门生，可谓是真的桃李满天下。 大乾皇朝所发生的事情，自然也在各国密探的有意调查下，被探查得一清二楚。 显然，镇妖王府所发生的事情，另有隐情，镇妖王妃之死，也有着蹊跷。 只不过这个时候，却很少有人去在意了。 谁又会去在意一个已经不在世的无关的人呢？ 哪怕这个人曾经在南疆地带，斩杀妖兽，守护一方，不知疲倦，恪尽职守，最终为百姓殿后而亡。 南疆距离大乾境内如此遥远，妖兽之祸，离普通百姓太遥远了。 很多人自出生开始到老去，都没有见过真正的妖兽长什么样，让他们去共情镇妖王府的功绩辛劳，显然是不可能的。 国师司空风华，显然也知道这些。 因此，反倒是消息中，新晋的镇妖大将军陆玄歌的诸多消息，引人留意。 这一介武夫，竟然硬生生将一代帝皇乾皇给逼得病发，最后薨逝，着实令人感到震惊和不可思议。 对于寻常百姓而言，皇帝在他们心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和威严，君辱臣死，何况是百姓乎。 这武夫逼迫先皇，多次抗旨不遵，他万死莫赎。 在各文院长老的有心编排之下，诸多关于镇妖王府的消息谣言再度传出。 镇妖王收养的养子陆玄歌，乃是天降灾星，天星移位，荧惑乱世，他为镇妖王府带来了无边的灾难，随后也会为大乾皇朝带来沉重灾难。 前段时间各地所冒出来的异象，闹得百姓人心惶惶，实则是他在背后操纵为之，此乃不臣之心。 同时，也是他以大乾百姓的安危为仰仗，以不守南疆御妖关为理由，借机逼迫先皇，提出过分条件，先皇才会气急攻心，最终旧疾发作。 此外，如今碧水郡，遭遇妖兽侵袭，南疆御妖关失守，也是他故意为之。 一时间，各地唾弃谩骂四起，各地民愤滔天，更有百姓自发集结，想要朝堂那边，派兵清算逆臣，还大乾朗朗太平。 大元皇朝中，当代的大元皇主，正在和钦天司的司主交谈。 “可惜了，若是此等武将，诞生于我大元境内，定然不让他受到这般逼迫委屈。” “眼下得罪了大乾国师，几乎是得罪了夫子庙，据说他还抗衡了稷下学宫一位亚圣的念头，相当于折辱人家。” “你说这种情况之下，还能如何招揽？” “玄州域七大皇朝，谁敢这么做？”大元皇朝摇头，带着遗憾惋惜，和一旁的钦天司的司主说道。 “唉，老臣也是起了爱才之心，这般勇猛之人，如此年纪，便能只手镇杀大妖，未来必然是一尊陆地武圣啊。” 钦天司的司主是个仙风道骨的老者，他也是遗憾摇头，很惋惜。 “无妨，到时候他要闹，也只会在大乾境内大闹，到时候正好坐收渔翁之利。我大元境内，远离南疆那边，更远离妖族国度，哪怕大乾再混乱，也丝毫不影响我们。”大元皇主道。 司主叹道：“好好的一个武夫将军，何故得罪夫子庙和稷下学宫呢？偌大的玄州域，将无他的容身之地，若他离开那片疆域领土，失去了五十万大军的震慑，怕是不用稷下学宫和夫子庙的人动手，大乾各大世家都不会轻易饶他的……” 大辽、大景、大楚、大周等各大皇朝中的反应，也很是剧烈，有着类似之景在上演。 若是陆玄歌未曾得罪夫子庙和稷下学宫，他们还能想办法和其交涉拉拢。 但眼下，谁都没有那个心思，不愿意惹祸上身。 正在整个大乾皇朝都在热议之时。 南疆御妖关处，由恭亲王所派遣的千人护卫营，通过长公主姬清萱所传递的讯息，一路斩杀妖兽，终于是找到了几人。 饿了几天的几人，当即狼吞虎咽起来，连姬清萱也顾不上平时的仪容风度，小口小口吞咽着。 护卫营的营长，乃是一位先天武者，实力强大。 营中的其余护卫，也尽皆是武士的境界修为，其中还有几位隐藏着实力的高人，也是先天武者境界，他们足以一路护持着长公主姬清萱安然回到帝都。 第105章 噩耗频频传回，一天之内损失惨重，死寂的朝堂 姬清萱吃完食物后，便打算和护卫营的众人，回返帝都。 断了一臂的齐子俊，反倒是有了留下来的意图。 因为他已经得知消息，由帝都各大门阀勋贵世家嫡系成员所组成的镇妖小队，已经快赶到南疆了。 其中有他所认识的不少好友，包括恭亲王世子龚鸣、周家的二公子周逸、陈家四公子陈赟等人。 镇妖小队的成员，皆儒家天赋惊人，有功名在身，学识不凡。 最主要的一点，他们身上都有诸多秘宝，足以保证自身安全，还有随同的护卫保护。 另外，各大家族集结的五万私兵，也已经快到南疆御妖关了。 京营五万大军，也随时都能赶到，毗邻寒天郡最近的碧水郡那边，据说已经有赶去的卫所制五万大军，正在清剿肆虐的妖兽。 南疆这边地界，很快就能恢复安稳，变得安全。 齐子俊忘不了自己所蒙受的屈辱和痛苦，以及断了的那只手臂，等到南疆事了，他要尽快回到齐国，接受文圣老师留给他的传承遗泽，从而才有机会向陆玄歌报仇。 对于齐子俊留在南疆，等待和镇妖小队汇合的请求，姬清萱只是犹豫了片刻，便答应了下来。 若是换做以往时候，她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毕竟齐子俊再怎么说，也是未来儒道文坛的新星种子，有着大好前程，接下来甚至会代表着大乾皇朝，参与七朝文比。 只不过似是这段时间经历得太多了，她不再似之前那般器重齐子俊，对他的器重少了很多，因此便答应了下来。 她本人则想着尽快返回帝都，亲眼看一眼病逝的乾皇，让其安葬，随后再和皇爷爷等人，商议决策。 在姬清萱看来，寒天郡那边的事情，还并不是无法挽回。 在南疆之外，亲眼目睹了陆玄歌镇杀大妖的一幕幕后，她心中笃定他依旧是忠于大乾的。 只不过因为许多芥蒂和矛盾迟迟无法得到化解。 因此，她本人亲自出面，带着诚意前去诚恳道歉，陆玄歌没准就谅解答应了，继续镇守南疆。 姬清萱这段时间想到了很多，之前乾皇还在的时候，似乎曾和老镇妖王交谈过，询问给陆玄歌安排一桩婚事如何。 当时她就在旁帮其整理奏折，老镇妖王曾笑着说，以玄歌那眼界，怕是只有长公主这般才情的奇女子，他才看得上啊。 当时姬清萱听到，还轻轻一嗤，不以为意。 如今细细想来，会不会自己和陆玄歌之间的婚约，便是他主动和老镇妖王提及的？ 陆玄歌他或许倾慕喜欢自己？ 毕竟大乾帝都如此多的天骄俊杰，谁不仰慕自己，当初连夫子庙、稷下学宫中的天之骄子，都曾想追求自己。 很快，姬清萱便带领着两名侍女以及云鹤道长，跟随着护卫营的小队，从另一边离开了御妖关，前往云舟停靠之地，往帝都赶去。 齐子俊则是彻底留了下来，由书童照顾，等待着镇妖小队的抵达。 …… 寒天郡，云天城。 镇妖王府中，陆玄歌依旧如往常般在演武场上磨炼武技。 外界的各种流言蜚语，各种谩骂唾弃，他都充耳不闻，浑不在意。 随着细碎雪花飘落，在地面上累起一层厚厚的积雪，他一拳击出，雄浑好似惊雷，炸得地面上的积雪都不禁摇颤起来。 这一拳宛如怒龙出山，横推四野。 在他泥丸宫内，金色小人也在随着他的动作，不断演练。 隐隐之间，又和他整个人形神合一，达到天人无暇之境。 良久，陆玄歌收拳而立，浑身气血融融，将所有飘散的细雪都给消融成雾。 “玉狐仙子已经离去了，这是她所刻录的阵纹玉牌，该怎么催动运转，她都教会给我了。” 披着一件雪白狐绒坎肩的陆含锦，来到陆玄歌的身前，她脸蛋红彤彤的，随着说话，莹润嘴中冒出淡淡白雾。 天寒地冻，如今的寒天郡已经迎来最冷的时候了。 她的手中，拿着一串晶莹玉牌，其中字迹清晰娟秀，透着股大气风采，和玉狐仙子的妩媚外表，却又截然不同。 “这玉牌你收着，她既然说能抵御迷幻至少第六境的修行者，那定然是真的，关键时候，或许会有大用。”陆玄歌扫了一眼，并未接过。 “你可真是铁石心肠，她要离去了，你都不知道去送一下。”陆含锦摇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该说的也已经说过了，何况又不是永别。”陆玄歌对此倒是并不在意。 他的心思依旧是在提升自己实力上面。 成为武道大宗师后，想要更进一步，就没有之前那么容易了。 他对于各种武技的掌握，早已到达登峰造极、返璞归真的地步，甚至于可以因为一些意境，开始创造属于自身的武学。 只不过，这对提升他的整体实力，帮助并不算很大。 陆玄歌一直坚信，量变带来质变，当境界提升上去，哪怕是一门最简单的武学，也能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威能。 “幽儿这几天的体质似乎又发生了一些变化……”陆含锦见状，只能说起另一件事情。 幽儿是陆玄歌自开阳城带回来的。 她拥有着特殊的血脉。 陆玄歌也一直记着其命格。 幽冥遗脉：古老一缕幽冥血脉，藏于她的身体深处，蜕凡化茧，等待破茧冲霄的那一天。 也许是这段时间的修行，加上伙食方面的诸多待遇，幽儿的血脉有了觉醒征兆。 诸多表现就在于，她似乎能悄无声息地藏入阴影之中，遮蔽五感气息，宛如不存在一样。 陆玄歌若是想要发现她，也得细细感应才行，在他的粗略估量中，第四境的修行者，目前是发现不了幽儿的。 而她踏上修行，也不过才数月。 “回头找些暗杀类的功法给她，如此天赋，用以探查消息、刺探敌情、暗杀敌人，相得益彰。”陆玄歌说道。 他也有意将幽儿往这些方面去培养。 陆含锦点了点头，又道：“那个赵申如何处理？已经过了三天了，赵家那边没有任何反应，怕是放弃他了。” 陆玄歌其实也有所预料，对于一个千年世家而言，培养一个家主子嗣代价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看如何抉择了。 “目前各种粮食装备倒是不缺，渡过来年开春没问题，赵家那边既然不愿意让赵申活下来，那就直接杀了他便是。”陆玄歌说道。 他猜测应该是各大世家给赵家压力了，亦或者司空风华背后作梗。 赵洪章身为赵家家主，有些时候也左右不了一些决策。 “将军，有眼线注意到，御妖关北城那边，有一艘云舟秘密腾空而走，往北方赶去。” 有将领来报。 “云舟？看样子是朝堂那边来接应姬清萱的人？”陆玄歌闻言倒是并不在意。 他都没有刻意派人去追查姬清萱等人的踪迹。 在他心中，大乾的结局早已注定，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很快，又有将领禀报起了碧水郡以及南疆御妖关那边的事情。 碧水郡那边，帝都卫所制派遣而来的五万大军，已经在进行清剿了，很是顺利。 妖兽数量虽多，但架不住卫所制的大军，装备精良，还有各种特殊的箭矢，就连甲胄、长刀上面都刻录着阵纹，能发挥不小威力。 大军刚一来到这，就将一座城池中肆虐的妖兽，屠戮殆尽，振奋人心。 此外，在南疆御妖关那边，京营五万大军赶来，同样装备优良，还运输来了各种元矿，打算接管御妖关，修缮城墙，使其阵法复苏。 帝都各大世家嫡系所组成的镇妖小队，也已经抵达，正在御妖关那边安营扎寨，准备堵住那道失守门户。 “天寒地冻，妖兽的活动也减弱了，很多妖兽吃饱之后，也将陷入冬眠。” “这段时间，清剿妖兽，倒是会轻松不少。”陆玄歌听完这些消息，神情很是平淡，并无波澜起伏。 寒冷冬季，连妖兽的活动都会迟缓许多。 当然，人族士兵同样如此，起初或许精力充沛，战意高昂，但随着几场战争下去，自然会体会到其残酷和艰难。 他并不着急。 随着碧水郡、南疆这边赶来的大军，开始捷报频频，传回到了帝都。 大乾朝堂一片庆贺欢声。 诸多朝臣似乎都已经看到了妖兽之祸被完全清扫干净的画面。 “太好了。” 幼帝姬明轩脸上，同样难掩喜色，在他看来，这可都是他的功绩，先皇在世之时，都没有这般的功绩。 这些也都将被载入到后世史书当中，被后人称赞。 回到了帝都的姬清萱，同样也没料到，清扫妖兽会如此顺利，这让她本来想去挽回陆玄歌的心思，也淡了许多。 这一切的事实似乎在证明，即便没有了镇妖军，大乾朝堂依旧有办法解决妖祸。 自己没有错，只不过起初的决策失误了。 她心绪振奋了许多，随后在冰棺中，见到乾皇最后一面，也算了结了执念。 明德殿内，她见到了无上皇明德帝，爷孙两人聊了许多，相较于幼帝姬明轩，明德帝显然更欣赏姬清萱。 “若朝中有需要，我可以舍下脸面，去挽回那武夫，这没什么。” “皇爷爷教训的是，这一切种种，完全是我的考虑不周，当初若是以怀柔之计安抚他，或许如今大乾局面会更好。” “不过，这一切也算是经历和教训吧，至少现在，我也没那么后悔自责了。”姬清萱感觉自己又成长了许多，满面笑容和自信。 就连远在南疆御妖关外，安营扎寨的镇妖小队，其中的氛围也很轻松。 落雪纷纷，天地一片素净，甚至让他们感觉有种在帝都见不到的美景，感慨纷纷，诗兴大发。 齐子俊已经和他们所汇合，他断了一臂，令众人为之遗憾叹惋，但彼此之间的友谊情感，未曾有疏远。 这也让齐子俊很是感动。 他们在帐篷之中，搭着篝火，喝着酒，赏着雪，就连清扫妖兽，也还是吩咐家奴前去，根本就不费劲。 “依我看来，所谓的镇妖，其实也不过如此，何其轻松。” “京营五万大军，加上我等各族带来的五万大军，足足十万人，什么样的妖兽，能挡住这般洪流？” “哈哈，如此塞外边境美景，着实罕见啊，多亏了那陆玄歌，不镇守南疆，我等才有机会，被族中选中派来，来此欣赏美景。” “等扫平妖祸，回到族中，有此殊荣，必然能更受器重，连升数品。” 众多世家勋贵年轻弟子，哈哈大笑，有人甚至带来了貌美侍女，就在帐篷中且歌且舞。 齐子俊看着这般场面，再想到了自己和长公主姬清萱等人躲藏的那几天，连吃饱都成问题，不由得感慨万千。 看吧，这才是御妖关镇妖军平日里过的真正生活。 不过，这样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几天。 很快，一则失利消息，传回了帝都，引发了大地震。 因为在数天之中，整个寒天郡以及毗邻的周遭州郡，迎来了一次罕见的大降雪。 厚厚的积雪，足有半人腰那么深，白雪皑皑，别说行军了，普通人来到屋外，都会被冻得浑身发抖。 在碧水郡负责清剿一处被妖兽肆虐城池的军队，足足有一万多人，遭到周遭妖兽有意围杀，尽数丧命，无人生还。 因为厚厚的积雪，前去支援的援军，也被困路上，随后遭到深林里妖兽的从四面八方围猎厮杀，足有八千多人的队伍，相继丧命。 一天之内，近乎两万多人的军队，直接葬送。 消息传回大乾都城，朝堂之上，一片死寂。 诸多大臣面色苍白，浑身颤抖如筛糠。 幼帝姬明轩更是差点坐不稳，双眼大睁，呼吸急促，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 姬清萱同样不敢置信，脸色发白。 也是这时，一则关于南疆御妖关处多名大妖趁着夜色率领妖族大军来袭的消息，也快速传来。 第106章 体会真正的绝望和残忍，温室中的花朵 “御妖关驻扎的多处营帐被毁，茫茫夜色中，妖族大军趁虚而入……” “不到半夜，便有近乎万人的队伍死去，派去的镇妖小队损失惨重，兵部侍郎的公子，也惨死于妖兽口中，陈家四公子也被妖兽咬掉半边大腿……” 听到这番噩耗，朝堂之上的幼帝姬明轩，只感觉眼前阵阵发黑。 他都还感觉这将是自己的丰功伟绩，可这才过了几天，就传来这般噩耗。 “怎么可能？” 姬清萱同样不可置信，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军刚去的时候，可是犁庭扫穴，以雷霆横扫之势，清扫了大批妖兽。 怎么还会这样？ “妖族那边，不知从何处学来的伎俩，先派遣大批炮灰在前佯攻，实则只是送死，以此掩人耳目，真正的海量妖兵，则从另一侧袭来，并且有着不俗的装备和兵器，甚至其中还有众多妖将和大妖。” “另外天气的原因，加上轻敌，才会导致如此……” 回禀的臣子，脸色同样发白，完全没想到妖族那边竟然有这样的智慧。 这根本不符合常理，也不符合他们对于妖兽野蛮的认知。 不论是碧水郡还是南疆御妖关的折损，都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尤其是如今天降大雪，天气酷寒，士兵活动都很困难，平时的实力，连一半都发挥不出来。 而妖兽皮毛鳞甲厚实，气血旺盛，无惧严寒，即便如此天气，也不减其凶悍煞气。 朝中各大臣子，几乎都是派遣了嫡系弟子赶赴南疆，组成了镇妖小队，此刻同样感觉脑袋阵阵发晕。 “我儿啊……” 一位四品大臣，面容悲戚，捂着心口，差点晕倒。 他已经得知了噩耗，自己儿子惨死于妖兽口中，各种保命法器都用了，也没有任何作用。 妖兽数量太多，家奴拼命保护，也无济于事。 本以为这是一次很轻松的殊荣，有这般荣耀，回来定然能够得到器重欣赏，加官进爵，谁知竟然死在了那里。 其余很多大臣，面上同样难掩悲痛。 少数人知道南疆那边不会太过于安全，可能会有意外，因此只是派遣族人的子嗣前去，这般损失，虽然痛心，但也能够接受。 唯有赵洪章一脸冷酷淡漠，好像无动于衷，他两个儿子都死完了，此次派遣去那边的子弟，则是其余族人高层的子嗣，可以说和他毫无关系。 “我儿龚鸣呢？怎么没有他的消息？” 恭亲王自昏死中醒了过来，急忙上前询问汇报的官员，脸上尽是苍白和颤抖。 他早已提醒过自己的儿子，让他不要逞强，这种机会留给其余年轻族人。 可是龚鸣不听，认为他的好友齐子俊在那边，要去和其汇合，共同抵抗妖兽大军，保家卫国，建功立业。 谁知现在消息全无，生死不知。 汇报的官员，同样脸色发白，不知如何回应。 此次所组成的镇妖小队，可以说全是帝都白玉京各大勋贵世家的精英弟子，身份尊贵，每一个都前呼后拥，带着大量家奴，有着众多法器护身。 可面对汹涌的妖兽大军，凶狠残忍的妖兽，他们未曾经历过真正的厮杀，连抗衡的勇气都没有。 只知道逃命，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事实证明，抵抗妖兽和其厮杀，根本就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和轻松。 他甚至还听说，那些权贵子弟，在来到南疆之后，便开始安营扎寨，赏雪饮酒，当做踏青了。 “必须守住御妖关，将碧水郡的妖兽尽数驱逐，不论是付出何等代价。” “再让京营和卫所制调兵，增援五万大军，前往南疆地带。” “另外，调集镇北王，自北境派兵十万，速速赶赴前线。” “本帝还就不信，这南疆之地，就守不下来。” 明德帝此刻同样震惊，已经顾不上了，径直自垂帘后站起身来。 在他执掌大权的年间，还从未有过这般惨烈的损失，短短一天时间不到，竟然就损失了三万多人。 这还了得，岂不是再过几天，整个御妖关那边的大军，都将彻底丧命葬送？ “无上皇陛下，万万不可，北境之地，可有蛮夷虎视眈眈，若这个时候，调任十万大军南下，恐怕会让蛮夷有所妄动。” 一听要从北境调集镇北军，很多大臣都震惊了，急忙劝道。 北境的蛮夷虽然不像是妖族那般凶残，但同样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常常肆虐入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也就镇妖王还在的时候，遇到北境蛮夷作乱，北境防守力量不够，会不远万里调集派遣镇妖军前去增援。 这才使得北境那边这么多年来较为安稳，再也很少听到有蛮族作乱的消息。 “一群蛮夷，不足为惧，何况北境之地，以镇北王的兵力，足以镇守住此次冬天。” “等来年春季之后，镇北军损失多少，尽数补上便是。”明德帝大手一挥，目光深沉道。 此次决策，乃是由他决定，如此大的损失，无异是在打他的脸。 相较于北境，先阻挡住南疆那边的妖兽之祸，在他看来才更为重要。 见明德帝意志坚决，不容置疑，诸多大臣也不好再多劝什么，只是希望此次派遣增援而去的大军，能够阻止住此次肆虐妖祸。 乾皇也知镇妖小队损失惨重，也并未让各大世家勋贵再度派人，以免引得其逆反心理。 再怎么说，京营和卫所制乃是拱卫守护帝都的力量，此刻调集如此多大军前去支援，定然会使得帝都防守力量薄弱空虚。 若此刻有世家起了不臣之心，趁机造反，那就麻烦了。 就在整个大乾朝堂，开始朝着南疆那边，再度调兵遣将之时。 御妖关各处篝火通明的营帐中，一片慌乱和哀嚎，鹅毛大雪洒落，天地一片素白。 血腥味道远远弥漫，将地面尽数染红。 妖兽大军滚滚如浪潮，自远处的深山中汹涌而来，不断朝着各大家族的私兵撕咬而去。 前不久各处营帐中，还一片笑声欢庆，暖意融融，酒香四溢。 各大世家勋贵弟子，还在饮酒作乐，看着夜色，欣赏落雪，结果转瞬之际，这里便被海量的妖兽袭来淹没。 就连诸多士兵都未曾有防备之心，还趁着各处营帐中欢乐之时，偷偷偷窥那些妙曼侍女的舞姿，浮想联翩。 眨眼间，断肢残骸，碎骨肠子，洒得到处都是。 “陈兄……” 一处被大雪所覆盖的丛道中，齐子俊等人正在诸多家奴的护送下，躲在一处破烂的房檐下。 在他的身边，几名勋贵公子面色发白，围成一圈，瑟瑟发抖，发髻散乱，眼里尽是恐惧 而在他们身前不远处，刚才还在吟诗饮酒的陈族四公子，已经被一群妖兽给围住，不断撕咬着，浑身鲜血淋漓，连脑袋都被扯下来，在那里啃噬。 一颗眼珠子，被挤爆出来，然后又被一头妖兽直接啃噬吞下。 如此血腥的一幕，让他们直欲作呕。 从小到大，只接触礼、乐、射、御、书、数，即便是射箭，也只是打猎野兽，何曾见到这般真实残酷的景象。 那血腥味和妖兽的嘶吼咀嚼声音，不断的响彻传来。 很多人双腿战战，难闻的尿骚味，将裤腿打湿，但是都没有人敢嘲笑，因为难保自己就是下一个被吃掉的。 刚才在营帐当中，他们都还带着侍女，在那里吟诗作对，赏雪喝酒，何等的洒脱快意，完全没有将这次镇妖之行放在心上，全然当做了踏青。 可谁又能想到，刚过不久，远处便传来噩耗，碧水郡的大军折损近乎两万，遭遇到了妖兽围攻，尽数惨死。 几乎是同时，他们所驻扎的四周营地，便响起了妖兽此起彼伏的嘶吼。 紧接着，漫山遍野的妖兽，自滚滚大雪中冲出，杀了他们一个始料不及。 一个个士兵快速倒下，尽管身披甲胄，也无济于事，被大片大片妖兽所扑倒。 在那妖兽浪潮中，还有着多名妖气汹涌的妖族大将在不断地吩咐命令，身后更有数头恐怖的大妖出没，妖气冲天。 他们只能四散奔逃。 有人尝试抵御冲过来的妖兽，哪怕出手将面前的妖兽击杀，但很快又被更多的妖兽扑来，转眼便被扑倒，然后在地上被撕咬，连呼喊都来不及，便断了气。 他们亲眼看着之前还在高谈阔论、意气风发的同伴，很快就惨死在妖兽的利爪和尖牙下。 肚子被破开，肠子流出，血液染红了飘散的鹅毛大雪。 营地里一片混乱嘶吼，到处都是喊杀和哭嚎。 在帝都的文院里，他们是天之骄子，受人尊敬，前途无量，儒道修为强大，但面对滚滚妖兽，很多人连怎么运转儒道真气都忘了，头脑一片空白，呆愣在原地。 一时间，死伤惨重，这些自幼生长在温室花朵里的年轻勋贵弟子，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绝望和残忍。 他们哭喊着，眼眶里泪水决堤，只能不断在家奴的护持下，一路朝着远处逃去。 但是在途中，依旧有同伴被追杀，足有近百人的镇妖小队，很快就只剩下不到数十人。 第107章 世家勋贵弟子们的末日，快开城门啊 “完了……” 躲藏在御妖关破败城中的一众年轻勋贵，浑身颤抖如筛糠，脸色惨白无血，很是后悔。 有人拿出传讯玉符，和家族那边传讯，想让家族长辈快点前来支援。 但如此遥远距离，即便是赶来，也来不及了，连完整尸骨都找不到。 齐子俊、龚鸣、赵言等人，被一众家奴护卫所保护着，不断朝着破败的城中一路退去。 “后面也有妖兽，是自南疆失守城关那里冲来的……” “完了……” “为何会这样，明明一开始很轻松的，早知道会这么危险残酷，我说什么都不会来了。”赵言绝望。 身为赵家的嫡系族人，他两个堂哥赵申、赵文都已经死了，他以后有很大可能，进入家族真正的核心层。 此次前往南疆这边磨炼镀金，便是为了接下来准备。 谁知道结果竟然如此，来这边才不到数天，便遭遇生死危机。 “诸位，有何保命手段，都尽快施展吧，我知道有一处地方，比较安全，之前我和长公主等人，都躲在那里，只要前往那里，就能躲过这些妖兽的追杀。” 齐子俊咬着牙开口，他心中同样弥漫着不安和惧意，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副样子。 陡然之间，妖兽大军数量突然增多，并且比之前更加训练有素，实力更为强大。 齐子俊的话语，让几人心中再度升起了希望，只能寄托在这里了。 “跑。” 齐子俊开口，第一个沿着破败城中赶去。 “哪里跑。” “早就盯上你们几个了。” 这时，轰的一声，一个狞笑之声传来，伴随着浩荡妖气，一只覆盖鳞甲、浑身喷薄火焰光辉的大妖从天而降。 滚滚热气汹涌，雪花直接在其身上蒸发了。 在这头大妖的周围，还跟随着数名妖将以及众多妖兵，自四周围拢上来。 “这几个家伙，据说都是大乾各大世家的精锐弟子，怎么如此不堪？” 另一道澎湃妖气传来，又是一尊大妖降临，形似猛虎，无比高大，青面獠牙，额上王纹，口吐人言，其腰间更是别着一口长刀，染着滴答血迹。 在它的利爪间，还抓着一个死不瞑目的头颅。 “褚供奉……” 赵言悲愤恐惧，认出了那颗头颅，正是此次在暗中保护他的家族供奉，一位先天武者。 “本以为此次会有些棘手，大乾各大家族，派遣了这么多大军前来，不曾想都是群乌合之众。” “还以为这些年轻家伙多厉害呢，看来都不用我等出手，便能将之瓦解。” “呵呵，可不是每一个人都是陆玄歌那样的怪物……” 两头大妖旁若无人般地交谈着，俨然是将眼前的一众年轻勋贵都当做了盘中餐，视作死物了。 听着这番话语，众人都绝望了。 有人壮着胆子，颤抖着道：“不要吃我，我爷爷是朝中的四品大臣，你们想吃什么，我可以让我爷爷送来，只要你们饶我一命。” 说着，整个人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噗…… 然而，那个浑身缭绕着火光的大妖，只是戏谑一笑，紧接着一爪抓去，跪下来的这个年轻身影，顿时四分五裂，化作漫天的血雾。 “软骨头，最没嚼劲了。”它冷笑着。 “和它们拼了。” 也有人怒吼，让身边的家奴护卫冲上去，结果自己则是朝着另一边跑去，身上所有宝物都在发光，试图腾空远去。 但猛虎大妖的速度很快，形如狂风卷过，掠过高空，只是尾巴一扫，便令其炸开，当场身死。 如此一幕，瞬间让众人陷入绝望。 “给我死。” 不过就在这时，齐子俊突然大吼一声，身上涌现澎湃的儒道真气，他和脑海中的文圣老师沟通，打算借助其力量突围。 生死存亡之际，他也顾不上暴露自身的秘密了。 刹那间，他的身上就爆发出了一股无比强横的气息波动，像是能压慑四野八荒。 两头大妖顿时察觉到了不对劲，神情骤变，急忙朝着远处闪躲。 齐子俊浑身实力暴涨，眸有神光，一缕缕剑芒，随着他御使儒气，不断朝着四周激射而去，原本密密麻麻冲来的妖兽群，顿时被洞穿成为了筛子。 “快走，我坚持不了多久。” “朝着西边突围，那边妖兽数量最少。” 齐子俊大喝，关键时候有如神助，带领其余人快速突围。 …… “为什么会这样……” “救命啊……” “镇妖军在哪里啊，为何不前来帮我们？” 一群浑身绫罗绸缎、带着玉制戒指的青年才俊，在一众家奴的掩护突围下，不断往寒天郡的方向跑去，口里大声呼喊着，眼里尽是恐惧和绝望。 他们身后是漫漫的妖兽追兵，一路将他们从御妖关那边，逼近到了寒天郡的地盘。 随着前方漫天风雪中，城池的轮廓渐渐浮现，有篝火在了望塔上若隐若现。 “救命啊，快来人……” 一时间，原本还心存绝望的一众年轻才俊，眼中陡然亮起了光芒，纷纷大喊起来。 漫漫风雪中，那座巍峨的城墙上，灯火稀疏，似乎能看到一些士兵，在城垛后面，围拢烤火。 这一幕幕场景，让这群陷入绝境的年轻人，心中燃起希望。 “马上就到寒天郡的地盘了，我们有救了。” “快让他们开城门。” 周顺脸色发白，早已没了之前在营帐中挥斥方遒的自信，眼里依旧残留惧意。 他是大乾周家的嫡系族人，父亲虽然不是家主，但也掌握着极高的话语权，当今的周家家主周元泰，乃是他的大伯。 朝着这边突围的一众年轻俊杰，身后皆是帝都勋贵门阀，足有十多人，此刻俨然以他为首。 众人拼命奔逃，早已耗尽的体力，此刻又再度涌现，不断朝着前方奔去，在半人多深的积雪里，拼命地逃。 他们身后的家奴护卫，则负责抵挡追过来的一众妖兽大军，身后隐隐有几尊强横的身影在追随，那是数名妖将，实力堪比人族第五境的修行者，寻常先天武者，都不一定是其对手。 “快开城门，我等乃是帝都前来御妖关的镇妖小队。” 很快，随着前方城池轮廓浮现，周顺等人顿时使出了吃奶的劲大喊。 身后漫天的风雪中，不断迫近的妖兽大军，也在缓缓放慢脚步，似乎是得到了某种命令，对前方那座巍峨城池有着惧意，不敢靠得太前。 就连在身后的那几名妖将，彼此对视一眼，也看到了惧意和犹豫。 如此场景，顿时让逃到这里的一众年轻勋贵，心中燃起希望。 “快开城门啊……” “如此时候，同为人族，你等还不速速出城，迎击妖兽大军？”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我等人族，葬送于妖兽之口吗？” 有年轻勋贵，脸色涨红，对着城墙上方巡逻的士兵怒吼，无比愤怒。 不过，任凭他如何怒吼大喊，城墙上方的士兵，恍若没听见一样，依旧围拢在篝火旁取暖，一旁还隐隐有着肉香和酒味飘来。 本以为看到希望的一众年轻勋贵，顿时又绝望了，很多人愤怒起来，浑身颤抖。 身后妖族大军迫近，这些负责守城的士兵，却不要他们进城。 他们枉为士兵，枉为人族。 周顺目光里同样难掩绝望，难不成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他不甘心啊，好不容易才从御妖关逃到这里，眼看就能进城，保住性命。 “我父亲可是四品大员，我命令你们快开城门。” “你们难道要抗命吗？” 有年轻勋贵受不了，在那里大喊大叫，披头散发，无比愤怒。 “诸位，同为人族士兵，理应同仇敌忾，抗衡妖族，我乃当今周家嫡系弟子，大伯为周家家主。” “我不知道你们得到了什么命令，但眼看人族同伴，就要死于妖兽之口，却置若罔闻，对得起你等的人族身份吗？” “更对得起你等镇妖军的身份吗？” 周顺深吸口气，试图开口和城墙上的诸多士兵讲道理，他知道镇妖军肯定得到了命令，所以封锁各座城池。 镇妖大将军陆玄歌和朝中有矛盾，但也不应该波及到他们啊。 身为镇妖小队，他们不远万里自帝都赶来，本是帮助南疆肃清妖祸，面临此等危险境遇，这些镇妖军却这般冷血旁观。 这让他心中升起无端的怒火。 不知是不是周顺这番话语起到了作用，原本一片死寂的城墙上方，突然有了动静，在那里有一道身影站了起来。 漫天风雪裹挟，飘落到其肩头，但他却只是穿着一件简单的玄色长袍，面容俊美，眸光冷峻深邃，气血无比旺盛，宛如烘炉一样，根本无惧严寒。 看清那道篝火旁屹立的挺拔身影，周顺瞳孔突然一颤，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难以置信。 他身后的诸多年轻俊杰，同样也认出了那道身影。 身为帝都勋贵，怎么可能不认识他？ 这不是陆玄歌吗？ 他怎么会在这里，不应该在寒天郡的首府云天城吗？ 第108章 陆玄歌你该死啊，世家岌岌可危社稷动荡 霎时间，城墙下方一片死寂，众多年轻勋贵咽了咽口水，头皮发麻。 不远处的妖兽大军，同样停在那里，不敢靠近，几名妖将更是毛发倒竖，眼里满是惧意。 身为妖将，它们早有了神智，已经得到吩咐命令，不可靠近寒天郡的地盘。 如果是遇到陆玄歌，更是要第一时间逃走，不可接近。 它们怎么能想到，不过是追几个人族而已，竟然会遇到陆玄歌？ “陆将军，身为朝中大臣，你应当以身作则，以表忠诚。” “我等都知道你遭受不公，心有怨念，只要你能率兵守住御妖关，将之从妖兽手中夺回。” “等大捷回到朝中，我等定禀明家族，在陛下面前，为你洗刷诸多不公……” “如此时候，我等理应摒弃前嫌，共同抵御外敌啊。” 周顺深吸口气，尽量缓和着语气，劝说陆玄歌。 “是啊，陆将军，在如今危难之际，正是你挺身而出，表露忠诚的时刻啊。” “我等发誓，等回到朝中，定然为你开口求情，让陛下宽容大量……” 有周顺开头，其余年轻勋贵也纷纷开口起来，试图以同为朝中臣子的身份，劝说陆玄歌开城出兵，迎击妖兽大军。 周顺更是发誓道：“陆将军，你放心，我说到做到，肯定让大伯……” 噗…… 不过，他的话语未曾说完，一道箭矢已经从城墙上方射下，直接将他的脑袋射爆。 漫天的血雾炸开，混合着白色的不知名物质，溅了一旁的同伴一脸。 霎时间，下方一片死寂。 一众试图劝说陆玄歌的年轻勋贵，眼里都浮现了恐惧，浑身颤抖。 “陆玄歌，你该死啊……” 有人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直接怒骂了起来。 不过，迎接他的依旧是一道箭矢。 陆玄歌屹立在城墙上方，面容淡漠，只是不紧不慢地弯弓搭箭。 随着他一道箭矢射出，又是一名年轻勋贵倒下，在雪地中炸开。 一时间，下方尽是恐惧和怒骂的声音，众多年轻勋贵，开始沿着城墙方向，朝着另一边逃去，眼中尽是绝望。 停驻在不远处的妖兽大军中，有妖族大将见状，犹豫了片刻，见陆玄歌没有朝着它们射箭的意思，顿时就朝着不远处的那一群年轻勋贵扑杀而去。 陆玄歌看着很快便被滚滚妖兽大军所淹没的年轻勋贵，眼中平淡无波。 他放下了弓箭，远望更深处的南疆那边，漫天妖气冲天，有各种厮杀、呼喊、混乱声音传来。 “雪更大了呢……” “来年开春，春暖花开之际，想必景色会更美。” 陆玄歌静立在城墙之上，鹅毛大雪落下，天地一片素白。 …… 一连几日的大雪，让整个寒天郡都成为了一片冰天雪地，南疆那边地方，更是被茫茫大雪所覆盖。 所有人都没想到，在如此酷寒的季节中，妖族大军攻势更为可怕。 甚至于，之前未曾现身过的妖族大将，接连出动，连各部落的大妖都在集结。 如此可怕攻势下，大乾各大世家所派遣而来的私兵，损失惨重，短短数天时间不到，便只剩下数千人。 京营所派遣而来的五万大军，同样折戟沉沙，只剩下来不足五千人，不得已朝着碧水郡那边退去，和卫所制的残留万人大军汇合。 至于镇妖小队，可以说全军覆没，几乎没有听到有任何人生还的消息。 随着一则则噩耗，不断传递回大乾帝都，整个朝堂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各臣子家中，更是一片哭嚎痛苦的声音，满是缟素白绫。 谁也没想到，如此寒冬集结，妖族选择反攻。 整个大乾会损失如此多的大军。 此番死去的镇妖小队，可以说是各大世家当中的嫡系精锐。 若不出现意外，未来将是大乾朝堂中的中流砥柱。 帝都的京营和卫所制加起来，也不过三十多万大军，可以说这短短数天，损失了近乎三分之一。 朝堂之上，幼帝姬明轩已经不敢上朝了，生怕再听到不好的消息。 因为他是代明德帝所颁布的政令，他已经成为了朝堂上的众矢之的，若是不有所作为，怕是难以平息各臣子上的怨念不满。 一连数日，都是由国师司空风华主持朝政，无上皇明德帝，面沉似水，没有上朝。 他万万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妖族竟然也学会了人族的计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难对付。 他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赶去支援的镇北军。 随着南疆妖族大军入境的消息，不断传来，大乾其余地界，也相继引发了大地震。 以往时候，根本没接触过妖兽的百姓，纷纷陷入不安动荡之中。 南疆那边大军折损过重，意味着御妖关很可能决堤，这样的后果，那是不敢想象的。 毗邻碧水郡的广泽郡、丰宁郡，开始出现大面积的妖兽，各大世家，岌岌可危，开始求援。 更甚者，拉上所有家当，带着私兵，往境内深处逃难，寻求亲戚的庇护。 之前还在怒骂唾弃镇妖军的诸多百姓，也陷入了恐慌当中。 各大家族圈养私兵，至少能抵御一些妖兽，保护着他们撤离途中的安全。 而对于寻常百姓而言，逃难便意味着很大可能，会葬送在妖兽口中。 很多人之前都未曾遇到过妖兽，甚至将之当做比野兽厉害一点的存在，并没将之当一回事。 但随着大批妖兽入境，开始肆虐各地，他们顿时绝望恐惧了，发现妖兽之强，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即便是普通的妖兽，也能轻易地毁去一个家庭。 一时间，广泽郡、丰宁郡到处都是哀嚎的声音，妖兽肆虐，之前还在怒斥镇妖王不作为的百姓，无不后悔，开始祈求呼唤，试图让镇妖军前去镇守南疆失守的御妖关门户。 当然，也有人在怒骂，认为正是因为镇妖军不好好镇守南疆门户，这才使得妖兽入境，他们才是罪魁祸首，理应出击，清剿妖兽，护卫一方平安。 各种流言争执以及怒骂、哀嚎、后悔的声音，交织在这片大地上。 而很显然，这些也都和陆玄歌无关了。 天寒地冻，寒天郡内的云天城内，却一片热闹喜庆的景象，长街上百姓自发清扫积雪，为一年的最后时节准备着。 镇妖王府内也挂着灯笼，各条廊道上点着香炉，堆着炭火。 在别院的亭子里，陆玄歌和陆含锦、陆含雪以及幽儿、祥伯等人，围炉烤肉，一旁放着诸多蜜饯瓜果，还有温着的热酒。 肉是新鲜的鹿肉。 经由炭火一烤，切成薄片的肉质，泛着诱人的颜色，有着前世记忆在，陆玄歌烹烤时随手撒上一些在山林间寻到的香料，顿时散发出了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 亭子里暖意融融。 外面飘着鹅毛大雪，幽儿、陆含雪两个小姑娘，吃得满嘴流油。 陆含锦起初吃得慢条斯理，但渐渐也放开了，诧异于烤肉的味道和以往不同，肉质鲜嫩，有着异样的香味，一块块下肚，也忍不住打起了饱嗝，脸蛋微红。 伴随着温好的热酒，几杯下肚，身上也尽是暖意。 在众人围炉烤肉之际，有将领来报，同时自城外的酷寒冰雪中，救回来了一个老者。 陆含锦一眼认出，老者便是曾经在翰林院担任撰书一职的孟伸道孟老，这是一位满腹经纶的学者，在儒道文坛上有着泰山北斗级的地位。 她惊诧于对方怎么会在外面的冰天雪地中被发现，身上气息微弱，手脚处明显有着镣铐勒过的痕迹，身上似乎也没有任何的文气，像是被人刻意打散了一样。 之前在文院读书的时候，她还曾多次向这位老者虚心求教，对方耐心解答，好为人师，学识渊博，令她很钦佩。 陆含锦赶紧吩咐人，找来云天城内的医师，帮其医治。 陆玄歌则是听着将领对于南疆前线诸多事情的汇报。 大雪酷寒，大乾前来支援的大军抵达了，但面对来势更为汹涌的妖族大军，同样显得束手无策，只能且战且退。 另外，各大家族的私兵尽数折戟后，显然已经不想再派遣兵力前来支援。 如今也就镇守北境的镇北王，派遣的镇北军，还在支援的路上。 这段时间，妖兽在广泽郡各处肆虐，并不断朝着内陆地区祸乱而去，根本阻拦不住，沿途的城池中，各大家族人去楼空，早已得到讯息，带着家当搬离。 大乾各地，百姓陷入恐慌不安之中，纷纷请求朝堂那边派遣大军清剿妖兽。 但很显然，随着前后数次支援的折损，大乾朝堂也表现出了有心无力。 一时间，许多地界，开始出现了动乱的情况。 有百姓趁机抢砸，在城中纵火，劫掠资粮，打算朝着更安全的州郡赶去。 各州郡的地方军，一边听令调集准备随时支援南疆，一边分出人手，平定动乱，但这种突发情况，明显也让各方郡守始料不及，手忙脚乱。 谁也没想到，一场大雪，便让大乾提前陷入到了动荡之中。 朝堂之上，赵、周、陈、王等各大千年世家，也感觉到了真正的慌乱。 若是放任妖兽继续入境，怕是很快就会侵袭到他们家族所在的地界。 明德帝迫于无奈，也只能开始下令，让各大世家必须增援人手。 同时要求儒道六境以上，有着大学士以上功名的臣子前往南疆，配合支援大军，抵御妖兽大军。 此外，各地文院学府，也必须组建抵御力量，让各大有着功名的老师长老，带领学子，组建军队。 这样的举措，显然也发挥了一些效果，各地学府文院中的老师长老，有着不浅的儒家修为，联合起来，抵御一小波的妖兽，倒是没问题。 慢慢的，肆虐的妖兽得以延缓，在广泽郡、丰宁郡周围，形成了防线。 第109章 百万妖军来犯，陷入绝望的大乾朝堂 另一边，在陆含锦找来医师的治疗下，昏迷过去的孟伸道悠悠转醒。 他起初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活下来，随后便叹息着将前段时间朝堂上所发生的事情，告知给了陆玄歌几人。 当天在御妖关外，陆玄歌会见翼龙湖妖族公主一事，被朝堂那边的几大世家刻意抹黑造谣。 镇妖王妃之死，同样被压了下去，国师司空风华并不承认此事和他有关。 各大世家依次附和，连幼帝姬明轩，无上皇明德帝也并不表态，默认此事和司空风华无关，镇妖王妃之死，纯属意外。 孟伸道和他们据理力争，可惜还是被司空风华当众毁去了文心，并被押解前来南疆这边，试图借此让陆玄歌看到和他作对的下场。 听完孟伸道的解释后，陆含锦几人都很愤怒，没想到当今朝堂已经腐朽黑暗到这个地步了。 幼帝姬明轩眼睁睁看着这样的老臣被迫害，也选择无动于衷。 “这世道已经彻底乱了，真相被污蔑，被藏匿，百姓愚昧无知，只相信世家捏造的一切。” “皇权和世家沆瀣一气，黑暗里藏污纳垢，看不见丝毫光明，所谓的儒家圣地夫子庙、稷下学宫，早已忘了最初建立的目的，如今所谓的文比、文院、文祭之书，已经成为了各大世家垄断修行法的手段。” “在最初的时候，玄州域修行儒道，可不需要什么文祭之书啊，所谓的文心，又何须文祭之书赐予，每个读书人，只需要祭养浩然正气……” “我只知道，在中天域那种地方，儒道修行，讲究内圣外王，以人道证天道，每个读书人，以读圣贤书、养浩然气、践行礼法、教化万民为理想，怎么在玄州域，就成了这般……” 孟伸道叹息，也透着深深的悲哀无力。 他也改变不了，经此一事，已经彻底心灰意冷了，他这一辈子，几乎将心血都倾注于读书育人之中，未曾婚娶，连后辈子嗣都没有。 可谁曾想，在大乾朝堂之上，血淋淋的事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以往的那些门生，连前来探望他都不敢，在得知他得罪了司空风华后，便避之不及。 陆含锦几人听了之后，也很不是滋味。 她想将孟伸道挽留下来，孟伸道其实也无所谓了，只想找个小私塾，教教学生，传授知识，了却残生了。 陆玄歌对于府上多了这么一位威武不能屈、博学多闻的老学究，自然是欢迎的。 无外乎也就多一口饭、添个碗、多双筷子的事情。 正好陆含雪、幽儿的年纪，也正是该读书学习的时候。 数天之后。 正在演武场中，祭炼方天重戟的陆玄歌，得到了将领的禀报。 “将军，听斥候那边打探到的消息，在御妖关外的龙云山中，有一株玄心七妙果树快要成熟了。” “玄心七妙果，是《九州志怪书》中所记载的灵树，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最后千年才成熟。” “这几天好几个部落的大妖赶去，一同在旁守着，等待其成熟采摘。” “此果据说能帮助大妖淬炼血脉，强化灵智，还能帮助它们破境。” “若是普通人吃了，不仅能贯通奇经八脉，还能延年益寿，也是道家必争的天材地宝，价值连城。” “此外，寒雾峡谷那边，听说也有一株灵植要成熟了，前段时间有霞光冲霄，浓郁的药香绵延了十几里……” “白鳄潭中，一直所温养的那块九寒髓铁，据说也曾有异动传出……” 这几日，陆玄歌特意吩咐人打听周围有无天材地宝的下落。 “龙云山中吗？”他点了点头。 突破大宗师之后，每日的修行已经很难让他的修为有所突破。 寒天郡毗邻妖族国度，便是因为交界之处，灵气充裕，有十万绵延大山，其中常有经过天地精华孕育的天材地宝。 他如今想要提升内劲真气，除了每日的修行外，最快的办法，便是吞服各种天材地宝。 至于帮助武夫破境提升真气的丹药之类的，在玄州域太过少见。 这么多年，陆玄歌也只是见过几颗而已。 这次寒冬一过，他最好将自身境界，突破至大宗师后期，甚至巅峰层次，才有更多的底气。 所以，他打算趁着这个冬季出去一趟。 妖族国度绵延的那一座座大山，在修行者看来尽是危险，但对于强者而言，同样是宝库，有着数不尽的资源和机缘。 一晃数天过去了。 演武场中间的青铜大鼎中，诸多材料融化，化作融融辉光，不断被方天重戟所吸收。 慢慢的，陆玄歌注意到其表面，开始浮现一缕细微的暗金色纹路，蔓延过整个戟身。 他伸手握住，顿时感受到了那种血肉相连般的融洽之感，其中传递出阵阵亲切之意。 “这就是玉狐仙子所说的本命神兵所孕育的武纹吗？” 陆玄歌轻语，感受着其中传出的亲昵之感，此刻这杆跟随了他十多年，征战杀伐各地的兵器，轻轻嗡鸣，似有万般玄妙凝练于其中。 其重量也来到了夸张的万斤之重。 诞生一缕武纹，意味本命神兵，已经晋升为了作为传世之兵的资格，可以让一方家族一直祭炼传世，直至诞生出神智灵性。 而传世之兵，在玄州域的记载传说中，也只有武圣才能做到。 武王究其一生，或许能将之祭炼出来，但也远远达不到作为传世之兵的程度。 “该出发了。” 陆玄歌深吸口气，心念一动，方天重戟轻颤，顿时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到了他的眉心之中，收入进了泥丸宫内。 他离开了云天城，并未透露消息给任何人，离去之前，也只是告知陆含锦等人自己会闭关。 出了城后，陆玄歌朝着南疆方向而去，同时身影发生变化，被模糊的辉光雾气所遮掩，令人难以窥探，看不出真容。 他的目标，乃是南疆外的绵延大山，此行或许一月，也或许数月。 来年开春，不论有没有突破至大宗师巅峰，他都会回来。 …… 寒天郡的大雪还在下，漫山遍野都是一片银装素裹，大地上甚至出现了坚硬的冻土层。 周遭的州郡，遭遇连绵大雪侵袭，可谓是灾难连连，加之妖兽入境，这个冬季，可谓是大灾之季。 随着碧水郡沦陷后，毗邻最近的广泽郡、丰宁郡，也相继沦陷，妖兽大军肆虐之势不减，依旧在朝着内境地区而去。 数量之多，令人头皮发麻，明德帝先后派遣大军支援，但在酷寒天气下，根本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御妖关那边，根本无法靠近，几乎已经被诸多妖兽占据了。 这样的拉扯大战，直到镇北王那边所派遣增援而来的十万大军抵达，才有所缓解。 沦陷的几个州郡，成为大乾大军和妖族大军拉锯的地带，反倒是一旁的寒天郡，丝毫不受侵袭，百姓的生活没有受到任何打扰。 如此场景，令大乾各大州郡内的世家百姓，苦不堪言，纷纷请求朝堂那边，让镇妖大将军派兵增援。 明明隔壁的寒天郡内就有着足足五十万的镇妖军，可在这场妖兽肆虐之潮中，却无任何人下场。 之前诸多唾弃怒骂镇妖军的百姓，早已后悔，纷纷祈求镇妖军出兵，清剿妖兽，还他们的安宁。 在这场妖兽之潮中，惨死的百姓和各大家族的族人弟子，不知多少。 他们吃到了苦头，明白了战争的惨烈，知道了妖兽的可怕，更是明白了之前和平的不易。 如今痛苦悔恨不已。 朝中各大世家，也陷入到了不安慌乱之中，这场战争的惨烈和损失，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若是随着时间的拉锯，妖兽继续入境，那个时候整个大乾的核心地界，中央区域，都会受到波及。 直到此时此刻，朝中诸多大臣和世家勋贵，心中才有了悔意和惧怕。 他们想到了镇妖王还在的那段时期，整个大乾各地，何等安稳和平，南疆妖兽不敢入境来犯。 很多人都感觉到了后悔，但也无济于事了。 朝堂之上，曾被奉为一代明君的明德帝，也早已乱了阵脚，他甚至已经让身后的家族姬家，筹建准备私兵，以家族力量，势必要阻止这场妖祸，不惜一切代价。 同时，他不断下令，让朝中的众多大儒，儒家学派的高层强者，赶往前线，必须征战杀妖。 之前还碍于各大家族的情面，不好让他们全力下场，但眼下连他身后的姬家，都派出年轻族人和族中中流砥柱的力量，前去抵御这场妖祸。 其余各大家族，难道还要坐以待毙吗？ 玄州域的其余几个皇朝，也亲眼目睹了这场肆虐，无不心惊胆颤。 随着时间的流逝，南疆那边的天气开始回暖，连各大家族的一些宗老级人物，甚至有大儒出面，这场肆虐的妖兽潮，终于有了遏制的痕迹。 广泽郡等州郡，妖兽之祸得到缓解。 入境侵袭的妖兽大军，不断被清剿，不断被斩杀，大乾各大世家所组建的大军，士气大振，百姓同样无比振奋，感觉看到了希望。 南疆御妖关那道失守门户那边，已经不再像是之前有那么多涌来的妖兽了。 在很多人看来，各方妖族部落的妖兽大军，已经快被杀绝了，因此失去了后援，后继无力。 这场妖兽之祸终于要结束了。 属于大乾的胜利，即将到来。 而且，随着天气转暖，大雪消融，人族战士不再受到天气影响，能发挥出全盛的实力，这场妖族之祸，似乎开始有了衰退的迹象。 整个大乾士气大振。 大乾各方的大军，开始在碧水郡、广泽郡等地界集结，打算吹起反攻妖兽，将之驱逐出境内，镇守住南疆御妖关的号角。 浩荡的大乾大军，自各地汇聚，在碧水军的平原上集结，足有八万多人，旌旗飘摇，士气大振。 战鼓擂动，号角吹起。 很快，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冰雪消融。 大乾大军宛如洪流一样，自碧水郡推进向南疆御妖关，清扫各片地界。 各方世家勋贵所派遣而来的族人高层，率领各自家族的私兵，朝着前方进发，将重新占领守住御妖关。 朝堂之上，幼帝姬明轩、无上皇明德帝、长公主姬清萱以及诸多臣子齐聚金銮殿前，呼吸急促，都在密切注意着这一场在他们看来，至关重要的大战。 “经过了一个冬季的漫长清剿，妖兽之祸终于要解决了。” “只要重新守住御妖关，激活阵法，守住失守的门户，大乾将恢复以往的秩序和安宁。” 诸多大臣都是这么想着，目光灼灼，带着迫切。 这场妖族之祸，历经一个冬季，带给整个大乾的损失是惨重，也是无法磨灭的，更是他们很多人心中的痛。 族中所培养的私兵和精锐，奔赴前线，不断杀妖，损失惨重。 至少对于各大千年世家来讲，这次损耗，至少也需要几十年的时间才能恢复得过来。 “终于要结束了。” 明德帝目光深沉，在垂帘后紧盯着这一切，他的心绪比很多人都要沉重。 大乾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即便是阻拦住了此次妖兽之祸，其余各大皇朝，怕也会虎视眈眈。 原本稳坐前三国力的大乾，怕是要跌落了。 “那是什么？” 突然，朝中有大臣忍不住问道，目光一缩，声音忽然发颤起来。 “这……” “怎么可能……” 随着他的发问，其余人也急忙将目光看向那面同声留影镜中，然后齐齐呆滞住了。 幼帝姬明轩、明德帝、姬清萱等人，也同样满是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一幕，手脚慢慢变得冰凉。 那是什么？ 浩浩荡荡无穷尽的黑压压身影，从遥远的南疆尽头，正在缓慢推进，宛如洪流怒浪，根本看不到尽头。 霎时间，整个金銮殿内，一片死一般的寂静，所有大臣都说不出话来了，喉咙发堵，手脚发凉，头皮发麻。 这是何等数量的妖兽大军，有百万之巨吗？ 他们呆滞在原地，泥塑一般，无法动弹，心中被不可置信和绝望所充斥填满。 第110章 御妖关彻底决堤，只有去挽回陆将军 整个金銮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没有人说话。 诸多大臣震颤呆滞地看着同声留影镜中传回的景象，手脚发寒，一些老迈的臣子，甚至快站不稳了，眼睛大睁，要瘫软在地。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妖族大军……” 他们呼吸颤抖，不敢置信，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光从这规模来看，不说百万之巨，也绝对接近这个数了，这种规模的妖兽来袭，以往时候根本就没听说过啊。 “完了……” “这根本就挡不住啊，御妖关那边集结的大军数量，也不超过十万，怎么可能能挡住这百万妖族大军。” “御妖关要彻底决堤崩溃了……” 很多人心中涌现浓浓的绝望。 赵洪章、周元泰、王重临等各大世家的家主，此刻都感觉喉咙发堵，胸口快喘不过气来，整个人都要窒息了。 怎么会这样，明明这一战已经快看到希望了，能将妖兽尽数剿灭，驱逐出境。 为何南疆那边还有这么多的妖兽大军在集结？ 之前都未曾得到丝毫的风声。 “皇姐，怎么办……” 坐在龙椅上的幼帝姬明轩，更是忍不住颤抖起来，嘴唇发白，微微哆嗦，下意识握住自己长姐的衣袖。 但很快，姬明轩也发现，自己的姐姐姬清萱，此刻也在颤抖，甚至于比自己更甚，她的脸色苍白，可以说毫无血色。 整个人呆滞在那里，双眼大睁地看着御妖关外那浩荡逼近的妖族大军，这宛如宇宙洪流一样，密密麻麻、根本看不到边际。 如此规模的妖兽大军入境，整个大乾怕是会在短短数天内沦陷。 “和妖族交战这么多年，竟然连它们的底细都没摸清楚……” “朕失策了啊。” 明德帝眼眸深邃，呼吸急促，他已经知道失策在哪里了，妖族这些年很显然在韬光养晦，即便是肆虐来犯，也没有爆发很大的规模。 妖族那边在等待一个时机，一个最为合适的时机。 此次御妖关出现问题，镇妖大将军陆玄歌撂挑子不干，明显就让妖族看到了这个机会。 冬季的那一次次袭击，明显就是妖族那边的试探，想知道如今大乾兵力如何。 而很显然，妖族那边已经知道了大乾已是外强中干。 在确定大乾已经无力抵御更多妖潮的时候，这才一举集结这么多规模数量的妖族大军。 此刻，朝中一片死寂，几乎落针可闻。 不少大臣下意识地将目光看向最前方的国师司空风华。 不过不同于之前的淡然自信，如今的司空风华，脸上也满是惊愕和不可置信，甚至于能明显看到他的拳头攥紧了，泛着根根青筋。 司空风华眸子阴沉，心中喃喃：“竟敢欺骗我，好一个翼龙湖……” 垂帘之后，明德帝站起身来，声音低沉地道：“御妖关已经不必守了，已经守不住了，让所有大军退守碧水郡、广泽郡……” “朝中所有六境以上的臣子，做好准备，随时上阵厮杀，此战关系我大乾生死存亡。” 他话语落下。 朝中诸多大臣，面上顿时涌现阵阵悲戚。 “无上皇陛下，难道如今就没有别的办法了，百万妖兽大军入境，大乾境内必然生灵涂炭啊……”有臣子话语绝望。 “这个时候，若是镇妖王还在就好了。” “如果镇妖王还在的话，那绝对能将御妖关守住，妖族大军哪里敢这么轻易来犯。” 许多人满是后悔，想到了镇妖王还在的时候，那时候大乾境内歌舞升平，各地安宁，即便有天灾，那也并不严重。 而如今…… 很多人都清楚了，这就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若是早一点堵住被攻破的御妖关门户，各大家族齐心协力，早早将御妖关夺回来，靠着元石等能源，唤醒阵法。 妖族大军哪里还敢这么猖獗无畏？ 可是现在，后悔还有什么用呢？ “无上皇陛下，当务之急是想尽一切办法，挽回陆将军啊。” “寒天郡内，还有着五十万镇妖军，只要镇妖军冲上前线，定然能让此次妖族攻势为之畏惧，不敢肆意妄为。” “是啊，请无上皇陛下三思啊，此战若是退守碧水郡、广泽郡，以那平坦地势，根本组建不了一点防线，妖族大军只会肆虐而入，一路入境……” “到时候，最多半月，我大乾境内就会沦陷，彻底成为妖族的地盘，任它们啃食殆尽。” 很多臣子此刻也顾不上了，心中一片惶恐害怕，纷纷跪倒在了殿内。 大乾一沦陷，他们和身后家族必然沦为妖兽的口粮，葬身于其腹部。 有众多臣子开口祈求，大殿内的其余人见状，也纷纷跪倒在地。 除了各大世家的话事人外，尽数在地上恳求。 生死存亡之际，他们也顾不上会得罪各大世家了。 赵洪章、周元泰、司空风华等人，脸色都很阴沉难看。 可事到如今，似乎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光靠各大世家的私兵力量，挡住百万妖兽大军，这不是异想天开吗？ 冬季这一战，各大世家同样损失惨重，甚至于已经伤到了根基，死了许多族中精锐弟子。 “本帝自然也知道，但事到如今，如何去挽留那陆玄歌？”明德帝目光深沉，透着阴翳难看。 整整一个冬季，寒天郡的五十万镇妖军都在袖手旁观。 那武夫明显是不想插手了，任凭大乾自生自灭。 这个时候去挽留，恳求谅解，不正是正好让其如意吗？从今往后，大乾皇室的脸面，还置之于何处？还不得被其余各大皇朝嗤笑？ “无上皇陛下，总该要尝试一下，万一陆将军回心转意呢，他在大乾皇朝自幼长大，作为大乾的子民，总不可能亲眼看着大乾沦陷吧？” “陆将军遭受诸多迫害不公，镇妖王府一案，也有诸多不明冤屈，此外镇妖王妃之死，也需重新调查，将真相公之于众。” “镇妖王多年以来，镇守南疆，劳苦功高，何等伟岸功绩，不能被抹除，也无法被抹黑。” “现在需要做的，那就是让陆将军看到朝堂这边的诚意和悔恨之心啊……” “臣等建议，立即让各地文院学府书刊，肃清这些事情，还镇妖王府公道，让天下百姓知道前因后果。” “如此，陆将军才可能继续率领五十万镇妖军，继续保家卫国啊。” 一众臣子纷纷伏跪在地，不断开口，出谋划策。 很显然，这么多年来，镇妖王所做的功绩，以及遭受的冤屈迫害，他们都一清二楚，只是不愿意承认，不愿接受罢了。 “你等是想说，镇妖王是遭到先皇的迫害，镇妖王妃之死，是如那妖族公主所言，和本座有关系？” 司空风华面容阴沉，扫过伏跪在地的诸多臣子，冷哼一声，如惊雷劈落，震得所有人耳膜震颤，喉咙一甜，险些喷出鲜血。 明德帝皱了皱眉，一众臣子的建议没错，事到如今，这也是最好的办法。 不过这么做，很明显会将国师司空风华给得罪。 事到如今，连他也没了对策。 就在整个朝堂之上，一片争执吵闹之声的时候。 玄州域各片地界，其余各大皇朝，也纷纷从眼线密探那里，得知到了御妖关外的浩荡妖潮景象。 百万妖兽大军，宛如决堤的洪流，正横在御妖关外，无边无际的景象，令人心悸，头皮发麻。 寒天郡内的诸多将领，也已然得到消息，正在快速部署各座城池关头，让镇妖军守住各道门户。 镇妖王府中，陆含锦等人，早已被陆玄歌交代过，在他未曾出关之前，不要轻举妄动。 不过，南疆外近乎百万的妖族大军，还是令人感到心惊。 镇妖王还在的时候，都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 “各座城中百姓的情况如何？”陆含锦询问。 “回小姐，立春之后，都让百姓留在城镇中，尽量不要去野外山岭中。”将领回道。 “希望如玄歌所言，妖族那边不敢乱来。”陆含锦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说，寒天郡有五十万的镇妖军，多少是令人感到心安的。 只要妖族那边的高层不傻，就不可能主动来侵扰寒天郡。 “呜呜呜……” 这时，古老的号角声响起，扰乱天际，像是自古老的时代吹奏而起，自遥远的天穹那边传来。 滚滚血色尘埃，自南疆上空升腾而去，汹涌的妖瘴，像是怒浪一样，席卷着，裹挟着，冲击向了巍峨的御妖关。 密密麻麻、身着双翅的妖兽，在高空处掠来，发起了第一轮的攻击，这可怕的数量，只能用数以万计来形容。 大地摇颤，黄沙卷动，宛如洪流一样的妖族大军，快速推进。 失去了阵纹守护的御妖关，一道道门户不断失守，在这些海量的妖族大军中，有着诸多的妖将带领，发起冲锋。 冬季一过，妖族大军的数量不仅更多，就连媲美人族第五境修行者的妖将，也涌现了许多。 每一尊妖将都统领着至少三千数量的妖兵，数以万计的妖兽，从不同的方向，迎击杀向了正准备清剿御妖关的大乾大军。 第111章 噩耗连连，各州郡相继沦陷，悔恨交加 轰！！！ 霎时间，喊杀冲霄，妖气汹涌滚滚。 这里一片嘶吼厮杀，血在流，头颅在抛飞。 只有十万左右的大乾大军，很明显不是冲锋而来的妖族大军的对手，不得不快速后退，朝着碧水郡方向撤离。 整个御妖关大地震颤，血和骨混合着洒落。 “列阵……” 有儒家的高手在怒吼，配合着所率领的家族私兵，在那里结阵，同时祭出诸多宝物，试图抵御袭杀而来的妖族大军。 “找死。” 但很快，另一个方向，便有妖族中的大妖冲来，专门盯上了这名儒家高手。 二者在虚空之中发起了厮杀，这名儒家高手，至少也是第五境的修为，御施文气，在虚空中演化诸多兵器，不断攻杀向对方。 而那只大妖，煞气惊人，仅仅是一声嘶吼，便震碎了那些演化的兵器。 没多久，那名儒家高手被撕裂，他来自于周家，蕴养文气多年，此番被派遣来前线，可如今却惨死在这里。 另一方面，有儒家第六境修为的高手到场，他口吐金篆，头顶上方浮现文毫，不断书写诗画，作为手段御敌。 这是有希望成为大儒的存在，拥有着大学士的功名，极为不俗。 始一出手，便压迫住了那尊大妖，将其逼入下风。 可惜，这样的景象没能持续多久，另外方向，又有一头六境大妖冲来，和他们厮杀在了一起。 这名儒家大高手，很快衣袍便被血迹染红，只能舍弃身后的私兵，独自一人朝着远处逃去。 而这样的场景画面，此时正在各处上演。 尽管各大家族的私兵都是精锐，有各种秘宝加持，但面对潮水般根本不会断绝的妖族大军，也很快显露疲态。 二者之间，数量悬殊太大了，这根本就是一场打不赢的战争。 “快逃……” 始一交锋，大乾这边的大军纷纷溃败，溃不成军，只能不断朝着境内逃去。 各处战场，一片惨烈，妖族大军所过之处，可谓是尸骨累累，几乎没有完整的尸体。 一些妖族士兵，一边厮杀，一边啃食，完全没有疲态，尽显凶戾。 仅仅半天时间而已，原本已经快被清剿干净的御妖关附近，直接就沦陷了，被各路妖族大军所占领。 一头头大妖现身，统领着诸多妖将，开始划分御妖关各处的地盘。 而在后面浩荡如潮水的妖族大军中，一辆辆形如白骨的辇车，被许多妖将驮负着，在空中穿行，代表着各路妖王的图腾，于虚空中展露，滔滔妖气弥漫，摄人心魄。 此次进攻来犯大乾的妖王，来自于各大妖族势力。 除了翼龙湖之外，还有天妖岭、幽雾泽、暗渊谷这些地盘。 现身的妖王数量，足足有八尊之多，每一尊都拥有呼风唤雨、移山填海的恐怖威能。 “好久没有踏足过这片地界了，没想到啊，有朝一日，还能再度嗅到这美味的芬芳。” “还是老规矩，谁先拿下的地盘，就归谁。” “本王早已对这片富庶之地，垂涎三尺了，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啊……” 庞大妖骨所铸造的辇车之中，一头碧绿色长发的男子开口，他有着类似于人族的俊美面容，不过眼眸中泛着猩红，背后也伸展着八根蛛爪，宛如长矛一样，身上妖气无比浓郁。 这是幽雾泽中的妖王，名为墨蛛妖王。 在辇车当中，还站着另外几尊恐怖的妖王，他们皆化作人形，身上留有部分妖族的特征，每一尊的气息，都好似要将周围的虚空给压塌。 因为御妖关的存在，加之曾经镇妖王配合着军煞之法，以大宗师之身，便能硬刚妖王，使得他们根本不敢轻易入境。 如今已经试探完成，大乾皇朝外强中干，内讧不止。 御妖关更是已经没有镇妖军前来镇守了。 他们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每一尊妖王麾下的妖族大军，都有三十万之巨，如今来袭的都还只是部分，未曾全部侵袭入境。 “诸位，我先警告过你等，大乾寒天郡的地盘，乃是陆玄歌的，他的实力如今已经不在你我之下。” “若配合上他所率领的五十万大军，完全有办法抗衡我等。” “若无必要，千万不要招惹于他，管好各自的人马，切忌踏入寒天郡的地盘。” 这时，一尊妖王开口。 他一身碧绿色长袍，身形极为魁梧高大，长着中年人的面孔，眸光中却隐有金色辉光，并且头颅两侧，还长有一对青色形如龙角的犄角，妖威强横，弥漫之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是翼龙湖的妖王，名为天青妖王，本体为天青牛蟒。 经过多年的修行和蜕变，体内已经诞生出了一缕龙血。 前段时间，翼龙湖内部发生剧变，有一尊妖王被镇压，其水域地盘，快速被天青妖王吞并。 可以说，如今翼龙湖便是以天青妖王为首。 听闻这话，其余一众妖王神情皆是微微变化，他们自然也知道翼龙湖的剧变，可以说正是天青妖王以一己之力，镇压了叛乱。 “呵呵，放心吧天青妖王，我们都有数的，寒天郡这不过是一个苦寒之地，即便是抢来，也没什么用，人族百姓面黄肌瘦，肉质难吃。” “相较之下，本王还是喜欢吃那些世家弟子，一个个细皮嫩肉的……” 一尊妖王笑呵呵地开口，她拥有着人族女子的面容，身形如蛇一般妙曼，肌肤雪白，多处覆盖鳞甲，来自于天妖岭。 “当务之急，自然是先解决那些底蕴实力深厚的各大家族，没了他们的威胁，这大乾境内还不是任我等索取。” “人族从来只知道内讧，等解决了该解决的人，这寒天郡再怎么难啃，终究也是有办法的。” 另一尊妖王阴冷地笑着，只剩下一只眼眸，眸中流传着戾气和杀意。 镇妖王还在的时候，配合着镇妖军，一次次抵御妖潮来犯，死在其手中的妖王数量可不少。 镇妖王虽然已经死了，但他和一些妖族势力之间的仇恨，可丝毫未减。 很快，妖族大军顺势进攻，各路大妖所统领的妖兵，在要路过寒天郡的时候，都刻意绕开了，往着碧水郡席卷而去。 因为是妖族，所以根本就没有粮食方面的短缺。 很多妖族士兵都是边杀边吃。 经过了漫长的冬季后，一些妖兽更是饥饿难耐，惨死的大乾士兵和各大世家州郡所派遣而来的军队，也都成为了它们的口粮。 短短一天时间不到。 碧水郡再度沦陷。 当天夜里，退守回广泽郡、丰宁郡的大军，遭到袭击，只能不断败退，沿途伤亡惨重，各座城池遭遇血洗。 妖族肆虐。 越来越多的妖兽入境，沿着撕裂的各州郡口子，像是瘟疫一样，迅速朝着大乾各片地界蔓延。 各地的军队，面对这些浩荡而来的妖兽大军，根本没有任何的抵抗之力。 一时间，整个大乾陷入了动乱和恐慌之中，各大州郡地界，人人自危，百姓哀嚎悔恨、世家门阀绝望。 朝堂之上，更是没有了往日的氛围，近乎是死掉一般。 每日所传回来的噩耗，都让很多大臣双眼发黑，短短数天时间不到，毗邻广泽郡周边的州郡，就相继沦陷，被妖族大军所占领，大地血流成河。 那些地界的宗族世家，可以说都和帝都这边各大世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些州郡地方官员，可都是他们的旁系族人，结果硬生生在妖潮中丧命，沦为了妖兽的口粮。 如今，很多人都意识到了，大乾这下是彻底完了，除非是天降神兵，不然根本挡不住还在继续入境的妖族大军。 “报，南疆御妖关十六道门户，如今已有八道门户被破……” “报，严田郡、东郊郡、下渚郡各郡都已经相继沦陷，妖族大军已经快到腹部境内，各地损失惨重，血流成河……” “按照妖族大军肆虐的速度，不出半月，怕是就要抵达帝都。” 一则则噩耗快速传来。 朝堂之上，所有人脸色发白，浑身颤抖如筛糠。 其中严田郡更是周家一直在派遣族人负责治理。 如今连周家的地盘，都被妖族所攻占了，被一位妖王所占领。 赵家家主，赵洪章短短数天，像是苍老了很多岁，脸色满是疲倦。 各大世家的家主，早已说不出话来了，事实证明，失去了镇妖军的镇守后，大乾腹内的安稳，可以说就是笑话。 千年世家的根基，如今莫非要毁于一旦？ “若是当初不逼迫镇妖王，若是收敛贪念，若是早一点做出应对之策……” 浓浓的恨意和不甘，还有诸多悔恨情绪，涌现在他们心头。 第112章 该为谁的愚蠢买单，姬清萱想要挽回 “若是当初不逼迫镇妖王，若是收敛贪念，若是早一点做出应对之策……” 浓浓的恨意和不甘，还有诸多悔恨情绪，涌现在他们心头。 “完了……” “这个时候，已经看不到希望了……” 诸多臣子心如死灰，心中悔恨交加。 “怎么办、怎么办，这个时候该怎么办为好……” 幼帝姬明轩早就乱了阵脚，面色发白，这段时间夜不能寐，每天都是各地的噩耗消息。 大乾各地组建的私兵，根本就挡不住肆虐的妖族大军。 哪怕是拥有着兵权的几位藩王，如今也只能自保，无暇分出兵力支援。 他才继任没多久，怎么就遇到这些困境，即便是皇爷爷明德帝也解决不了。 难不成大乾要毁在他的手中？ “报，北境镇北王传来急报，开春之后，蛮族各大部落蠢蠢欲动，也在集结兵力，准备趁机来犯，请求撤兵，回防北境。” 这时，又是一则消息传来，惊得整个朝堂再度死寂。 原本心中就一片灰败的诸多大臣，更是浑身颤抖来说不出话来。 很多人更是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双眼一翻，直接昏死在了地上。 原本就指望着镇北王继续支援，结果现在他还要撤兵。 这个时候，明眼人已经看不出了，镇北王回防北境，恐怕也是想学陆玄歌那样，守护他自身所在领土。 毕竟大乾实在是太大了，若是只防守一两个州郡，那还有机会。 如今力量分散在各处，根本抵御不了浩荡的妖族大军。 “难不成最终只能走到那一步了吗……” 明德帝同样感觉眼前阵阵发黑，无法抉择。 若是集结大乾的所有力量，护住一半疆域，那应该还是能做得到的，可眼下就必须要有所取舍了，是将被妖族所占领的地界，割让给它们？ 可如此行径，何等屈辱。 这可是相当于屈服于妖族，向妖族割让领土啊。 “这一切都是那个不孝子的愚蠢所为，到头来，朕却是要为他擦屁股……” “还有你们，也都是你们……” “一个个贪生怕死，早一点的时候，让你们各大家族，派遣私兵，准备甲胄兵器，堵住南疆御妖关失守的缺口，可那个时候，你们推三阻四，一个个觉得战火烧不到你们身上。” “可现在呢？” “现在怎么样了？你们满足了吧，满意了吧？大乾就是被你们这些蛀虫给侵蚀毁掉的，你们才是大乾的罪人。” “送往南疆御妖关的资粮后勤，还有诸多元石材料，包括诸多甲胄兵器，乃至军饷抚恤金，你们如何贪污，当本帝看不出来吗，还不是因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结果你们这些蛀虫，就都是这么回报朝堂，回报大乾的？” “你们这是自掘坟墓。” 明德帝重重的一拳，砸在了案桌上，整个金銮殿内，都发出了可怕似雷鸣般的声音。 这段时间所积压的怒火，他已经忍受不住了，直接对着朝堂上的诸多大臣，一阵臭骂。 赵家、周家、王家等各大家族的人，脸色都一阵青白，可事到如今，也只能蒙头被骂，根本不敢反驳。 并且，这也的确是事实。 起初谁又想得到，妖族那边竟然有如此多的大军，早知道这样，他们说什么都不可能让镇妖王冤死，更不可能说克扣剥削镇妖军的诸多资粮。 悔恨的情绪，在所有人心头交织着，如今还在朝中的臣子，无不是勋贵门阀出身。 随着孟伸道当日告老还乡，遭到国师司空风华迫害后，接连几天，朝中离任了许多老臣。 如今的朝堂之上，很多臣子也都以身体有恙，无法上朝为由待在家中。 甚至于帝都之中，都有一些臣子，准备收拾财产，想趁乱离京，结果被抓入大牢的。 整个大乾皇朝的秩序，已经在混乱了。 “你们说，本帝该怎么做，才能为你们的愚蠢买单？”明德帝的怒吼声音，响彻在整个金銮殿内。 幼帝姬明轩都被吓得浑身颤抖，在龙椅上坐立难安。 姬清萱眼眶发红，泪滴自脸颊上滚落，她紧抿着唇，短短数天之间，她亲眼看到了大乾的剧变，看着百万妖兽入境，看着各地沦陷，大地血流成河，各座城池被妖兽所占领，诸多门阀世家被妖兽肆虐，葬送于历史之中。 她的心中如今也已经被悔恨自责所充斥。 “皇爷爷，请息怒，请给我一个机会。” “镇妖王之死，虽非我本意，但也有我部分的原因，我想亲自前往寒天郡，前去道歉，获得镇妖王府上下的谅解。” “我觉得，只要能让陆玄歌放弃过往恩怨，那么他肯定会愿意回来，再度镇守御妖关的。” “毕竟当天在御妖关前，他并未选择投靠妖族，从这一点来看，我相信他还是忠于大乾的。” 这时，姬清萱开口，她红肿着眼，心中也是挣扎犹豫了许久，才来到前面，主动请缨。 这几日大乾各郡不断沦陷，她才明白了之前的自己有多么天真。 若无五十万镇妖军镇守在南疆，即便御妖关修筑得再固若金汤，也不可能挡得住这么多的妖兽大军。 可笑她竟然还赞同齐子俊的说法，认为裁军节流有用，这不是相当于是自斩一臂吗…… 此刻，听到长公主姬清萱主动请缨，朝中一众大臣都呆愣了一下，随后很多人脸上都涌现了喜色。 “是啊，长公主和陆将军可是名正言顺成了亲的。” “虽然长公主当时不懂事，假死逃走，但两人名义上可还是夫妻。” “若是让长公主亲自前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陆将军很可能就回心转意了，再结合刚才的诸多建议，此事能成……” 明德帝目光深沉，不怒自威。 他对于让姬清萱去劝陆玄歌回心转意一事，并无多大把握。 陆玄歌的养父养母之死，岂是那么容易放下的。 姬清萱还是太天真了，只能说这样有一丝微弱希望，赌那个武夫对姬清萱有好感，愿意为了她妥协。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正是这个道理。 但若是失败…… “也罢。” “这个苦果，也是你应得的，当初若非你假死逃婚，也不会有后续的诸多麻烦事情。” 明德帝闭上了眼睛，再度睁开时，眼眸里顿时一片冷酷。 当天，姬清萱整理心绪，带着悔恨自责，带上自己的两名侍女，以及在护龙卫和宗人府几位皇室宗亲的陪同下，乘坐云舟，避开入境的妖兽大军，从另一方向，快速赶往寒天郡。 …… 于此同时，在南疆之外，一处冒着清幽寒气的峡谷深处，妖兽残骸遍地，甚至还有几头大妖的尸身倒下，庞大似小山一样。 这个地方的天地灵气很充沛浓郁，乃是南疆深处赫赫有名的险地，由多名大妖所占据。 此刻，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赤裸着上半身，正在寒潭瀑布下盘坐着。 他面容俊美，长发披散着，任由酷寒的冰水，冲刷着雄健有力的躯体，每一块肌肉线条都完美好似小刀雕刻而成。 在他四周，有许多被吃过的果核，果核晶莹，宛如玉石般剔透，散发着馥郁清香，哪怕是残留的一缕气息，也令人毛孔要舒展开来。 一杆沉重不知多沉的重戟，被斜插在一旁的峭壁上，幽冷气息扩散，震慑得整片峡谷一片死寂。 没有任何生灵敢于发出动静。 “最后一截参须……” “成与不成，就看着最后一次了。” 年轻男子闭着眼睛，手中拿着一根拇指粗细的淡金色参须，随之慢慢将之吞服咽下。 伴随着逸散的金光，充斥满他的全身。 这天地界的天地灵气，似乎发生了某种暴动，年轻男子的体内，更是响起了潮汐般涌动的澎湃声音。 山摇地晃，连大地都在微微地颤栗，冲刷而下的寒水，更是在他头顶上方，氤氲成了一片雾气。 随着时间的缓慢流逝，一天时间过去了。 夜色降临。 年轻男子身上慢慢涌动出一层厚厚的金色光芒，宛如一个金色大茧一般，将他紧紧地包裹住，不断在血肉经脉里穿梭。 在他身边，有一层无形的域场扩散，其中传来了兵戈铁马的声音，恍若有千军万马正在厮杀。 嗡鸣！！！ 突然，一道冲霄的精气神狼烟，自年轻男子的头顶贯穿而起，哪怕是深夜，也能看到粗壮的光芒，自这里探入山岳上方，宛如有异宝神兵出世。 天地之间，有丝丝缕缕的星辉落下，在这里不断被他的口鼻所吸入，就连每一个毛孔中都在吞纳这些精华。 血肉之身，宛如无暇琉璃宝体，不仅散发出浓郁的清香，更有令人心颤的澎湃恐怖气血之力在逸散。 最终，他浑身经脉中响起了宛如剧震般的轰鸣，所有真气内劲冲破桎梏穴窍，汇聚到了丹田之处。 在那里，内劲真气不断液化，散发着金光点点，宛如一滴滴纯粹的不朽黄金。 轰！！！ 年轻男子睁眼，精气神收敛合一，气血涌动如长江大河，他朝着前方的山岳轻喝一声。 霎时间，地动山摇，一道道可怕的裂缝，遍布其上，不断蔓延，险些要将之震裂。 整个峡谷，万灵绝灭，所有诞生了灵智的生灵，无不颤栗朝着那边伏跪，宛如遇到了一尊绝世大凶出世一般。 “终于突破武王了。” 陆玄歌取出了外袍披上，一个轻松腾跃，便出现在了百丈之外的山岳之巅，他遥望南疆御妖关处，目光暗含几分感慨。 第113章 武王之神威，身世之秘的更多线索 陆玄歌站立在山岳之巅，浑身沐浴在日月精华之中，皮肤细腻得像是看不到丝毫毛孔，肉眼可见的星辰辉光，不断从九天之下洒落，宛如一层轻纱一般，笼罩在他的身上。 随着他的口鼻不断吞吐，纳入在了身体之中。 随着一个个周天的运转，在四肢百骸中沉积，随之汇聚到了丹田之中，形成一滴滴金色般的真气液滴，璀璨夺目，宛若一颗颗小太阳般耀眼。 “呼……” 他一个呼吸，滚滚的热气化作一道银白色的匹练，如星河坠下，锋锐惊人，朝着前方斩去，直接将那一座巍峨的山头，斩下一大块下来。 气吞如剑，张口一吐，便是一道凛冽天刀。 精气神合一，形如狼烟，探入云霄，很显然，这已经是武王的外在表现了。 甚至于，在陆玄歌的体表周围，随着真气液滴的逸散，形成了一片淡金色的护体真元罡气，将他任意笼罩，不漏丝毫，即便是枪林弹雨、漫天箭矢，也不可能近得了他的身前。 此外，随着他心念一展，一层无形的域场扩散，足有方圆数丈，隐隐之中，有千军万马在征战厮杀，令人心神直欲破碎。 这是属于他的武道领域，也唯有到了武圣那个领域，才能开辟这样的域场。 在这样的领域之中，可以说陆玄歌他便是统御千军万马的将军将领，任何生灵踏足，都得遵守他的命令。 在此等领域之中，他的战力能成倍地增加，甚至于影响敌手，使之心神击溃，震成血雾。 诸多突破武王后的玄妙，此刻在陆玄歌的心头不断流淌而过。 他感受着自己现在的力量变化，单手一扬，便突破到了如今已知的人体极限，有着夸张的两万多斤。 这还不是他全力以赴的结果，若是拳意精神融为一炉，所爆发出的恐怖力量，能轻易地将一座小山震成齑粉。 除了肉身力量的增幅外。 如今他的武道真意所编织的大茧，已经悄然碎裂，随着逸散的灿灿金光，笼罩在他的泥丸宫中，一尊武道真魂滂沱而坐，散发着令鬼神都为之生畏的气场。 开辟武道领域、凝练武道真魂，这些种种威能，可以说都是武圣才拥有的。 而今，陆玄歌也只是堪堪突破武王。 若有一尊真正的陆地武圣在他面前，他也丝毫不惧，自信可以与之一战，甚至将之镇杀。 “以身为炉，脏养百经，以心为种，脾纳万海。” “无终无极，无垠无尽。” 陆玄歌再度明悟着那自血脉中所觉醒的神秘功法，其中每两个字都依次对应着一条神秘路线。 第一条神秘路线，使得他能够将修行融入到每天的日常之中，每一个呼吸吞吐，都是修行，都在变强，所谓的“自动挂机”。 第二条神秘路线，使得他拥有勘破命数气运之能，能洞悉一些奇特异宝，珍稀材料，甚至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果实，从而借助其提升兵器的品质威能。 来到这南疆之外后，他更是凭借着这些能力，一次次地寻到天材地宝，将之吞服，提升自己内劲真气的强度。 短短一个冬季，他便从武道大宗师，提升到了武王之境。 可以说这第二条神秘路线，所赋予他的禀赋，功不可没。 不过，这也导致了周遭南疆地界，很多生命险地，都被他席卷一空，甚至于这段时间，他还遭遇到了一些危机，好在最后都一一化解了。 其中，陆玄歌还镇杀了一头藏于深潭中，伺机化龙的鲤鱼妖王。 那场大战之后，他夺取了其妖王内丹，将之吞服炼化，这才一举将积累垒实到了武道大宗师的瓶颈。 “如今第三条神秘路线已开……” 陆玄歌内视己身，已经能够看到淡淡的星辉，在经脉肺腑中沉积，好似沉降的白玉，渲染上了金色光芒，透着古朴神异。 按理来讲，一般成为武圣的时候，武道修行者才能借助天地间的各种力量，包括天地元气、日月之精，采补星辰之力，用于淬炼自己的身躯。 更甚至，有一些雷道修行功法，用以淬炼武道之躯，需要前往一些能采集雷电的殿宇中淬炼。 而今，开辟第三条神秘路线后，陆玄歌能明显感觉到冥冥之中，有一颗颗星辰和他对应着，星辰之辉，主动被他所采补吸收，用以淬炼体质。 这些好处，显而易见。 不仅能淬炼他的体魄，使得他肉身更为强横，自星辰之辉接引而来的力量，还能用以磨炼灵魂。 隐隐间，陆玄歌星辰之力，演化为一道道星辰之锤，用以不断反复捶打自身的武道真魂。 三条路线并行，他的提升可以说很是夸张。 而且，当今之世，武道渐渐式微，整个玄州域看不到一位武王，武道大宗师已经很罕见了，几乎都是花甲之年，在其中钻研浸淫了几十年，才有这般造诣。 如此种种，足以可见当今武道有多么势微，遭遇另外几条修行路所轻视。 武道大宗师，便已经算是某种极限了。 越是往后，越需要时间来熬，成就武王的存在，除非是有着特殊禀赋，亦或者各种天材地宝堆砌，不然年岁已经在一百岁往上了。 陆玄歌如今，正值青年。 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后路依旧平顺。 往后修行突破的速度，不会慢下来。 “关于脑海中所涌现的记忆碎片，我的身世，也有了更多的线索。” 陆玄歌抬手一招，远处横在崖壁上的方天重戟，瞬间飞回到了他的手中。 他斜指天南，轻轻一横扫，便如一道雷光真龙掠过，将整个漆黑的夜空，炸得一片绚烂，寒光耀世。 下一刻，方天重戟，化作一道流光，回到了他的泥丸宫中。 陆玄歌轻轻一跃，便出现在数百丈之外，看似是一个眨眼，其实在这刹那，他的步伐已经迈出了近百步。 不过凡人的肉眼难以捕捉。 哪怕是武道大宗师在这里，也难以看清陆玄歌的动作。 所谓的无漏之身，从某种意义上，也是身法毫无纰漏，常人肉眼再难辨清。 若到了更为高深的地步，不需要护体罡气运转，在滂沱大雨中，光凭借着身法动作，便可于雨水缝隙中，闲庭信步，丝毫不沾身。 “饮我血、噬我骨、挖我眼，掘我脏器，夺我根基造化的那一族。” “以木德王。” “此乃风姓。” 陆玄歌在深山老林中迈步，夜色之中，微风吹来，他心中思绪翻腾，脑海里回忆着突破武王时所浮现的模糊记忆碎片。 这些记忆，本来都模糊了，像是被刻意抹去，但他的肉身、气血、脾脏都带着所谓的神性，将之一一刻录融入其中。 随着境界的突破，实力的增长，这些记忆也都不断涌现回来。 从模糊到清晰。 他知道了那一族的名字。 风族。 这是个他目前未曾听说过的族群，至少在玄州域以及附近的地界，都未曾听过。 “记忆之中，早该死去的婴儿，浑身没有完整的地方，血肉干瘪，脏器被挖，骨头尽断，连眼珠子都被扣走，身上连血液都流淌不出来了，但因为体内莫名的力量，被护住心脉微弱生机，被那自称风族先祖的老奴，带离了那一族。” “期间颠沛流离，出现在一些古老庞大的城池中……” “最后又因为什么原因，流落至此。” 陆玄歌沉着面容。 那个婴儿便是他，如今有着那般清晰的记忆，诸多经历过一遍的痛楚，又在突破时再度浮现，似是为了提醒他这一切。 不过，记忆之中，依旧未曾浮现，为何他会流落至此的原因。 自称是老奴的那位风族先祖，如今身在何处？ 陆玄歌思索着，停顿着脚步，注意到远处有妖气和血腥味弥漫而来。 这让他脑海中微微一阵刺痛，似乎又想起了一些来。 “对了，我想起来了。” “他是要带我来名为长生谷的地界，据说那里有着长生不死之药，能够生死人肉白骨，这样的传说，亘古流传。” “但谁也没见过真正的长生谷。” “反倒是在这里，遇到了一个人。” 陆玄歌脑海里浮现模糊画面。 那是一处名为云深村的村落，那个人医术高超，乃是村子里有名的医师，很多人称之为秦大夫。 秦大夫有一个小孙子。 他的儿子和儿媳遭遇仇杀身死，只留他一个人，带着小孙子，来到云深村隐居。 在云深村外采药的秦大夫，遇到了来此寻找长生谷的他们。 秦大夫很惊讶，见到这么一老一婴。 老人本该是当世绝巅人物，但体内修为十不存一，襁褓中的婴儿，本该死去，但却有一丝生机尚存，在和老天争命。 这样的组合，他生平第一次见到，很是震动。 秦大夫好心地将老人带回村子，帮他和婴儿治疗伤势。 老人对其很放心，伤好一点，便外出寻找长生谷的所在。 “其命之贵，贵不可言，简直难以想象，神明贵胄，也不过如此。” “若言儿你有这般命格，也不会注定活不过十八岁。” 秦大夫有一个小孙子。 他常常对小孙子这么说，言语很感慨，小孙子两三岁的样子，但看起来很早熟，眼珠子漆黑明亮，透着同龄人不符的睿智聪明。 “爷爷，孙儿不想死……” 小孙子常常这么回答。 秦大夫总会微微叹息，摸着他的头，安抚道：“爷爷会为你想办法的，一定让你挺过十八岁。” 然后他又看向不远处襁褓中，被老人所托付照料一二的婴儿。 “食肉者勇敢而悍，食谷者智慧而巧，食气者神明而寿，不食者不死而神。” “这婴儿，不哭不闹，不食不饮，不死不灭，是天生的神明啊。” 小孙子好奇问道：“爷爷，我如果有他的命格，是不是也能不死不灭，成为神明？” 第114章 此战中力挽狂澜?再不受窝囊气 陆玄歌从记忆中将思绪剥离出来。 他紧皱着眉，感觉脑海中有些刺痛，似乎是在那些记忆中失去过什么。 “长生谷、云深不知处中的村子，还有消失无踪的风老……” 陆玄歌深吸口气，摒弃了诸多念头。 当务之急，还是得先回到寒天郡，冬雪消融，春暖花开，妖族大军必将浩荡而去。 等大乾皇朝的诸多恩怨彻底了结，局势完全平稳后，他才能将心思放在自己的身世经历上。 很快，陆玄歌在不远处寻到一只形如青鸾的妖兽，他几个腾跃靠近，通过武力，将之慑服，然后骑坐起身，朝着寒天郡赶去。 青鸾在大山中飞行，速度很快，尽管是夜里，会途经不少大妖的领地。 不过，陆玄歌只是逸散出一缕威压气息，便震慑得四野一片安静。 诸多大妖都急忙收敛气息波动，不敢有所妄动。 直到感觉陆玄歌的气息渐渐远去，不少大妖才敢抬起头来，满是心悸和后怕：“这煞星终于走了……” 翌日天明。 巍峨似山岳般横在大地上的御妖关，终于在滚滚妖气中若隐若现。 陆玄歌盘坐在青鸾妖兽身上，远眺那浩荡的妖族大军，目光微微一凝。 他略微扫过，自南疆大山深处集结的大军，数量至少在百万左右，并且后续增援还丝毫不见减少。 这样的规模，在整个大乾立国以来的历史中，也可以说屈指可数了。 连以往作为抵御妖族大军的御妖关，如今也被妖族大军所占据，城头四周都是巡逻的妖兵，装备精良，秩序森严。 甚至还能看到一两个妖族大将的身影。 陆玄歌笑容冷冽：“百万妖族大军入境，现如今大乾境内，怕是已经血流成河了。” 他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这腐朽的世道和秩序，早该如此了。 下一刻，陆玄歌一拍身下的青鸾妖兽，不顾其那惊颤恐惧的神情，直奔前方的浩荡御妖关而去。 “何人敢闯我妖族重地？” 御妖关早已失去了原本的阵纹威力，即便妖族将之接管，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破解改良。 对于陆玄歌而言，这巍峨城关，和陡峭的山岳其实并没有任何区别。 有妖族大将注意到他的气息，立马要冲过来。 不过陆玄歌只是随手一拍，浩荡的拳光碾压而去，那头妖族大将顿时在半空中炸开，化作了血雾。 这里瞬间一片混乱，很多妖族强者赶来，很是惊颤，以为遇到了来袭的人族高手。 但也只是见到陆玄歌盘坐在青鸾妖兽背上的身影，朝着大乾境内快速远去。 “不必去追。” 另一边的城头上，正在和几名妖族智者研究着各处阵纹的碧裙女子开口，挡住了一众想要追去的妖族强者。 “云瑶公主。” 这些妖族强者，齐齐向着她行礼。 碧裙女子面容白皙，五官精致，一头碧绿色的长发，耳朵微尖，有种属于妖族的异域风情。 她碧绿色的眼眸，盯着远去的那道身影，皱眉道：“一掌拍死妖将，其实力不是你们所能拦截的，除非父王他们亲自出手。” “突然间，怎么冒出了这么一尊恐怖的人族强者，看方向是从南疆那边赶回的。” “莫非是在那里隐居的人族前辈，想要在此战中力挽狂澜？” 她黛眉皱得很紧。 虽说对于各大妖王的实力很自信，但难保出现什么意外。 “不行，此事必须禀报给父王，让他们务必小心。” 云瑶公主转身走下城头。 她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刚才那道背影有些莫名的熟悉，总感觉自己应该见过。 …… 陆玄歌回到寒天郡的云天城时，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他的归来，让府中很是热闹。 诸多将领都得到消息赶来，很多人都以为他这段时间在闭关，所以外界所发生的诸多大事情，都没有前来汇报。 “玄歌，妖族大举来犯，如今大乾境内已经快沦陷三分之一了。”李虎咧着大嘴笑道，言语尽是幸灾乐祸。 王豹等人也纷纷感慨，笑道：“没有了御妖关，妖族直接长驱直入，短短数天就拿下了碧水郡、丰宁郡等地，说起来，没有我们镇妖军，这些世家根本就挡不住妖族啊。” “早知道会这样，之前就让王爷别守了……” 众人议论感慨纷纷，不过也清楚知道，若是老镇妖王还在的话，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更不可能放任妖族大军入境。 说到底，而今所有人都听从陆玄歌的话，陆玄歌的所作所为可不像老镇妖王那般愚忠。 事实也证明，不守御妖关，亲眼看着妖族大军入境。 再看着各大世家惶恐不可终日，看着那些高高在上的读书人，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书籍，拿着武器上阵杀敌，再死于妖兽口中，到死那一刻，终于明白了何为残酷、恐惧，他们笑得很开心。 从今往后，谁还敢一个一口粗鄙武夫地骂着他们，又要他们守御妖关，又看不起他们，不就是所谓的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吗？ 这窝囊气，从今往后谁爱受谁受。 “妖族这百年来，已经学聪明了很多，从这次大战中也看得出来，学会了很多人族兵法，不仅先后数次佯攻，还分派多路配合。” “目前妖族看样子是不敢来犯寒天郡，但难保后面，不会对这边有想法。” “若是周遭地界被妖族所占领后，寒天郡也相当于是被妖族所包围，这终究是个麻烦事。” 也有将领开口，目露担忧。 陆玄歌安慰众人：“无妨，等到时机差不多了，我会出手的，寒天郡这块地盘，终究还是太小，也太贫瘠了，蜗居于此，总归也会受限。” 话语落下，他展露出了一丝属于武王的气息波动。 霎时间，整座府上落针可闻。 反应过来，一众将领震惊得瞪大眼睛，不少人更是脸庞泛红。 陆含锦更是小嘴微张，满是吃惊。 她本以为陆玄歌只是为了突破武道大宗师中期，这才闭了那么久的关。 不曾想，他消失数月，直接就突破到了武王之境。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真的是武王啊……”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武王的诞生。” “即便是老王爷在的时候，也只是武道大宗师巅峰，没有突破武王，算是他这辈子的遗憾。” “玄歌真是个怪物啊，这样的突破速度，匪夷所思。” 众人激动的心绪，根本平复不了一点，同为武道修行者，他们深知修行的困难。 成为先天武者，已属不易，数十年都很难再破一境。 可在陆玄歌这里，突破和喝水一样简单容易。 不过这样，他们也彻底放心了，寒天郡有武王坐镇，又有五十万镇妖军。 不管是面对什么样的敌人，都有着绝对的一战之力，甚至能在不久分一杯羹。 陆玄歌不喜欢在亲人面前遮遮掩掩，藏头露尾，与其让他们终日担心，倒不如展露实力，让他们彻底放下心来。 当夜，镇妖王府上，众将领喝得烂醉，这几天随着妖族大军入境而带来的一些不安，也彻底散去。 等宴席结束，送走众多将领后。 陆玄歌自储物戒中，取出了一些他在南疆那边得到的天材地宝，还有一些精挑细选的妖王精肉。 这枚储物戒，乃是之前他杀了炼狱宗那名长老后获得的，其中空间足有方圆一丈，可以用以储存一些简单的物品。 “你果然是去南疆了……” 陆含锦看着陆玄歌取出的这些东西，双眸顿时泛红，秀手攥紧：“你故意瞒着我，说是闭关，但其实是偷偷去那里磨炼对吧？” 南疆那片地界，何等危险，各种大妖盘踞，深处还有可怕的妖王，甚至于在更远的地界，还有妖族建立的帝国，那是足以让整个玄州域都为之胆颤的力量。 在那种地方，连大儒都不敢轻易靠近，动辄有生命危险。 “我如果不这么说，你肯定又会担心了，不过我对自己的实力有把握，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这些天材地宝和妖王精肉，回头你和小妹吃了，可以增长气血，凝练修为。” “现如今，它们对我的帮助已经不大了。”陆玄歌笑了笑。 陆含锦瞪着他：“你这般冒险，瞒着我，我同样会很担心。” 不过话这么说，她还是来到他的身前，拉起他的手臂，看他有没有受伤，眸中满是担心。 陆玄歌鼻尖充斥着幽淡似秋菊的清香，没有动作，任凭她检查，脑海中思绪却想到了很多。 片刻后，陆含锦突然察觉到什么，两人现如今的距离，会不会太近了。 虽说陆玄歌是弟弟，但他终究是个成年男子。 一时间，她后退数步，白瓷般的脸蛋微红，耳根也泛起些许霞韵。 “没受伤就好，你太胡来了……不过，也怪我，身为长姐，却帮不了你什么。”她目光微黯。 陆玄歌语气温和道：“如今府上，包括云天城、寒天郡，不是被你治理得井井有条吗？这个冬天，各地百姓生活，以及妖兽来袭时的安抚等等，各城池间物资粮草，军队的调动这些，不都是靠你吗？” “说到底，我只是个能上阵杀敌的莽夫罢了，作为智囊调动军队的，才是大姐你呀。” “就知道说这些安抚我。”陆含锦瞪了他一眼，不过陆玄歌这么夸赞她，倒是还是让她心里很受用。 说明自己做的这些，他看得到的，自己对他来讲，也不是什么用都没有。 第115章 让你做玄州域的皇，绝望的姬清萱，末路穷途 “玄歌，你之前所说，想让我登临大宝，是你真正的意思，还是随口一说？” 陆含锦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很是严肃地问道。 陆玄歌微讶道：“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吗？” “如果你真希望我这样，那么我会尽量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但如果你只是随口一说，那我可能也不会太当回事。”陆含锦说道。 陆玄歌倒是陷入了思索。 他和大乾皇朝有着几乎不可化解的仇恨矛盾，尤其是如今盘根错节、底蕴深厚的各大世家。 甚至于，他和夫子庙、稷下学宫之间，也同样如此。 覆灭了大乾皇朝后，他若扶持陆含锦上位，那建立的国家，又将如何运转发展。 在这玄州域，如何生存延续？ 除了大乾皇朝之外，如今可还有另外六个皇朝虎视眈眈，彼此国力的差距，其实都不是很大。 如今大乾皇朝经此一难后，在其废墟上重建秩序的国家，势力定然远落后于另外六个皇朝。 除非……他一统整个玄州域，然后再将夫子庙、稷下学宫连根拔除，不让其影响到整个玄州域。 天下九州，独占一州？ 陆玄歌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世，他以后定然会去追寻真相，探明缘由。 所以他必须要保证，哪怕自己不在身边，陆含锦、陆含雪她们也有安身立命的资本和力量。 “不，我不仅仅是想让你做以后大乾的女皇，还想让你做整个玄州域的皇。”陆玄歌看着陆含锦，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 “什么……” 陆含锦直接呆住了。 次日，陆玄歌早早醒来，用了早膳过后，他便让各路将领，将如今大乾各地的情况汇报而来。 随着妖族大举来犯，百万大军朝着腹内推进，不断肆虐。 大乾各大州郡，相继沦陷，各地彻底陷入了恐慌动乱中。 短短数天时间，大乾皇朝五十多个州郡，便有十个沦陷，被各路妖王所率领的大军所占据。 扎根近百年的各大家族和门阀，成为了这场大战中的牺牲品，沦为了妖兽口粮。 到处都是厮杀混乱的声音。 只有一些书院文庙等地方，汇聚了诸多儒家学生，他们集结小部分力量，在一些刻录有阵法的地界，抵御来犯妖族大军。 只不过这样的抵御，终究是有限的。 寻常人、普通百姓，面对这些凶悍的妖族大军，根本没有丝毫还手之地。 大乾境内安稳太久了，很多人早已忘记了先辈们和妖兽厮杀，争夺领土疆域的那个年代。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妖兽，怎么会知道其凶残。 哪怕是诸多读书人，见多识广，也很少花费心思去研究妖族的方方面面。 面对来袭的妖兽，也根本不知其弱点，即便儒道修为境界高深，但也很快就会因为久战不下而显露疲态，被妖兽大军找到突破口，葬身其腹。 毗邻这些广泽郡、碧水郡的各大城池中，各大世家早早就没有了抵抗妖兽大军的念头，在沦陷之前，纷纷带领私兵撤离，在途中甚至不忘劫掠一些弱小的家族势力。 可以说，现如今整个大乾皇朝的秩序，已经濒临瓦解破碎了。 随着镇北王下令，将前来支援的镇北军撤走，也像是抽走了在前线抵御妖兽大军的所有士兵的脊梁士气。 哪怕帝都白玉京传下旨意，严令前线的各大世家、郡守拼死抵御妖兽大军，死战不退，也没有任何作用。 现如今，早已没有人去理会这旨意了。 所谓的圣旨，如今就和一张白纸一样，完全就是个笑话。 一时间，各地都是一边倒的溃败之势，所有人心中都升腾起了浓浓的绝望。 …… 陆玄歌听着这些消息，神情毫无变化，他在等待最合适的机会，眼下还不是他动手的时候。 至少大乾朝堂各大世家都还没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 除此之外，他不信在这个时候，玄州域各大皇朝，能忍不住不去分一杯羹。 这时，突然有护卫前来禀报：“将军，有斥候在城外看到了一艘云舟落下，其中的女子自称是大乾长公主姬清萱。” “姬清萱？” 陆玄歌目光陡然深邃了许多。 “她身边跟随着什么人？”他问道。 “回将军，也就几名侍女，还有几位来自于大乾宗人府的宗老，还有几名护龙卫，其中有一位武道大宗师。”护卫回道。 陆玄歌是没想到，在如今这个时候，姬清萱竟然还敢来寒天郡，这女人是真不怕死吗？ “呵呵……” “不过就这么死去，对她而言，反倒是便宜她了，不亲眼看着大乾破碎，覆灭消亡，如何消我心头之恨。” 他站起身，命人去取来一个坛子。 之前姬清萱假死的那具尸体，早就被他烧掉了，至于其中的骨灰，他离开帝都之后就顺手扬了。 听闻姬清萱主动前来寒天郡寻找陆玄歌，府上的众人也被惊住了。 陆含锦也顾不上手中的事情，急忙跟随着陆玄歌朝着府外而去。 自从知道姬清萱是假死后，她对其就没有了任何的好感，心中只剩下厌恶。 若不是姬清萱大婚之日假死，父亲又岂会为了自证清白，一头撞在金銮殿上。 可以说，老镇妖王就是被姬清萱和病逝的乾皇给硬生生逼死的。 此刻，云天城中，由一众镇妖军给押解着的姬清萱等人，从长街的另一端，一直押往府前。 姬清萱脸色苍白，还带着几分不知所措。 她本以为来到寒天郡后，就能直奔镇妖王府上，见到陆玄歌，谁知道云舟刚一落下，就被一众镇妖军给围上。 为了在这个特殊时候，不激怒陆玄歌，她也只能下令，让众人不出手反抗，任由镇妖军给押解过来。 砰砰砰…… 此刻，伴随着各种怒骂愤恨的声音，一颗颗臭鸡蛋和烂菜叶，从长街两旁的许多百姓手中，不断扔出来，砸在他们脸上。 姬清萱首当其冲，一颗颗臭鸡蛋砸落，顿时让她那张姣好的脸蛋上，布满蛋液，长发也粘连在了一起，华贵的衣袍上也满是烂菜叶，看起来无比狼狈。 她低着头，咬着牙，承受着这些屈辱。 身边的众人，也都忍受着，不敢反抗。 自从知道姬清萱便是大婚之夜假死逃走的长公主后，整个云天城都热闹起来。 诸多百姓听到消息赶来，纷纷自家中拿出臭鸡蛋砸去，以发泄心中的怒火。 他们书读的不多，也不懂什么大道理，只是能遵从本性判断喜恶。 在他们眼中，眼前的姬清萱可不是什么尊贵的大乾长公主，她大婚假死，不忠不孝，不守妇道，更是害镇妖王身死的罪魁祸首…… 镇妖王府前，陆玄歌目光淡漠地看着这一幕，没有出声，也没有阻止。 直到一众镇妖军将几人押解到了近前，姬清萱才抬起了那张遍布着鸡蛋液的狼狈脸蛋。 两旁的侍女秋雅、冬雅，急忙取出绣帕，为她擦拭起来。 看着就在眼前的冷峻俊美的男子，姬清萱只感觉心中有无尽的屈辱和不甘涌现，但很快，大乾如今的危急情况，又不得不让她将一切咽下去。 妖兽入境，各地沦陷，大乾还需要陆玄歌。 有什么委屈，什么耻辱，她都能够忍受，只要能让陆玄歌回心转意。 “陆……” “玄歌，我错了。” 姬清萱在来的途中，早已准备好了措辞，此刻重整心绪，脸上再度露出以往在大乾帝都，面对诸多年轻俊杰时的清雅高华笑容。 她坚信自己的美丽，正如皇爷爷所言，身为女人，美貌和才情，这才是她最重要的武器。 “我知道你对我心存怨念，也心存不满，满腔怒火，但我觉得这其实只是误会，只要解释清楚。” “镇妖王府遭遇的不公，镇妖王妃遭到的迫害，南疆五十万镇妖军所遭到的各种克扣剥削，这些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 “你回来好不好，你需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她的声音满是歉意，神情带着十足的真挚和诚意，同时姿态也放得很低，甚至于故意站在府前，比陆玄歌还要低几个头。 说完之后，姬清萱便满是诚挚地看着陆玄歌，根本不顾四周那一道道或是惊诧、吃惊、厌恶、唾骂的神情。 “你是谁？” 陆玄歌突然问道。 姬清萱的表情略微一滞。 “我问你，你是谁？”陆玄歌再度问道，神情淡漠。 姬清萱心中浮现一丝狐疑，莫非陆玄歌连自己是谁都不认识，他没见过自己长什么样？ 还是说，在帝都的时候，自己长什么样子，他都没有记住？ 这让姬清萱的心中，更多了几分难堪，她之前甚至还以为陆玄歌可能对她有好感。 “我是姬清萱，当今大乾长公主，同时，也是当初大婚之夜，和你喝合卺酒的那人。”姬清萱深吸口气，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保持刚才的神情。 “你在骗我。” 陆玄歌的低沉淡漠的声音，突然多了几分寒气：“你若是姬清萱，那我手中骨灰坛中，装的是何人？” 说罢，身后的护卫，急忙递过来一个不知从何处找来的坛子。 姬清萱直接怔住了，目光看向那个坛子，但很显然，那就是个装酸菜坛的坛子，还有一股酸味传来。 她身边的几人也都愣在那里，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我就是姬清萱，你烧掉的只是我从天牢中找到的一个身形和我有些相似的死囚罢了。” “骨灰坛中的，也不是我。” 姬清萱咬牙，隐隐猜到了陆玄歌的目的。 她眼眶慢慢红了起来，声音也开始哽咽：“我知道你恨我，怪我，认为是我害死了老镇妖王，但我也不是有意的，我不想让自己的婚姻，受人摆弄，哪怕那个人是我的父皇也不行，所以我才想追求自由，才会在大婚之夜，假死逃走，我并不是想让你被人嘲弄，让你蒙受屈辱，我不是有意……”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好不好，如今父皇也已经病逝，御妖关失守，大乾山河破碎，各郡沦陷，百姓流离失所，沦为妖兽口粮，要不了半月，妖族大军就会长驱直入，攻入白玉京，到时候再阻止，就一切都晚了，大乾会彻底覆灭，被妖兽所占据。” “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只要能让你气消，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求求你，你救一救大乾的百姓吧，他们是无辜的……” 姬清萱瘫倒在地，声泪俱下，悔恨痛哭。 听着她这番痛哭不已，满是自责内疚的话语，镇妖王府两旁，诸多围观的百姓，面色都一阵变化，似乎受到了其情绪所感染。 唯有陆玄歌，眸子从始至终淡漠如冰，没有任何变化。 他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姬清萱：“不，你不是知道错了，你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知道大乾要亡了，知道自己当不了公主了，你并没有觉得你错了，也并不是真的后悔了，只是没有办法了。” “大婚之夜，我被你在合卺酒内下毒，桃花鸠之毒，对于武者而言，便是剧毒，这一切你莫非不知？” “口口声说追求自由，那齐子俊又是谁，不过是为自己的私奔找的借口罢了。” “像你这样自私自利、精致利己的人，死了，反倒是便宜你了。” 陆玄歌的这番话语，如一番巨锤，在姬清萱心中炸响，无情地撕开了她那虚伪的面具。 她脸色惨白，浑身颤抖不已。 “呵呵，你说得对，这一切苦果，都是我自找的……” “但我已经知道错了，你还要我怎么样，你杀了我啊……” 下一刻，姬清萱眼眸发红，状若泼妇般的朝着他怒吼。 陆玄歌皱着眉，忍住上前一脚踹死她的冲动，淡淡道：“放心，在大乾覆灭之前，你都不会死的，不仅如此，我还要你活得好好的，我要你亲眼看着这一切。” “我要你亲眼看着妖族是如何肆虐大乾境内，是如何将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拉下神坛，撕去你们的绫罗绸缎，将你们啃噬殆尽。” 听着陆玄歌这毫无情绪波动的话语，姬清萱突然打了个寒颤，脸色发白，双眼里显露出恐惧和绝望来。 她突然明白了。 从一开始，陆玄歌就想着放妖兽入境，什么因为军饷后勤资粮迫害等等，都是借口，什么隐居山田，不守御妖关，更是笑话。 他早就有这样的心思和想法了。 “你才是大乾的罪人，这一切都是你算计好的……” “你就是魔头……” 姬清萱惨笑了起来，心中尽是绝望。 第116章 这是你应得的苦果，大乾殊死一搏 陆玄歌神情淡漠，根本不理会瘫倒在地上的姬清萱。 他身后的镇妖王府众人，神情同样很冷淡，丝毫没有任何的怜悯同情之心，可以说这一切都是姬清萱自己咎由自取。 甚至于可以说，如今大乾皇朝会遭遇的一切，早已注定。 世家门阀割据，扎根各地，疯狂寄生着这个皇朝的营养，作为皇室，却从没有想着清理这些寄生虫，反倒是和其蝇营狗苟、沆瀣一气，那么遭其反噬，也是注定的。 如今作为旁观者，清醒地看到这个皇朝，如何对待这场肆虐的妖潮时。 众人都已经看清其繁盛的假象下，到底是多么的腐朽和混乱。 各大氏族逃窜之时，甚至不忘劫掠沿途的弱小家族，其骨子里所流淌的野蛮自私，诠释得淋漓尽致。 这个时候，谁还会心存家国大义，匡扶一切呢，简直就是笑话。 “我不会让你如愿的，就算你不出兵，我也一定会想办法，守护好大乾山河，一定不会让你得逞……”姬清萱咬着牙，浑身都在颤抖。 “公主，别说了……” 跟随而来的宗人府宗老等人，此刻根本不敢忤逆陆玄歌，只能小心翼翼地去将姬清萱搀扶起来。 陆玄歌冷漠地看着她：“我本想拭目以待，但你太蠢了，你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话语落下，他上前数步，来到了姬清萱的近前。 姬清萱面容顿时变得有些惊惧，忍不住朝着后面退去：“陆……陆玄歌，你想做什么？” “陆玄歌，你想要以下犯上不成，再怎么说，公主殿下也是……” 一旁的护龙卫上前，硬着头皮想要阻拦。 他是一位大宗师，某种意义上算是皇室的供奉，专门负责保护皇室嫡系的安全。 “滚。” 陆玄歌也只是扫了他一眼。 这名武道大宗师，顿时感觉自己喉咙一甜，磅礴的威压碾压而至，心神剧震，宛如被黄钟大吕迎面撞来。 他噗的一声喷出口鲜血，经脉剧痛，直接如破麻袋般横飞了出去。 “你……你不是大宗师……” 他艰难地自地上爬起来，满目惊悚，头皮发麻，难以置信。 “你成武王了？” 身为武道大宗师，他太清楚陆玄歌刚才的那一缕威压了，同为大宗师，根本不可能这般摧枯拉朽地将自己击溃。 消息中，陆玄歌明明还突破武道大宗师不久。 这才过了一个冬天，他就成为武王了？ 诸多荒谬、不可思议的念头，在这名护龙卫心中闪过。 在如今这样的天地环境中，陆玄歌还能打破他们的固有认知，成为武王？ 姬清萱同样因为这个消息而满脸呆滞、不可置信，武王？ 这个称呼太陌生了，玄州域这片地界，已经多少年没有听过这样的称呼了。 陆玄歌才二十岁左右，就成为武王了，那他以后成为武圣，乃至打破人体极限，岂不是板上钉钉之事？ 诸多悔恨交加的酸涩情绪，再度涌现她的心田。 噗…… 不过，陆玄歌已经没有和姬清萱废话的意思。 他一道内劲打去，废掉了姬清萱的丹田文心，眼眸当中，一缕淡淡金色辉光闪过，看到了她体内的修玄灵根所在，同样将之废除，搅得一片破碎。 “大婚之夜，你下毒毁我真气内劲，今日我便废你文心，碎你丹田，断绝你修玄根骨。” “自今往后，儒道武三路，你将再无资格踏足。” “不仅如此，这缕内劲，还会残留于你体内，它会慢慢侵蚀你的生机。” “你若是能寻到当世比我更强的存在，那他或许还能救你，不然，你就慢慢等死吧。”陆玄歌的语气很淡漠平静。 但响彻在姬清萱的耳边，却无异于魔头的低语，冷酷而又无情。 她感知着体内的剧痛，以及不断流逝而去的儒道修为，惨笑起来：“明明我已经知道错了，知道后悔了，这般诚恳向你道歉，愿意付出代价，你却还让我成为废人，如此折磨我，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这般羞辱我，有何意义……” “陆玄歌，你一个男人，这般欺负我一个女子，你会遭报应的。” “这一切是你应得的苦果。” “滚吧。” 陆玄歌眉眼淡漠，没有再理会姬清萱，大袖一甩，带着镇妖王府众人，便回到了府中。 秋雅、冬雅两名侍女，见状根本不敢阻拦，想到了自己两名姐妹之前的下场，吓得颤抖不已。 至于宗人府跟来的两名宗老，脸色同样发白，带着惧意，从一开始他们就被当做了弃子，除了皇室血脉外，没有丝毫价值。 他们若是上前阻拦，恐怕会被陆玄歌一掌一个，直接拍死在原地。 陆玄歌就是要让姬清萱亲眼看看，这大乾皇朝如何一步步消亡覆灭的。 她不仅无力阻止，还必须亲眼看着自己所遭的恶果，如何被反噬。 回到府中后。 陆玄歌便开始下令，让寒天郡各路将领准备集结。 五十万镇妖军，他打算留二十万留守于寒天郡内，以免妖族部落那边乘虚而入。 这个世道，他可不信妖族部落会对寒天郡没有心思。 若是侵占各地领土后，这片地界便相当于插在妖族领土内的一把刀刃。 妖族迟早会对寒天郡动手的。 当天，寒天郡各地镇守的城池中，诸多将领便得到命令，一支支经过了漫长冬季后，早已摩拳擦掌的镇妖军，开始集结。 “呜呜呜……” 寒天郡内，吹响号角，擂动战鼓，镇妖军的旌旗，开始在虚空中猎猎展开，不断飘扬。 书房中，陆含锦则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大乾山河社稷图，开始沿途标记各大州郡地界的位置，并依次标注关隘、粮仓、水源等地。 除此之外，她也早早就制定了粮草后勤储备方案，以保证起兵之后，军队征掠各地不受任何影响。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随着寒天郡内各处军队调动，其动静自然瞒不过正在密切关注着寒天郡情况的大乾各大世家。 尤其是不少人都知道长公主姬清萱，已经亲自赶往寒天郡，恳求陆玄歌出兵。 这让不少臣子陡然看到了希望，觉得事情没准有着转机，姬清萱等人难不成已经成功让陆玄歌回心转意了。 不过朝中，明德帝等人，并没有得到姬清萱的回应。 前往寒天郡后，姬清萱等人就如石沉大海，再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这让他们心中都是一沉。 “长姐……”幼帝姬明轩脸色发白，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明德帝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面沉如水，闭了闭眼，又再度睁开。 “果然还是失败了，不能左右那武夫的决心。” “既然如此。” “集结京营、卫所制所有大军，本帝御驾亲征，讨伐妖族大军。” “所有姻亲藩王、各大世家所有族人，包括大儒，随本帝出征，斩杀来犯妖王。” “势必在澄明郡、新康郡、归云郡这几大州郡外，组成抵御妖潮继续入侵的防线。” “覆巢之下无完卵，大乾的生死存亡，便在这一战之中了。” 明德帝身上腾起浓浓的煞气，皇道龙气环绕，一道道璀璨的符文笼罩于他的身上。 若论武道修为，他其实是一位先天武者，只差一步便能成为大宗师。 而他年轻之时，也曾修行过玄家术法，本身还是一位六境的修行者。 儒道造诣同样不浅，有着大儒的功名，配合着皇道龙气，足以镇杀妖王。 唯独海量的妖族大军，令他感到棘手和头疼。 而且，他担心妖族那边，有着妖圣未曾现身，妖圣那是能抗衡亚圣的存在。 这几大州郡以北之地，便快到大乾的真正核心枢纽地界，包括帝都，各大世家勋贵的领土，也都在附近。 明德帝别无选择，必须做出抉择了，以他所划分的这些州郡边境为线，将妖族大军阻绝在外。 南边那些已经沦陷的疆域领土，那就只有任妖族占领了。 很快，随着金銮殿内，明德帝谕令吩咐下去，帝都之中一片沸腾哗然。 赵家、周家、王家、陈家等各大千年世家内部，开始紧急召开会议。 诸多族老高层，快速自各地赶回，要商议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妖族百万大军来犯，其势不可挡，若是真随着明德帝御驾亲征，在几大州郡边境，组成防线，要付出的代价，简直不可想象。 到时候，各大世家的千年根基，必然动摇，受到极大损失。 第117章 不是后悔了，他们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赵家族地深处，一座地宫之中，层层阵纹密布，遮掩着四周，以防被人窥视。 一位身着青色长袍，面容苍老的老者开口：“鸡蛋不可能放在一个篮子之中，妖族百万大军，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挡住的。” “好在族中已经有族老，秘密前往大景了，以我天水赵家的底蕴，只要能扎根，哪里不是一样的。” “何必殊死一战，博那一丝渺茫的胜算。” “我们赵家已经损失了大多精锐，这已然是无法承受之痛，此刻其余世家，也在盯着，若有机会，肯定是不会放过，吞并我等的。” “此战之中，他们也定然不会尽力，估计已经在想退路了……” 其余族老也在开口，并不看好这一战的结果。 有人询问家主赵洪章，道：“洪章，你不必怨恨族中不救申儿的决定，你正值壮年，以后还能生育，日后有的是机会报仇。” 赵洪章看起来就是个书生模样，两鬓微白，闻言点头道：“一切以家主利益为重。” 一众族老欣慰点头。 “族中如今已有退路，让赵峰、赵康、赵钧等年迈的族老，带着诸多旁系弟子，跟随明德帝上阵，此外，需要派出两位大儒跟随，不然定会招致明德帝不满，看出我们用意退路。”又有人道。 像是赵家这样的千年世家，底蕴深厚，这么多年来诞生的大儒数量其实不少。 除了当今家主赵洪章外，还有上一任的老家主，以及几位辈分极高的老祖级人物，都是大儒。 只不过一直在蕴养文心，专心潜修，参悟儒家道理，试图迈入八境亚圣之境，不过问族中事情。 当然，真正的大儒数量，这是族中隐秘，不可被外人所窥探知晓。 一旦成为亚圣，那便能让一个千年世家跃升一步，成为了类似于大乾皇室姬家那样的超级世家。 儒家的亚圣，能祭炼出一件作为传世之用的圣器，经过世家的祭祀经营，能让其诞生出内部灵性，传承千年。 那就是所谓的传世圣器。 有着传世圣器镇压族运，不断祭炼祭祀，甚至能诞生出更多的圣纹，有着成为真正圣人兵器的资质。 亚圣世家、圣人世家，彼此之间的差距悬殊之大，难以想象。 真正的圣人兵器，内部甚至可蕴养出小世界，真正的圣人世家，其实都有着历劫不灭的小世界作为家族根基。 大乾皇室身后的姬家，曾经祖上便是诞生了一位亚圣，其祭炼的传世圣器，一直延续至今，经由姬家祭炼经营，再成为了大乾的国器。 甚至有传言说法，国器已经有了自主灵智，关键时候复苏，能够抗衡亚圣。 就在赵家秘密商议之时，大乾其余各大世家内部，也有着相似之景在上演。 说到底，如今的大乾皇朝，已经无力面对肆虐入境的妖族大军。 哪怕是割让一半的地盘，但最终也会让大乾元气大伤，家国概念于各大世家而言，其实只是彼此依附的关系。 国可灭，家不亡。 与此同时，大元皇朝，皇宫之中。 大元皇主背负着手，身后一名面容苍老的老者，正以谦逊卑微的态度，开口道：“如今大乾境内，妖兽肆虐，百姓民不聊生，各州郡，相继沦陷，同为人族皇朝，恳求大元皇主陛下发兵援助大乾。” “事后，我周家愿意效忠大元，以大元为主，我周家所占据的各大疆域领土，任大元索取，只求能保住千年基业，不受妖族肆虐。” “与其让妖族占领，倒不如让大元皇朝统治。” 大元皇主是个英武不凡的中年男子，身着青色便服，带着轻笑说道：“呵呵，说来有趣，你们大乾花了诸多心血，耗费百年时间，才修筑好的御妖关，结果就这么失守了。” “寒天郡有着五十万镇妖军坐镇，你们不去找那陆玄歌出兵求救，反过来找到我大元。” 面容苍老的老者道：“那武夫和我等之间，有着难解的仇恨，镇妖王之死，和各大世家都脱不开干系，说来惭愧，当初我等愚昧，竟然放任他离开了帝都，未曾将之亲族软肋留下，才酿成这般大祸。” 大元皇主摆手道：“本皇对你们之间的仇恨不感兴趣，不过你们周家所经营的那块富庶地盘，本皇倒是很有兴趣。” 周家所在的日升郡，倒是离大元皇朝很近，若是出兵占领，也不需要部署多长时间。 而且，大乾境内妖族肆虐，各大州郡秩序混乱，百姓哀嚎绝望，若是带着出兵驱除妖族的号令，的确很容易收复民心。 此外，若是周家配合，拿下那块富庶地界，自然更为容易。 以大元皇朝国力之强横，在肆虐的妖兽大军中，守住那一郡，那更是不在话下。 闻言，老者面容一喜道：“那我等就恭候大元援军到来。” 大元皇主点了点头。 老者这才躬身离去。 “呵呵，有意思，内忧外患之下，大乾皇朝还任由这些世家，这般逼迫良臣，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在老者离开后，皇宫的偏殿旁，一名文雅气质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大元皇主对着中年男子颔首道：“卫师。” “也不能说是自掘坟墓，只能说是他们小看了那个武夫的决心和狠辣罢了。”他笑道。 在玄州域七大皇朝中，大乾的国力稳居第二，压了大元皇朝一头。 如今见大乾内乱，妖兽入境，山河社稷岌岌可危，他自然乐见其景。 “武夫一怒，血溅五步。” 名为卫师的中年男子摇头道：“学宫那边已经有大人物注意到他了。” “不说这个了，你派遣去调查的人怎么样了，可有那个叛徒的线索？” 大元皇主目露思索道：“直接的线索倒是没有，不过从蛛丝马迹推断来看，既然那个叛徒所遗留的传承遗泽，不在南疆那边，那就可能是在周遭那些小国中。” “我怀疑，其传承遗泽，怕是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 “弘道书丢失，事关稷下学宫未来新圣入道一事，即便是将玄州域整片地界翻一遍，也必须找回。”卫师眼眸深邃道。 整片玄州域都因为百万妖兽大军肆虐大乾皇朝一事而密切关注。 各州郡混乱，妖兽肆虐掠过，血流成河。 以澄明郡、新康郡、归云郡这些州郡边境为线的区域，前线的许多家族，都已经得知大乾皇朝，试图和妖族大军，展开殊死一战的消息。 此线为界，各地藩王、郡守以及世家，纷纷派遣大军前来，各地的守军、儒生修行者，也不断赶来，在此地筑造防线，要将妖兽阻拦在外。 至于前线的大片疆域，已然被大乾皇朝选择放弃。 这些消息，让前方的诸多家族感到绝望和愤怒，已经在逃亡路上的所有人，更是从头凉到尾，不曾想自身成了弃子，遭到大乾所放弃。 最终，他们的归宿，必然只能沦为妖兽的口粮，葬身其腹。 “镇妖王，你现在在哪里啊……” “如果你还在的话，肯定是不会让妖族大军入境，犯我大乾疆域领土的。” “镇妖王，你快回来吧，我们大乾需要你啊……” “我们错了啊，你快点带兵，赶走这些妖族吧。” “大乾皇朝放弃我们了，和他们拼了，让他们开城门……” 战线的前方，许多地方，一片哀嚎和哭泣，响起了诸多后悔莫及的声音。 来不及退守到战线后方的众人，一片绝望。 巍峨的城墙上方，装备精良的士兵，来回巡逻，纪律严明，大乾各路掌握军权的将领统帅，以及各藩王，都将兵力集结到此。 各大千年世家，也在派遣家族强者，带来各种法器，在战线周围戒备，准备和来犯的妖族大军，开启大决战。 城关远处，逃难而来的各地百姓，以及各大家族的人，都被拦截在外，无法前往后方。 浓浓的绝望和愤怒情绪，充斥在他们心头，所有人都在愤恨怒骂。 妖兽的残酷，以及大乾皇朝的无情，让他们深刻认识到了现实。 若无镇妖王这些年镇守南疆，抵御妖兽入境，哪里还有他们曾经的安稳过往。 可现如今，悔恨痛苦早已没用了。 所有人都要死了。 “快开城门啊，让我们进去啊。” “把这些平民留下就行了，我们可是读书人，身上有着功名在身，未来的朝堂栋梁，我们不能死在妖兽口中啊。” “求求你们了，快开城门吧……” “我们不想死啊。” “镇妖大将军，你快来救我们吧，大乾皇朝已经不值得我们效命了，我们错了，不该诋毁诬蔑、抹黑你的功绩……” 第118章 决定生死的大决战，人间烈狱 一艘云舟，划过长空，一路见证着支离破碎的山河大地，遭到妖族血洗的各大州郡。 面色苍白无血的姬清萱，在侍女的搀扶下，站在云舟的栏杆上，心绪悲凉痛苦。 正如陆玄歌所言，大乾皇朝已经要灭亡了，百万妖兽入境，根本就挡不住。 凭借她的力量，如何力挽狂澜，更别说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废人，没有文心、没有玄家根骨，也没有武者的丹田。 她以后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忍受着内劲的摧残，感受着生机流逝，慢慢死去。 悔恨、痛苦、怨毒、自责、愤怒……各种情绪充斥在她的心头。 “那是大乾长公主的云舟，是她，那人就是她……” “都是她，这一切都是她导致的，她不顾社稷安危，大婚假死逃走。” “是她默许裁军，逼迫镇妖大将军，不守南疆御妖关的，这些妖兽都是因为她才被放进来的。” “凭什么她能进去，就要把我们拦在外面……” 随着云舟缓缓朝着前线战区的城墙后方平稳落去，正在城墙前汇聚成一群的儒生，突然破口大骂起来。 他们都是有儒道修为在身的，一眼就看出来了那艘云舟上的身影，正是当今大乾长公主姬清萱。 在各大世家引导下，各大书院学府的儒生，以各大世家马首是瞻。 对于各大世家，尤其是朝中各位大儒的话语，更是奉若圣谕。 陆玄歌之前在帝都冒犯大儒方进瀚，不知遭到多少儒生的口诛笔伐，恨不得拉着他，亲自在大儒方进瀚面前跪下认错，以表忏悔。 可现如今，在他们心中，陆玄歌才是解决这一切的救世主。 只有他率领镇妖军抗衡妖兽大军，大乾境内才能恢复以往的安稳和平，他们才能继续读书，考取功名…… 这一刻，人性的各种恶意不断放大，自知被大乾皇朝以及各大世家所放弃的众多儒生，破口大骂，各种歹毒的话语都出来了。 更甚者，祭出法器，运转儒气，试图将那艘云舟打下来。 不过，他们的手段，并不能触碰到高空上方的云舟，便被城墙上方的众多高手出手，引动阵纹，齐齐挡了下来。 姬清萱听不见下方那些儒生的怒骂，但她猜得出来他们在说些什么。 她脸色泛白，愤怒、委屈各种情绪，在心中翻涌，让她攥紧了拳头。 战线的后方，早有一座城池被作为指挥所，如今朝中各大臣子，已经尽数赶来，各大世家的精锐，也都齐聚于此。 帝都各大学府文院中，道行高深的长老，也都赶来，齐齐等候在这里。 这一战，将决定接下来整个大乾皇朝的局势。 若能击溃妖族大军，将之震慑住，那么大乾腹内深处，自然能稳住。 若此战溃败，整个大乾必将血流成河。 “国师，能否请动夫子庙的亚圣降临，为本帝助阵。” 殿宇中，明德帝看向大乾国师司空风华。 夫子庙的超然地位，是不会管玄州域各皇朝的生死存亡的，之前夫子庙的孔云长老出手，那也是因为陆玄歌触怒了儒家尊严，需要责罚。 不然，何至于此惊动一位快要成为亚圣的存在。 “无上皇陛下，你也清楚，亚圣那等存在，是不会轻易干涉皇朝更迭的，若是亚圣出手，南疆深处的妖国中，妖圣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司空风华摇头。 他的修为寄托于大乾的国运，需要靠其磨炼，淬炼文心，助他突破最后一步，成为亚圣。 不过随着乾皇病逝后，大乾国运不断消散，纵然他手段通天，也无法阻止缓解。 这使得他的道行受阻，文心运转迟滞。 若不能让大乾撑过这一劫，即便最后有他的师尊为他兜底，修为也得溃散许多，想要通过国运之法，突破亚圣，几乎再无希望。 明德帝目光深沉，心中一叹。 殿宇中的诸多臣子，目光更是黯然，隐隐透露着绝望。 “皇爷爷……” 面色苍白的姬清萱自殿外走来。 明德帝看了她一眼，他已经自姬清萱那边知道发生了何事。 陆玄歌虽然没有直接杀了姬清萱，但他在姬清萱身上所留下的手段，比杀了她还更为折磨痛苦。 “这道内劲，深邃纯粹，刚猛霸道，强势绝伦，任何内劲靠近，都会被其击溃冲散……” “除非是真正的武圣出手，才有机会替你化解。” 明德帝出手，检查了姬清萱体内的情况，目光更是深沉。 连他对此都毫无办法。 姬清萱眼中的绝望，更多了几分，连一旁的国师司空风华也出手检查了一遍，他皱着眉，最后也松开了手。 他也没有办法，不由喃喃道：“这武夫的实力，怎么会提升如此之快，他是有何秘密，所修行的又是何等霸道功法，连我之文气，也遭其压迫，不得已溃散泄掉。” 明德帝没有再管姬清萱身上的事情。 没有了修为，无法修行的长公主，在摇摇欲坠的大乾面前，已经发挥不出任何作用。 哪怕这个时候，送去和其余皇朝联姻，估计也没人要。 “根据眼线来报，顶多三天，妖族大军就会肆虐抵达到前线战区。” “目前所知的消息，妖族那边共有八路妖王。” “其中最强的三尊妖王，分别是天青妖王、墨蛛妖王以及赤霄妖王，皆有着后期的修为。” “其余五尊妖王，实力虽然稍逊一筹，但每一尊都能力压寻常大儒。” 大儒、妖王同为七境修为，皆有前中后巅峰之分。 若没有隐藏于暗中的妖王，那么这八尊妖王，大乾皇朝这边自然能抗衡。 但就是百万妖族大军难以对付，其中光是妖兵的数量，就有二十多万，每一个妖兵，都堪比人族第四境的修行者。 至于妖将、大妖的数量，同样不可忽视。 “敢来犯境内，定让它们有来无回。” “朕即便年迈，也得让整个玄州域知道，朕的铁血手段，朕不受那武夫之辱，更不受他的气。” “他可率兵而战，本帝亦可战。”明德帝准备好了一身战甲，着长剑，眸中的寒光几乎不掩饰。 “呜呜呜……” 号角声响起，大乾境内一片肃杀之气，前线战场处大军集结，各州郡的力量都汇聚到了这里，准备和妖兽展开殊死一战。 明德帝御驾亲征，屹立在巍峨的城墙上方，寒光熠熠的甲胄覆盖全身。 在他的身后皆是各大世家的精锐高手，还有诸多皇室姻亲，现身的大儒数量，更是有足足七尊。 赵家、周家、王家、陈家等世家的族长都到场，为这场决战做准备。 “轰轰轰……” 大地颤栗。 宽阔的平原上面，滚滚妖气遮天蔽日，妖族的旌旗飘摇，由一队队妖兵所挥舞，冲在最前面的乃是汹涌的妖兽群，它们皮糙肉厚，悍不畏死，像是一片可怕的汪洋，根本看不到尽头。 第一次亲身体会到这般恐怖数量的妖潮，战线之后的很多人，面色都变了。 妖气冲霄，像是怒浪一样，将天地都给遮拢了，在那高空之中，还有一队队展翅而来的妖鸟，其背上的妖兵，皆持着弓箭，自那遥远的天穹呼啸而来。 这样的数量，令人颤栗而绝望，黑压压的一片，根本看不到尽头。 被阻拦在战线前方的所有人，彻底绝望了。 “杀啊，冲溃前方的防线，杀入大乾腹内。” 有妖将站立在妖兽的身上，吹响号角，擂动战鼓，发起了号令。 这场大战，毫无悬念地爆发了，没有任何的谈判，也没有任何的余地。 妖族和大乾皇朝争夺这片土地，不知已经持续了多少年，彼此都称得上是世仇，不可能因为大乾皇朝割让了领土，就会选择妥协。 冲在最前方的妖兽大军，不着任何的甲胄，光凭那蛮横厚实的身躯碾压过来，形如战争巨兽，大地颤抖，任何的建筑房屋，都在其冲锋下炸开，化作碎片。 汇聚在前线战场上的所有人，都成为了延缓妖兽大军进攻的血肉防线。 各种惨叫声、绝望声、呼喊声、哭嚎声以及妖兽的嘶吼声，震天欲聋，在前线处响彻。 这是一幕堪称人间烈狱的景象。 妖族大军在地面上掠过，摧枯拉朽，像是要吞噬万物的洪流，没有任何人能挡住。 转眼间，这片前线战场上就被屠戮殆尽，再也没有任何一个活人。 妖兽践踏而过，所剩只有血泥。 不论是世家之人，亦或者学府书院的儒生，在这场大战中都没有任何区别，哪怕是大儒面对这般海量的妖族大军，也会被碾压成为血雾。 第119章 肃清君侧，光复人族，玄州域大地震 “所有人，随朕厮杀，为大乾而战。” 明德帝怒吼一声，他身上爆发出了璀璨的皇道光芒，像是有一条皇道真龙盘旋，发出震天的呼啸，他站立于前线处，拔出腰间的天子剑，朝前一挥。 霎时间。 漫天的箭矢流光以及各种儒道术法，像是下雨一样，朝着前方厮杀冲来的第一波妖兽大军，淹没而去。 铺天盖地的箭矢，不要钱似地射向前方，要延缓冲来的妖兽大军。 天地间，到处都是绚烂的光华和波动，血和骨混合着各种嘶吼，响彻在这片前线战场之处。 同一时间，以这条战线为界，朝着东西延伸的各片战区，也爆发了大战。 妖族大军兵分各路，黑压压一样碾压而来，悍不畏死。 在妖兽大军的身后，妖兵骑坐在一些如狼似豹的妖兽身上，都配有箭矢，不断拉弓射箭，要将前方那些人族士兵都给射落。 它们的速度很惊人，宛如闪电腾空，在半空中呼啸而过，拉弓如满月，威势惊人。 这俨然是人族那边军队所传授的箭术，但这些年来，妖族也同样学会了，并且还搭配上了骑兵，可御空，可在山林间奔腾。 人族的战马，根本就追不上。 此时此刻，不论是天上还是地下，到处都是妖族大军的身影，即便是抵御了一波又一波袭来的妖兽，但数量依旧不见衰减。 战线后方的很多人，眼里都显露出了绝望。 “杀啊，冲入进去，杀了大乾的小皇帝……” 另外的方向，有大妖带着大军，冲破了一处防线，大乾防御薄弱，即便是统筹了各地的大军前来，但面对这般恐怖攻势，依旧是杯水车薪。 在后方的深处，漫天滚滚的妖云中，妖族各大妖王，都未曾动身，只是调兵遣将，任凭前线战场上的妖兵，尽情地和人族大军厮杀。 这巨大的损耗，妖族承受得起，如今入境的大军数量足有百万之巨。 大乾的抵抗，在他们看来，只是负隅顽抗罢了。 “顶多两日，这所谓的防线，自然就会被攻破……”有妖王冷酷开口。 大战异常惨烈，玄州域各大皇朝的目光，都在密切留意着这一战。 不到半天的时间，这道防线的西南方便被撕裂了，巍峨的城墙轰然坍塌，负责镇守这片区域的皇族王爷，便被几位大妖包围，最终脑袋被砍了下来。 浩荡的妖族大军，撕裂了这片区域，径直杀向深处。 这则噩耗，在战线后方传开，浓郁的绝望氛围弥漫，原本士气就不振的各方大军，更是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原本这一战就数量悬殊，面对百万妖族大军，大乾这边的大军数量加起来，还有十万吗？ 即便是加上各大州郡、各大世家的力量，依旧是杯水车薪。 “完了，完了……” “根本就挡不住的，即便是一换一，一换二，一换三，也根本换不完……” “若是有镇妖王在，怎会如此。” 绝望悲哀的气氛，快速在各片战区蔓延，仅仅是小半天的时间，战线就被撕裂开了口子。 “杀……” 这场大战，从白天持续到了黑夜。 连明德帝也亲自上场厮杀，他实力高强，有皇道龙气护身，哪怕是随手一击，也能让大片大片的妖兽湮灭，化作血雾。 甚至于连大妖，都不是他的一剑之敌。 可就是这样的情况，足足持续了一天一夜，哪怕是他也开始感到力竭，体内快跟不上了，有皇道龙气的浸润，也根本禁不住消耗。 他的身边，姬家族人、皇室宗亲、宗人府的诸多族老，还有护龙山的强者，都在厮杀，很多人都战死了。 为了这一战，明德帝可以说是倾注了所有，可惜这烂摊子太大了，大到他倾尽一切，也兜不住了。 “本帝，愧对列祖列宗啊……” 明德帝怒吼，披头散发，战甲染血。 “陛下……陛下不好了……” “西南、东南两边的防线都被撕裂了，妖族大军正从两翼包围过来，根本挡不住啊。” 有姬家的强者，在厮杀的混乱中赶来，满是慌乱地禀报道。 “赵家、周家、王家他们呢？” “明明妖族的妖王还没有动身，怎么这两道防线，就已经被撕开了？难道他们暗中投靠妖族了？” 明德帝怒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两道防线，可都是有大儒坐镇的，甚至数量还不止一尊，就连派遣过去的大军数量也是最多的，就怕出现意外。 可现如今，他亲自镇守的前线，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别的地方已经率先被攻破了。 “陛下，撤退吧……” “此战我们已经注定败了，趁着还有机会，迁都北上，那边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还有机会……” “只要我们姬家还有底蕴在，还有苗子在，就能光复大乾，卷土重来，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了。” 姬家的族人声音苦涩，充斥着绝望无奈。 明德帝似一头震怒的末路雄狮，怒吼道：“朕问你，赵家、周家他们呢？” 姬家族人咬牙，痛恨道：“大战爆发没多久，他们所派遣的族人和私兵，在妖兽大军的袭击中尽数丧命后，各大世家的人便在有意退走了，从始至终就没有看到大儒出手。” “而且，他们所派遣的那些族人，都是故意安排好的老弱病残，只不过以甲胄遮掩着面容和身形，一开始没有注意到，他们从始至终就没想着要守住这道防线。” “如今早已退守到最后方了。” “什么……” 明德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各大世家一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乾若是覆灭，他们经营了千年的基业，也将彻底葬送。 如此关头，他们竟然没有想着抵御？ “愚蠢啊，覆巢之下无完卵，他们才是真正自掘坟墓……”明德帝震怒的同时，又感到深深的悲哀和无力。 这一刻，他算是明白了，如今的大乾，已经无力回天，哪怕没有陆玄歌，迟早也有一天，也会腐朽衰败。 在如此关头，竟然没有任何家族愿意真正保家卫国。 “呵呵……” “呵呵呵……” 明德帝仰天大笑，声音满是悲怆：“天要亡我大乾。” 一声不甘悲凉的大笑中，他的满腔战意也彻底溃散，精气神在这一刻，似乎也散掉了。 原本他对这一战，还抱有不小的希望。 若是凭借着姬家传世圣兵的威能，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和祭祀，爆发出的浩荡神威，即便暗中还有妖王未曾现身，他也有办法，将之击退，甚至镇杀。 可惜现在，已经坚持不到打出那一击的时候了。 妖族的妖王，都没有现身，这一战便败了，败得彻彻底底…… “呜呜呜……” 螺号吹响，在防线战区各地响彻。 大乾溃败，防线的大军败逃，明德帝失去了所有心气，率领着剩余大军，往大乾腹部深处退守而去。 所残余的妖族大军趁势追击，冲溃了各道防线，摧枯拉朽地席卷向境内。 诸多勋贵门阀的地盘，遭到了第一波冲击，自前线退守下来的力量，根本挡不住肆虐而至的妖族大军。 大片的城池建筑，在其中坍塌毁灭，一个个有着数百年历史的家族，消失在了这场洪流中。 大乾彻底破碎，腹部境内血流成河。 此战的结果，令整个玄州域为之震动，密切关注此战的各大皇朝，也被惊得不行，不曾想妖族之势，如此可怕。 大乾皇朝举国之力，也只是抵御了不到两天便宣布败亡。 失去了防线后，妖族大军长驱直入，如瘟疫一样辐射扩散，向着大乾帝都肆虐。 这一天，对于大乾皇朝而言，注定是最黑暗绝望的一天。 …… 也是这一天。 距离大乾帝都的寒天郡内，一杆猎猎旌旗招展，似染血般鲜艳。 足足三十万镇妖军集结。 黑压压的一片，如洪流般在大地上穿行，浩荡的一片，冲霄的煞气，宛如一座座不朽的山岳，直欲裂天。 “驱逐妖族。” “肃清君侧。” “光复人族。” 震天的呼喊声中，三十万的镇妖军，朝着南疆门户杀去，宛如神兵天降，摧枯拉朽，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截杀了妖族自南疆支援而来的后路。 一场混乱的大战中，陆玄歌征战前线，形如魔主下凡，带领大军，所向披靡，不到半天时间，便将被妖族占领的御妖关门户夺回。 在南疆御妖关处肆虐的妖族大军，一天时间，尽数剿灭不剩。 遭到妖族所占领的巍峨御妖关，当天便重新插上了属于镇妖军的旗帜。 染血的旗帜，迎空飘摇，猎猎招展，似有万般血煞之气，自其中冲出，震慑天地间。 同一时间，黯淡的御妖关阵纹再度亮起，璀璨之光芒复苏，天地精气冲霄，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一声震天动地，属于万里雄关的低吟嘶吼，犹如新龙降世，震动天地间。 御妖关，再度恢复了以往的浩瀚神威，乌云氤氲，笼罩于高空之上，其中雷光霹雳，犹如不灭之雷池，将敢于踏足冒犯者，毁神灭形。 消息传出，整个玄州域都被惊住了，肆虐入境的各大妖王，甚至都来不及反应。 入境妖兽大军的后路，便被断绝了。 “陆将军……” “是陆将军，我们就知道，陆将军是不会忘记我们的……” “也只有陆将军会救我们，各大世家和皇朝，都抛弃了我们。” “这些年来，是我们对不住陆将军啊……” “到头来，只有他才会在乎我们……” 本来已经一片绝望哀嚎的各片破碎大地，听到了这个消息的百姓，无不激动痛哭，流下热泪来，难以自抑。 很多人更是红着眼，朝着南边的方向跪下，悔恨流泪，为过往对于镇妖军功绩的诋毁抹黑而痛哭，不断扇着自己的巴掌。 …… （ps：四章一万二更新，照例求好评，给各位衣食父母磕头了。） 第120章 直取白玉京，让这片大地血流成河 南疆御妖关所发生的事情，震惊着整个大乾皇朝，同样也震惊着整个玄州域。 所有人都认为在这汹涌无尽的妖族大军中，大乾覆灭已经是铁上钉钉之事。 包括大乾皇朝的各大世家，也同样如此。 如今关键时候，陆玄歌率领镇妖军出击，以雷霆万钧之势，犁庭扫穴，将妖族支援的后路断绝。 原本失守的御妖关，谁知道再度被夺回到镇妖军手中。 随着那漫漫雄关上，属于镇妖军的染血旗帜，再度飘扬。 本已经陷入绝境、一片绝望的大乾各片破碎地界，一片振奋、欢呼，感受到了未曾有的希望。 如若没有体会过地狱的残酷，那么不会这般渴望光明和希望。 一座座和妖兽抗衡的城池中，百姓无不高呼，无比振奋，全力抵御，箪食壶浆，希望撑到镇妖军前来支援的那一天。 …… “冥夜妖王呢？” “不是让他暗中守住御妖关吗？人族果然都是狡诈之辈，竟然断我等后路，这是要逼我们大开杀戒啊。” 大乾境内，名为日华的古城上空。 这已经算是大乾腹内的一座有着近千年历史的城池，算是咽喉地带，由各大世家所管理。 浩荡的妖气汹涌澎湃，遮天蔽日，一尊尊强横的妖王，如恐怖魔影一样，横在天地间，每一尊都散发着震慑万灵的可怕气息。 此刻他们表情无比震怒，甚至带着几分狰狞。 尤其是独眼的赤霄妖王，杀意简直似瀚海一样汹涌，恨不得冲回寒天郡内，展开厮杀。 他还有一个胞弟，同族出生，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深厚，结果多年前被镇妖王所杀。 妖族大军刚入境之时，他就提出，要先解决掉寒天郡的麻烦，毕竟其中可是有五十万镇妖军镇守。 万一到时候镇妖军杀出，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那就麻烦了。 可谁知道，以天青妖王为首的几位妖王认为，如今陆玄歌已经和大乾皇朝决裂，正是因为他不镇守御妖关，才使得妖族大军有机会入境。 因此，不必太过担心他会出手。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让一位妖王，看守住南疆御妖关，那道门户至关重要，等以后妖族占领整个大乾皇朝后，甚至可以以此为屏障，再建立一个强大的妖族帝国。 退可攻，进可守。 “暗夜妖王已经联系不上了，怕是已经遭遇不测，被那陆玄歌所杀。”另一尊妖王脸色阴沉道，眼中的杀意几乎凝为实质。 “若非是天青妖王所阻拦，我妖族百万大军入境，早毁掉了那寒天郡，又岂会被其断绝后路？”另一尊强大的墨蛛妖王，盯住了天青妖王。 “即便是毁了寒天郡，我妖族大军，也会损失惨重，到时候就不可能占据如此多的领土疆域了，在交战最为激烈的时候，镇妖军未曾出手，已经算是最好的局面了。” “如今大局已定，大乾皇朝无力回天，这块地盘再怎么说，我们也能占据一大半。”天青妖王面沉似水。 “哼，我知道那陆玄歌，曾放过了你的女儿……” 赤霄妖王寒声道：“既然那陆玄歌想要力挽狂澜，那就让他试试，看一看到底是他救得快，还是本王杀得快。” 此刻哪怕是调转兵力，回去迎击镇妖军也来不及了。 大乾境内已经被撕裂，如此浩瀚的疆域，足够各路妖王的大军肆虐了。 “所有妖将听令。” “随本王直取大乾帝都，让这片土地，血流成河。” 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赤霄妖王背后舒展开双翼，化作一道神光，掠过天地间，朝着大乾白玉京方向杀去。 在他的身后，浩荡的妖族大军集结，此战中虽然伤亡不小，但每一路妖王麾下，至少还有十多万的妖族大军。 如此数量的大军，足以攻破大乾皇都了。 …… 凛冽的化雪寒风，席卷过南疆地界，在雄浑巍峨的城关上徘徊。 大地上一片大战过后的惨烈之景，妖兽残骸遍地，血迹不干涸，到处都是血与骨。 镇妖军清扫各处角落，以保证御妖关这里没有任何妖兽存活。 陆玄歌身着战甲，身后大氅猎猎。 他站在城关之上，远眺着南疆深处，随着御妖关再度复苏，其中阵纹流转辉光，恢复了以往的威能。 前来支援的妖族大军，也只能被阻拦在这道门户后了。 “此地留守十万大军。” 陆玄歌开口吩咐。 若是以往时候，凭借十万大军，再配合御妖关，想要挡住来袭的大规模妖潮，几乎没有多大希望。 不过眼下，妖族各大部落，几乎也是倾巢而出，南疆那边就算再集结妖族大军，数量也不至于很夸张。 凭借十万镇妖军，将这道门户守住就足够了。 “其余大军，随我直取白玉京。” “驱逐妖族，肃清君侧，光复人族。” 陆玄歌拔出腰间的战剑，大喝一声。 “杀啊……” 浩荡的镇妖军大军，跟随他调转方向，朝着大乾境内方向直接杀去。 黑压压的大军，宛如一股钢铁洪流，漫天的杀气四溢，震动长空。 …… 大乾帝都，早已没有了以往的繁盛，各大府邸门户中，一片逃难之景，长街上一片怒骂的声音，不少下人偷偷卷着一些大族的珠宝逃命，被身后赶来的家奴，不断厮打。 各大王侯勋贵的府邸中，一片怒骂哀嚎，许多楼阁亭台都被砸毁了。 一些地方更是火焰滔滔，一片焦黑雾气冲天。 逃难的下人侍女，在这几天不知道卷走了多少东西。 这样的事情一旦发生，便似瘟疫一样快速在城中蔓延，引起了各种各样的恐慌。 前线战区决堤，妖族大军无情肆虐地杀向各大世家的领地，帝都沦陷也是早晚的事情。 现如今城中已经看不到很多世家的身影了，早已卷起府中的财物跑路了。 尤其是赵、周、陈家等各大千年世家，已经让主要的族人撤走，不断转移帝都府邸中的积累宝物，现如今留在帝都中的族人已经不多了，并且都是些年迈之辈，亦或者旁支族人。 从开始，各大世家就打着这样的主意，趁着明德帝御驾亲征，在最前方厮杀。 他们则是在后面偷偷转移撤走。 派遣老弱病残在前线糊弄，都不肯多出力。 帝都中的各大臣子以及诸多皇亲国戚，对这一战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陷入了绝望中。 “不一定，还有希望呢……” “没听说吗，南疆那边，镇妖军已经出动了，陆将军将挽大厦于将倾，拯救万民于水火。” “他一定会带领镇妖军，前来勤王拯救我等的，只要坚持住……” 有人在长街上大喊。 不过这样的话，早已没有人理会了。 在大乾帝都生活的，哪怕是寻常百姓，也对朝中各种局势很清晰明了。 当初镇妖王在金銮殿前自证清白时，那是何等的悲壮。 可帝都之中，却一片嘲弄讥讽的欢声笑语，根本没多少人在意其功绩，也没有在乎他的清白与否。 南疆御妖关为何失守，镇妖军为何会撤离，真相是什么样，没有比他们更清楚。 这个时候，指望镇妖军前来拯救他们？ 不马踏帝京赏春景，已是算怜悯了。 文院之中，一众儒生和长老，同样在收拾各种书籍，准备跑路。 “文祭之书，乃是由夫子庙赐下，何等沉重，其中内部铭刻有诸多儒道法阵，非大儒不可撼动。” “我等想要将之带走，几乎不可能的。” “那怎么办？此乃重宝，一旦等妖兽大军，杀入城中，必然会将之毁掉。” 一方好似石墨盘般大小的厚重书籍，静静矗立在文院的深处。 其中流转着层层神秘辉光，似有各种文字符号在跳动，蕴含着诸多儒家至理。 光一靠近，便能感受到那厚重的知识文章，似流水般淌过，有一尊模糊的儒家圣人，盘坐在那里，为众生阐述各种道理秩序，天花乱坠。 此刻，一众儒生汇聚于此，不断商议着办法。 “玄州域七大皇朝，每一个皇朝都只有这么一部文祭之书，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此乃儒道之根基。” “我不管你们想何办法，必须在妖族大军入城之前，将之带走。”国师司空风华面沉如水。 “不出数日，白玉京势必被攻破，我也得离开大乾了。”他心中喃喃。 第121章 明德帝的最后之怒，所有人给大乾陪葬 皇宫中，一片死寂。 一众宫女和太监都在收拾东西，乾皇在世的时候，虽然纳了不少妃嫔，但因为身体原因，都没有宠幸什么人。 因此后宫其实很冷清，幼帝姬明轩又年纪太小，虽有婚约，但也未曾成亲。 “都走吧，都走吧……” 明德帝独坐龙椅之上，看着冷清的金銮殿，他神情很苍老，白发苍苍，殿内除了几位忠心耿耿的老臣外，也就几名太监作陪。 幼帝姬明轩已经让姬清萱给带走了，跟随姬家的人，前往族地。 至于周、赵、王、陈等各大千年世家，早已没了讯念，不知踪迹。 各大家族虽然在帝都有着府邸，但真正的族地都不在帝都，而是在周遭那些富饶平坦的平原上。 此刻各大家族都已经回防，并且集结力量，准备北上迁移，亦或者已经有外部势力开始集结。 就如周家所在安福郡，已经和大元皇朝接触了，那里已经开始有了大元皇朝的军队。 玄州域七大皇朝，不知多少人对这片富庶的土地，垂涎三尺。 只是，明德帝依旧不敢相信，各大世家就这么轻易地选择叛国，放弃了千年基业。 “陛下，我们还是走吧。”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仍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魏公公在旁劝道。 “呵呵，大乾已经亡了，还有机会吗？” 明德帝摇头。 在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曾经在位的那些年，大乾四海升平，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人人称赞他为贤君。 后面他众多子嗣出生，他最器重的老大，德才兼备，天赋过人。 本意是将皇位传授于他。 可老大却遭到了暗算，十六岁那年在稷下学宫身死，连亚圣都被惊动，可最终结果，也不了了之。 后面，为了争夺太子之位，他的一众子嗣开始竞争。 最不被所看好的九皇子，最终胜出，一个个大哥，先后被他所杀。 他沐浴着同族胞弟们的鲜血上位。 老大和老三，一母同胞，感情深厚，也正是老三调查得知，老大遭到刺杀的真相，和九皇子有关。 因此，在生命最后，老三施展血脉诅咒，将其种在九皇子身上，也就是后面的乾皇，使他疾病缠身，断子绝孙。 意兴阑珊的明德帝，选择放权，将皇位交由给了九皇子。 他隐居皇陵后山，常伴深山古林，夜读书卷，日颂经幢。 一晃眼多年过去，等他再出世时，大乾已经面临如此大的烂摊子。 “呵呵……” “走了好，都走了好……” “正是因为所有人都走了，这才没有人愿意守护这锦绣山川，这才没有谁愿意和朕一起守这山河社稷。” “朕的大乾会亡。” “所有人都是罪人。” 明德帝仰头大笑，他缓慢地站起身来，独自一人走到了金銮殿前。 斜阳的余晖洒落，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长，整个金銮殿内一片沉寂。 他站在皇宫前，眺望远处的壮阔江山。 但触目所见，似乎都是满目疮痍，山河破碎。 “封锁城门。” “所有人都不得撤离。” “城在国在，城亡国亡。” “残余守军，随朕死守帝都。” “六合御天奇阵、九龙守阙大阵、八荒护国大阵，开启。” 明德帝浑身龙气滔滔，白发乱舞，一步踏出，冲出到了皇宫外。 随着他大喝声音响起，滚滚龙气沸腾，一道道璀璨的流光，不断在帝都白玉京地下蔓延而来，澎湃的天地精华涌来，只见四面八方齐齐轰鸣。 一道道通天的光辉，贯穿天地间，像是有一头头真龙嘶吼复苏，笼罩住了整座皇城。 一时间，好似日月轮转，山呼海啸，震慑天地间。 帝都白玉京的各道城门前，阵纹蔓延，恢弘的城门缓缓合并。 天穹上方，波光流转，一道宛如天幕般的屏障，紧紧地覆盖四野。 远远看去，形如一个倒扣的琉璃金碗，笼罩在大乾帝都。 一道道模糊的龙纹神形，不断游走，发出震天的嘶吼。 霎时间，整个帝都一片大乱，本来在准备收拾家产，准备逃难的各勋贵氏族，面容苍白。 正在长街上逃难的各平民百姓，也都陷入了恐慌绝望中。 “开门啊……” “快开城门啊……” 四道城门前，许多人汇聚着，不断大喊。 不过随着大阵复苏，连守城的守军，也失去了开启城门的资格。 有人尝试从天穹上方飞出，但那浩瀚阵威涌动，爆发出皓月般的光芒，打出阵阵辉光，直接将人震落在地。 一时间，帝都内的所有人，面容惨白。 文院之中，正在和一众儒生商议，如何带走文祭之书的司空风华，神情同样一变。 “好一个明德帝，真想让所有人给你大乾皇朝陪葬不成？”他眸光变得很冷。 大乾灭亡，他所修行的国运之法，遭到反噬，这些年的布局经营，可谓损失不小。 而今，明德帝难道还想让自己死在这里？ “明德帝，我可不是那些世家，所能任由你揉捏发泄，别忘了我来自于什么地方。” 司空风华拂袖一甩，直接大步朝着皇宫而去。 文院的院长以及几位副院长，都被如此一幕所惊住。 大儒方进瀚更是脸色难看：“明德帝这么做，莫不成真想让所有人都留在这里守城。” “完了，这下大乾真的完了。” “始于镇妖王之死，这是一切的开篇，也将是一代皇朝的落幕。” 一座座恢弘奢靡的府邸中，还来不及逃难的大乾各臣子，心绪悲哀，想到了曾经的种种，心中顿时绝望。 …… “还好我们有先见之明，提早一步离开，此战之中，损失并不大，只要保存住家族底蕴，等妖兽肆虐肆虐损伤得差不多，自然不敢轻易来犯我族族地。” “到时候护住族地，自有延缓翻盘的机会。” “大乾疆域如此浩瀚，容得下人妖两族，那些妖王总不可能如此痴傻，选择和我们硬刚到底。” “千年世家的底蕴，不是它们所能小觑的。” “只是可惜了，前线溃败得太快了，还来不及搬走帝都中的诸多宝库。” “大乾国库之中，天材地宝何等丰厚，即便姬家能带走部分，但也能剩下许多。” 赵家族地中，一片神光冲霄，宛如日月齐鸣，笼罩苍宇。 一座座楼阁殿宇中，阵纹复苏，许多赶回来的族人，第一时间就激活了各地的阵法，如今大乾彻底动乱，秩序不复存在。 唯有保持住家族的底蕴实力，才能在未来重新建立秩序的时候，分一杯羹，成为餐桌上的主人，而非食物。 大乾帝都如今被封，城门紧闭，大阵笼罩天穹，连苍蝇都飞不走。 其中还在转移诸多积累底蕴的族人，也无法离开了。 这让许多赵家族人，心中都一阵愤怒，觉得明德帝行事太过于霸道。 其中可是有他们的亲族长辈。 大乾虽然亡了，但皇室姬家可还在呢，那可是曾经诞生过亚圣的超级世家，底蕴何等雄厚。 他何必做事如此之绝，直接封死帝都，这是打算让所有勋贵世家，一起陪葬啊。 “明德帝如此行事，事后重建秩序的时候，自然会有世家和姬家清算，将一切算在其头上的。” 赵家之中的族老，面容很冷。 此战之中，赵家可是已经出过力了，最初可是死了很多精锐在南疆御妖关，伤了不少元气。 大乾帝都封死的消息，自然引得了各大世家的愤怒。 很多族人都还留在帝都，试图转移财物家产，未曾安然撤离。 不过如今世态，也没有人去指责明德帝的不是了，同为千年世家，同样有着强弱之分。 诸如诞生过亚圣的姬家，便是第一档。 除此之外，赵家、周家、陈家、王家这些族中有着多位大儒坐镇的千年世家，属于第二档。 其余百年世家，在此战中，已几乎没有可能继续延续下去，家族底蕴不足以支撑他们抵挡过妖族大军的肆虐。 …… “皇爷爷，他何至于此呢……” 一辆辆华贵的蛮兽马车中，正随着皇室宗亲，赶回姬家族地的姬清萱等人，也得知了帝都那边传来的消息。 这让他们很多人心中悲痛不已，大乾江山亡了，没有比他们姬家还要痛心的。 这可是他们数千年的基业啊，如今毁于一旦。 “此战之中，我们姬家损失是最大了，战死的年轻族人不知多少，连宗族中的许多宗老，也跟随明德奔赴前线，试图挡住妖潮，结果尽数战死……” “此番元气大伤，也只能蜗居族地了，这一切罪魁祸首都是那个武夫。” “悔不当初啊……” 一位姬家宗老面容悲痛。 姬家鼎盛之时，何等强大，此番损失，怕是需要数百年时间的休养，才能慢慢恢复了。 主要是还是这一代姬家年轻精锐，剩下来的寥寥无几，寄以厚望的姬清萱，还被陆玄歌那个武夫给废掉了。 “陆玄歌……” “我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让血债血偿。”姬明轩咬着牙，拳头紧握，心中暗暗发誓。 经历了这番剧变之后，整个人也明显成熟了许多。 他这个大乾末代皇帝，甚至都没坐稳几天，就只能像条败家之犬一样，夹着尾巴，抛弃先祖所打下的基业，仓皇逃走。 他心中对陆玄歌的恨意，不比任何人少。 第122章 今日天街踏尽公卿骨，将军举世无双 “杀啊……” 大乾各地血流漂橹，山河破碎，妖族肆虐。 经过了大半个月的厮杀，一座座城池沦陷，大乾彻底步入死局。 只有很少地界还算是净土，没有遭到妖兽的肆虐。 各大千年世家带领私兵，独守疆域，顽强顽抗。 大乾北境，镇北王所在的地盘，同样没有受到妖兽的肆虐，不过也有蛮夷部落，趁火打劫，并不安宁。 东西两侧，一侧靠海，一侧则多是险峻深山，天然要塞，防军很是薄弱，在这场大战中，根本起不到多少作用。 一大片的地盘，相继沦陷，被各路妖王所占领。 大乾帝都白玉京，遭遇数尊妖王围攻。 滚滚妖气冲天，那里一片厮杀的声音，这座古老都城，爆发着璀璨的光芒，层层大阵流转，不断溅射出光束，将围攻的妖族大军击退。 潮水一般数量的妖兽大军，正自四面八方围困帝都。 高空之上，汹涌的瘴气中，更有妖王的强横威压弥漫，他们身影横于那里，如一轮黑暗大日，压得帝都白玉京中一片压抑。 这是一场围困之战，大乾帝都足足抵御了半个多月。 这场大战，令帝都内的所有人感到绝望，纵然有大阵流转光辉，抵御住一波波袭来的妖兽大军，但也无济于事。 因为大阵迟早会被攻破，等到那一刻，这座屹立了数千年的古都，便会葬送于妖潮之中。 所有人都将沦为妖兽的口粮。 不仅如此，就连皇宫深处，也是阵纹漫天，冲霄的光芒遮掩一切，这让帝都中想冲入其皇宫，迫使明德帝关闭阵法的众人，也毫无办法。 退路被堵死了。 明德帝一人镇守于皇宫深处，先是开启了整座帝都的大阵，最终又开启了皇宫的大阵。 他要所有人为大乾陪葬。 “所有大军，给本王撕碎大乾帝都。” 妖气磅礴，一尊妖王屹立在高空之上，发出命令，滚滚妖兽大军，不断冲撞向那一道道阵纹，要毁掉帝都城墙。 不过在帝都的正南门处，爆发出了璀璨的光束，像是有真龙复苏，口中吐出盖世杀意，炽盛、惊人、强大，淹没一切。 冲杀而去的妖兽，纷纷炸开在那光束下，根本就抗衡不住。 天穹各方向的妖王，无不皱眉，没想到这大乾帝都的阵法，宛如龟壳一般，他们这半个月的时间，不断出手，竟然也没有将之破除。 好在现如今光芒已经黯淡许多，应是后继无力，即将破阵了。 帝都内的所有人，每一天都惊惧而绝望地看着这一景象，看着笼罩帝都的阵纹，不断模糊，不断摇颤，提心吊胆。 也有人祈祷，希望各大世家在这个时候，派遣大军前来支援。 不过很显然，他们的祈祷是白费的，哪怕各大世家还留有族人在帝都中，却狠了心，要将他们放弃，作为弃子。 帝都四面环敌，妖兽大军围城，如今已经和海洋中的孤岛没有区别了。 “明德帝还不打开皇宫的大阵吗？” “皇朝外的大阵，已经快要破碎了，妖兽大军很快就会入城……” 皇宫之外，大乾皇朝诸多勋贵氏族的强者和老祖级人物，都汇聚在这里，脸色无比难看。 其中绝大多数人都是儒生，拥有着第六境的修为，甚至还有两位大儒，乃是帝都新晋勋贵世家苏、谢家的老祖。 此次组成抵御防线之时，他们都未曾现身，依旧在族中坐镇。 防线决堤溃败后，他们原本已经在商议，效仿各大千年世家，迁移离开，不曾想明德帝直接锁城封天。 这下子，所有人都无法离开了。 “再尝试一下，看能否将之攻破？” 有人沉声开口，目露狠意：“大乾欲亡，总不可能让我们所有人都和他一起陪葬。” “既然要陪葬，又何不将姬家的人都一起留下。” 明德帝的此举，已经激起了如今帝都内所有人的愤怒，早已不顾他是曾经大乾的皇帝。 这段时间很多人来到皇宫外破口大骂，甚至多次出手，想要破开大阵。 不过，当初布下这一道道大阵的时候，姬家甚至请了玄州域外精通大阵的宗门前来，耗费了极大资源。 因此，哪怕是多位大儒联合出手，也无法将之攻破。 皇城外的大阵，同样无比坚固，足足抵御了来犯的各路妖族大军半月之久。 “国师大人，不知夫子庙那边，对于此事，是如何态度？” 帝都文院中的院长，询问司空风华，他同样是一位大儒，而且境界极为高深，乃是七境后期。 副院长方进瀚，虽然也是大儒，但也只是七境前期的修为，二者实力悬殊很大。 “家师正在闭关，不过师弟已经联络了夫子庙的其余长老。” “就算帝都城破，我等也要保住文院中的文祭之书。”司空风华面沉如水，如今妖族大军压境，连他都没有了往日的淡然平和。 玄州域有着协议，一般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的亚圣级存在，不得轻易下场干扰。 妖族和人族之争，乃是物竞天择，不论是何等修行体系，一旦突破到第八境，手段和威能都会达到另一个很恐怖的地步。 不说焚山煮海、毁天灭地，但翻手之间，镇压覆灭一城，轻轻松松。 毫不客气的说，一尊八境存在，完全能决定一方皇城的兴衰与否。 轰隆！！！ 突然，一阵剧烈的摇颤传来，整座帝都都在剧震，地面翻腾，房屋建筑不断坍塌，一些青石街道都在裂开。 很多人更是站立不稳，要跌落在地，惊惧之中抬头看去。 只见在大阵之外的高空之中，一尊尊妖王齐聚，浓郁的妖气滔天，汹涌澎湃，它们立身在那里，如一座座横在天地间的不灭魔山，强大、恐怖，带着无穷的杀机，直欲裂天。 “今日必破城。” 一尊妖王大吼，施展出了妖王法身，简直像是一座小山般。 它一拳又一拳地砸落，击打在阵法上，激起了漫天的辉光。 另一尊妖王也在出手，每一击都像是蛮牛碾压过高天，带着无敌之势，震得整片天穹都在轻颤。 还有另外的妖王在动手，探出了青色的大爪，不顾阵法的反噬，试图将之撕裂。 皇宫外的众人，脸色无比难看，没想到妖族大军发起了总攻，现如今齐聚在外面的妖王，足足有着六尊。 这还不排除躲藏于暗中的妖王。 消息之中，此番入境的妖王只有八尊，但很明显，真正的数量绝对不止这么多。 妖族也留了一手。 此时此刻，帝都外一片炽盛的光芒，淹没天地间，六尊妖王从不同方向出手，势要将大阵给撕开。 城中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给吓得说不出话来，面容发白，浑身颤抖，各勋贵世家的族人，眼里更是浮现了绝望。 帝都城破的这一天，终于要到了吗？ 皇宫深处，一直静坐了半个多月的明德帝，此刻也缓缓睁开了眼眸，他精气神也达到了此生未曾有过的巅峰。 轰隆隆！！！ 这时，帝都外突然响起一阵阵轻颤，像是惊雷掠过大地，又像是千军万马在奔腾。 不同于妖兽大军攻城时的动静，这节奏轻颤，规律且森严，宛如自遥远的地平线尽头传来。 紧随其后，那是一阵阵冲锋的号角，呜咽似龙吟，又若虎啸，浓浓的血煞气息，铺天盖地。 一时间，帝都陷入一片震动。 紧接着，反应过来这是何情况后，立即有人不顾外面虎视眈眈、就要破城的妖王，爬上城楼，当看清遥远之处的景象后，激动兴奋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是镇妖军……” “镇妖军来了。”他们忍不住大喊。 各条长街小巷，都有人在惊呼，或是震动、或是欣喜、或是振奋。 原本充斥着一片绝望情绪的帝都内，霎时间像是春风吹拂而来，再度散发出了生机。 正齐聚皇宫外的众人，也被这些声音所惊住，有人呆愣，有人吃惊、欣喜，激动，也有人不敢置信，还有一些人脸色阴沉难看。 谁都没想到，在这大乾帝都将破之时，镇妖军赶来了。 他们也都明白了，为何一众妖王，要不顾一切，势必在今日攻破帝都。 …… 北上的镇妖军，沿途所过，不断清剿肆虐妖兽，宛如一口利刃，自寒天郡一路深入向大乾腹部。 不过陆玄歌并没有浪费兵力，第一时间收复被妖族占领的地盘。 路上曾有大妖率领妖族大军，试图阻拦，但面对冲杀过来的妖族大军，他只是一戟横扫而去，只是瞬间，便有数千的妖族大军葬灭，化作齑粉云烟。 二十万军队的镇妖军，所拥有的军煞之气何等恐怖。 当初镇妖王只是大宗师之境，便可通过军煞之气，强行提升实力，抗衡妖王，将之斩杀。 陆玄歌如今实力已经登临武王之境，以军煞之气演化武道法身，只是一击，便有摧山毁城的恐怖威能。 这一路厮杀，无比顺利。 “时隔快半年了，我又回来了。” 陆玄歌端坐在战马身上，立于山峰，山风吹来，鼓荡着他的衣袍。 他倚剑远望。 身后是黑压压染着妖血的二十万镇妖军，宛如贴地而行的不灭洪流。 在陆玄歌的前方，蔓延的山脉远去，一片开阔平原渐渐浮现，天地间有明显的腾龙之气蒸腾，这是大乾立国之初，所选定的都城，由多位风水源师，堪舆定位，才最终确定。 而现如今，那座在历史洪流中，滚滚屹立了数千年的都城，正被潮水般的妖族大军所围攻。 数尊妖王合力出手，要将之攻破，要入城厮杀。 帝都不灭，大乾哪能算亡？ “灭大乾，怎能让你们代为出手。” “诸大军随我，今日踏尽公卿骨。” 陆玄歌骑着战马，冲锋在前，率先一声大喝。 “杀，将军举世无双。” “杀，将军所向披靡。” “杀……” 浩荡的镇妖军怒喝着，跟随在他的身后，杀向了前方。 大地尽头颤抖，黑压压的镇妖军，挥舞旌旗，宛如利刃冲杀向了围城的妖族大军。 妖族大军数量惊人，哪怕是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厮杀，依旧有数十万集结在此。 此时此刻都被这股冲霄的煞气所镇。 正在帝都前，试图撕裂大阵的一众妖王，也不得不停下手来，它们面容透着森寒。 “是那陆玄歌。” “他想要匡扶大乾社稷，挽大厦于将倾吗？这不可能让他得逞。” “先杀了他，大乾皇朝今日必亡，没有人能阻止。” 几位妖王同时停手，站立在高天之上，看着冲杀而来的陆玄歌，杀意滔滔。 哧！哧！哧…… 战场之中，一道道流光箭矢炸开，如同流星从天而降，坠落在地。 陆玄歌弯弓搭箭，不断出手，每一根箭矢都包裹着无穷的劲力，始一洞射而去，便将前方大片区域的妖兽大军所清空，只是一击，便有近千妖兽殒命。 混合着妖兽碎骨的血雾，在战场上逸散，触目惊心。 他身后侧翼的各路将领，率领大军，组成军阵，所向披靡，这个世间没有人比他们更懂得如何对付妖兽。 始一交锋，妖族大军便出现了溃败之势，那种藏在妖兽血脉骨子里的恐惧颤栗感在不断传来。 很多妖兽感受着陆玄歌身上那近乎实质一般的恐怖煞气，甚至连靠近都不敢，在他的前方纷纷瘫倒退让。 浩荡的妖兽之潮中，立即被撕开了一道裂缝，镇妖军怒吼着，厮杀向两侧，不断将这道裂隙口子拉开，根本就挡不住。 陆玄歌弯弓搭箭，噗的一声，将远处一头大妖射穿，血雾炸开，当场毙命。 哧！哧！哧…… 又是一道流光射杀而去，一头大妖面露恐惧，想要避开，但避无可避，也瞬间被洞穿。 所带过去的冲击力，直接将大片的妖兵砸死。 各路妖王都没想到，陆玄歌来势这般强势凌厉，它们统御妖族大军入境，所面对的各族大军，根本就不堪一击。 在镇妖军面前，却恰恰相反。 “没想到镇妖王的养子，如今已然这般强大，大乾皇朝这边可还真是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 一位妖王开口，话语虽然带着赞赏，但赤红色的目光却很森冷。 它浑身被紫色光焰所笼罩，躯体无比高大，名为紫炎妖王，本体为紫炎赤瞳狮。 “不过，今日到此为止，杀我妖族诸多部将，凭你这镇妖军，就想挡住我等攻破大乾帝都吗？” “让我来看看，你有何真正能耐。” 紫炎妖王自高空中冲出，它悍然出手，浑身的紫色光焰滔滔，像是瀚海一样淹没涌去。 其中甚至有一头狮王的虚影浮现，俯瞰天地间，光是呼出的紫色火焰，便将云层都给冲溃了。 陆玄歌毫不在意，踏空而去，迈步杀向高空，浑身劲气包裹，衬得他浑身金色光芒冲霄，宛如天神下凡，镇杀群妖。 轰隆！！！ 他的手中方天重戟出现，浑身气血滔滔，贯穿霄汉，直接横劈而去，简直像是要将天地都给力劈，卷动苍宇。 噗…… 仅仅是一击，高空上方便有血迹溅开，紫色的血液，洒落于长空，同时伴随着一声痛苦的惨呼，半截庞大的妖兽手臂脱落坠地。 “怎么可能……” 紫炎妖王捂着断裂的染血手臂，不住地后退，面容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目光里透露出惊悚。 若非它反应迅速，及时躲过那致命一劈，不然被斩落的可就不是它的手臂，而是整个身躯了。 陆玄歌立身于高空之上，握住染血大戟，斜指天南，目光淡漠，声音震得整片天穹都在隆隆作响：“区区七境初期，也敢阻我，你不够，让沧浪妖王来。” …… （ps：万字更新，照例求好评，给各位衣食父母磕头了。） 第123章 所向睥睨无人敌，想要他力挽狂澜? 陆玄歌的话语，震动大乾帝都的上空，都一片隆隆作响。 他如一轮金色大日横空，立身在那里，浑身都流淌无尽金色的辉光。 冰冷的戟身上，泛着紫色的鲜血流淌，不断洒落在地。 正在厮杀的战场中，霎时间变得一片死寂。 所有妖族士兵都震颤而惊惧，不曾想它们心目无敌的妖王，只是一击，便惨败在陆玄歌的手中，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大乾帝都中，同样一片震颤，随后就爆发出了阵阵的欢呼振奋声。 在很多人看来，陆玄歌发兵一路北上，杀到了大乾帝都来，便是为了挽山河于将倾的。 而今，连妖族的妖王，都不是他的一戟之敌。 再加上外面那精锐的镇妖军，说不定今天就能驱逐围攻大乾帝都的妖族。 皇宫之外，汇聚的各勋贵世家之人，面色也一阵变化。 “陆玄歌的实力怎会提升如此之快，竟然凭借自身力量，便可抗衡一尊妖王。” 他们很震惊，感觉不可置信。 一些人脸色更是难掩阴沉，他们可不会像那些愚民一样，认为陆玄歌这个时候赶来，是为了驱逐妖兽大军的。 金銮殿内，明德帝缓缓起身，眸光似乎也穿过了层层殿宇楼阁，落在了帝都之外。 “将军威武……” “将军举世无双，所向睥睨……” 所有镇妖军大喝，气势滔天，压盖苍穹，震得妖族大军的妖气溃散，不断败退。 “赤炎妖王，退下。” 另外几尊妖王，也都没想到，陆玄歌仅仅只是一击，便将赤炎妖王给重创。 不过，赤炎妖王也确实是它们之中最年轻的，成为妖王的时日并不长，实力远不如它们。 若真是由翼龙湖的沧浪妖王来，这一战可就不会这样了。 沧浪妖王，可是一尊老牌妖王，实力恐怖。 “本王不信，刚才只是疏忽大意了，不曾想这家伙实力提升如此之快。” “而且，他手中的兵器也不凡，沉重无比，锋芒惊人，本王这才吃了亏。” “杀……” 紫炎妖王浑身生命精气流淌，断掉的那只手臂，试图从地上飞回，要续接回去。 它怒吼着，庞大的本体显化出来，四爪踏着幽冥颜色的紫色火光，鬓毛上同样缭绕辉光，冲杀向陆玄歌。 刚才那一战，于它而言乃是屈辱，必须将之洗刷，不然从今往后，它怕是很难在妖族之中，树立威信。 肆虐大乾境内，本就是它为了树立妖王之尊严，才一路杀来。 此番遭陆玄歌强势断了一臂，让它无法接受。 “找死……” 陆玄歌眸光没有变化，持戟踏空而去。 他的速度很快，如一道金色的闪光，在天穹上方掠过，隆隆碾压而去，滂沱的气血之力腾起似烟霞，直接冲溃了赤炎妖王的滔天妖气。 两者在高空之中碰撞，只是一个交锋，陆玄歌横扫千军，气盖寰宇，下一刻便再度有惨呼传来。 漫天的紫色血雨，宛如江河决堤一样，自那庞大的妖王本体中冲出。 赤炎妖王再度惨叫，脑袋被直接力劈，它根本挡不住陆玄歌的这一击。 甚至于，以它妖王的神魂，都无法捕捉其动作，等反应过来之后，硕大的紫色狮头，已经炸开了。 “住手……” 反应过来的其余妖王，神情不断剧变，有人更是冲了过来，试图阻拦。 “不自量力。” 陆玄歌眉眼淡漠，劈落而去的大戟，伴随着滔天的光华，淹没了赤炎妖王的身躯，直接将其彻底贯穿。 恐怖的威能爆发，瞬间碾碎其神魂，让一尊妖王，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身死毙命。 他沐浴在滔滔的妖血中，气质如神如魔，慑得其余几尊想要冲过来的妖王，都不得不顿住，硬生生停在了高空中，目光无比的忌惮。 即便是它们对上赤炎妖王，哪怕能胜，也要花费一番代价，不可能这么摧枯拉朽将之镇杀。 “陆玄歌，你杀我族妖王，行事霸道强势，可不会那么容易善了。” 一尊妖王冷声开口，目光里是浓浓的忌惮，它同样是刚晋升不久的妖王。 赤炎妖王的惨死，令它心生恐惧和不甘。 这人族怎么成长这般之快，当初它们听到陆玄歌的名声时，他也只是个普通的镇妖将军，面对大妖都会感到吃力。 这才过了多久，提升便这么恐怖迅猛？ 陆玄歌目光扫过这尊妖王。 他没有废话，踏空杀去，整个人如沐浴于滔天的金色战气中，一戟划破长空，如要破灭天地，又似一轮煌煌大日升空，压根八荒。 这股慑人、惊悚的波动，震得那名妖王头皮发麻，察觉不妙，就要躲避。 哧！ 但陆玄歌的速度太快了，他身上内劲真气沸腾不休，丹田内的金色液滴，更是摇颤不止，化作精纯的力量，涌入全身，虚空一踏，便以雷霆万钧之势，杀到了这尊妖王的身前。 噗的一声…… 妖王鲜血四溅，在这片长空之下，所有妖族大军的震颤注视下，他强势而霸道，直接一戟将之毙命，镇杀于此。 先后两尊妖王毙命，浓浓的煞气，缭绕于戟尖。 陆玄歌心头却浮现出了一丝明悟。 “第二式，便为诛妖……” 他再度扫过其余几尊妖王，一缕缕妖王煞气，凝练于戟身，形似一头头蛟龙之身盘绕，其中带着刚才这两尊妖王的浓烈不甘和恨意。 “必须杀了他。” “他这般大开杀戒，属实不把我等放在眼中。” “合力镇杀于他。” 剩下的五尊妖王中，赤霄妖王阴冷着声音开口，它只有一只眼珠，另一只眼珠被陆玄歌的养父镇妖王给射穿。 这一直是它心中的耻辱。 为了让自己记清楚这段仇恨，它即便能让其恢复，也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样子。 “我等联手，先杀了他，再破开大乾帝都。” 另外几尊妖王也点头同意，心中泛着一丝惊悸，陆玄歌的强势狠厉，惊住了它们，不敢单独上前，此地足足有五尊妖王，莫非还拿不下他？ 轰隆！！！ 霎时间，五尊妖王合力出手，其中的赤霄妖王，更是有着七境后期的实力，远超刚才毙命的两尊妖王。 这个地方，无尽的妖气腾空，化作瀚海一般的滚滚妖云，遮天蔽日，汹涌澎湃。 一道道妖光冲霄，五尊妖王一出手，便毫不留情，直接化作了本体，或是似蛛、或是似狼，身形皆似小山般，带着恐怖的压迫感。 帝都白玉京的上空，甚至因此变得一片昏暗，妖云遮蔽一切，连大日都看不见了。 如此景象，宛如末日降临，令人发颤而心畏。 对于帝都内被围困的众人而言，这更是令人头皮发麻，不敢想象，如此恐怖的妖王，若是攻破大阵，杀了进来，后果会如何。 “陆玄歌这武夫，平时虽然不尊礼法，不懂尊卑，但若是他在这个时候，选择力挽狂澜，过往时候，他对于各大世家的不敬冒犯，也可谅解揭过。” “这一战，可是他表现的时候，率领镇妖军，击退各路妖王，光复大乾，日后可封他为镇国大将军。” 一些世家老人，心中暗暗想着，神情略有振奋，今时今日，已经不同以往。 他们当需要摒弃作为世家勋贵的傲慢，重新审视这个武夫，过往他的不敬、轻视、冒犯等诸多行为，或许都可揭过，不再揪着不放。 若陆玄歌真的力挽狂澜，那他以后的地位，也将能和国师平起平坐了。 轰隆！！！ 整个帝都上方，爆发了恐怖的大战，陆玄歌独自一人，面对五大妖王，毫无所惧，甚至于他的气势，还在不断攀升。 他一戟劈去，将击杀到近前的一只妖王震开，同时另一只手，一拳打去，势若惊雷，又如一方巍峨大印拍落，压得虚空都在剧响。 同时，方天重戟发光，其中的武纹绽放璀璨光芒，直接暴涨数丈，洞射出了一道道内劲光束。 溅射的余波，直接令下方的妖族大军惨叫不已，瞬间化作齑粉血雾。 咚！！！ 另一边，最为强大的赤霄妖王杀来。 趁着陆玄歌击溃另外几尊妖王的时候，他化作人形，手中突然出现一柄沉重不知何等材质炼制的黑色重剑，始一挥扫而来，便有万钧之威，虚空如浪潮一般震荡，简直要压爆一切。 同时，这道重剑，乌幽幽，煞气惊人，直接暴涨出了一大截的乌光，和陆玄歌劈来的一戟，碰撞在了一起。 “这兵器不简单……” 陆玄歌感觉手中的重戟，传出一阵轻颤，以他的气血之力，竟然也感到有一丝脱手欲出的感觉。 这种情况，之前还未曾遇到过，要知道现如今的重戟，已经有了近乎万斤之重。 哪怕是大宗师倾尽全力，也很难将之拿起。 这赤霄妖王竟然硬生生扛住了这一击，这股恐怖的力量压去，绝大部分都被其手中的那柄沉重黑色重剑给吸收了。 “能挡住一击，但第二击、第三击呢……” 陆玄歌目光幽邃，他盯住了赤霄妖王的兵器，舍弃其余妖王，主动杀向了它。 第124章 武道真身镇群妖，必将震动整个九州 此刻，赤霄妖王心中的震撼，不比陆玄歌少，别人不清楚它手中兵器的诡异恐怖，它可是明明白白，就没有任何兵器，在能和其碰撞中占到好处。 任何恐怖的力量碰撞而来，都能被其化解消弭。 可现在，它感觉自己的手臂在发麻，虎口要裂开，甚至有鲜血淌落，快握不住了。 哧！！！ 眼见陆玄歌舍弃其余几尊妖王，主动杀来，那恐怖的大戟挥舞如风，从天劈落，可怖的幽光，简直要将天地都给裂开一般。 赤霄妖王再度持着黑色重剑荡去，同时它张口一吐，一片炽烈的赤红色光芒，如烈焰一般，汹涌而去，要将陆玄歌给淹没。 嗡鸣！！！ 见状，陆玄歌周身浮现武道罡气，将这片烈狱消融挡住。 同时武道领域展开，顿时一片肃杀之气，笼罩四野八荒。 所有人都受到影响，仿佛被拉入到了一方无垠的战场之中，千军万马，喊杀震天，冲杀而至。 噗…… 鲜血溅开，赤霄妖王遭到影响，险些被拦腰所断，好在关键之时，它眉心之处，赤光汹涌，妖王神魂睁眼，强行挣脱出了武道领域的干扰，朝着后方躲去。 但是另一尊杀过来的妖王，却没有那么好运的，武道领域展开，陆玄歌立身其中，那么他便是其中唯一的王，他的意念思维，便是法旨规则。 这尊妖王受阻，陆玄歌一拳砸去，浩荡的拳光，荡尽一切，轰隆一声，直接将之打炸，漫天碎骨四溅。 一尊妖王再度毙命。 如此一幕，再度令其余几尊妖王发怵，头皮发麻，陆玄歌凭借一人，鏖战五尊妖王，加上先后毙命的两尊，也不落下风？ 他到底是什么怪物？ 围攻白玉京的帝都战场上，妖族大军士气颓靡，前后三尊妖王毙命，对于它们的打击很沉重，根本无法想象。 肆虐大乾境内以来，可还没有听说过哪位妖王受伤，可今天却连连惨死在这里。 “将军威武。” “杀……” 相比于妖族大军的颓靡，镇妖军则是振奋欢呼，士气高昂，黑压压的大军碾压杀去，如不灭之刃，轻易便破开了妖族大军的阵型。 “不要留手，全力镇杀。” 赤霄妖王脸色难看，它怒吼一声，张嘴一啸，滚滚妖气滔天。 其中似有它的本体出现，形似孔雀，身后羽翼展开，五道神光淹没天地，那是五道恐怖的五彩光束，天地似乎都要炸开了。 随着它祭出本命之法，这五道神光，顿时刷了过去，整片帝都的天穹，都要裂开，逸散的气息，使得周围的大地似乎都被犁了一遍。 这样的景象，令人震颤无比，这五色神光，如同洪流一样，自高天闪过，又如同五口不灭的天刀，齐齐斩击向陆玄歌。 其余妖王，也在这一刻深刻感受到了自身和赤霄妖王的绝对差距。 这就是老牌妖王的底蕴。 轰隆！！！ 陆玄歌并没有选择硬抗赤霄妖王的本命之法，妖族的血脉，大多延续于古时大凶，也只有很少血脉极为精纯的妖族，才能觉醒本命之法。 很显然，这赤霄妖王的五色神光，有着无物不刷的神威，摧枯拉朽。 若是祭炼大成，怕是有着毁天灭地之能。 他身影消失，快速腾挪，朝着另一旁躲避开来，罡气运转，在体外形成了护罩。 同时经脉肺腑中，淡淡金色辉光逸散，自九天星辰所接引的真气，主动复苏，一时间他的身躯周围，出现了一层宛如星月沉降的辉光。 五色神光擦身而过，滂沱浩瀚，但也有许多光束，朝着他碾压而来。 这覆盖范围太广，一时间根本无法完全躲开。 不过在面对这片辉光之时，却似冰雪遇到烈阳，很快就被消融化解。 如此一幕，哪怕是在大白天，也无比清晰，令人震撼，这好似万法不侵之领域。 “怎么可能……” 赤霄妖王感到不可置信，这可是它祭炼许久的本命之术，来源于血脉传承中的五色神光之法。 曾经争夺领土之时，也有老牌妖王，惨死在这一术之下。 即便是陆玄歌感知敏锐，避开了大部分，但也是被直接击中，可为何没能奈何得了他？ 其余妖王的震惊，可不比赤霄妖王少，五色神光之威，在妖族大地，令所有妖王生畏。 即便是妖圣也对这般本命之术，忌惮不已。 轰隆！！！ 陆玄歌没有给赤霄妖王反应的机会，他眼神凌冽，踏空迈步，整片天穹都响彻起了他的脚步声。 那种韵律波动，好似自上苍杀来，要震慑天地间，一众妖王都感觉到了一种心悸和莫名的颤栗。 他的气势在不断攀升。 武之一道，勇往无前，无所畏惧。 “所有镇妖军，听我号令。” “集结军煞之阵。” 陆玄歌的声音，响彻天地间，滚滚军煞之气，乌光冲霄。 在他身后的浩荡镇妖军中集结，大地上，凝结为了一尊模糊的军神虚影，睥睨四野。 这种无匹的力量，鼓荡于高空之中，崩碎云层，淹没天宇，随着越来越多的大军浩荡高呼，越来越多的军煞之气在凝聚。 五万大军、十万大军……二十万大军。 这刹那间，二十万大军的军煞之气，不断汇聚涌动，被陆玄歌所掌控，在他身后的那尊模糊虚影，好似化作了他自己的武道真身。 十丈、百丈、千丈…… 仅仅是一个呼吸之间，这尊模糊虚影便高若数千丈，屹立于天地间，形如巍峨山岳，要没入沧溟深处。 相比之下，恢弘古老的大乾都城，在这尊由军煞之气所凝练而成的模糊武道虚影面前，简直像是孩童的玩具。 化作本体的一尊尊妖王，同样感觉到了颤栗，有点头皮发麻。 它们感觉陆玄歌的气势，在这一刻已经攀升到了让它们无法与之为敌的地步。 “军煞之法，当初镇妖王便是凭借此法，斩杀本王胞弟。” 赤霄妖王独眼中带着恨意和寒光，它没想到陆玄歌对于此术的领略感悟，远在镇妖王之上。 在南疆带军征战如此多年，镇妖王也不可能一口气号令二十万大军，集结这般惊人的军煞之气。 “军煞之气加持，短时间内，他已然不可敌。” “速退。” 赤霄妖王怒吼一声，已经没有了战意，若无军煞之法，凭借一众妖王，它觉得还有机会。 可眼下，如此神威浩瀚的军煞之法，便是妖族中的妖圣亲临，怕是也有一战之力。 哧！！！ 赤霄妖王展开双翅，第一时间就要远遁逃离大乾都城。 其余妖王见状，心下骇然，同样没有了战意。 一时间，原本围攻大乾都城的妖族大军，纷纷溃逃，朝着四周逃去，汹涌如潮水的大军，顷刻间四散开来。 “哪里走？” “今日岂能让你离开。” 陆玄歌早已盯住了最为强大的赤霄妖王。 他浑身被军煞之气所笼罩，那近乎擎天般屹立的武道真身，随着他探出大手，刹那间，崩碎了云层，一路沿着天穹，抓向了飞逃的赤霄妖王。 整片大地被遮拢，天色一下子黑了下来，这在汹涌澎湃的军煞之威面前，强如赤霄妖王，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感受到了浩荡般的天威，不可敌。 在这一刻之下，陆玄歌同样体会到了何为神威盖世，有着军煞之气加持，他甚至感觉自己抬手间，便能摘星拿月，擒龙镇凤。 咚！！！ 整片天穹都在剧震，这探落而去的一掌，遭到了赤霄妖王的拼命抵抗，它倾尽全力，用尽所有手段，然而也没有任何用。 到了最后，它焚烧自己的妖王道果，身后浮现了一尊巨大的黑色孔雀虚影，同样耸入高天，试图挣脱。 “给我镇。” 陆玄歌没有任何留手，浑身的内劲爆发，军煞之气滚滚压落。 最终噗的一声，那一只大手拍落，赤霄妖王被镇杀，噗的一声炸开。 漫天的碎羽飘散，混合着妖王尸骨，洒落于天地间。 在这其中，有一道黑色流光，很是显眼，赫然是一口古朴的黑色重剑，直直地坠落向地。 陆玄歌探出大手，将其捞起，同时赤霄妖王身上的储物袋，也被他一并抓走。 作为名震南疆的一代老牌妖王，其底蕴积累无比厚实，比之很多世家还要甚。 “杀啊……” 随着赤霄妖王败亡身陨，其余几尊妖王早已没了和陆玄歌争斗厮杀的念头，带领各路妖族大军撤离，逃向远处。 大乾疆域浩瀚，没有必要为了帝都这一块，和陆玄歌拼死拼杀。 妖族大军败亡，溃不成军，不断朝着四周的平原逃去。 “将军举世无双。” “天下无敌。” 镇妖军振奋呼声，震彻四野。 亲眼目睹了陆玄歌强势镇杀妖王的举动，令所有大军士气高涨。 此刻，大乾都城内，所有人震撼、难以置信地隔着大阵，看完了外面所发生的这一场惊世大战。 谁都没想到，陆玄歌已经强到这种地步了。 先后镇杀四尊妖王，其中更是有赤霄妖王这般强大，威名震慑玄州域各大皇朝的存在。 经此一役，陆玄歌之强，绝对会震惊整个玄州域，乃至让整个九州大地，为之震颤。 第125章 今日他做到了，白玉京破大乾灭亡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得救了啊……” “不用死在妖兽口中了。” 大乾都城内，一片欢呼喜悦，各大勋贵世家的弟子，纷纷振奋高呼，劫后余生。 这般从天堂到地狱、又从地狱到天堂的经历，所有人都忘不了。 好在，如今他们活下来了。 但是，皇宫之外，以司空风华、文院院长等人为首的众人，脸色却很难看，他们可并不认为，陆玄歌会这么好心。 他之所以如此快得赶来，怕是担心大乾都城，早早被妖兽大军所攻破。 而他到时候赶来，也无法亲自报仇，洗刷镇妖王府的仇恨。 咚！！！ 果不其然，下一刻，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自大乾都城外传来，恐怖的剧震，形如妖王破阵，甚至比之前还要更为猛烈。 刺目的光芒爆发，像是一颗颗星辰炸开，要淹没一切。 只见陆玄歌那尊顶天立地般的武道真身，不断出手，一拳一拳地轰击而下，要将大乾都城的护城大阵所攻破，可怕的光芒冲天，震颤人心。 原本一片欢声笑语，满是振奋的大乾都城内，所有人笑容僵在了脸上，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无法接受这一幕。 陆玄歌他要做什么？ 在妖兽大军退走后，他难道要破城吗？ “陆玄歌，你想做什么？” “你快快住手，帝都这边已经不需要你了，大乾其余地界，还在遭遇妖族肆虐，如此危机时刻，当是你犁庭扫穴，拯救大乾于危难，力挽狂澜之际。” “身为镇妖大将军，那些地方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你快快住手啊，大乾都城要破了，已经快承受不住了……” 很多人隔着大阵，满是惊惧地大喊，试图将声音传到外界去。 不过，任凭大乾都城内的众人如何呼喊，陆玄歌都视而不见，他目光淡漠，只是一拳一拳地砸下。 终于，原本坚不可摧的大阵变得模糊，光芒开始黯淡，其中更是有道道裂痕浮现，不断遍布向四周，已经快要裂开了。 如此一幕，让大乾都城的所有人，再度慌了，之前的振奋欢呼，彻底散去，死寂冰冷的气息，笼罩了所有人。 他们打了个寒颤，面色变得苍白和绝望。 “陆玄歌，你要做什么，你枉为人族，你难道和妖族一样，想要攻城吗？” “你大逆不道，枉为人臣，你对得起老镇妖王的教诲，对得起他的在天之灵吗？” “你不配为人啊，你和那妖族有何区别……” “若你安分守己，守住御妖关，妖族怎么会肆虐入境，你就是罪人，我们家族数百年基业，都被你毁了。” 大乾帝都之中，一片恐慌和呼喊，很多人眼里满是愤怒和不甘，怒斥出声。 也有人痛哭流涕，跪在地上，不断地祈求：“陆将军，我们错了，你饶过我们吧……” “你放过我们吧，我们不想死……” 各种哭喊声、怒斥声、悔恨声，响彻成一片，最终在各种声音之中，轰隆一声剧震。 白玉京这座曾经大乾最为繁盛的都城，发出了最后的一声轰鸣，护城大阵濒临破碎瓦解，直接炸开。 巍峨的城墙，早已承受了不知多少次的冲击，此刻也不断坍塌。 高大的楼阁、繁盛的殿宇……尽数在烟尘中被淹没。 “封锁四周，踏破门阀，屠尽天街，不要放过任何人。” “大乾今日之后，将彻底埋葬历史中。” 陆玄歌眸光淡漠冰冷，声音不带丝毫情绪。 他从来不是优柔寡断之人，白玉京这座繁盛的城池下，掩埋了不知多少的肮脏和黑暗。 各大世族勋贵，没有哪一个是无辜的。 这腐朽不堪的世道，也该今日做个了结了。 “杀啊……” 没有了护城大阵的保护，城墙轰然倒塌，镇妖军长驱直入，马蹄踏踏，踩破门阀，冲向一座座恢弘奢华的府邸。 长刀战矛扫过，血流长街，各大勋贵世家、王侯皇亲的深宫大院内，响起了各种惨叫和怒吼，有人愤怒、有人绝望，还有人不甘。 整座白玉京，霎时间沦为了人间烈狱，血在流，骨在洒。 轰！！！ 这时，一道粗壮的皇道龙气，从大乾皇宫深处冲出，原本护持在那里的阵法破开，明德帝白发苍苍却气度威严的身影屹立高天之上。 他浑身流淌着浓郁的皇道龙气，气息攀升到了此生的极致。 “朕等候你多时了。” 明德帝没有理会都城内血流成河的景象。 他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 在高空之上，远望着陆玄歌。 “是你，破灭了朕的江山，是你毁了大乾。” 明德帝的声音，带着无穷尽的杀意和愤怒，直欲滔天。 “多行不义必自毙，大乾灭亡，只是早晚。” “若说罪人，这座城中，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陆玄歌淡漠回应。 “哈哈哈，你若不来，朕早已烧了此城，亲手毁掉这一切，让他们所有人为大乾陪葬，你说的对，没有谁是无辜的。” 明德帝怒吼着，浑身龙气沸腾，一条条真龙虚影，环绕着他，就这么杀向了陆玄歌。 这一刻的他，精气神都已经蕴养到了某一个极致，这是末代帝皇倾尽怒火、杀意以及绝望的实力升华。 陆玄歌怡然不惧，起身迎击。 轰隆！！！ 恐怖的能量席卷着天宇，宛如惊涛拍浪。 这一战没有任何意外，最终，明德帝耗尽所有手段，力竭身陨，陆玄歌手持重戟，贯穿了他的身躯，将他斜挑在天，然后轻轻一震。 轰的一声，明德帝炸开，四分五裂，躯体散落得到处都是。 陆玄歌目光淡漠，踏过染着血的天街，一步步朝着皇宫走去。 在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当时离开大乾时的隐忍无力，以及心中对于镇妖王压迫不公的种种滔天怒火。 “这世道，怎能如此，又怎会如此……” 他胸腔内，热血沸腾，诸多不甘戾气，也都纷纷压了回去。 他对身边的将领，李虎、王豹等人发誓，有朝一日一定带着他们亲自回来。 天街踏尽公卿骨。 今日，他做到了。 大乾都城内，一片混乱喊杀声音，各路将领率领着大军，扫过一片片锦绣楼阁，清扫着各大勋贵世家、各大皇亲国戚。 每一个府邸中的宝物财富，都难以想象，而这还是已经被带走了大部分的情况。 所有的将领和士兵都在惊呼，眼花缭乱，难以想象。 若非亲眼所见，他们根本想象不到，白玉为堂金作马，珍珠如土金如铁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今一切都得到了具现。 外界价值千金，无比珍贵的珠宝，在各大府邸深处，随处可见，琉璃盏、夜光杯、净月珠…… 各种蓝田美玉所铺设的地面，还有纹理精致、细腻无暇的千年楠木桌椅，诸多种种，难以想象。 一座座大殿宫阙的深处，随着各大勋贵世家的宝库被攻破，其中所散发的光芒，更是耀得所有人睁不开眼。 他们不敢想象，这些世家弟子，勋贵门阀，平日里的生活，到底何等奢靡。 今时今日，天宫的一片角落，似乎向他们敞开了其中的冰山一角。 镇妖军的士兵都忍不住惊呼，清扫过一座座殿宇楼阁，所见之景，令人瞠目结舌，常年生活在苦寒之地，一生都在和妖族征战，这其中宝库中的九成东西，他们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哪怕是诸多将领，也感到了无比震撼。 陆玄歌沿着天街走去，一路向着皇宫那边，他的气息早已锁定了那边的众人。 浩荡无匹的威压，笼罩在高空之上，各处城门都被彻底封锁，任何人都无法离开。 大儒方进瀚以及苏、谢两家的老祖，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见识过了陆玄歌的恐怖后，他们自知不可能是其对手，连赤霄妖王那等存在，都被镇杀。 苏、谢两家的老祖，面色发白，带着隐隐的惧意，他们已经看到自己的府邸，正被镇妖军清剿，大片的族人遭到屠戮，此刻跟随他们汇聚到了皇宫外的族中弟子，同样愤怒而恐惧。 可以说，如今大乾帝都所发生的一切，他们都看在眼中，但没有人敢于阻止。 各大勋贵世家的精锐强者，都汇聚在这里，本来打算是攻入皇宫中。 可现如今所发生的一切，打了个他们的措手不及。 相较于陆玄歌破城而入，他们更宁愿妖王入境，因为妖王讲究利益，还能商谈。 可这武夫明显是奔着杀人来的。 咚咚咚…… 陆玄歌的脚步声，自不远处传来，像是来自于地狱深处的幽冥勾魂之音，让所有人面色都很发白。 “和他拼了，横竖是死，倒不是死得堂堂正正。”有刚烈之人，实在是忍受不住家族遭遇此难，怒吼着冲向正走来的陆玄歌。 噗…… 不过陆玄歌也只是扫了其一眼，强横的煞气凝聚于身，未曾散去，只是一眼，恐怖的压迫威压碾去，瞬间令其炸开成一片血雾。 其余跟随着冲过来的年轻勋贵，也没有逃过，有人感觉不妙，想要从另一个方向逃走。 然而，陆玄歌也只是抬手一点，噗的一声，一道指劲传去，直接洞穿了其身躯，令其粉碎。 “想死的，可以再试试。” 陆玄歌淡淡开口，来到了皇宫近前。 “陆玄歌，你杀心如此之重，迟早要遭到反应和报复的。” 大儒方进瀚看不下去了，他怒声呵斥，身后文院内的一众儒生长老，则是躲在他的身后。 文院的院长，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儒，成名多年，他虽然苍老，但却有着不怒自威的威严。 “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是你对明德帝所说之话，如今老朽也这般奉告于你。”他冷声开口。 “何为不义，我肃清天下，驱逐妖兽，匡扶江山社稷，拯救万民于水火中，何为不义？” “你等个个，修为高深，儒道造诣非凡，面对入境妖兽，却躲藏在阵法之后，苟且寻活。” “御妖关不见你们去守，妖族不见你们去杀，明德帝组建防线之时，更不见你等前去助阵。” “如今围城妖兽，被我率兵击溃，想要自毁此城的明德帝，被我所杀。” “我倒是成为了不义那个。” “哈哈哈……有趣有趣。” 陆玄歌看着眼前这些义愤填膺、满是怒气的儒生，又扫向和自己气势争锋相对的几位大儒，突然大笑出声。 他这笑声里的嘲弄讽刺，完全就不加掩饰。 几位大儒脸色都难看了下来。 方进瀚想到了当时陆玄歌还只是先天武者时候，便以长公主棺椁，拍击自己脸，让自己颜面大失的场景。 他寒声道：“你只是一介武夫，根本不懂我等镇守文院的决心和想法，只要文院还有火种尚存，大乾的儒道就能延续下去，只要有儒道的希望，那么大乾就不算灭亡。” “呵呵，大义？” “难道你又懂家国大义吗，你只知道私仇，根本就没考虑过何为人族大义，若你愿意放下前仇，好好守住御妖关，妖族又怎么会有机可乘？” “你连一点私仇都不愿意放下，谈何考虑大义，你根本就不配。” 大儒方进瀚这番话语，慷慨有声，令身后的一众儒生都备受鼓舞，情绪都激昂起来。 噗…… 不过下一刻，殷红的血液，骤然染红了他们的眼睛，大儒方进瀚看着陡然贯穿了自己胸膛的大戟，眼睛瞪了瞪，难以置信。 其余一众大儒也都被惊住了，被陆玄歌突然出手的狠辣所骇得后背发寒，澎湃的儒气涌动，随时准备出手抵抗。 “你说的对，我的确不懂什么是大义。” “我只是个粗鄙的武夫，只知道有仇必报。” “我不像你们这般崇高伟大、伟岸光正，但我并不会将一位守护家国社稷、一生都在征战沙场、为国为民的将军，逼死在金銮殿上。” 陆玄歌神情平淡地收回大戟，随之微微一震，大儒方进瀚瞬间惨呼起来，紧接着在其骇然绝望的目光中，身躯被磅礴的力量，瞬间撕裂，炸得四周都是。 殷红的血和骨渣，溅得周围一众儒生面色发白，浑身惊惧颤抖不止，看着陆玄歌的目光，就犹如看着一个魔鬼。 “司空风华，接下来轮到你了。” 陆玄歌扫向站在人群后方，高冠博带、衣袍纤尘不染的大乾国师，司空风华。 “说吧，你想怎么死？” 他平静问道，但所有人都感觉得到他话语里那令人毛骨悚然、忍不住惊惧颤栗的恐怖寒气。 …… （ps：万字更新，照例求好评，给各位衣食父母磕头了。） 第126章 司空风华的末路绝望，倾覆所有? 皇宫之前一片死寂，大儒方进瀚炸开的尸体，还飘散着浓浓热气，血迹在青石台阶前蔓延，顺着方天重戟的戟刃，不断淌落。 “说吧，你想怎么死？” 陆玄歌的话语，震颤得所有人头皮发麻，眼神惊恐，一众门阀勋贵的年轻弟子，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苏家、谢家的两位大儒老祖，更是不由得后退数步，骇得手脚冰凉。 大儒方进瀚，可是这些年大乾儒道文坛的后起之秀，才四十多岁的年纪，便突破了儒道第七境。 可眼下，却被陆玄歌如此残忍强势地镇杀。 连文院的老院长，都忍不住一阵色变，不敢再多说什么，生怕触怒这武夫，被其一戟挑死。 “陆玄歌，你莫非还真想杀我不成？” 这时，一直站在人群之外的司空风华，终于开口了。 他面容平淡，神情儒雅，衣袍纤尘不染，就连指甲也修剪得整整齐齐，手指颀长，白皙如玉石，像是蕴含着掌控儒道法则的深厚力量。 其余人都下意识地朝着两旁避开，将他给让了出来。 “你说呢？” 陆玄歌盯着司空风华，眸子淡漠，却透着令人心悸的寒气。 司空风华缓缓朝着他走来，不急不缓道：“事到如今，你莫非还看不清局势吗，大乾一亡，这里必然成为玄州域各方势力必争之地。” “未来重建秩序，夫子庙和稷下学宫，必然会下场。” “我承认你的确不凡，武道天赋卓绝，凌驾无数人之上，但你莫要忘了，在玄州域这个地盘上，到底是谁说了话才算数。” “你杀了明德帝，斩杀了数尊妖王，该不会就天真的以为，你能真正凌驾于儒道之上吧？” 说到这里，他嘴角掀起了抹弧度，很淡然，也平静，甚至眼前的这片混乱场景，也丝毫不让他在意。 众人听着这番话，心中也一阵安定，是啊，大乾虽然破灭了，但这片富饶的土地，很快就会引得各方的争执，一直以来，朝代的更迭，皇朝的兴衰，都不过流水，如潮起潮落。 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以及亘古不变、超然于外的儒道圣地。 至少在玄州域这片土地上，数千年以来都是这样的。 到时候儒道圣地夫子庙、稷下学宫下场，混乱的秩序将重组，新生的皇朝，又将再度屹立在这片大地上。 “我若是你，聪明一点，在这个时候，便要点到为止，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你可别忘了，御妖关之所以会失守，可完全是你玩忽职守的责任，是你撤兵离开，放弃了御妖关，才会导致妖兽入境，肆虐大乾境内，使得各世家的百年、千年基业，毁于一旦，百姓民不聊生。” “夫子庙、稷下学宫怪罪下来，各大世家安定之后，以后如何清算，这些后果，你可考虑过了吗？” “杀了明德帝，确实容易，但你可别忘了，明德帝身后的姬家，可是一方诞生过亚圣的超级世家。” “妖兽之祸平息以后，你又该承受何等怒火。” “没有的皇朝秩序维护的这片大地，那就是乱世，乱世之中，你还指望所有人遵守规矩吗？” “更别说，你若是选择杀了我，我身后老师出关，我的诸多同门师兄弟的报复，你又该如何？” “这个世道，可不是凭借一腔怒火就能平息解决的。” 司空风华带着淡淡笑意开口，似乎见到陆玄歌的沉默，令他有些微微焦虑的心绪平复许多。 “不如这样，你我握手言和，你养母之死，的确和我有关，但当初也不过是场意外，我只是想对镇妖王，略施小惩。” “不曾想此事，会害得你养母身死。” “说起来，我也深感歉意，为此常常介怀，难以平复，我愿意前往你养母墓前，虔心认错，祈求她的谅解，此外，需要何补偿，你尽数提来，我都可以一一满足。” “甚至于，我可以帮你在接下来的乱世中，重新建立新的秩序，以我之名，号召大乾各地学府文院，召集诸多儒生，乃至让身后的夫子庙高层，认可新朝，让一切名正言顺。” “你看如何？” 司空风华噙着淡淡的笑意开口，他已经尽可能地放低态度，如此语气和条件，想必陆玄歌只要脑子正常一点，都会明白，这是他目前最好的选择。 莫非他还想凭借一己之力，抗衡整个玄州域的儒道体系，倾覆所有世家吗？ 别妄想了，夫子庙和稷下学宫，完全就是目前陆玄歌无法抗衡的巍峨高山。 为了区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噗…… 下一刻，殷红的血迹，突然在司空风华眼前溅开。 他噙着淡淡笑意的表情僵住，可怕的剧痛，甚至令他眼前一黑，口中直接哇的一声喷出了鲜血。 只见一条染着血迹的手臂，抛飞了出去，然后又远远地跌落在地上，其中手指中握着的白玉娈童扇，瞬间被血泊浸染红透了。 只见陆玄歌斜斜地挑着重戟，随意一斩，其迅猛之光，快若闪电，司空风华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陆玄歌眉眼淡漠，连眸光都没有任何的起伏变化：“说完了吗？” 众人也都被这一幕所惊住，本以为陆玄歌沉默，是在考虑司空风华的那番话语。 不曾想他直接再度暴起伤人。 “你……” 司空风华整个人捂住断裂的手臂，满是震惊、难以置信地看着陆玄歌。 他眼中浮现震怒之色，原本儒雅的面色，陡然变得有些狰狞，无法相信。 他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陆玄歌竟然还如此决然地对他出手，相当于他刚才的那番话语白说了？ 当然，令司空风华惊颤的是，哪怕因为大乾国运的消亡，他修为大跌，不复巅峰，可竟然连陆玄歌出手的征兆都没看清。 这武夫若是刚才要杀他的话，恐怕他真不一定反应得过来，哪怕他还有一些底牌手段。 司空风华在这一刻，终于嗅到了一丝危险和威胁。 “陆玄歌，你不要不识好歹，我好话说尽，若你还不识趣……” 他捂着血流如注的断壁，立刻朝着后面退去，试图用言语威胁陆玄歌。 不过，陆玄歌依旧是持戟，不急不慢地朝着他走来：“你原来也会感到恐惧和颤栗吗？” 咚！咚！咚！ 他的步伐并不快，但却带着某种韵律，宛如大地脉动。 此地的众人都受此波动所影响，感觉气血不断翻腾，喉咙腥甜，有血液的腥味，在喉头里滚动。 更甚者，甚至难过得想要吐血，脚步发软，瘫倒在地上。 司空风华同样受到了影响，他看得出来，这是陆玄歌在凝聚属于他的势。 每一步走过，他的势都更甚一分，当出手之时，必然就是雷霆一击。 “你不要自误，我已经给了你机会。” 司空风华话语说完，眼中狠厉之色一闪，没有任何犹豫，浑身儒气翻腾，立即朝着后面退去。 同时他另一只完好的手臂一甩，宽大袖袍滚滚，其中似有一片炽盛的雷光交织，儒气演绎，形成地风水火，淹没向陆玄歌，想要挡住他的步伐。 “你等快快出手，给我挡住他，听到了没有？” “若是我死了，你们莫非他会放过你们吗？” 司空风华也在大喝，让苏家、谢家以及文院的一众长老出手，拦住陆玄歌。 苏家、谢家的两位大儒老祖，咬牙对视一眼，也知道事态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后路了。 两人浑身儒气澎湃，各自演化自身的儒道之法，一缕缕神霞交织，在虚空中演绎，或是如枪如刀，或是形成炽盛剑雨。 其中一人，更是张口一吐，有一方砚台浮现，其中雕刻山河社稷，滴溜溜一转，迎风便涨，形成宅子大小，要镇压向陆玄歌。 文院的老院长，也不再犹豫，立即出手。 他袖袍一甩，口中颂道：“经纶满腹展宏图，德厚流光化朽愚。” “圣道弘扬驱暗夜，浩然正气满长空。” 伴随着一句句诗句浮现，整个天穹异象变化，有道道儒道秩序规则降临，似天花乱坠，又若阴阳分割。 一道道流光闪烁间，化作一条条紫色的锁链，自虚空中延展而出，要束缚向陆玄歌。 其余勋贵世家的强者见状，也纷纷出手，一时间这个地方，霞光冲霄，儒道辉芒，映照长空，齐齐杀向陆玄歌。 “萤火之辉，也敢绽放光亮。” “不自量力。” 陆玄歌眸光淡漠。 他冷喝一声，声若浪潮滚滚，翻天覆地，整个虚空都跟着隆隆剧震，无形的内劲气浪，席卷向周遭。 冲杀而来的不少人，顿时如遭雷击，浑身一颤，七窍流血，口中鲜血，紧接着横飞出去，在半空中直接炸开成一团血雾。 而后，陆玄歌又扫向缠绕向自己的那道道锁链，他张口一啸，天灵盖处发光，沸腾的气血，宛如熔炉喷发，直接化作一道雪白刺目的天刀，斩击而去。 这是精气神登峰造极，融合归一的表现，甚至于是他武道真意具现的表现。 第127章 何为真正绝望，死亡反倒是解脱 噗的一声！！！ 雪白天刀斩去，如割裂长空一般，瞬间将苏家大儒的手段破灭，去势不减，直直斩杀向他。 “一群土鸡瓦狗，也敢阻我？” 陆玄歌挥舞大戟，横扫而去，如地龙掀天，一片幽冷寒光中，摧枯拉朽将试图冲到近前来的众人，从腰而断，血流一地。 谢家大儒所镇压而落的那方砚台，对着陆玄歌横压而来。 他另一手，握拳迎击而上，如真龙呼啸，恐怖的声势，崩碎云层，直欲贯穿霄汉。 只是一击，便传出了咔嚓的碎裂声，紧接着裂纹遍布，整方砚台，轰一声炸开，四分五裂，成为漫天齑粉。 遭受如此反噬，谢家大儒顿时咳出了鲜血，面色发白，倒退了数步。 而陆玄歌迈步之势不减，宛如潜龙出世，飞沙走石，整个皇宫都跟着隆隆而动。 他的速度很快，来到了谢家大儒的身前，一拳轰去，浩荡拳光，瞬间将其淹没。 面对一位武王的近身一击，没有任何大儒能够扛住，更别说还是面对陆玄歌这般恐怖的气血之力。 轰一声！！！ 没有任何意外，谢家大儒连惨叫都来不及，便被一拳轰杀炸开，化作血雾散去，当场形神俱灭。 澎湃如炽盛阳光的煞气，直接将其神魂消融，丝毫不剩。 见陆玄歌这般凶残，摧枯拉朽杀穿一路，所有人都惧了，心颤不已。 文院老院长念诵诗句，引动天地规则，化作锁链，想要束缚住陆玄歌，但没有任何作用。 陆玄歌身周气血沸腾，经脉肺腑中，金色辉光灿烂似星辰，化作一方鬼神难侵之领域。 那些缠绕而来的锁链，齐齐被他崩开，他卷动衣袖，一戟横扫而去，炽烈杀气，如一片垂天之云，笼罩向老院长，瞬间令其身形一颤，不得不退步。 “咤……” 趁此机会，陆玄歌大步向前，舌尖抵住上颚，浑身内劲爆发，大喝一声，滚滚音浪，穿金裂石，崩山毁城。 “哇……” 老院长整个人瞬间如遭雷击，耳膜炸开，七窍流血，惨呼一声，重重跌倒在地。 这一切说起来慢，实则也只是数个呼吸的功夫。 前来阻拦陆玄歌的众人，便瓦解溃散，要么惨死炸开，要么重创倒地。 正在奔逃的司空风华，也没想到，这几位大儒加起来，都不能延缓陆玄歌的速度。 “哧……” 他口中颂念真言，眸光变得狠辣，倾尽最后底牌。 只见一口稍有破烂的碧绿小碗，被他祭了出来，其中墨迹点点，并不干涸，甚至泛着一种腐朽般的气息，不知存在了多久时间。 这是一位夫子庙一位亚圣级人物，亲自祭炼的圣墨，能够用以描绘真正的圣人篇章，有鼎革山河，镇压六合八荒之浩瀚神威。 “三皇五帝事，皆在我笔中……” 司空风华单笔描绘，那一滴滴墨迹，从碧绿小碗中被接引而出。 他以虚空为纸，以自身法力为泉，在那里不断描绘，顿时间一尊尊古老的帝皇虚影，要自其中显露出来。 他们模糊且尊贵，屹立于天地间，像是从远古的人族诗篇传记中走来。 教化万民，定立规则，气吞万古，震慑千秋。 此外，司空风华的眉心之中，有儒道辉光散开，一张描绘云纹的碧绿古琴出现。 他令其漂浮虚空之中，断臂之处，儒气化手不断轻抚而过，道道琴音似道道光束，不断激射而去，肆虐过高空，扑杀向陆玄歌。 “抚琴定时空，持戟破万法，列阵封阴阳，心剑斩轮回。” “今我执刑剑，斩尽人间孽！” 司空风华大喝，万千琴音，在那里化作剑雨，铺天盖地，随着模糊的三皇五帝虚影，镇杀向陆玄歌。 原本以他的修为，是不可能映照这般伟岸存在，但凭借着那几滴即将干涸的圣墨，强行提升了如今的儒道意境。 可以说，这已然是他的压箱手段，殊死一战。 “你还有何手段，一并施展出来。” “今日，我便要让你明白，何为真正的绝望。” 陆玄歌丝毫不惧，他大喝出声，恐怖的气血之力，裹挟着浓郁的煞气，直接震碎云层高空。 一道道洞射而来的剑雨，铿锵作响，铺天盖地，要落在他身前。 但随着他浑身一震，无垠的气场镇压而去，这片剑雨尽数消散。 一尊尊模糊的三皇五帝虚影，带着磅礴古老的威压，出手镇压，他们似立身于古老的时空中，气息隆隆碾压过高空，或是抬掌、或是捏拳，或是持剑、或是托玺…… 如此一幕，令人惊颤，仿佛是曾经古老的帝皇都复苏，来到今世，镇压人世间。 “跪下……” 他们的威严，不容亵渎，有人高喝，有人漠视，要以人族先皇前贤的身份，号令后世人族。 “给我碎。” “魑魅魍魉，雕虫伎俩。” “不过如此。” 陆玄歌丝毫不惧，他大步向前，此刻的气势攀升到了极致，整个人像是出渊的真龙，带着迫人的气息，镇杀向司空风华。 在他身后，军煞之气沸腾，如一片无垠的黑色海洋，吞没一切，武道真身拔地而起，手握兵器大戟，厮杀向了那一尊尊古老的帝皇身影。 霎时间，皇宫之外，风沙走石，琴音激荡，乱石穿空，要扰乱天地间。 这里发生未曾有过的大战，所铭刻的阵纹，不断被磨灭。 大片的建筑楼阁崩毁，地面摇颤，不断崩裂。 轰轰轰…… 各种能量的碰撞，像是各种浪潮在天边拍打，能将山石崩裂，将城墙毁灭，恐怖的气息，翻卷着汹涌着，最终逸散冲向四面八方。 司空风华咳血横飞，硬生生砸在了远处的府邸楼阁中，漫天烟尘扩散，半天站不起来。 陆玄歌眉眼淡漠，继续持戟杀去，武道真身随他出手，和高空之上的三皇五帝虚影厮杀。 司空风华急忙起身，面色难看，才气枯竭，体内法力源泉，也到了濒临干涸的地步。 他不断吞纳丹药，试图恢复。 同时，他的儒气化手，不断抚琴，琴音扰乱天地间，似乎真的能定住时空，一道道琴音如剑鸣，化作了一道道天剑，呼啸着杀去。 然而，陆玄歌面对这般手段，气血不绝，他一手持戟挑杀，劈落之际，像是一挂血色的星河，从高空坠下，又若一道茫茫的闪电，横推四方。 漫天的剑影破碎，连那纷扰而来的琴音，也被陆玄歌的一声大喝震破。 噗…… 司空风华接二连三喷血，古琴再也承受不住，其中的琴音崩裂。 随着他心力耗尽，原本悬于他头顶上方的碧绿小碗，也失去了力量源泉，直接坠下。 陆玄歌武道法身，劈杀而过，浩荡煞气，卷裹淹没那一尊尊虚影，最终将之彻底破灭。 “你就这么点能耐吗？” “看来你这所谓的夫子庙天之骄子，借助大乾国运，修行了这么多年也不过如此。” “本以为你会比明德帝更强，但在我看来，也不过一只稍大点的虫子罢了。” “你凭何这般心高气傲，目中无人？” 他踏空而立，俯瞰着司空风华，收了大戟，另一只手探落压去，宛如镇压一只嗡嗡乱鸣的蝼蚁。 “哇……” 司空风华整个人如遭雷击，喷出一大口鲜血，跌落在地，披头散发，再不复之前的淡然儒雅，面色难看狰狞，状若厉鬼。 “陆玄歌，你莫非真要做绝不成？”司空风华怒吼，心中生出了未曾有过的危险和惧意。 任凭他手段尽出，陆玄歌依旧云淡风轻，强势镇压，这让他感到了强烈的不甘心和屈辱，尤其是陆玄歌这般俯瞰随意的态度，让他心中屈辱到了万分。 这明明是以往时候，他对待旁人的姿态，超然随意，高高在上。 可现如今，陆玄歌却这般对待他。 “你想活下去吗？”陆玄歌淡淡问道。 司空风华一滞，他自然不想死，不然也不会拼到这个地步。 他可是夫子庙的天之骄子，未来前程无限，有成为亚圣的很大希望。 “你想要羞辱我？”司空风华想到了曾经在大乾朝堂上所发的一幕。 大儒赵洪章，就曾被陆玄歌羞辱，让其跪下。 “看来，你还不蠢。” 陆玄歌踏空落地，他只是一脚，便踩住了司空风华的脑袋。 这磅礴的气血，压得四周虚空都要凝滞，司空风华此刻根本就躲不开。 霎时间，司空风华的脑袋，便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他心中怒火滔天，恨意无穷，牙齿都要咬碎了。 “放心，我现在还不会杀你，我会带着你，在我养母的墓前长跪一生。” “你到时候会明白，这世间有万般方式，能让你痛不欲生。” “死亡，对你而言，反倒是解脱。” 陆玄歌大氅猎猎，长靴染血，就这么深深地将司空风华的脑袋，踩在地上。 随着他脚上用力，司空风华顿时发出了惨痛的呼声，被陆玄歌控制着力道，将脑袋慢慢踩瘪，将其牙齿踩碎，但却护持着其生命没有消散。 这对于素来讲究仪容，无比在意自己衣袍整洁、俊朗面容的司空风华，无法接受，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怒吼。 第128章 我就是你们的报应，寻回武道当兴之祖 陆玄歌低头扫了他一眼，脚下再度用力，司空风华的脑袋顿时像是一个快要干瘪的气球一样，五官狰狞，血肉模糊，挤在了一起。 “跪地，用腿就够了。” “你的这只手臂，也没有必要留着了。” 陆玄歌抬手，轻轻斩去，司空风华的另一只手臂再度被斩下，剧烈的痛楚，让他整个人不断翻腾，但被陆玄歌踩着，根本动弹不了半分。 “忘了，还有你这么多年苦修的文心……” “我记得，你可是很喜欢废除别人的儒道修为。” 陆玄歌淡漠一笑，再度出手，废除掉了司空风华的文心。 顿时间，司空风华整个人发出了绝望的惨呼，目光里再无任何神采，直接昏死了过去。 远处的一众勋贵世家族人，看着如此慑人惊悚的一幕，都吓得面色发白。 文院的一众长老，也同样神情惊惧，不曾想堂堂大乾国师，夫子庙的天之骄子，未来的亚圣种子，竟然沦落到这般凄惨地步。 “陆玄歌，你嗜杀成性，心狠手辣，残忍无情，你迟早会遭报应。”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你会应劫的……” 文院的老院长在几人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他看着如此凄惨模样的司空风华，又看着满城哀嚎、血流成河的皇都，声音悲痛欲绝。 “呵呵，报应？” “若这世间真有报应，那你们早该下地狱了，一个个说着道德理法，讲着伟岸光正，口中却吃着人吮着血。” “若有报应，那我就是你们的报应。” 陆玄歌扫过他们，他眸光冷漠，大戟横扫。 一时间血光纷飞，哀嚎绝望连连，尸骨碎裂，此地血流成河。 片刻之后，皇宫外终于安静了下来。 “母亲……” 陆玄歌站在原地，微微闭上了眼睛。 他脑海中掠过了此生的诸多记忆，虽然他已经替养母报了仇，但他依旧觉得胸壑戾气难消，也有一丝莫名的空荡荡。 为何还会不甘？ 为何还有不甘？ 自觉醒了前世记忆后，这一生的诸多种种，包括婴儿时期的所有经历，都在他脑海里闪过。 神明幼子，拥有着神之血，不知何缘故，被自称风老的老奴，带到了这个世界，遭抽血、挖骨、抠眼……这些随着修为不断复苏的婴儿记忆，其实对他的影响并不大。 或许也是因为那个时候，未曾形成了完整的认知，只知道痛苦，连所谓的恨意，都不曾明白。 但被镇妖王收养之后，从婴孩再到成人，这近乎二十年的光阴，他都是在养父养母的陪伴中成长。 二者对他这一世的影响，何其深远。 哪怕是有着前世穿越前的记忆，但这一世二十年的光阴，依旧是真实且清晰的。 两人虽然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但在他眼中，和真正的父母，有何区别？ 当他找到完整的魂后，甚至都没有机会对照顾了他此生的二者，说一声感谢。 “若有轮回转世……” “不，定然有着轮回转世。” 陆玄歌豁然睁眼，忽然明悟，眸光在这一刻甚至比之前更为深邃璀璨，心境也未曾有的明澈坚定。 覆灭大乾之前，他一直以此为目的。 随着修为的突破，曾经身世记忆的浮现，寻找自己身世，也成为了他的另一个目的。 而今，也算是大仇得报，为养父母报了诸多压迫不公。 亲眼看着这腐朽黑暗的世道瓦解。 陆玄歌从来不自诩正义，他也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 他只是想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旁人看法，天翻地覆，血流成河，皆和他无关。 “自私如何，自利如何，放任妖族入境又如何。” “肆意恩仇，纵情施报，便是我的本心。” 陆玄歌对于修行后路的本心明悟，在此刻透彻了许多。 …… 白玉京的攻破，宣布着大乾皇朝的灭亡，对于整个玄州域而言，这是一件能掀起大地震，轰动四方的可怕大事。 大元、大景、大辽等各大皇朝，当日便通过在原大乾皇朝的眼线密探，得到了各种情报。 此消息的震撼，远超过了南疆御妖关失守，妖族大军入境一事。 要知道大乾都城白玉京可不是被妖族攻破的，而是各路妖王即将破城之际，陆玄歌带领镇妖军杀到。 他强势镇杀各路妖王，最后才攻破大乾都城大阵，明德帝被他镇杀，各勋贵世家、皇亲国戚，遭到血洗，自此从世间除名。 大乾各大千年世家，留在都城内的基业，也被连根拔除。 数千年来，玄州域的格局，都未曾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过，一个偌大皇朝，短短一月时间就覆灭了。 虽说有着妖潮入境，肆虐各地的主要原因所在，但其消亡覆灭的速度，还是令人感到震惊和不可思议。 当然，在这期间，大乾境内诸多世家的所作所为，也加剧了其覆灭的进度。 只能说，陆玄歌只不过是在大乾覆灭的最后关头，将最后气数斩灭。 各大皇朝，也通过这一件事情，深刻看出了灾祸降临时，一个皇朝是如何应对的，最终又是如何沦丧的……影响很大。 世家盘根纠错，大乾皇朝哪怕覆灭了，但各大千年世家也依旧存在，只是损失了一些根基，需要漫长时间来恢复。 这也让不少皇朝警醒，开始考虑世家对于整个国家的最大影响。 当然，玄州域其余各大皇朝的反应，于陆玄歌而言，根本不重要。 覆灭大乾都城的当天，各路镇妖军，清剿各大家族世家的宝库，所得到的天材地宝，可谓丰厚无比，大乾皇宫中的宝库，哪怕有着层层阵纹保护，但最终也被陆玄歌所破开。 其中很多东西，已经被姬家族人离开时带走了，但依旧留下了许多，极是价值连城的珍宝。 包括各种珍稀材料，能够延年益寿的珍贵灵药，有着数千年的年份，还有一些能帮助修行者破境的丹药。 在内库之中，他见到了许多书卷秘籍，有儒家记载，各种儒道神通的修行法，还有许多武道秘籍，超一流的武技，也有不少。 在其中，陆玄歌还见到了曾经乾皇赐予给老镇妖王的军煞之法。 当然，也如他所说那样，乾皇所赐予的，乃是残本，真正的完整修行法，正保存在皇家内库中，基本上没有多少缺陷。 另一座宝库中，有许多奇兵器具，还有已经炼制好的秘宝，威能不小。 这样的宝库，皇宫深处藏着十多座，撤离的姬家族人，也无法完全将之带走。 陆玄歌的收获很大，他命人将这些东西都给搬空，不留下丝毫。 日后帮助扶持长姐重建秩序，这些积累底蕴都有所帮助。 借助这些宝物，他后面也能不断提升实力，对于祭炼兵器，也有极大的作用。 就他所找到的各种材料，足以将手中的重戟，再祭炼出三四缕武纹。 当有九道武纹后，便有作为传世圣兵的资格。 只不过，令陆玄歌感到可惜的是，即便是皇家内库中宝物底蕴够多，也没有找到关于武道修行的更多记载。 武王之后的诸多修行精要，他也只能靠自己摸索。 此外，找到的几部超一流武技，于他而言，也没有太大帮助了。 积累足够深厚的大宗师，在晚年时候，甚至也能创造出超一流武技。 再多的量变，也不如质变。 陆玄歌想了解王级的武技功法，这对于他接下来的创法修行，都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但玄州域对于武王的了解，显然很少，反倒是各种儒家记载，学识书籍很是繁多。 这些东西，他都命人一并带走。 说起收获，最让陆玄歌在意的，还是杀了赤霄妖王后所得到的那个储物袋子。 除了一些妖兽妖骨，还有记录在兽皮上的妖族呼吸法外，便是赤霄妖王自己通过血脉传承，所明悟出的“五色神光”。 这是妖族血脉传承之术，也只有有着近似血脉才能修行学习。 赤霄妖王将之记录下来，本是打算留给自己的后代修行，让它们体悟其深奥，因此诸多繁琐的修行感悟，都留在了上面。 陆玄歌本身是修行不了妖族的功法，他也没有相似血脉。 但通过赤霄妖王对于此术的感悟，他观阅之后，有了触类旁通的想法。 五色神光之法，融合进武道之中，也可施展，甚至能溯形追源，洞彻本质，威能同样恐怖。 融入进刀法，那便是五色天刀，融入进剑法，那便是五色神剑…… 他借助赤霄妖王对其的感悟，不断推演创造，最终感悟出了属于自己的“五色神光”。 陆玄歌在不断融合功法，尝试推演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王级”武技，继续提升实力。 镇妖军也在他的吩咐下，于大乾都城内修整，清扫各种收获，以免有所遗漏。 外界，大乾境内，各片地界，依旧是笼罩在战火硝烟之中。 妖族各路大军，虽然在围攻大乾都城这一战中，损失惨重，诸多妖王被陆玄歌所镇杀。 可奈何大乾境内，实在是太过于浩瀚了，随着不断向着各片地界肆虐，厮杀和战争依旧在继续。 许多百年世家，也已经沦陷葬送，沦为了妖兽的口粮。 各大千年世家，则以守住族地为目的，只是小范围地挡住妖兽袭击，不愿再大动干戈。 对于大乾地盘，原本就垂涎三尺的各大皇朝，在眼见陆玄歌派遣镇妖军，镇守在帝都之后，便没有了后续的打算，也纷纷起了心思。 不少皇朝，打着驱逐妖兽，拯救人族百姓为目的，开始在边境集结大军。 在这其中，当以大元皇朝最为瞩目，浩荡的大元皇朝大军，准备集结入境，原本毗邻周家的州郡，如今更是门户大开。 周家族人，欢声喜庆，以帮助他们驱逐妖兽为由，迎接大元皇朝驻军。 如此场景，令大乾各地界一片震动。 随着大元皇朝的入场，其余各大皇朝，乃至一些以往时候，依附于大乾皇朝的边陲小国，也开始蠢蠢欲动，试图瓜分这块美味的蛋糕。 妖族大军经过和大乾皇朝的厮杀大战，再加上陆玄歌镇杀了数尊妖王后，威胁已经远不如从前。 这也让很多人意识到，或许这将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 就在整个玄州域地界，都因为大乾皇朝的覆灭消亡而各种暗流涌动之时。 位于洪州域、宇州域接壤交接的浩瀚深山中。 一座巍峨恢弘的宫殿，屹立于其中，雕梁画栋，辉煌煊赫，透露出了赫赫武道威严。 隐隐之中，有各种冲霄的武道真气，震荡天地间，还有粗壮如山岳般的恐怖气血，要探入霄汉，震碎星河。 这是九州赫赫有名的武道圣地，武神山坐落之地。 山脉深处，屹立着一尊巨大金色神像，其披发怒目、黑衣玄袍，金甲玉带，手中仗剑，脚踏龟蛇，仿佛能涤荡邪魔，震慑寰宇。 此刻，金色神像面前，站着一名高大的中年男子。 他背负着手，眼眸开阖之际，金光闪烁，磅礴的武道威压，压迫着四周虚空。 “祖师预言没错，武道将兴，我已经预感到天地的变化了。” “人族势微，武道更是如此，如此变化，难不成是诸界气运，开始青睐于我人族了？” “但在这之前，必须先找回那位武道当兴之祖，只有找到武神转世，那这一纪才有更多希望，武道从来不是微末之道。” “只是不知道，武神转世，到底是真是假……” 中年男子遥望着那尊巨大金色神像，喃喃自语。 “三长老……” “明秀那边传来消息，已经找到武神转世了，武神石溢彩惊人，辉光流转，确认无异。” 这时，一道流光突然赶来，一名弟子无比振奋激动地说道。 “什么？” 中年男子闻言，豁然转过身去，眼眸里金光直射，震得虚空隆隆，激动的心绪，再难自抑。 “在何地界找到？”他急忙问道，声音略微颤抖。 “回三长老，在玄州域的南疆地界，一个隐世村子里。”这名弟子忙回道。 “好好好，速速召集各长老和弟子，务必在其余势力赶到之前，迎回这位武道当兴之祖。”中年男子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吩咐道。 也是此时，距离玄州域足有百万里之遥，位于整个九州地界的中天域。 极为神秘超然的通天阁。 最顶层，一道古朴的门户正在绽放徐徐辉光，各种时空气息波动流转，阵纹辐射开来，稳住四周，像是有虚无的气息在扩散。 一群人在这道古朴门户前静静等候着，态度极为恭谨。 片刻后，随着空间气息越发浓郁，整座门户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似乎快要承受不住这股波动，随时有裂开的风险。 “难道接引之门，还不够稳固……”有老者目光隐带担忧。 不过正在其开口说话的时候，隐隐有轻声悦耳，似若天籁的声音，自那道门户间传来。 霎时间，这边变得一片安静。 “这是什么语言，狄老精通上古各种隐秘，学识渊博，可曾听清楚说的是什么？” 有人忍不住开口询问，目光看向一名白发苍苍，满脸褶皱的老者。 “老朽听清楚了一些，这应该像是古老年间的神族语言，但又不确定……”那名老者皱着眉，将耳朵靠在门户那边，仔细聆听。 “神族？” “什么，这可是只在典籍中记载过的种族。” “诸界百族，仙神绝迹，这两族真还存在吗？”其余人震惊，难以置信。 名为狄老的老者，示意众人闭嘴，仔细聆听，翻译道：“哥哥？” “受苦？” 听着狄老的翻译，众人都感觉一脸懵，有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众人不解之时，那道门户突然绽放璀璨金光，紧接着一名被灿烂神辉所笼罩的妙曼修长身影，带着一名老妪，缓缓走出。 …… （ps：万字更新，照例求好评，给各位衣食父母磕头了。） 第129章 为寻回哥哥，不介意屠灭此界 通天阁中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惊住，只见绚烂的金色辉光中，那名修长妙曼的身影，缓缓走出，她身着一袭华贵的金色长裙，肌肤如雪，面容笼罩着一层霞雾，无比朦胧，看不真切，唯一清晰的便是那带着淡淡金色辉光的眸子。 不论是谁，和她所对视一眼，都会下意识地生出一种顶礼膜拜之感。 这是与生俱来的尊贵和傲然，像是天然凌驾于其余种族之上。 就连跟随在她身后的那名老妪，身上也散发出凛然不可侵的威严，令人心底发怵。 就在众人不知如何应对之际。 金色长裙女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她回过头，以晦涩不清的语言，和身后的老妪交流了几句，而后才展颜一笑道：“见过九州界的诸位……” 她以九州大地流传甚广的语言开口，这一下子，众人都能听懂了。 “见过这位神女大人。” 汇聚于通天阁内的众人，可以说都是中天域这片地界，赫赫有名的存在，不过此刻也不敢有任何的怠慢，急忙行礼，生怕惹怒对方。 毕竟从狄老的话语翻译得知，对方可能是神族之人。 哪怕九州大地，从来没有出现过神族，但从各种典籍记载中得出，仙神两个种族，可是诸界百族中，屹立于最顶端的存在。 虽说诸界之中，已经许久未曾出现过其身影踪迹。 但其古老尊贵，以及与生俱来凌驾于其余各大种族之上的强大，都深入人心。 纵然为那些龙族、凤族，也不敢轻慢这两族，更别说是人族了。 当然，仙神两族之特殊，也在于对于诸天百族而言，从未对其余大界，发动过任何的侵略之战。 甚至于，在诸界混乱之际，还会现身于世，肃清动荡，维持秩序。 于很多种族来讲，这两族的意味，便类似于高高在上的“老大哥”。 “不知神女小姐此番入界而来，所为何事？” 通天阁内，一位面容清矍，模样端正的男子拱手问道。 他身上自有一股浩然正气流转，平和中正，令人心生好感，正是当今中天域文心阁的阁主，地位很超然。 其余中天域各势力的高层，也都带着好奇、不解、询问的目光看来。 虽然他们刚才通过狄老的翻译，已经隐隐听到了这名神女的对话，但太过于晦涩，所了解的东西很少。 “哥哥”、“受苦”，这二者之间有所关联吗？ 金色长裙女子，眸光似乎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缓缓地扫过通天阁内，然后才道：“差不多二十年前，我族内部发生动荡，我的哥哥遭人迫害，险些身死，一名忠心老仆，带着襁褓中的他，杀出重围，最终意外逃离到了此界。” “这段时间，我族内部肃清，经过层层推演，终于确定了我哥哥的所在。” “今日我寻到接引门户，登临此界，便是为了将他寻回，带回族中。” 她话语虽然平静，但众人都从中听到了感伤和痛苦。 众人也听得有些心惊肉跳，连这等神族内部都发生了动荡，恐怕其动静之大，甚至波及到了诸界百族。 不过这等事实真相，也让他们一阵心惊，神族族人，流落到了此界。 还是这名神族女子的哥哥？ “不知小姐在神族之中，是何身份？” 这时，一名身着青色长袍，连发丝都呈现出淡淡碧绿颜色的老者，目光微微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上前问道。 金色长裙女子，扫了他一眼，语气平静道：“当今神族之主，为我父亲。” 此话一出，通天阁内又是一阵惊骇，陷入了死寂之中。 众人心头掀起惊涛骇浪，震颤不已。 岂不说流落到此界的，乃是神族少主？ 这身份来历，简直大的惊天，让他们头皮发麻，这可是诸界百族中最为绝巅的族群啊，天生就屹立于金字塔顶。 这样身份的存在，如今竟然就流落到这一界中？那他到底身在何处。 碧绿长发的老者，目光里的精芒更甚，恭谨地拱了拱手，退到了众人身后。 同时他衣袍之中，藏着的一枚传讯玉符表面，有辉光一闪而过。 “神女大人放心，若有何需求，尽管提来，我等若能助神族少主安全归族，必是我等荣幸。” 沉寂了片刻。 文心阁的阁主，第一个开口表态。 作为中天域儒道圣地之一的文心阁，他的话语也代表着文心阁的态度。 有文心阁的阁主表态，其余众势力的高层，也纷纷开口，表示定然帮助金色长裙女子，寻回神族少主。 在他们看来，这或许是此生唯一一次机会，接触到这个神秘而古老的种族。 只不过很多人心中也好奇，既然是神族之人，那定然不凡，哪怕是意外流落到了此界，也肯定与生俱来带着不同。 这么多年来，肯定也有不凡的地方，肯定声名远扬，不可能籍籍无名。 所以，其实目标很好确定，九州大地虽然浩瀚，但各大顶尖势力也就那么几个。 只要略一询问之下，定然就能确定有哪些天资骄横之辈，到时候逐一排查便可。 亦或者，既然是神族血脉，那定然有溯源感应之法。 “我的哥哥，必然是神辉溢彩、神骨韵秀，冠绝古今之辈，不过可能是当初遭敌袭击之时，受到了重创，损失了些许根骨本源，所以以血脉为源感应会很模糊。” “连我作为他的妹妹，也只能隐约感应到他在这片地界，但具体在何方，还无法确定。” “诸位若是助我神族，寻回少主，帮我找到哥哥，事成之后，我族必然有所重谢。” 金色长裙女子开口，目光深处金色辉光闪烁，有混沌雾霭逸散，宛如神明之瞳，带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闻言，通天阁内的众人，纷纷拱手表示愿意，能帮到神族，这是他们的荣幸。 当然，他们心中也很振奋，带着难言的激动，毕竟金色长裙女子作为神族的公主，事成之后，她所给予的报酬，必然很不简单。 哪怕是他们这些修为通天、道行深不可测之辈，也隐隐感到期待。 作为诸界百族最强大神秘古老的种族之一，神族所答谢的宝物，必然会是各种上古珍宝。 更别说，此事可是能够作为交情，攀附上神族啊。 “神女大人放心，此事我等必然尽心尽力。” 当下，通天阁内的众人，纷纷开口，并开始传讯，告知身后势力，准备探查。 “还有一事，在未曾确定我哥哥的具体所在之时，还望诸位莫要太过声张。” “我担心当初袭击我哥哥的仇敌，如今还蛰伏于九州界内，若被其知晓风声，会不计一切代价，伤害我哥哥。” “二十年来，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模糊地感应到他的存在。” 金色长裙女子再度补充了一句。 同时，她金色的眸子，缓缓扫过此地众人，语气清冷威严：“我神族从不侵略外族，也不肆虐各界，但若是我哥哥因为此事，而受到丝毫伤害，我神族不介意，开一次先例。” “屠灭此界。” 她这话听起来轻描淡写，但落在众人耳朵，却宛如惊雷炸开，令人耳膜都在轰鸣，头皮发麻，后背手脚发凉，面色变了又变。 他们可不敢怀疑神族的底蕴和强大，屠灭此界或许听起来很夸张，但若是神族的话，那必然是能做到的。 “神女大人放心，我等必然秘密调查，尽量不声张外露。” “不管发生什么，定然第一时间保护神子的安全。” 一时间，众人再度表态，可不敢轻易触怒其威严。 金色长裙女子闻言，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而后，众人互相对视一眼，纷纷离去。 通天阁作为中天域最为神秘超然之地，有着沟通星空域外，连通外界的神异之处，其中更是有着一道道接引门户。 若非这几日接引门户有所异动，传出阵阵空间波动，光辉逸散，惊动了中天域的各大势力。 他们也不会齐聚于此，等候他界之人降临。 神族的出现，令所有人震动，这种事情在九州界的历史记载中，可还是独一份了。 很快，通天阁内恢复了安静。 金色长裙女子目光扫过周围，抬起皓腕一扬，一层朦胧的金色神圣域场扩散，将她和身后的老妪所笼罩，以防被人所窥视。 “小姐，这样会不会太谨慎了些？若想寻回公子，直接召集九州界的所有顶尖势力，倾尽所有人力寻找，以我神族之名，谁敢不尊？” “谁敢伤害公子，那怕是族群道统不想延续了，纵使打穿诸界，杀到沧海横流，也得让诸界明白，我神族不容冒犯。” 彩衣老妪这时忍不住问道，以神族语言和金色长裙女子交流。 “屠灭此界简单，但这样，那就太便宜那些人了。” “我要让他们体会，此生最绝望、最残忍的死法。” 金色长裙女子摆手，清冷威严的目光中，涌现出可怕寒气，但片刻后，又消散不见，古井不波。 她寒声道：“这二十多年，数不清的日夜，我都无法忘记那可怖的无边痛楚，我和哥哥几乎同时诞生降世，他早我不到一刻，我俩血脉相连，有着心灵感应，纵使隔着遥远时空，我也能感受到他曾经所遭遇的各种痛苦。” “我不敢想象，真正的他，遭遇到的又是何等惨无人道的折磨和痛苦。” “这二十多年来，我一直在试图感应他的所在，我不信哥哥他会死，纵使只有一丝微弱渺茫的机会，我也没有放弃。” “好在现在，我终于找到他了，身为神族，更是当代最为近祖的存在，我从来就不信哥哥会死在这个地方。” 第130章 当血以血偿骨以骨还，风族一步登天的野心 神族早慧，哪怕是刚刚降世诞生，便有着其余种族七八岁的智慧和记忆。 当初神族内部遭逢大变，她和哥哥正在神殿内沐浴神辉，叛变的族人闯进，试图加害两人。 神殿的侍女带着两人逃离，若无意外，她和哥哥都会遭到迫害身死。 在那关键的时候，只比她早出生不到一刻的哥哥，以超乎想象的冷静，让侍女带着她往其余方向逃走，而他自己则留了下来。 后来的事情，她就不太清楚了，只是知道族中一切平定安稳下来之后，哥哥失踪消失了。 父母亲通过各种溯源追查手段，横渡多界，最终也只是找到了一角染血的襁褓碎片。 哥哥所留的神火，也彻底熄灭黯淡。 父母亲伤心欲绝。 她慢慢长大，然后在成长的途中，会时而在脑海中浮现一些模糊零碎的记忆，看到了当初的场景，哥哥被一位忠心的老奴带走，一路逃亡，但最终流落至何界，她就不清楚了。 她将这些事情，告诉了父母亲，神族这些年也都一直在寻找，但很多族人觉得她是思念成疾，出现了神幻。 她哥哥的神火已灭，每个神族之人死亡都会如此。 可她不相信，因为她时常梦到零碎的画面，那是个幽暗如地牢的地方，墙壁上挂着生锈的刀刃、一旁有干涸的玉碗，碗中流淌着金色的神血，一个奄奄一息的婴孩，躺在冰冷的石板上，被残忍折磨，抽血、挖骨、掘瞳…… 后来这些梦到的画面，也渐渐少了，她一度以为哥哥真的死了。 但前些天，她静坐于归墟神殿中，感悟神墟之道，突然心血来潮，血脉悸动，她再度感应到了哥哥的存在。 他没有死，他还在诸世间。 神族生而知之，是天地间最强大的种族，因此数量稀少，很难诞下子嗣，更别说一母双胎。 同样的，神族生命力极为恐怖，除非是特殊的办法，不然想要将之彻底杀死，也很困难。 因此，她一直笃定哥哥未死。 “小姐，您这是打算引蛇出洞？”彩衣老妪此刻才似有所明白。 “虽然我现在还不确定，到底是哪些人，迫害了哥哥，但我相信，随着风声慢慢传出，总会有人按捺不住，自己跳出来的。” “我神族的东西，岂是那么好占据的，当血以血偿，骨以骨还。” “二十多年来，遮遮掩掩，藏头露尾，我现在就给他们光明正大展露出来的机会。”金色长裙女子淡漠道。 神族之所以是神族，是因为他生来就是神族，而不是拥有了神血、神骨、神瞳，才成为神族的。 世人愚昧，莫非真以为能后天缔造出神族来？ 彩衣老妪这才恍然道：“小姐您所说的感应不清，其实只是掩人耳目？” 金色长裙女子道：“我已经大致清楚哥哥他在何方，很快我们就能团聚了。” “若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一位将军。” 说话之间，她目光变得无比柔和挂念，透过这座通天阁，望向了遥远的南边，似乎看到了一道高大挺拔的模糊身影。 感应的记忆画面中，他背对自己，身披大氅，坐于战马身上，挥戟厮杀，血流成河。 而后，金色长裙女子不再言语，长袖一甩，一道金光大道，径直贯穿了通天阁，一路延展到了天边。 她周围云霞遮掩，似九天神女临尘，就这么带着老妪而去。 霎时间，通天阁所在地界，掀起一片哗然震动，有修行者看到彩霞飘舞，有模糊的神女虚影横渡天穹。 各种消息，开始在中天域各片地界传开。 而事实的真相，也只有各大顶级道统势力才清楚明了。 …… 与此同时，中天域，武道渊。 一座无名山岳上。 一名丰神俊朗、姿容秀逸的年轻男子，正在垂钓，他气度沉稳，身着紫色的长袍，衣袖间坠着一枚古朴的玉佩，身上逸散着辉芒。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的装饰，但整个人却透露出神清骨秀之感，连发梢都染上了淡淡金辉，显得很是不凡。 远远看去，他似一尊年轻神人下凡，无形的金色朦胧光晕，随着肌肤氤氲扩散。 而他所垂钓的鱼竿，也很不凡，通体像是某种玄金所打造，点缀着星辰般细碎的光华，一根晶莹的鱼线，直直地垂入下方云雾涌动的深渊中。 “世人钓鱼，而云辰兄你唯独喜好钓龙，此雅兴风采，真令我等神往钦佩不已。” 在这名年轻男子的身边，几名陪伴的年轻男女纷纷开口赞叹。 他们气度非凡，或是有儒道辉光流转，或是有玄家修为在身，衣袍华美，气度非凡，皆出自各大家族道统，身份尊贵。 不远处，几名身上气血充沛浓郁的武者，手持兵甲，护持在旁，充当着侍卫。 “诸位说笑了，叶公好龙，我也只是效仿罢了，何况，这武道渊中即便是龙，也不过是蛟龙罢了。” “这么久了，看它也不出来，估计是不愿上钩了。” 紫色青年淡然笑道，他语气平和，声音清雅，配合上俊朗面容以及周身逸散的神辉，很是令人容易生出好感。 “这武道渊不识好歹，这护山蛟龙若是识趣，那便主动上钩，充当浩辰兄的坐骑，那可是它的荣幸。” 一众年轻男女忍不住摇头，语气带着不满。 武道渊虽是中天域赫赫有名的武道势力，但早已不复巅峰，何况现如今武道式微。 偌大的山门，也不过只有一名老武王坐镇，还气血枯槁，随时可能会耗尽，油尽灯枯。 大宗师数量倒是不少，但都不被他们这些青年才俊放在眼中。 这在他们眼中，只是有替家族道统充当供奉护卫的资格罢了。 “依我看来，这蛟龙怕是已经老死其中了，和上一任武道渊的宗主一样。” 有人嘲笑，不加掩饰的声音传出，令不远处汇聚的武道渊弟子面色难看，群情激愤，偏偏被一旁的长老们拦住，不敢随意上前。 武道渊可是他们的宗门禁地，其中隐居着护卫山门的一头老蛟龙，据悉有着妖王级的实力。 但这些出自各大家族势力的年轻才俊，丝毫不在意，径直闯来，也在这里钓龙，舒展雅兴。 换做任何一家势力，都是不能容忍的事情，偏偏武道渊只能忍耐。 “罢了，君子不夺人所好。” 名号云辰的紫衣青年摇摇头，似乎也感觉无趣，抬手一招，收了鱼竿、鱼线。 陡然，他察觉到了什么，忽然取出了一块传讯玉符来。 “什么……” 当看清传讯玉符中的内容后，他原本淡然平和的面容，忽然一阵微变，眸光中有淡淡金辉闪过。 整个人的呼吸，似乎也急促了许多。 “神族临世，意寻神子，一步登天的机会……” 他的心中喃喃。 片刻后，紫衣青年收敛面容上的所有情绪波动，起身对身后的一众青年才俊拱手道：“诸位，家族中突然有要事传来，我必须先回去一趟，就不能奉陪了。” 众人此刻都看出了紫衣青年面容上的神情变化。 “云辰兄，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有人惊异、有人好奇，不知到底是因为何事，才使得平日里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这位，情绪生出这么大的起伏。 “可能涉及到一些大事，我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紫衣青年顿了一顿，似想到了什么，叹息了声，面容带着一些复杂。 众人再度愣住。 很快，紫衣青年便招来了护卫，匆匆离开了这座武道渊。 没多久，此地的一些年轻才俊，也得到了一些风声，面色变了又变。 “神女临世，意欲何为？” “难道风云辰赶回风族，也是因为此事？” 有人吃惊，有人心中震动，不过以他们身后家族的底蕴，还无法接触到更深层次的东西，只是知道今天中天域的通天阁处，出现惊人异象，各方震动。 …… 此刻，作为中天域上古八族之一的风族族地。 一座恢宏璀璨的宫殿之中，诸多风族的族老赶回。 一名碧绿长发，皮肤雪白，面容红润，气息悠长的老者，正背负起手，缓慢踱步，说道：“不曾想啊，神族竟然找到了这边来。” “不过，目前并不用担心，先祖的魂碑早在多年前便碎裂，谁也不清楚当初之事。” “只是这神族神女，到底是通过何手段，感应到了神族血脉？” 其余赶回来的族老，第一时间封锁了这座宫殿。 当年之事，很是隐秘，风族哪怕作为中天域最古老强大的几个家族之一，也不敢泄露多少。 这些年来都是尽量缓慢地“消化”那些底蕴财富，将其用在族中后辈一次次提升之中。 这使得目前风族的年轻同辈，放眼整个中天域都是佼佼者，能俯瞰诸多大教世家的弟子，哪怕是倾尽所有资源培养的真传，也有抗衡叫板之力。 除此之外，风家最主要的年轻序列，更是不凡，每一人稍微展露一些潜力和天赋，放在其余上古大族中，都有作为唯一真传，下一任少主的资格。 第131章 命格位置所在，恐怖后果以及大清算 “云辰归来了……” 很快，大殿之外，一名紫衣年轻青年赶回，第一时间来到其中。 “见过诸位族老。” 风云辰行礼，目光中闪烁着淡淡金辉。 为首的碧色长发老者，微微颔首，目光祥和道：“云辰，当初所得的神血，最主要分为四份，其中一部分，由你所得到。” “就连几块神骨，也移植入你体中，这段时日，你可感知到有何异常？” 风云辰正是他的亲孙子，当初也为其争取到了许多利益。 风云辰拱手道：“爷爷，孙儿并未感受到任何异常，神血和神骨，已经成为了孙儿的一部分，融会贯通，宛如天生一般，无人能看出异常。” “奇了怪，那神族神女，又是如何感应到，我风家这般隐蔽遮掩，这些年更是辅以各种古老秘法，进行同化。” 闻言，大殿中的一众风家族老，都忍不住惊讶了起来。 碧色长发老者，乃是当今风族的三长老，位高权重，道行深厚不可测。 他伸手示意，让大殿内安静下来，然后才缓缓开口： “此事先不追究，今日叫你急忙回来，其实也是为了接下来的大事所商议，这可能涉及到风家以后真正腾达九天的最大机缘。” “我风家这一代，共有四大序列，包括云辰在内，还有另外三人，除了霓凰外，你们皆是男子。” “在你们身上，我们倾注了所有资源，所以也不好决断，从你们三人中挑选何人，成为那神族神子。” 他这番话语里的野心，可谓丝毫也不掩饰。 大殿内的一众族老，闻言目光也难掩火热炽盛。 风云辰自然也猜到了。 他目光一闪，沉稳着声音道：“爷爷的想法，孙儿明白，从我们三人之中，选择一人，摒除风家身份，当做风家养子对待，假冒那神族神子的身份，以我等体内的神之血、神之骨，以假乱真，定然不会有问题。” “只要我等中的任何一人，日后接任神族族长之位，掌握整个神族，必然能接引家族，甚至同化吞并神族。” 此番话语一出，整个大殿内的一众风家族老，呼吸都急促了许多。 他们面庞红润，气色悠长，根本看不到多少衰老的迹象，俨然当初都是饮过神之血的。 所以他们深知其造化好处，堪称不朽神药啊。 “云辰说的对。” 三长老也露出笑容来，脸上野心勃勃：“先祖何等愚昧，脱离此界，试图突破更高境界，可笑的是，却成为那神族的仆人，自甘堕落。” “我风族好歹上古便沿存至今的八大古族，脸面都被他给丢尽了。” “罢了，不提此事了，若非先祖将那神子带回，我风家可遇不到这等造化。” “三爷爷，此事莫急。” 这时，一个清脆冷艳的声音，忽然自大殿外传来。 只见一名容颜绝丽漂亮的凰衣女子走了进来，她云髻高挽，斜插着一根玉簪。 一双眼眸，更是奇异，其中金色瞳纹清晰，宛如尊贵的上天之眸，任何人和她对视，都能感受到一种油然的压迫感。 “霓凰？你身为女儿身，难道也想参与此事……”三长老讶然，然后忍不住问道。 名叫霓凰的凰衣女子，摇了摇头道：“三爷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当初的那个婴儿，怕是未死，这才让那个神族神女感应到了其存在。”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内豁然一寂。 一瞬间，像是死一般的寂静。 三长老面色更是不断剧变，额头有冷汗浮现，他之所以谋生如此大的野心，便是笃定那个婴儿已死，所以才能鸠占鹊巢。 若当年之事，让神族知晓察觉，后果会如何？ 他不敢想象。 大殿内的众人，同样不敢去想。 风云辰皱了皱眉，忍不住问道：“霓凰，你此话是真？” “自然是真，不过目前也并不是没有办法，三爷爷也说了，那个神族神女亲自开口所说，神族神子遭到仇敌所害，本源血脉损失，她也只能模糊感应，无法真正确定。” “而这便是我族的机会，只要在这之前，杀了真正的神族神子，同样也能取而代之。” 风霓凰面容冷艳绝丽，眸光平淡，语气却很冷冽。 众人闻言，心绪缓慢平复下来。 三长老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虚惊一场道：“照这么来说，霓凰你已经知道了那个神族神子的所在了？” 他们并不怀疑风霓凰话语的真假，毕竟她可是移植了那位神子的神之瞳。 这对神瞳，威能极为恐怖，开阖之际，甚至有混沌气息弥漫，宛如开天辟地一般。 有些时候，风霓凰甚至能隐隐看到一些模糊的时光碎片，洞悉未来一些场景。 风霓凰语气平淡道：“当初一众爷爷和老祖，还是失策了，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剥离其命格，命格血脉之间，有着隐隐联系，这段时间我修行参悟神瞳之术，看到了一角碎片。” “神子未死，反倒是意外活了下来，他隐居于一个村落中，应该是被一位医术高超的老者所救。” 此话一出，大殿内众人面色都是一变。 几位族老更是隐隐带着后悔，当初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若留有命格，那运道滔天，气运惊人，同样能令其再度复生。 所谓命格，便是其命数以及运势的具象表现。 神族神子的命格，自然不可能简单，怪不得这般情况，还能活下去。 “我已经确定了，那个神子，便在玄州域，必须尽快派遣强者，将之悄无声息除去，不可被那神族神女提前发现。” “此外，族中序列，尽快确定人选，秘密送去玄州域，营造出在玄州域历练的假象。”风霓凰语气沉稳平淡地吩咐安排道。 …… 自大乾帝都覆灭，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对于整个玄州域而言，各地的战火硝烟，仍然没有平息，妖兽之潮依旧肆虐，不肯罢休，各州郡依旧处于厮杀混乱中。 陆玄歌在让镇妖军休整半月后，便准备东征，一股脑将各大世家清算干净。 在他心中，大乾皇朝的覆灭，只能算是序幕的开篇。 周家、赵家、王家、陈家等各大千年世家，还有隐居的超级世家姬家，都要为这一切付出代价。 皇宫之中，陆玄歌正在吩咐人手，将最后一座宝库搬空。 “将军，文院深处的文祭之书，如何处理？” “此物我等根本就搬不动，也毁不掉，它比大山都还要牢固，不容撼动。” 有将领突然赶来。 帝都的文院，作为大乾各地文院的中心，可以说是汇聚了大乾儒道的精华。 “文祭之书？” 陆玄歌皱眉。 文院其实已经被清剿了一遍，基本上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已经被带走了。 反倒是文祭之书，陆玄歌起初并未在意，虽然他早就听说，这是夫子庙特意在各大皇朝修建的，其中凝练了儒道的各种道与理，非大儒不可撼动。 但对于修行武道的他而言，此物可以说毫无价值可言。 也只有每年的文心大典上，各大世家勋贵，会带着弟子，前往文祭之书面前，觉醒文心，从而感悟文章，蕴养儒家真气，踏上儒道修行。 大乾各大州郡学府书院中的文祭之书，也都只是帝都文院中的投影所化。 尽管只是投影，但只要能感悟到其中的儒家圣人所阐述的儒学真义，依旧可以觉醒文心。 “是啊，将军您亲自过来看看吧，这东西太难毁掉了。” 很快，陆玄歌在几位将领的带领下，来到位于帝都东南的文院之中。 在这里他见到了那本所谓的文祭之书，通体厚重，宛如石刻所浇筑而成，散发着一种淳厚悠长的儒道气息，表面有丝丝辉光在流淌。 哪怕只是稍微一靠近，也能感受到那种浓郁的儒家真理，将人覆盖笼罩，耳畔响彻起了各种锦绣文章，还有大道至理，天花乱坠。 陆玄歌尝试勘探其气运命数，不过只是看到了朦朦胧胧的雾气缭绕，将一切给遮掩。 “有古怪这个东西……” 下一刻，陆玄歌盯着文祭之书，眼眸里突然有淡淡金色辉光凝聚。 紧接着眉心之处，一道金色竖纹掠过，有金色眼瞳睁开。 “果然其中藏着东西。” 在武道真眼的洞悉下，陆玄歌清楚地看清了文祭之书中的构造。 石刻书籍的外表之下，内部赫然是一尊古朴颜色的青铜小鼎，坐落于居中位置。 丝丝缕缕的文气，不断从地面四周升腾，汇聚到了其中，在青铜小鼎的内部，凝练出了一个个宛如文字般的符号，犹如实质一般。 细细看去，更类似于某种果树所结出来的果实，只不过呈现而出的方式，乃是文字符号，灿灿晶莹，显得无比神异。 陆玄歌仔细辨认，和脑海中的学识一一对应了解。 “这东西，大姐曾和我提及过，乃是文果，也称文丹，只有夫子庙、稷下学宫这等地方才能炼制出来。” “每一枚都无比珍贵，不仅可以为儒家修行者，梳理文气破境，还能让无法感悟文心的人，获得文心。” “原来是通过掠夺整个皇朝的文气，汇聚于鼎中祭炼。” 陆玄歌看着藏在文祭之书内部的那个青铜小鼎。 其中这般密密麻麻的文丹，根本数不清，每一个都无比细小，若非他拥有着武道真眼，恐怕还无法辨别清楚。 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为何整个玄州域以儒立道，会剑走偏锋，发展到这种堪称病态的地步。 “三年一次的文祭会比，夫子庙那些地方，都会派遣主祭前来，看来是通过特殊方式收割。” “垄断一国文运，将之掌控在手，再让平民百姓，平日里无法通过读书明辨蕴养文气……” “哪怕辛辛苦苦积攒蕴养的文气，也会被莫名吸收。” 陆玄歌的目光，深入到了那尊小鼎的下方，能明显感觉到千丝万缕的文气，从四海八方汇聚而来。 怪不得每个州郡，都会建立所谓的文院。 这文院的存在，怕是作为州郡的阵眼。 整个大乾文院连通起来，便相当于是在地面上，刻录下了一座封锁大阵。 “呵呵，原来夫子庙、稷下学宫的根基，在这些地方。” 陆玄歌突然笑了起来。 大乾覆灭，朝堂更迭，夫子庙这等势力，都不会进行干涉。 毕竟这根本就对其根基没有任何的损伤。 只不过是相当于换了一个扶持的傀儡罢了。 “今天，我便毁掉你们的根基。” 陆玄歌抬手一招，这段时间祭炼出了三道武纹的方天重戟入手。 他浑身内劲爆发，气血压盖天穹，这片文院中顿时腾起一片冲霄的金色汪洋。 一戟破灭而去，轰向这块文祭之书。 刹那间，这里爆发千万道般的浪潮，整片文院都在轰鸣，文祭之书颤抖，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裂纹，瞬间遍布其上。 也就在其要直接破碎炸开的时候，一道蒙蒙的清光，忽然自其中冲出，同时浩荡的亚圣威压，席卷天地间。 “小辈，你休要放肆？” “莫非真想挑衅玄州域整个儒道的底线？” “会有何后果，你可想好？” 一尊面容古朴，被蒙蒙文气笼罩的伟岸儒雅身影，沉声喝道，满是怒气。 显然，这是一道留在文祭之书中的亚圣念头。 今时不同往日，当初在御妖关，陆玄歌还要倾尽诸多手段，才能抗衡。 不过现在，他也只是随手一戟扫去，便将之破灭。 轰隆一声中，陆玄歌直接将之粉碎，汇聚于那尊青铜小鼎中，要逸散向天地间的那些文丹，他也袖袍一卷，将之封存留下。 “从一开始，我就注定会和夫子庙、稷下学宫之间，势如水火。” “今日这一切，也只是始端罢了。” 陆玄歌毫不在意。 他不毁掉这文祭之书，这两家道统势力，也不会放过他。 “集结大军。” “发兵西征。” 随着帝都内号角再度吹响，休整了半个月的镇妖军再度集结，浩荡军队，朝着西边讨伐而去。 数天之后，位于西边临海的王家族地，爆发了征战。 陆玄歌率军冲锋，武道真身震慑天地间，只是一击，便撕裂了王家的护族大阵，数不清的楼阁宫阙坍塌，在此战中化作齑粉灰烬。 王家拼尽底蕴资源，试图反抗，但面对洪流般来袭的镇妖军，节节败退。 到了最后，自知溃败不敌的王家族人，愿意臣服赔偿，曾经伙同国师司空风华，参与迫害镇妖王妃的一众族人，都被推了出来，请求谅解。 陆玄歌没有任何留情，在王家所有人的愤怒绝望怒吼中，率领大军碾压而过，一夜之后，屹立这方大地千年的王家，瓦解破碎，血流成河，没有任何的族人活下来。 此战之后，也宣告着千年世界长存的历史，自此终结。 大乾皇朝的破灭，已经足够惊世了，整个玄州域各大皇朝都在争夺地盘。 千年世家王家的覆灭，再度震惊了整个玄州域。 陆玄歌的狠辣果决，也令其余千年世家，感到了未曾有过的战栗和恐惧。 赵家族地中，所有族人退守深处，各种护山大阵开启，进入最戒备的状态。 同时，赵家诸多族人，开始想尽办法，寻求外援。 很多族人，开始惶惶不可终日，无比惊惧。 妖族入境，大乾彻底沦丧，他们都没感到这么恐惧，因为他们坚信世家长存，不过是换了一个朝代罢了。 王家的覆灭，像是一道彻骨的寒风，席卷过整个玄州域。 “周家已经投靠了大元皇朝，有大元皇朝驻军，我赵家，难道也要如周家这般吗？但请神容易送神难，到时候驱走了狼，又要被虎惦记……”赵家族地中，家主赵洪章，面色难看，开始不断思虑对策退路。 也就妖兽肆虐各地，各大皇朝派兵入境，各方千年世家岌岌可危之时。 一股谁都没有预料到的浩荡大军突然自南疆的另一侧集结冲出，却是惊住了整个玄州域。 …… （ps：一万二更新，照例求好评，求点免费的礼物和催更，后续如果看的人少，我就减少点更新，天天一万多字，腱鞘炎都犯了，也有点受不了了。） 第132章 野心勃勃胆大包天，圣谕降临 玄州域南疆之外，乃是一片绵延群山，山势陡峭，多山河湖泊，越往西去，穿过名为龙脊山的山脉，便是齐国的境内。 齐国数百年前，国力能在整个玄州域的国家中，排进前十，但因为一场变革，使得朝中内乱。 趁此机会，敌对诸国入境，派兵驻扎，攻城掠地。 本来有成为皇朝资格的齐国，由盛极衰，自此一蹶不振。 此刻，齐国的都城中。 当今的齐王一身明黄色龙袍，端坐在首位上，在大殿中，摆着桌席，上面尽是好酒好菜。 随着殿外，一则则捷报传回，齐国军队，已经在南疆外驻扎，随时都有问鼎大乾富饶地界的资格。 喝得脸庞红润的齐王，越发振奋，情绪激动。 这么多年来，齐国依附于大乾皇朝而生存，每隔数年必须朝贡一次，甚至还得派遣子嗣，送往大乾都城，作为质子，这才能保证十年之内，齐国不受大乾兵力侵扰，境内安稳。 说是不气愤，那是不可能的。 齐王有心鼎革齐国局势，但内忧外患之下，也深感无力。 随着大乾境内妖兽入境，各世家逃难，自顾不暇，加上大乾都城被破，自此落幕终结的消息传来。 齐王也不免蠢蠢欲动起来。 正好这个时候，他之前并不器重的九子齐子俊，竟然意外从大乾境内回到了齐国，甚至还带回来了几个朋友。 在大乾皇朝当质子的这些年，齐子俊焕然一新，脱胎换骨。 寥寥数天，便为齐国制定了策略，趁着有妖兽肆虐过来，许多王朝自顾不暇之际，火速派兵出击，取得了巨大成效。 “多亏了九儿啊，不然我齐国也不可能趁此机会，一举攻破越国、宁国、迟国这几国的都城。” “乱世降临，也正是我齐国复辟的大好时机啊。” 齐王哈哈大笑，野心勃勃。 齐国兵力不到十万，但这些天来四处征兵抽丁，加上攻破了其余各大王国的都城，俘获战虏，派遣至前线效命，足足凑齐了二十万大军。 在这乱世之中，拥有着可以随时上战场的二十万大军，足以争夺许多利益了。 要知道大乾全盛之时，除去镇妖军等地方军外，拱卫于皇都的京营、卫所制的大军，也不过是这个数量。 “秩序混乱，大乾灭亡，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可惜了……” 齐子俊坐在下方，如今的他仪容干净，一身绣着蟒纹的皇子长袍，气度透着几分贵气。 他断了一只手臂的地方，已经被包扎住了，这段时间正有丝丝的肉芽在生长，按照他那位文圣老师的话说，顶多半年，他断了的手臂，就能恢复如初了。 想到当夜在御妖关处，妖兽大军趁着雪夜杀来，他和一众同伴朋友，不得窜逃向南疆西处。 好在他的文圣老师没有让他失望，一路借助他的身体，斩杀袭来的诸多妖兽，最终有惊无险地逃回到了齐国境内。 事后，齐子俊足足休息了半个月，才缓缓恢复过来。 面对诸多好友的询问，他也不好再隐瞒，便告知他拥有着一位神秘老师相助的事情。 他们本来打算在齐国境内，先休息半月，等到大雪消停，来年开春之际，再返回大乾。 谁知道，这一休息，便是整个冬天。 等到冬雪消融……得知的却是御妖关决堤失守，百万妖兽大军入境的消息。 大乾灭亡了，各世家仓皇逃窜，境内一片混乱动荡。 得知消息的几名勋贵世家弟子，只感觉眼前一黑，天要塌了。 恭亲王世子龚鸣、周家的二公子周逸、陈家四公子陈赟几人，险些昏死过去。 尤其是恭亲王世子，他可谓是皇亲国戚，父亲更是当朝亲王。 结果他已经得到消息，大乾都城被破后，恭亲王府破灭，当天被镇妖军屠尽，连府上养的几条大黑狗，也被杀了吃肉。 其余几人稍好一点，他们身后的家族，已经连夜撤回族地。 “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 宴席场上，龚鸣面色阴郁，眼里尽是恨意，不断借酒浇愁。 齐子俊也不知如何安慰好友，直到如今，他也没有得到长公主姬清萱的传讯，不知她那边情况如何，是否已经提前撤离走了大乾都城。 陆玄歌那个武夫，战力实在是恐怖，短短一个冬天，便拥有了能镇杀妖王的实力。 就连他那位文圣老师，也都感觉很是吃惊震动，甚至忍不住出言劝导他，要不放下仇恨，不要再招惹陆玄歌了。 虽说当今之世，武道势微，但那陆玄歌明显是个异数，文圣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武道妖孽，在二十多岁就成为武王的。 这资质简直闻所未闻。 不过齐子俊不甘心，他认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的是机会。 何况，他回到齐国境内之后，已经在文圣老师的指引下，悄悄去往了他当初陨落之地。 在那个地方，他费了一番功夫，终于得到了文圣老师的遗泽。 其中有一件名为“弘道书”的至宝，借助“弘道书”修行，他突破可谓有如神助，加之那份遗泽中有不少文圣老师所留的文丹墨宝。 一个冬天的时间，他便拥有了第五境的修为，并且修出了青色文气，这是翰林功名。 放在之前，这样的速度，齐子俊根本就不敢想象。 “父王，我齐国二十万大军如今已经驻扎在龙脊山外，等到大乾境内妖兽之祸稍缓一段时间，便可以驱逐妖兽为由，随其余各国那样，举兵攻入。” “哪怕是大元皇朝，目前也只是在周家的族地那边，驻扎了十万大军。” “二十万大军，足以让我齐国在这场乱世中，坐上餐桌。” “那陆玄歌，杀心太重，已经激起了民愤，到时候必然会引起反噬。”齐子俊开口。 “父王都听你的。” 齐王点头，心中感慨不已，曾经不受器重的九儿子，已经脱胎换骨，成为人中龙凤了。 这让他开始考虑，将下一任齐王之位，传给齐子俊。 齐子俊眼眸里闪烁着文气辉光，想到了过往诸多恩怨，道：“龙脊山脉距离寒天郡可不远，五十万镇妖军，足有二十万被陆玄歌带走，又在御妖关处留下了十万，寒天郡内镇守的大军数量，也顶多二十万左右。” “只要杀了陆玄歌这个叛国弑君的贼子，到时候我齐国定然能俘获人心，高举正义大旗，名正言顺入主白玉京。” 乱世降临，秩序混乱，所有人都在争取更多的利益。 之前齐子俊也曾想过为大乾效命，可而今大乾已经覆灭，他自然不可能愚蠢到复辟大乾。 齐国，为何不能成为下一个大乾皇朝？ “齐兄，我已经和家族那边取得了联络。” “王家的覆灭，给各大世家都敲响了警钟，与其被动防御，等候那陆玄歌挨个清算杀过去，被他这样逐个击破，倒不如集结各大世家的力量，先灭了他，到时候再瓜分一切。”宴桌上，放下了青铜酒杯的青色儒衫青年忽然开口。 “周逸兄？”齐子俊惊愕。 周逸乃是周家的二公子，随同他自御妖关一路逃亡到了齐国境内。 周逸目光幽幽道：“我从家族那边已经得到了消息，陆玄歌所为，彻底触怒了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的底线。” “或许要不了几天，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的诛杀令，便会下达到各大皇朝。” “什么？” 听完此话，齐子俊先是一怔，然后面露惊喜，整个人差点站起来。 他可忘不了陆玄歌给予他的那些屈辱，恨不得将陆玄歌碎尸万段。 这个消息，对他而言，可是惊喜不已。 “我也从家族那边得到了传讯，大乾都城的文院被焚，文祭之书更是被陆玄歌给亲手毁掉。” “他做到了数千年来，没有人敢做的事情。”另一名锦袍男子开口，他是陈家的四公子陈赟。 他脸上尽是幸灾乐祸的嘲弄的笑容。 “他……他的胆子这么大的吗？”齐子俊再度被惊住了，若非亲耳听到，他根本就不敢相信。 数千年来，这片大地上，皇朝如何更迭，作为儒家根基的文院都一直延续下来。 不仅仅是因为玄州域独尊儒道，更是因为文院的背后，乃是夫子庙和稷下学宫。 毁掉文院，其实都还能再修建，但是文祭之书，那可是得到儒道认可的标志。 偌大的玄州域，也只有七个皇朝，才有资格获得文祭之书。 将之毁去，这意味着什么？ “陆玄歌，他这是咎由自取啊。” 齐子俊深吸口气，平复了震动心绪。 同一时间，大元皇朝的帝都，皇宫之中，大元皇主皱着眉，在他面前的案桌上，一封以特殊笔墨所书写的圣谕，正平摊而开。 身为一国之君，平日里都是他书写圣谕，传递下去，可现如今一封从儒道圣地夫子庙中传来的谕令，却落在了他的身前。 “圣墨、圣韵，这是一位亚圣亲自书写啊……” 在大元皇主的身边，一名老太监带着惊诧地道。 第133章 让他认错悔恨终生第四条线路开 “也只有亚圣，才敢这么肆意妄为。” 大元皇主冷哼了声，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将之揭开，仔细阅读起来。 片刻后，饶是他城府不浅，面色也是变了又变，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朕还是低估了陆玄歌那个武夫的胆魄，本以为他弑君覆灭大乾，已经够惊世了的。” “不曾想，他连帝都中的文祭之书，都一并给毁去了啊。” “这是想要翻天吗？” 大元皇朝震惊不已。 身为一国之君，他又岂会不知道文祭之书的意义，玄州域独尊儒道，使得儒生有着超乎想象的尊崇地位。 可若不加以遏制，只要是个会读书认字、懂点道理，明悟辩论，心思澄澈点的读书人，都能轻易感悟出文心，从而踏上儒道修行路。 儒生的数量一多，那其尊崇地位，还如何维持？ 各大千年世家通过千年的经营，才发展到这一步。 凭什么别的寒门平民，读个几年书，感悟一些道义，蕴养一点浩然气，便可和他们门阀勋贵弟子，平起平坐？ 儒生数量越多，开智明悟的人越多，对于国家的稳定，必然会有影响。 愚民之策才能使得朝代的延续更为稳固悠久。 文祭之书的存在，便是为了垄断阻绝寒门平民上升的渠道和途径，这样才能使得儒生维持住崇高的地位。 各大皇朝的权柄，才能一直把持在金字塔顶端的那小部分人手中。 “他毁掉了文祭之书，不仅仅是在挑衅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的底线，同时也是在动摇瓦解整个玄州域的根基和格局。” “时间一久，大乾皇朝境内的那些读书人，就会慢慢发现，没有了文祭之书后，他们反倒是能开始蕴养文心了，能获取以往都得不到的功名。” “呵呵，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到时候整个玄州域的形势会怎么样？” “陆玄歌啊陆玄歌，你可真是胆大包天，作死惯了，这下子，便是神来了，也救不了你。” 大元皇主摇了摇头，他原本还有些欣赏陆玄歌的血性，敢于向大乾皇朝磨刀，杀到天街血流成河，反正又不是在他的皇朝中。 可现在，陆玄歌的所为，放在他眼中，已经将之是作为一个死人了。 不仅仅是大元皇朝，就是其余各大皇朝，也不会容他的。 “传令，让驻军在周家族地中的吕未将军，配合周家。” “等其余各大皇朝的大军抵达，便清剿这个弑君逆谋之辈。”大元皇主轻描淡写地下令道。 随着大元皇朝的军令传递下去。 玄州域另外几大皇朝，大辽、大景、大楚、大周，也相继得到了夫子庙、稷下学宫的圣人圣谕。 同一天内，各大皇朝驻守在边境的驻军，开始集结。 若非得到夫子庙、稷下学宫的准予，各大皇朝还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调集军队。 但既然有这两家儒道圣地出面，那么便意味着大乾境内的大局已定，不可能出现意外。 陆玄歌实力再强，难道还能抗衡亚圣吗？ 他坐拥五十万镇妖军，但各大皇朝只要派遣十多万大军，便能轻易组建出有着六七十万的盟军。 “这片土地上，自古以来，还从来没有任何人，敢于这般忤逆我夫子庙。” “更没有人敢毁掉文祭之书。” “莽夫便是莽夫，多年之前的那个陆地武圣，是因何而死，他莫非不知道吗？” “别说他只是一个武王，便是成为武圣又如何？我夫子庙，要碾死他，就和捏死一个虫子般容易。” 夫子庙并未坐落于玄州域，而是在一片文气涌动的圣崖中，这里距离大乾足有数万里之遥。 圣崖中，霞光涌动，山脉嶙峋，文气缭绕，每一座山崖都被不同颜色的文气所笼罩，或是赤光融融，或是紫雾腾腾，亦或者碧蓝澄澈、黄光灿灿…… 一座座洞府楼阁，修筑在山崖间，鳞次栉比，无比神异。 奇花异草、瑞兽祥云，云蒸霞蔚。 许多地界都刻录有着阵纹，散发着强大坚固的辉光，最深处，甚至有着能抵御亚圣级别的符文大阵。 此刻，圣崖山巅，恢弘的庙宇中，金灿灿的文气汹涌，一道道蒲团落于四周，有模糊的身影盘坐在上面，像是坐落于另外的时空中，似真似幻。 在这里，连大儒都得噤声闭嘴，态度恭谨，不敢表露出丝毫的不敬。 大乾的覆灭，并没有惊动这里的存在，于长存于世的夫子庙而言，一个皇朝的更迭，就像是潮起潮落一样，有覆灭的，自然就有新生的。 他们坐落云巅，俯瞰生灭，朝代的兴亡又如何，无人在意。 之前陆玄歌折辱大儒，轻贱儒道，他们听到之后，也只是一笑了之，并不在意，就像是一个小虫子，咬了他们这边的下人之后，他们莫非还得亲自出手，去将之拍死？ 只不过，这一次陆玄歌毁掉文祭之书，更是将其中亚圣所留念头，直接毁去，让他们彻底怒了。 “孔云，你离亚圣之位，已差一步之遥。” “但那武夫天生神力，资质可怕，若让你亲自出手，镇杀他，怕是会出现意外。” “风华乃宣圣得意门生，若无意外，他本该在五十岁前，突破第八境，如今却被那武夫折辱，毁去文心，破了修为。” “安和，你作为其师兄，便由你和孔云亲自前去，将风华带回。” 庙宇之中，七道蒲团起起落落，沉沉浮浮，有氤氲模糊的光雾扩散笼罩。 只有三道蒲团上，此时盘坐着身影。 他们声音模糊不清，但却带着慑人的威严。 孔云白发苍苍，面容红润，一身宽大的儒家长袍，戴着高冠，手持玉骨，双眸深邃似星河，透露着睿智淡漠的光芒。 在外界，他虽然被称为亚圣，但其实距离亚圣之位，还差一步。 另一位被称之为安和的，同样是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不过面上尽是皱褶，身上儒家修为凝实浩瀚，有着七境后期的境界。 “是，谨遵圣言。” 两人同时行礼应道。 “慢着。” 这时，一缕圣威再度降临，只见一抹模糊的金色文气自庙宇上空洒落，其中的一道蒲团上，便多出一道模糊的身影。 “各大皇朝圣谕已经送去。” “六十万大军加上大乾残余世家的力量，共有七十万大军，足以将那武夫所辖的寒天郡平推。” “此事已板上钉钉。” “当年那陆地武圣，试图动摇我儒道根基，最终粉身碎骨，可此事依旧没有让后面的武夫，学会教训。” “这一次，我要让那武夫，亲自认错忏悔，让他悔恨终生。”这尊模糊的身影，淡漠开口。 另外三道蒲团上的身影，皆是愣了片刻，随后点头默许。 刚才开口的身影，乃是宣圣，许多年前，姬家的亚圣先祖还在的时候，他曾在其教诲下，学习过一段时间，说是其门生也不为过。 姬家掌控大乾多年，背后其实也有这位的支持照拂。 而且，司空风华也是这位的门生弟子。 “孔云、安和，你等到时候和稷下学宫的人汇合，持我等圣谕，围困寒天郡，堵住那武夫支援的后路。” “我要让他亲眼看着，他留在寒天郡内的至亲，是如何一个个折磨身死的。” 宣圣的声音淡漠，不含一丝情绪，但却听得庙宇内的几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宛如被寒风席卷而过。 …… 随着千年世家王家的覆灭，玄州域各地开始暗流涌动起来，妖兽之祸未曾平息，但各大皇朝势力，已经在想尽办法争夺地盘，抢占资源。 许多地界，依旧遭到妖兽肆虐，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不过却无人过问。 入夜，天色漆黑如墨。 化作一片废墟的王家族地中，将士们点燃篝火，在这里安营扎寨，稍作休整。 王家作为千年世家，底蕴自然无比丰厚，宝库都有十多座，皆流光溢彩，氤氲霞气，宛如仙家宝地。 陆玄歌也从中搜刮到了许多对他而言有作用的宝物，有提升修行的天材地宝，也有蕴养气血的灵丹圣药，还有各种珍稀的兵器材料。 只要是能用上的，他都没有浪费。 要么将之炼化吞服，用以提升内劲真气，要么将之炼入到本命兵器中。 这段时间的厮杀大战，非但没有让他感到疲惫，反倒是从中感悟到出一缕缕杀伐之气，他将之融入在了所创造的功法武技中。 “破日、诛妖……” 这两式的威能，也在随之不断提升。 包括他祭炼的本命兵器中，灵性也越来越强，随着各种材料的炼化吸收，其中所蕴含的武纹，已经有了足足六道。 距离传世圣兵，也只差三道武纹了，到那个时候，其中便会交织道与理。 拥有道与理的兵器，才能真正称之为神兵。 轰！！！ 营帐中，伴随着一丝真气运转的波动气息，淡淡的金色辉光，笼罩陆玄歌全身，像是有漫天的星辉沉降，使得他肌肤显露出一种神性的光泽。 “第四条路线……” “开。” 陆玄歌心中轻喝一声，内视己身，一道隐晦的暗金色真气运转路线，若隐若现，紧接着像是夜空中的星辉般，被不断点亮。 第134章 三个呼吸入武圣，属于神族的禀赋 这段时间的收获很多，吞服了不知多少天材地宝，使得陆玄歌修为的增长如雨后的春笋般，节节攀升。 而且，第三条路线运转后，他每天夜里都能承接星辉，用以淬炼肉身，其中的精粹，又能用以反哺自身经脉肺腑。 所以，他在讨伐王家的前一天，便已经突破到了武王中期。 修为境界越到后面，越难突破，但这一切对陆玄歌来讲，恰恰相反。 他甚至觉得，自从突破到武道大宗师后，后面的突破速度更快了。 一切都毫无阻碍，水到渠成。 在陆玄歌看来，这一切似乎也理所当然，似乎记忆中就是有这样的认知。 “神明不死，神明乃是天地间最受青睐的种族，所以不会有修行的瓶颈吗？” 陆玄歌心中自语。 “第四条神秘路线的开启，也比之前更快了……” 很快，他敛住心神，催动丹田中那激荡的金色液滴，氤氲出了一丝丝一缕缕金色雾气，其中星辉点点，好似一挂星河，沿着第四条神秘路线的运转方式，慢慢运转下去。 伴随着经脉肺腑中，爆发出开天一般的厚重古朴声息。 陆玄歌感觉眼前有莫名的光亮绽放，很刺目，很耀眼，如大日升空，映照诸天，又像是徐徐门户推开，其中有无穷宝藏在等着他。 在刹那的失明后。 当他泥丸宫内的武道真眼，再度睁开时，赫然发现眼前出现了一片无垠无穷，根本看不到尽头的浩瀚虚空。 远处，繁星点点，有星河垂落，近处有楼阁坐落。 这像是一方无垠的深邃宇宙。 而在他的近前，则矗立着一座高远，似立于九天云霄中的恢弘殿宇。 “始神殿？” 陆玄歌看着这座殿宇，明明上面书写的古朴文字，他并不认识，但却有着相似记忆，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一样，他认得出来。 所以，他下意识地念了出来。 陆玄歌感觉到了一种未曾有过的温暖气息，像是沐浴在春日的暖阳下，能驱逐心中的所有负面情绪，回归母体，回归婴儿，逆反先天。 他朝着这座“始神殿”走去，随着他靠近，那紧闭的巍峨殿门，缓慢推开，徐徐温暖的金色神光，从头洒落，映照在他肌肤、骨骼、肺腑、脏器中。 站立在这从头顶洒落的神光之中，陆玄歌能感觉到自己体内之前都未曾有过的伤势，似乎被映照得一清二楚。 一些连他自己都没有感受到过的伤痕，在这金色神光下，清晰毕露，纤毫毕现。 陆玄歌站立大殿门口，听到其中传来阵阵温和古老的声音，宛如先祖在呼唤，很轻微，很慈和，很安宁。 他走了进去，在大殿的中央，坐落着一口氤氲着无穷金色神液的池子，伴随着丝丝缕缕宛如混沌神雾般的气息，扩散在四周。 到了这里之后，陆玄歌顿时感觉自己身体中，涌现出了未曾有过的饥饿感。 每一个细胞都像是干涸了许久的沙漠，需要受到雨水甘霖的滋润。 没有犹豫，甚至于就像是本能般，他朝着那口池子走去。 数不清的金色神液，顿时将他整个人淹没。 一缕缕金色光芒，宛如丝线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刹那间，陆玄歌的肌体表面，像是编织出一个厚重的大茧。 这些金色丝线，穿过他的肺腑，脏器，骨骼，血液，浑身所有部位，每一块骨骼。 紧接着，又从他的发丝、耳朵、眼眸中穿过，好似密密缝合，将所有的伤势和疤痕都给缝好祛除，让一切重归于最完美无暇的状态，重归于母体之中。 这是属于第二次的新生。 在这个过程中，陆玄歌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一些零碎的记忆碎片，不过比之前清楚很多，不再模糊。 那是一个点着煤油灯的小屋。 外面吹着寒风，屋内却很暖和，燃着火炉。 “爷爷，我想活下去……”这是个孩童的声音，透着稚嫩，也透着坚毅，以及一股对于生命的不甘。 “放心吧，爷爷会帮你的。” 白袍老者的声音很温和，但这话语落在陆玄歌的耳中，却显得很冷。 这是自己当时的感受吗？ 以一个第三人称的视角，自襁褓中看着这一切？ 他看着那个老者起身，摸了摸孩童的脑袋，然后便在一旁捣鼓起来，似乎是在准备很多东西。 “这婴儿，不哭不闹，不食不饮，不死不灭，是天生的神明。” “不过，哪怕是神明，也有谪落凡尘的一天，他会出现在我面前，便是苍天垂怜，不愿让孙儿你早夭。”白袍老者道。 孩童想了想，问道：“那他的那个爷爷呢？” “他不会察觉的，等他回来以后，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乖孙儿，你就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你就能活过十八岁了。”白袍老者笑呵呵地道。 孩童在一旁床榻上，合衣而眠，很快闭眼入睡。 白袍老者来到了婴孩旁，将之从襁褓中抱了出来，叹息道：“你也不要怨老夫，反正你这副身子，也活不了多久了，全靠一丝生命气息吊着，如此命格，随你长眠地下，也是浪费，不如当做一场造化，造福我的孙儿。” “老天有眼，带着孙儿来此隐居，本是为寻找长生谷，为他续命，不曾想，真正的长生之物会从天而降，这是老夫前半生所积的福报啊。” 说罢，他一掌拍在了婴儿额头，将之拍晕。 等婴儿再度醒来的时候。 一个浑身染血的佝偻老者，悔恨地扇着自己巴掌，跪在河边：“老奴眼瞎无用，没有找到长生谷，对不起少主您，更没想到，这隐世村中，竟有人会逆天改命之法，硬生生抽走了您最后的气数……” “老奴是罪人，老奴对不起神族。” “老奴最后手段，已经将那歹人困住，但只能拖延他一会，少主，老奴无用，不能陪伴照顾您长大了……” “若您日后安然成长，回到族中，请代老奴向族长传达一句。” “老奴愧对族长……” 说罢，他对着遥遥的东方，最后磕了个头，便将襁褓中的婴儿，放在了飘荡的河中。 然后转身，佝偻苍老的身躯，毅然决然地冲向远处自空中飘落而来的白袍老者。 …… 陆玄歌再度睁开眼睛，他看了眼营帐外的天色，已经天明了。 “足足过了一夜吗？” “身体似乎多了很多变化。” 陆玄歌的思绪从记忆碎片中醒来，他已经知道将他带着一路逃离的那名风老的下场了。 本以为是在寻找长生谷的时候失踪了，不曾想是被夺他命格气数的那名白袍老者所杀害。 “你没有对不起我，也没有对不起神族。” 陆玄歌心中轻叹一声，可以说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一切遭遇，都是起始于风族。 但也不能说是因为风老而引起，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后辈族人，已经被贪欲彻底蒙蔽了双眼。 风老已经尽量地保护自己了，他无愧神族。 “神族一切，易遭人嫉，不论是骨、血，还是命格气数，都是宝藏。” “但能夺走一时，能夺走一世吗？不属于你们的，终究不属于你们，最后都会以更惨烈的代价，归还回来。” 陆玄歌重整思绪，眸子的冰寒气息渐渐消敛。 他开始内视自身，关注经过了一晚上金色神液浸润修补后的身体状况。 第四条神秘路线，让他意外进入了“始祖殿”，根据现如今脑海中涌现的传承记忆来讲，这其实是神族的本能，是一种自我恢复的方式。 不论是多重的伤势，只要进入这种“自我恢复”状态，都能缓慢恢复，从而达到媲美新生般的程度。 确切的讲，所谓的功法修行路线，所对应的九条路线，其实是属于每一个神族的本能天赋。 不过，因为所修行体系的不同，从而表现为不同的形势。 若是走修玄体系，那么神秘路线，可能就成为了呼吸法。 当然，哪怕同为神族，但本能天赋也不会一样，一般族人也就四五个。 血脉越精纯，所拥有的本能天赋越多。 “九为极。” “目前我也只是恢复了四个。” 陆玄歌体会着身体中的变化，毕竟只是一个夜晚，还远远无法让他的身体真正恢复到第二次新生的程度。 不过，他能明显到身体各方面所带来的改善。 “武道真魂更为纯粹凝练，气血力量更为雄浑，伤势恢复生命力生生不息，似汪洋江河。”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陆玄歌深吸口气。 随着他一个深呼吸气，体内突然响起了惊雷般的声音，像是有长江大河，在经脉中涌动，他的每一条经脉中都充斥着灿灿似炽盛阳光般的澎湃气息。 下一刻，啵的一声，武王中期的瓶颈被冲破。 武王后期。 陆玄歌又一个深呼吸，体内的气血声势，越发浩荡，像是要击溃长空，又似怒浪拍岸。 啵的一声，武王后期的瓶颈再度被冲破。 他的修为境界，来到了武王巅峰。 “身体伤势的梳理变化，这还不是极限……” 陆玄歌再度一个深呼吸，体内响起了雷霆般的声势，像是有一道道混沌雷光，在他的经脉里炸响，气血贯穿所有肺腑脏器，如真龙般穿行，要没入霄汉之外。 随着他不断压制凝实，金色的内劲真气，快速凝实，化作一滴滴金色液滴，汇聚在了丹田之处。 起初如细雨，似牛毛，但越来越多，到了后面，形成了滂沱大雨。 最终，像是贯穿了天灵和脊骨的真龙，呼啸长吟，那片金色滂沱大雨，汇聚成了一片金色气海，灿灿如金，掀起怒涛狂浪。 “气血不绝，内劲不息，内外兼合，周身无漏，气碎山河。” “这便是武圣的特征。” 在这一刻，陆玄歌只感觉自身有着充沛不绝的力量，像是身合天地间，可随着他心念一动，身上的所有气血，又都归于无形，不再外漏。 他的精神力，对于每一丝气血和力量的把控，都到了精准入微的地步。 甚至于这一刻，他站在人前，都不会有人能感受到他身上武夫的特征，因为不再有多余的气血波动逸散，所有都被掌控在了体内。 此刻，他哪怕是一指点出，也能将浑身的所有力量爆发出，汇聚于一个点、一个面。 这就是武圣的把控力。 “之前突破，都是由外到内，通过吞服各种天材地宝，化为自己的内劲真气。” “但这一次，是因为体内的旧伤开始愈合，挖掘属于自身的力量，从内到外。” “而突破武圣，也只是旧伤慢褪的表现罢了。” “旧伤褪去，本质上是恢复我身为神族的一切。” 陆玄歌眼眸之中，璀璨神圣的金色光芒显露。 整个眼瞳呈现出了之前未曾有过的灿灿光华，像是两轮大日坠入其中。 随着他目光扫去，此刻眼眸之中，像是有两口天剑坠出，要横扫八方。 下一刻，陆玄歌突然心血来潮，有所感应。 他眼眸深处，金光演绎，一片朦胧辉光绽放，眼前的虚空当中，像是被撕开了一道画卷，有模糊的一角碎片景象若隐若现。 “预知危险……” “有人要对付我？” 虽然那一角碎片，只是一闪而过，但其中景象，还是让陆玄歌捕捉清楚了。 他眼眸中神光敛去，变得和往常一样，陷入了思索。 随后，陆玄歌唤来将领。 “这两天，各地界可有异动？”他问道。 并没多久，那名将领便回来了。 “回将军，各大皇朝好像都在准备调兵，似乎打算大举入境……” 镇妖军在各地都安插有眼线，一直留意着各地情况。 “看来，这是夫子庙和稷下学宫在背后推波助澜了。” 陆玄歌已经猜到了，他冷冽一笑。 这两家圣地道统下场，那自然也就意味着要掀桌子了。 刚才所预感到的危机中，正是有儒家的亚圣藏匿某处，伺机对他出手。 “既然如此，那就让这场火势再大一些。” 陆玄歌随后便传令，让镇守在南疆御妖关的十万大军撤离，第一时间镇守回寒天郡。 本来重新守住御妖关，就是为了阻止妖族的后援，从而缓解大乾境内的压力。 不然，他可不好发兵血洗大乾都城，很容易被愤怒的妖族大军，自御妖关另一边攻来，围攻寒天郡。 眼下，夫子庙和稷下学宫下场，肯定会对寒天郡动手。 陆玄歌太清楚这些酸儒们的嘴脸和卑劣了。 …… （ps：万更，照例求好评。） 第135章 玉狐仙子的担忧，谁堵谁后路? 随着陆玄歌传令吩咐下去，驻扎在王家这片废墟中的大军，也开始集结，准备动身。 这时，储物袋中，一枚传讯玉符突然闪烁起来。 陆玄歌略有诧异中，将之取出，思索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是当初在镇妖王府中待了一段时间的玉狐仙子，离去时留下的。 他当时也未曾多想，便将之丢在了储物袋的角落中。 “这个时候，突然传讯，是因为何事？” 陆玄歌倒是没有想太多。 而后将之取出。 “陆将军，数月未见，近日可还安好？” 很快，一阵笑意吟吟的声音，便自另一端传来，陆玄歌甚至都能想到那女人妩媚绝艳的笑容。 “托你的福，最近过得不错。”陆玄歌随口回道。 “陆将军可真会说笑，什么托奴家的福，奴家可没这福气呢。最近这段时间，陆将军可真是风头无二啊，连远在玄州域外的我，也听到了诸多消息传闻。” “先是放妖入境，肆虐大乾，后又领兵杀入帝都，覆灭了一个繁盛了千年的皇朝。”玉狐仙子笑吟吟地夸赞道。 “这些漂亮话就不用说了，你直接告诉我你有什么事吧。”陆玄歌道。 “看来一段时间未见，陆将军一点都不记挂奴家，真是让人伤心啊。” “奴家这可是光听到了一点风声，就迫不及待地想告知给陆将军呢。”玉狐仙子故作伤心道。 陆玄歌闻言心中一动。 风声？ 玉狐仙子来自六欲宗，据她自己在镇妖王府的时候解释，那可同样是一个传承悠久的古老宗门，全盛巅峰之时，祖师级人物可不少。 若论底蕴，丝毫不弱于夫子庙、稷下学宫等势力。 各大修玄道统宗门的祖师级人物，那就是跨越了修玄第八个境界，步入第三阶段的存在。（修玄前两个阶段，细分八个境界：引气、聚灵、通窍、纳海、通幽、炼魂、铸宫、神通。） 放在儒道体系，就是超越了第八境的亚圣，堪比儒家圣人的存在。 而在武道体系，则是超越了第八境的武圣，打破了人力之极限。 不过迄今为止，玄州域的历史上，还从没有生灵，打破人力极限，成为武道第九个境界的存在。 就陆玄歌所了解到的信息，武道前八个境界，已经能让普通人穷尽一生追寻了。 一旦突破为武圣，那就是陆地中所向睥睨的存在，横扫万军，气吞山河，一吼震碎妖王。 “迄今为止，玄州域这片地界上，还没有出现过打破人力极限的存在。” “哪怕是之前演武渊的向平心长老，也不知道突破武圣后是何天地，所谓的武神称呼，其实只是武道修行者，对于打破人力极限、武道神话的一种向往。” 陆玄歌心中掠过诸多念头。 思绪回来，他心中有了猜测，但还是向玉狐仙子问道：“是何风声？” “你毁掉了大乾帝都的文祭之书，那可以说是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的命根子，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据我六欲宗的前辈所得到的消息，夫子庙至少有四尊亚圣出面，商谈过此事。” “接下来，整个玄州域，恐怕都将再无你的容身之地，你打破了未曾有过的先例，各大皇朝、诸多世家，也都不会再容你。” 玉狐仙子收起了之前的玩笑神情，语气变得认真。 陆玄歌听完这番话语，倒是愣住稍许。 他没想到玉狐仙子会第一时间通知自己，这让他有些莫名的心绪。 “不是我故意打击你，实在是因为你如今闹出的事情太大了。” 玉狐仙子见陆玄歌沉默，以为是他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揉了揉黛眉，叹道：“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的底蕴，不是你所能想象，你虽然覆灭了大乾皇朝，但你要清楚，大乾皇朝其实只是他们所扶持的傀儡。” “其实不仅仅是大乾皇朝，在整个玄州域这片地界，其余各大独尊儒道的皇朝，也都是他们所扶持的，他们一个念头，就能决定一个皇朝的更迭兴衰。” “二者间存在不可跨越的鸿沟，亚圣和大儒之间，同样如此。” “都怪我当时离开之前，没给你说清楚，忘了你可是个一根筋的莽夫。” “惹出这么大的祸，已经收不了场了。” 玉狐仙子叹着气，眉宇间缭绕着一些愁绪，用力揉了揉怀中的雪白小狐狸，顿时惹得它频频翻白眼。 “我知道了。”陆玄歌点了点头，声音很平静。 “知道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死了，唉，我应该知道你其实不怕死的，但你就没想过你身后的大姐和小妹，还有那些追随你的将领吗？”玉狐仙子的娇媚声音陡然提升了许多，语气里难掩着那股忧虑。 之前在镇妖王府的时候，她亲眼看着陆玄歌撤兵离开了御妖关，也知道随后会发生什么。 不过她并不在意，反而笑嘻嘻，权当看热闹，因为她很清楚，哪怕大乾境内天翻地覆，妖兽肆虐入境，对于夫子庙、稷下学宫而言，充其量只是小打小闹，只是一些湖面上的涟漪，都不会在意的。 可现在呢？ 她感觉陆玄歌完全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如何让她不着急？ “我知道你的好意，我也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和夫子庙、稷下学宫之间，早就注定势如水火，哪怕我不毁掉文祭之书，他们也会想办法毁掉我，溯本清源。” “这一切无外乎时间早晚的事情。”陆玄歌声音依旧平静道。 玉狐仙子滞住片刻，然后才幽幽道：“事已至此，你还是尽快想办法，先撤回到寒天郡那边，我已经听到风声，夫子庙和稷下学宫，下了诛杀令，玄州域的各大皇朝，都在集结大军，诸多世家门阀，也都在集结力量，准备围剿你这个逆谋不臣之辈。” “现如今，不仅仅是玄州域各大皇朝世家在盯着你，就连其余地界，也有很多人在注视观望，想看这场猫捉老鼠的大戏。” “夫子庙和稷下学宫这般欺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连她身后的六欲宗，都知晓了玄州域这边所发生的事情，很多长老高层都在密切关注。 可以说，现如今玄州域这边，可谓是万众瞩目了。 一介武夫，动摇一个千年皇朝的根基，将之覆灭，随后又毁掉了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的文祭之书。 这在同层次的道统势力眼中，就好像是一个巨人被一个婴儿跳起来，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这种先河先例，足够惊人了，也让很多道统势力知道了陆玄歌这个人。 陆玄歌轻轻笑了笑，道：“让你担心了，不过你放心，我有应对之策，既然我敢毁掉文祭之书，必然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要不了多久，我就会亲自踏平夫子庙和稷下学宫。” 闻言，玉狐仙子整个人都被惊住了，陆玄歌这口气也太大了。 “你想怎么做？算了，你想怎么做，那是你的事情……” “我这边看想想办法，让我祖父出面一趟，你刚覆灭了王家，现在赶回寒天郡，最快也得半个多月，尤其还是带着军队的情况下，若是那些酸儒卑劣一点，完全可以派兵阻断你的后路，然后再围攻寒天郡，让你分心。”玉狐仙子为陆玄歌分析着他的情况。 陆玄歌倒是没想到，她连自己现如今在哪里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玉狐仙子在传讯玉符那边，自顾自说了半天，然后才语气笃然道：“我祖父是一位八境修行者，寻常的亚圣都不是他的对手，若是让他出山，赶往寒天郡，坐镇在那里，虽然无法改变大局，但至少能护住你亲族的安全，不让你分心担忧。” 陆玄歌听到这话，再度怔住。 虽然他并不认为这会是一场很大的危机，但心中还是有着阵阵暖流淌过。 “你这么帮我，没关系吗？” 他自问没有给过玉狐仙子什么好处，除了在寒天郡的时候，帮陆含雪几人烤鱼的时候，顺便给了她几块……很多时候，都是她在帮自己。 “倒没什么，我祖父很疼我，只要我去求他，他肯定会心软的，到时候大不了被关禁闭一段时间。” 玉狐仙子摇了摇头道，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之前调笑陆玄歌的心思了。 “放心吧，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六欲宗内部虽然盘根错节，但我家族还是占有很大话语权的。” “你就安心在前线杀敌征战吧，寒天郡后院那边交给我，我给你想办法。”玉狐仙子保证道。 说完之后，便没给陆玄歌拒绝的机会，直接断开了传讯玉符的联络。 陆玄歌站在原地，愣愣地握住了手中的传讯玉符。 他本想随意地扔回储物袋中，但想了想，还是贴身放在了怀中。 “凭我现在的实力，赶回去寒天郡，其实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但带着军队，速度会慢很多。” “不过，她都这么说了，那我便相信她，若有一位八境修行者坐镇寒天郡，那足以护住长姐她们的安危了。” 陆玄歌深吸口气。 加上自御妖关那边撤下来的十万大军，寒天郡内有着三十万的大军。 各大皇朝其实都没有突破到第八境的存在，所以这三十万大军，守住寒天郡一段时间是没有问题的。 目前除了他自己外，还没有人知道他已经突破到武圣了，所以便是真正的亚圣降临，他也能将之镇杀。 “集结发兵，前往最近的陈家。” “有这回防的时间，我已经杀穿各大世家了，看看是他们集结的速度快，还是我先杀穿陈家的速度快。” 陆玄歌眸光冷冽，透着森寒之气。 既然夫子庙和稷下学宫，想集结各大皇朝和诸多世家的兵力，前来围剿他。 想要堵他的后路，那就看看，到时候是谁堵谁的后路。 第136章 恋爱脑是这样的，圣谕法旨传天下 此刻，另一边，一片云雾缭绕，霞光蒸腾的地界，宫阙楼阁林立，时有白鹤展翅飞翔，灵芝异草遍地，紫雾绕峰，山岳苍翠，延绵不见深处，犹如一片仙家胜地。 这是六欲宗的山门所在。 “去了那玄州域一趟，你回来就一直关注着那个武夫。” “现在竟然还想说服你祖父出关，去保护他的家人。” “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了。” 一座恢弘明亮的殿宇中，一名宫装美妇语气无奈地开口。 她发髻高挽，朱环笼翠，气质高雅，举止间都透露出仙家般气韵。 在她的身边，一名云髻雾鬟、身着淡雅笼纱长裙的女子，怀抱着一只雪白小狐狸，闻言莹润若宝石般的眸子一弯，透露出几分俏皮娇媚。 她肌肤雪白，细腻如瓷，五官绝伦如画，整个人散发着惊人的魅惑，犹如一株摇曳云间的仙葩。 “女儿乐意。”她轻轻哼了声，手中捏着枚传讯玉符。 “你乐意，你祖父可不见得会乐意，那武夫这一次闯出这么大的祸来。” “何况，即便我身为宗主，也如此关头，也不好直接得罪夫子庙和稷下学宫。” “你倒好，这是将你祖父，放在火上去烤。”宫装美妇语气很无奈，但语气却很宠溺。 玉狐仙子冷哼声道：“我最见不得那些酸儒欺负人，身为儒家圣地，哪里有点儒家浩然正气的修养，只知道以大欺小，我就是看不惯罢了。” 她怀中的小狐狸，突然口吐人言道：“姐姐在瞎说，她想让人家入赘呢……” 玉狐仙子脸蛋一红，急忙伸手去捂住它的嘴巴。 宫装美妇笑了笑，看破不说破，道：“盈儿，你可要考虑清楚了，若是你祖父出面的话，事态可就不一样，他再怎么说也是我六欲宗的太上之一。” “此举可以说是为了那武夫一个人，直接得罪了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站在其对立面上，以后免不了会和他们起冲突，而且，这一次，哪怕是你祖父出面，恐怕也解决不了什么，这几乎是必死的局面。” “你尽管如此帮了那武夫，但事后，肯定什么都得不到，就像是竹篮子打水那样。” 闻言，玉狐仙子莹润似黑宝石的眼眸，突然一黯。 “连母亲你也认为，这是必死的局吗？”她喃喃问道。 宫装美妇叹道：“夫子庙明面上至少有七圣存在，稷下学宫的底蕴，可一点不比其弱，你认为那武夫得罪了他们，还有活路吗？” 玉狐仙子沉默了片刻，语气似乎微有干涩，不过很快，她扬起雪颈，坚决道：“尽人事，听天命，女儿无悔，至少想办法，保住他最后的亲人吧。” 宫装美妇叹息，目露怜惜道：“好，事后你可不要胡闹了，不管结果如何，听你祖父的安排，该按部就班修行就修行，以你的天赋资质，超越你祖父，只是时间问题。” …… 于此同时，另一边，毗邻着六欲宗山门只有数千里距离的一片峰青谷翠，云蒸霞蔚的山脉中。 这里是羽化宗的山门所在。 “六欲宗那边，吵得很凶啊，似乎是因为一个武夫的事情……” “有意思，这段时间，基本上各大势力都在关注此人，夫子庙和稷下学宫更是大动肝火。” 大殿之中，一名身着青色便服，面容俊朗，留着一缕长髯的中年男子，笑着说道。 “玉仙，你也曾在玄州域的大乾皇朝内待过，你应该也认识那个武夫。” “你对此事怎么看？玉盈和你自幼熟识，一路争到现在，难分伯仲，为父倒是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武夫，值得她这么和整个六欲宗大吵大闹，连她祖父都给惊动出来了。” 中年男子笑呵呵道，看向殿内一名气度清冷、仪态卓绝，透着股出尘超然气质的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赫然便是曾经出现过在大乾皇朝的凌玉仙。 “不过一个有勇无谋，只会动用蛮力的武夫罢了，武道天赋的确不凡，但在我眼里不值一提，若他能成事，也不至于惹出如此大的麻烦，可以说是自掘坟墓。” 凌玉仙闻言淡淡道：“伏玉盈素来胸大无脑，行事只顾喜好，不看后果，不懂审时度势，若非她体质天赋特殊，不然以她这才情，早就被我甩出去不知多远。” “呵呵，照玉仙你的意思，伏玉盈这般帮助那个武夫，为此拉整个六欲宗下场，完全是凭借她的喜好？为父还以为那个武夫身上，有什么过人之处，或者非凡来历，值得她如此付出。”中年男子怔了怔，随后微微摇头。 “那武夫武道天赋的确不错，这一点我无法否认，但大概率是因为玄州域那片地界特殊，据武神山传来的消息，那片地界出现了武神转世，一位武道当兴之祖。” “所以那片地界的武道，也开始复苏了。”凌玉仙说道。 “这么看来，倒也有几分道理，不过全凭喜好行事，这一点倒是和她母亲一样啊，恋爱脑是这样的……”中年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过往，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但因为一个武夫，就拉上了她的祖父，六欲宗的太上，可以说是让整个六欲宗下场了。 只能说六欲宗上下，还是太宠溺伏玉盈了。 在这个时候，岸边观望看戏，才是最明智合理的做法。 “宗主，我们羽化宗和六欲宗，向来一气连枝，他们这番下场，到时候必然会被夫子庙和稷下学宫所记恨。” “没准连我们羽化宗也一并记恨上。” “那玄州域地界上，出现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武王，这等天资，就算不是武道当兴之祖，未来成为武圣，也是板上钉钉之事。” “既然如此，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反正有六欲宗的太上顶着，我们就派点人过去，帮衬一下，捞个人情，反正也不亏。” “一位注定的武圣，完全值得我们拉拢。” 这时，大殿内几名年岁看起来很大的长老，互相对视了一眼，上前开口说道。 闻言，中年男子思索了下，顿时觉得有些道理。 不管怎么说，二十多岁的武王，这天资若是放在修玄体系中，可是七境存在。 羽化宗的高层长老，也不过是这个境界罢了。 “这已经是注定的死局，诸位长老莫非还觉得那武夫，能活下来吗？” “若能活下来，自然值得我们拉拢，但这也是前提。” “他已经没有机会成为武圣了。” “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注定的死人，去交恶夫子庙和稷下学宫，六欲宗是因为伏玉仙胡来，这才迫不得已。” “我们可不一样。”凌玉仙黛眉皱了皱，打断了几位长老。 她因为姬清萱的事情，对于陆玄歌没有多少好感。 在她眼中，姬清萱是个不错的苗子，天赋根骨很适合修行羽化宗的功法，可惜被陆玄歌给废掉了。 这也白白浪费了她之前在姬清萱身上花费的心思。 “罢了，既然玉仙都这么说了，那么此事就这样吧，我们静观其变，好好看戏就行了。” 中年男子闻言，摆了摆手，也不再多说什么。 …… 寒天郡外，镇妖军自镇守的南疆御妖关撤离的动静，自然没有瞒过正在密切关注着大乾境内动向的各大势力。 镇妖军一撤离，便相当于将南疆的门户，彻底打开，面向绵延的十万大山。 妖兽再无阻挠，肆意来往，原本大乾境内缓解了不少的妖潮压力，瞬间变大了很多。 各片地界中再度涌现了大量妖兽。 这也使得各大世家这两天不得不再度增加抵御妖兽的人手和力量。 “那武夫又将御妖关的镇妖军给撤走了……” “这又是想放妖兽入境吗？一次两次，莫非当那些妖族高层看不明白吗？” 赵家族地之中，赵洪章等人面色阴翳。 他们看得出陆玄歌的用意，但对此却是没办法，只能分出兵力，先护住族地再说。 “族长，这两天有眼线注意到，寒天郡那边，似乎来了不少道家之人，有几辆云霞缭绕、宝光笼罩的云舟，自空中降临，没入其中。” 又有族人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道家之人？” “那陆玄歌何时结识了道家的人？竟然在这个时候，前往寒天郡？” 赵洪章面色越发阴沉。 之前花大代价请炼狱宗的长老吴问道保护他的大儿子，结果被那武夫强势镇杀。 事后炼狱宗可没少找他麻烦，索要各种宝物。 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看来那武夫的确是认识一些道家宗门，估计是花了大代价，请他们前往寒天郡去镇守。”赵洪章猜测。 毕竟道家炼制的云舟，赶路速度极快，能第一时间赶赴寒天郡支援。 “将此事禀报向夫子庙那边，既然有道家之人插手，那就得让他们知道，这些好处可不是那么容易拿的。”赵洪章吩咐。 他心中冷笑，陆玄歌请道家之人出面，看样子也的确是慌了。 …… “看来这武夫已经得到了风声，开始回防寒天郡。” “不过那又如何？就是要让他清楚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力去阻止。” “这世间最大的残酷和绝望，莫过于此。” “想要通过妖潮，缓解内部压力，简直妄想。” “本圣倒是要看看，哪方势力，这般不长眼力，连得罪我夫子庙的人，也敢相助。” “简直不知死活。” 夫子庙内，一座霞光涌动，文韵交织的洞府中，一名身着儒衫，头戴白玉儒冠的身影，正盘坐在一方蒲团上。 整个人朦朦胧胧，周身模糊不清，一缕缕的圣人气韵，自虚无中洒落，氤氲成雾。 他在面前的石桌上，抬腕书写，圣墨蔓延，一缕缕的圣辉逸散，在宣纸上落下，化作一个个似繁星般的璀璨的字迹。 下一刻，他宽大袖袍一甩，浩荡威压顿时惊慑天地间，云层鼓荡，整个夫子庙内的儒生学子，包括众多长老，都是一惊。 很多人更是忍不住伏跪叩拜在地，对着那个方向行礼。 哧！！！ 只见一道灿金色的纸张，贯穿过虚空，像是一颗流星般，划过了天穹。 这张纸张，承载着圣人的气息，如一轮腾空的大日，自那座圣崖的洞府中飞出，紧接着飞出了夫子庙。 这浩荡的圣威，席卷过天地间，呼啸而过，其中展露的恐怖气息，根本就不掩饰。 亚圣，尽管不是真正的圣人，但已经占据了一个“圣”字，其莫测手段，已经让大儒穷尽一生都难以触碰。 而此刻，其莫测浩荡之威，更是令人心悸。 第137章 八方云动风雨欲来，也是会护犊子的 在这一天，玄州域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震撼不已，途中更是有人伏跪叩拜。 一张绽放无穷辉光的谕令，横渡过天穹，隆隆远去，其中有一个个字迹符号，像是大日临空。 最终，这道谕令，飞过了大乾境内，一路掠过南疆的边境，朝着更深处的妖族国度中而去，坠向了那里。 谁也不知道这张谕令中写了什么。 其中的圣辉，一路上压得不知道多少的人族和妖族，喘不过气来。 最后，南疆御妖关外，浩荡来袭的妖兽大军，数量渐渐少去。 只是一天的时间不到，那里便再也看不到任何的妖族大军。 妖族退兵了。 这一消息，令大乾境内各大勋贵世家，喜极而泣，激动不已，甚至原本已经被妖王占据的一些地界中，开始有妖兽在退去。 许多百姓跪地高呼圣迹。 “这是夫子庙内的圣人亲自书写的谕令法旨，让妖族国度那边退兵。” “没了入境的妖兽，大乾境内终于要恢复安宁，真是太好了，感谢圣人，拯救我们于水深火热之中。” 各地沸腾，一片震惊，很多人都欣喜激动。 除却大乾各片地界外，玄州域其余各大皇朝中，也有很多人为之震撼。 这让大乾皇朝为之动乱、令各大世家根基都险些毁掉的妖潮，竟然在夫子庙的一张法旨下，就这么退走了，简直像是神迹。 这一刻，很多人深刻意识到了夫子庙的底蕴和恐怖，为之深深敬畏。 当然，这些消息事情，都是各大世家有意放出去的，就是要让乱世中的所有人清楚，圣人之威，知晓夫子庙的可怕。 这也是为了接下来各大世家组成大军联盟，讨伐清剿陆玄歌提前造势。 也就是圣人法旨，横过天际，扫过玄州域的当天。 “今昭告天下。” “寒天郡陆玄歌，以下犯上，弑君逆谋，祸乱四方，毁儒道根基，断文法后路。” “为一己私欲，放妖兽入境，致使大地血流成河，百姓流离失所。” “世家根基伐坏，王朝秩序不存，行事残忍，绝灭人性。” “为天理所不容，理应当诛。” “杀陆玄歌之人，赐七圣炼心丹，圣级文房四宝一套。” “杀陆玄歌亲族之人，赐文丹数百，宝具若干……” “任何敢于相助陆玄歌之人，视作与我夫子庙、稷下学宫作对，不死不休。” 夫子庙内，圣崖之中。 一股浩大威严的声音，如天谴之音，波及各地，卷动苍穹。 同一时间，在稷下学宫所在的那片地界殿宇中，也有如此霸道强势的话语传出，震动天下。 一时间，整个玄州域掀起惊涛骇浪。 陆玄歌是谁？ 很多人之前都没过这个名字。 但现在，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先放妖兽入境，肆虐大乾皇朝，更趁机逆谋作乱，屠灭帝都，更是试图毁去儒道根基，坏玄州域所有儒生的修行…… 这是覆灭大乾皇朝的罪人，其所行之恶，罄竹难书，天理不容。 而现如今，夫子庙和稷下学宫这两家儒家圣地，要出手惩戒他了。 夫子庙、稷下学宫这等势力，在普通人眼中，那就代表着不朽超然。 “大乾逆臣陆玄歌，屠灭帝都，惹得夫子庙的圣人震怒，这才破例出手，要亲自惩罚于他。” “那个逆谋不臣的弑君之辈，终于要遭报应了……” “古往今来，谁敢忤逆这等不朽超然的道统势力。” 这些消息，在玄州域各处散播流传。 甚至外域的很多势力，也得到了消息，开始关注这一事。 而这也正是夫子庙和稷下学宫所想要达到的效果，就是要在举世瞩目的情况下，让所有人看着，忤逆得罪他们的下场。 …… “堂堂儒道圣地，已经到了这么不要脸欺负人的地步吗？竟然下了诛杀令，让各大皇朝派兵清剿围杀。” “为了对付人，开了这样的先河，这简直就是欺负人啊。” 此刻，当今武道圣地之一的演武渊。 宽阔的演武场上，响起了阵阵愤怒声音，一名气血雄厚、身形苍老，但却中气十足的老者，更是忍不住破口大骂。 在他身边的许多年轻男女，也是愤怒不已，义愤填膺。 “宗主，今天说什么都不能忍了，如今武道势微，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苗头，可不能再被那些酸儒给毁了。” “你就说，现在我们要怎么办，二十多岁的武王，当时在寒天郡见他的时候，也不过是大宗师罢了，这才过了一个冬天，这等天赋，还需要多说吗？” 老者正是向平心，此时整个人像是一头发怒的老狮子，须发皆张，很是愤怒。 “是啊，是啊……” “这天赋还需要说吗？那武神山寻找的什么狗屁武神转世，真是瞎了他们的狗眼。” “放着真金不要，去找什么烂黄铜。” 在他的身边，当初跟随他前往寒天郡的一众年轻弟子，也纷纷附和。 众人的面前，站着一名双肩略长，双掌宽厚的中年男子，眼眸里蕴养精光，身上气血收敛，似蛰伏的渊龙，有不怒自威的气势，其滂沱的武道真意，更是在周遭逸散，令人生畏。 正是演武渊的宗主，一位成名多年的武王级存在。 “其天赋我自然已经听闻，可惜了，没有生在洪州域。”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似乎也很有无奈。 若是演武渊在全盛巅峰之时，自然不需要瞻前顾后，可现如今情况……也不过大猫小猫三两只，宗门中的大宗师，年岁已高，武王数量更是稀少，基本到后面都是靠着熬上去的。 如果和夫子庙、稷下学宫作对，那后果自然不用多想，只有瓦解崩溃的份。 “圣武国和武神山那边怎么说？”中年男子问道。 “圣武国那边不打算回应，他们以国而立，人口不少，不敢轻举妄动。” “而武神山只为寻回那位武道当兴之祖，根本不在意此事，认为陆玄歌的天赋，不及武道当兴之祖。”演武场内，有长老回答。 中年男子越发苦涩，心中叹息。 “此事，诸位长老如何看待？”他看向下面的众人。 “宗主，我等武道被压迫太久了，早已沦为旁支末流，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怎么能让其毁掉。” “我等年岁已高，气血枯竭，也没多少年能活的了，与其任由气血干涸慢慢老死，倒不如趁着还有气力，将之燃尽，想办法照拂帮助一下后辈。” “若渡过此关，以其天赋，恐怕三年之内，必然成为武圣啊。” “宗主，我等武夫，何须瞻前顾后，武之一道，当一往无前。” “这把老骨头，也算是能为武道，发挥最后余热了……” 一时间，诸多声音响起，许多年岁已高，头发花白的长老，也表现出了浓郁的战意。 中年男子闻言，感觉体内的血液似乎也慢慢热了起来。 轰！轰！ 就在这时，两股浓郁冲霄，宛如狼烟般的气血真龙，猛然自演武渊的深处传来，紧接着有两道古朴的门户被轰开。 两道苍老却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演武场前，他们面上满是褶皱，满头发丝花白，像是都快掉光了，就连腮帮也瘪了下去，明显没有多少牙齿。 “林祖……” “田祖……” 但看到这两人，整个演武渊却寂静了，中年男子更是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 很多长老甚至齐齐要起身相迎，伏跪下去。 不过，他们并没能跪下去，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们托起。 “我俩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了，此番破开灵源出世，便是为了此事。” “当初玄州域，也是出现了个武圣啊，年纪也不大，前途无量，可惜，还是被那些儒生给毁了。” “他们见不得我们武道再度崛起，见不得我们看到希望，上一次我俩都在自封，苟延残喘，未曾阻止，等知道之后，已是悔恨不已……” “这一次，我们说什么也不能再让悲剧上演，两把老骨头，好久没活动了，也该活动了。” “不然下去，也对不起武道的先烈们。” 两名老者笑呵呵地说道，似乎是说着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中年男子心中升起悲意，同时还有深深的崇敬。 这两位乃是演武渊的底蕴老祖，皆是晚年武圣，气血早已枯竭，不过是自封灵源，以缓解气血流逝，苟延残喘多年，以作为底蕴，威慑敌手，保护宗门。 身如残烛，这一战之后，怕是也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走吧，演武渊众弟子，随我等去一趟玄州域。” “定要那些儒生看看，我武道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后辈的身后，也是有人的……” “我们也会护犊子。” 两名老祖大喝，声音中气十足，震动高天。 …… 与此同时，隐世家族南宫世家。 “父亲，你要相信你儿子的眼光。” “我的感觉，什么时候错过？陆兄可非池中物啊，你若不听我的，迟早会后悔。” 南宫源正对着一名气度威武的中年男子说话。 玄州域所发生的大事，他也听到了。 他很清楚，所谓的妖兽大军退去，这必然是夫子庙的圣人和妖族国度那边的妖圣，达成了某种协议，付出了代价。 不然，有那么好的事情？光凭一道法旨，就让妖族放弃这些占据的地盘？ 真当妖族那边没有妖圣存在？ 夫子庙和稷下学宫底蕴确实不凡，但也没有到那种真能在玄州域只手遮天的地步。 “确实，你这小子修行天赋虽然一般，但赌博方面，还真没让为父失望过，次次以小搏大。”威武男子笑了声。 “传令，集结战车、准备云舟，召集隐卫。” “目标玄州域。” 随后，他大手一挥，直接下令。 …… “偿还的时候，已经到了……” “我族所付出的惨痛代价，也该千倍百倍的偿还了。” 玄州域。 随着妖兽大军的退走，大乾境内，以赵家、周家为首的各大千年世家，内部开始商议，应和夫子庙和稷下学宫，开始挑选族人。 他们集结残余的力量，组成世家联军，准备配合各大皇朝，一起清剿陆玄歌。 各大皇朝得到夫子庙的谕令后，所集结的大军，也在大乾边境集结。 浩荡的军队，如长龙一样，横列在边境之处，随时准备集结，朝着寒天郡进发。 可以说，玄州域内各大皇朝、诸多世家的目光，都汇聚在了大乾境内。 这样浩大的声势，之前都未曾有过，可以说是开了先河。 驻扎的营地中，赵家家主赵洪章亲自排兵布阵。 “不对劲啊……” “这个方向，可不是去寒天郡的方向。” 他眉头皱了起来，观察着眼线送过来的镇妖军行军路线图。 陆玄歌那原本驻扎在王家废墟中的二十万大军，本是朝着南边直下的，很多人也都认为，他这是要领兵回防寒天郡。 因此，部分世家组成的联军，已经打算前往半路拦截了。 “不好，这个地方最近的位置，乃是陈家的族地。” “快传讯告知给陈家。” “陆玄歌他不打算第一时间回防寒天郡吗？” 赵洪章面色一变，有些难以置信。 也就是在赵洪章吩咐人传讯通知陈家的时候。 其余密切留意着镇妖军行军路线的各方眼线，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们注意到，陆玄歌那二十万本来要南下的镇妖军，却是在途中，猛然调转了个方向，朝着西南方向快速赶去。 这一举动，顿时令各大世家、各大皇朝的眼线，有些猝不及防。 就连暗中那些通过留影石、传影壁，在关注这一事的势力，也大为吃惊。 因为镇妖军从西南方向赶去，只会距离寒天郡越来越远，难不成陆玄歌是打算绕弯吗？ 但很快，他们就明白了。 “不好……” 在阻拦镇妖军回防寒天郡途中的陈家诸多强者族人，面色也变了。 第138章 这是要天地同寿啊，谁想和他换家? 冀英山，这是一片延绵不绝的峻岭，地势陡峭，多云瘴，尤其是夜晚时分，更是不见曦月，上空一片雾气蒙蒙。 此刻足有近五万的大军，集结在此，驻扎在密林之中，山岳之上，许多强者在交谈，密切留意着前面的情况。 “这是陆玄歌南下折返回寒天郡的必经之路，除非他绕过此地，翻越另一边的大山，但带着二十万大军，只会再浪费几天时间。” “如此一来，等他回到了寒天郡后，一切就都晚了。” “到那个时候，各大皇朝的盟军，都已经集结，围攻住了寒天郡。” “呵呵，这便是得罪了夫子庙、稷下学宫，得罪了整个儒道的下场。” “任他手段通天，也得伏诛，悔恨终生。” 诸多强者站在山岳之中，远望着远处，这里的地势，很适合隐藏偷袭，只要守住峡谷地势，可谓是易守难攻。 而他们的最主要目的，也就是拖住陆玄歌，在这里困住他，不会真正意义和其厮杀。 “陈老等人此番专门从远处赶来，到时候陆玄歌一旦狗急跳墙，选择强攻的话，就能启动刻录于四周地势的大阵，将他围困其中。” “到时候等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的强者赶来，定然将他镇杀当场。” 几名强者正对一名衣袍飘飘，看起来有六七十岁的老者奉承道。 他背负着手，立在山岳上，浑身都有澎湃的儒气充斥，眼神很阴鸷，不似儒家之人，反倒是给人一种久征沙场的感觉。 这是陈家的老祖级人物，名叫陈彦都，成名许多年，更是一位大儒。 陈家作为千年世家，底蕴很雄厚，比之王家还要更悠久。 “此阵名为圣道换锁困龙法，集此地的阵势，锁住天地之精，足以拖延那武夫一段时间了……” 陈彦都目光阴鸷得很，冷哼道：“这武夫行事狠辣，惹得天怒人怨，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惹下了何等大祸。” “到时候，最好让他当着整个玄州域的面，跪倒在诸世家面前，磕头认错，再将他折磨至死，不然难消此恨。” 除了在这片山势之外，另一片不远的地界，也布置了阵法，派遣了人手看守阻拦，其中还有陈家的另一位老祖级人物，同样是一位大儒。 这条线路，距离陈家族地最近，因为这些大军都是由陈家主导，其余各大勋贵世家，也派遣人手前来相助，虽然没有大儒级人物坐镇，但六境修为的大学士也有不少。 诸多百年家族都派出了精锐，参与到其中，响应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的诛杀令。 “三祖爷爷，不好了……”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慌乱的声音，几名陈家的小辈，快速赶来。 “何事，这般惊慌失措？”陈彦都看了过去。 “家主那边传讯，让您和四祖爷爷，快赶回家族那边。” “在最西南边的眼线注意到，陆玄歌所率领的镇妖军，往着家族方向杀去了……” 前来传话的几个年轻小辈，脸色发白，浑身都在颤抖，满是恐惧。 “什么？” 陈彦都也似被一道惊雷，从头劈到脚，整个人感觉都在发毛，他面色变了又变，咬牙道：“这武夫，他疯了吗？知道自己要死，想着拉所有人陪葬，他竟然都不第一时间，赶回到寒天郡？” “他难道不顾他那还在寒天郡的亲族吗？” “谁要跟他换家……” 他无比愤怒，也感觉难以置信，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心中产生了惧意。 王家的惨案，都还触目惊心，摆在眼前，以陈家目前的底蕴，尤其是还是派遣了许多族人强者，前往这里阻拦陆玄歌。 这怎么可能挡得住他的二十万镇妖军？ 一旁的其余家族的强者，也都被惊住了，头皮发麻，他们只感觉到了陆玄歌那种不顾一切的狠辣果决。 但很快，他们也得到了各地眼线所传过来的消息，震颤不已。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必须去阻止他。” “我陈家不能灭。” 陈彦都大吼，声音震动四方：“所有族人随我回族，势必挡住那武夫。” 这个时候，他哪里还顾得遵守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的谕令法旨，第一时间召集镇守在这里的族中大军，往族地赶去。 同一时间，另一片方向，陈家的另一位大儒级老祖，面色铁青，也第一时间带着族人，增援向族中。 他们没想到，在这种关头了，陆玄歌不想着先去救寒天郡的亲族，反倒是要磨刀霍霍向他们陈家。 这武夫真的疯了吗，他要拉着所有人下葬？ “快快快，赶回族中，还来得及。” “同时召来传讯云碧，让那武夫住手，一切都能谈。” 陈家的这位老祖也没辙了，只能尽可能想办法拖延时间，同时传讯让附近的其余各世家派人前来增援。 传讯云碧，乃是儒家高手炼制的一种飞行器具，不像云舟那样，可以载着人腾空远行，但却能作为一种探查的眼线法器，甚至能够传音。 嗡嗡嗡！！！ 这片山势地界中，许多藏在山石深林间的法器腾空，如蜂巢那样，化作道道流光，朝着陈家族地的方向洞射而去。 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平静。 陆玄歌调转大军，朝着陈家族地进发，也惊住了所有密切关注此事的所有势力和所有人。 谁都没想到，他这般狠辣，也如此果决，这是不计代价，想要毁掉陈家吗？ 既然守不住寒天郡，那他就毁掉所有世家。 此刻，很多人也也察觉到了陆玄歌的决心，正如他撤离御妖关，任由妖族大军入境那样。 既然自己得不到好处，那么就让所有人也休想好过。 浩荡如洪流长龙的镇妖军，在大地上如蟒蛇般穿行，震动长野，煞气冲霄。 各大势力、各大皇朝的眼线，都通过各种方式，将这震撼一幕，传了回去。 “这是打算天地同寿啊，引军入陈家族地，先灭了陈家再说……” 大元都城中，大元皇主惊叹不已，正通过眼线传回的画面，密切关注。 其余各大皇朝，也都震颤不已，很多人更是发毛，开始思忖，这武夫若是放弃了寒天郡，带着二十万镇妖军，横行无忌，肆虐各地。 他的报复绝对是可怕的……尤其是他那一身的恐怖实力。 大地颤栗，夜色下，像是一股无匹的洪流，席卷过山川，卷动着黑云。 陆玄歌一身大氅猎猎，端坐在马上，遥望着不远处，他眉目冷峻，气息慑人心魄，似一尊修罗杀神降临世间。 远处的城池中，灯火明亮，一片富丽堂皇，有朦胧的光晕，笼罩天地间，可见深处有大片的建筑楼阁掩映，那是陈家的族地。 一座座战争堡垒，修筑在城池四周，有族人看守，不断巡逻。 铛铛铛…… 伴随着一阵阵钟声传遍四周，打破了夜晚里的死寂，城池各处一片慌乱惊惧。 “敌袭……” 陈家之中，早有人发现了不远处在夜色下滚滚而来的浩荡大军。 那种杀气，惊天动地，像是要卷动过天穹，撕裂一切，二十万镇妖军，寂静无声，静静横列在不远处，随时会碾压而来。 这一幕，让人头皮发麻，浑身都在战栗。 “快来人啊……” 一座座楼阁洞府中，还有各处宫阙中的陈家族人，都被惊醒，他们已经得到了消息，第一时间开启了层层大阵，召集了所有在陈家的强者。 不过现在，陈家派遣出了很多强者，还有两位大儒级的老祖前往前线，族中正处于薄弱之时。 “这武夫，他是疯了啊……” 议事大殿内，陈家赶回的众多族人，面色发白，眼里有着愤怒，更多的还是一种恐惧。 和他们底蕴差不多的王家，前几天才被陆玄歌给灭掉啊。 “陆玄歌，你莫非要和我们陈家死拼，最终鱼死网破不成？” 陈家族地的高空之上，随着道道霞光喷涌，护族大阵开启。 有一道道神光冲天而起，几名六境修为的高层族人，对着远处的浩荡大军怒吼，声音震动长空。 一道道流光，像是玉盘般，在这片地界的远处沉浮，各大势力的眼线，正操纵着这些法器，密切关注这一刻。 不过，他们也不敢靠得太近，生怕被陆玄歌察觉，拉开箭矢射过去。 当然，陆玄歌也并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二十万数量的大军，在这大乾境内，也根本遮掩不了。 此刻，各方都寂静了，其中还有各大千年世家的眼线，他们身后的掌权人物，脸色也很凝重。 陈家这一战，或许将会关系到接下来他们应对寒天郡的态度。 若是陆玄歌不顾一切代价，宁愿放弃寒天郡的话，那他们就真的发毛了。 可能今天是陈家，明天就是他们了。 齐国都城中，齐王以及齐子俊等人，也通过齐国的眼线，在关注这一战。 几人的面前，有眼线将画面传回，一片寂静。 “陆玄歌……” “他难道不在意寒天郡的生死了吗？” 齐子俊的好友，陈家四公子陈赟，牙齿都要咬碎了，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发抖，他心中有恐惧，也有愤怒。 难不成今天要亲眼看着自己的族地被覆灭，族人全部被杀？ 第139章 陆玄歌你这个疯子，立于高天之上 “陆玄歌，你现如今已经是玄州域公敌了，你还不放弃抵抗，乖乖认罪，看在以往镇妖王的功劳上，我们可以请求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的圣人，宽恕你过往的不敬，让你少受责罚。” “事到如今，你莫非还想一条路走到黑？” 陈家的族地上空，飞出来的几名陈家高层在大喊，试图劝陆玄歌回头，迷途知返，当然他们也在试图拖延时间。 他们已经知道，两位大儒老祖已经在带人杀回来了，很快就能支援。 别的世家也在增援过来，到时候凭借这股力量也能坚持数天了。 等到夫子庙和稷下学宫那边的强者降临，一切都还有机会，陈家还有生机。 浩荡的镇妖军，黑压压一片死寂，但却带着令人恐惧的压迫感。 陆玄歌不紧不慢地踏空走去，他身形挺拔高大，身后的大氅随着夜风飘荡，一个人独立高空之上，俯瞰着远处的陈家族地。 他没有说话出声，眸光很是深邃冷冽。 四野一片寂静，各大世家的云讯玉璧，都保持着安静，藏在暗中的眼线，浑身冒冷汗，在这种局势下，也无比压抑和紧张。 此刻的一点风声动静，很可能都成为引爆炸药桶的导火线。 “陆玄歌，我们陈家之前的确是对不起你，做出了一些让你误会的事情来，我们陈家愿意退出前线，不再阻拦你支援回寒天郡的路线……” 见陆玄歌没有说话出声，似乎没有立即出手的打算。 陈家几位高层，心中微舒了口气，他们感觉陆玄歌应该还是在意寒天郡的生死的，他此举其实也是破釜沉舟，想要借此逼迫陈家退出。 “你退兵离开我陈家族地，我等可以发誓，不再阻挠你，也可以不再插手随后的事情。” “你要知道，不仅仅是我们陈家，连夫子庙、稷下学宫，也要杀你，你何必做事做那么绝呢？多为身边的人考虑，不要做个只知道横冲直撞的莽夫。”他们又再度开口。 “你们是在威胁我吗？” 陆玄歌扫过四周那一道道流光。 他知道此刻整个玄州域的势力，都在通过各自的手段，密切关注今晚这件事情。 甚至于，玄州域外的一些道统势力，也在留意着。 不过，他并不在意。 他就是要让夫子庙，要让稷下学宫看看，所谓的堵他后路，到底能不能堵住。 他要让各大世家看看，和他为敌的下场，大乾覆灭只是开端，王家的覆灭，也只是序幕，一切也都是才开始。 “我们不是在威胁你，我们只是在阐述一件事实。” “你休要自误，我们这是在救你……”陈家的一位高层说道。 噗…… 不过，他的话语刚刚说完，陆玄歌便随手一记指劲，如贯穿长空的箭矢，撕裂虚空，洞穿而去，直接将其脑袋炸穿，漫天的血和骨洒落，再度令四周一片死寂。 一位六境学士功名的存在，当场身陨。 躲在陈家护族大阵内的众人，更是愤怒悲戚。 “四叔。” 齐国都城内的陈赟，更是眼眸发红，这可是极为疼爱他的一位叔叔。 “人固有一死，我早一点帮你投胎，那也是在救你。”陆玄歌轻描淡写地道。 陈家另几位高层身上，都染着碎骨和血雾，他们愤怒不已，整个人都在压抑心中的怒火和杀意。 偏偏这个时候，还要强忍一切怒气，不要触怒那武夫，让他大开杀戒。 陈家族地的力量，不可能挡住这二十万洪流大军。 “陆玄歌，你不要欺人太甚了，收手现在一切还来得及，还能有得谈……” “得饶人处且饶人，日后还有再相见的机会。”另一位头发花白的陈家老者咬牙道。 “什么叫做欺人太甚？” “你们陈家能派人杀我，阻我，更能联合其余世家，围剿寒天郡，试图伤我亲族，怎么我杀你们一个族人，就这般愤怒生气。” “你们平日里的涵养修行，你们所蕴养的浩然正气，这个时候去哪里了？”陆玄歌的神情依旧很平淡。 他抬手一点，噗的一声，这名头发花白的老者，脑袋顿时像是烟花炸开一样，红的白的溅了一地。 “如果不是我现在的力量，比你们强，能一念决定你们的生灭，你们会愿意和我谈吗？” “呵呵，真是可笑。” 陆玄歌又是抬手一点，前方一位陈家高层，惊怒之中想要躲避，但依旧是炸开，当场形神俱灭。 他目光扫去不远处，一名陈家高层想要飞回到大阵下面，一道劲风掠过，胸膛破碎，洞穿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血坑，直直坠落在地。 “啊啊啊……” 陈家族地内，看着这一幕的诸多族人，悲愤不已。 很多人双眼发红更是受不了，在那里大吼，试图冲出来，但被一旁的族人死死拦住。 “怎么，只知道躲在下面的乌龟壳里吗？亲眼看着你们陈家的族人这般惨死，也不肯出来，我记得不错，你们陈家应该有好几位老祖的。” “这般当缩头乌龟，贪生怕死，可不是所谓的千年世家的风范。” “还是说，你们想亲眼看看，当初王家的族地，是如何被我撕开的？”陆玄歌淡漠地笑着，神情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像是看着一群蝼蚁在那里挣扎。 各方密切关注着这一幕的世家和势力，都浑身发寒，头皮发麻，被陆玄歌的狠辣所惊，一些人更是忍不住发抖。 陆玄歌若是带领二十万大军，杀到他们的族中，那该怎么办？ 只能和陈家这样等死吗？ “陆玄歌，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在触碰玄州域的底线，你不怕死，但你可别忘了，你在寒天郡内，还有着亲族，你想看着她们一个个惨死于你面前吗？” “你快快收手，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远处，一块云讯玉璧腾空，其中光华缭绕，有声音传来，是周家的高层在开口传话。 “别急，下一个就是你们周家。” 陆玄歌淡漠扫去，眼眸中像是有两口天剑坠出，眸光横扫而过，隆隆碾压过高空，那块云讯玉璧顿时炸开，化作齑粉。 连同操纵着这块玉璧的周家眼线，也直接殒命身死。 四周顿时一片死寂。 “陆玄歌，你真要做绝吗？” 陈家族地中，终于传出了一个叹息的苍老声音。 一名身着华服的老者，踏空走出，离开了护族大阵，他身上大儒气息逸散，并不腐朽，反倒是带着蓬勃的生机，赫然是七境后期的修为。 若是继续蕴养文气，参悟儒道真理秩序，这辈子或许有机会踏足八境的亚圣之境。 他踏步走来，一道道文气覆盖在他身上，将之化作甲胄，甚至还有一件件神兵利器，在身边沉浮，有剑、刀、塔、印……像是有一方兵器道藏洞开，显然已经做好殊死一战的准备。 “一祖爷……” 陈家诸多族人都在高呼，几乎所有人眼里都带着悲色和怒火。 他们都知道陆玄歌的实力，连妖王都被他轻易镇杀，大乾帝都中如此多的大儒也被其所杀，连国师司空风华都被他斩去双臂，毁去文心。 自家老祖，即便是拼尽一切，又怎么可能是陆玄歌的对手？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你们陈家还有什么底蕴，都尽数出来吧，我就要让世人看一看，一个千年世家是如何被覆灭的。” “我知道，你们在尝试拖延时间，等候支援的族人回来。” “其实，我也一样的。” “所有人归来，也正好省得我日后挨个挨个去找。” 陆玄歌神情淡漠，虽说笑着，但他的话语让整个陈家族地内一片死寂，像是寒冬腊月降临，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好大的口气，你这疯子，想覆灭我陈家，可不见得那么容易。” 一道声音自陈家族地中传来，另一位底蕴老祖现身，同样也是拥有着大儒的实力。 他一身紫袍，腾空迈步，走出了陈家的护山大阵，身形很魁梧高大，神情暴躁，并不像是一位大儒，反倒是像个武夫。 正是陈家的二祖爷。 炽盛的紫色文气涌动，在黑夜之中，像是一轮紫色的大日蒸腾，散发无尽光辉。 他立身在护族大阵外，身上的气息不断涌动沸腾，仿佛将天地染为墨色，要将之化作自身的儒道领域。 哧啦！！！ 护族大阵流淌刺目的光芒，朝着他身上汇聚而去，天地间有道道雷光劈落，划破漆黑的夜色。 “哦，是吗？” “我倒是觉得很容易。”陆玄歌略微挑眉，然后淡淡道。 他立于高天之上，并未有多余的动作，一只手就这么横推拍了过去。 霎时间，星月黯淡，天穹寂灭，天地元气暴动，恐怖澎湃的内劲真气，似瀚海汹涌，直接化作一方遮天大手，压落向那名走出了陈家族地的紫袍老者。 “什么……” 这名紫袍老者暴躁的脸上，神情突然一变，不曾想陆玄歌直接出手。 他施展手段，浑身紫光沸腾到极致，试图抗衡，但下一刻就感觉不对，一道道文气溃散，在这只大手面前，脆弱像是泡沫一般，连抵抗一息的机会都没有。 噗的一声…… 紫袍老者眼神变得难以置信，整个人被拍中，口中鲜血狂涌，胸口当即坍塌，直接朝着族地深处坠落而去，血洒于高空。 第140章 武道和儒道争锋，援军到来惊天下 “二祖爷……” 如此一幕，令许多陈家的族人都在悲呼，无法接受，老祖竟然连陆玄歌的一掌都接不住？ 各大世家的眼线，也将这一幕传回向身后。 很多世家的掌舵者，无法坐住，豁然站起身来，同样震惊。 “老二……” 陈家的一祖爷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周遭的天地元气在压制而来，像是有一方巍峨山岳要砸落。 这一刻，他丝毫不敢托大，感觉陆玄歌的强大，和他所认为的武王完全不同。 这种抬手间调动天地元气的手段，恐怕已经将内劲真气融汇贯通于一身，甚至能沟通天地间。 他第一时间朝着身后避去，试图躲过陆玄歌拍击而来的大手。 然而，陆玄歌却好似已经锁定了他的退路一样，那横越高空的内劲大手，遮蔽一切，简直像是封天锁地。 那大手避无可避，就这么拍落下来。 “怎么回事，怎么会那么强大……” 陈家一祖爷心中升起一丝难以置信，他可是大儒后期，这般修为，放在整个玄州域，可以说已经是顶尖了。 竟然也挡不住陆玄歌的这一掌？ 不仅仅是他，包括陈家族地内的众多族人，神情也变得惊恐。 在他们的眼中，外面的星空都被遮掩了，护族大阵甚至在这一刻，有些摇摇欲坠，随时会崩溃。 “连我一掌都挡不住，这就是你们陈家的底蕴吗？可笑，不堪一击。” 陆玄歌神情很淡漠。 他立身高空之上，模糊的大手继续横越探下，这一刻那里爆发出了无尽的璀璨光芒，在夜里映照如白昼，陈家的护族大阵，变得稀薄而黯淡，简直像是一层薄薄的幕布一样。 随着大手的压落，这里的纹路符文交织如脉络，最后在一众陈家族人的惊恐、绝望目光中，大阵咔嚓一声炸开，直接被毁。 “所有大军，听我号令，杀穿陈家，不留一人。” 陆玄歌冷漠的声音，响彻在夜空下。 这让密切关注着这一切的各方势力，感觉到了刻骨的颤栗和寒气。 “杀啊……” 浩荡的镇妖军，黑压压如洪流，摧枯拉朽，裹挟着摧山毁城的气势，杀了过去。 “救命啊……” “饶命啊……” “快来人啊，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的强者呢？” 霎时间，陈家族地中，一片厮杀和混乱的声音。 大军冲杀而过，在一座座楼阁建筑中席卷，所向披靡。 陈家的一祖爷悲怒欲绝地杀向陆玄歌，不过这一战没有任何悬念，任凭他是大儒中何等强横的存在，也被陆玄歌抬掌镇杀，打得四分五裂，血洒长空。 随着底蕴老祖的身死，其余陈家高层更没有了抵抗之心。 无尽的血腥，在夜色下远远传开，也随着各大世家、诸多势力的眼线，将这一幕幕传向四周。 千年世家陈家的大阵，竟然被陆玄歌这么干脆直接地攻破了？ 在很多人看来，本以为能拖延一段时间的。 虽说这可能是陈家这段时间以来，多次开启护族大阵，损耗过重的缘故，但也太不可思议了。 赵家、周家等残余的各大世家，族中都一片死寂，很多人心中颤栗。 “这陆玄歌的实力，已经达到了这种地步，陈家的护族大阵再怎么脆弱，也不可能被他如此轻松击溃。” “莫非他那军煞之法，掌握得更为登峰造极了？” 大元都城，大元皇主很震惊，也难以相信，他自身也是一位大儒，很清楚破灭一个千年世家的护族大阵，需要何等恐怖的力量。 不过可惜，这只是通过密探眼线传回来的画面，并不能真切感受到当时的气息波动。 大元皇主也没往陆玄歌境界已然超越武王这个方向去想过。 众所周知，武道一途，越到后面，越难突破，更别说武王这第七境了，陆玄歌突破武王才多久？ “他有这般手段，没准还的确能和夫子庙、稷下学宫所派遣而来的高手抗衡，但若是真的逼迫到亚圣亲自动手，那这一切也是白费的。” 大元皇主微微摇头，他倒是并不担心陆玄歌会一路报复到大元皇朝境内，顶多也就是在大乾境内，波及到各方世家。 此刻，其余各大皇朝的反应，也和大元皇主差不多，只是不同于大乾境内的各大世家，他们无惧陆玄歌的报复，毕竟他们的根基可在玄州域其余地界，边境还有诸多大军镇守。 陆玄歌也只能将怒火发泄在各大世家身上了。 …… “住手……” 陈家的族地中，一片厮杀混乱。 远远的地界山脉中，正不断赶回向族地的其余陈家族人，早早就嗅到了那股随风传来的血腥气息。 他们双眸发红，悲愤滔天，但是却无济于事。 陈家的三祖爷，带着族人杀回，还有其余许多世家支援而来的强者，但依旧是有心无力。 陆玄歌出手，将之同样镇杀于长空之中，简单直接。 陈家的四祖爷陈彦都自知大势已去，心中悲恨欲绝，只能带着其余的族人，朝着另一个方向逃去，没有选择去支援。 不过，陆玄歌没有选择放过他，他亲自带领一只小队，前去追杀，最终在天明之前，将其项上人头带回，抛在了陈家族地内。 “没有人可以拿亲族威胁我。夫子庙不行，稷下学宫不行，陈家更是不行。” “陈家之今日，便是你等之明日。” 陆玄歌强横的武道真魂，扫过藏在四周各处的眼线密探，气息碾压而至，一轮轮云讯玉璧，纷纷炸开，化作齑粉。 随着陈家族地被攻破，原本派兵增援，应和夫子庙和稷下学宫，在陆玄歌折返回防寒天郡路上驻守的各方世家，都一阵胆寒惊惧。 他们深刻感受到了陆玄歌的疯狂和报复。 齐国都城中，齐子俊、龚鸣等人都面色发白，陈家四公子陈赟更是双眼一翻，因为心中的剧烈悲痛昏迷过去。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家主父亲，堂堂一代大儒，被陆玄歌一道刀光斩过，直接砍下了脑袋。 一夜之间，陈家走向覆灭，彻底葬灭于历史长河之中。 从今往后，他也将成为陈家的唯一独苗。 “陈家之后，接下来会是谁家呢？” 周逸喃喃自语，眼里带着惧意，他想到了自己身后的周家。 “齐国距离大乾有不远距离，目前不必担心那武夫的报复，何况寒天郡那边，六个皇朝的联军，很快就能到了。”齐子俊在心中安慰自己。 在另一道防线上，准备阻拦陆玄歌回防寒天郡的赵家诸多强者，也深感颤栗，尤其是陆玄歌一掌攻破了陈家护族大阵的画面，令他们头皮发麻，似乎也看到了这一幕将在赵家上演。 “家主，各大皇朝底蕴根基不在大乾，无惧那武夫的报复……” “但我们赵家不行啊，那武夫已经疯了，他连寒天郡的亲人都不要了，势必要拉着我们陪葬啊。” 营帐之中，赵家的很多族人已经彻底慌了，想要撤兵，先守好族地再说。 “家主，夫子庙和稷下学宫那边派遣而来的高手，到哪里了？必须让他们出手，想办法镇杀那陆玄歌啊。”有族人慌忙询问。 赵洪章面沉如水，也是很快联络。 没多久，他面上就露出了喜色，还有一抹狠辣：“陈家之事，令夫子庙和稷下学宫那边很震怒，原本派遣出的强者，数量更多了，除此之外，还为那武夫准备了一件大礼……” “距离陈家最近的，怕是往北去，地靠西北那片山岳的周家了。” “呵呵，周家那边，可不是陈家那么好啃的……” “就是不知道这武夫，还会不会这般疯狂，继续做那临死挣扎。” …… 陈家的覆灭，一个千年世家的灭亡，再度惊住了整个玄州域。 尤其是这还是在各大势力，诸多世家皇朝的注视下发生的，夫子庙、稷下学宫甚至已经颁布了诛杀谕令。 尽管如此，陆玄歌还是毫无顾忌，直接就率领镇妖军，灭了陈家。 此举无异于也是在向夫子庙和稷下学宫挑衅，所引起的轰动和影响极为剧烈。 在很多势力看来，这相当于是陆玄歌在向夫子庙和稷下学宫表态了。 随着事件的继续发酵和传播，原本打算拦截陆玄歌回防寒天郡的各大世家，也被吓破了胆，选择撤离大军。 这在他们看来，他们已经选择不顾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的圣谕，回防家族后。 陆玄歌理应率领镇妖军南下，前往寒天郡抵御六国讨伐的联盟军。 可事实就是，陆玄歌在覆灭陈家，刮走诸多战利品和底蕴财富之后，只是休整了半天不到，便继续率兵朝着西南方向而去。 沿途的各大氏族，无不慌乱恐惧，他们纷纷认为陆玄歌疯了。 这是一片富庶之地，自古繁华，平原众多，湖泊良田随处可见，同时也是许多世家选择的繁衍生息之所。 镇妖军一路而下，如一柄染血的刀锋，肆意收割着。 大乾境内，血流成河，不知多少的门阀士族惊恐逃难，覆灭在镇妖军的洪流铁骑之下。 不仅仅是各大世家认为陆玄歌疯了，连各大皇朝也这么认为。 不守家，选择去和别人换家？ 镇妖军一路肆意厮杀，先是朝着西南杀去，随之又往北上讨伐过去，很多人也意识到，陆玄歌这是打算对另一个千年世家周家动手了。 不过，不同于陈家，周家的族地毗邻大元皇朝的边境，早在之前妖兽肆虐之初，周家就任由大元皇朝驻军。 周家的战堡防御，也早已准备好了，腾起冲霄光华，俨然就等待着陆玄歌杀来的样子。 “那武夫果然愚蠢，横冲直撞，只知道厮杀。” “老夫早说过，在这里守株待兔，他会亲自送上来的。” 周家族地内，数道被蒙蒙文气笼罩的身影，被奉为上宾，周家的家主亲自在旁奉茶，很是尊崇。 而此刻，二十万镇妖军，摧枯拉朽，横军列阵，直接杀向了周家族地，浩荡的军威，震荡着长空。 同一时间，南疆寒天郡周遭，各大皇朝的联军，也已经集结到了那边，数量达到了夸张的六十万。 就在各方势力，诸多眼线密切关注着这一切的时候。 “轰隆隆……” 玄州域的边境地界上，有一辆辆战车隆隆驶来，以武道真气所驭驶，碾压过荒原，疾驰过深山古林，一杆猎猎古朴的大旗，飘扬之际，有浓郁的武道气血，盈贯天地间。 这些战车的上面，满是刀剑的痕迹，布满斑驳锈迹，像是在诉说着一场场古老的大战。 “壮哉武道。” “一往无前。” “杀啊……” 催动这些战车的弟子，未着甲胄，但气血雄厚，一个个怒吼着、高喊着，震动长空天地间，他们气血澎湃，振奋不已。 “呜嗷……” 在这些战车的前方，还有许多的蛮兽嘶吼长啸，这股力量令人心颤。 同样的，这数量也令人感到震撼，足有数万，全是气血惊人的武者，浩浩荡荡，每个人都带着浓烈的战意，就这么杀向了玄州域。 “武道不可辱，武道从未末路。” “护我武道当兴之祖，不容外人所欺。” 一名名头发稀疏，连牙齿都没有多少颗的老者，更是亲自站在古战车，擂动战鼓，大声怒吼着。 这股力量，震颤了整个玄州域。 同时也让各方势力为之震动，感到不解，不知道这些武者从何处冒出来？ 很快，各方势力便注意到其飘摇的古朴战旗，赫然便是位于洪州域的武道圣地，演武渊。 这个时候，演武渊竟然派遣如此多的精锐杀入玄州域。 难不成这是来相助陆玄歌，共同抗衡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的？毕竟陆玄歌的武道天赋，无比夸张。 很多人心中无比震颤，这可是武道圣地啊，不知多少武者心目中的圣地，地位可类比于儒生心目中的夫子庙和稷下学宫。 难不成二者这是要道争开始了？ 武道和儒道争锋？ 武道如今虽然末路了，但一方武道圣地的含金量，还是不容小觑了。 也就在演武渊的数万武者，驾驭战车，奔赴赶来玄州域的同时。 一辆辆云舟，腾云驾雾，遮天蔽日，有诸多异兽相伴，也到了玄州域境内。 其中悬停着一艘艘庞大的战场古舰，还有几座如小山般巍峨的战争堡垒，流淌着辉光。 “哈哈，陆玄歌小友，乃我南宫家的客人，夫子庙、稷下学宫，这般欺负人，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一个爽朗的大笑声音，裹挟着磅礴法力，自一艘战争古舰上传开，震荡着云层，传向各片地界，再度惊住了所有人。 第141章 还轮不到你们只手遮天，再无后顾之忧 一艘艘云舟横过高天，一头头异兽相伴，伴着云霞奇雾，身后还有着一艘艘战争古舰疾驰，隆隆碾压而来。 一名身着青色便服的威武中年男子，亲自驾驭着一辆黄金古战车，立身在上面，旌旗飘摇，散发着古朴气息。 在他的身边，南宫源跟随，为其拉着缰绳，几名类似于天马一样的蛮兽，双蹄踏雾，在虚空中疾驰，声势惊人。 如此一幕，顿时令整个玄州域再度陷入震撼。 各大皇朝以及诸多世家，也都感觉到难以置信。 南宫世家之名，他们自然听过，这是一方有着悠久底蕴的修行世家，实力强横，曾诞生过步入第三阶段的祖师级人物。 从另一方面来讲，这便是儒道体系中的圣人世家，有着真正的圣人底蕴存在。 即便是夫子庙、稷下学宫这等圣地道统，也得慎重对待。 随着南宫世家的云舟飞掠而过，甚至有庞大的战争碉堡，如一座座小山那样，隆隆而行，碾压天穹，不断深入玄州域境内。 各地顿时掀起波涛和惊涛骇浪。 南宫世家的出手，令很多人感到不可思议和震动，不同于演武渊这般陷入末途的武道圣地。 南宫世家这般隐世家族，可是修玄体系上有着非同寻常意义的古老世家，若论底蕴，大乾境内的各大千年世家，根本没资格和其相提并论。 谁也没想到，南宫世家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替陆玄歌出头。 为了一个武夫，这么得罪夫子庙和稷下学宫，值得吗？ “在下南宫正，生平最见不得横行霸道，专横跋扈之辈。” “陆玄歌小友，和犬子南宫源乃是至交，此番应邀而来，前往寒天郡做客。” “诸位若想来拜访，尽管前来一试。” 黄金战车上，南宫正声音震动四方，通过法力扩散，让各大皇朝、诸多势力的眼线捕捉到，不断传回。 他也没有掩饰自己的来意，直接带领一艘艘云舟，掠过高天，朝着寒天郡而去。 沿途路上，浩荡云舟，遮天蔽日，异兽踏天，声势惊人，令人震撼。 南宫正之名，也传遍玄州域各地，很多势力都清楚，他正是南宫世家的当代家主。 一位隐世家族的家主，亲自赶往寒天郡，替陆玄歌坐镇后方。 这个消息的传开，顿时让许多世家心中不平静，也令各地一片哗然，掀起了一些骇然，各大皇朝也陷入了寂静。 先是演武渊数万门中精锐弟子赶来，要相助陆玄歌。 紧接着又是南宫世家。 之前他们的眼线还捕捉到，曾有云舟伴着奇霞，没入到了寒天郡中，很显然也有道家的道人前来，坐镇寒天郡。 一时间，各大皇朝的盟军，陷入了停滞。 驻守在了毗邻寒天郡外的碧水郡中，没有后续的命令，不敢再继续向前。 夫子庙，圣崖中，响起了冷哼的声音：“好一个演武渊和南宫世家，竟敢如此和我等作对。” 洞府深处，盘坐于蒲团上的宣圣陡然睁开了目光，磅礴浩瀚的圣威，在天穹上方涌动，所有人都察觉得到他的怒气。 其余各座洞府之中，也有亚圣起身，双眸森寒冰冷。 “演武渊和南宫世家，越界了……” “玄州域不是你们所能插手的地盘。” “莫要挑起无谓争端，否则事情最后，谁也无法收场。” 一时间，几道震颤天穹的声音，卷动而过，自圣崖这边响彻而去。 另一边，坐落于另一片地界的稷下学宫中，也有亚圣出面，浩荡圣威，扫过天穹，如大日横空，试图震慑住前往寒天郡的众人。 “哈哈哈，来者是客，玄州域，还轮不到你们只手遮天。” 南宫正出声大笑。 他立身于古战车上，怡然不惧，身后的云舟中，此刻爆发出了一股无匹的威压，似瀚海卷动山岳，铺天盖地，对着那片圣威，直接就抗衡了过去。 一时间，云层崩溃，霞光万丈，有无形的气息碰撞，然后消弭。 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的亚圣存在，当即面色阴沉下来，但没选择继续和南宫世家发生碰撞。 “哈哈哈，好一个南宫世家，好一个南宫源，老夫当时就看你小子不错……” 在大地上奔腾的演武渊众弟子长老中，向平心听到了这动静和消息，不由得大笑起来，满是快慰。 这一天，于玄州域的各大皇朝和势力而言，可以说毫不平静。 演武渊和南宫世家，先后入寒天郡，这代表着什么，整个玄州域都将沦为战场吗？ 儒道、玄道、武道相争吗？ 还有很多人则是想到了许多，捕捉到了演武渊众弟子高呼的“武道当兴之祖”，难不成陆玄歌将是振兴武道的存在，值得演武渊这般为他出头？ 寒天郡，天云城，镇妖王府中。 一名气色红润、童颜鹤发的白衣老者，正在玉狐仙子的陪伴下，在府中的庭院里饮茶。 陆含锦、陆含雪几人都在庭院里，红泥小火炉上煮着茶，一旁还有许多蜜饯、瓜果，虽是初春，但寒天郡内依旧有化雪寒风吹着，并不温暖。 不同于外界认为的那样如临大敌，相反在府中，气氛还很是和平融洽。 陆含锦已经给陆玄歌传讯了，告知了府中的情况，让他安心，六欲宗来了一位老前辈，自称是玉狐仙子的祖父，可护住她们的安危。 此外，六欲宗还派来了不少长老高手，修为境界不凡，都驻守在府中。 “哈哈，南宫世家倒是比我们六欲宗直接多了，连南宫正这小辈都亲自下场……” “演武渊这般护犊子，倒也不错，不过怎么没听到武神山那边的动静。”白衣老者饮茶，气质出尘缥缈，一派仙风道骨之意。 他对于外界的消息很感兴趣，已经知悉了南宫家和演武渊将来寒天郡相助的事情。 “看来玉盈你的眼光不错，南宫家这般下注，怕是真会惊住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白衣老者笑呵呵道，语气慈和，令人如沐春风。 玉狐仙子，也正是伏玉盈，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道：“当时在宗门中，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现在越发好奇了，接下来夫子庙和稷下学宫又当如何，以他们的性情，不可能善罢甘休的。”白衣老者道。 伏玉盈看向北边，道：“以那家伙的性格，一旦没了后顾之忧，怕是直接敢杀向夫子庙和稷下学宫，杀个血流成河。” “真是个性情中人，我倒是想真正见一见他了。”白衣老者笑道。 …… “南宫源……” “向平心前辈……” 陆玄歌端坐战马上，遥望不远处的周家族地，心中微暖，也有些意外。 毕竟他也没有得到消息风声，南宫源和向平心都未曾传讯告知他此事。 可以说，二者的援助，完全是在意料之外。 “如此恩情，必不会忘。” 陆玄歌心中自语，如此一来，他已经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 寒天郡那边有如此多高手坐镇，六个皇朝的联军，必然不敢轻易来犯。 “今日，马蹄周家。” 陆玄歌高喝，声音传播八方，震荡长空。 同时他踏空迈步，手中重戟浮现，紧握在手，鼓荡如真龙的气血，压盖天地间。 他知道现如今整个玄州域都在关注这一战，甚至比陈家那一战还要引人注意。 大元皇朝、夫子庙、稷下学宫等势力的力量，都汇聚在了周家。 所以，这一战他必须要压倒性的姿态，将之倾覆，他要杀到世间为之胆寒颤栗。 “杀……” 浩荡的镇妖军，追随在陆玄歌的身后，如洪流大军，在陆地间奔腾，令大地隆隆颤抖。 无匹的军煞之气，卷动高空，像是一片黑色的海洋，遮天蔽日，淹没一切。 第142章 神威盖世何人敌，震颤诸世间 周家族地中，大殿内来自于夫子庙、稷下学宫的几名强者，面色此刻都很难看，带着怒气。 “好一个南宫世家，还有这演武渊，一群粗鄙武夫，也敢插手玄州域的事情。” 他们显然也得知了今天发生的大事情，很是震动，感觉难以置信。 “孔圣、安圣。” “杨圣、孙圣。 “请你们出手，亲自镇杀陆玄歌。” “我周家的老祖已经全部出世，将在一旁掠阵，同时大元皇朝的驻军，也将出击，迎战陆玄歌的镇妖军。” “这一战，我周家将倾尽所有，此外，赵家那边也会派遣高手前来相助。” 周家的家主周元泰，还有一众高层族人，都在大殿内。 他们已经做好了大战的准备，哪怕是南宫世家、演武渊赶来，也无惧。 毕竟他们的目标只是陆玄歌，只要杀了陆玄歌，镇妖军群龙无首，必然溃败。 到时候有的是机会收拾寒天郡那边陆玄歌的亲族。 “这武夫怪不得这么有恃无恐，原来是已经联络到了别的外援。” “不过那又如何？这一战，他必死无疑。” 夫子庙的孔云长老开口，他白发苍苍，面容红润，一身宽大的儒家长袍，戴着高冠，手持玉骨，双眸深邃似星河，此刻也带着怒意。 他距离亚圣只差一步，配合着自夫子庙所带来的圣兵，有自信在其余人的配合下，镇杀陆玄歌。 “族长，前线溃败，镇妖军来势汹汹。” “陆玄歌所向披靡，无人是他对手，快请高人出手吧，不然我周家族人，都不够他杀的……” 大殿外，有族人急忙赶来，禀报着战况，无比慌乱。 周元泰面色一变，都没想到前线溃败得这么快。 “不必慌张，老夫自会出手。” 孔云淡淡说道，宽大的衣袖一甩，迈步而去，浩荡的儒家文气，像是一道紫色的大道，一路延展开来。 在他身后的其余一众强者，也紧随其后，夫子庙和稷下学宫并没有真正的亚圣降临。 身为亚圣，都有自身的脸面和“位格”，若是亲自下场，更为惹人嗤笑。 周家众人口中的“孔圣”、“安圣”等人，都是近乎亚圣的存在，可以说是位于七境绝巅，离八境只差一线。 “杀……” “敌袭。” 漫天的厮杀中，镇妖军已经逼近到了周家的族地外。 驻守在四周的大元皇朝大军，早已集结，此外还有着周家各片地界赶回来的精英弟子、私兵组成的军队，同时冲杀了过去。 二者稍一触碰，便如两道恐怖洪流碰撞，从高空之中望去，成千上万的身影厮杀怒吼，血和骨飘散。 陆玄歌立身在最前方，他横扫万军，大戟一挥，漫天的军煞之气汇聚于身后，化作一尊武道法身。 恐怖的力量，毁天灭地，无可抵挡，大片的军队，瞬间炸开湮灭。 这样强绝恐怖的力量，在大战中简直所向披靡。 他甚至不需要军队扶持，一个人便冲杀向了最前方，兵器横扫立劈，每一次都有无数的血雾炸开，各种尸骨横飞，直接清空了大片区域。 陆玄歌浑身沐浴鲜血，战意滔天，军煞之气为他所用，武道法身立于天地间，像是矗立于云端，抬手一拍，前方冲过来的数千大军，直接被拍为了血雾。 到处都是惨叫声。 镇妖军紧随在陆玄歌的身后，滔天的气血伏跪在他们的身上，如一层血色的甲胄，更衬得他们好似来自于地狱的杀神。 始一交锋，大元皇朝的驻军，就呈现出了溃散败亡之势，只能不断撤离。 周家所组建的军队，更是不堪，很多年轻族人，根本没经历过这般惨烈的画面。 在最前方杀敌的陆玄歌，简直像是天降魔神，他手中大戟横扫，人头滚滚落下。 无人是他一合之敌，连族中的强者，也被力劈而下。 在他带领下的镇妖军，呈现出万军不可敌之势，更似一尊自九幽地狱杀来的战神，横扫而过，撕裂了周家所布置的战线。 “杀啊……” 随着二十万大军的怒吼，像是要崩碎整块大地，这一幕幕传向四周的画面，更是令人颤抖，有人惊惧、有人头皮发麻。 连有大元皇朝驻军的周家族地，也将被撕裂吗？ 前线的一众周家强者族人，不断退向后面，连护族大阵都升起了，在后方，有山岭横越，像是一道天然的防线，有天地大势刻录于其中，随着一道道光辉冲天。 有堡垒修筑在那里，刻录的符文爆发光芒，像是一颗颗小星辰汇聚，轰出了刺目的光束，就要轰击而来。 不过，陆玄歌仅仅是大戟一挥，一道青幽的光芒，便撕开了长空，直接对轰了过去。 轰隆！！！ 刹那间，那个地方符文漫天，腾起了无数的辉光，大地阵纹被磨灭，一座座堡垒炸开，其中的周家族人，尽数惨死。 自周家存世以来，便为他们遮挡风雨，视作为天然堡垒防线的屏障山岳，更是被陆玄歌这一戟，从中给劈开。 无数的碎石滚滚，砸落在周遭，烟尘滚滚，又不知道砸死了多少退回来的周家族人，一时间尽是惨呼哀嚎。 “周家所有人，还有夫子庙、稷下学宫的老狗，滚出来受死。” 陆玄歌立于高空之上，浑身流淌浓郁的光辉，像是一尊不朽的神明，气血滚滚沸腾似熔炉，压得整片高空都在轰鸣。 漫天的军煞之气，化作淹没皓宇的黑色江河，凝实为了一尊顶天立地的武道真身。 他的声音，传播四方，震荡着云层碎裂，令前方周家的族地中一片死寂颤栗，所有族人惊惧而胆寒。 这才多长时间，前线大军就溃败了。 此刻浑身染血的陆玄歌，在他们眼中和无异。 “将军威武，神威盖世，何人可敌？” “杀杀杀……” “踏平周家。” 所有镇妖军都在高呼，煞气卷动苍穹，同样令人震颤。 “休要放肆。” “老夫今日便来收了你这人屠，为世间除害。” 漫天的紫色文气中，一条大道自周家族地深处延展而来，孔云面容冰冷，站立上面。 天花乱坠，各种异象铺展满天地间，其中甚至有丝丝缕缕的金色辉光交织，带着近乎亚圣的可怕威势。 “交出我师弟司空风华，自断双臂，跪于身前，虔诚忏悔，可留你族全尸。” 东边方向，浩荡的紫色文气，在另一个方向升腾而起，一尊模糊庞大的身影浮现，宽大袖袍卷动，似乾坤日月袋，有无尽的文房书画在其中沉浮，正是夫子庙的另一位近圣人物。 他直接展露自身的法身，像是和山岳一般高大，抬手间恍若可摘落星辰。 “今日便是你这逆谋之辈的死期。” 西边、南边，又是两道汹涌澎湃的气息腾空出现，腾腾的紫光，挤满了天穹。 稷下学宫的两尊近圣人物现身。 他们身影庞大，两张沧桑模糊的脸庞，横压在天穹上方，绽放着丝丝缕缕的亚圣辉光。 这也是他们境界的表现，已经在逐渐蜕变，即将成为第八境的亚圣了。 除此之外，周家的四名大儒老祖，还有其余各高层强者，也携带底蕴重宝，在另一旁掠阵。 此刻，恐怖的波动气息，像是瀚海沧涛席卷过天穹，压得四周隆隆作响。 四尊近圣存在，施展法身，自四个方位，遥相呼应，和陆玄歌的武道真身所抗衡。 这是惊世的一幕，夫子庙、稷下学宫的近圣存在出手了，要镇杀他了。 整个玄州域的目光，都汇聚到了这里，不仅如此，连域外一些势力道统，也在密切关注。 第143章 杀到世间无人敢为敌，一剑屠一圣 “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不会有意外。” 周家族地之中，所有族人振奋激动，很多人更是低呼：“有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的高人出手，定然能镇杀这武夫。” “我夫子庙存世至今，还从没有人敢如此轻慢得罪我等。” “当年那个陆地武圣，同样是自玄州域走出，他和你很像，也是一身反骨，天不怕地不怕，一介武夫，也敢轻贱我儒道，不将我等放在眼中。” “不过，他可没你那么大胆，他只是杀了我们夫子庙一名大儒，险些毁掉一座文院。” “最后，他的老母，被我们铸成泥塑，长跪于文院前，任由过往路过的学子唾弃，生出此子，便是她的罪过。” “而他呢，最终被多名儒道圣人出手亲自镇杀，每一寸骨头都被敲碎，浑身血淋淋地炸开，最后碎骨被路过的野狗啃食殆尽……” “而这，便是得罪我们儒道的下场。” 淡漠冷酷的声音，响彻在天地间。 稷下学宫的一名近圣存在出声，像是在昭告世间，又像是在炫耀，威慑八方。 堂堂陆地武圣，武道八境，陆地无敌的存在，就被他们如此折辱，最终惨死落幕。 此番话语，不仅仅是在羞辱武道，同时也是在隔着遥远距离，震慑告诫演武渊的众人，这便是得罪夫子庙、稷下学宫的下场。 陆玄歌感受到了一股冲霄的恨怒和戾气，自储物袋中传来。 其中一口沉重的黑色重剑，不断颤栗，像是传出了阵阵悲鸣，一缕缕清晰的血纹，浮现在其表面，似乎想要冲出储物袋中，再度杀出。 他忽然有所感，当时杀了妖族的赤霄妖王后，得到了这口黑色重剑，任凭他挥舞大戟，也无法伤之分毫。 事后，他未曾深究，只是觉得材质特殊，将之留在储物袋中。 而今那一道道所浮现而出的血纹，不正是淬炼而出的武纹吗？ 只不过是被血水彻底浸润染透，和整口黑色重剑融为一体罢了。 看来，此剑正是当时那位陆地武圣的兵器。 “而你，不仅引妖兽入境，覆灭大乾，还毁掉我夫子庙的文祭之书，动摇我等数千年基业，更废了圣人最器重的门生，你说你该死多少次，才能赎罪呢？” 这名近圣存在，继续冷漠地看着陆玄歌，带着俯瞰的姿态。 其余另外三尊近圣存在，也自四周，锁定住了陆玄歌，他们法身耸立天地间，朦朦胧胧，模模糊糊，有文气垂落，好似混沌雾霭，更似有开天辟地般最初的声音传出。 尽管陆玄歌这一路厮杀征战，所向披靡，但他们依旧有着十足的把握，能够将他镇杀于此，让整个玄州域，整个天下看着，得罪他们的结局会是什么样的。 圣人不可辱，夫子庙、稷下学宫同样不可辱。 “说完了吗？” 陆玄歌眼眸冷漠。 “说完了，那就去死吧。” 话语落下，陆玄歌的掌中，黑色光芒一闪，那口黑色重剑再度出世。 不同于之前在赤霄妖王手中时这般黯淡无光，此刻其中乌光暴涨，带着滔滔的煞气和仇恨。 随着他一剑挥去，化作一道横空匹练，宛如银河从九天坠落，直接斩了过去。 这一刻，陆玄歌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不同于在陈家那边，他任由其拖延时间，等其余族人赶回，才一网打尽。 今日在周家族地面前，他只会干脆利落直接地镇杀群敌。 轰隆！！！ 可怕的剑光，肆虐天地间，遮天蔽日，猛然斩杀向那名近圣存在。 这一剑，太过于炽盛，太过于汹涌绝伦，刺目的剑光，宛如自太古之初斩来，将整个天穹都给割开。 “你……” 那名带着俯瞰姿态的近圣存在，瞳孔紧缩，面色剧变，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包括法身在内，整个人就瞬间被这一剑所淹没。 下一刻，滂沱的血雨，洒落天地间，混合着一些炸裂向四周的尸骨，溅落在各处山头。 原本屹立于陆玄歌最前方的庞大法身，彻底烟消云散，什么都不剩。 一时间，整个周家族地，陷入了一片死寂，宛如死了一般。 原本还惊呼低语，满是激动振奋的周家族人，宛如被扼住了喉咙一般。 整个人像是傻了一般，呆愣在原地中，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幕。 等到有风吹来，空气里弥漫出血腥的味道。 他们才打了个寒战，反应过来，眼睛尽是颤栗和不可置信。 他们看到了什么？堂堂一尊近圣存在，竟然被陆玄歌直接一剑斩杀了？ 刚才这一幕，同样也让封锁住四周的其余三尊近圣存在所震颤，头皮一麻，瞳孔不断收缩。 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阻止，因为这一切实在是太快了。 “怎么可能……” 四周各大皇朝的眼线，也在第一时间将这一幕，映照传回了身后，同样掀起了极大的波澜和轰动，很多人更是呆若木鸡。 夫子庙的安和长老，第一个反应过来，脸色异常难看：“这一刀，已经有了堪比亚圣的实力……” “这家伙之前藏拙了，他还没有暴露真正的实力。” “可能之前在大乾帝都面前，乃至覆灭陈家的时候，都没有展露真正实力……” 孔云和另外一人，也想到了之前陆玄歌在大乾帝都表现的实力，凭借着军煞之法，能斩杀妖王。 他自身的境界，也不过只是武王层次。 毕竟冬季之前，陆玄歌还只是武道大宗师，他天赋再惊人妖孽，一个冬天，提升到了武王，已经惊世骇俗了。 谁能想象，他的真正实力，比当时表现出的还要强大恐怖？ “速速祭出圣兵，不然我们都得死。” 稷下学宫的另一名近圣存在大吼，已经生出了一丝惧意和后悔。 所谓的圣兵，其实便是亚圣所祭炼的兵器，其中蕴含着浓郁的亚圣法则，虽然不比真正的亚圣降临。 但所爆发的威能，足以灭杀任何八境之下的存在了。 嗡鸣！！！ 三人没有任何犹豫，第一时间催动了一杆雪白色的小旗，小旗腾空，不断放大，恍若诸天星斗光辉所编织而成，一面绣着山川湖泊，一面绣着锦绣文章。 朦朦胧胧间，三人以各自的法身，盘坐在周围，合力催动这面小旗，像是远古圣人复苏，要镇杀邪祟，肃清天地间。 各种古老的声音响彻，在那里颂念，旗面中有生灵复苏，要探出文气大手，杀向陆玄歌。 “魑魅魍魉。” “跳梁小丑。” 陆玄歌持剑杀去，武道真身的手中，也握住了一口黑色重剑，沐浴了近圣血雨后，重剑也好似真正复苏，爆发出了属于武圣兵器的恐怖威能。 这一剑斩去，强势绝伦，其中似有五色神光冲霄，哧啦一声，直接撕裂了那杆小旗。 “不可能……” 孔云眼神带着惊颤，难以置信，他们自信的底牌，亚圣兵器，就这么被毁了？ “我们远远低估他了，他凭借那军煞之法，已经拥有了堪比亚圣的第八境实力，这兵器挡不住他，只有真正的亚圣降临才行。” “这几天，都被他所骗了，这家伙等着我们入瓮呢。” 安和长老语气极快地说道，面色难看。 恐怖的剑光，摧枯拉朽，毁天灭地，瞬间又淹没了其中一人。 “不……” 稷下学宫的那名近圣存在，眼神伴着恐惧和绝望，还有难以置信，下一刻剑光掠过了他的头颅，噗嗤一声，血雨洒落，淹没长空。 又是一剑，一尊近圣存在毙命。 “陆玄歌，你快快收手，我们夫子庙愿意退让，你拥有了让我们承认的实力。” “事到如今，依旧有挽回的余地，日后玄州域这块地界上，可任你占地为王……” 安和长老看着陆玄歌盯住了自己，直接就发毛了，心中腾起阵阵惧意，再给他几年时间，他可是有望成为亚圣的。 他完全不想死在这里。 “如何挽回？身为大儒中的绝巅存在，你若愿意跪下求饶，我或许会考虑。”陆玄歌淡漠地道。 安和长老咬牙，心中惧意和不甘交织，若是他真的跪下，此地所发生的事情，势必会传遍天下，成为嘲笑和屈辱，夫子庙的颜面，更将扫地不存，儒道也会因为他沦为笑话…… 可他真的不想死。 “呵呵……” “看来你真的这么考虑过，所谓的亚圣，和路边披着人皮的野狗，有何区别？” 陆玄歌冷冽一笑，然后一剑斩去，噗的一声，安和长老在惊惧中，试图抵抗，他拼尽全力，祭出了自己的所有手段。 然而在这一剑面前，依旧无用，最终剑光掠过头颅，尸首分离。 他始终控制在武王的境界波动在，并未展露出武圣实力。 不然，他灭杀这些人，又何须这么多剑，一缕剑光足矣。 相继三尊近圣存在惨死，连祭出的亚圣兵器，也被击破，周家的所有族人，彻底呆滞，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原本想要在旁掠阵的周家几位老祖，都感觉头皮发麻，浑身发毛，从头凉到脚。 很多人更是感觉如在梦幻之中，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和一开始预想的不对？ 明明陆玄歌覆灭陈家之时，并未表现出这般的轻松随意啊？ 不过眼下，任凭周家族人怎么猜想，也改变不了战局，连底牌都被毁掉了，孔云长老更是没有了任何的战意，只想逃窜，保住性命。 陆玄歌并未收手，一剑凌空，斩杀而去。 “陆玄歌，你真要做绝吗……” “啊……” 一声惨呼的大叫，原本气度巍然的孔云，此刻披头散发，连发冠都掉了下来，一道剑光斩来，摧枯拉朽，将他直接淹没于其中。 在这一刻，孔云眼中掠过了恐惧和后悔，当初他认为随手一掌就能拍死的蝼蚁，如今竟然到了能一剑斩杀自己的地步。 早知如此，他就不会为姬清萱撑腰，更不会…… 可世间没有任何后悔药。 先后杀了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的四尊近圣存在后。 “屠灭周家，寸草不留。” “继续西征，灭大元。” 陆玄歌扫过周家的族地，又看向周家的几位老祖，声喝高空，如惊涛拍浪，身与天地合，滚滚声波，噗噗噗中将所有人震碎，化作血雾炸开。 他的强势，令所有镇妖军振奋激动，气势滔天。 周家的所有族人，则面如白霜，满是绝望和恐惧。 残存下来的大元皇朝各驻军将军，则面露惊惧，颤抖如筛糠，似末日降临：“完了，完了……” 一尊能爆发出堪比亚圣实力的存在，率领着二十万自尸山血海中杀出的大军，完全就是横扫天下，所向披靡的存在。 没有任何的将领，能将之挡住。 这样的铁血洪流，杀入大元皇朝，绝对能掀起无边的腥风血雨，杀到血流成河。 “不好……” 正在大元皇朝，通过眼线密探所传回来的画面，密切关注这一切的大元皇主，也被惊住，整个人直接从龙椅上站起来，面色变了又变。 朝堂上的诸多臣子，也被吓住了，很多人脸色发白，眼里有着惊惧，亲眼看着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的近圣存在，像是杀鸡屠狗一样被宰。 于他们来讲，简直像是噩梦，这样的存在，在外界可是也被称之为圣人的啊。 “陛下，快赔罪撤军吧……” “寒天郡那边的事情，可不是我们能掺和的了，这已经涉及到了亚圣级的交锋了啊。” 很多大臣纷纷劝道，已经被吓傻了，生怕陆玄歌真率领大军，杀到大元境内，他们可不想步入大乾各大世家的后路。 第144章 惊天下，他的真正实力远不止这样? 周家族地，血流成河，杀伐气息惊世。 没有任何的意外，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的强者尽数覆灭了，镇妖军的洪流大军，碾压而过，摧山毁城，一座座楼阁殿宇坍塌，一座座宝库被冲开。 一个有着悠久底蕴的千年世家，今日宣告破灭，步入陈家的后路。 所有的周家族人都在惨呼，一片哀嚎，血腥气息传出很远。 各方势力的眼线，将这一幕幕，传回到了身后，引起一片死寂震颤。 整个玄州域地界，因为周家的覆灭，掀起了未曾想象的大地震。 不仅仅是夫子庙、稷下学宫的近圣存在被杀，更是因为这是古今未曾有过的，对于儒道圣地地位的动摇、挑衅。 可谓说，陆玄歌这是开辟了壮阔先河，也向玄州域的世人告知了一件事，夫子庙和稷下学宫，也不是不可冒犯、无法敌的。 今日，他当着玄州域所有势力的面，狠狠打了夫子庙、稷下学宫的脸。 消息可谓惊天下。 …… 寒天郡外，负责统御大元皇朝联军的一位将军，已然得到了传讯。 他面色变了又变，深刻体会到了此刻大元皇主的颤栗。 “撤军，回防大元，寒天郡这边的事情，已经不是我们所能掺和的了。” 这名将军高声下令，十多万的浩荡大军，开始集结，准备退走。 周家的覆灭，令所有人后背森寒，如今陆玄歌所表露出的恐怖实力，已经能力敌叫板亚圣了。 若是他率领大军，杀向大元皇朝，这个时候谁还能挡？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大军的数量只是个玩笑，迟早会被消耗殆尽。 而且，寒天郡这边，很快将得到来自于南宫世家、演武渊的增援。 除非是六大皇朝的联军，不顾一切地杀过去，不然很快冲入寒天郡内。 可这样的后果呢？ 陆玄歌怕是会更加疯狂地报复。 至少在夫子庙、稷下学宫的亚圣存在，没有亲自下场出面之前，各大皇朝已经不敢轻易越过那道雷池了。 很快，随着大元皇朝驻军的撤走，其余各大皇朝的联军，也纷纷得到命令，各大将军，第一时间跟随在大元皇朝的后面，带领大军撤离。 近乎七十多万的大军，默契地潮水般退去。 不过也有几大皇朝，并没有撤远，而是驻扎在了距离寒天郡稍远的地带，意思很明显，只是观望。 直接撤走的话，肯定会触怒夫子庙和稷下学宫。 但若是依旧守在最前线，一副要围攻寒天郡的样子，那必然会惹怒陆玄歌。 大元皇朝毗邻周家族地，边境只有一片横越的山岭，所以陆玄歌想要攻过去很简单。 但是其余皇朝的位置，都距离那里很远，所以目前也不是很担心。 玄州域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接下来夫子庙、稷下学宫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观望才是目前最明智的决定。 …… 各大皇朝的撤军，自然也没有瞒过各方势力的眼线。 姬家族地的深处，姬清萱、姬明轩等人，是在一众族老的陪同下，亲眼看着那场大战的发生的。 “连亚圣都不是他的对手了……”姬清萱脸色发白，双手攥紧裙摆，心中充斥着酸涩、悔恨、不甘等诸多情绪。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怎么可能那么强。” “这家仇国恨，还怎么报？”姬明轩同样不甘，牙咬得很紧。 其余一众姬家族老，都在沉默，有人叹息：“还好我们姬家之前损失惨重，并没有派遣族人前去阻挠，不然后果不敢想象。” “还是封山吧。” 片刻后，有族老建议，他们虽然对于陆玄歌无比愤恨，恨不得将之除之而后快，可眼下，已经没有那种勇气了。 “连亚圣所赐予的兵器，都被击碎，我们姬家的圣兵，哪怕经过这么多年国运的祭祀，也不一定能承受。” “若是先祖还在的话，那就好了……”他们尽皆叹息，想到了消失的姬家先祖，那可是曾经横压玄州域一个时代的存在。 可惜自从出海寻找突破契机后，就再无消息，连族中所留的魂灯也熄灭了。 “怎么会这样……” 齐国，都城中。 包括齐王在内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周家覆灭的事情。 原本对这一战，抱有很大希望的齐子俊等人，更是被惊得脸色发白。 周家二公子周逸，神情满是绝望，瘫坐在了地上。 原本他之前还在安慰好友陈赟，觉得这不是过不去的坎，日后还能东山再起。 当然他心中也有些幸灾乐祸的，不曾想，周家很快也步了其后路，而且还是在准备充足的情况下。 这下子，他终于和陈赟一样，成为了周家的独苗，自此伶仃孤苦一人。 “这武夫怎么会这么强大，已经拥有了可力敌亚圣的实力……”齐王同样被吓得不轻。 齐国的大军，此刻都还驻扎在南疆那边的龙脊山外，等待各大皇朝联军，围攻寒天郡时，就派遣前去增援，日后好上餐桌分割利益。 谁曾想，这一战直接让他们清醒过来，后背发寒。 “老师，接下来该怎么办？” 齐子俊深吸口气，面色发白，强忍心中惊颤，四尊近圣存在被陆玄歌强势斩杀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久久无法消散。 他再度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无力和弱小，本以为很快突破六境，有了“弘道书”的帮助，能很快追上陆玄歌报仇。 可现在，他突然看不到报仇的希望了，心中涌现诸多不甘。 “那武夫很聪明，并非表面所见那么鲁莽，不过我目前还有一些猜想……”文圣儒雅的声音中，透露出了一丝之前未曾有过的凝重。 他曾经贵为亚圣，并且还是亚圣后期接近巅峰，有望突破第九境，成为真正儒家圣人的存在。 所以从画面之中，看到了一些常人无法看到的细节。 “老师，您说。”齐子俊道。 “那武夫的真正实力，恐怕还不止他所表露出来的这样，他很可能还藏着在……”文圣凝重道。 “什么……”齐子俊心中震惊，难以置信，险些从位子上站起来。 现如今的陆玄歌，在他心中已经是一座感到绝望，无法跨越的恐怖大山，结果现在老师告诉他，陆玄歌很可能还没有表露出真正实力？ 第145章 文圣终极一跃的希望，大不了打沉玄州域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毕竟只是战斗画面，并不是真正的现场。” “借助军煞之气来凝练武道真身，从而提升自己的战斗力，二十万大军，于陆玄歌而言，远远不是极限。”文圣说道。 “老师你的意思是，若他执掌五十万镇妖军，怕是连真正的亚圣，都不是他的对手？”齐子俊嘴巴发干，手脚和后背慢慢发凉。 “嗯。”文圣点头。 齐子俊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中。 但很快，他又想到了什么，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道：“老师，您说过，您若是恢复全盛实力，有希望更进一步，跨入第九境，成为真正的圣人。” “只要您成为真正的圣人，是不是能镇杀陆玄歌？” 闻言，文圣的语气也轻松不少，点头道：“那是自然，亚圣和真正圣人之间的差距，你远远想象不到。” 正如修玄体系一样，前两个大阶段，一共有八个境界，可一旦步入第九个境界，那就相当于跨越了一个大阶段，那又是另一番天地。 儒道体系也是一样。 亚圣之所以只是“亚”圣，也被称之为“伪圣”，那就是因为只是拥有一丝圣人的威能。 “即便是我，当初想要突破那一步，也无比困难。”文圣道。 上古商朝亡于巫蛊之祸，其中有门赫赫有名的术法，名为七星祈圣法。 祈圣法，全名为周天七星祈圣法，需要寻到七位暗合七星命格的人才能施展。 文圣曾在商朝灭亡的遗迹中，寻到了巫蛊之祸的记载，他便是通过其中的秘术，重创了稷下学宫看守弘道书的几位主祭。 不过七星命格之人，并不好找，因为拥有这般命格之人，都是大气运之辈，冥冥之中得到七星眷顾，生来不凡。 这样的人，注定会是一方豪雄，借助他们的命格，更是困难。 但文圣也是天资骄横之辈，不断改良此术，最后创出化龙法。 他隐居于玄州域这片地界，其实便是为了最终化龙一跃，但最终还是差了一线，才导致身死道消，徒留一丝神魂残留。 “数千年的蕴养，曾经的小龙苗，已经逐渐蜕变出龙躯……” “这一次终极一跃，必然会成功。”文圣心中有着把握。 文祭之书乃是玄州域的儒道根基，其实也只是仿造“弘道书”而炼制。 而他的化龙法，也是借助“弘道书”之威，才能发挥成效。 本质上还是借助这片地势诸多王朝的气运龙脉，配合上这些年“弘道书”所蕴炼的浩瀚文气，进行最后冲击。 相比较于玄州域各大势力的震惊、恐惧，难以置信。 赶赴前往寒天郡的演武渊诸多弟子长老，同样是震动，但很快便是振奋、激动、欣喜，陆玄歌的实力越强，越说明他们的眼光和选择没有错。 这也让他们越发笃定，陆玄歌最快五年，最晚十年，一定会成为陆地武圣的。 这才是他们所要寻找的武道当兴之祖。 “好好好……” 南宫世家的家主南宫正，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声音震动长空，丝毫不掩饰自身的快意情绪。 南宫源同样震惊，随后惊喜感慨，他本以为需要派遣族人前去相助，不曾想陆玄歌自己就解决了这些仇敌。 “陆兄，真乃神人降世啊……” 很快，一艘艘云舟，铺天盖地，横越过天穹，朝着寒天郡赶去。 演武渊的诸多弟子长老，也横跨山川湖泽，驾驭古战车疾驰赶到。 陆含锦当天大开城门，迎接这些自远方而来的贵客。 云天城内更是热闹非凡，百姓夹道欢迎，在城外的开阔地带上，一艘艘云舟落下，空中还有战争堡垒悬停，威能惊世，散发着慑人心魄的气息。 这些可是南宫世家用以震慑外敌的强大手段，如今也被带了过来，足以见得其赤忱之心。 演武渊的古战车，也是历经了风霜，横停在城外，宛如一头头凶猛蛰伏的蛮荒猛兽。 …… “孔云、安和长老都死了……” “连宣圣亲自所赐的圣兵，都被毁掉了，这也太疯狂了。” 夫子庙，圣崖各地，许多楼阁建筑前，都有弟子和长老在议论，感到无比的愤慨和生气，同时也感到不可思议。 一直以来，夫子庙的弟子都是高高在上的，不管去往何处，都会被当做座上宾对待。 可而今，他们的长老，却被人如此镇杀，而且还是当着整个玄州域的面。 这让他们感觉到颜面丧失，很多弟子更是愤慨不已，第一时间伏跪在圣崖下，求各位圣人出手，找回颜面。 不过，不同于一众长老弟子的愤怒。 圣崖的七圣殿内，却显得异常安静，蒲团上面盘坐的每一尊模糊身影，都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盘坐在居中位置的那道身影才开口，带着冷意：“接连数次，都未曾真正杀了那个武夫，反倒是助涨了他的气焰，更令我夫子庙颜面扫地。” “不过是借助军煞之法，拥有了匹敌亚圣的实力，就让他这般猖狂。” “那便让他再蹦跶几天，只是一点小波折，南宫世家和演武渊相助，敢这么明目张胆前来，背后定有八境存在支撑。” “让游历隐居各地的诸圣回来。” “这一次，势必将寒天郡从玄州域地图上抹除，若演武渊不识好歹，不介意让它自历史中彻底消失。” “打不了打沉整个玄州域，我夫子庙的威名，不受有损。” 几道身影的话语都很冷漠，充斥着森寒杀气，夫子庙的底蕴深不可测，别说只是拥有了媲美亚圣级的实力，便是真正的亚圣亲临，他们也不在意。 眼下，他们所在意的，无非就是前来援助寒天郡那些家族势力。 风波不停，依旧在发酵，连玄州域外的势力，也因为此事，久久无法停息。 “真是没想到啊……”羽化宗的宗主感慨。 “军煞之法，不过外物，如无根之浮萍，终究无法长久，这股力量不是属于他的。” 凌玉仙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南宫世家以及演武渊的援助，出乎了她的意料，连宗门内一些长老也在议论，觉得错失了某些机会。 不过，凌玉仙并不觉得，此事能引得多大影响，毕竟羽化宗也只是观望，并未插手，既不拉拢，也不得罪，有什么问题？ 第146章 主打一个听劝，自有大儒替我辩经 周家破灭之后，陆玄歌第一时间休整大军，就在这片废墟上，燃起篝火，扎起营寨，没有了后顾之忧后，二十万大军的军需，更是不用担心。 周家的底蕴很恐怖，各座宝库中，霞光蒸腾，奇秀氤氲，什么稀世奇珍、天材地宝都有。 至于粮草、甲胄兵器更是充沛富足，甚至于战争堡垒都有。 周家族人到死都没有想到，这些东西，最后都成为了资敌之物。 当夜，陆玄歌盘坐在周家的族地最深处，周身堆着各种天材地宝，一株株数千年份的圣药，还有诸多珍稀、连周家族人都舍不得吞服的丹药，瓶瓶罐罐之类的，都在半空中沉浮。 日月精华垂落，像是白日沉降，从高空中涌动而来，在他身周披散上一层淡金色的光芒。 他张口一吞，这些圣药中的精华，还有各种丹药，瓶罐中的灵液、玉膏、神髓，都一股脑地化作丝丝缕缕绵密似江河般的气息，被他不断炼化吸收。 同时，他泥丸宫内，武道神魂泛起璀璨金光，引导着这些充沛的能量，在四肢百骸中流转凝练，化作一滴滴金色液滴，汇聚向陆玄歌的丹田深处，那里怒浪滔滔，一片无垠的金色海洋雏形正在孕育诞生。 他的气息和境界还在缓慢增涨。 翌日天明，休整一夜后的镇妖军，开始集结，一副要继续进军西征，横越过大片山岭，杀向大元皇朝境内的模样。 各大皇朝势力，依旧在密切关注他的动向。 而当天，便有大元皇朝的使臣，颤颤巍巍，骑在一头飞鸟上赶来：“陆将军且慢，此事乃是误会……” 使者脸色发白，带着必死的决心，前来赔礼道歉。 大元皇朝派来驻扎的大军，已经尽数被覆灭，此刻朝中人心惶惶，皆感到不安慌乱。 各臣子都在出言劝谏大元皇主，认错赔礼，趁着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而大元皇主也主打一个听劝，群策群力，很快便在边境之处，送来了许多珍宝财物，包括各种珍稀矿脉，稀有灵材，还有诸多灵药，一捆捆装在箱子里，甲胄、刀具、箭矢同样数量众多。 更有三万匹喂养得膘肥体壮、毛发黑亮，体内流淌着莽兽血脉的战马。 大元皇朝草原开阔，有许多游牧部落，骑兵众多，以骁勇善战出名。 每一匹战马，都能卖出极高的价钱，三万匹战马，可以说算是下了血本了。 陆玄歌虽说的西征大元，其实只是威慑，经过了这么多天的厮杀，也起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玄州域终究是太大了，即便他真的杀到了大元皇都，但事后依旧会有诸多麻烦。 所以，对于大元皇主送来的诸多赔款，他也只是思忖片刻，便让一众将领收下。 夫子庙、稷下学宫，在这片大地上积压许久，威势可怕，同时也是世家林立，朱门天街酒肉臭，陋巷寒门饥馑哭的根本原因所在。 只有真正解决了这个源头，这方五浊乱世，或许才可恢复原本的真正模样。 陆玄歌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更没有说匡扶肃清天下，还这个乱世朗朗乾坤的志向。 当他武力粉碎一切秩序，震慑到天下地下一片颤栗噤声的时候，自然会有大儒站出来，替他辩经。 “回寒天郡。” 当天，这股让整个大元皇朝为之颤栗的大军，在两国边境处，带走了赔礼，便转而南下。 沿途经过了赵家族地的时候，陆玄歌吩咐大军，碾压而去。 在得知周家覆灭后，便开始四散逃离的赵家众人，纷纷被一支支军队，追了上去，斩草除根。 赵家的家主赵洪章，这个从一开始便放任两个儿子，对付陆玄歌的罪魁祸首，在自知突围无望后，便带着剩下的族人，怒吼着冲向了围杀而来的大军。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最终，赵洪章堂堂一代大儒，力竭被擒，被活捉到了陆玄歌跟前。 “陆玄歌，你不得好死，你要遭报应的……”赵洪章披头散发，嘶吼怒骂。 陆玄歌并没有让他把话骂完，干脆利落地砍了他的脑袋。 赵洪章的身死，加上其余几位试图突围的老祖，也相继殒命。 赵家最后的族人，也纷纷被追杀而去的大军赶上，屠戮殆尽。 至此，盘踞了大乾皇朝千年之久的各大世家，彻底落幕消散。 大乾境内，基本肃清干净，其余各大家族，没有千年世家的底蕴，更是不敢有任何抵抗之心。 陆玄歌下令，铲除各地的文院学府，更让各位将领，带着士兵前去，将夫子庙、稷下学宫所留下的根基，尽数铲灭，不留分毫。 而他则是率领镇妖军大部队，带着一路收割的充沛财富，一路回到了寒天郡。 沿途没有任何氏族敢于出声露面，更别说阻拦了。 各大皇朝的军队，早已退守到了境外，根本不敢越雷池分毫。 连南疆御妖外，也没有了妖族的动静和迹象。 陆玄歌强势打脸夫子庙和稷下学宫，展露了无可匹敌的实力，打出了赫赫威名。 远在南疆深处的妖族国度中，同样得到了消息，南疆外没有妖兽肆虐的迹象，便是其态度。 “将军回来了……” 郡内得知消息的百姓，早已欢呼雀跃，大街上人头涌动，摩肩接踵，各座城池中镇守的士兵，无不振奋，纷纷高呼。 陆玄歌带着一路上所收割的无数财物，回到了云天城。 陆含锦、陆含雪、祥伯等人，早早便在城外等候了，长姐更是眼眶微红，既是欣慰，又难掩担心。 小妹陆含雪，更是蹦跳着，跑来抓住了他的腰。 陆玄歌哈哈大笑，揉了揉她的脑袋，一只手便把她抱了起来，放在了肩上。 在城中，陆玄歌和前来援助的众人碰面了。 南宫世家的家主，名为南宫正，是一位第七境铸宫境后期的大修士，为人豪迈，朋友遍布天下。 此番前来援助，他还带来了族中的一位老祖级人物，是一位第八境的祖级存在，实力可堪比亚圣。 玉狐仙子，真名为伏玉盈，一袭黑裙，姿容绝艳妖娆，身段高挑妙曼，美艳不可方物。 她的祖父同样是一位八境的祖级存在，并且境界极为高深，许多年前就步入此境了。 他名为伏云山，一袭宽松白袍，斜插道髻，一派仙风道骨之意。 见了陆玄歌后，也只是哈哈笑着，不断捋着胡子，不时看向身边的孙女伏玉盈一眼。 倒是让性格素来洒脱随性的伏玉盈，有些莫名的红了脸，忍不住瞪他。 演武渊这边，连宗主都亲自赶来，要见一见陆玄歌这个武道怪胎。 向平心等诸多长老，在亲自感受到其那一身澎湃恐怖的气血后，无不震撼心叹。 不少人更是激动到泪流，看到了未来的希望，不枉他们万里迢迢赶来。 此外，演武渊两位晚年武圣老祖，林祖、田祖的现身，也让南宫正等人都感到钦佩震撼。 可以说，演武渊此次支援，已经是倾尽家底了，连底蕴都带出，一副势必要保住陆玄歌的姿态。 当今这般世道，有哪些宗门道统，能做到这一步？ 陆玄歌心中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他也看出了两位老前辈的身体状况，不过目前大敌未曾解决，他没有展露出真正的实力。 日后有机会，或许可暗中以自己的气血，为他们梳理根基，延缓气血衰老。 当然，武道再度崛起，两人若有机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没准还能活出第二世来。 当天晚上，云天城内的空地上，摆满宴席，酒香四溢，宾客尽欢。 第147章 拔出萝卜带出泥，此女有眼不识泰山 酒香四溢，筵席上摆满了各种美酒佳肴，镇妖军讨伐各大世家，一锅端了不知道多少座宝库。 各种珍稀的灵肉和美酒都有，连伏云山这等八境大修士，也忍不住啧啧，觉得大乾这些千年世家，底蕴可不浅。 这些年搜罗到的好东西可不少，连一些隐世家族中不可见的醉神七花酿也有不少。 陆玄歌毫不吝啬，取出诸多自各大世家清剿而来的美酒，宴请众人。 府中气氛融洽，来自于洪州域的演武渊众长老弟子，都是海量，气血惊人，一碗碗下肚，丝毫不见醉态。 他们很多人都性格豪迈，很快就和军中的将领，打成一片。 各大军营中，陆玄歌也传讯，犒赏三军，备好各种美酒、美食，寒天军内一片欢呼。 在宴席上，陆玄歌也特意向南宫源、向平心几位熟人敬酒，以示感谢。 夫子庙和稷下学宫下了诛杀令，连各大皇朝都不得不屈服，几人却毫不在意，毅然决然地赶来相助。 如此恩情，他自然不会忘记。 南宫正作为一族族长，却没有任何身份上的架子，平易近人，在酒宴上和演武渊的一众长老都谈得来，爽朗豪迈的声音，远远传开。 他生平最喜结交朋友，自然也欣赏这些仗义勇猛之辈。 酒过三巡，连平日里都不怎么喝酒的陆含锦，也脸蛋微醺，然后在幽儿的帮助下，被搀扶回房间休息。 年纪较小的陆含雪，更是喝了些果酒后，便满脸酒气，趴在陆玄歌怀中睡着了，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袍。 虽然有姐姐的再三保证，说二哥不会出事情的，但她还是很担心，这段时间都没睡好觉。 眼下，陆玄歌平安归来，她终于放下心，好好地睡一觉。 而后，陆玄歌吩咐府中的侍女，将陆含雪带去休息。 没多久，这桌宴席上，也就只剩下六欲宗太上伏云山、南宫正，演武渊的两名老祖林祖、田祖，以及演武渊的长老向平心、宗主林青风，还有伏玉盈等人。 “虽然玄歌你击溃了夫子庙、稷下学宫派来的近圣存在，还震慑得六大皇朝不敢来犯。” “但以这两家道统势力睚眦必报的性情来讲，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接下来的平静，恐怕也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演武渊的向平心长老喝了口酒，叹道。 他心中其实并不乐观，毕竟夫子庙、稷下学宫的底蕴太恐怖了。 光是夫子庙，明面上，就有着七圣坐镇，也被世人称之为七圣共治。 暗地里的底蕴就更不用说了。 此外，稷下学宫的传承比之夫子庙，可丝毫不弱，甚至藏在暗中的底蕴，还要更为悠久。 “最好的局面，其实还是水火不犯，我听闻稷下学宫其实和中天域那边的文心阁某一主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拔出萝卜带出泥，若想完完全全、彻彻底底解决这些麻烦，其实是很难的。”南宫正也忍不住摇头，语气带着无奈。 身为南宫家的家主，他做出这个决定，也很是大胆，也得到了不少老祖的抵制。 但最终还是拗不过他，他相信自己儿子的直觉。 “天下九州，何其浩瀚，还轮不到夫子庙、稷下学宫这般强势，只手遮天。” “如今武道将起，天星移位，未来绝对是一个必争大世，好不容易看到了武道再度兴起的希望，其余州域的武道势力，是不会坐视不管的。” “演武渊的到来，从某种意义上，也是为其余武道势力树立了榜样。”伏云山仙风道骨，气质缥缈，很有近仙的姿态，他捋着胡须，笑呵呵说道。 在他看来，陆玄歌这般的天赋，若是放在修玄门派中，谁敢这么欺负他，那必然是倾尽全宗之力拼命了。 这绝对是一派的当兴之祖，未来可开宗立派，成为祖师级的存在。 也就是如今武道势微，沦落为末流，连演武渊这般的武道圣地，都被其余各条体系道路所轻慢。 若放在武道最鼎盛的时期，二十出头的武王，绝对是能够上诸界百族榜最前端的耀眼存在。 放在九州界中，那就是同辈魁首，能压得年轻一辈喘不过气来的年轻神话。 陆玄歌听着几人的交谈，心绪也良多。 他知道自身情况，除了夫子庙、稷下学宫这般的仇敌外，还有挖他骨、夺他血、剜他眸的风族。 其实力底蕴更为深不可测。 以及还有一个到了现在，也不知道其叫什么名字的家伙，夺走了他的命格。 现在哪怕是已经突破到了武圣之境，有诸多底牌，但他依旧无法真正横推诸敌。 “实力还不够，若能打破人力之极限，突破到武道第九境，步入另一方天地，那局面又将彻底改写。”陆玄歌心中自语。 “若借助武道当兴之祖这个名头，联合九州各方武道势力，夫子庙、稷下学宫再强势，也不敢再轻易乱来。”南宫正点了点头，认可伏云山的说法。 “此事，没有那么容易。” 不过这话却是让演武渊宗主林青风面带难色。 众人不由得看向了他。 “听武神山那边所讲，玄州域这片地界，还出了一个武道当兴之祖，乃是武神转世，其资质天赋，甚至可能远在玄歌之上。” “此番集结长老弟子之前，就有长老联络过那边，结果得到的回应是他们并不打算插手此事，只想迎回那位武道当兴之祖。”他解释道。 “武道当兴之祖？” 南宫源笑出了声，带着嘲弄：“就武神山那个明秀，身为武神山弟子，前来这片地界寻找那所谓的武神转世，却打心底里看不起武道，也看不起其余武者，反倒是想攀附各世家道统的弟子。” “这般目光短浅的女子，她是有眼不识泰山，当夜陆兄在荒野上创法悟道，天降异色，引得紫气绵延数千里，她却装作视而不见，明明放低身态，就可前去结个善缘，也不知道她心高气傲个什么。” 他这番话语，是完全不掩饰那股挖苦嘲弄之意。 向平心、林青风几人显然也听过了此事。 第148章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你和他不一样 “玄州域这片地界，并没有什么特殊，若是真因为诞生了武道当兴之祖，从而影响了整片地界，那么整个九州大地的运势，都会受到影响，其余武道圣地，又岂会感受不到？” 身为晚年武圣的林祖开口，他头发稀疏，但牙口很好，依旧在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陆玄歌还特意找来了几株能延缓气血衰老的灵药，赠予两位前辈。 不过他们都没有收，认为无功不受禄，赶来玄州域，并没有帮到他什么。 “玄歌能创法悟道，引得天降异彩，那是他的天赋得到了天道认可。将他的天赋，归结在另一个从未见过的人身上，那只能说她有眼无珠。”另一位晚年武圣田祖也道。 两人可谓是权威了，武道这条路上的泰山北斗，他们都这么说，那什么的武神转世影响了玄州域的说法，自然是笑话了。 “武神山的明秀此女，她祖父乃是上一任的山主，她有着不错的修玄根骨，却因为身份原因，不得不放弃修玄之路，专修武道，对于武道有所轻慢不满，也是正常。”向平心解释道。 各大武道圣地，对于彼此的情况，可以说很是了解。 “不管那个武神转世有多么惊艳，有何等震古烁今的天赋，但那都和我演武渊无关。” “夫子庙、稷下学宫，若想毁掉武道的新生希望，那我俩拼了这身老骨头，也要让他们掉下一身肉来。”林祖、田祖齐齐说道。 南宫正眼皮一跳，两位气血无多的晚年武圣，说出这种话来，这真没有哪方道统势力敢硬接。 更别说演武渊这等曾繁盛过一时的武道圣地，所留下的底蕴可不少。 “多谢几位前辈的好意，但此事，我心中其实是有把握的。” “夫子庙、稷下学宫的亚圣若敢亲临，那定然让其血洒长空，魂归幽冥。”陆玄歌心中微暖，起身郑重地说道。 有些事情，他不好直说，但这的确是他的底气。 这场酒宴，一直持续到了深夜，众人才陆续离开回到各自休息的庭院。 陆玄歌则是单独叫住了伏玉盈。 月色朦胧，伏玉盈因为喝了不少酒的缘故，娇媚白皙的脸蛋上，染上了些许霞色，洒落的清辉下，整个人肌肤如瓷器般细腻。 “大晚上，深更半夜，你把我带到这个亭子里来，莫非是想图谋不轨？”她笑意吟吟，吐气如兰，清幽芬芳，带着酒气，却似兰花般有着说不出清冽好闻。 “大恩不言谢。” “从今往后，你若是有何需求，只需吩咐一声，不论是刀山火海，亦或是什么，我定全力以赴。” 陆玄歌站在亭子中，看着波光粼粼的池面，有月影倒映于其中，好似沉入水底的玉璧，波纹扩散，腾起迷蒙水雾。 正是伏玉盈叫来了她的祖父来寒天郡坐镇，才让他无后顾之忧。 这样的恩情，不亚于雪中送炭，若没有伏玉盈相助，他当时所想的第一件事情，恐怕就是赶回寒天郡。 而非顺势清剿了其余大世家，杀到各大皇朝为之颤栗。 “切，我还以为你要说些什么呢？” 伏玉盈白了他一眼，然后顺势在亭子里的石凳上坐起来，洁白玉手，撑起脸蛋，眼眸里水雾蒙蒙，目光迷离，似乎有点醉意了。 “我说的是实话，你多次助我，赠功法、刻玉符，传授长姐、小妹一些功法，离去前，更是帮府中布下了几套阵法……”陆玄歌转身，看着她那张千娇百媚的如画脸蛋，神情认真道。 “好啦好啦，知道你感谢我了。” 伏玉盈莫名有些烦躁，觉得陆玄歌似乎是个榆木脑袋，但看他杀伐果决、恩怨分明的样子，又不像是脑子一根筋的家伙。 她摆了摆另一只手，打断了陆玄歌继续的话语：“我呢，就是喜欢助人为乐，尤其是看不惯这些儒生，这么不讲道理，蛮横欺负人，而且，我也喜欢挥洒一些希望的种子，回头没准就长成参天大树。” “南宫源不也叫来了他父亲吗，你怎么不去单独感谢他？” 陆玄歌道：“南宫兄我回头自然也会感谢他。” 顿了一顿，他又继续道：“而且，他不一样……” 伏玉盈抬起眸子，看向他：“有何不一样？” “你和他终究是不一样的，我把他当做朋友看待。” 陆玄歌也在她对面的石凳上坐下。 伏玉盈总感觉他这副话说出来怪怪的，什么叫自己和南宫源不一样，把他当做朋友看待，那把自己当做什么？ 莫名的，她移开了看向那张冷峻俊美面容的目光，心中有些慌，跳的有些快，他该不会是要趁机对自己说些什么吧？ 不过，伏玉盈还是想多了。 陆玄歌在她对面坐下后，目光便随着她一起看向池子中的月轮，也不再说话，似乎邀她过来，便是为了欣赏今夜的月色的。 “你知不知道说话说半截，会气死人的。”伏玉盈气鼓鼓道，宽松的裙裳前，一阵波澜起伏。 陆玄歌嘴角掠起抹弧度，笑了一声：“那你想听我说什么？” “……” 伏玉盈呆愣了数息，然后反应过来，脸上腾起一朵霞韵，裙袖下的秀手，一下子就攥紧了。 怎么突然感觉这家伙有点欠揍了，敢情刚才那番话是他故意的？ 她顿时伸出裙摆下修长的玉腿，踹向前方的陆玄歌。 但下一刻，她顿时吃痛起来，哎呦了一声，感觉自己像是踹在了一堵神墙上。 她差点忘了，这家伙可是武王，体魄何等可怕，气血若熔炉。 自己这小身板，还敢碰瓷他？ “没事吧？我已经卸去了气血……”陆玄歌的神情显得无辜，语气带着无奈。 “你这家伙，肚子里藏着坏水，就是故意的。”伏玉盈瞪他，弯着腰，一个劲地揉着自己的小腿。 陆玄歌自储物袋里取出了化淤膏，递给她：“这个消肿止痛效果好，还能化淤不留疤，行军途中遇到这些伤势，很快就能好。” “都怪你，我才不涂。” 伏玉盈银牙磨了磨，明明她都没用多大气力，只是随便一踹，结果却被陆玄歌的护体气血给反震了下，都要痛死了。 她自己靠法力化淤，都感觉要好半天。 第149章 告慰在天之灵，云深村在何处? “我的错，下次要动手，提前说一声，我把气血卸干净，让你出气。”陆玄歌诚恳道歉。 “噗嗤……” “什么叫下次，在你心中，我就是那么蛮横的人吗？” 看他刚才那副无奈的样子，伏玉盈都想扑过去，咬他一口，结果陆玄歌这么一本正经地道歉，反倒是让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我才不涂，你伤的我，要涂也是你给我涂……” 伏玉盈螓首一别，雪颈朝着旁边一侧，露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但这话一说出口，她顿时感觉不对劲，怎么想是有了别的意味。 有点像她在话剧里看过的“打情骂俏”？ 她的脸微红，正要收回。 “好啊。”陆玄歌却是点头答应了。 紧接着，他便拧开了罐子里盛装的化瘀膏，扣了一块到手上，乌黑色宛如糖膏，很快就被他给抹开。 “把腿伸过来。” 陆玄歌起身走到她面前，道。 “我自己来吧……”伏玉盈突然小声地说道，耳根微红，她之前虽然经常调笑陆玄歌，但本质上也纯属口嗨，生平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和男性相处。 不过，陆玄歌俨然没有让她废话的意思，蹲下身来，撩开裙摆，把她刚才踹向自己的那只腿，放到了石凳上。 细腻晶莹的小腿，肌肤如玉一样，带着几分温软，可见一小块淤血出现在上面。 伏玉盈整个人都绷紧了，秀手攥得很紧，她没想到陆玄歌这么干脆，直接掀开了自己的裙摆。 这令她脑袋都宕机了片刻，一时间只感觉一阵空白。 …… “好了，应该一会就能散去了。” 随着药膏涂抹均匀，陆玄歌也起身站了起来，但看向伏玉盈，却感觉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一些羞恼的意味，咬着唇。 “你……你这家伙，怎么如此轻浮……” 她羞着脸，急忙敛住裙摆，起身逃也似地离开亭子，不顾走起路来有点一瘸一瘸的样子。 陆玄歌怔住了片刻，也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这举动，似乎是有点轻浮了，毕竟是在这个时代。 不过，平日里伏玉盈给自己的感觉，都不是那么脸皮薄的羞涩样子。 何况，她刚才若是不愿意，完全可以起身离开的，非要涂好之后，才离开？ 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口是心非吗？” 陆玄歌收好了化淤膏，朝着自己的庭院房间走去。 暴风雨来临前，都会有一段的安静。 这段安静时间。 接下来，就专心修行突破，争取早日自武圣阶段，破限到第九境。 时间过得很快，自从各大皇朝退兵，已经过去数天了。 玄州域没有了肆虐的妖兽后，各大州郡的局势秩序，也在慢慢平复。 并且，在陆玄歌下令破除了各地的文院后，这数天之中，原本担心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凝练文心，无法再成为儒生的许多读书人，突然有了意外发现。 那就是不需要得到文祭之书的认可，他们也能凝练文心了。 这一发现，当即在大乾境内的一些地界中小范围传播，引发了很大的猜测和议论。 在这之前，读书人想要凝练文心，必须文院学府中进修，并且在三年一度的文祭大典上，得到文祭之书的认可。 可现在，文院学府被毁掉，连文祭之书，也被陆玄歌给粉碎。 他们反倒能比以前更轻松地踏上儒道修行了？ 一时间，很多儒生都陷入到了茫然和不解中，随着一些猜测风声流传而出，许多地方都掀起了阵阵惊天骇浪。 这世间从来是不缺聪明人的，尤其是在各种情况对比之下。 不少儒生都一致认为，上位者在垄断修行体系，断绝他们晋升的通道。 …… 不过这一切都和陆玄歌无关了，寒天郡恢复了短暂的安宁。 前来援助的南宫世家、演武渊众人都没有离开，而是暂留在了郡内。 玄州域的安宁表面下，却是越发汹涌的暗流，尤其是各大皇朝都一阵心悸。 原本这种情况下，夫子庙、稷下学宫理应大发雷霆，以更猛烈的方式进行反击，可现在他们却无比安静沉默。 很显然，这是在酝酿着更为猛烈的一击。 南疆，御妖关外，一片无垠广袤的江河旁，河面上波涛汹涌，有阵阵潮水的腥湿气息扑来。 “这便是当初母亲被害，只留染血破碎甲胄的地方……” 陆含锦目光带着悲伤难过，一只手拉着妹妹陆含雪，海浪吹来的风中，有飘散的黄纸灰。 断了双臂，废了文心的司空风华，依旧没有死，此刻被陆玄歌折断双腿，长跪在此。 此时，这个曾经大乾皇朝最有权势的人，披头散发，如一条死狗一样，眼里尽是绝望和恐惧，嘴里咬着破抹布，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每一息，他身上都会出现一个细针大小的血洞，陆玄歌所留下的内劲，如暴雨梨花细针，在他肺腑脏器中穿梭，每隔数息，便又戳破一个细洞。 随后，又一股生命气息，又维持吊住了他的性命，使得细洞慢慢愈合，周而复始，一直维持这样的过程。 此外，司空风华识海中，插入了一根铭刻满铭文、拇指般长的细针，以保证他无法昏死过去，必须每时每刻保持清醒。 这样惨无人道的折磨，会使得他一直处于崩溃惨呼的边缘，生不如死，死去才成为他真正的解脱。 “母亲，孩儿为您报仇了。” 陆玄歌轻声开口，面前焚烧的纸钱，随风飘散。 幼海，虽然以海为名，但其实只是内地湖，不过若继续往北，则能连通入海洋，当初养母便是在这里遭到了妖王的围攻，最终身陨。 当初镇妖王悲愤欲绝，杀到这里，也只是找回了那几块残破甲胄，围杀的妖王，早已遁入幼海，不知所踪。 半天之后，他带着陆含锦几人，离开了这里。 司空风华，自今往后，也将长跪于养母的衣冠冢前，直到寿元耗尽、彻底身死的那一刻。 幼海外，乃是无垠的南疆地带，深山延绵，几乎看不到尽头。 诸多妖族部落，以及深处的妖族国度，都在这片无垠深山中。 陆玄歌此次前来告慰养母的在天之灵，几乎没有看到任何的妖兽踪迹。 马车平稳地疾驰在南疆外的林道中，陆玄歌亲自驾马，往寒天郡而去。 四周寂静，没有了以往的妖兽厮杀，林道上也看不到身影。 妖族和大乾皇朝，这场延绵了数千年的战火，似乎有了平息的迹象。 “请问这位兄台，可知道云深村在何处？” 不过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却是从高空中落下，拦在了马车的前面。 第150章 我在云深村等着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这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一身锦缎长袍，腰悬玉带，头戴紫金束冠，更有一块美玉悬在腰间，其中道纹交织，有丝丝缕缕的辉光逸散，一看就不是凡品。 此外他面容白皙，眉宇俊朗，眼瞳深处不时掠过淡淡的金芒，黑色发丝也略带着辉芒。 他背负着手，自空中落下，姿态随意，却带着一种仿若与生俱来的高高在上。 “我没听过云深村，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陆玄歌勒住马绳，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对方这么突然地从天而降，看似随意客气地询问，实则是将前路给堵住。 而且，在他的感知中，对方身上的气息给他一种熟悉感，尤其是血脉深处传来的一丝丝悸动。 这种熟悉的感觉，加上那眼瞳中若隐若现的金芒。 身为神族的陆玄歌，对此再熟悉不过了……风族之人？甚至还是得到过他神之血馈赠的族人？ 至于云深村？ 呵呵，对方现身在这南疆地带，还在寻找当初风老将他带过去的那个神秘村子的下落？ 在这一刻，陆玄歌的脑海中掠过了许多的猜测和念头，有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想。 “兄台，是真的不知道吗？” 锦袍年轻男子笑呵呵地问道，眼眸深处逸散的金色辉光，却显得很浓郁。 “这片南疆地带，妖兽肆虐，寻常修士更是不敢靠近，更别说这么堂而皇之地驾驶马车而过。” “你要么是对这片地界很熟悉，要么便是有所仰仗。”他的目光中隐有锋芒，紧盯着陆玄歌，似乎看清了他心中所想。 “所以呢？”陆玄歌依旧面无表情，淡淡地道。 马车中的陆含锦、陆含雪两人，都想探出脑袋来看情况，却被陆玄歌摆了摆手给拦住了。 “呵呵，好一个所以呢？” 锦袍男子笑意不减，却有些冷：“我客气询问你，你别不识好歹，真当我给你脸了？” 陆玄歌看着他，眸光平静没有丝毫波澜：“你不认识我？” 锦袍男子先是一愣，然后突然笑了起来，道：“我为何要认识你，你或许在这南疆地带，有所身份，但在我眼中，你和路边的阿猫阿狗有何区别？” “我问，你答，那是我给你面子，你若不识趣，别怪我亲自动手了。” 在这南疆地带找了许久，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能熟悉这片地界的人，他可不想错过。 “不认识我。” 陆玄歌突然也笑了：“不认识，那就好办了。” 话语落下，他手掌一探，一巴掌便呼了过去。 锦袍男子原本还在想陆玄歌这话是何意思，当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一个澎湃的内劲大手，迎面朝着自己拍了过来。 他眼眸深处，隐露不屑，身畔萦绕起淡金色辉光，就要将之震散，但下一刻，他神情骤变，只感觉这一掌和他认知中的武道修行者完全不同。 这一掌似天地之威，压制八方，他平日里所仰仗的手段，在这个时候竟然失效了。 噗的一声…… 锦袍男子只感觉自己被一座巍峨大山给迎面压落，脸颊顿时红肿起来，半张脸都快被拍烂，肋骨不知道在此刻断了多少根。 整个人从空中跌落，如破麻袋般横飞，口中出气多、呼气少。 恐怖的剧痛，令他目光剧颤，露出了未曾有过的惊惧神情，正要开口大喝，却发现自己叫不出声，脖子被扼住，宛如鸡仔般被拎了起来。 只见刚才还端坐在马车上的这个玄袍冷峻男子，毫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掌，好似神灵之手，直接攥死了自己的脖子，连神魂也被死死压制，无法逸散出丝毫波动气息。 “你……你是什么人？”锦袍男子神情带着惊惧，终于意识到自己踢到了铁板了。 这玄州域的南疆地带，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年轻男子，对方年纪明明和自己差不多。 不该是自己轻易俯瞰揉捏对方吗？ “你问我是谁。”陆玄歌笑了，笑容很淡漠冷冽，透着一股令锦袍男子惊颤的意味。 “你们风族不远万里赶来，不是想要寻我吗？” “我现在可是就出现在了你们面前。”陆玄歌淡淡道。 “你……” 锦袍男子头皮发麻，眼眸里浮现浓浓的恐惧、难以置信神情，眼前的玄袍冷峻男子，竟然是他们所要寻找的神族少主？ 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为何风霓凰小姐要如此郑重地吩咐。 对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甚至比他们所想象的还要强大。 他牙齿在打颤，内心尽是恐惧，不复刚才的那副俯瞰神情。 “我知道你们风族有血脉秘术，可隔着遥远距离，将所发生的事情，告知给同族人。” “所以，记得告诉给你身后的族人，就告诉他们，我在云深村等着他们，血以血偿，骨以骨还，你们风族拿了不该拿的东西，迟早会付出千万倍代价偿还的。” “噗……” 陆玄歌说完之后，便随手将他捏爆。 漫天的血雾洒落，混合着尸骨四溅，不过下一刻一团浓烈的金色气血，宛如炽盛神火般沸腾，很快便将地上的所有痕迹毁去。 风族寻来，的确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不过对方却是在寻找云深村。 对方是把那个盗窃了他命格的小贼，当做了他吗？ “既然如此，那就先让你们狗咬狗吧。” 陆玄歌心中冷冽一笑。 处理好这一切后。 他回到马车上。 “玄歌，刚才的那人？”陆含锦冰雪聪明，通过一些简单的对话，已经猜出了什么来。 “算是我以前的仇敌家族中人，不过他没有认出我来。”陆玄歌回答道。 他并未对陆含锦等人说起自己的真正身世和来历，以免她们无必要担心。 “你知道自己的身世来历？”陆含锦很惊讶诧异，只是她没想到，当时陆玄歌只是在襁褓中，却依旧记得那么多的事情。 “我知道，很多事情我现在都还记得。”陆玄歌道。 陆含锦在这一刻想到了很多，目光忽然微黯：“那你后面是不是要去寻找你真正的亲族？” 陆玄歌回头，握住了她的纤手，轻声道：“不论以后发生什么，你们永远是我的亲人，父亲、母亲也是一样的。” 身世来历，对他而言，其实也只是一种象征，这二十多年来，他的所有悲欢、所有喜怒哀乐，都在寒天郡，都在镇妖王府。 第151章 好消息和坏消息，逐一破限再造极巅 回到了寒天郡后，已经是傍晚了。 府中，躲了陆玄歌几天的伏玉盈，突然主动找上了他。 “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伏玉盈一身素雅的笼纱宫装长裙，挽着云髻，插着一根玉簪，雪颈修长，肌肤雪白，遮得严严实实，这副典雅端庄的打扮，倒是和她之前偏妖娆妩媚的姿态，区别很大。 陆玄歌想到了当天夜里的场景，目光下意识地落下。 “你在看哪呢？”伏玉盈顿时拢了拢裙摆，眸子瞪他，嘴角却掀起了抹弧度。 “先听坏消息吧。” 陆玄歌收回目光，姿态坦然。 伏玉盈身形高挑妙曼，双腿确实格外修长笔直，寻常女子在她面前，都稍挨一个头。 “听宗门那边传来消息，夫子庙、稷下学宫这段时间，在让各地游历修行的圣人归来。”伏玉盈正色道。 “嗯，这的确是坏消息，那好消息呢？”陆玄歌点了点头。 “好消息就是，听说中州域那边来人了，似乎是文心阁和儒圣府的大人物，夫子庙和稷下学宫都要接待人家，所以这段时间可能会分不出手来对付你，看样子能稍微消停安宁一会了。”伏玉盈说道。 “中州域的大人物？” 陆玄歌想到了风族的人，不过风族主修玄道，和儒道牵扯不上太大关系。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顺其本心，多想无益。” 他敛去诸多心思，打算继续提升实力。 进入始神殿后，他身上的旧伤愈合缝补了不少，但依旧未曾恢复到最初的时候。 武圣之境，乃是武道第八境，可以说也是人力所能达到的极限。 “人力”其实也只是人族力量的代表，这其中很显然不包括“神族”。 随着旧伤慢慢恢复，陆玄歌境界虽然未曾提升，但他气血力量、身体素质、武道神魂强度等方方面面，都在增长。 这也使得他的真正实力，每天都在呈现正向的增长，有点类似于厚积薄发。 现在他虽然也是武圣初期，但真正所能爆发的实力，却是起初的数倍。 “随着伤势尽祛，神族的血脉本能和天赋，也在恢复。” “我能明显感觉到，还能不断深挖这段时期的种种禀赋和特殊能力……” 接下来的时间里，陆玄歌在镇妖王府外的深山中，寻了个安静的茅屋，远离城内烟火喧嚣，静心感悟身体变化，瞳、耳、血、骨、脏器、肺腑……每一个部位，都是一处待为挖掘的神藏，拥有着无尽的秘密。 所谓的武道修行，其实就是不断挖掘自身潜能，一次次打破极限的过程。 陆玄歌还远没有到身体的极限，他依旧在开发每一个部位的神秘力量。 他盘坐在茅屋中，整个人像是被融融的神火所笼罩，每一寸肌肤和脏器，都在映照下，清晰若琉璃，透着无暇色泽。 最终，他令开辟的四条路线共震，散发出氤氲若混沌般的雾霭，于血脉中流转，然后冲击向心肝脾脏腑这五脏，像是有五尊模糊的神只，盘坐于其中，各自发出古老的神音。 “五脏，代表着五尊神明，每一脏都是一座不朽神殿。” “五脏炼神，藏炼神明，五脏共鸣，便为五葬……” 陆玄歌结合着五脏变化，以呼吸的方式，令内劲真气运转，不断沟通着脏器。 轰隆的一声，无尽的灼热气焰，在心宫中焚烧，那是神之火。 在心之神藏中，陆玄歌以心之火，祭炼自身，然后再葬灭一切，周而复始，如此挖掘。 每一次葬灭，都是一次从新生到腐朽的过程，也是从肉体凡胎，一步步淬炼自身，打熬根基，再蜕变至当今境界的过程。 他那盘坐在心脏中的模糊神灵虚影，也慢慢从轮廓，变得清晰起来。 时间流逝，陆玄歌继续打熬五脏，到了后面，每一个脏器中都有了神灵虚影，每一尊都是他，木水火土金，五行流转，混沌衍生，体内像是有了自成的小世界。 他的肉身力量，也不再局限于单纯的气血，而是开始朝着世界之力去蜕变衍生。 这是返璞归真后，再身合天地，从而进行反哺肉身的蜕变。 可以说，他相当于是立身在武圣境界后，以现在的目光去重塑之前的根基境界，使得每一个境界都再度打熬，以达到这个身躯，在每一个境界所能达到的极限。 比如说，原本第一境所能达到的极限，有着九十，可他只是达到了六七十。 随着身体素质提升，旧伤尽祛，所能承载的极限，从九十达到了一百，甚至数百、数千更高。 当每一个境界，都再度达到现如今的极限后，他就能着手于打破现如今的整体极限，进行第九境的破限突破。 到那一步后，陆玄歌估计自己光凭借力量，就能轻易打碎虚空了。 …… 外界，大乾皇朝覆灭后，虽然还没彻底恢复安宁，但各地都有了自发的势力，开始维持秩序，一些有志之士，开始拥护寒天郡的陆玄歌，想要他立国建朝。 位于北境之地的镇北王，也有了不少的拥护之辈，一些毗邻地界的氏族，朝着北部迁移。 姬家作为曾经的大乾皇室，在这一次清算中，却存活了下来，这让很多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不过，在这段特殊时期，寒天郡的陆玄歌没有发话出言，也没有任何人敢在大乾境内建朝立代。 哪怕是手握着几十万镇北军的镇北王，也不敢轻举妄动。 风平浪静的局势下，依旧暗流涌动，玄州域其余各大皇朝，也依旧在等待着夫子庙、稷下学宫的下一步动作。 …… “风天宇死了，这是他死时所传回来的消息……” 南疆地带，一片废弃的遗迹中，正搭着简单营帐，一群气质非凡、周身霞光萦绕的男女，正汇聚在这里。 其中男女皆有，年纪大的，看起来七八十岁的样子，气血红润，鹤发童颜，举手投足间皆带着仙家气韵。 为首的老者，一身紫色道袍，绣着星斗山川，鹰钩鼻，眼神很阴翳，给人一种强势的感觉。 他闭着眼睛，感受着什么，体内血脉共振，感应临死的族人传递回来的消息。 第152章 谁是冒牌货，等你出世后他们都将沦为笑话 “不仅仅是我们在寻找神子，他似乎也知道了我们会到来，是他出手亲自镇杀了风天宇，这是他在挑衅我等，让我们前往云深村。” 片刻后，紫袍老者睁眼，神情难看，透着森寒杀气。 “可恨，当初因为意外，没能杀了他，反倒是让他活下来了，还有了气候。” “甚至还敢挑衅我等。” 其余几名年老的族人，眼神也露出了疯狂的杀意。 “这云深村，到底在何处，问了不少人，都没有得到丝毫消息，连勘探的法器，也无法确定其所在。” “他就是笃定我等找不到他，才敢出手伤我族人。” “不能等下去了，听三长老那边的消息，中天域各大道统世家的高层，都已经在陪同那神族神女，赶往玄州域这边前，神族神女有模糊感应，认为神子就在此地。” “大不了在他们赶来玄州域之前，彻底毁掉南疆这片地界，我不信云深村躲得再深，还能躲掉传世圣器的一击。” “必须保证浩辰他的身份，完美无瑕，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紫袍老者大手一挥，寒声道。 传世圣器，可不同于亚圣兵器，那是真正圣人，也就是九境存在，耗费一生心血所炼制，若是复苏，那便相当于一尊真正的圣人复生。 “族老，有消息了，我们前往一处妖王巢穴，逼问那尊妖王，打听到了云深村的下落。” “这个村子，应该位于齐国边境处，只有大晴天，云雾彻底散去，才能看到村落所在……” 这时，有年轻族人赶来，语气带着振奋激动道。 “什么，找到云深村了？” “好好好，注意一定要将任何痕迹都完美抹去，我们风族不能出现在这件事情中，必须让一切都合情合理，没有破绽。”紫袍老者面容一肃，正色吩咐道。 这关乎到他们风族飞黄腾达，一步登天的机会，不容有丝毫纰漏。 ……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若非亲眼所见，我怕是也不会相信，这世间还有这般神秘的村落，当云雾袭来，整个村落都好似置身于仙界之中，一片缥缈。” “这才符合我对传说中各种隐世之地的印象。” 这是深山古林中的一个村落，人口很少，只有数百，村中阡陌交通，屋舍俨然，有良田美竹桑竹。 在村中的居中位置，还有石墩垒成的树坛，高大的桂花树，枝桠高展，洒下淡金色的细小花瓣，远远就能闻到芬芳。 一名钟灵毓秀的女子，正站在桂花树下感慨着，不远处还有一方湖泊，有结庐而居的一间茅屋，伴着藤萝，还有碧竹，很是清幽。 这样的地方，在她看来，才是世外高人隐居之地。 缥缈、神秘，不为世人所知，想要进入，都需要凭借缘分。 “若非是在外面遭遇大妖袭击，我也不会误打误撞，深入云雾中，意外来到了这个村子，更不会在这里，意外遇到了武神转世之人。” “只能说，一切冥冥之中，都自有天意，武神转世，就和我武神山有缘。” 女子五官秀美，外披着斗篷，身形高挑，正是来自于武神山的弟子明秀。 她原名唐明秀，父亲是当今武神山刑法堂堂主，祖父更是上一任的山主，在武神山地位尊崇，更是年轻一辈的领军人之一。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肩负着寻找武神转世之人的职责，来到南疆这片地界。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是找到了，眼下已经传讯给武神山那边，很快宗门的高层强者们，就会前来接应他们。 “秦言，你准备一下，最多两天，宗门的人就会前来接我们了。” 明秀来到了那间茅屋前，对正在湖泊前砍柴的年轻男子说道，面露笑容。 “嗯，我已经准备好了，我只想在离开前，为爷爷多砍一些柴火。” “他腰不好，年纪也大了，我离开后，他老人家一个人连砍柴怕是都困难。” 年轻男子一身粗布麻衣，身形颀长，面容平平无奇，带着几分清秀之意。 但若是细看，会发现他眼眸清亮，眸子很黑，带着清澈质朴之意，气度很沉稳，不急不躁。 他哪怕是在砍柴，只是很简单的动作，但也带着某种不凡的武道韵味，像是劈的不是柴，而是某种招式，简单质朴，返璞归真。 以明秀武神山同辈领军人的眼界来看，都会觉得其不凡，很有那种祖师般的武韵。 也正是在这名叫秦言的年轻男子身上，她感应到了其气韵。 所携带的武神石，也爆发出了璀璨光芒，认定了他就是武神转世。 通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明秀也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眼前的秦言，虽然看起来并不出众，但他不急不躁，性情沉稳，孝顺善良，很有那种宗师的气度，明明才二十多岁，结果言谈举止和她武神山的老祖差不多。 云深村的村民，几乎没有不夸赞他的。 秦言是个孤儿，自幼被爷爷抚养长大，他的爷爷乃是村子里有名的老医师，医术不错，这些年救治了不少人。 据说，老医师当初是有个孙子的，不过身患绝症，才几岁就死掉了。 秦言是被人托付给他照料的，被老医师当做亲孙子照顾，在村里里一待就快二十年。 “放心吧，只是带你去武神山修行，倾尽资源培养你，又不是让你和你爷爷分别，以后随时都能回来这里。” “以你的资质，这些年都浪费在这里，等回到武神山后，定会大放异彩。”明秀带着笑容说道。 秦言虽然没有展现过自己的武道修为，但明秀能感觉到其境界，应该至少是大宗师层次。 这还是他蹉跎了二十年，几乎没有资源堆砌，单靠自己摸索的情况下。 若是有武神山的培养，会是什么程度，她几乎不敢想象。 “听宗门那边传讯所说，演武渊倾尽全宗之力，去相助他们所认为的那个冒牌货，竟然把他当做了真正的武神转世，简直可笑。” “等你出世，面对世人之时，演武渊和那个冒牌货，都将彻底沦为笑话……”明秀想到了宗门那边的传讯消息，不由得嗤笑了声说道。 第153章 即将昭告天下，风族杀了过来 唐明秀这段时间虽然都待在这个神秘的云深村中，但外界的诸多情况，她都有所了解，宗门那边时刻和她联系着在。 之前演武渊的长老，曾传讯告知给武神山，让武神山派出长老弟子，前往玄州域的寒天郡，护住当今时代好不容易出现的武道希望苗子。 不过此事，被唐明秀所得知，她传讯告知给了自己在刑法堂的父亲，让他不必理会。 她已经寻到了真正的武神转世，那寒天郡的武道苗子，根本不值一提。 武神山接下来只要倾尽资源，培养她所寻找的武神转世就行了，完全没必要将人手和精力，浪费在一个注定要死的人身上。 寒天郡再大，那陆玄歌哪怕坐拥五十万大军又如何？ 他莫非还斗得过夫子庙、稷下学宫？ 武神山完全没有必要去沾染这些恩怨因果，惹上一身骚。 “演武渊自寻死路，不必理会他们。”这是她当时对自己父亲的原话。 此刻，结庐畔，正在一斧一斧劈砍着柴火的秦言，听闻唐明秀这话，手中的动作一顿。 他那沉稳的面目上，掠过了一丝思索，然后似是不在意地问道：“明秀师姐，你所说的那个冒牌货，到底是何特殊？” 唐明秀闻言不在意地笑道：“不过是一个在边境战场领兵杀敌的莽夫罢了，自私自利，为了一己私利，放任南疆御妖关百万妖兽入境，使得大乾境内，血流成河，大乾因此灭亡，各大世家也因此覆灭许多，他已经彻底得罪了玄州域背后的夫子庙、稷下学宫。” “一个注定要死的莽夫罢了，根本不值得在意，怎么了？你莫非还担心他会影响到你日后的地位？” 秦言闻言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斧头，道：“正如明秀师姐你所言，不过是一个冒牌货罢了，有何值得在意的？他又怎么会影响到我。” “我才是真正的武神转世。” 说罢，他目光变得坚毅执着，遥望着不远处碧波荡漾的湖面，语气里尽是真金不怕火炼的意味。 “没错，身为武神转世，当有横推一切敌的信念，那个冒牌货的武道天赋的确不错，但他已经自身难保了，听宗门那边传讯说，夫子庙和稷下学宫已经打算让真正的亚圣出手，镇杀他了。” “他不知通过何种手段，强行耗尽身体潜能，这才突破至武王，没有了五十万大军后，他那强横的武道修为，只是无根之浮萍。”唐明秀赞许道。 “仰仗军阵之法？但那终究是外物罢了，并非自身的真正实力。” 秦言闻言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头，道：“武王？若是我想，随时都能突破。” 唐明秀有些惊喜，随后欣慰笑道：“我们武神山接回你后，便会向九州大地各处武道圣地，广发英雄帖，昭告天下，为武神转世而贺，那一天将是你万众瞩目、名震九州的日子，也将是我们武道再度崛起中兴之日。” …… 而此刻，云深村外数百里的地方，大雾涌动。 两边峡谷遮掩着日光，整片深山古林都笼罩在一片模糊的雾霭之中，时而有微风拂过，露出一些裸露陡峭的山峰岩石。 “没有错了，就是这里，此地便是进入云深村的唯一路口。” “从峡谷一路往内，两旁山脉呈现门户之势，环绕其中坐落的村庄，便是那个神秘的云深村。” “很好，布下大阵，封锁天地，不要让任何活物出来，连飞鸟苍蝇也得死绝，今日之后，世间再无云深村。” 一道道身影出现在这片峡谷外，为首的紫袍老者，面目阴狠，更是不断下令，开始布置着什么。 一道道隐秘的阵纹，刻录在四周的岩壁上，地面上更是有一根根古朴的旗帜被插下。 几个风族的老者，取出一张张古旧的兽皮，上面以模糊的血迹，描绘着什么，像是鬼画符。 随着他们念念有词，不断焚烧掉一张张黄纸，飘洒的灰烬中，传出了某种瘆人的笑声，像是恶魔在低语。 一旁的峡谷前，还有一些族人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各种兽骨，以及焚烧的药草，手中掐诀。 一时间这片地方，阴风阵阵，雾霭沉沉，一缕缕扩散开去。 整片大地的地势，都受到了影响，原本还是大白天的，却有了凛冽寒风吹过，连云深村高处的那些微日光，都被遮掩了。 “封天锁地煞阴大阵，不仅灭杀活物，连死物也能消弭同化，将一切痕迹都除去……” “还有九阴炼狱荒芜法，这可是上古时期便流传出来的狠辣术法，连一座古城也能活炼。” “今日之后，这云深村将不复存在。” 紫袍老者看着这一幕，心中冷笑连连，目光却很淡漠，对方如果不死，他们风族如何继任神族未来少主之位。 如何瞒天过海？ 很快，这片峡谷前，腾起一片迷蒙的雾霭。 这些雾霭像是有生命一样，不断飘入到了云深村中，像是大白天的百鬼夜行，无形无踪，带着恐怖的阴寒气息。 风族众多族人，则是来到了峡谷的四处山头，以术法封锁四周。 一面古朴旗帜飘浮在半空中，有几尊模糊的老者，盘坐在那里，像是古老的圣人，在颂念着什么。 那些旗帜表面不断发光，打出光束，将此地的天机也给彻底遮掩，让其混乱，什么都窥探不清了。 “神族少主，原本想是亲自见你一面，看看你我之间，如今孰强孰弱的，但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 一名身着金甲战衣的年轻男子，站在另一处山头，看着那被雾霭彻底笼罩的村落，轻声自语。 他英姿勃发，目如朗星，很是挺拔，浑身锃亮，甲胄像是上古的天衣所制成，举手投足间带着说不出的气韵，很是迫人，又若神明之子。 不论是谁看到他，都会心生一股可怕的压迫感，忍不住慑服膜拜。 这是一种与生俱来，说不清、道不明的神韵，立身在那里，那么他便是举世瞩目的中心。 尤其是他的双眸，像是两轮璀璨大日凝练而成，随着开阖之间，有淡淡的澎湃辉光逸散，似神剑横扫。 在金甲战衣的年轻男子身后，几名身着法袍的老者跟随。 他们看起来很苍老，身形佝偻，头发稀疏，但每个人体内都似蕴含着瀚海般的法力波动。 轰！！！ 下一刻，在他们的注视下，不远处的云深村中，腾起了无尽乌黑的辉光，像是一颗颗漆黑大日坠下，沉沉雾霭淹没覆盖，伴随响起各种剧烈炸响，那里瞬间一片混乱。 第154章 这是想要屠村啊，灭顶之灾降临 云深村本来很安宁，像是世外桃源一般，不受外界所打扰，村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但此刻随着一声声惊天动地的声音传来，陡然间昏天黑地，一缕缕沉沉雾霭飘来，涌动着淹没向四周。 不少在良田阡陌间耕种的村民，都豁然被惊住，第一时间放下了手中的农活。 “有敌袭。” 很多人更是大声呼喊了起来，声音传遍四周。 “谁的仇家又找来了？” 一名挑着猪粪、身着麻衣的赤脚大汉，猛然一声怒吼，身上腾起了汹涌的霞光，赤色气血若蛟龙腾空，试图冲到高空上去。 另一片田间，正弯着腰锄草的老农，也一挥腰间的镰刀，面色沉了下去：“好不容易，安宁那么多年，谁这么不识好歹……” “我都已经金盆洗手这么多年，现在想过点安稳日子，也不行吗？” 一名满口大黄牙的老头，在村口的树墩前，抽着焊烟，不由得叹了一声。 紧接着随手一挥，手中的烟枪，顿时爆发光芒，像是量天尺那样，直接就飞了出去，迎风就涨，像是要横压天地间。 “谁敢来村子里闹事，不想活了？” 此刻，就连在湖泊前的青石台阶上洗衣服的大娘，也张嘴吐了口唾沫，将袖子挽得很高，抄起一旁的捣衣棒。 顿时间，整个云深村一片混乱，可怕的杀机中，一道道身影赶到了村口前。 伴随着逸散冲进来的雾霭，在虚空中化作模糊身影，袭杀向村落之中。 一名农夫跳到半空中，掌心间雷霆闪耀，一掌劈了过去，直接将那道雾霭给打散。 “连大阵都布下了，这是想屠村吗？” “到底是谁的仇家，报上名来。” 他大声怒喝，似若雷霆，震得四周都在轰鸣。 其余赶来的村民，也各自带着武器，面露不善。 云深村毕竟早已隐世，自此淡出世间，不沾染俗世因果。 他们这些曾在九州大地，闯出了赫赫威名的存在，因为各种原因，或是避敌，或是过够了尔虞我诈、刀口舔血，选择归隐，来此不再过问世间。 不过这些年也有仇敌寻来，但都没见过谁一来就要灭村的，甚至布下了大阵。 “怎么回事，消息里可没说这个村子有古怪啊……” “看样子，这个地方的强者还不少。” 而此刻，正在云深村外，峡谷处镇守着的风族众人，也有些呆愣。 “本以为是个寻常村子，不曾想还有一些隐世强者。” “不过那又如何，今日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个村子。” “为了我风族的未来。” 紫袍老者面色发狠，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再度吩咐族人，封锁四周，准备屠灭村子。 “杀。” 其余派遣而来的强者，也在第一时间，遮掩面容和气机，随着爆发的大阵，一同杀向了村落之中。 高空之中，爆发出的光芒更为璀璨。 好在这里位于深山之中，还有着浓郁的云雾所遮掩，即便隔着遥远距离，也无法看清这边所爆发的大战。 盘坐于四周的那几名老者，挥舞金色的古朴小旗帜，其中道与理交织，如脉络一般，笼罩天野，肃杀寒气，覆盖了整个村落。 “这是要下死手吗？” 村落里众多隐居的高手，面色皆难看起来，他们已经意识到来敌的强势，这是打算屠灭此村，不留任何活口。 “杀出去。” 很多村民大吼，或是在身后仰仗出光翼，或是祭出纸笔，开始勾勒，亦或者身后的锄头发光，开始反击。 不过，他们还是低估了此次来袭仇敌的强大。 一道道蒙蒙光辉，好似天地之精，日月之光，自高空中汇聚，然后不断轰击下来，如九霄雷霆，带着毁天灭地的气息。 轰隆一声！！！ 一名试图冲上去的村民，当即被那道光芒给贯穿，整个人当即在半空中焦黑一片，被风一吹，就成为了齑粉散开，直接形神俱灭。 其余人也都一惊，感觉到了此次问题的棘手，天地一片蒙蒙，各种光辉交织，像是天罗地网，将这里所覆盖笼罩。 哧！哧！哧…… 越来越多的光束，汇聚击坠而来，在高空之处，多名风族老者更是齐齐祭出了一口铜铃，似紫金，又若黄铜，散发着幽幽光芒，随着他们一起汇入法力，令其复苏。 铜铃之中，一道模糊的圣人身影浮现，隐隐约约，要爆发恐怖神威。 这是一口货真价实的圣器，绝非亚圣所炼制，而是步入第九境的存在所祭炼。 随着其中的圣人所留的神只缓缓复苏，一股恐怖的威压在上空涌动，像是瀚海一样，要压落下来，毁天灭地。 “这是圣器，哪个圣人世家出手？” 村落之中，来此隐居的村民，曾都有着一段不俗过往，眼界惊人。 他们都感受到了此时在那高空之上所涌动的浩瀚威压。 这是圣威啊。 一时间，很多人脸色难看起来，一尊圣器复苏，自然不是他们所能抗衡抵御的。 而此刻，村落深处，原本已经在和秦言商议，如何离开村子，和武神山前来迎接的长老弟子汇合的唐明秀，也骤然呆住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敌人杀来？” 她黛眉紧皱，很不解，同时也很吃惊。 那些她以为平平无奇、很是寻常的村民，这个时候却生猛不已。 可以说，每个人都是强者，或是气血盖世的武道修行者，或是纸笔挥洒墨迹，蕴养浩然正气的儒生…… “秦言，快走，这个村子不能待了。” 很快，唐明秀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她毕竟是武神山的同辈领军人物，注意到了那笼罩天地的大阵以及那尊沉浮天地间的恐怖圣器。 对方这是打算屠村，不让任何人活着离开啊。 不过这个时候，秦言的动作比她要快得多。 在湖泊畔的茅屋之中，一名身着灰色袍子的老者，正在屋内挑拣着药材，他看起来七八十岁的样子，白发苍苍，身形微微勾勒，但气色却很红润，可谓童颜鹤发。 第155章 陆玄歌的感应，她应该对我很重要 “爷爷，有敌人袭来了，甚至还布下大阵，动用了圣器。” 秦言来到了茅屋中，面色有些急迫，道：“可能是冲我们来的，这个时候，我们还是离开吧。” 灰袍老者被村子里的所有村民，称之为秦大夫。 他动作慢条斯理的，显得不急不躁，看了眼茅屋外，道：“不用急，这个时候强闯出去，反而会成为众矢之的。” “又是布下大阵，又是动用圣器，怕也只有那些人了。不过也早该料到有这一天的。” “可恨啊……” 秦言拳头紧握，他自幼聪慧早熟，知道自己身负何等血海深仇。 如若不然，爷爷也不会带着他来这云深村隐居，蛰伏化龙，寻求报仇的机会。 秦大夫面容苍老，在此刻想到了很多。 他看向秦言，目光慈和，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些年，爷爷教给你的东西，你也都尽数学会了，这个时候，也是时候自己出去闯荡一番了，外界并不像是村子里那么和平，充斥着尔虞我诈，你太过于质朴，凡事得多留一手，切勿完全相信于人。” “那个武神山的小丫头，倒是热忱，并无恶意，你可随她前往武神山，寻一道统势力，庇护自己安危。” “记住了，一旦离开云深村后，你便只是秦家的养子。” 秦言闻言，鼻子酸涩，眼眶发红，感觉爷爷这番叮嘱是交代后事的样子。 “孙儿明白，大仇未报之前，不可暴露自己真正身份，真正的秦言，早在多年以前就已经死了，注定活不过十八岁，如今的秦言，只是秦家的养子。”他近乎是咬着牙说道，可见心中是下了很大的决定。 秦大夫心中稍显安慰。 “这是两块大挪移符，足以撕裂此地的大阵，横渡虚空，出现在千里之外，你带着此符，和武神山的那个丫头，离开这里。” “这些来袭的敌人，爷爷自然会拖住他们。” 秦大夫说话间，将两枚淡金色的古朴玉符，递给了秦言。 秦言几乎是眼眶发红地接过了这两块大挪移符，他也不是优柔寡断的矫情之人，知道而今事态紧急，不容耽搁，咬了咬牙，便离开了茅屋。 “明秀师姐，外面大敌来寻，村子不能待，我们从后山那边离开。” “到时候借用此符，横渡虚空，逃离至千里之外。” 他找到了在门口处焦急等候他的唐明秀，将手中的大挪移符交给了她。 唐明秀也是经过了不少大风大浪的，没有多问什么，随之点了点头，很快便跟随着秦言，朝着村落后方赶去。 “是秦族那一脉的人杀来了吗？” 在秦言离开了茅屋中后，秦大夫依旧在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草药，似乎对于整个村落即将面临的灭顶之灾，毫不在意。 而此时，一只窝在药草堆中的肥硕狸花猫，忽然开口问道。 那琉璃珠般的眼珠子里，透露着人性，口吐人言，不过很苍老。 “谁知道呢，或许是，也或许不是。”秦大夫淡淡地道。 “就这么让言儿离开村子，会不会太早了，他还差一点才能将金身造化经第七层，即便他逆天改命成功，也不一定能将此法续成功。”狸花猫担忧道。 “我秦长生的孙子，既然被我从上天手中夺回来，那么他就必然是注定的改命之人，金身造化经乃是脱胎于不灭经而改善，本身就不是完整的法门，言儿所修行之法，其实只是让他提前适应不灭经。” “唯有出世历练，世火锻真金，才能让他真正炼会不灭经，自此历劫不灭，超脱九州界，从而改变我们这一脉的命运。” 秦大夫依旧淡淡开口，但眼眸中却带着慑人的压迫气息。 此刻的他不像是一位医师大夫，反倒是宛如一尊隐世的尊者，周身气息都压迫得虚空都要轰鸣。 “一尊圣器，便想灭了我等，真是有点看不起我秦长生了。” 说话之间，秦大夫身影一闪，虚空模糊，宛如鬼魅一般消失在了原地。 而狸花猫则是自草药堆中跳了出来，寻着秦言的气息，一路跟随了过去。 轰隆！！！ 云深村中，爆发出了未曾有过的惊世气息，面对复苏的圣器，一众隐世强者都不得不施展出全力，拼命抵挡。 但随着周遭地势中，浓郁天地精气蒸腾，化作一道道光束，连脉络都被引动，像是炽盛的熔浆烈狱，要灼烧毁掉一切。 很多隐世强者，开始惨死在了其中，彻底身死道消。 趁此机会，秦言带着唐明秀，来到了村落后山，同时祭出大挪移符，顿时有可怕的空间秘力扩散，将眼前的虚空撕开一条模糊的通道。 “爷爷……” “各位叔叔婶婶，对不起了。” 秦言最终回头看了一眼，看着已经被炽盛火光所笼罩的村落，咬了咬牙，头也不回地没入虚空通道内。 唐明秀也紧随其后，满是惊颤地跟着他，一起冲入其中。 而此刻，在被浓郁炽盛火光所淹没的云深村外。 数百里外的山头上，立身在这里的金甲年轻男子，背负着手，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他体表肌肤发光，像是散发湛湛辉芒，有神明般的气息弥漫。 下一刻，他眼眸当中，一枚枚古老的符文闪烁，像是有混沌气在演绎，紧接着两道神光，宛如实质一样，铿锵作响，直接洞穿向远处。 “嗯？” “我感知到了你，原来身为神子，也会这般落荒而逃，仓皇如过街之鼠。” “你逃不掉的。” 金甲年轻男子轻声开口，很是自信平淡，但言语间却充斥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意味。 “随我去将其捉住，彻底镇杀，抹杀其痕迹于诸世间。” 他跨步，化作一道神光，朝着所感知到的那片气息所在之地赶去。 在他身后的一众身着法袍的老者，也齐齐紧追而去。 …… 与此同时，远在寒天郡，云天城外的清幽山中的陆玄歌，忽然有所感应。 他自空明澄澈，五脏炼身的状态中被惊醒，眺望无垠碧蓝的天穹。 “无风无雨也无晴。” 片刻后，陆玄歌闭上双眼，心中有些惊诧，忍不住轻声喃喃：“我看到了什么？” “那个女子，她是谁？是在呼喊我吗？” “可我为何听不清，头也痛了起来，记忆开始混乱，但潜意识里告诉我，她应该对我很重要，是无比亲近的人。” 第156章 梳理前因后果，原来是你来找我了吗? 深山中很是清幽安静，伴着绿萝，还有藤蔓，陆玄歌在此潜修，以肺腑脏器化五葬，进行破限，从后天残缺有伤之身，重塑先天无暇神胎。 这个过程很顺利，他像是重走新生路，又像是回到了始神殿内，那丝丝缕缕的金色丝线，天衣无缝，将他浑身的伤势都尽数愈合。 这段时间，他的收获很大，他境界虽然未曾有突破，但之前的根基都像是在重塑一样，肺腑、经脉、骨骼……身上每一寸都不断臻至向无暇地步。 所以，他的实力也在以一种极为恐怖的速度在增涨着。 就陆玄歌自己估计，现在的自己，能随手一掌，轻易镇压刚突破至武圣时的自己。 当武道前八个境界完全重塑一遍后，他必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旧伤尽蜕的过程中，脑海中又有了零碎的记忆碎片在浮现……” “那些碎片更为久远，不过比之以往都要更为清晰。” “那道让我感觉亲近的身影，是在呼唤我，她一直都在找我吗？” 陆玄歌沉思着。 他在这间清幽屋舍外踱步，想到了许多，若是记忆没有错的话，那么他在这世间……应该还是有着亲族的。 恢弘肃穆，宛如立于无尽高天之上的殿宇中，一片神圣，光是台阶就好似天宫所塑造。 其中所屹立的身影，光影模糊，皆很神圣古老，他们都是自己的亲族。 他当时被从襁褓中取出，浸润在一个古朴神圣的池子里，其中金色神液氤氲，像是一处先天之地，各种道韵霞光交织，许多未曾见过的珍稀材料，都尽情地被倾泻到了其中。 有所谓的龙骨、凤髓，还有各种太古源晶…… 各种可怖的宝血，五颜六色，有凶兽虚影幻化，还有各种绝世仙药，金色璀璨，雾霭流动，馥郁芳香，可令人羽化飞仙。 道霞流淌，仙韵交织，汇入其中。 这场宏大的仪式，专为他们而举办，庆祝神族再诞神子。 他的旁边，还有个比他稍小一点的女婴。 二者被浸润于池子之中，尽情地吸收那些纯粹的天地精华。 而后，在一场混乱中，殿宇内一片喧哗动荡，有人在交手，发出了惊世大战。 这场大战很惊世，波及范围很广，天翻地覆，日月无光，整片璀璨的天宇都化作黑夜，坠入无边黑暗。 最终，浸润在池子中的两名婴儿被侍女所带走。 不过，身后依旧有人在追来，不肯放弃。 有人将两个婴儿分离，分开带走，正在襁褓中的他，便被一位老奴带着逃离。 神族内部发生了惊天剧变，波及到了诸界百族，曾经一位被驱逐的王，想要回来，夺回属于自己的位置。 神族内部有他的旧部。 身为神族如今的新王，也就是他的父亲，前去迎战，神王之战，必须以神王之血而终。 不曾想，神族的外敌，潜藏于族中，试图推翻神族，掀起波及诸界百族的无尽战火，潜入传承神殿中，要谋害刚诞生的神子。 “这就是我沦落至这一界来的原因吗？” 陆玄歌思索，如今梳理清楚一切记忆后，他也算是明白了前因后果。 “模糊感应中，那一直在呼喊我的女子，便是我的至亲吗？” “我的胞妹？” 陆玄歌看着面前的树干，抬起手来，指尖金色神光逸散，在上面刻录出了两个字“无月”。 随着这两个字刻录而下，冥冥的虚空之中，似有淡淡金辉在闪耀，紧接着慢慢虚淡下去。 “原来如此。” “是你来找我了吗？” 陆玄歌淡淡一笑，信步朝着山下走去，往寒天郡的云天城中回去。 …… 这是一艘在天穹上空疾驰而过的华贵画舫，雕梁画栋，平铺着白玉，被浓郁霞光所笼罩，好似群仙巡游一样。 画舫的身后，更是紧随着一道道云舟、战车，隆隆碾压向南边，而那个方向，正是玄州域的方向。 画舫的最高层中。 “我感知到哥哥的存在了，更为清楚了，也更加近了。” “而且，这一次，我能明显感觉到，他在回应我了，这不是我的错觉。” 金色长裙女子自语，她的面容笼罩着一层霞雾，无比朦胧，看不真切，唯一清晰的便是那带着淡淡金色辉光的眸子。 此刻，那双眸子里，明显露出了欣喜、激动的情绪来。 “我一直都相信，哥哥他不可能消亡于世间的。” 她情绪很快平复下来，紧接着神情变得冷冽，有无尽寒气，似可冰封天地间：“骨当骨还，血以血偿，所有人都得为这一切赎罪。” “巧姨，告知给中天域的各族各势力。” “让他们无需再遮掩风声，直接前往玄州域，我已经确定哥哥身处何地了。” 金色长裙女子直接吩咐道。 “是，小姐。”她身后的老妪顿时恭声道，随之很快下去。 金色长裙女子则漫步来到了亭栏处，望着远处涌动的浩瀚云海，素手攥紧：“我倒是要看看，谁先跳出来。” …… “那位神女那边，已经确定了神子的确切位置，就在玄州域，浩辰你那边事情处理得如何？” 南疆，毗邻齐国境地的绵延深山中。 宛如年轻神明的金甲年轻男子，屹立在虚空之中，在他前方乃是一片云雾涌动的峡谷深渊，根本看不到尽头，宛如大地裂痕，遍布在地上。 此刻，他身上的一枚传讯玉符，不断有声音响起，带着询问和焦虑。 其中的人，正是风族的三长老。 “我已经追杀他至一处绝地，断无生还可能，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决定亲自前去一探，将其彻底抹杀。”金甲年轻男子平静回道。 “好好好，你尽快，千万不要耽搁，家族这边马上就为你提前造势。”传讯玉符那边，声音很快断掉。 “不愧是神族的神子，失去了所有神血、神骨之后，还有这般不凡威能，多次自我手中逃走。” 金甲年轻男子自语。 他也有些意外，本以为循着其踪迹，这般追过来后，能将其彻底镇杀。 第157章 九死神蚕变，终于弑神了，为造势准备 他也有些意外，本以为循着其踪迹，这般追过来后，能将其彻底镇杀。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任何废话，只是隐约见到其身影，就直接出手，更让族中的几位族老封天锁地。 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令其重伤逃走了，遁入前方的深渊中。 “云深村那边如何了？”金甲年轻男子询问身后的一名族老。 “村子已经不复存在了，其中有名绝巅存在，境界高深，不过最终还是在圣器一击下，陪同村子，彻底消失。”族老回道。 “那就好。” 金甲年轻男子点头，随后化作一道神虹，手中一扬，一道由金色神光所化的长矛出现，铿锵作响，似天兵降世。 他直接杀向了前方被云雾涌动的深渊中。 “秦言，你怎么样，那人到底是谁，为何二话不说，直接出手杀你？” 此刻，大裂谷般的深渊中，口中狂喷鲜血、面色惨白的秦言，正被唐明秀带着，往深处逃去。 两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之意，不曾想前脚刚挪移离开了云深村，后脚就有人杀了过来，并且手段极为强势，不说任何废话，直接就要杀了秦言。 “不知道，我都没有见过那金甲男子，不过他身上的确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莫非是那一脉派来杀我的？” 秦言说着，又吐出了一口鲜血，伤势很重，脸色很苍白。 在这个年龄段，他自信没多少人会是他的对手，可那金甲年轻男子，气焰之甚，周围神火滔滔，道行之高深，令人心悸。 他现在还不是其对手。 “那怎么办，我们现在莫非要死在这里？”唐明秀心中一颤。 “只有置死地而后生。” 秦言目光深沉，想到了爷爷传授给自己的一门脱胎术，名为九死神蚕变，据说这世间有一种神蚕，名为九死神蚕，每死一次都会蜕变一次，每一次死亡都是一次新生。 完成九次蜕变后，便能成为至高不灭的生灵。 而九死神蚕变以及他现在所修行的金身造化功，都是自名为不灭经的总纲中所衍生而出的。 何况，他还有着“天生神灵”的命格，如此命格，直接让他在必死的十八岁的死劫下都活了下来。 “对方是冲我来的，你沿着这条裂谷一直往深处逃，远处应该有条暗河，你逃进暗河中，半月之后，你若是还活着，可来此寻我。” “到时候，你若是看到一粒蚕豆大小的蚕蛹，便将之带走，回头以血肉精华反哺，或许我还能活下来，再塑金身……”秦言语气很沉重地对唐明秀说道。 唐明秀惊住了，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脱胎秘术。 “这，这真的行吗？”她不敢置信。 “唐师姐，你要相信我，我可是你口中的武神转世，我更是先天神灵。”秦言语气笃定且认真。 “好，那你千万不要骗我，若我还活着，半月之后，定然来这里找你。”唐明秀咬了咬牙，她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转身便朝着裂谷深处跑去。 “唐师姐，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啊。” 秦言自语，而后眼眸中豁然有惊人的战意流转，他之前只顾逃命，没有和那个神秘敌手交战，眼下有如此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他转身朝着逃离的方向，大步走去，身上气血蒸腾，像是有一层不朽的辉光，塑罩在肉身上。 “明知是死，不过还是选择留下来，和我一决生死吗？” “这一刻，倒是有几分神子的风采。” 黑暗的大裂谷中，响起了轻慢的声音，一轮金色光芒绽放，宛如大日横空，金甲年轻男子来到了这里，并找到了秦言所在。 “你究竟是谁，为何要杀我？”秦言大喝。 “你不必知道，所有的疑问，都葬入地狱吧。”金甲年轻男子淡淡道。 “杀！” 他没有任何废话，手中的金色长矛出现，铿锵作响，绽放神辉，令虚空震颤，似不灭之兵。 在这个地方，一场可怕大战爆发，持续时间不算长，秦言倾尽所能，爆发此生最强战力，但依旧落败了，他不甘心，对方的境界远高于他，光凭绝对的实力碾压。 若是二者同样境界，他完全不惧。 轰！！！ 击败敌手后，金甲年轻男子很果决，也很冷漠，没有废话，很强势，一矛洞穿而去，将秦言洞穿撕裂。 紧接着长矛上腾起无尽的光焰，将秦言的身躯彻底笼罩，嗤嗤声中将其焚烧殆尽，连一丝痕迹气息都不留。 “消散了吗？什么都感应不到了。” “事了拂衣去，一切都将落幕。” “神族的一切，都属于我了。” 金甲年轻男子，在这里站立许久，他的心境并不似表面那么平静，实则波涛汹涌，有些激动，也有些难以自抑的澎湃。 他弑神了，完成了从拥有神之血、神之骨的凡人，由神明的转变。 “少主。” 一名名身着黯淡法袍的老者，也赶来了此地，他们在各处探查，确保不出现任何差池和纰漏。 “还有一个漏网之鱼，是个女人，不过无足轻重，我感应不到她的存在，你们沿着下面的暗河，沿途追下去，所见的任何生灵，都将之屠尽，确保没有意外。”金甲年轻男子淡淡吩咐道。 而后，他取出了传讯玉符，将这里所发生的事情，告知给了族内。 也是时候替他造势了。 …… 于九州的中心地带中天域而言，神族临世一事，意义非同小可。 所有得知此事的各大道统势力，都派遣了高层族人相随，密切关注，提供一切帮助。 不过眼下，还没有传出很大的风声，九州其余州域的势力，也只是知道中天域似乎来了个大有来头的存在。 连文心阁、儒圣府的阁主、府主都亲临，前去拜访。 一些人猜测，觉得这可能会和接下来的诸界百族夺鼎争梯一事有关。 九州界毕竟也是一方历史悠久的世界，以人族为主导，人族气运绵长，获悉了很多各方大界的真相和隐秘。 当百族夺鼎争梯开启，也将意味着这一世的大宇宙，也迎来井喷般的黄金盛世。 第158章 神女降世欲寻神子，风云汇聚九州瞩目 百界强族，能得到诸界气运垂青，获得难以想象的好处。 九州界的武道为何末路了，其实很大原因，还是因为九州界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在百族夺鼎争梯中取得较高位格的武道修行者了。 因此，九州界的武道才慢慢衰落，直到如今，连武王都很看到。 新的气运喷薄，对于各条体系、各条道路，以及各方大界族群而言，也将是一次重获新生，重新争夺资源，获取权柄的机会。 不过也就在九州大地各界猜测议论纷纷之时，一则消息却是忽然传来，并且以极快的速度，遍及向各片地界，引得无数人震颤、吃惊。 诸多道统势力，更是第一时间将族人派遣回来，随之往玄州域赶去。 …… “什么？” “神族临世？迎接遗落在外的神子？” “原来这段时间，中天域各大道统势力的动静，是因为此事，那岂不是说，那遗落在外的神子，正在玄州域。” “神族？莫非真是典籍中所记载的那个种族，生而知之，被誉为先天神明？” 九州大地各片地界，所引起的轰动和反响都很大，对于普通人而言，或许还对此毫无所知。 但在一些传承悠久、底蕴古老的道统眼中，这件事情背后所代表的意义，可截然不同。 在诸天百强界中，九州界根本排不进去，也只是中游层次。 像是神族这种屹立于诸界百族最顶端的族群，以往时候哪怕是活跃出现，也只是会出现在最强大鼎盛的那几个大界中。 而今神族现世，于整个九州界而言，相当于是一场契机造化。 任何一名神族族人，都是强横到无边，据说成年之后，横渡星空，周游时空，在宇宙间穿梭，那也是易事。 天州域，瑶池山，一口好似天泉般的清幽池子，坐落于山巅。 池面澄澈，水波不兴，足有十多名姿态翩跹、裙纱似雾的貌美女子，汇聚于此，山巅之畔，有一株形似龙形的蟠桃古树，枝桠招展，叶片稀疏，但泛着辉光，很有些年份了。 树下一方碧幽幽的青石，一名青衣女子，静静盘坐上面。 她轻纱覆面，眸光潋滟，似有水雾萦绕，一片迷蒙，但气质却超然若仙，似乎随时都会羽化乘风归去。 “神族降世吗？” 青衣女子喃喃问道，似乎对于这个消息，很感兴趣。 “小祖，此事千真万确，我已经询问过了中州域问道山的掌教，当初在通天阁内，便是有他在场，亲自看到了那名神族神女的降临。” 一名气质高雅，身着宫装长裙的美妇，在这名青衣女子面前恭声说道。 此刻，若是有天州域的各方大教掌门在此，看见这一幕，定然会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因为这身着宫装长裙的美妇，赫然便是瑶池山的掌教，当世绝巅存在，迈入了修行第八境，放在儒道体系，那便是一尊亚圣。 不过眼前，瑶池山的其余长老对这一幕，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瑶池山存世悠久，为天州域最古老的道统势力之一，但在眼前的青衣女子面前，却不值一提。 在瑶池山存在之初，青衣女子便在了。 不过那个时候她并不是这样子的，而是一枚蕴含了天地之精、日月之华的灵胎，被封存于一块仙石中，一直静静沉睡于瑶池深处。 直到这些年来，她才苏醒。 哪怕是瑶池山最久远的老祖，在她面前，也得认作后辈，恭恭敬敬。 “若真是神族……”青衣女子垂了垂眼眸，似是在思忖着什么，不过片刻后，她感觉有些头疼。 她沉睡得太久了，已经忘记了过去许多事情。 不过，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她并没有忘记…… “我要去一趟玄州域。” 青衣女子起身，声音清冷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小祖，需不需要我等跟随？”瑶池山的掌教询问。 “不必了，我只是去看一看。”青衣女子摆手。 她随意一挥，眼前虚空模糊，出现大裂缝，随后轻轻迈步，身影便消失在了其中。 …… 短短数天不到的时间，神女降世，欲寻神子的消息，便在九州各片地界快速传遍。 许多隐世家族都因此现身。 在得知那名遗落在外的神子，很可能就在玄州域时，更是引得无数修士前往。 他们都想要一睹为快，亲眼看看传说中的神族，到底是何模样，有何天赋神通，为何值得天地所眷顾。 以往时候，玄州域都因为地处九州大地偏僻西南，罕有中心区域的道统势力前往，更别说有天骄散修前往游历、历练什么的。 而今，随着神族神子可能就在那片地界的消息一经传开，玄州域顿时成为了九州大地的焦点。 每天都有云舟、飞舟，还有各种古船疾驰过天穹，自九州大地各片地界，赶赴过去。 可以说，玄州域一时间成为了整个九州大地举世瞩目的中心。 这段时间，玄州域内所发生的事情，也被许多人所挖掘得知。 很多人都认为，既然是神族的神子，那必然会有不凡的地方，肯定不是普通人，不可能籍籍无名。 …… 同一时间，中天域，青云城，腾龙楼内。 诸多年轻天骄汇聚，正在宴饮，气氛融洽欢乐，皆是来自于各儒道、玄宗的俊杰。 当中甚至有几名身着佛衣，手持念珠的几位年轻僧侣，吃着斋饭，饮着茶，和众人轻声交谈。 “神族降世，连我家的长辈都被紧急叫了回来，商议此事，之前竟然瞒我们那么厉害。” “谁知道呢，说是那位降世的神女，担心消息被一些隐匿于九州大地上的仇敌所知，故意伤害那位神子……” “神族真的有敌人藏匿在九州大地吗？怎么感觉有点不真实。” “嘿嘿，原本我还以为，那位遗世的神子，很可能在中天域，再不济也是天州域那些地方，不曾想竟然会在那个玄州域……” “之前还想着，万一这位被遗落至这一界的神子，万一是我们所认识的熟人呢？” 一众年轻俊杰，畅所欲言，谈及此事，都一阵感慨。 第159章 风族造势，谁敢假借冒领神子的威名? 中天域的腾龙楼，乃是腾龙榜每次放榜之日，各方大教世家的天骄必来之地。 几乎每半年都会举办一次腾龙宴，宴请各地天赋异禀的天骄俊杰。 今日，自然又是放榜之日，很多天骄都翘首以待，想要知道自己在榜单上排名如何，上半年有没有哪些突然崛起的黑马。 这是一个必争大世，天骄璀璨，如星般繁盛。 中天域作为九州大地风云汇聚之地，龙腾虎跃，诸多天骄都很看重腾龙榜的名次。 此刻，随着诸多天骄开始谈论起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神女降世一事。 腾龙楼内一片热议之声，很多人对此都很感兴趣。 “说是熟人，你该不会认为，那位遗落世间的神子，可能还是腾龙榜上的某人吧？”有人笑着道。 旁边的大教弟子，点头附和道：“是啊，我也这么想过，如果真是神子遗落，出现在玄州域那个地方，这么多年，总不可能没有一点消息和风声吧，那个地方，似乎独尊儒道，神族不可能习儒修文心吧？” “有道理，但没准神族自晦，一直韬光养晦呢？” “对了，已经好长时间没听到风族的风浩辰的消息了，在中天域多如繁星的天骄中，当属他最为耀眼，有横压一辈的无敌风采，腾龙榜首，被他牢牢占据。” “当初他自创的神灵之掌，在山河书院内，压得老一辈强者都低头，伏跪臣服在地，连拥有上古大饕血脉的凶兽，也心甘情愿认他为主。” “听风族那边的族人说过，他在三岁之时，从天而降的仙鹤便衔来了一个长生锁，随后每隔三年，那只仙鹤都会到来，赠予他不同造化，我听到神子谪落世间的时候，还在想，会不会是他……” 一名天骄这时忽然提及道，面上尽是钦佩之意。 这名天骄这话一出，酒宴上顿时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很多人都面色各异，有人忌惮，有人吃惊，也有人目露崇敬。 风族的风浩辰，在中天域的年轻一辈之中，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简直如一座可怕大山，压得同辈喘不过气来。 细数整个浩瀚中天域，也只有寥寥数个年轻妖孽，才有和他争锋交手的资格。 其余人光是听到其名字，都会感觉一阵窒息，这是他们根本跨越不过的高山。 “风浩辰不是一直都在风族的族地中潜修吗？” “何况，他不是风族的未来少主吗？怎么又和谪落世间的神子扯上关系？” “你少给风族脸上贴金了。” 宴席的角落旁，有人出声，面带不忿，讥讽道。 他一身黑袍，浑身弥漫着阴森气息。 不少人目光看去，将之认了出来，这也是一位大教的传人，曾经败在了风族的风浩辰手中，据说连一掌都没撑下去。 不仅是他，连他身后的道统，也沦为了一时笑柄。 但这个时候，都没有人站出来替其说话，主要是风浩辰的确是太强了。 也只有中天域最古老的那几个道统的传人，才有资格和风浩辰交手。 “说起来，我和风族的风玉恒关系不错，曾听他隐晦提及过，风族其实并不是四杰，而是三杰，风浩辰的身份来历有些特殊。” 这时，也有一名天骄，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刻意压低声音道。 此话一出，楼阁里再度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很多人更是神情一阵变化。 风玉恒，风族年轻一辈的四杰之一，同样可怕得没边。 不过这个时候说出这话，倒容易令人多想，一时间很多人面色都各异，联想到了很多，心绪涌动。 “宋滕，此话慎言，若是传出去，会引得何等后果，你可知道？”当即，便有人出声呵斥，面露不悦。 “何须慎言，浩辰兄长，已经传话回来，他前段时间，前往玄州域历练，寻找一机缘，那时心有所悟，忆起了一些片段，可能和他身份来历有关。” 一个淡淡的声音，突然自楼阁外的廊道处传来。 只见一名气质高贵的凰衣女子，大步走了进来。 她肌肤白皙，发髻高挽，长裙曳地，身后几名侍女将之托着，宛如一头骄傲的凤凰，目光逸散着神辉，令人不敢逼视。 “另外，我风族所有族老都清楚，浩辰兄长，其实并不是风族的血脉，二十多年前，他是被一名浑身染血的老者，秘密送来的。”她扫过众人。 “风霓凰？” 宴席上一片哗然震动，一众年轻天骄都认出了来人。 正是风族四杰之一的风霓凰。 虽为女子之身，但一身修为深不可测，败在她手中的同辈天骄，不知多少，被誉为当世最强大的几位天骄之一。 据悉，连中天域最古老的道统之一的问道山的传人，曾都败在了她手中，震惊了当时整个中州域。 不得不说，这一代风族的气运着实恐怖，光是年轻一辈就出了四杰，其余子弟也各自不凡，都有横压同辈的气魄。 四杰之首的风浩辰，更是被誉为中天州年轻一辈的无敌神话。 中天州年轻一辈的无敌神话，这含金量很恐怖的，排除海外的一些隐世道统世家，这铁定是年轻一辈第一人。 未来可代表着九州界出战，夺鼎争梯，声震宇宙，扬名诸世间。 风霓凰的现身，让整个楼阁都安静下来，陷入了死寂之中。 若是刚才其余天骄的说法，还只是猜测，那么风霓凰亲自承认，那意义就非同寻常了。 “我风族一众长老，之前不敢把此事告知给那位神女，就是怕引得没必要的误会，现如今，一众族老都已经随她，前往玄州域去了。” “在这个时候，莫非我风族还敢胡言乱语，假借谪落神子的威名，冒认其身份不成？” 风霓凰眸光扫过此地的一众天骄，冷哼一声说道。 无形的威压，犹如潮水一样，压得许多人都快喘不过气来。 片刻后，她才豁然转身，留下强势话语。 “从今往后，谁若敢乱嚼我风族舌根，休怪我风霓凰不留情面。” 在风霓凰离开后，整个楼阁沉寂片刻，紧接着就像是炸开锅一般，一片哗然轰动。 第160章 摇身一变成为了恩人，难挡无穷野望 许多天骄都感觉耳膜嗡鸣，有些难以置信，觉得太过于梦幻了。 腾龙榜的榜首风浩辰，可能就是那位谪世的神子？ 这种事情，想必风族也不敢乱说啊。 这一天，诸多消息自中天域传来，在各大道统势力天骄的目睹下，风族的强势宣布，也似一道恐怖飓风，刹那间席卷了整个中天域。 而风族的风浩辰之名，也快速在九州大地其余地界传开，引得无数的议论和关注。 很多人闻讯而动，第一时间赶赴玄州域而去，各方天骄也无比振奋和好奇，想一睹神子风采。 既然确定了风族的风浩辰为神子后，许多和风族有交情的世家道统，都派遣族人前去，仔细询问确定。 风族的族地中，辇车阵阵，战车隆隆，各种坐骑飞禽，掠过高空。 许多大教的道统教主，都亲自赶赴，拜访风族的宿老，确定此事。 作为中天域最古老的几个家族之一，风族以木德王，被称为上古八族之一。 这也是因为风族的祖上，诞生过破界飞升者。 修行体系，不论是儒释道，亦或者别的旁支末流，其实到最后都殊途同归。 前面八个境界，都讲究求真寻源，道求真、儒求法、释求缘，只能算是前路的两个大阶段。 儒家立足于第八个境界的存在，被称之为亚圣，这其中的“圣”，其实并不是所谓的法力无边、通晓万物的存在，而是儒家对于一种德行高尚、充满智慧之人的敬称。 确切的讲，亚圣也只是儒家修行体系，第二阶段后期的存在。 儒家圣人，则是步入了第三阶段的存在，步入这个阶段的儒家修行者，都被称之为圣人。 儒家四个阶段，修身、治国、合世、平天，所谓的亚圣，其实也只是在治国阶段。 前八个境界，修身阶段：开窍、养气、文心、立命。治国阶段：正形、传道、定伦、鼎新。 合世则为笼统的一个大阶段，虽然也划分为四个小阶段境界，但相较于前面的体系而言，划分比较笼统，四个阶段，分为圣人、顶级圣人、绝顶圣人、至圣。 若想破界飞升，那必然要要步入第三个阶段，打破这方天地规则的束缚，成为超脱者、破界者，这个阶段的生灵，有了粉碎虚空的实力，自身已经脱胎于凡人。 在修玄体系中，也被称为异人。 异人为修玄体系，第三阶段的存在称呼，也对应着圣人，各方大教的祖师级人物，其实也是异人。 风家作为上古八族之一，祖上不仅诞生了异人，甚至是一位顶级异人，乃是屹立在第三阶段，第二个境界的存在。 “此事自然为真，由族中的几位出世的老祖所确定。” “当初其实许多家仆都见到了，在族地外的深山中，有雷光呼啸，大雨倾盆，紧接着便有一名老者，带着襁褓中的婴儿坠下，他将之放下后，便冲上了高天，似是和仇敌厮杀，最终不知所踪。” “那襁褓中的婴儿，其实便是浩辰，这些年一直被我风族悉心培养，各种珍稀的资源都倾斜于他……” 风族的族地中，一片灿烂辉煌，殿宇楼阁林立，神山岛屿成片，还有银瀑垂落。 云雾氤氲，一片迷离，气象万千，霞雾笼罩，龙腾虎跃，尽显上古世家的底蕴气魄。 很多闻讯赶来的大人物，都来到了大殿内，在风族几名族老的陪同下，得知到了此事。 他们已经可以想象，风族收留遗落在外的神子，日后必然前程无量，得到难以想象的回报。 若无风族收留抚养的话，那名神子可能就已经身死了。 在交谈之中，风族的几名族老，甚至取出了一张古旧、带着一些干涸血迹，不知有多少年份的毯子来。 毯子的材质很惊人，像是由各种珍稀的兽皮所糅杂而成，水火不侵，无法损毁。 “这就是当初那块裹着浩辰的染血襁褓啊，一直都被族所放着，没有动它，就是希望有朝一日，那名老者可能会寻来，帮助浩辰，找到他的亲族。” 几名族老指着那块襁褓开口，情真意切，说到后面眼眶似乎都有些红了，似乎是为风浩辰的坎坷悲惨身世而感伤。 有这块染血襁褓作证，事情真相自然不言而喻。 风族成为了中天域最为炙手可热的家族，许多大教世家都前来拜访，并打听风族这一代还有哪些年轻弟子，未曾有婚约在身，想要联姻。 风族的一众族老，脸上笑意热切，来者不拒，收下了很多拜访礼，连族中的几座大殿都快堆不上了。 事实上，这一切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也是他们所安排的造势。 毕竟今日以后，风族将摇身一变，成为神族少主的救命恩人，地位非同小可，整个九州界内，还有哪个家族，有他们这样的靠山？ 等日后风浩辰随神族神女，回到神界，执掌神族后。 风族就有机会，慢慢蚕食神族，从而成为诸世间最强大的那批族群之一。 这般野望，让风族所有族老都振奋激动，满怀期待。 …… “说好的迎回武神转世身，怎么会突然没讯了，连明秀也联络不上了。” 而此刻，玄州域，毗邻南疆的一处山头，许多身着劲装的武者来到这里，正在四处打探询问消息。 为首的英武中年男子，气势不凡，国字脸，眼眸深邃，鼻梁高挺，身形很高大挺拔，一袭蓝色长袍，气血澎湃，整个人似一头人形蛮兽，赫然是一尊武王。 他是武神山的一位峰主，此番带领一众长老弟子，前来这里接引唐明秀，不曾想和她断联了。 已经数天了，没有听到她的任何风声。 他吩咐一众弟子长老，在四周打探，但也没有探查到任何风声。 当初唐明秀所传递而来的消息中，正是来此地接应。 “难不成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神女降世，欲寻神子，而我武神山也在寻找武神转世身，二者之间，莫非有何联系？” “还是说那名神子，也是武神转世身？”中年男子忍不住喃喃猜测道。 第161章 尘俗尽褪回归神体，还得亲自出手 唐明秀失踪断联，他们武神山想要寻回的武神转世身也无望了。 “峰主，之前演武渊那边倾巢而出，前往寒天郡，我们要不要也过去亲眼看看那个武道苗子，到底如何？”有人这时询问。 中年男子闻言皱了皱眉。 不过就在这时，他感觉手中的传讯玉符一闪，有微弱的声音自其中传来：“三叔救我……” “明秀……” “发生什么了，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中年男子面色一变，神情一肃，立即和对面的唐明秀联络起来。 “我现在在齐国沧澜江畔的一处渔民家中，三叔你快赶过来。” “有一惊天大事，我要告知给你。”唐明秀的声音带着焦急和微弱。 “齐国沧澜江吗？”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没有犹豫，带领一众长老弟子，立即朝着齐国境内赶去。 此刻，齐国境内，靠着汹涌江河的岸边，青砖绿瓦房中，气息奄奄的唐明秀，正被一名渔女照顾。 对方端来一碗熬得发白的鱼汤，送到她面前，面露关切。 唐明秀道了声谢，便端起鱼汤，大口地喝了起来，这才感觉浑身有了暖意。 她思绪还停留在自那条大裂谷中逃走，沿着地下暗河，被卷入暗礁中，随后昏死过去的一幕。 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也许是鸿运齐天，她昏死之后，被卷入到了沧澜江中，最后竟然被在江边打鱼的父女所救。 “秦言让我半月之后，前去找他，如今只剩七天不到了……” 唐明秀的秀手攥紧，心中很担心，她不知道秦言那边情况怎么样了，到底是生是死。 那个无比强大的神秘金甲男子，令她心生畏惧，幸亏有秦言为她断后，不然她肯定会死在那处深渊峡谷中。 “三叔很快就来了，三叔来了，我就安全了。”唐明秀心中后怕。 …… 深山中，陆玄歌在湖泊旁迈步，他的气息如今彻底内敛了。 原本他突破武圣后，诸多气机都能完全无漏，但眼下他越发返璞归真，就像是一个隐居深山的隐士，脱俗出尘，不染任何红尘烟火气。 “五脏炼神，到了后面，所有关于尘俗凡人的气息，也都将褪去，回归神体。” 陆玄歌心中轻语，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这是旧伤尽褪的过程。 本身他就是神族，神族生而知之，所沾染的红尘气息，最终都会被神火所焚尽。 “本想让他们狗咬狗，可我还是高估了这小贼的实力。” “看来，还得我自己亲自出手。” 陆玄歌心思收回。 他看向不远处的湖面，眸光中神辉流转，有丝丝缕缕的混沌雾霭扩散。 更伴随着流转的时光碎片，像是两颗大日在隆隆而行，各种景象演绎交织。 最终化作一名年轻金甲男子，手持金色长矛，将一名粗布麻衣青年洞穿，焚烧殆尽的画面。 陆玄歌稍一感应，他衣袍轻轻一卷，一道迷蒙金色霞雾，宛如大雾一般，将他整个人所笼罩。 此刻若是一旁有人看来，便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金色光影，其中之人身形挺拔，面容模糊，唯有一双金色眸子，如日月横空，摄人心魄，令人忍不住想要臣服膜拜跪下。 他踏空迈步，整个人化作一道金色神虹，刹那间消失在了天穹上方。 清潭山，白龙庙。 这是毗邻南疆的一处山脉，因为山中的一口清潭而得名，据说其中曾有寒蛟腾龙，褪去蛟皮，化作白龙远去，后面的大妖占山为王，更为自己塑造了玉身，供奉于白龙庙内。 不过如今，清潭山早已没了妖兽，曾经占山为王的大妖，更是被斩杀，尸首还滚落于潭畔。 此时，一名身着金甲的年轻男子，正在庙宇中盘坐，他身上逸散着辉光，连发丝都染上了淡淡的光芒，浑身锃亮，器宇轩昂，无形的威压扩散，压得四周虚空都一阵压抑。 “这么多天了，终究还是没有找到那个漏网之鱼吗……” 金甲年轻男子自语，眼眸中闪烁着神光，像是有一簇簇神火，在他身后跳动，衬得他似一尊神明。 他推演着，不想留下任何的纰漏，哪怕是有这么一只漏网之鱼，也可能对整个大局造成不利的影响。 必须斩草除根。 “嗯……” 忽然，金甲年轻男子眼眸之中，有模糊景象闪过。 他通过因果追寻，这么多天过去，终于寻到了一丝微弱的画面。 “原来是躲在那里在，这次看你怎么逃……” 金甲年轻男子就要站起身来，亲自出手去将这个纰漏破绽解决。 这些天他已经遣散了所有族人，确保只有自己一个人身处南疆地带，营造出在这里历练清修的场景。 突然，金甲年轻男子的面色微微一变，他后背发寒，无数汗毛倒竖起来，这么多年的修行，使得他有一种近乎直觉般的恐怖本能。 虽然不能像是风霓凰那般，通过神瞳洞悉未来片段，预知危险。 但这种强大本能，使得他躲过了很多次危险。 正在他要起身躲避之际，只感觉眼前的虚空像是模糊了，整座庙宇都似是陷入了深渊瀚海中，一片压抑死寂，整个人竟然连动弹都不能。 下一刻，一轮横空般的大日，突兀降临，澎湃腾腾的无尽光影中，一道模糊身影立身于其中，像是天神巡空。 一只金色手掌拍了过来，简简单单，没有任何烟火气息，看起来谁都能躲过去，偏偏这一刻，风浩辰竟然连动弹都不能，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颤栗。 “你是……” 风浩辰连话语都未曾说完，便被拍翻在地，噗的一声，口中狂喷鲜血，骨头不知道断裂了多少根，肺腑脏器似乎要炸开一样。 他目露难以置信，身为当今中天域同辈最强的存在之一，也只有同为族中四杰的几人，才能和他争锋。 可在这南疆地带，突然现身的一个神秘存在，就轻易将他拍翻在地，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而且，对方身上那种腾腾无尽的金色光影，比之他还要更为炽盛汹涌，甚至令他被神之血浸润过的眼瞳，都无法直视，感到刺痛。 他连对方长什么模样，都无法看清，完全被滔滔光焰所遮掩。 第162章 冒牌货的绝望和不甘，到头来风族所做有何意义? “你是何人？” 风浩辰低吼，同时体内许多符文亮起，金色战衣流转光辉，整个人若一头神龙，强忍胸前的剧痛，纵身而起，法力滔滔，手掌凝聚金色神矛，洞穿而去。 陆玄歌立身金色光影中，神情淡漠平淡，只是一指点了过去，似一根擎天金色立柱，镇压而下。 他风轻云淡，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这一指落下，风浩辰手中所凝聚的金色神矛，便寸寸粉碎，化作齑粉，同时这一指，去势不减，以一种强势霸道的姿态，震落向风浩辰的头顶。 噗…… 风浩辰哇的一声，喷出鲜血，再度如遭雷击，头颅简直要炸开，像是被一记九霄真雷给轰中，整个人都在颤抖，然后如一片枯叶般横飞出去，撞在了寺庙的墙壁上。 “你……你到底是何人？”他声音颤抖，蕴含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恐惧。 从始至终，都是他带给同辈恐惧，令他们感受绝望。 而今，他却感受到了这种气息，甚至于还要更甚，在对方的身上，他有一种深入骨髓的颤栗。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不敢往深处去想。 明明他都已经亲自动手，镇杀了那个神子，将其一切痕迹都给抹去了。 可为何还有这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 风浩辰头皮微麻，他试图取出联络玉符，传讯给家族，眼下的情况，让他后背发寒。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此地的天机似乎陷入了混乱之中，传讯玉符黯淡无光，根本无法传出半分讯念。 “你封锁了这片区域？” 风浩辰眼眸阴沉，神情难看，锃亮的天衣上沾染了血迹。 这种感觉让他很难受，也无法接受。 以往时候，可都是他这么对待敌手的。 “你就这么点能耐吗？”陆玄歌终于开口，声音很平淡，带着随意。 风浩辰心绪翻腾，喝问道：“你是人是鬼，藏头露尾，为何不敢露出真容来？” 同时他掌心之中，一道神术在凝聚，古老的符文演化，像是有一门无上天功在演绎，像是一口黑洞，随后猛然杀向陆玄歌。 他不甘心，身为同辈无敌的存在，为何处处受到压制。 他可是拥有着神之血、神之骨，并且将之彻底同化。 轰！！！ 恐怖的声势爆发，像是怒浪一样，要将这里的虚空都掀翻。 然而陆玄歌依旧是抬手一指，带着轻慢随意，一指压落，宛如无垠高山镇压。 风浩辰的这一神术再度破灭，不仅如此，他再度横飞吐血，伤势比之前更为惨重。 “不可能……” 风浩辰的头发披散下来，原本俊朗不凡的脸庞，满是不可置信，这可是血脉中赋予他的神术，以往时候施展，都能轻松碾压敌手。 可现在为何被这么随意地破除？ “神灵之掌。” 风浩辰无法接受，低吼一声，他浑身沐浴金色的神火，连天衣上都似被渲染上了无尽辉光，掌心之中，神纹交织。 随着他一掌拍了过去，虚空隆隆，一只犹如实质的大手凝聚，天地都在为之共鸣，这一刻的他，达到了一种很可怕的地步，宛如一尊年轻天神，在背负大道而行。 这一掌也似真正的神灵之掌，覆盖苍天寰宇，镇压一切。 “你也配叫神灵之掌？” 陆玄歌依旧屹立于半空之中，他看着这一掌，似是轻嘲了一声。 而后同样的轻易一掌拍了过去，无尽的神光滔滔，像是一尊盖世神炉绽放，其中光焰遮天蔽日，灿灿如不朽金身的手掌，晶莹似玉石，连掌纹都清晰可见，边缘部分甚至隐有混沌气逸散。 这么一掌压落，直接覆盖碾压而去。 没有任何的意外，两掌触碰的刹那，风浩辰感受到了未曾有过的剧痛。 那只手掌像是和一座不朽神山碰撞在了一起，剧痛难忍，简直要断裂炸开。 下一刻，这宛如上苍之手的一掌继续压落，虚空颤栗，风浩辰想要向后躲避，但其威势不减，碾压而来，直接拍在了他的身上。 他只感觉自己像是被十万神山给压落，整个人以头抢地，直接被拍在地上，连站都站不起来。 这一瞬间，内脏和骨头都破碎移位了，口中鲜血狂涌，将地面给染红。 “看来，你也就这么点能耐。” “拿了我血与骨，结果连我一掌都挡不住。” 陆玄歌自空中落下，来到了风浩辰的身边，看着他那想要抬起来的脑袋，他随意一脚踩了上去，将那俊朗的面容，深深踩在地上。 “你……你是……” 风浩辰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尽管刚才有猜测，但他不敢相信，也不愿接受。 明明他都已经杀了那个神子，令其形神俱灭了…… “你还活着。” 风浩辰咬着牙，口中尽是碎牙和鲜血，混合着地上的泥土，很是狼狈。 “没错，我还活着。”陆玄歌声音很平静。 “那我杀了的那人，他是谁，只是你所寻找的替身？”风浩辰惊颤，心中浮现了惧意，他们风族弄错了，所寻找的神子竟然只是假的，只是一个替身。 “呵呵，一个和你们风族一样的卑劣小偷罢了。” 陆玄歌轻描淡写地笑着，抬起脚，再度踩在了风浩辰脸上。 “原来如此……” 风浩辰心中再度掀起轩然大波，心中满是愤恨和不甘。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一直将那人当做了神子，不曾想竟然只是个“小偷”，竟然还如此兴师动众地屠村。 到头来结果弄错了。 真正的神子，早已在另一旁看戏，静观一切。 “如果这样的话……” 风浩辰心中的惧意更甚，他想到了很多，既然陆玄歌能够找到自己，并知晓所发生的诸多事情，那么那个从神界降临的神女呢？ 岂不是说她也有着相似的能力？ 那么风族所做的这一切，有何意义？ “完了……” 风浩辰脸色变得苍白，眼里尽是恐惧，他们风族敢这么谋划，那是笃定神族神女不知道真正的神子是谁，才敢以假乱真的。 可现在看来，那个神女很可能早已洞若观火。 第163章 降世的那名神女其实我妹妹，风起云涌 “看来，你也不蠢的。” 陆玄歌垂眸看着在脚下挣扎的风浩辰，眸子中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饶了我，我愿意为奴，侍奉神子一生……” 风浩辰眼里满是恐惧，他已经预见了整个风族的下场，他不想死，他体内还有着神之血，未来前途无量。 他忍不住以头伏跪叩地，颤抖地祈求道。 “身为天骄，当有横推一切的无敌之心，可你现在卑微乞怜的姿态，反倒是不如街边的一条狗。” “这些年，占据我的血与骨，本想着你应该有些气候。” “到头来，反倒是让我觉得，你将之彻底玷污染秽了。” 陆玄歌抬脚一踏，风浩辰的胸膛顿时坍塌下去，不过强横的生命力，依旧维持着他并未断气。 “哇……” 风浩辰不断咳血，可怕的剧痛令他整个人蜷缩起来，心中的悲愤绝望以及巨大打击，让他不断咳血，最终双眼一翻，直接昏死了过去。 陆玄歌抬手一抓，磅礴力量涌动，当即将其抓了起来，而后衣袍一卷，一个方寸大小的青铜盒子出现。 这是覆灭大乾皇朝后，在其宝库中得到的一个宝盒，内部蕴含空间，可封镇活物。 他随意一扔，昏死过去的风浩辰，顿时被扔了进去。 “没了所谓的神子之后，这场戏剧，我看你们风族如何圆下去呢？” 陆玄歌淡淡一笑，随手一扬，原本笼罩在这间寺庙周围的一根根古朴旗帜，顿时被他收走。 这里再度恢复了晴朗。 …… 一晃眼的时间，七天时间过去了。 这段时间，陆玄歌深居浅出，不是在演武场上磨炼武技，便是在书房中捧书研读。 所有人都能明显感觉他身上气息的变化，原本经历了诸多战场厮杀后，他一直带着煞气。 可最近却像是洗尽铅尘，煞气内敛，整个人透露出一股平和、超然的气息。 众人甚至感觉他不像是一个武道修行者，反倒是超然脱俗的仙人。 夫子庙、稷下学宫那边倒是安静了，不过并不意味着一切都结束了，这一切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陆玄歌这或许是在蓄势，就似宝剑藏锋，为最凌厉的一击为做准备。 同时，神女降世的消息，还在九州界各地传遍发酵，引得极大的反响轰动。 玄州域也成为了整个九州界举世瞩目的中心。 许多道统势力都赶了过来，原本经受过战乱妖祸洗礼的各大城池中，都人满为患。 大乾皇朝覆灭之后，玄州域再度迎来了勃勃生机，各大皇朝也都因为此事而震惊。 起初听到传闻，说神女降世，有意寻找遗落在外的神子时，他们都还一阵心惊肉跳，毕竟玄州域这块地方，在二十多岁出头，拥有非凡实力的年轻存在，那还用说，不就是陆玄歌吗？ 正好他的身份，还是众所周知的镇妖王养子。 种种联想猜测之下，让各大皇朝都感觉心惊肉跳，莫不是陆玄歌是那遗落在外的神子？ 不然何以解释他如此凶猛强横，武道天赋这般恐怖，堪称妖孽，二十多岁就成为了武王，领兵覆灭了各大千年世家。 起初最先来到玄州域的许多修行者，也都很吃惊。 很多人都是抱着寻找神子的想法，所以一来到玄州域，就四处打听，想知道年轻一辈有哪些比较出众的天骄人物。 所以，毫无意外，很多人都知道了陆玄歌的存在。 年仅二十岁的年轻武王，还是孤儿，自幼被镇妖王所收养，曾率领铁骑洪流，横扫了整个大乾皇朝，使得一个皇朝因此覆灭，许多世家消亡…… 连夫子庙、稷下学宫这等儒道圣地，也不被他放在眼中。 种种消息，令人震撼，这也太生猛了，简直不像是年轻一辈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许多武道势力，都想要一见真人，认为陆玄歌可能就是那位遗落在外的神子。 各大皇朝更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很快，他们就得知到消息，说神子另有其人，只是在玄州域隐居历练，其名字为风浩辰，中天域上古八族之一风族所收养。 这则消息传来，让各大皇朝都齐齐舒了口气，放下心来。 寒天郡这片地方，还是让很多修行者留意到。 尤其是儒家修行者，陆玄歌堂而皇之地折辱儒道圣地夫子庙、稷下学宫，也令很多儒生愤慨，心生怨恼。 寒天郡，云天城内的众人，自然也听到了各种消息。 连陆含锦、伏玉盈几人都忍不住猜测怀疑，目光在自深山中潜修归来的陆玄歌身上一阵流转。 她们的确是有这样的念头，陆玄歌该不会是那神族的神子？ 伏玉盈也忍不住拿这个消息，带着玩笑意味，去询问陆玄歌：“话说，你会不会就是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神族遗落在外的神子啊？” 面对伏玉盈的询问，陆玄歌回答得也很认真：“降世的那名神女，名为无月，她其实是我的妹妹。” 伏玉盈被他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花枝招展，胸前一片波澜起伏。 陆含锦等人也忍不住在旁抿嘴笑着。 “这么说的话，我又要多个姐姐了？”天真烂漫的陆含雪，倒是听了进去，在那里若有所思的样子。 …… 随着神女降临玄州域的消息，传向各地，夫子庙圣崖下的文庙古城，也成了这段时间最为热闹的城池。 很多人都已经得到风声，说那位神女在中州域各方道统势力、家族高层的陪同下，将来到文庙古城。 因此，文庙古城人流汹涌，宽阔长街上满是身影。 各楼阁客栈中更是人满为患，连城外的一些空地上，都停下了许多的古战车、画舫云舟。 每天都能看到一道道流光神虹疾驰，自四周赶来。 九州其余地界的许多天骄，也都赶了过来，要一睹神子、神女的风采，传说的种族临世，谁都想亲眼目睹，日后也能作为谈资，向后辈子嗣所炫耀。 文庙古城中，可谓是盛况空前。 “看见没有，那艘古战船，听说是中天域问道山的战船……” “那个地方停留的画舫，也是自中天域赶来的，也是一个大教。” 第164章 风浩辰消失了一样?当着面骑脸作死的风族 “那是赤明学府、无涯武殿啊，还有释迦山……” “那个头角峥嵘的男子，好像是腾龙榜上的李峥啊，连腾龙榜上的天骄，都赶来了啊。” 城中到处都是热议的声音，还有许多不远万里自中天域赶来的天骄。 风族的许多族人弟子，也都早早赶来了文庙古城。 “怎么回事，这段时间都联系不上浩辰？” “浩辰他怎么消失了一样？” 一间客栈中，风族的几名族老，面露疑惑，很是不解，他们以秘法遮掩四周，正在交谈。 身着紫色长袍的老者，摇头道：“稍安勿躁，浩辰自然有他的用意，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天衣无缝，此刻和族人接触交流太多，很容易露出一些不该有的破绽。” “以浩辰的天资，没准是在南疆那片地带，有所顿悟，或者遇到了什么遗迹机缘，也说不定。” “毕竟放出的消息，乃是浩辰来此地寻求机缘，为了保证毫无纰漏，必然是得有所佐证。” 他这话一出，顿时让一众族老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毕竟风族四杰，哪一个不是天赋异禀、气运惊人之辈，经常遇到各种机缘造化。 没准风浩辰正在南疆地带某一机缘地，接受机缘呢。 在文庙古城中，许多现身的风族弟子，风光无限，身畔皆跟随着诸多年轻天骄，言语尽是奉承崇敬，可谓是万众瞩目。 风族四杰，除却风浩辰之外，另外三人风云辰、风霓凰、风玉恒，都现身在了城中，引得一片议论沸腾，很多人关注。 风云辰丰神俊朗、姿容秀逸，正在一处地摊上，打量着一件青铜器具。 他气度沉稳，身着紫色的长袍，衣袖间坠着一枚古朴的玉佩，身上逸散着辉芒。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的装饰，但整个人却透露出神清骨秀之感，连发梢都染上了淡淡金辉，显得很是不凡，很引人注意。 在他身边的一众年轻男女，皆笼罩霞辉，或者文气，以他为首，将他拱卫于中央。 “呵呵，真是热闹啊，上一次见此盛况，还是在中天域的腾龙大会上。” 一众年轻天骄看着人流如织的大街，忍不住感慨。 “我风族迎神子，也必将成为九州大地历史上浓墨重彩的一道丰碑。”风云辰随口笑笑，将手中的青铜器具，丢回了地摊上。 “你就是风浩辰？” 就在他打算转身离开这里的时候，一个清冷似冬雪的声音，突兀地在他身后响起。 风云辰的神情略微一滞，他身边的一众年轻天骄也不由得怔住，然后齐齐看去。 只见一个青衣女子，站在他们的身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她面容看起来很普通，就和路边的行人没有多大区别，可不论是谁，在见到她的第一眼都会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惊艳，尤其是那双眼眸，莹澈如潋滟湖面，似可倒映千山万雪。 不过，当想去记住她的模样后，又会感觉一片模糊，似乎转眼就会忘记掉。 “你是？” 风云辰也是很诧异，以他的修为境界，竟然都没有发现有这么一个女子靠近，若非对方开口，或许他都无法察觉。 “你是不是风浩辰？”青衣女子没有回答，而是依旧反问。 风云辰摇头道：“风浩辰是我胞族兄长，我名风云辰。” 青衣女子面目上浮现一抹困惑，忍不住清冷道：“你不是风浩辰，那你身上为何有神族的气息？” “什么……” 风云辰一惊，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紧接着后背就浮现了冷汗，他们风族四杰，现如今除了风浩辰外，其余人都不敢施展有关神族的任何神术手段，这青衣女子是怎么察觉出来的？ 其余年轻天骄此刻也很惊讶，他们也听到了这番话语。 青衣女子竟然将风云辰认成了风浩辰，还觉得他身上有神族的气息？ “难不成是因为云辰兄竟然和浩辰兄在一起修行的缘故，因而沾染上了神族的气息？” 他们都很是吃惊，然后忍不住一阵羡慕，会不会也正是因为常年和风浩辰在一起，风云辰、风霓凰等人，才有这般强大的天赋实力？ “姑娘是不是看错了。” 风云辰也不是常人，很快收敛了情绪波动。 他镇定笑着，道：“风浩辰乃是我族兄，我常常和他一起历练，他也经常指点我修行，会不会是因为这个缘故，我身上才有了兄长的气息？” 青衣女子闻言收回了目光，什么也没有说，便转身走向人群。 风云辰心头一跳，明明他一直注视着这名青衣女子在，可对方只是一个转身，他就找不到了，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是如何消失的。 “还好，族中的族老有先见之明，并没有让我们一开始出现在那个神族神女面前，连这等神秘存在，都能感知到神族的气息。” “距离若是近了，那位神族神女，怕是也会有所察觉。” “不过现在，等到浩辰兄长现身，也就可以用刚才的借口敷衍过去，甚至可以以曾经游历受伤，他以气血帮助我等梳理伤势为由，糊弄过去……” 风云辰心中各种念头闪过，很快安定下来。 其余一众年轻天骄，看着已经离去消失不见的青衣女子，同样很吃惊，不过也没有人多想刚才的事情。 对于他们而言，刚才事情，也不过是小插曲而已。 …… 此刻，在夫子庙的圣崖深处，一片云雾笼罩的紫竹林中，许多来自于中州域的大人物都在作陪。 有文心阁的阁主、儒圣府的府主，问道山掌教，风族的一众族老，以及雷族、雨族、石族、武族等上古大族的族人。 此外，罗浮道宗的掌教、赤明学府、无涯武殿等道统势力的高层，也都在这里。 可以说，整个九州大地排得上名次的势力，都已经来到了玄州域。 “神女大人，这其实就是当初的那块襁褓，族人已经自中天域家族那边找到，并带了过来。” “您可亲自探查，看上面的血迹，是否为昔日所留。” 风族的三长老风钧，他一头碧色长发，气色红润，此刻正手托一块染血的襁褓被子，面露感伤之色。 第165章 武神山语出惊人，风族的神子是假冒的 襁褓并不大，上面绣着日月星辰纹路，染着点点斑驳血迹，不知是何时洒落的，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 汇聚于此地的一众大人物，此时都将目光望向了那块襁褓。 或是惊讶、或是惊叹、震动、好奇……尽管有了一定的年月，但他们依旧能感受到其中所传来的阵阵不凡神性，有模糊朦胧的辉光逸散着。 金色长裙女子，浑身笼罩在金色霞雾之中，看不清面容，但此时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她目光的冰寒。 那纤手似乎也是攥紧了，在压抑着某种翻涌的情绪和杀意。 “连此物都留了下来。” “你们风族倒是有心了。” 她似乎是深吸了口气，纤手一招，那块染血襁褓便落在了她手中，众人都没有看清她是何动作。 仿佛只是随意一弹，那些斑驳血迹就被赋予了灵性，在那里蒸腾，就连整块襁褓被子，也开始散发出迷蒙的辉光。 下一刻，丝丝缕缕的斑驳血迹，在那里挥洒蒸腾，像是腾起了无尽的金色神焰。 惊人的神性，让此地的一众大人物都一阵色变。 “不愧是传说中的种族，哪怕是襁褓时期的鲜血，也有这般神威……” 几大大教的掌教，更是忍不住低语，心中震撼。 而后，随着金色长裙女子雪白纤细的皓腕一扬，那些金色辉光，便慢慢汇聚成了一滴浓郁的金色血液，落在了她的掌心。 她弹指一压，指尖也逸散出了一缕金色气血，随之在众人的见证目睹下，快速和那滴金色血液，融合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其中的血迹，正是我哥哥所留。” 金色长裙女子开口，声音平静，没有起伏。 听到这话，众人心中虽然震动，但也没有多少意外，毕竟现如今种种传闻都在指向，风族的风浩辰，正是那遗落在外的神子。 很多人心中艳羡风族这好运气，竟然收养了神族神子。 日后在整个九州大地，有这份人情因果在，怕是没有人敢和风族为敌，凭此余荫，再繁盛个万载，可谓轻松。 “太好了。” 风族三长老风钧等人，都面露喜色，神女当众这么说，那风浩辰的身份，也将坐实无疑。 “风钧宿老，既然神女都亲自赶来了玄州域，为何你等还不传讯，让浩辰小友，速速归来，前来和神女团聚相认？” 一旁有大人物出声开口。 “诸位放心，族中已经传讯告知给浩辰了，不过这段时间，他应该是玄州域有所感悟，得到了一些机缘，目前正处在顿悟之中，不日就会赶回这里。”风钧露出笑容道。 众人闻言这才恍然，他们都来这玄州域好几天了，在如今消息传遍各地的情况下，结果那神子风浩辰还迟迟没有现身。 不过，风钧这套说辞，倒也让他们认同，毕竟神族神子，那定然是经天纬地、气运眷顾之辈。 人家前来玄州域，不也是因为感应到一处和他有缘的机缘造化，才赶来的吗？ 当然，也有一些大人物在这一刻，敏锐地察觉到这位神女的情绪，似乎有些起伏变化，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 这让他们心中稍微困惑。 “实在是不行，让云辰他们亲自去一趟南疆那边，去迎接浩辰。” 风钧心中其实也是有些焦虑，风浩辰突然断联数天，若非是他所留的魂灯无恙，族人都不禁担心，他是不是出现意外了。 连族中的血脉秘术，也联络不上风浩辰。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的确进入了某处能遮掩天机的地界，这样的地界往往伴随着各种机缘造化。 一旦错过，那就不可能再遇到。 “玄州域的南疆地带，若是没记错的话，曾有一段时间传出消息，说长生谷是消失在那里……” “长生谷，很多人都说，那是被一头随着大地龙脉而迁徙的玄武所驮负，古老年间，曾现世过一次。” “难不成，神子此番的造化，是那长生谷？” 一些大人物则是联想到了什么，长生谷之说，一直在九州大地上流传，很多人都说那里承载着羽化飞升的登仙之秘，还有各种长生之法，不灭之经，以及各种不朽长生药。 不过，从来没有人真正进入过长生谷。 “神女大人，我们武神山有要事要禀报，或许可将涉及到一桩惊天大事。” 这时，紫竹林外，一个中年男子走来，他一头白发，身形高大，身着一袭灰色的长袍，双臂很长，手掌宛如蒲扇一般，眼神如电，龙行虎步。 “武神山的掌教？” 此地，无涯武殿、兵解城、千机万化宗等武道势力的大人物，都认出了来人，略微一惊。 武神山地位特殊，在整个九州大地的武道势力中，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不过如今，武道势微，武神山早已不复全盛时期的威名，无法和文心阁、儒圣府、问道山、罗浮道宗等魁首势力相提并论。 武神山掌教的到来，让此地起了一阵波澜，风族三长老风钧更是眉头一皱，隐隐有点不妙的感觉。 “你有何事要说？” 金色长裙女子，皓腕一扬，将那张染血的襁褓收下，然后才目光平静地看向武神山掌教，被金色霞雾所笼罩的脸蛋上，看不清任何的表情。 武神山掌教魁伟而强大，眸子沧桑，身上有着属于武道绝巅存在的强横威压，若论修为，他其实也已经到了武王巅峰，离武圣只差一步。 当今之世，武圣几乎不可见，绝大部分都是武道圣地的底蕴。 一尊武王，足以在一方武道圣地中成为中流砥柱的高层。 武神山掌教先是扫了风族三长老风钧一眼，然后才看向四周，声音低沉有力，道：“风族的风浩辰，并非真的神子，他是假冒的。” 话音落下，语出惊人，原本还有些热闹安静的紫竹林，瞬间变得一片死寂。 简直像是一阵秋风冬雪扫过，变得一片彻骨的寒。 一众大人物正在轻声交谈的神情，更是直接僵在脸上，饶是以他们的城府，都难以控制面上的情绪变化，很是惊愕、呆滞。 第166章 争锋相对毫不退让，真假神子之分 许多人更是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风族三长老风钧等人，同样愣住了，反应过来之后，他们面色剧变，满是怒气和不可置信。 风钧脸色阴沉难看，寒声道：“张无极，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如此诬蔑我风族，是何居心？” 以往时候，各大道统势力之间，还要顾及情分。 而他现在已然直接是喊出了武道山掌教的名字，可见他心中之怒。 风族众人此刻的杀气和怒火，简直直欲滔天，万万没想到，大庭广众之下，武神山的掌教，竟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当然，他们心中其实还有一些慌乱的，毕竟事情真相，没有人比他们风族还要更清楚了。 紫竹林中一片哗然震动，一众大人物也都没料到，事情会发生这样的剧变。 刚才都还在道贺风家呢，转眼武神山掌教就赶来，直言风家的风浩辰不是神子，是假冒的…… 武神山掌教张无极眸子沧桑。 他看起来是中年人的模样，但实际年纪其实并不小，面对风族三长老的喝问，只是淡淡道：“身为武神山掌教，我身后代表着武道圣地，自然敢为所说的话语负责，莫非你认为我信口开河不成？你们风族做了什么事情，你们风族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这番话铿锵有力，又掀起一阵骇浪。 一众大人物都不由一惊，然后细细回想。 是啊，身为武神山掌教，这个时候说出这般话来，肯定是有所根据和仰仗。 总不可能冒着得罪风族和这位神女的风险，前来胡言乱语吧？ 一时间，很多人看向风族的目光都莫名起来，这件事情该不会真有猫腻吧？ “张无极，你想找死不成？” “无端为我风族招惹事端，今日老夫可不能容你。” 风钧眼神冰寒，作为风族的三长老，他可是一位绝巅存在，八境巅峰，只差半步，就能成为异人。 何为异人，便相当于儒家第三阶段的圣人，早已于脱胎于凡俗，异于尘俗。 若是他想动手，完全可以一巴掌直接呼死眼前的武神山掌教，连武圣都不是，压根没资格在他面前说话。 “在我家小姐面前，你还敢逞凶不成？” 看着这一幕，金色长裙女子眼眸依旧平淡，毫无波澜。 反倒是身后的彩衣老妪，冷哼了一声，顿时像是浩瀚天威压落，整片紫竹林都一阵摇颤。 一众大人物险些站不稳，面色变了又变，看向那名老妪的神情，透露出一丝震动和惊骇。 “绝顶异人。” 很多大人物心中低语，这是目前老妪所表露出来的境界，但真正实力如何，谁又知道呢？ 绝顶异人，只手可擒星辰，有着焚山煮海之威能，所谓的绝巅存在，在其面前和蝼蚁区别不大。 第三阶段，四个境界，每个境界之间差距都很大，儒家将之分为圣人、顶级圣人、绝顶圣人、至圣。 道家修行者，也将之称呼为异人、顶级异人……这般划分。 风族众人此刻也被这股磅礴威压所慑，面色剧变。 风族三长老风钧更是险些吐血，急忙收敛气息，不敢乱来，实则心中大震，带着一丝惊颤。 之前彩衣老妪未曾展露威压，他们都还以为她顶多是异人层次，和族中现存的几位老祖差不多。 可谁能想到，她至少是一位绝顶异人…… 经由彩衣老妪这般一震慑，紫竹林内顿时变得安静起来。 “你为何这么说？”金色长裙女子看向武神山掌教，她的眸光很深邃，依旧令人看不清她的想法。 武神山掌教张无极拱手道：“神女大人，不说整个玄州域，就是周遭诸多武道势力，诸如演武渊、圣武国其实都清楚，其实在半年多前，现如今大乾皇朝覆灭之前，我武神山就派遣出弟子，前来南疆这一地带，寻找武神转世了……” “之所以笃定他是武神转世，其实是因为我武神山的传承，曾留下武神石，其中蕴含一丝神性，通过天星移位各种手段推论，确定了其位置，就在南疆那一带。” “现在看来，武神转世，其实也正是神子降世，二者遥相呼应，让我武神山有所感应。” 这番话语一出，顿时令此地很多大人物面色一阵微变。 其实有关武神转世的说法，在很多武道势力之中，都是有所耳闻的。 只不过对于各大修玄道统而言，此事并不值得在意，对此也都是一笑了之。 反倒是无涯武殿、兵解城等势力，很是关注，毕竟武神转世，从某种意义上也被称之为武道当兴之祖，肩负着让九州大地武道再度焕发生机的希望。 一众风族族人，此刻脸色都很难看。 风钧更是寒声道：“张无极，你武道山所寻找的武神转世，和神子有何关系，你少往你武神山上脸上贴金，神子身份何等尊崇，怎么可能会修行末流武道？” “我看你们武神山是疯了，因为武道末路，病急乱投医了。” 这话让此地一众武道势力的大人物面色都不好看。 张无极对其怒骂充耳不闻，依旧淡淡道：“半年多前，你们风族的风浩辰，可还在中天域，这段时间随着神子降世的消息传开，才出现在玄州域，而我武神山所寻找的那位武神转世，一直都在玄州域潜修隐居，前段时间，所隐居的村子，更是被人毁掉，想要将他抹杀……” “你所说的这一切，和我风族有何干系？” 风钧脸色阴沉，将之打断，他没想到，此事本以为天衣无缝，一切都毫无纰漏，竟然还被武神山的人知道了。 “呵呵，你们风族妄想抹杀真正的神子，将去取而代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张无极淡淡道。 风钧震怒，怒斥道：“少胡言乱语，往我风族身上泼脏水，浩辰是否神子，等他现身归来自然就知晓。” 两人争锋相对，张无极纵然只是武王巅峰，面对风钧这样半只脚将要迈入异人领域的存在，也丝毫不惧。 第167章 事态竟然还有反转，有人岁月静好 紫竹林内，白雾弥漫，清泉石中流，很是清幽。 一众大人物也都震惊不已，完全没想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 很多人都不由得看向拱卫于中央的神族神女，看她是何态度想法。 今日竟然闹出了真假神子之说，着实令人震惊，消息一旦传出，想必会再造成无边波澜。 “风族所带来的那张襁褓，其中血迹的确是兄长所留。” 片刻后，金色长裙女子终于开口了，她目光只是随意一扫，便有无形的威势逸散，压住了此地的喧闹。 她目光深邃，仿若已经将一切洞若观火，了然于心。 闻言，风族众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来，觉得神女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但此事确有蹊跷。” “既然你们都笃定，各自身后之人，都是我的兄长，那么你们便将其带过来，是真是假，我自然能辨别。” “神族行事，素来磊落光明，不会冤枉任何人，若谁试图以假乱真，冒领我兄长身份，是何后果，可要想清楚。” 但下一刻，她的话语又让风族众人笑不起来了。 “神女大人放心，那位武神转世的俊杰，如今正在我武神山中休养，他是否是神子，等风族的风浩辰归来，到时候一看便知。” 张无极拱手道，语气很笃定自信。 风钧脸色更是沉了下来，心中的不安更甚，没有人比他们还要清楚自家是何状态，风浩辰不是已经笃定，他亲自杀了那个神子吗？怎么还出现在了武神山？ 这真假之分，到时候怎么办？ 风族当年对那个神子所做的一切，他们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如果对方还记得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许多风族族人，此时后背也有冷汗出现。 “神女大人放心，浩辰很快就会归来，是真是假，您一看就知。” 不过这个时候，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 毕竟当初那位神子的骨和血，都被他们给挖走，移植在了族中晚辈身上，这么多年过去，早已根据各种秘法，融为一体了，说是后天神族也没问题。 …… 随着武神山的掌教现身，公布了武神转世存在的事情。 很快，真假神子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像是插了翅膀一样，飞快传遍各地。 文庙古城中，更是引得了无数修行者的议论。 许多地界，也掀起了轩然大波，很多修士万万没想到，事态竟然还有所反转。 “武神山的掌教亲自现身，说神子在武神山中休养，乃是武神转世，风族的风浩辰是冒牌货……” “身为武神山的掌教，想必是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必然是有所根据和仰仗。” “真是没想到啊，听长辈那边传来的消息，说那位武神转世的天骄，所隐居的村子，前些天被一群神秘强者给毁掉，想要将之彻底抹杀，而他幸运假死逃出……” “这一切也太巧了吧，风族想必也没这样的胆子啊，冒充神子，这是何后果？不怕被灭族吗？” 大街小巷、酒肆客栈，就连一些坊市地摊上，都有修行者在议论，很是震动，也不敢置信。 相较于之前的诸多消息，今天的事情，所造成的反响和轰动，实在是太惊人，也太劲爆了。 而且身后，还关乎到风族、武神山两大势力的交锋，真假一分之后，很可能其中一个势力，就会因为欺瞒神族而遭到灭绝啊。 可以想象，这件事情绝对会引得整个九州大地，所有道统势力的注意。 真假神子，想都不敢想啊。 随着消息继续传播，在九州大地其余地界继续发散，所造成的后续反应，依旧剧烈。 正陪着风族四杰之一的风云辰，在一座酒肆中饮酒的一众年轻天骄，此刻也得到了消息，许多人脸上表情都有些呆愣，随后便是尴尬。 “云辰兄……”有人开口。 不过坐在对面的风云辰，已经面沉似水了，不复之前的淡然平和，拳头攥紧道：“好一个武神山，怕是想被覆灭不成……” 他起身，已经没有和一众天骄宴饮的心思，他已经得到了家族那边的传音。 其余在玄州域的一众风族的族人天骄，包括四杰中的风霓裳、风玉恒等人，也都被叫了回去，一同商议如何应对此事。 很多族人也开始担心起来，觉得风浩辰突然消失，联络不上，会不会是武神山搞的鬼？ “必须请几位老祖，前来稳住大局。”风钧传讯告知族地那边的其余族老。 …… 玄州域风云激荡，寒天郡内却一片岁月静好。 云天城。 庭院中，陆玄歌正和六欲宗的太上伏云山在对弈，棋盘上黑白交错，似两条黑白真龙厮杀，步步杀机，每一字落下，都会搅动局势气象万千，发生各种变化。 “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巍然不动，不仅仅是棋盘中局势，连外界也是如此。” 一旁的南宫正、林青风等人也在关注这场对弈，旁人看不出其中的杀机，但他们这种层次，已经看得出很多了。 六欲宗的太上伏云山，已经是一位接近异人的存在，对于道法感悟很深。 而陆玄歌虽然年轻，走得是武道，但对于各种领悟也不浅，两人通过棋盘对弈，却是展露了各自对于道法武学的造诣。 即便是他们看了一会，也觉得颇有收获。 伏玉盈倒是看得昏昏欲睡，揉着怀中的小狐狸，在那里打哈欠。 陆含锦为几人奉茶，端来各种寒天郡的特产瓜果。 “长江前浪推后浪，老夫输了……” 片刻后，伏云山哈哈一笑，捋了捋胡子，主动认输，他的白龙已死，棋盘上局势已定，怎么挣扎也无用，不如干脆一点直接认输。 “前辈承让了。”陆玄歌笑了笑，气质平和，敛去了诸多煞气，很出尘。 “听到一个消息，风族的风浩辰那个神子，可能是假的，真的似乎另有其人，这玩笑真是大了……” 这时，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南宫源突然自庭院外走了进来。 他这段时间也留在寒天郡内。 主要是夫子庙、稷下学宫那么迟迟没有动作，他们也担心南宫世家、演武渊一旦撤离后，夫子庙和稷下学宫就动手了。 “嘿嘿，听说武神山所寻到的那个武神转世身，才是真正的神子，现在要分不出个真假神子呢。” 南宫源对于外界各种热闹很感兴趣，第一时间便得到了这些消息，立即过来和众人分享。 众人对此也很意外，不过并不包括陆玄歌。 “咦，姑娘你是谁啊？怎么之前没见过？” 忽然，南宫源面上露出困惑之色，看向了陆玄歌身后。 第168章 我终于找到你了神子，搏出一个璀璨未来 庭院之中，流水潺潺，种植着许多翠竹，颜色淡金，这是寒天郡的特产，名为翠皇竹，耐寒喜阴，逸散出一种清冽幽香，能让人放松静心。 不过此时，陆玄歌也自鼻尖嗅到了一种很特别的清冽幽香，不似翠皇竹的香味，很特殊，若一种沉木草木的香味。 而随着南宫源出声询问，众人也是一惊，发现了这名不知何时，出现在陆玄歌的身后，似乎正在认真打量着他的女子。 她一袭素淡青衣，面容初看很普通，但不论是谁，都会被那双澄澈清冷的眸子所吸引，感觉很惊艳，其中所能囊括世间万物。 青衣女子立身于那里，身畔很模糊，似有无形的域场散开，让她恍若立身在另一个时空之中。 就连庭院里修为最高深的几人，伏云山、林青云也豁然一惊，因为在他们的感知中，那里就好似一片虚无一样。 这名青衣女子似乎就不存在一样。 陆玄歌也是微微惊讶，因为哪怕是如今的他，竟然也没感受到这名青衣女子的存在。 她似乎就是凭空出现在这里，没有任何人察觉，若是她不想的话，恐怕没有人能发现她。 在这名女子身上，他感应到了一种血脉的呼应，似乎二者之间有着某种渊源一样。 “我找到你了。” “神子。” 而此刻，青衣女子樱唇轻启，声音清冷，透着一种脱俗出尘，似不似凡间人。 “什么？” 话语落下，原本还在惊异于女子是何身份来历的众人，都豁然一惊，呆愣在原地，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陆含锦、伏玉盈等人，也都不由得美眸微瞪，莹润红唇微张。 她们离陆玄歌最近，所以青衣女子所说的话，她们听得很清楚。 她称呼陆玄歌什么？ 神子？ 伏云山作为一位老前辈，见多识广，但此刻也是呆愣住了，僵在那里，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其余人的反应，也都是如此，南宫正、向平心、林青云几人，也都怔住了，有点难以置信，半晌反应不过来。 神子？眼前这名神秘莫测的青衣女子，竟然称呼陆玄歌为神子？ 是真是假？ 他们可从始至终都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过，之前伏玉盈带着玩笑话和陆玄歌这么说，也都没有当真的。 只有抱着雪白狐狸的陆含雪，看着震惊懵逼的众人，神情有些不解，明明之前二哥都说过了啊，那个入界临世的神女，是他的妹妹……怎么大家还这么一副反应？ “你是谁？” 陆玄歌在片刻的惊讶后，心绪也是很快恢复过来。 他也没料到，在如今外界风云激荡的现在，竟然会有人主动寻到这里来，并且找到了他。 而且，还是在自己的同族胞妹之前。 “清蝉……” “洛清蝉。” 青衣女子怔住片刻，然后出声道，告知了自己的名字。 “……” 陆玄歌突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他本意是问其来历身份。 不曾想对方直接说出了她自己的名字。 这算是自我介绍吗？ 对方这种突然凭空现身找来的方式，反倒是让他有些不懂了。 “你呢？” 洛清蝉看着似乎稍愣在那里的陆玄歌，眸子浮现一丝惑色。 “陆玄歌。” 陆玄歌恢复了平静，眼前的神秘女子，看起来道行深不可测，但却给他一种涉世不深的感觉。 洛清蝉抿了抿唇瓣，清幽冷清的眸子微垂，道：“我自天州域而来。” “我是来找你的。” 她言简意赅，开门见山。 “清蝉姑娘找我，是为何事？”陆玄歌倒是并未自其身上感受到什么恶意，所以回答也算和气。 洛清蝉想了想，然后才道：“来见一见你。” “单纯见一见我？” 陆玄歌问，微有诧异，这算是什么原因，纯粹是因为自己神族的身份？ 一般的修士，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在这浩瀚的玄州域中，如此清晰地感应到他的存在。 而且，他有种感觉，眼前的洛清蝉，来历也不简单，甚至可能并不是人族。 “嗯……”洛清蝉点了点头。 陆玄歌还在等待她的下文。 结果就是没有任何下文了。 洛清蝉似乎是单纯就是打量他，除此之外，并无别的任何用意了，也不再说话。 庭院内的众人，听着两人这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对话，也有些震惊和懵逼。 陆含锦和伏玉盈，甚至都还没完全反应过来，陆玄歌刚才对于这神秘青衣女子的称呼，可是没有反驳。 也就是说，他承认了这样的称呼，他其实才是真正的神子？ 其余人也感觉这一切太过于梦幻了。 “陆……陆兄……” 南宫源的神情很震惊，他和自己父亲南宫正对视了一眼，甚至觉得眼前像是做梦一样。 如今外界闹得沸沸扬扬的神子，竟然真的是陆玄歌？ 演武渊的宗主林青山，看着向平心，也是半晌说出话来。 伏云山倒是不愧是六欲宗的太上，只是一个劲地捋胡子，震惊之余，笑容不减。 在这之前，他可完全没想到，陆玄歌竟然就是神子。 外孙女伏玉盈这番下注，纯粹是帮六欲宗博出了一个繁盛未来啊…… 此刻，众人的心绪，也都大多如此，人情往来，大多时候其实也都是利益捆绑。 在陆玄歌遭到夫子庙、稷下学宫压迫之时，他们雪中送炭，何尝不是对于陆玄歌天赋的一场豪赌。 “陆兄，你可真是瞒得我们好深啊……”南宫源的笑容很灿烂，这笑脸甚至都快咧到耳边了。 他此刻的心情，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陆含锦、伏玉盈半晌后，也回过神来。 身为长姐的陆含锦，对于陆玄歌的这身份，倒是没有多大的感受，只是觉得他有这样的背景的话，那夫子庙、稷下学宫就不可能迫害到他了。 这让她彻底放下心来了。 伏玉盈心绪起伏倒是很大，想到了几天前，她笑吟吟地拿此事调笑陆玄歌的事情，当时陆玄歌大大方方承认了，她甚至还在那翻白眼，说他如果是神子的话，那自己就是仙族的女仙了。 现在想来，她顿时感觉白皙脸颊发烫。 第169章 也该收网了，意踏平夫子庙、稷下学宫 庭院内的众人，心绪久久无法平复，皆因为这一切太过于劲爆了，后续恐怕将引得很大的反响和轰动。 外界所闹得沸沸扬扬的真假神子，其实都是假的？ “现在看来，这武神山和风族，其实都是小丑啊……” “那神族的神女，会不会被武神山和风族所蒙骗，错认了神子？”南宫正问道，外界的风波很大，连他也很关注。 “无月她心如明镜，洞若观火，现如今所做的一切，应该都是为了，让他们身后的所有跳梁小丑，都通通跳出来。” 陆玄歌说道，他其实猜得到无月，也就是他的胞妹的心思，他既然感应得到对方，她必然也知道他的存在。 二者没有相认，其实都是为了等待一切水面上、水面下的所有小丑，都齐齐冒出来。 神子身份可不是那么容易假冒的，想承其因，必偿其果。 众人闻言，也彻底放下心来。 洛清蝉在一旁，听着这番对话，似乎也有点明白了。 “我在文庙古城中，感受到了一些神族的气息，但不纯粹，很杂很混乱。”她看向陆玄歌，檀口轻启，清声道。 “清蝉姑娘所说的，应该是风族之人，他们体内有我曾经的骨和血……”陆玄歌如今，倒也没有隐瞒过往的一些恩怨，将之告诉给了众人。 “连先祖都背叛了，好一个狼心狗肺的风族，这野心也实在是太大了。” 众人听后，都一阵大骇和震颤，万万没想到风族竟然做出了这种事情，曾对还在襁褓中的陆玄歌，挖骨抽血，占有他的一切，想后天创造出神族来，这简直就是胆大包天，蝼蚁想吞象。 “风族此举，若是换做诸界百族中的一些残忍大族，怕是直接为九州界，招致灭界之危啊……” 伏云山更是忍不住轻叹，一阵后怕，也多亏了神族没有牵连无辜。 不然灭了整个九州界，对于那些诸界顶尖大族而言，也不会有任何负担。 所谓的天道反噬，对于顶尖大族而言，和没有的一样，更别说是神族这样的至强族群了。 “风族咎由自取罢了。”南宫正不由摇头。 此刻，众人都想到了很多，恐怕连风族都没想到他们所做的一切，在神族眼中都洞若观火，一切明了。 文庙古城那边，接下来怕是会无比热闹了。 “陆兄，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南宫源忍不住问道，有点好奇。 “既然网已经撒下，等大鱼都浮出水面，那也该收网了。”陆玄歌随意笑笑。 南宫源闻言，顿时有些激动振奋，他素来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他甚至已经预想到接下来翻天覆地的场面了，整个人有点热血沸腾。 “风族、武神山，怕是会彻底成为九州的笑话了，而且夫子庙、稷下学宫，怕是也不是他们得罪的是什么人，这个时候，他们的老圣人，怕还是在接待那位神女呢。” “呵呵，殊不知他们此举，和在坟头跳舞有何异？” 一想到这件事，南宫源就忍不住想笑，丝毫不掩饰那股幸灾乐祸。 听陆玄歌这话的意思，林青云、伏云山几人也不由好奇起来。 “镇妖军休整了也快一个月了，是时候再度出征了。” “此次，就在整个九州的共同目睹见证下，踏平夫子庙、稷下学宫。”陆玄歌遥望北方说道。 若是在这之前，众人都还会觉得陆玄歌有些狂妄和自信了。 但眼下得知他的身份后，他再说出这话，那顿时给所有人一种感觉，那就是夫子庙、稷下学宫，将不复存在。 洛清蝉侧了侧脑袋，看了陆玄歌一眼。 她被封在仙石中的灵胎，那么多年过去，虽然已经忘记了过去许多事情，但有件事情却记得很清楚……那她需要找到一个神族，配合她打出仙神合击，仙神合击据说诸世间最强大的合力一击，蕴含着无尽不可思议，能轻易撕裂时空大道，贯穿古往今来。 至于为何需要这么做，她已经记不清了。 但眼下，她的确是找到了神族。 可仙神合击，又如何打出？ 陆玄歌感受到了洛清蝉的目光，不过他也不知道她来寻找自己，到底所为何事，只能心中暗暗摇头，权当视而不见。 伏玉盈和陆含锦也注意到了。 莫名的，伏玉盈对于洛清蝉一直不离开陆玄歌身上的目光，有些不爽。 哪怕她来历神秘，实力莫测，但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别的男子？会不会太没礼貌了？ “呜呜呜……” 很快，寒天郡内，再度吹响了号角，休整了快一个月的镇妖军，在各座城池营地处，集结起来。 南宫世家家主南宫正、演武渊宗主林青云也都下令，让一艘艘古战车、灵舟、战争堡垒集结，于城外的大片空地上腾空，乌泱泱一片，遮天蔽日，气势磅礴。 无形的肃杀之气，笼罩住了整个寒天郡，一支支铁血洪流大军，像是黑色巨蟒一样，在大地穿行。 身为六欲宗太上的伏云山，也第一时间下令，以他的名义，让六欲宗调集人手，有多少来多少，往寒天郡赶来。 寒天郡诸多镇妖军的调动，自然没有瞒过玄州域的各大皇朝。 不过眼下，真假神子一事，闹得整个九州大地都沸沸扬扬，无数修士都在关注。 尤其夫子庙、稷下学宫都有在外的亚圣归来，这也让各大皇朝无心再关注寒天郡陆玄歌的动作。 五十万镇妖军，哪怕是倾巢而出，在如今这个时候，又能闹出多大风浪呢？ …… 与此同时，位于洪州域、宇州域接壤交接的浩瀚深山中。 一座巍峨恢弘的宫殿，屹立于其中，雕梁画栋，辉煌煊赫，透露出了赫赫武道威严。 隐隐之中，有各种冲霄的武道真气，震荡天地间，还有粗壮如山岳般的恐怖气血，要探入霄汉，震碎星河。 这是九州赫赫有名的武道圣地，武神山坐落之地。 山脉深处，屹立着一尊巨大金色神像，其披发怒目、黑衣玄袍，金甲玉带，手中仗剑，脚踏龟蛇，仿佛能涤荡邪魔，震慑寰宇。 这是真武大帝的金身神像，据说他曾打破了虚空，超越了武道人力之极限，遨游星空域外，甚至最终成为了传说中的武神。 第170章 武道神话之境，好像这神子太过于普通? 武道第三阶段，也被称之为武道神话之境，陆地武圣打破人间极限，步入第三阶段，那便被称之为武皇，意为武中之皇，可号令武道规则，拳意通天地，拳光浩大，映照日月星辰。 武皇其实才对应着儒道、玄道的圣人、异人。 武皇之后，为武中至尊，称为武尊，随后才是武仙，以及武中之神。 武皇、武尊、武仙、武神，也对应着武道的第三阶段，也是打破人力极限后的四个境界。 “当初秦尊，可是和我武神山的先祖，有一段交情，年少争锋，据悉两人曾在昆仑脉之巅决战，最终双双打破了虚空，遨游星空，最终我武神山的先祖归来，成为了传说中的武神，建立下了这不朽基业，我武神山也成为了九州大地，每个武道修行者所向往的圣地。” 此刻，武神山的后山宫殿群内，几名老态龙钟、头发稀疏的老者，正在感慨着。 他们虽然看起来腐朽，但身上气血却很雄厚，正是如今武神山的几位底蕴老祖，皆是晚年武圣。 而在他们面前，则站立着一名身着灰色长袍的老者，他面色红润，童颜鹤发，正手捧热茶，陪武神山的几位老祖交谈着。 “是啊，一晃多年过去，我们那一脉也彻底衰弱了，当初先祖重创归来，遭歹人觊觎，这些年躲躲藏藏，相同境遇，情况最终却不同。” 身着灰袍的老者，正是秦大夫。 在大殿中，还有一名女子陪同，她钟灵毓秀，姿容秀美，正是唐明秀。 “原来收养秦言的那位秦大夫，竟然是那个秦族的人，曾经的武尊世家……”唐明秀心中暗暗吃惊。 事情还得从七天前说起。 她被齐国境内的渔夫所救，后面通过传讯玉符，传讯给武神山的高层，她叔叔亲自带人去找到了她，并在第一时间赶去了她和秦言分开的那个裂谷深渊。 在深渊底部，她意外地遇到了一只狸花猫。 那只狸花猫守在一堆石块中，似乎是在守候着什么。 她赶了过去，狸花猫便主动让开，然后在其身后，她果然见到了一粒宛如蚕豆般大小的微弱金光，那是一个蚕蛹。 唐明秀想到了秦言的叮嘱，便马不停蹄地将之带走，赶回到了武神山。 随后她将此事告知给了宗门内的一众高层长老。 起初众人还有些不信，直到她去吩咐人找来了一些妖兽血肉，用以滋养那个蚕蛹。 而后那个蚕蛹，便爆发出了惊人的生机，在众人的目睹下，开始蚕食那些血肉，不断变化。 慢慢的，从蚕豆大小，变成水桶大小，被血色光晕所笼罩，其中也渐渐传出一阵钟鼓般沉重的心跳声音。 至此，武神山的众人，才相信唐明秀的那些说辞。 再加上外界玄州域，风族之人大肆鼓吹风族的风浩辰为神族遗落的神子一事，这也让武神山上下，都精神一振。 随后结合唐明秀的说辞，武神山通过打听询问，找来了风浩辰的画像。 唐明秀一看便知道，当初追杀他们的人，就是那个风浩辰。 哪怕当时他被金光所笼罩，但那种气韵身形，可遮掩不了。 联合诸多种种的猜测下，武神山的众人越发笃定，真正的遗落神子，其实正是秦言。 风浩辰才是一个冒牌货，追杀秦言，覆灭其所在的隐世村子，便是为了以假乱真，冒领神族神子的身份。 这个发现，让武神山上下都为之一惊，这才有了武神山的掌教张无极，亲自赶到夫子庙，将此事告知给神女这一事。 数天的时间一晃而过，那个蚕蛹也破裂了，其中新生的秦言，宛如浴火重生、破茧成蝶一样，肌肤如玉质琉璃，散发着不朽般的淡金色光辉。 整个人的气息也强横了一大截。 此次死劫，也让秦言因祸得福，在原本的根基上，再度夯实基础，成功突破了武王，境界一举稳固到了武王中期。 而后数天，明明随着云深村一起覆灭的秦大夫，却主动找上山门。 唐明秀这才从复苏的几位老祖口中得知其身份。 秦家，隐世武尊家族，祖上曾出现过一位打破虚空的武尊。 “等秦言吸收了那几颗以妖王精血而炼制的血肉大丹，肉身气力还能再增长，突破至武王后期，不愧是武神转世的神族，这般天赋，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武神山几位老祖都一阵感叹，满是惊羡，二十多岁的武王后期，离武圣也很快了。 想他们几百岁的年纪，突破到武圣，便已经算是同辈之中天赋卓绝的了。 武道一途，越到后面，越难修行突破。 “老祖，羽化宗的掌教、无涯武殿的宗主、雷族、雨族、武族等各族的宿老前来拜访……” 这时，有长老前来禀报。 随着武神山有神子休养的消息传出后，这几天已经有很多大人物偷偷前来拜访了。 “快快有请。” 武神山的几位老祖，对于各方道统势力的大人物，也不敢怠慢。 很快，大殿之外，众人鱼贯而入，都目露好奇，想亲眼看看这个休养的神子，是何情况。 在其中，羽化宗掌教身畔陪伴着一名气度清冷、仪态卓绝，透着股出尘超然气质的白衣女子，正是凌玉仙。 随后，武神山的几位老祖，将他们带往了一处偏殿。 隔着一段距离，其中便有蒸腾旺盛的气血之力涌来，可见一口氤氲的池子坐落中央，一名身粗布麻衣，身形颀长的年轻男子，正盘坐于其中。 他面容平平无奇，带着几分清秀之意，若是放在人群中，恐怕还不会引人注意。 不过眼下，他天灵盖却在发光，丝丝缕缕的金色气血似汪洋一样汹涌，在头顶上方汇聚，很是惊人。 众人看着这一幕，都有些惊异，不少人更是诧异。 “原来这就是那位武神转世吗？一身气血之力，虽然惊人。” “但怎么好像有点普通。”凌玉仙也看着这一幕，黛眉微蹙，不知为何，心中却微有些失望。 她随自己父亲前来，对于这位既是武神转世，又是疑似遗落神子的男子，其实是带着一些好奇的。 至少在她看来，怎么说也得神光笼罩，仪表非凡，举手投足间带着惊人异象，引动霞辉缭绕，使得大道合鸣。 可现在一看，也太过于平平无奇了。 “看来，所谓的神子，也没有想象之中的那样神异非凡。”凌玉仙心中暗暗摇头。 第171章 蛇吞象、蚂噬人，凌玉仙的异样心思 武神山偏殿内，一众前来拜访的大人物，看着在那口氤氲血池中修行的秦言，心思各异。 这和他们所预想的那个神子，有很大出入。 至少在紫竹林中所见到的神女，那是生来就带着一种压迫人心的威压，不论是谁见到她，都会感觉她被无穷神光所笼罩。 可眼下所见到的秦言，那也太过于平平无奇了。 武神山几位老祖，似乎也知道众人此刻的心思，他们解释道：“诸位莫惊，秦言小友如今虽然看起来和普通人无异，但那是因为他一身骨与血，其实都是被那风族所抽走，化为己身所用，他能活到如今，其实都不容易。” 说罢，他便将自秦大夫和唐明秀那边所得知的一些事情，告知给了众人。 “原来还有这般说法，抽神族的骨和血，这风族简直就是利欲熏心，不怕蛇吞象，最终被撑死吗？” “简直可怕啊……” 听完之后，偏殿内一片大惊骇然，有些难以置信。 众人甚至都有些难以想象，羽化宗掌教和凌玉仙，也不由得被惊住。 “若此事是真的话，那风族可是将神族彻底得罪死了，后续被灭族也不会意外啊……” 他们很是心惊，微微颤抖，后背发寒，这种大事情，一旦传出去，怕是会翻天。 整个九州大地都会因此掀起无边波澜。 “也就是说，风族那边的神子，不仅仅是假冒的，甚至还抽取了真正神子的血和骨，试图以假乱真。” 这下子，他们终于明白了，为何眼前的秦言看起来这么平平无奇了。 被抽取走了所有的血和骨后，还能活下来，只能说这是神族逆天之处。 换做别的种族，怕是早就死无数次了。 不过，还是有一些大人物眼神晦涩，并不完全相信武神山的说辞。 这一切还得等神族的那位神女，亲自见到两人后，才可下定论。 武神山几位老祖冷笑道：“目前此事，还未曾公之于众，风族那边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其利益熏心，谋夺神子血与骨不说，后面竟然还想彻底将之抹杀，好在神子命大，一次次死里逃生……” “后面得知真相，那位暴怒的神女，必然会和风族一一清算的。” 这时，殿内的秦大夫开口，叹息道：“秦言虽然不是我的亲孙子，但看着他能被自己亲族寻回，我也由衷替他高兴，我那苦命的孙儿，命运多舛，遭受天妒，无法活到十八岁，当初在那染血的襁褓中，看着干瘪的小秦言，被挖了骨、抽了血，连眼瞳都被剜去的时候，谁见了不会痛心……” “我那孙儿心地善良，自知活不过十八岁，便将自己的血，尽数抽于给他，这才保住了他的性命。” 他此番话语，情真意切，沧桑脸上更是带着痛惜。 此地一众大人物闻言，不由得心惊，岂不是说这位神子能真正活下来，完全是靠着眼前这灰袍老者的孙子赠血。 看来这位才是神族的真正恩人啊。 “等秦言他回归神族后，以神族那无穷尽的资源堆砌，突破武神，只是早晚的问题。” “有这层因果关系在，后续我武神山也能获得诸多好处，整个九州界的武道，也能因此受到反哺，这才是真正的武道中兴之祖啊。”几位老祖脸上都很高兴。 秦大夫也含笑点头，实则心中一片淡漠。 风族当日虽然出动了圣器，但想奈何他，还是想太多了，他只是趁机消失，隐匿于虚空中，伺机弄明白了一切前因后果。 正好风族所做的一切，还正好掩饰了他的孙儿秦言身上，为何没有神之血、神之骨的原因。 谁又能想到，他通过了逆天改命之术，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为秦言换了命格呢？ 命格一换，偷天换日，神族又如何，若能追溯到二十年前的事情，又怎么可能现在才寻到神子找来呢？ 随后，众人离开了这座偏殿，不再打扰秦言的休养，今日所见和所闻，给众人的冲击很大。 而武神山也很显然是想通过众人之口，将秦言的状况传出去，让外界所知道此事，知道风族的卑劣所为。 武神山的一众老祖，都很笃定确信，秦言才是真正的神子。 “有意思，六欲宗那边，另外几位太上竟然也出关了，率领众多高层强者，赶往寒天郡，要援助那陆玄歌。” 这时，羽化宗掌教突然眉头一挑，随手一挥，一道传讯玉符出现，道道流光演化，传讯入耳。 他面容微有惊愕，似乎也很意外。 “六欲宗那边如此顽固吗？本以为伏云山太上前去已经足够了，不曾想还这么不死心。”他轻声喃喃，不掩饰心中的吃惊和意外。 “父亲，怎么了？”一旁的凌玉仙，还在因为刚才所见而心绪不平静。 她之所以会和父亲一起前往武神山，亲眼见见这个所谓的神子，自然是抱着一定的心思的。 现如今整个九州大地的道统势力都知晓神子谪落世间。 这是世间最强大的族群，以往时候只是存在于典籍神话之中，不曾亲眼目睹。 有这么接触的机会，没有人愿意放弃。 凌玉仙素来眼高于顶，心高气傲，诸多道统势力的年轻天骄，更是不被她放在眼中。 这么多年，不知有多少追求者倾慕于她，结果都被她以道心坚定、只求大道为由而坚定拒绝。 她对于这位素未谋面的神子，自然也带着一定异样的想法，可惜亲眼见到后，她很是失望……这份复杂的心思，令她迟迟无法从刚才的情绪中回过神来。 “自然是六欲宗那边的动静。”羽化宗掌教略有头疼。 数千年前，六欲宗、羽化宗乃是同源同宗，并称为六欲飞仙宗，随后因为理念原因，最终分家，但这么多年来，二者之间还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直注意着彼此的动向。 此番六欲宗让伏云山太上前往寒天郡坐镇，相助陆玄歌那个武夫，便在整个羽化宗，引得了极大的分歧。 第172章 出兵征战夫子庙，将军镇杀诸世敌 不少长老认为，六欲宗敢这么做，定然是有所仰仗，所以不如效仿，结个善缘。 但凌玉仙一直笃定认为，那是伏玉盈在胡闹任性，认为羽化宗不该多管，平白沾染因果麻烦。 结果后续就是，陆玄歌爆发出了堪比亚圣的实力，杀到整个玄州域死寂。 夫子庙、稷下学宫也因此安静下来。 眼下，六欲宗竟然还在加码…… 羽化宗掌教能做到这个地位，自然不是简单之辈，心思很透彻，在此刻想到了许多，伏云山赶去后，一直坐镇在寒天郡，未曾离开。 除此之外，南宫世家、演武渊的强者也一直镇守在那边。 “肯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使得六欲宗、南宫世家这般笃信那陆玄歌能抗衡夫子庙、稷下学宫。” “但到底是因为什么呢？”羽化宗掌教感觉自己已经想清楚了其中关键，但还是不理解。 凌玉仙接过了那块传讯玉符，得知了其中的消息，也不由再度惊愕住了。 “六欲宗这是彻底疯了吗？赌徒心理吗？”她喃喃道。 “凌御风掌教，是发生了何事吗？”一旁的几位大人物，都有些惊诧。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得知了一些奇怪消息……”羽化宗掌教摇了摇头，随后便将玄州域前段时间所发生的那几件大事，告知给了众人。 无涯武殿、兵解城的几位高层，其实都有所耳闻，毕竟演武渊可谓是倾巢而出，相助另一个武道妖孽。 此事在各大武道圣地中，都引发了一阵轰动，不少人都觉得演武渊疯了，当然也有对此钦佩之人。 陆玄歌的名字，也在各大武道势力间传遍。 很多人都知道了有这么一个武道妖孽，甚至一度认为，他是武神山所寻找的那个武道当兴之祖。 不过后面，武神山这边就带回了真正的武神转世，此事也不了了之。 许多人也都不再关注了。 “凌御风掌教所说的那个陆玄歌，二十岁左右，便突破了武王？” “可否将之诸多身世经历，详细告知于我？” 秦大夫一直在旁听着，此刻忽然眯了眯眼睛。 “那陆玄歌在玄州域，应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稍微一打听就能知道。”羽化宗掌教见其询问，便将自己所了解的都告诉给了他。 听完之后，秦大夫眉头皱了起来。 他心中突然有了一丝不妙的感觉，同样是在玄州域、同样是二十岁左右，也是同样突破了武王，甚至于……那陆玄歌还是孤儿，被镇妖王在南疆所收养。 这一切联系起来，会不会有些太巧了？ “不可能，当初那个婴儿，注定活不过三天，只剩一缕生命气息，还置身于满是妖兽的南疆，必死无疑。” “那镇妖王，不过一个将军，连武王都不是，不可能将那个婴儿给救活。” 秦大夫心头升起了一丝阴霾，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是决定随后前往寒天郡一探。 “玉仙，你和玉盈自幼熟识，随后我传讯让宗门那边，让几位长老陪同你去一趟寒天郡。” “你想办法，将其中缘由打探清楚。” “若后续那陆玄歌真和夫子庙、稷下学宫开战，我羽化宗也好随之在其中下注。” 羽化宗掌教神情微肃，传音对凌玉仙说道，这不是商量，而是吩咐的语气。 凌玉仙呆愣了片刻，让自己前往寒天郡？ 不过，见父亲这般严肃的神情，她也知道此事现如今不容自己所拒绝。 她抿了抿唇瓣，轻轻点了点头，只能应了下来。 只是，还不等凌玉仙动身，他们便听闻到了消息，寒天郡内大军集结，古战船隆隆腾空。 陆玄歌主动出手，打算横击夫子庙、稷下学宫。 得到这个消息，羽化宗掌教和凌玉仙都不由得呆愣住了，万万想不到陆玄歌是哪里来的胆魄和底气。 …… 此刻，寒天郡的天上，一艘艘浩荡云舟、战船，横过高空，密密麻麻，遮天蔽日，自玄州域外赶来。 大量的镇妖军集结出动，除了镇守于郡内的二十万镇妖军外，其余三十万大军，在城外的开阔平原上集合。 从高空望去，这是黑压压、乌泱泱的一片，很是壮阔。 一艘艘古战船落下，镇妖军大军开始有序地上船，每一艘战船都无比庞大，内部可以容纳近万的大军。 除此之外，一艘艘宛如小山般的战争堡垒，悬停于高天之上，散发着震慑四海的恐怖波动。 这些战争堡垒，铭刻着数万道的符文，乃是南宫世家的底蕴。 每一座战争堡垒内部，都能容纳数万大军，在战船后面，古战车隆隆作响，排成军阵，绽放神光，满是刀枪剑戟痕迹的表面，尽是战火的痕迹。 陆玄歌一身玄色长袍，身形挺拔高大，染血的大氅猎猎招风。 他立身于最前端的战场之上，拔出腰间长剑，直指夫子庙、稷下学宫的方向，只有一个字：“杀。” “踏平夫子庙。” “踏平稷下学宫。” “将军举世无双，镇杀诸世敌。” 一艘艘古战船腾空，隆隆碾压而过高空。 所有的镇妖军都在高呼，气势磅礴，震动九天，云朵碎裂。 南宫正、南宫源、林青云、伏云山等人，演武渊的两位万年武圣林祖、田祖，也都在战船上。 所有人都丝毫没有即将面临一场艰苦大战的担心，反倒是很轻松，带着一些笑容，在那里交谈。 “夫子庙、稷下学宫据说底蕴无比深厚，在最深处还有着花费极高代价所铸造的文坛，用以封存各种文丹、法器、圣药，称之为秘藏也没错。” “而这样的秘藏，夫子庙、稷下学宫，可是有几十座，这都是财富啊。” 寒天郡所发生的一幕幕，惊动了玄州域各大皇朝的眼线。 谁也没想到在如今这个特殊的时候，陆玄歌竟然集结大军，试图反攻夫子庙、稷下学宫。 他这是倒反天罡，不知死活啊，难不成是疯了？ 陆玄歌他难道不知道，夫子庙外的文庙古城中，如今汇聚了不知道多少的高手。 整个九州大地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去了夫子庙，连那位降世的神女都在啊。 第173章 凡人挑衅神明权柄，那就再造一个风浩辰 “疯了，一定是疯了……”很多皇朝之中，都一片哗然轰动。 不仅仅是玄州域的各大皇朝，就连远在文庙古城的很多修士，也都听到了这件事，并为之震动吃惊。 来自于九州大地各片地界的道统势力，也都为之轰动。 “一个凡俗皇朝的将军，凭借手握的兵权，推翻了皇朝，覆灭了世家，现如今却想挑衅夫子庙、稷下学宫这样的圣地？” “还真是狂妄啊，是真有仰仗的底气，还是说不知者不畏啊？” 很多人都震惊了，并不认为这样做会动摇到夫子庙、稷下学宫的根基。 相当于是凡人妄图挑衅神明的权柄，这不是笑话吗？ “简直可笑，一介武夫，也妄图挑衅圣人，他莫非以为这段时间，夫子庙、稷下学宫没有找他的麻烦，是因为不敢吗？” “纯粹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让夫子庙、稷下学宫分不出手来。”很多儒生得知此事，都一阵愤慨生气，觉得陆玄歌此举，完全就是在轻贱儒道。 他怎么敢喊出踏平夫子庙、稷下学宫这样的话来的？ …… “在外游历潜修的圣人，都已经回来了。” “玄州域此番盛况空前，不过前段时间的事情，也让夫子庙沦为笑柄，正好此番在整个九州的注视下，溯本清源，以正我儒道威名。” “这武夫真以为得到南宫世家、演武渊的相助，就能挑衅我等的权威和地位？” “简直是找死。” 于此同时，夫子庙，圣崖之中，光辉逸散，每个蒲团上皆有身影盘坐，每一尊都很朦胧模糊，像是在另一片时空中，不容直视。 夫子庙的底蕴很深厚悠久，除了明面上的七圣外，其实还有在外游历的圣人。 明面上的七圣，其实只是亚圣，而在外的两尊圣人，则是名副其实的圣人。 二者之间，差距可谓是云泥。 亚圣，也只能算是立足于第二阶段。 而圣人，已经是第三阶段了。 “宣圣前往了姬家，说是有大事发生，莫非是曾经姬家消失的先祖归来了？” “当初姬家先祖消失一事，在玄州域乃是个谜，很多人说他死了，但他所留在姬家的圣兵，一直没有动静，圣人若身死，圣兵不可能没有反应的。” “若是姬家先祖归来，看到大乾皇朝被推翻覆灭，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几位亚圣都在开口交谈，眼眸里寒光闪烁。 宣圣乃是目前七圣中最年轻的，同时也是司空风华的师尊。 另一方面，宣圣也是曾经姬家先祖的门徒弟子。 有这层关系在，姬家先祖消失后，宣圣也一直在照拂着大乾皇朝。 大乾皇朝覆灭，帝都被破，完全就是因为宣圣闭关，毫无察觉，等他出关得知一切后，都来不及了。 而后孔云、安和长老等人赶赴玄州域，结果齐齐被陆玄歌所镇杀。 夫子庙、稷下学宫也因此沦为玄州域的一时笑柄。 前段时间，因为中天域文心阁那边的阁主要前往玄州域，夫子庙、稷下学宫不得不搁置此事，前去接待。 眼下事情已经解决，他们也是时候向那武夫解决所有仇怨。 儒道之威名不容辱。 “呵呵，我们都还没动手呢，那武夫就在寒天郡集结大军了？” “传讯给稷下学宫那边，此次势必覆灭寒天郡，让那武夫血债血偿，为他所作所为赎罪。” 几位亚圣目光淡漠，透着寒气，很快便决定了，此番他们都会亲自出手。 哪怕是南宫世家、演武渊会阻拦，也毫不在意，大不了将之一并覆灭便是。 …… “浩辰难道真是出现意外了，怎么现在还联络不上？难道真是被武神山的高层出手擒拿？” “以浩辰的实力，除非是武神山的晚年武圣出手，才能无声无息拿下，让他无法传讯告知给族中。” “可恨啊，武神山真是该死，这般坏我风族大事，覆灭其一百遍也难消此恨……” 在整个玄州域风云激荡之时，文庙古城中，风族的一众族人，也如热锅上的蚂蚁那样，急的不停踱步。 风族的三长老风钧，更是面沉如水，实则后背已经出现冷汗了。 风玉恒、风霓凰、风云辰几名年轻序列，也在这里，他们同样神情凝重。 这么多天过去，风浩辰还是没有讯息，尤其武神山那边还在不断传来，对于风族不利的消息。 这让他们心直接沉到了底，觉得风浩辰怕是真出事了，而不是之前所认为的那样，正在某处机缘地获取造化。 “族中的几位老祖，已经快赶来了。” “可现在，就怕那位神女等不及，亲自赶去武神山，见一见那个冒牌货……”风族几位宿老，近乎是咬牙切齿地道，恨不得啖其肉。 在他们看来，这明明是属于风族的造化，可到头却硬生生被武神山虎口夺食。 “几位族老，不好了……” “听武神山那边传来消息，那个冒牌货已经动身了，准备前来文庙古城，和那位神女碰面团聚。” 这时，突然有族人面色苍白地前来禀报，很是慌乱。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一众风族族人，也被打了个猝不及防。 很多人面色变了一变，眼中隐隐有着愤怒、惊惧等情绪。 决不能让武神山的冒牌货，先见到那个神女，不然后面任凭风族如何解释，怕都解释不清了。 可这个时候怎么办？ 前去截杀？ 这可是当着整个九州大地的面，除非是真的想死，做实谋害神子一事，事后一切都洗不清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在那个冒牌货赶来之前，先见到神女，确定身份无疑再说。” “神族的骨和血，都在我族身上，必然会比那个冒牌货更真实。”风族三长老风钧，面色变了一变，脑海中想过许多办法对策。 最终，他将目光看向了四杰中的风霓凰。 “霓凰，除了浩辰之外，当属你血脉最为纯粹浓郁，此外，你还得到了那位神子的神瞳，有如此为证，身份坐实无疑。” “如今，浩辰不知所踪，怕是出现了意外，所以我们只能当他死了，不可承认再他的存在。” “而现在，你就是新的浩辰。” 风钧这话一出，此地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所有族人都神情剧变。 风霓裳更是一惊，忍不住道：“三爷爷我……” 风钧面容狠辣，以不容拒绝的语气道：“家族培养你这么多年，这可是你一步登天的机会，只要你吞服下逆胎造化丸，在这两日改变形体，玉恒、云辰他们再将精血渡于你，助你脱胎塑骨。” “那么你以后，便是新的浩辰，也是神族神子。” 第174章 吾儿将要归来了，必要昭告诸天百族 逆胎造化丸，乃是风族自一处遗迹中所得到的古丹，通过查阅诸多典籍，才知晓了此丹的效用。 据悉是上古的某个合欢宗，为了应对门中阴盛阳衰的情况，从而研制出来的丹药。 起初的用意是让男弟子吞服下去，通过采集天地阴煞之气，从而褪去男身，化作女体。 这般体质，虽是后天孕育而成，但却堪比先天之体，不仅身娇体软、肌肤如雪细嫩，还伴着清幽体香。 而且，因为是塑造的后天之形，是根据吞服者心中所幻想而塑造而成的，所以往往形貌迤逦、身形婀娜，姿色皆上乘，超越很多凡俗女子。 再加上塑形换胎之前是男身，所以相较于寻常女子，更懂得如何讨得男子欢心。 至此，那个古老的合欢宗，名盛一时，所经营的风月场所、欲仙楼，更是风靡一时，遍布各地，直到后面逆胎造化丹被爆了出来。 短短一夜之间，正处鼎盛的合欢宗门，就被人给灭了，据风族所了解的典籍中记载，后续每天都有很多修士，带着愤恨前来那个合欢宗遗址上撒气，骂骂咧咧…… 逆胎造化丹也被列为禁丹，炼制之法被毁。 风族所得到的这一颗，还是在一个尘封的玉罐中得到的。 “好，我吃。” 风霓凰自然也知道逆胎造化丹的妙用，她没有犹豫多久，便咬了咬牙，答应了下来。 一时的形体不代表什么，修行到后面，滴血重生，完全能重塑肉身，到时候再恢复原本的形体容貌，也并非难事。 风玉恒、风云辰对视一眼。 他们都知晓现如今事态的严重性，虽然催动精血助风霓凰脱胎，会让他们虚弱一段时间，甚至可能有损本源。 但为了家族的鼎盛未来，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很快，风钧就下令，让一众族人准备各种天材地宝，以及珍稀的宝血、圣药，准备助风霓凰脱胎。 时间紧迫，必须在武神山的冒牌货赶来之前，先让“风浩辰”现身，从而笃定武神山所做一切皆是“伪造”。 …… 夫子庙的圣崖深处，那片云雾缭绕的紫竹林中。 神族神女，神无月静坐在石凳上，她浑身金光璀璨，炽盛的霞雾光辉，将修长妙曼的身躯笼罩，似是置身于一个似幻非幻的时空。 彩衣老妪躬身地侍立在后。 一片无形的强横域场扩散笼罩，覆盖了这片场地，伴随着丝丝缕缕逸散而出的绝顶异人威压，压得四周虚空都一片压抑。 圣崖之外等候的诸多大人物，皆感觉心中颤栗，忍不住要朝那里伏跪叩拜下去。 这就是属于绝顶异人的威压，在如今的九州大地上，除非是一些隐世数千年的老古董、活化石现身，不然无人可抗衡。 他们都很吃惊，自从得知到外界的消息后，之前从始至终都一片云淡风轻的神女，情绪忽然就有了很大的起伏变化。 在他们看来，或许这是因为神女得知了武神山的那位“神子”将赶来和她碰面团聚的激动情绪。 “父亲，我已经找到哥哥了……” “他也……正在前来找我的路上。” “我们很快就能团聚见面了。” 此刻，神无月开口，压抑着心中的情绪，素白细腻的手指却攥得很紧。 她手中并无任何的传讯玉符，但脑海中却有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好好好……” “为父已让族中，百万禁神卫，封亿万里禁，开辟界外通道，神族所有眷族，率家臣部众，前去迎接。” “吾儿，终于要归来了。” 这声音威武霸气，带着能横压三千界的无敌气魄。 神无月甜甜一笑：“那是必然，哥哥归族，定要昭告诸天百族。” …… “本想去玄州域一探虚实的，但那陆玄歌既然选择攻打夫子庙、稷下学宫，那我也没有去的必要了。” “言儿，你要记住，并且在心中牢记这一切，神族有血脉感应，更有诸多窥视探查之法，这一关，必须靠你强大的心志渡过去，没有人能帮到你。” 武神山的古战船，横过天穹，遮天蔽日，投落下大片阴影，往夫子庙赶去。 身着一袭干净长袍、面容清秀的秦言，正站在船头，衣袍猎猎，黑发飘摇，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如竹般挺拔的沉稳气质。 面对爷爷秦长生的交代，他一脸慎重地点头，心中情绪未曾有的沉静。 从小到大，他都在坚信这一切，每天都在这么告知自己，自己只是秦大夫收养的孙子，是秦大夫的亲孙子献出了生命，才救活了自己，自己肩负血海深仇，曾有人夺了自己的血和骨…… 在这般的暗示下，他的心志也比任何时候都要牢不可摧。 不管任何人探查他的念头和想法，得到的都会是这些事情。 “风族是我的仇敌，风浩辰等人，夺走了我的骨和血。” “我是天生神族，我的命格尊崇贵不可言，这一切都是属于我的。” 秦言心中轻语，漆黑清澈的眸光中，满是坚毅和自信。 …… 也正是玄州域风云激荡之际。 姬家族地深处。 一方清幽的院落内，一名身着粗布麻衣的老者，面沉如水，坐在石凳上。 姬家的一众族老和族人，都围在这个院落里，面露悲愤，不断控诉着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 很多年轻族人，更是眼中垂泪，眼眶发红。 姬清萱、姬明轩两姐弟，都侍立在一旁，神情都隐露激动。 “一走便是千年，再度归来时，却已得到这般噩耗。” 片刻后，宛如老农般的粗布麻衣老者，才悠悠一叹。 这声音像是回荡千古，能纷扰人心，使人心受感染。 “老师……” 在他的身边，侍立陪伴着一名儒雅男子，紫绶鹤氅，目含濡慕之意，气度出尘，隐隐间有圣辉逸散，令人心生敬畏。 此人赫然便是宣圣，当今夫子庙明面上的七圣之一。 “文生你也成为亚圣了，倒也不枉为师当初如此器重你。” 麻衣老者目露欣慰，含笑道。 第175章 姬家先祖巅峰圣人现，姬清萱的执念疯狂 宣圣一礼到底，恭敬道：“若无老师当初教诲，学生也没如今这般造化。” “是学生无能，无法护住老师的基业。” 而后，更是目露惭愧。 “此事怪不得你。” “若非我在海外之地，突然心血来潮，有所感应，掐指一算，进行推演，也不会知道家族遭逢大难，连我亲自建立的大乾皇朝都覆灭了。”麻衣老者摇了摇头。 他站起身来，并不高大，但却有一种能压迫山海的恐怖气息。 “我们有愧于先祖，是我等无能，没能护住先祖打下的江山社稷。” 所有姬家族人都面露愧疚和悲愤，想到了抛弃白玉京，仓皇如丧家之犬逃回族地的那段时间。 陆玄歌那个武夫带给他们的仇恨是刻骨的，根本无法介怀。 大乾的江山社稷，也是因为陆玄歌而覆灭，他是整个大乾的罪人。 “不过，只要我还在，那么大乾就不会亡。” “昭告天下，让大乾残存各旧部归来，今日复辟大乾，再建白玉京。”麻衣老者开口，声若圣谕，震荡长空。 片刻之后，浩荡圣威，如瀚海般席卷长空。 一个个璀璨的符号，绽放光明，似大日腾空，更是延绵而出，在整个姬家族地上空回荡，散发着震慑四海八荒的恐怖圣威。 姬家先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恐怖气息，这是一尊真正的圣人，立足于第三阶段。 一旁的宣圣，更是目露震动，身为亚圣，他的感受最为直观。 哪怕是夫子庙、稷下学宫深处的那两名老圣人，如今的气息也远没有老师这般强盛炽烈。 “老师，您如今是何境界？”他忍不住问道。 “距离顶级圣人，只差一步，在整个九州大地，应该没几人比为师道行更深厚了。” 麻衣老者微微颔首笑道，很是自信淡然。 他目露缅怀，若非是在海外意外落入了上古遗迹，在其中感悟了曾经上古圣人所留下的诸多感悟，从而有所突破，不然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谁能想到，大乾千年基业，到头来会毁在一个武夫手中，更是因为南疆之外的妖潮而血流成河。 宣圣闻言更是震动，目中崇敬之意更浓。 儒家第三阶段，分为四个境界，经纬、问鼎、春秋、大同。 当然俗世也称之为圣人、顶级圣人、绝顶圣人、至圣。 姬家所有族人，此刻的激动情绪，可丝毫不比宣圣少。 他们都没想到，消失失踪了近千年的先祖，突然会归来。 有一尊身为圣人的先祖坐镇，复辟大乾皇朝，岂不是轻而易举？ 姬家甚至能再度恢复之前最鼎盛的荣光。 “先祖竟然是巅峰圣人？” “夫子庙深处的那两尊老圣人，据说也只是圣人初期、中期，岂不是说先祖比他们还要强大？” 姬清萱心中同样震动欣喜，猛然升腾起了很大的希望。 陆玄歌仰仗军阵之威，的确是能叫板亚圣，可亚圣和真正圣人之间的差距，可谓是宛如云泥。 更别说先祖已经快要迈入顶级圣人的存在了。 先祖出手，定然能将之抹杀得形神俱灭。 “先祖，不孝子孙姬清萱，遭陆玄歌那武夫所害，体内被内劲蚕食生机，生不如死，恳求先祖出手……” 她目露希冀上前，眼中含泪，想要让先祖帮她解决身体中的隐患。 “请先祖出手，镇杀陆玄歌那个武夫，以正我姬家皇室之威名。”姬明轩也伏跪叩拜下去，眼中尽是仇恨。 …… 在寒天郡古战船腾空，大军集结，黑压压朝着夫子庙所在之地杀去的同时。 姬家先祖归来一事，很快也如飓风一般，在曾经的大乾境内的各大州郡地界内传开。 大乾覆灭之后，各大千年世家，一一遭到陆玄歌清算，残存下来的旧部，只能苟延残喘，躲在一些城池中，不敢露面，更不敢声张。 而今，随着曾经的皇族姬家，再度传出消息，先祖归来，将要复辟大乾，重立秩序。 这对于整个玄州域来讲，都是轰动的大事。 尤其是现如今，整个玄州域都沦为九州大地关注的对象，风云汇聚，不知多少的道统势力汇聚于此。 得知此事的普通百姓，更是震惊得不行，随后许多残存士族，更是喜极而泣。 姬家宣布这种大事，反响很大，连玄州域外的许多势力也都饶有兴趣，想看这场热闹。 曾经大乾旧部，依旧对旧朝有着执念忠诚的臣子，纷纷率领残存力量，赶往姬家族地。 也是当天，夫子庙、稷下学宫的深处，各自有七轮大日横空。 七尊亚圣现身，法身延展过天穹，圣光灿灿，笼罩八方，发出圣音隆隆，震碎云层。 他们将亲自出手，正本清源，镇杀陆玄歌这个逆谋不臣之辈。 一道道亚圣神辉，没入天穹，如一道道粗壮的狼烟，有各种不可思议的景象演绎，天花乱坠、礼乐成界，各种编钟响彻，鸣鼓天地间。 这相当于是有十四尊亚圣立誓，发下滚滚宏愿，场面何等宏大惊人。 连文庙古城中的诸多修行者也都被惊住了，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 也正是当天，玄州域的其余六大皇朝中，大辽、大景、大楚、大周这几大皇朝，纷纷宣布，对寒天郡宣战。 反倒是只有大元皇朝，迟迟没有动静。 “这武夫难道是疯了吗，竟敢在这个时候，领兵攻打夫子庙、稷下学宫？” “而且，姬家的先祖竟然归来了，当初那老家伙可是个狠人，硬生生将玄州域最难啃的地界给打下来，现如今境界至少也是圣人。” “那陆玄歌肯定没疯，他到底是有仰仗？” 大元皇主上一次赔偿之后，已经学聪明了很多。 他并不觉得陆玄歌会那么愚蠢，明知二者力量之悬殊，还选择在这个时候，选择攻打夫子庙、稷下学宫。 这不是去找死吗？南宫世家、演武渊就算是真的愚蠢，也不可能将数千年基业，都给搭上去？ 所以，这其中肯定有……大坑。 “这个时候不宣战，选择装死，事后肯定会得罪夫子庙、稷下学宫。” “不过，大辽、大景这个皇朝宣战，也没见他们发兵。”大元皇主注意到这几大皇朝的动静，虽然喊得很厉害，但边境线上大军根本就没动。 第176章 风云尽汇夫子庙，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都是些聪明人啊。” “而且，这大周宣战后，派遣过去的大军，怎么全是些老弱病残，连兵器甲胄都不发的？” 大元皇主很快又注意到眼线传回来的画面，他嘴角直抽搐。 不同于玄州域外的那些道统势力，玄州域内土生土长的各大皇朝，都是目睹过陆玄歌的凶残狠厉的，并不觉得他会明知二者实力悬殊的情况下，还选择死拼。 在现如今敌众我寡的情况下，还选择主动出击，那绝大很可能是有某种仰仗。 而就在大元皇主密切关注着这一切动向的时候。 “我大齐皇朝，今日对寒天郡宣战，发兵征讨陆玄歌。” 一道浩荡声音，伴随着吹响的号角，猛然自南疆外的一处地界传来，以浩荡的势头，传向各方，再度惊住了所有人。 “大齐皇朝？” “这是什么时候建立的？不对，什么皇朝，不过是小小齐国，之前的弹丸小国罢了，趁着之前大乾崩殂，境内混乱，浑水摸鱼，竟然还自称为皇朝了。” “在这个时候，还想出风头，引起各方关注？这种热度也敢蹭，不怕被覆灭吗？” 各大皇朝的密探眼线，也注意到了，先是吃惊，而后便不屑。 谁也没想到，在玄州域境内，除了各大皇朝外，竟然还有一个小国冒出来，并且自立为皇朝，要对寒天郡宣战。 这不是可笑吗？ 各大皇朝的皇主都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将这小小齐国，当做是想趁机巴结夫子庙、稷下学宫的愣头青罢了。 而此刻，齐国境内，也有一艘艘战船集结，虽然并不似南宫世家那般浩大，但基本都是精良，足有数十万的大军汇聚在这里，同样是黑压压的一片，气氛很沉肃，杀气腾腾。 齐国都城深处，位于皇宫偏殿内，一口青石铺就的池子中，神光氤氲，文气沸腾，一道道龙脉之气，不断被牵引到了其中。 一道儒雅挺拔的中年男子身影，静静盘坐在其中，他紫绶鹤氅，戴着高冠，眼眸很深邃，肌肤如玉质般，散发着一种晶莹之感。 哪怕是大白天，也能清晰感受到了丝丝缕缕的星辉，自天外坠落，汇聚到了这里，氤氲成一片。 “老师……” 齐子俊看着其中的那道身影，眼含激动，他的那只断臂经过休养，已经有了长出新生手臂的迹象。 片刻后，一道道蕴含着浓郁生命气息的辉光洒落，冥冥之中像是有一根毛笔出现，在那里描绘勾勒，为他续接断臂。 只见一丝丝的肉芽在断臂上蠕动，不消片刻，便有一只新生的手臂生长了出来。 “我的手臂长出来了，太好了。” 齐子俊激动万分，在那里不断捏拳、挥掌，感受着这失而复得的手臂。 “终于踏足经纬境了。” 盘坐于池子中的中年男子，轻叹了一声，语气带着一些遗憾：“可惜，并非是通过正统的办法，从今往后，这齐国的国运龙脉，便和我绑定联络在了一起。” “不过，有得有失，我也因此成功塑造肉身，踏入了之前未曾立足的境界。” 在他的头顶上空，有一本古朴的书籍悬浮，垂落下丝丝缕缕似规则瀑布般的文气。 伴随着翻阅，不时浮现山河社稷、竹简九鼎的虚影，正是稷下学宫的至宝“弘道书”。 他的化龙法，借助“弘道书”之威，才能发挥成效。 本质上还是借助这片地势诸多王朝的气运龙脉，配合上这些年“弘道书”所蕴炼的浩瀚文气，进行最后冲击。 终极一跃后，他这才从亚圣之境，彻底蜕变，终于立足于了第三阶段。 经纬、问鼎、春秋、大同，四个境界，俗世也称之为圣人、顶级圣人、绝顶圣人、至圣。 “现如今，我才能真正被称之为文圣。” 文圣面带笑容，他站起身来，身形颀长，衣摆上浮现山河锦绣图，身后则有青铜九鼎虚影浮现，在他面前，一支支竹简沉浮，隐隐间恍若有时间长河碎片在显化。 这是立足于第三阶段的标志。 “亚圣和真正的圣人，的确是另一片天地，直到现在，我才有真正入主稷下学宫，将一切翻篇的资格。” “那武夫于我现如今而言，不过是蝼蚁，些许尘埃罢了。” 文圣轻轻一笑，姿态随意轻松，重塑肉身后，他已经能掌握弘道书中的部分神威。 当今之世，不论是何体系，祭炼兵器，都会孕育纹路，武道称之为武纹、儒道称之为儒纹，玄家称之为道纹。 九纹之后，兵器内部孕育出一丝灵智，便可称之为灵器。 一般来讲，第二阶段的绝巅存在，也就是武圣、亚圣的所祭炼的兵器，都是灵器，也被一些人称之为圣兵。 灵器更进一步锻炼，开始有自我意识，内部道与理更多，禁制纹路的数量更多，便能慢慢晋升成为圣器。 这也被一些世家道统称之为传世圣兵，有了镇压一族底蕴和气运的资格。 普通圣人，穷极一生，能铸造出下品圣器。 顶级圣人，能铸造出中品圣器，绝顶圣人，铸造出上品圣器。 只有至圣才能铸造出绝品圣器，因此绝品圣器，也被一些生灵称之为至宝。 他手中的弘道书，便是一件绝品圣器。 掌握一件至宝，文圣自信不弱于任何圣人，能力压整个稷下学宫，入主其中，他这个曾经的叛徒，也将再度肃清一切，回到他原本的位置上。 “齐国的军队，整备得如何了？”文圣询问齐子俊。 从激动情绪中回过神来的齐子俊，急忙道：“回老师，大军已经集结好了，随时可以出征。” “好，正好此番在整个九州的目睹下，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至于你和那武夫的诸多恩怨，为师也会帮你随手将之解决。”文圣负手说道，语气平淡，却蕴含着似能镇压天地的强大气魄。 齐子俊心潮澎湃起来，整个人都很振奋，激动道：“好，学生这就下令，让大军出发。” 第177章 所有恩怨过往，蝼蚁就该回到泥土里 很快，齐子俊便离开下去，前去通知龚亲王世子龚鸣、周家的二公子周逸、陈家四公子陈赟几人。 他们对于陆玄歌的仇恨，不比自己少。 此番将随大军出征，一起前去报血海深仇。 轰隆隆！！！ 齐国境内，早已集结准备好的一艘艘战船，也腾空了，遮天蔽日，浩浩荡荡，朝着夫子庙、稷下学宫方向疾驰杀去。 此番齐国大军出征，可以说丝毫也不掩饰。 战船如云，自境内离开，便直奔如今玄州域最热闹的地界而去，很引人注意。 各大皇朝的密探眼线，捕捉到这一幕，都被惊住了。 “疯了，疯了，连这小小齐国也敢掺和进去，这个世道是怎么样了？” 各大皇主都呆愣住了，他们也只是喊一喊口号，以免事后被夫子庙、稷下学宫所清算，可这齐国他是真的宣战发兵啊。 …… 姬家族地内，曾经的诸多旧部和残余族人，都汇聚而来。 族中议事大殿内，姬家先祖姬求道，高居首位，正在点兵列将，为集结而做准备。 此番复辟大乾皇朝，首要之事，自然要先强势镇杀陆玄歌那个逆谋之臣。 “子俊兄……” 姬清萱也在殿内，她也得知了齐国发兵的消息，整个人神情有些振奋和感动。 在她看来，在如今混乱局势下，弱小的齐国还敢对陆玄歌宣战，那必然是齐子俊在后面推动的，看在曾经的交情上，在帮助她。 不然凭借怯弱的齐国国主，怎么可能敢这么做。 如今，她气色已经好了很多，身为圣人的先祖，亲自出手，替她梳理了体内的经脉，以造化之手段，重塑了她的经脉，让她有了重新修行的希望。 昔日陆玄歌所留的内劲，只有武王层次，在圣人层次的先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轻松就被化解掉。 “所有的恩怨过往，很快就能解决了。” “陆玄歌，你给予我的无尽痛苦和悔恨，最终都将一一偿还给你。”姬清萱眼眸深处，尽是刻骨的寒意和仇恨。 很快，一道道神光腾空，越过天地间，姬家的族地深处，所有的族人都出动了。 姬家先祖姬求道亲自开辟金光大道，圣人之威，丝毫不掩饰，震荡天地间，一路疾驰，往着夫子庙赶去。 他的身后，姬家的古战车隆隆而鸣，身为圣人世家的底蕴，也尽数出动。 一众旧部氏族，同样倾巢而出，追随在后，这是一股惊人的力量，浩荡过长空，气势磅礴。 …… 这一日，九州皆惊。 随着一艘艘古战船碾压过长空，自玄州域各片地界疾驰而来，遮天蔽日，壮阔惊人。 整个九州大地的目光，都被吸引而来，汇聚于夫子庙。 所有人都意识到，陆玄歌并不是虚张声势，而是要真正率领大军杀了过来。 不论别的，光是这百无禁忌的胆魄勇气，便令人心颤震动。 姬家这个昔日的皇族，圣人先祖归来，将亲手解决一切旧怨。 一场难以想象的大战，恐怕将在夫子庙的地盘上爆发。 至于掺和于其中的小小齐国，相较起来，反倒是并不令人注意。 …… 夫子庙山门外的文庙古城中，人声鼎沸，未曾有过的热闹。 “本是为寻找神子而来，结果竟然能看到这般热闹大戏。” “那陆玄歌到底是何方神圣，这般有胆量和勇气？” “听说他二十多岁就突破成为了武王，武道天赋无比恐怖，年轻妖孽，目空一切，或许觉得这样就能挑战叫板儒道圣地。” “呵呵，他迟早会为此付出代价的，儒道圣地的底蕴，可不是他所能想象的。” “真以为横扫了大乾皇朝，灭了各大世家，就真能无敌于世了？”有儒生嘲弄冷笑，觉得这是蝼蚁妄图挑衅巨象，那南宫世家、演武渊，甚至是六欲宗都愚蠢不堪，分不清利弊。 所有人都在议论这些事情，很多天骄俊杰，都为此震动，尤其是一些武道势力的年轻弟子，更是由衷钦佩不已。 “在如今这个时候主动杀来，这到底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和仰仗？” “若非亲眼所见，恐怕不敢相信，在这个世道，还有这般勇猛无畏之人？” “那南宫世家、演武渊好歹也是传世悠久的古老世家和大派，为何也这般糊涂？” 夫子庙，圣崖中。 文心阁的阁主、儒圣府的府主，问道山掌教，雷族、雨族、石族、武族等上古大族的大人物，也都因此而关注着。 他们来自于九州大地各片地界，身后都代表着极为恐怖的能量，跺一跺脚都能引发大地震。 所以他们很了解夫子庙、稷下学宫的底蕴到底有多么深厚。 光是明面上的亚圣数量，加在一起就有十四尊，深处还有几尊在世的老圣人。 更别说其余儒道高手，诸如大儒之类的强者，更是难以计数。 那陆玄歌莫非想凭借手中的那几十万大军，就推平夫子庙、稷下学宫？ 南宫世家、演武渊到底是得到了什么好处，这般倾囊相助？他们和夫子庙、稷下学宫之间，也没仇恨啊。 “怕是想借如今这个特殊时候，向夫子庙、稷下学宫施压。” “那位神女毕竟下榻于夫子庙，此事必惊扰她和神子的团聚。”有人这么猜测，目露异色。 “让诸位见笑了，那蝼蚁既然想妄图挑衅圣人的权柄，那就要让他明白，何为真正的绝望。” “蝼蚁就该回到泥土里，这世间不需要这样不知无畏的家伙。” 夫子庙的圣崖中，一阵微风吹来，一名素衣木屐的老者出现。 他褪去华饰，返璞归真，文气融入天地法则，眼眸很是平淡，也很深邃，透露出一股仿佛能容纳山川大海的无穷力量。 这是夫子庙归来的老圣人之一的云中圣，圣人中期，一位真正立足于第三阶段的存在。 看见现身的老者，此地的一众大人物纷纷行礼。 连文心阁、儒圣府的阁主、府主也不由行礼，以示尊敬。 在他们看来，既然这位老圣人现身，打算出手，那么一切就已经成为定局了。 第178章 诸圣前来赴死，成败兴衰在此一举 “小姐和少主团聚在即，在这之前，小姐不想见到任何的争端和吵闹。” 突然，一阵氤氲彩雾蒸腾洒落，一名彩衣老妪凭空出现，无声无息。 她面无表情，语气平静淡漠地说道，似乎没有多余的情感。 在场的一众大人物，包括夫子庙的老圣人云中圣，也都吃了一惊，对此毫无所察。 而且，这番话语是何事，难道是想让夫子庙止戈收手？ 云中圣的面色稍有难看：“前辈，这是我夫子庙的恩怨……” “这是我家小姐的吩咐，不是和你们商量。”彩衣老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语气依旧平淡。 云中圣顿时心中一凛，以他的修为境界，也感觉后背一寒，此刻似乎是被某种洪荒猛兽盯上了一样。 “怎么？莫非你夫子庙有异议？”彩衣老妪冷声道，似是加重了语气。 云中圣骤感感觉一股磅礴压抑的威压，似惊雷坠落，要将他整个人压塌在地，他的脊梁顿时一弯，脑袋不受控制地低了下去。 “是，前辈。”他赶紧答应。 刚才在一众大人物面前所维持的圣人气度，顷刻荡然无存。 “哼……” 彩衣老妪冷哼了声，一甩衣袖，又深深地盯了他一眼，似乎是要将他刚才那副语气姿态记住一般，随后身影才消失不见。 “怎么感觉，这位前辈刚才的情绪，似乎有点不对劲，好像在压抑杀气？” “是因为何事？” 在彩衣老妪离去后，此地的一众大人物，不由面面厮觑起来。 虽然他们没有遭到针对，但明显察觉到了刚才的怪异。 这让他们都有些惊诧、奇怪。 云中圣面色阴沉难看下来。 不过好歹也是一位活了数千年的圣人，他心境非常人能及，很快又恢复了刚才的平淡、止水不波。 “刚才的前辈说得对，神女和神子重逢团聚在即，怎可受到影响干扰？” “既然如此，那就让那个武夫，再多活几天。”他淡淡地道，眼中却有浓郁的杀气和寒气。 身为圣人，当今九州大地上最绝巅的存在，任何道统势力的老祖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罕有平起平坐之人。 这神女的仆从，竟这般在众人面前折辱于他。 这笔账，他算到了陆玄歌头上。 接下来的数天，整个玄州域的气氛都很压抑，一副战事将即、山雨欲来的氛围。 一艘艘战船横空，往夫子庙所在地界疾驰而去，一辆辆古战车，也隆隆而过，每天都能看到各种神虹，掠过天地间。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夫子庙、稷下学宫却罕见地没有任何反应，甚至都没有派遣出强者前去拦截。 很多人这才得知消息，那位神女不想在和自己亲族重逢团聚之时，见到任何争端吵闹。 夫子庙、稷下学宫这才止戈，没有出手。 许多人都意识到，至少在神女和兄长相认之前，这一战怕是都打不起来了。 不过也有人在想，凭借陆玄歌的那无所顾忌的性格，会不会不遵守这规矩，直接率先发兵，攻打夫子庙呢？ 也有人觉得，如此情况下，陆玄歌恐怕是不敢来了，正好给了他一个撤兵回防镇守寒天郡的台阶。 文庙古城，一座地宫之中，风钧等风族的几位族老，都守护在一口血池之中，目光满是期待和紧张。 几名不远万里，通过跨域传送阵自中天域抵达玄州域的老祖，同样等候在旁，为其护法。 风玉恒、风云辰两人，则面色发白，很是虚弱在盘坐在旁，调养着身体。 血池之中，堆着很多天材地宝，蒸腾着丝丝缕缕的金色气血，似一根根金线，穿梭于虚空之中，不断交织缝合。 一道模糊身影，正盘坐在那里，不断吸收着养分，塑造着身躯。 “一定要成啊。” “成败兴衰，就在此一举了。” “武神山的人已经抵达夫子庙境内了，怕是要来不及了……” 风族的一众族老，都无比紧张，后背满是冷汗。 脱胎塑形的难度，还是被他们所低估了，本以为两天时间风霓凰就能成功蜕变。 可而今还没有成功，这让他们都开始焦急起来。 …… “既然神族有令，在此期间止戈，那么大军止步，驻守于夫子庙界碑之外。” “其余人，随本圣一同前去，待此事了结，再拨乱反正。” 此刻，姬家众人也已经赶赴到了夫子庙所在的地界境内。 身为巅峰圣人的姬求道毫不掩饰自己气息，圣人威压横越天穹，如一轮浮空大日，以金光化道，一路延展而去，载着诸多强者，往深处而去。 早已得到消息的夫子庙几位亚圣和大儒，早已等候，随他们一起入境，前往文庙古城。 姬清萱、姬明轩等姬家族人，心绪澎湃，屹立于金光大道之上，一览众生小。 沿途而过，所有修行者和生灵见此一幕，无不叩首膜拜，口中称呼“圣人”，满是尊崇。 另一边，得知夫子庙、稷下学宫止戈的齐子俊等人，也赶到了夫子庙地界境内。 哪怕心高气傲如现如今的文圣，也不敢托大，去违背神族止戈的命令，当即让齐国大军停留驻守在境外。 他本身则带领着齐子俊、龚鸣以及齐国的诸多高手，赶往文庙古城。 …… 经过了数天的疾驰，镇妖军大军压境，自南疆地带，一路横穿过了玄州域。 高空的古战船上，陆玄歌看着不断远去的湖泽，山川锦绣，宛如袖带一般镶嵌在大地上。 他站在前方，罡风鼓荡，不断吹来，不过连他的发丝都无法拂动。 不远处地势慢慢变得平坦开阔，几乎毫无人烟，但从这里开始，其实已经到了夫子庙的势力范围内。 一方巍峨的方青巨碑，似山脉一般，立在了前方，上面刻录着“夫子庙”三个古老的文字，散发着古朴的氤氲文气。 隔着遥远距离，便有一股震慑人心的伟岸力量弥漫。 “夫子庙，我来了。” “诸圣，前来赴死。” 陆玄歌目光平静，毫无波澜。 他探出了一只大手，神力如海，威势滔天，轰隆一声，那块巨大的方青石碑，瞬间崩溃瓦解，炸成了漫天齑粉。 第179章 哪怕跟随也与有荣焉，这便是神子? “杀啊！！！” 此刻，随着陆玄歌出手，一艘艘浩荡的古战船中，响起了喊杀的声音。 黑压压的大军冲出，骑着战马，由罡风裹挟着，像是从天而降的天兵，直接杀向了夫子庙境内。 这些经历了无数厮杀的镇妖军，沐浴了不知多少的鲜血，煞气冲霄，驰骋掠过，自一艘艘古战船上冲出，简直要将整个天穹都给压满。 同时，一辆辆来自于演武山的古战车隆隆，在平原上疾驰，摧枯拉朽，轰击而过，将沿途所见一切毁掉。 那些悬停的庞大战争堡垒上，随着一块块源晶被吸收，开始复苏，嗡鸣之际，一道道纹路复苏，绽放璀璨光芒。 青天白日之下，爆发出了宛如神虹般的粗壮光芒，形如小山一样，直接轰击向了前方的夫子庙境内。 一些修筑在平面上的庙宇建筑，在这刹那，瞬间成灰，化作了齑粉。 其中的儒生学子，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在这光芒下，被蒸发成了血雾。 “冲啊，踏平夫子庙。” “杀了这些道貌岸然的酸儒。” 一名名将领大吼，率领着镇妖军，自夫子庙边境地带就一路杀了过去。 天上地下，几乎全是身影，密密麻麻，黑压压好似汪洋江河。 南宫世家、演武渊、六欲宗所援助而来的诸多强者，也都在出手，随着大军，直接杀向夫子庙境内。 在这般汹涌疯狂的攻势面前，这片地界之中，夫子庙所布防的力量，形如虚设。 哪怕是坐镇的大儒级存在，也很快被铁骑洪流所淹没，被踏成肉泥，当场身死。 “疯了，真的疯了……” “连神族都下了止戈的命令，在这期间，不许有争执和吵闹，更不能有厮杀。” “当初那武夫，覆灭大乾各大世家时就是这样，抱着玉石俱焚的想法，不顾一切后果。” “看样子，他是明知必死之局，也要在最后，将夫子庙咬下一块肉来……” “那完全就是害了我们啊。” “饶命啊，我们不想死……” 在一座座庙宇之中修行的夫子庙弟子，无比惊恐，带着绝望和不甘，被冲杀过来的洪流铁骑所碾压而过，原地只留下了一块块染着血的碎骨和血泥。 这是令人胆寒而颤栗的一幕，经历过诸多厮杀的镇妖军，毫不在意，悍不畏死。 一艘艘的古战船入境，遮天蔽日，宛如乌云，于空中横穿而过，毫不在意所谓的止戈命令，杀向了夫子庙的深处。 “这止戈令，可不管用啊……” 南宫正、林青云、伏云山等人，都随陆玄歌一起，立身于战船的最前方。 下方的惨烈血腥大战，让他们都不由得微微感慨。 这便是世间的残酷，道统势力之争，从没有怜悯和无辜，一旦为敌，那就要斩草除根。 在震天的厮杀和怒吼中，伴随着血与骨。 陆玄歌所率领的镇妖军，如利刃般轻易撕裂了夫子庙边境地界，一路深入。 …… 而此刻，夫子庙圣崖山脚。 文庙古城中，人声鼎沸，盛况空前。 开阔地带上，武神山的战船，还未落下，四周围满了修行者，所有人都带着激动振奋，眼神热切地望着其中。 可以说，这个地方，汇聚了来自于九州大地各片地界的所有修士，都是为了亲眼目睹武神山那位“武神转世”、疑似神子人物的风采。 许多年轻女修，更是早早占据了高楼，目露异彩，紧紧看向那里，生怕错过什么一样。 连许多大教天骄，也都翘首以待，满是期颐和好奇。 同为年轻一辈，他们很想知道，现如今的自己和那传说中的神族，有多大的差距。 不远处的殿宇前，许多大人物也都望来，其中有曾经前去武神山，已经见过秦言真容的羽化宗掌教、无涯武殿、问道山掌教等人。 而今，风族的风浩辰还未现身。 这位之前便早早造势，最先说是神族遗落在外神子的风族天骄，迟迟没有出现。 这让很多人心中都不免起了一些玩味和想法。 不过，在那位神女出声确定谁才是神子之前，他们也不好和武神山走得太近。 万一弄错，成了乌龙，事后就可得罪风族了。 此时，许多大人物都抱着类似的想法，只是在不远处观望。 风族的三长老风钧，也带着一些族人在此，他虽然尽量保持着往日的神情，但心中还是难掩焦虑担心的。 宽阔长街上，随着武神山的古战船缓缓停稳，笼罩于上方的阵法散去。 “那位神子要出来了……” 很多修士都忍不住大喊起来，无比激动，像是要见证什么历史性事件一般。 随之，一道道目光也望了过去，满是热切、好奇、惊诧、炽热…… 此刻，立身于船头上方的秦言，深吸了口气，让心绪平复到以往沉稳的地步。 而后，他才在自己爷爷秦长生的带领下，于万众瞩目之下，朝着下方走去。 在他的身后，跟随着武神山掌教张无极、几位晚年武圣以及唐明秀等诸多武神山的长老弟子。 所有人脸上都带着笑容，神情自信，气度非凡。 哪怕只是一起随着秦言走下战船，似乎也与有荣焉，都带上了一种难言的气势。 不过此刻，当众人看着那身着一袭干净长袍、面容清秀秦言时，却是呆愣在了那里。 原本还满是沸腾议论，尽是喧哗热闹的文庙古城，声音也哑了下去。 许多年轻天骄，甚至愣在那里，有点不信。 一些人更是有些不信邪般，朝着古战船上方看了看，似乎要确定，是不是看错人了。 “这就是那位神子吗？怎么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的样子……”有人甚至忍不住低语起来，很是吃惊。 如此一幕，让秦言的神情，有了些微的不自然。 他心中莫名腾起一丝不舒服，这是何意？莫非觉得自己不像是神子吗？ 当日在武神山，许多前来探查他的大人物，就是带着这么一副神情样子，将信将疑，似乎是觉得他看起来太过于普通了…… 秦言衣袖下的拳头，攥紧了片刻，然后又松开。 他心绪很快调整过来，整个人依旧显得沉稳而淡然，似带着一切都尽在掌握中的气度。 第180章 你们莫非怀疑我的身份?诸圣齐聚 下一刻，伴随着轰隆一声，秦言身上腾起一股磅礴汹涌的气势，裹挟着丝丝缕缕的金色气血，像是一簇簇跳跃的神火，笼罩在他身畔。 刹那间，整片天穹都一片模糊，似有一片赤金色的气焰，在那里腾起，要扩散向四面八方。 秦言面容淡然，武王中期的强横威压，更是丝毫也不掩饰，席卷而下。 一时间，距离他很近的一些天骄，都不由得面色一变，感受到了这股可怕压迫感，朝着后方一退再退，满是震动。 一些还有低声议论的区域，也骤然变得死寂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震颤地看着这一幕。 “你们，莫非是怀疑我的身份？” 秦言淡然开口，目光扫去，压得四周一片死寂。 许多人甚至承受不住这股压迫感，忍不住朝着后方退去。 不远处望来的一众大人物，目光更是显露异色，二十出头的七境存在，不论是放在哪个修行体系之中，都堪称是神话了。 风族的风钧等人，面容都明显沉了下来，心中的不安更甚。 他们亲自接触过神族，很了解神族的一些特征，刚才那炽盛灼热似乎能焚毁诸天的可怕神焰，便是神族与生俱来的神火。 以往时候，风浩辰凭借体内的神之血，也能展现出来。 看到秦言的那一刻，风族的很多人都忍不住担忧起来，莫非当初的神子真的没死，他还真被先祖给救活了？ 不过，让他们稍安的是，先祖的魂灯早已熄灭，说明他已然死去。 所以，先祖不可能冒出来指证这一切。 片刻后，这里响起了一片“神子、神子”的振奋大喊。 许多修行者都忍不住出声，心绪激动。 直到秦言展露这好似神火滔天的气势。 很多人才觉得他和那位降世的神女，有那么一丝神似的气韵。 秦长生、张无极、唐明秀等人，跟随在秦言身后，见状脸上也是纷纷显露笑容。 “风族的风浩辰呢？” “武神山的神子已经到了，怎么还不见他出现，莫非心虚不敢露面了。” “看来，风族的神子，才是假冒的啊……” 人群之中，最不缺不嫌事大的人，不少人在那里随着起哄大喊。 听到这话，风族的人脸色都不好。 “这风族冒牌货，定然是不敢现身了。” 唐明秀冷哼道，她已经完全确定，当日屠云深村的人正是风族所派去的。 追杀她和秦言的人，则是风族的风浩辰，那位早早造势的风族神子。 “这笔账和因果，我迟早会和风族清算的。”秦言淡然道。 随着武神山的众人到达文庙古城，掀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远处的天宇上方，一道金光大道延展而来，腾起的赤霞，如一片海洋，淹没高空，姬家的众人也到了，由夫子庙的几位亚圣所带领，来到了城中。 “见过圣人。” 城中的很多儒道学子，对着那里便伏跪下去，满是激动，所有人都知道了姬家先祖成圣归来的事情。 一位圣人，连夫子庙、稷下学宫这等儒道圣地，也得认真对待。 夫子庙这才派遣出了几位亚圣亲自相迎。 其余修行者，虽然不似儒道学子那般激动振奋，但也不免震颤。 这可是一位真正的圣人啊，放在九州大地任何地界，都是绝巅无敌的存在。 姬家先祖姬求道，粗布麻衣、鹤发童颜，身形并不高大，但昂首挺拔，身畔伴着天花，不断坠下。 每走一步都引动天地异象，圣人气息毫不掩饰，但并不慑人，反倒是温暖人心。 在他的身后，姬清萱、姬明轩等姬家族人紧紧跟随，同样与荣有焉。 宣圣以及夫子庙的几位亚圣，在一旁陪伴带路。 “都起来吧，不必行礼。” 姬求道温和开口，看向城中跪下去的诸多儒道学子，轻轻一托。 很多儒道学子，感受到那种温暖气息，文气都受到滋养，似有了突破的迹象，纷纷站起身来。 “这位便是传闻中的那位神子吗？” 姬求道又看向了武神山众人簇拥中的秦言，目光带着一丝惊诧异色。 姬清萱、姬明轩等人也在打量着秦言，或是吃惊、震动，心思各异。 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闻中的神子。 “见过圣人……” 武神山的几位晚年武圣，对姬求道行礼。 不过，姬求道并不理会，晚年武圣，气血枯竭，此生只会止步于此，不可能更进一步，打破人力极限，破入武道神话之境。 秦言对于姬求道的打量，神情依旧淡然平和，毫不在意，如此姿态，倒是让姬求道心中高看了他几分。 “姬圣。” 城中多出了两道身影，一道素衣木屐，一道身着绣着山河社稷图的云白色长袍，皆透露出深不可测的气息。 诸多儒道学子，震惊之后，也纷纷跪倒下去，口中称呼“圣人”。 “云中圣。” “灵旭圣。” 夫子庙的几位亚圣齐齐行礼，态度恭敬，来人赫然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的两名圣人，同样是立足于第三阶段的存在。 “云中、灵旭，许久不见。” 姬求道眯了眯眸子，随后脸上露出笑容，和两人叙旧。 这些都是他曾经的旧友。 “我等惭愧，闭关醒来，才知道你所建皇朝覆灭的消息，不过你已归来，这便是小事，复辟重建大乾皇朝只是早晚问题。” 两位圣人和其交谈起来，面上露出惭愧之意。 当然，两人都没想到，姬求道消失这么多年，竟然已经突破到了圣人巅峰，修为道行之深厚，让他们都有些心悸。 “到时候有何需要相助的地方，姬圣你尽管直言，只要是我夫子庙、稷下学宫能帮到，定然不会吝啬。”两人开口。 他们对于姬求道现如今实力都有些忌惮，担心他会将大乾皇朝覆灭之事，迁怒于夫子庙、稷下学宫。 “呵呵，老夫就等你俩这话啊，明明你等稍微一出手，就能灭了那武夫……”姬求道笑道，但这笑容却带着几分藏刀意味。 “说来悔也，一开始的确是小觑那武夫了，我夫子庙、稷下学宫也吃了大亏，沦为一时笑柄。” “不过无碍，一切都将很快回到原本的轨迹上，我等将拨乱反正。”两人说道，并没有将此事太过于放在心上。 第181章 高兴得太早了，会和你们一一清算 “你们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 “在这之前，是不是先解决一下你我间的恩怨？” 这时，一道声音突然传来，响彻在这片区域，震得城内许多修行者，差点站不稳，气血一阵翻腾。 正在交谈的三圣，也被惊了一下，随后齐齐朝着声音来源看去。 文庙古城中的众人看了过去，只见不远处的天穹上，一道金色虹光，似大道一般，一直延展着，从高空中落下。 其声势浩大，丝毫不比刚才姬求道降临时的动静小。 其圣人之威，同样不加掩饰，震荡天地间，令人生畏。 金光大道上，为首的中年男子，面容儒雅俊朗，留有长髯，身形颀长，衣摆上浮现山河锦绣图，身后则有青铜九鼎虚影浮现。 在他面前，一支支竹简沉浮，隐隐间恍若有时间长河碎片在显化。 这赫然是立足于第三阶段的标志。 “又是一尊圣人亲临？” 很多人大惊，目露不可思议。 当今之世，第八境已经称得上是当世绝巅，圣人、异人绝迹，凤毛麟角，一辈子都不一定见得到。 而今，在这文庙古城中，竟然足足出现了四尊圣人。 跟随在姬求道身边的姬清萱，这个时候，也看清了那道神虹大道上方所站立的一道身影，她眼眸顿时睁大，有些难以置信。 其面容俊秀，带着一股书卷气息，正是齐子俊。 齐子俊的身边，还有一些熟悉面孔，都是曾经在大乾文院中一起修行学习过的世家弟子。 “怎么会……” “齐子俊他的身边，竟然也有一尊圣人？”姬清萱心中无比震惊。 “文烨，你这个盗窃稷下学宫至宝的叛徒，竟然还活着？” 稷下学宫的灵旭圣人看清来人，先是一怔，随后反应过来，面上顿时涌现怒意和寒气。 他很是震惊，根本没想到曾经被稷下学宫镇杀死的叛徒，竟然还活着。 当初多名亚圣出手，还带着一件下品圣器，将文烨镇杀得连骨灰都不剩。 只可惜没有寻到被他所盗走的至宝弘道书。 这些年，稷下学宫一直在寻找此物，前段时间得到一些线索，还派遣弟子前往南疆地带探查。 结果最后还毫无所获。 此刻，稷下学宫的一些长老，也认出了来人，在此地引起了一阵喧哗。 很多弟子可不知道这桩往事恩怨，经过一旁长老的解释才骤然明白，很是吃惊。 “呵呵，今日我已为圣，稷下学宫宫主的位置，该让出来了。” “当初，若非你等偏袒文祥，这宫主之位，哪里轮得到他？” 文圣淡淡说道。 面对昔日的灵旭圣人，他丝毫不在意，一副平起平坐的姿态。 关于他和稷下学宫的恩怨，牵扯许多。 他本名为文烨，当今稷下学宫的宫主，正是他的师弟，当初两人被老宫主收养，一起在稷下学宫修行，不论是天赋、学问、德行，他都远胜自己的师弟。 可最终，还是因为一众亚圣以及老宫主的偏袒，将原本属于他的宫主之位，传给了师弟文祥。 “你，好一个叛徒，打伤老宫主，破坏禁地大阵，盗走稷下学宫至宝，你还敢现身……” “莫非你成圣了，稷下学宫就奈何不了你？”灵旭圣人眸光含怒。 “呵呵，本圣和稷下学宫的恩怨，迟早会和你们一一清算。” “你们老了，就该让位。” “今日前来，乃是为神族神子贺，本圣并不想你们动手。” 文圣挥了挥衣袍，一改往日在齐子俊面前的儒雅形象，态度强势而直接，话语如惊雷，震得整片长空都在颤栗。 灵旭圣人眼中寒气更甚，他成圣多年，道行高深，已经步入中期。 而这文烨不过是初入圣人之境，却敢这么轻慢于他？ “好好好……” 他强忍心中怒意，终究是没有出手，今日情况特殊，不宜动手。 “长公主……” 齐子俊跟随在文圣身边，他对那所谓的神子不感兴趣，此刻注意到了姬家众人中的姬清萱。 两人目光在半空中接触，似乎都有些激动振奋，更有诸多感慨。 当初一起在南疆逃难，险些丧命于妖兽之口，姬清萱跟随前来营救的护卫营，回到了皇都，他则是回到了齐国。 一晃快半年过去了，两人的境遇心情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齐子俊向文圣说了一声，便打算走过去和姬清萱叙旧。 “不好了……” “不好了……” 不过就在这时，一阵大惊失色的声音，突然自城外传来。 有人慌乱大吼：“夫子庙境外，有大军浩浩荡荡杀来，夫子庙的界碑，已经被毁了……” 原本还因为多位圣人降临而一片热闹的城中，顿时陷入了死寂。 众人都还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在这个时候，谁敢来犯？ 难道不知道这个地方，汇聚了整个九州大地各方顶级道统势力的大人物吗？ 甚至还有如此多的圣人亲临，神族的神女，更是下了止戈令。 文圣、姬求道等人，也都怔住片刻，他们都已经下令，让身后的古战船，停在夫子庙境外，连他们都不敢触怒冒犯神族。 “莫非是那武夫？”齐子俊拳头攥紧。 城中的一众大人物都有些惊了。 “陆玄歌，他怎么敢的？”姬清萱同样呆滞住了。 “这个莽夫，真是不知死活，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分轻重？” “真以为灭了大乾各大世家，就有了挑衅夫子庙的资格？” “他对大乾所做的一切，今天都将全部还来。” 姬明轩的眼里都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冷笑，恨意滔天。 武神山的众人，也被惊住了，秦言面容淡然平静，似置身事外。 他身边的唐明秀，皱了皱眉，冷哼了声：“不知死活。” 很快，就有更多的消息传来，引得文庙古城中一片哗然震动。 所有人都感觉难以置信。 夫子庙边境之处，战火纷飞，一座座庙宇被毁，不知多少的长老弟子，惨死于那里。 那边所发生的惨烈大战，早已传遍四周。 “在这个时候，那陆玄歌他还真敢杀来啊……” “真是太疯狂了，连神族的止戈都不顾，真是一心一意想要攻破夫子庙。” “这样的后果，他怕是根本就没想过。” 第182章 就等着看戏吧，这秦言根本不是神子? 城中一片哗然震动，夫子庙的一众长老弟子，更是震怒不已。 他们遵守神族的止戈令，没有阻拦陆玄歌，结果那武夫竟然不识好歹，主动杀来？ 他这是将神族的止戈令，置于何地？ 陆玄歌这般直截了当地杀来，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原本还认为陆玄歌恐怕都不会入境的一众大人物，更是吃惊不已。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羽化宗的掌教，眉头皱得很紧。 他太了解六欲宗的那些老家伙了，伏云山更是个人精，眼睫毛都是空的。 这种明知必死，相当于鸡蛋碰石头的情况，伏云山怎么还让六欲宗倾巢出动，如此相助？ 到底是拿到了什么样的底牌，才敢这么有恃无恐？ 这种情况，可以说是得罪整个九州大地，得罪整个神族也毫不在意？ 不仅仅是六欲宗，连南宫世家、演武渊也是这样…… “嘶……莫非……” 陡然，想到了之前的一种猜测可能。 羽化宗掌教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以他的心境，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父亲？” 一旁的凌玉仙神情也带上了一些迷茫不解。 她虽然经常贬低伏玉盈，但并不觉得伏玉盈是那种没脑子的人。 这个时候，她也察觉到了一种说不清的怪异之感，隐隐有了些错过什么的感觉。 “怕是已经来不及了，真正错过了某些东西。” “接下来就等着看戏吧。”羽化宗的掌教心中叹息一声，看了眼自己的女儿。 当初她和伏玉盈明明是一起去的南疆，为何现如今会这样？ 凌玉仙抿了抿唇瓣，眸光看向远处的天穹，似乎也猜到了什么。 “找死。” 云中圣面容也是变了又变，片刻后，他浩荡圣威，鼓荡过高空，压住了城中的议论。 “既然那武夫想要求死，那就如他所愿。” 姬求道也是开口。 文圣虽然没有开口，但目光却很是饶有兴趣。 “是他违背止戈令在先，我夫子庙出手，那也无可厚非。” 云中圣面沉如水，打算召集夫子庙的一众亚圣，他已经压抑了怒意很久。 “此事与我等无关，静候神族神女现身就可。” 武神山的一众晚年武圣，对此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模样，超然于物外，事不关己。 很快，圣崖深处，一轮又一轮璀璨光芒腾空，映照山脉楼阁殿宇，夫子庙明面上的一尊尊亚圣现身了。 另一方向，稷下学宫赶来这边的亚圣也降临出现，足有六尊，强横如汪洋一般的神念波动，在古城上方涌动着。 除了现身的圣人外，夫子庙、稷下学宫在文庙古城中的亚圣数量，足有十三尊。 这数量令人胆颤心惊。 九州大地很多顶尖道统势力，也都没有这么可怕的底蕴。 整个古城都一片议论震动，来自于各地的大人物，看着这一尊尊现身的亚圣，都感觉到了一种压力。 他们自问族中底蕴全出，也很难媲美，唯有中天域最强大古老的那几个道统势力，恐怕才能与之比较。 城中一片议论纷纷，一尊尊现身的亚圣，浑身都是澎湃文气，法身璀璨，立于高空中，准备出手。 “安静。” 不过这时，一道并不大的老妪声音，陡然响起，很是平淡，却像是在所有人耳边响彻。 高空之上，像是有朦胧蒸腾的光雾洒落，哪怕是白天也无比显眼，像是一簇簇的金色神火在跳动。 原本立身于空中的一尊尊亚圣，不受控制地被压落在地，莫名的浩瀚天威压下，不得已站到了地面上去，面色变了又变。 见此场景，云中圣也只能控制怒意，传令吩咐夫子庙的众人保持安静。 此时，城中所有人抬头望去，只见高空上方，金色光雨涌动，氤氲着各种霞韵和道纹，像是一方遥远古老的神界降临。 一道身着金色长裙的模糊修长的妙曼身影，出现在了那里。 她浑身都被霞雾所笼罩，看不清真容，唯有一双金色的璀璨眸子，显露而出。 所有人看到那双金色眸子的刹那，都会油然而生一种臣服之意，忍不住要伏跪叩拜在地。 哪怕是此地的几位圣人，姬求道、文圣等人也不例外，一阵心悸。 在金色长裙女子的身畔，跟随着一名头发稀疏、佝偻着腰的彩衣老妪，刚才赫然是她出声，压盖过了整座城中的议论喧哗。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便是这段时间在整个九州大地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位降世神女了。 神女现身，怕是接下来就会和真正的神子相认了。 一时间，古城中变得一片安静，可以说落针可闻。 无数道目光都朝着武神山众人那个方向注视了过来。 风族众人更是无比紧张，后背开始出现冷汗，很是担心。 此刻，被武神山众人所簇拥着的秦言，明显能感觉到高空之上，有一道目光在打量着自己。 这让他莫名得有些紧张，但想到了之前过去的种种，情绪很快就恢复过来。 整个人挺拔胸膛，昂首自信，抬起脑袋，和高空之上的那道目光，对视起来，气度淡然从容。 但下一刻，秦言的表情微微一僵。 他感觉那道打量他的目光，只是在他脸上一扫而过，很快便移开了，似乎都没有多停留片刻的意思。 秦言衣袖下的拳头，一下子攥住了，整个人无法接受，这是何意？ 他身边的唐明秀、张无极等武神山众人，也都愣住了，他们已经做好迎接神女走下来的准备。 可神女依旧立身于高空之中，只是俯瞰看了他们这边一眼，都没有开口的意思，更别说是走下来了。 所有看着这一幕的人，也不由得呆愣在那里，武神山众人不是笃定，这才是他们所找到的武神转世，那位遗落在世的神子吗？ 为何神女会是这副反应？ 很多人都以为，神女和神子团聚重逢的一幕，会很是激动，可谁会想到这般平淡，甚至是淡漠？ 这副样子，甚至在很多人看来，就像是扫过路边的阿猫阿狗一样。 刚才很多人甚至对着秦言高喊“神子”，这让他们顿时脸色涨红了，很是难堪。 难不成他们搞错了，这秦言根本不是神子？ 第183章 曾经的骨和血都被夺，冒牌货简直可笑 整个文庙古城的氛围，在这一刻变得有些异常和莫名。 很多人都面露异色地在武神山众人身上扫过。 唐明秀更是感觉脸庞发烫，感觉很多人看他们的目光，都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嘲弄和玩味。 她不由得看向秦言，很疑惑，难不成神女也能认错人？ 唯有风族的人愣住片刻，都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言语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这武神山无中生有，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来一个籍籍无名的无名小辈，就想冒充神子。” “都说了，我风族的风浩辰，才是那位遗落在外的神子。” “神女大人，慧眼如炬，是真假神子，她又岂会认不出来？” 随着风族之人出声，打破了城中的寂静。 许多人也不由得发出了低低的笑声，隐隐带着讥讽嘲弄，来自于九州大地各大道统势力的大人物，更是莫名地笑了起来。 这让武神山众人，都有种脸如火烧般的感觉，张无极等人很是发懵，目光不解，看向秦言以示询问，这是怎么回事？为何神女没有反应？ 不过，他们也想到了之前秦长生提及过的事情，那就是秦言体内的骨和血曾被夺。 莫非是因为这个原因，神女认不出来他了？ 秦言拳头攥紧了又松口，深吸口气，恢复了平静，他仰起头，看向立身于高空中的那位神女，就要开口。 “哈哈，一个冒牌货，也敢冒充神子，真是没有半分斤两，简直可笑。” “真正的神子，明明在我风族。” “你们这武神山，真是跳梁小丑，不知所谓。” 这时，一道道嘲弄大笑的声音，突然自不远处传来，只见一簇簇神火跳跃之中，一道挺拔的身影缓步走来。 他被风族一众族老所簇拥着，来到这里，在他的身边，还有几名道行很高深，头发稀疏的老者相伴。 每个人身上所显露而出的气息，都丝毫不亚于此刻城中的文圣、云中圣等人。 这赫然是风族的几位老祖级人物，每一尊都是异人，道行修为堪比圣人。 看见来人，城中顿时掀起了一阵喧哗震动。 风钧等一众风族之人，也是长舒了口气，心中石头落地，终于是赶上了。 “风浩辰，是他？” “他终于出现了……” 这个时候，众人也看清了那道走来的挺拔身影。 他英姿勃发，目如朗星，肌肤很是雪白，浑身锃亮似乎在发光，甲胄像是上古的天衣所制成，举手投足间带着说不出的气韵，很是迫人，又若神明之子。 不论是谁看到他，都会心生一股可怕的压迫感，忍不住慑服膜拜。 这是一种与生俱来，说不清、道不明的神韵，立身在那里，那么他便是举世瞩目的中心。 尤其是他的双眸，像是两轮璀璨大日凝练而成，随着开阖之间，有淡淡的澎湃辉光逸散，似神剑横扫。 许多年轻天骄，甚至无法和他直视，在这一刻，都心生一种惧意。 毫无疑问，这一刻的风浩辰，立身在那里，就如太阳神子降临，英姿勃发，没有人能挪开眼。 他这一身气质，似乎和立身于高空之上的神族神女相符合，这才符合世人所认知的神族身份。 城中的诸多大人物，也都惊异不已，仔细盯着，从那里感受到了神族的气韵。 “跳梁小丑，你也想冒充我的身份？” “你们莫非是当我不存在了？” “风浩辰”来到场中，他看向了秦言，声音低沉地开口，目光若神雷，光辉四溢，摄人心魄。 风族的几位异人老祖，站在他的身畔，也向武神山众人施压。 浩瀚涌动的异人气息，简直像是一片高天坠落，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武神山一众晚年武圣老祖，根本没有立足于神话之境，自然不可能抵御这股波动气息。 当即就一阵闷哼，浑身一颤，鲜血自嘴角溢出，差点瘫倒在地。 风族的强势姿态，令人震颤，当然风族也有这般的底气，场中足有三位异人老祖坐镇。 放眼整个九州大地，有多少道统势力，有这般惊人恐怖的底蕴？ “谁是跳梁小丑，还说不定呢？” 这时，站在秦言身畔的秦长生，却是轻轻一挥衣袍，便卷动着那些压迫而来的异人威严散去。 他面容红润，气息悠长，立身在那里，却有一种渊渟岳峙的波动。 哪怕是直面风族的一众异人老祖，也丝毫不怵。 城中的一众大人物也都有些惊异，不曾想秦言身边这个其貌不扬的老者，竟有这般实力，竟能直面三尊异人？ 文圣、云中圣等一众圣人，也都一阵吃惊。 “咦，莫非是他？” 这个时候，一些来自于中天域的宿老，目光一凝，盯着秦长生那苍老的脸庞，认出了一些轮廓，有些吃惊，整个人都是一震。 “竟然是他，昔日那一族的绝巅存在，破入武道神话的传奇。” “没想到啊，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在这里出现了……” “昔日的武尊世家。” 他们心中低语，想到了往昔的一件件事情。 武道神话之境，也就是武道的第三阶段，武皇、武尊、武仙、武神四大境。 这个强盛而古老的家族，在武道繁盛的年代，不知道创下多少神话。 风族的三位异人老祖，显然也没料到，秦言的身边竟然还有这等强者。 他们冷哼了一声，收敛了威压，然后齐齐向着空中的神女拱手道：“如今神女大人在此，到底谁为神子，神女大人想必比我们分得清。” “你们武神山，莫非以为找个冒牌货，就能鱼目混珠？” 风族众人心中大定，他们已经看到了刚才神女见到秦言时的那副态度，很显然根本是没有将其当做是神子的。 “到底谁鱼目混珠？” 秦长生气度沉稳平淡，他缓缓扫过风族的众人，语气带着冷意：“你们风族何等卑劣狠辣，所行之事，你们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难道不怕灭族吗？” “今日，我便在整个九州见证下，揭示你们风族对神子抽血挖骨的所作所为。” 他此话一出，整个文庙古城都死寂下来。 第184章 争锋相对谁真谁假，自古道争便是路争 很多人都感觉耳边一阵轰鸣，震颤不已，夺了神子的骨和血，这种事情可真敢做啊，多大的胆子，简直是想吞天。 当日曾前去武神山见过秦言的几位大人物，皆是目光一闪，想到了当时的那些说法，不过他们没有蹚浑水，在不确定真假之前，并没有故意传播，以免事后得罪风族。 “你少要诬蔑我族。” 风族三位老祖皆是目光森寒。 其余风族族人，更是不掩饰那股杀气。 “抽我血，挖我骨，如今仰仗我神族的血脉，这般耀武扬威，是不是很得意？” “不仅如此，得知我还活着的时候，更派遣强者，屠我村庄，试图彻底将我灭杀。” “为了我这神族的身份，想将我取而代之，你们风族可真是疯狂啊。” “你们风族，可敢当着神族的面，以道心立誓，说这一切不是你们所为？” 秦言此刻也出声，他看向风族的众人，语气不急不迫，很是从容。 此话一出，城中的死寂更甚。 所有人都感觉到高空之上，有无穷的杀机在涌动，似一汪无尽汪洋，随时可将城中掀翻。 那位从始至终不发一言的神女，目光似乎投落了过来，满是可怖杀意。 风族的几位老祖，面容森寒到了极致，若是发誓，他们也敢，为了家族的未来，舍弃如今这一身修为又如何？ “发誓又如何，我等以道心起誓，这一切所为，若真为我风族所为，那我等事后必遭九霄神雷轰顶，形神俱灭，身死道消。” “如何？” 他们寒声道。 秦长生眼眸眯了眯，不曾想这几人如此果决狠辣，不惜这般立下道心誓言。 “秦言自幼被我所抚养，年幼之时，被一老者带在襁褓中，一路逃亡，他血被抽、骨被挖，连眼瞳都被剜走，整个人都干瘪得不成人样。” “这一切，莫不是你们风族所为？”他同样冷声问道。 风族几位老祖，冷冷道：“少把你们那一族的恩怨，算计到我族头上，若这一切为我风族所为，那我们几人同样以刚才的道心起誓，照样身死道消。” “这一切，与我族无关。” 风族几位老祖的强势态度，让城中所有人都有些怀疑起来，可以说这等毒誓，很是狠辣，那可是拿自己的前程来发誓。 尤其是这般已经立身于第三阶段的存在，任何话语说出来，冥冥之中都会招致因果，动辄身死道消。 秦长生眉头皱了起来，万万没想到风族这般嘴硬，事实都摆在眼前，还不肯承认，甚至愿意牺牲几位老祖。 “真是够狠啊……”他心中暗叹，随后看了秦言一眼。 如今这种情况下，是不是意味着，连神女都分不清，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神子？ 秦言似乎也知道自己爷爷的意思。 他上前数步，一改刚才的姿态，仰头大笑数声：“哈哈哈，好一个与你们无关。”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看看，你们风族从我骨和血中，得到了什么？” 塑胎换形的凤霓裳，同样走到近前，她直视着不远处的秦言，淡漠道：“让我看看你这个冒牌货的能耐，有何资格，假冒我。” 她语气自信，满是强势姿态。 通过两位同族胞兄的精血哺身，她实力大进，甚至还在此期间，领悟了不少关于神族的神通功法。 秦言丝毫不惧，道：“谁是冒牌货，倒不如手底下见真章。” 他对于自己同样有自信。 当日在深渊中，风浩辰境界高于他，他才会凄惨落败，可而今他境界已经提升上来了，立足于武王中期，随时都能更进一步，突破至后期。 两人针锋相对，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此刻城中的所有人，也都看了过来，只感觉有两股强横的势在升腾。 凤霓裳头顶上方，霞光蒸腾，有道法万千，一条模糊的璀璨大道在浮现，其中道韵悠长，仙鹤云楼虚影沉浮，白虎呼啸嘶吼。 而在秦言的头顶上方，气血喷薄，似一条真龙环绕，一头头上古大凶复苏，同样化作了一条模糊的道路，当中刀剑齐鸣，拳掌破空，一尊尊武道强者，吼碎星河，震裂长空，撼动苍穹。 “自古道争便如路争，没想到当今竟然在两个小辈身上见到了……” 城中的一众大人物见此一幕，皆是一震，两条道路之争，代表着玄道和武道之争。 若是其中一道破碎，那么便意味着路断，动辄身死道消。 轰隆！！！ 没有任何的意外，城中爆发了极为震撼的大战。 风霓裳和秦言出手了，两人踏空杀去，刹那间就施展了各自绝强的手段，风霓裳浑身喷薄金色炽热焰火，似有一头炽盛的神凰，在她身后展开双翅，化作一轮火日，淹没过去。 秦言招式凌厉，大开大合，气吞万里，气血喷涌，演化一头头大凶，每一掌、每一拳，都有超越宗师的气度，凌驾于生死之上，强势绝伦。 两人的碰撞，如彗星撞星球，在那里炸开璀璨的光芒，耀得人根本睁不开。 同时，在那高空之上，各种脉络交织，两条璀璨的道路在碰撞。 一条代表着风霓裳身后的玄道，其中道韵交织，盎然仙光涌动，另一条则代表着秦言身后的武道，雾霭沉沉，冷硬至强，不断碰撞。 各种光雨洒落，笼罩在高天之上，这是震颤人心的一幕。 许多老一辈的宿老级人物，都一阵心悸，感觉这已经不是年轻一辈的争锋了，反倒是像是教祖级的存在在大战。 同辈若是卷入进去，怕是会在瞬间就崩碎，成为一团灰烬。 风霓裳施展各种绝学手段，演绎成片，各种古法都在上演，还有各种之前未曾展露过的绝学。 她眼眸当中，神剑嗡鸣，像是坠落出来，化作天剑，斩向秦言。 同时，在她的身后，像是有羽翼展开，十万八千道剑光洞穿而去，哧哧哧中贯穿天宇，铺天盖地。 “给我碎。” 秦言大喝，气吞山河，他浑身绽放不朽的金光，体表流淌着神辉，像是不朽战神，每一拳都能洞穿虚空，将之打穿，那一根根斩杀而来的剑光，都被他轻易粉碎了。 第185章 只手遮天一掌崩路，我来了你们怎么不欢迎? “杀。” 凤霓裳同样大喝，她眼眸之中，射出了两道赤霞，那是两头神凰，卷裹着羽翼，赤霞如烟，又似流星撞日，径直扑向了秦言。 “神灵之掌。” 她一只晶莹的手掌，拍了过去，上面掌纹泛起了金光，恍若真正的神灵从天上拍击而来。 “武神拳。” 秦言一拳打出，刚猛霸道，身后仿若有一尊盖世的武神，与他合一，这么一拳打出，光芒简直压盖了半边天穹。 两人的大战越发激烈，谁都奈何不了谁。 此番大战，可以说是施展了毕生所学，可奈何对方的根底都太雄厚，两条道路碰撞，也根本无法彻底压制另一方。 城中的所有人，看着这一幕，都惊得不行。 在九州大地各片地界的年轻同辈，更是陷入到了深深的绝望和颤栗中，和这样的天骄同属一个时代，完全就是他们的悲哀啊。 轰隆！！！ 而就在风霓凰、秦言两人大战正酣，所有人都紧盯着这一幕的时候，一股浩瀚的威压，突然自不远处传来，像是神威天降，震动了整个文庙古城，更是传递到每一个人的骨子里。 很多人都被惊住，浑身一阵震颤，然后抬头看去，却见不远处的天穹隆隆作响。 那里像是天光在炸开，云层被崩碎，一只金色大手，就这么横越过天穹，强势绝伦，带着镇压六合八荒的恐怖之势，一把朝着那正在碰撞的两条道路拍击了过去。 这只金色大手，掌纹无比清晰，所有人甚至都看清了上面的那些璀璨纹路。 边缘之处，伴随着些许洒落似金色雾霭般的混沌气息，简直像是真正的神灵之手，从天而降。 半边的天穹，都因此陷入了黑暗，在这恐怖金色大手之下，一切都变得黯淡无光了。 正在交锋大战的秦言、风霓裳两人，也都被惊住，感觉到了一种自骨子里传递而来的战栗。 下一刻，轰隆一声巨响，金色大手直接拍落，强势到底，硬生生拍击在了那两条璀璨道路上。 这一幕，简直像是上苍灭道，紧接着，一道道密密麻麻的纹路，就这么遍布在了上面，像是蛛网一般，纵横蔓延过四周。 本来还无比璀璨的两条道路，在文庙古城所有人的目睹下，寸寸断裂，数不清的光芒黯淡，随之像是泥土般崩溃溅起，成为无数碎片，自高空中坠下。 路断，道崩。 代表着这两条道路的风霓凰和秦言，也没料到，会被人这般阻击。 “怎么可能……” “哇……” 两人只觉浑身剧痛，脑海轰鸣，像是内脏肺腑都在破裂炸开，一口又一口的鲜血喷出。 两个人脸色发白，在此刻失去了对于自身之道的感应，像是断了翅的鸟儿一样，齐齐自空中坠落。 这是震颤整个文庙古城的一幕，原本还因为两人这场惊世大战而议论纷纷的城中，霎时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眼里满是震动。 这是何人出手，如此凶猛，在如此情况下，直接一掌拍断了两人的路争？ “谁？” “敢尔？” 反应过来的风族，一片愤怒大吼。 风族的几位老祖，更是宛如疯了一般，直奔向了坠落下来的凤霓裳所在，他们的怒火和恨意可谓滔天。 风族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将一切倾注在了风霓裳身上，可现在却被人所阻，强势镇压，相当于是要毁去其道路啊。 这如何不让他们愤怒、恨欲天。 “霓……” “浩辰……” 风族众人看着奄奄一息，脸色苍白，连身上的金甲战衣都破碎的凤霓裳，心中之痛，简直令他们无法呼吸。 风族几位老祖，面沉如水，恨不得杀人，他们检查了凤霓裳现在的情况，体内经脉肺腑都破裂，得亏她体内流淌着神之血，不然刚才恐怕就已经当场身死了。 另一边，反应过来的武神山众人，也直奔坠落在地的秦言而去，秦长生的速度最快，他心中的惊怒，同样不比风族少。 在这个时候选择出手，这不是相当于是要将风族和武神山都彻底得罪死吗？ 而且，还是神族神女当面？ 这是连神族都不在意啊，到底是多大的仇恨，才值得对方如此。 “爷爷……”秦言口中尽是鲜血，脸色苍白如金纸，同样喘气多，出气少。 “别说话，爷爷会救你的。” 秦长生手掌颤抖，不断为他输送生命元气，但越是输送，他越是心惊。 刚才那擎天一掌，不仅打崩了两人的路争，甚至还将秦言体内经脉打碎了，若非他所修行有奇功，护住了一线心脉，恐怕就已经死了。 “是谁？”秦长生眼眸森寒，看向刚才出手的那个方向。 此刻，城中一片惊骇哗然，所有人都被刚才那一幕，惊颤得说不出话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文圣、云中圣、姬求道等人，也都很震动，在他们看来，这般强势出手，镇压一切的狠人，绝对是和他们同境界的异人或者圣人。 “何方前辈出手干扰？” 城中，有强者大喝，紧盯着刚才那只金色大手横越过来的方向。 此时，谁也都没有注意到，高空之中，被层层金色霞雾所笼罩的金色长裙神女，整个人轻颤了下，她的目光也看向刚才那个方向，纤手攥紧，唇瓣开合，似乎是在喊着什么，眼眸湿润晶莹，似有泪珠要洒落。 轰隆！！！ 天穹依旧在轻颤，无穷的云层被崩碎，一轮璀璨到极致的金色大日，恍若映照诸天一般，自那个地方腾起，光芒之盛，仿佛能压盖万古。 文庙古城内，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个方向，惊颤不已，许多年轻一辈，更是感觉睁不开眼睛，要被那里的光芒所刺瞎眼。 这般惊人异象，简直像是一轮大日，要以自身之光，淹没整座文庙古城。 这个时候，一众大人物才意识到，这并不是什么异象，而是一道身影降临逼近时所携带的无边神威。 那轮横空的大日，澎湃腾腾的无尽光影中，一道模糊身影立身于其中，像是天神巡空。 整轮大日似乎都是他的光影，他立身于其中，俯瞰着整座文庙古城。 整座文庙古城都死寂了片刻，所有人看着这震撼的一幕，简直说不出话来。 “你是何人，在我夫子庙地盘上，装神弄鬼？不知今日是何局面吗？” 夫子庙的一位亚圣大喝，身上澎湃的圣威逸散，想要冲溃那无边金色光影，令其现出原形。 “你们夫子庙想要杀我，今日我前来，怎么不欢迎了？” 金色人影中的存在开口，那是年轻男子的声音。 他语气平淡，神威无尽，只手遮天，拍落了下去。 “你……” 那名大喝的亚圣，面露惊惧，想要避开，但很快绝望的发现，自己根本避不开，噗的一声，结结实实拍中，一团血雾炸开。 文庙古城，霎时间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色变心惊，一掌拍死一尊亚圣，当世绝巅的存在，这是何方猛人？ “尔敢！” 夫子庙的一位圣人，察觉不对，强势出手了，文念如海，像是一片涌动的江洋，咚的一声，要覆压过去。 不过，立身于光影中的年轻男子，依旧是随意一掌拍了过去，直接击穿了那片圣念汪洋，噗的一声，反手击中在这位圣人身上，令他咳血横飞了出去，在半空中翻了一个又一个跟头，才砸向城中。 一时间，文庙古城中的死寂更甚，简直落针可闻。 第186章 陆玄歌竟然是你，萤火和皓月所争辉 浩瀚的神威，如一片汪洋烈狱在整座文庙古城中涌动，那无穷尽的金色光影，似一轮横亘高空的大日，可怕的气息，渗透到每一个人的骨子里。 此时此刻，连文圣、云中圣、姬求道等人，都面色凝重，各方大人物心惊不已。 所有人看着那轮横于高空之中的璀璨光影，根本说不出话来。 一掌拍死一尊亚圣，又一掌拍翻了一位圣人……这种实力，简直令人颤栗，头皮发麻。 再结合刚才那过分年轻的男子声音。 玄州域内的很多人，都已经联想起来了，他们只感觉天灵盖似遭到了一股冲击，脊椎骨都在发麻，根本无法置信。 站在姬求道身后的姬清萱，莫名地感觉这道身影以及那道声音很熟悉……那不是让她陷入梦魇中，每夜活在惊惧颤栗的那道声音吗？ “不可能……” 她浑身一颤，眼里透露出难以置信，整个人在微微发抖。 齐子俊也一颤，联想到了什么，眼里尽是浓浓的不可思议。 “你到底是何人？”稷下学宫的一名亚圣，双目忌惮地大喝，整个人警惕到了极致。 “怎么？” “你们这般想杀我，现在莫非认不出我来了？” 笼罩于无尽金色光影中的年轻身影平淡开口。 随着他话语落下，笼罩于他身畔的无尽金色辉光散去，显露出真容来。 文庙古城中的所有人，这才看清了其真容。 这赫然是一名身着玄色长袍的年轻男子，他背负着手，身形挺拔，容颜俊美，神情冷峻，眸光深邃，隐有璀璨灿烂的金芒流转，摄人心魄。 不知是不是错觉，众人只感觉他身畔似乎有模糊朦胧的光环虚影在显化，仿佛一个个模糊的三千世界，将他拱卫于其中，连发丝也染上了一层不朽般的金色辉光。 随着眸光扫过，像是有隆隆的小世界于那眼瞳中演绎碰撞，迸发出混沌般令人心颤的波动气息。 恍如一尊真正的神灵降世。 不论是之前的秦言，亦或是“风浩辰”，在这种光芒面前，都似萤火和皓月争辉。 “陆玄歌。” “竟然是你……” 夫子庙的一位亚圣，脸上阴沉难看到了极致，夹杂着浓浓的不可思议。 他万万没想到，刚才出手之人，竟然是陆玄歌，他怎么可能已经拥有了力敌圣人的实力？ “为何不能是我？” 陆玄歌目光扫向刚才喝问的那名亚圣，璀璨的金芒流转转动，眼瞳中辉光逸散，铿锵两声，两口璀璨的天剑横空坠下，由虚化实，直接斩了过去。 这是规则的显化，神念如霜，眸光似剑，可斩击一切敌。 “你……” 这位亚圣惊怒，不曾想陆玄歌二话不说，直接出手。 面对那铮铮作响，斩击而来的天剑，他不敢轻视，倾尽全力进行阻挡，浩荡的亚圣之威，如浪潮一般拍击而去，但依旧轻易被天剑所击穿。 噗的一声，头颅抛飞，热血洒落长空，一尊亚圣带着绝望被斩穿，连神魂在内，再度当场身死。 “你休要放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许多人还沉浸于刚才的震撼中，稷下学宫的两位圣人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等他们回过神来时，一名亚圣已经惨死当场。 这让他们心中既惊又怒。 “我若是放肆，你又如何呢？” 陆玄歌不紧不慢地开口，自文庙古城的高空，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明明他的步伐很平稳，也并不急迫，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可怕的压抑，像是踩在了天地脉络上。 每一步落下，整座文庙古城，似乎都摇颤了一下，大地不断晃动。 很多修为实力较弱的修士，更是险些站不稳。 稷下学宫的两名圣人，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在这种气势的压迫下，竟然不自禁朝后退去。 此刻，文庙古城中一片哗然震撼。 诸多来自于九州大地的天骄，震惊到了极致，他们本以为刚才出手之人，绝对是一个老前辈，属于是教祖级别的存在。 可谁知对方却如此年轻，看起来和他们差不多大。 这到底是怎么修行的？ 一众大人物同样震惊，呼吸很急促，对方所展露的实力，完全远在他们之上，一掌横断秦言、“风浩辰”的道争，又一掌拍死一尊亚圣，连圣人都被拍飞。 年轻一辈是怎么达到这种程度的？这已经不能用妖孽来形容了，完全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 恐怕典籍都不敢这么记载。 “这就是被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称之为粗鄙武夫的那个陆玄歌吗？” “引妖潮入境，祸灭大乾的那个男子？” 很多年轻女修，来自于各地的天之骄女，目光中更是异彩连连，紧紧盯着高空之上，眸光涟漪。 她们之前可都没有见过陆玄歌，只是从各种传闻中得知，说他粗鄙血腥，被称之为人屠。 可而今一见，却是一个矜贵俊美如神明般的男子，这可和传闻完全不一样。 “真的是他，怎么可能……”姬清萱脸色发白，嘴唇哆嗦颤抖，难以接受。 如今姬家想要复辟大乾，最大的底牌乃是先祖姬求道。 可现在陆玄歌所展露的实力，丝毫不弱于先祖，而且这还是他未曾统御大军，光凭自身力量的情况。 “为什么会这样。” 姬明轩同样因为震惊而脸色苍白，整个人颤抖着，无法想象眼前的这一幕。 曾经那个被他们视作为粗鄙武夫的男子，如今竟然强大到这种地步…… “真的是他。” 凌玉仙在羽化宗掌教的身边，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咬住了唇瓣。 她心中的震撼不比任何人小，此刻亲眼目睹陆玄歌的强大后，之前的种种想法印象在不断动摇……自己真不如伏玉盈的眼光？ 此刻，文庙古城中的震撼依旧难消。 齐子俊、龚鸣、周逸、陈赟等对陆玄歌恨之入骨之人，更是久久呆愣在原地。 武神山、风族等一众长老弟子，显然也没想到，刚才出手阻道之人，竟然会是陆玄歌，而非哪个老前辈？ 那岂不是说，陆玄歌的实力远在“风浩辰”、秦言两人之上？ 第187章 九州大地的罪人，诸圣围杀封锁全城 唐明秀更是眼睛大睁，因为难以置信，整个人呆愣在那里。 她所寻找的武神转世，连当时她所轻视看不起的那个武夫，一掌都挡不住？ “神女和神子相认之日，陆玄歌你违背止戈令，现身阻扰，不将神族放在眼中，是为何意？”夫子庙的几位亚圣强忍心中惊惧，怒喝，试图通过神族，逼迫陆玄歌。 陆玄歌淡淡扫过他们：“我的确不将神族放在眼中，那又如何？” “你……” “好一个狂妄的武夫，你知不知道你毁掉了神族神子的未来道路，你其罪可诛。” “若是神族因此迁怒整个九州大地，你就是整个九州大地的罪人。”这几名亚圣心头惊怒，不曾想陆玄歌态度依旧如此强势，连神族都不放在眼中。 “呵呵，好一个九州大地的罪人。” 陆玄歌突然笑了起来，眸光却依旧淡漠：“既然如此，那我便试试，能不能将整个九州都打沉。” “你……你已经没救了，你沾染血腥，杀伐无数，罪当万死。” 夫子庙的一众亚圣，已经愤怒到说不出话来了，陆玄歌压根不讲任何道理，也没有任何丝毫畏惧之心。 “莫非你以为拥有了抗衡圣人的实力，就能大闹此地？你高估自己了。” 稷下学宫的灵旭圣人等人，目光之中带着杀气，隐隐有自四周围杀而来之势。 姬求道敛去心中的震撼。 他作为大乾皇朝的开国皇帝，更是姬家先祖，深知突破到圣人这一步有多困难，可陆玄歌却在二十多岁成长到这一步了，这等天赋令人恐惧。 如今已经彻底沦为死敌，没有任何余地，必然是先想尽办法将之除去，不可让其再成长。 他看了一眼文圣。 文圣瞬间也心领神会，二者之前已经短暂交流过，达成了短暂的和合作。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 “既然你一心赴死，那就别怪我等。” 云中圣眼眸里寒气大甚，恐怖的肃杀之气，如汪洋一般席卷，瞬间笼罩住了整座文庙古城。 “爷爷，我的本源是不是被打散了，以后修行之路，是不是会受损……” “你要替我报仇。” 虚弱的秦言，睁开了一只眼睛，他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情况，拳头攥紧，心中涌现未曾有过的痛苦和愤怒。 “以后休养，会慢慢恢复过来的。”秦长生安慰道。 他随后站起身来，看向不远处的陆玄歌，目光阴沉道：“此子心思狠辣，手段卑鄙，仰仗实力境界高深，出手偷袭，害得正在道争的两人后路被毁，罪该万死。” “我等当合力出手，先将他镇杀，为整个九州大地除此祸害。” 说话之间，他也毫不掩饰自己如今的境界实力，赫然已经迈入了武道神话之境，是一尊媲美圣人的武皇。 “毁我风族神子，你罪该万死。” 风族的几位老祖低吼，虽然第一时间就救治了凤霓裳，让她短暂恢复了元气，伤势渐止。 但刚才所留下的道伤，却不是那么好愈合的，甚至会进一步影响以后的修行。 这让他们心中恨欲狂，怒火滔天，才不管陆玄歌有何等妖孽，恨不得亲手将之击毙。 整座文庙古城中一片肃杀压抑的气息，杀意若汪洋在高空上方涌动似瀚海。 这是可以说惊人的一幕，让城内的所有人心颤不已，心智一般的修士，已经忍不住颤抖，要伏跪叩拜在地了。 夫子庙、稷下学宫四名圣人，姬家先祖姬求道、稷下学宫曾经的叛徒文圣文烨，这就是足足六尊儒道圣人。 再加上风族的三位异人老祖，以及秦言的爷爷武皇爷爷。 这座城内，汇聚了足足十尊迈入了第三阶段的存在，整个九州大地都堪称无敌的人物。 而今，这样的十尊人物，竟要合力出手，镇杀向陆玄歌。 这怕是九州大地历史上，都没有出现过的一幕。 “请神女大人出手，速速镇杀这个狂妄跋扈的不敬之辈。” 云中圣人、灵旭圣人、风族老祖等人以防陆玄歌还有别的后手，此时齐齐看向高空之上的神族神女。 在他们看来，陆玄歌强势毁掉了秦言、风霓凰的道争之路。 不论其中谁是真正的神子，此番行为，都是对神族的挑衅，后果不敢想象。 以神族的古老强大，灭杀陆玄歌，还不是弹指一挥间。 不过这个时候，神族神女没有任何理会他们的意思，仿若没有听到他们的话语一样。 那被璀璨金色霞雾的脸蛋上，眸光只是紧紧盯着前方走来的陆玄歌，整个人似乎在微微颤抖着，仿若在压抑着什么情绪一样。 如此一幕，让城中的诸圣以及很多人都心生一种怪异的感觉来，似乎刚才秦言、凤霓裳交锋争斗的时候，神族神女都没有这般的反应。 难道是太过于愤怒了？ 轰！！！ 而下一刻，一股强横的波动气息传来，却见神族神女身后的彩衣老妪，衣袍一甩，自其中祭出了一口铭刻着古老神纹的晶莹炉子。 炉子并不大，起初只有巴掌长，但随着她一挥，那口晶莹炉子，顿时绽放无尽霞光，喷薄着迎风便涨，眨眼间成小山般一样，横越到了文庙古城上空。 这口晶莹炉子，神光一缕缕，涌现出了亿万缕的神华，于虚空之中交织，在那里连接，像是编织成了一副大网，蔓延到了虚空之中，在那里沉浮。 “虚空被封锁了，无法横渡，甚至连涉空都做不到……” “城中之人，都无法逃离了……” 如此一幕，令很多大人物都一惊。 他们感知了一番，面色微变，发现自己无法横渡虚空了，不论是何等磅礴的法力，都无法挣脱这等束缚。 诸圣也是意识到了，他们尝试了一番，发现以他们的修为境界，也无法横渡虚空，除非是将压制解开。 这般伟岸神力，绝对远远超越了他们现如今的层次，谁来了都一样，整个文庙古城都成为了只进不能出的一座死城。 第188章 兄妹重逢相认，在真正神子面前如小丑可笑 “哈哈哈，好，陆玄歌，这下子看你能逃吗？” “还是神族的前辈想得周到，提前封锁虚空，以防这家伙不敌逃走。” 稷下学宫的几名亚圣冷笑了起来，他们还担心，陆玄歌不敌之后，第一时间选择逃走。 一位圣人级战力的存在，若是一心想逃的话，那还真不好追杀。 事后以这武夫的疯狂狠辣，不计后果，存心报复，稷下学宫和夫子庙还不一定吃得消。 “哥哥……” 这时，一声很轻似乎在微微颤抖的声音，突然在高空上传来，这声音并不大，嗓音带着一股清冷圣洁，但让很多人都听清了，这是那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的神女开口了。 原本正在冷笑的稷下学宫一众亚圣，突然愣住。 其余诸圣也都怔在那里，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一些人眉头皱了起来。 还因为一众圣人杀气而颤栗的文庙古城，此刻也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仰头看了过去，却见那霞雾笼罩的身影，正在微微颤抖着，目光紧紧盯着陆玄歌。 虚弱的秦言，眼睛更是猛然睁大，死死地盯着高空之上。 只见刚才将他当做为街边杂草视而不见的那位神女，此刻竟然在向那陆玄歌走去。 风族的众人，同样难以置信，更是无法接受，神女怎么会称呼那个武夫为哥哥，他们一定是听错了？ 整个文庙古城陷入死寂震撼中时。 “无月，你长大了……” 陆玄歌的目光，也因为这声呼喊，看了过去，他淡漠的眸子，显露出一抹柔意。 “对不起哥哥……” “这么多年才来找你，让你在这一界受苦了。” 高空之中，伴随着一些洒落的晶莹泪花，那微颤的声音响起，鼻子一酸，带上了微微的啜泣和哭腔。 众人只见那眼中那神圣不可逼视的神族神女一步一走去，修长的身躯颤抖着，压抑着情感。 而后，她便在城内所有人震撼、难以置信到了极致的目光中，突然化作一道神光，直直扑向了立身于前方的陆玄歌，紧紧揽住了他，将脑袋埋于其怀中，香肩颤抖，哭泣的声音不断传来。 听着神族神女的哭泣声音，整个文庙古城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仿若死了一般。 所有人都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了。 刚才还在冷笑的夫子庙几位亚圣，更是感觉傻了一般，眼睛死死睁大，无法接受。 “这……” 姬家先祖姬求道和文圣浑身一震，呼吸一促，然后头皮发麻起来。 他们预想过陆玄歌所拥有的后手，认为最大的可能，便是演武渊、南宫世家等势力的相助。 他们根本就没有往陆玄歌、神族联想过。 “怎么可能……” 此刻，夫子庙、稷下学宫的几位圣人，同样傻了一般，泥塑一般僵在原地，天灵盖似乎被揭开，有冷水浇灌而入，浑身遍体的寒。 若非亲眼所见这匪夷所思的一幕，他们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神女的哥哥？陆玄歌？” 姬清萱、齐子俊等人，也呆滞在了原地，无法置信。 “为何会这样……” 虚弱的秦言被同样呆滞的武神山众人所簇拥着。 他心中生出一种匪夷所思的感觉，联想到了什么，拳头攥紧，青筋毕露，原本有些清秀的面容，都有些扭曲：“不可能的，他不可能活着的，明明我才是那个神子才对。” 武神山掌教张无极以及唐明秀等人，此刻也似傻了一般，呆愣在原地。 “他才是神子？”唐明秀喃喃道，心中的震惊难以言状。 若说城中，对这一切早有预料猜测的，恐怕就只有羽化宗掌教了。 他苦涩摇头一笑，又看向一旁同样似乎呆愣住的女儿凌玉仙，轻叹一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风族的人此刻呆愣震惊过后，已经反应过来了，他们眼睛发红，简直像是疯了一样。 从始至终对于“凤霓裳”没任何反应的神族神女，此刻将陆玄歌那个武夫，认作神子。 那岂不是说风族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的？ “神女大人，你是不是认错了，真正的神子在这里啊。” “浩辰他才是真正的神子啊。” 不死心的风族宿老，忍不住大声喊道，依旧无法接受。 风族的众人，也将虚弱的凤霓裳搀扶起来，试图让神女注意到她。 神无月根本没有理会风族的意思，她此刻只是将脑袋埋于陆玄歌怀中，以往未曾有过的温暖心安之感，笼罩了她，让她根本舍不得松开。 “他是风浩辰，那此人又是谁呢？” 陆玄歌单手轻抚神无月的后背。 他目光平淡，另一只手随意一扬，一道身着破碎金甲战衣的身影，猛然自半空中坠地，口中闷哼一声，那满是狼狈、惊惧的面容，不是风族的风浩辰是谁？ 霎时间，下方一阵骇然震动，许多来自于中天域的天骄，都认出了那人。 此人是风浩辰，那刚才和秦言交战的那一人是谁呢？ 难道风族有两个风浩辰？ “你休要诬蔑我族，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人伪装冒充，神女大人，你休要被这人所骗啊。” “真正的浩辰在这里啊。” 风族的几名族老，还在那里大喊，根本不认那跌落在地的身影，正是消失失踪的风浩辰。 他们本以为风浩辰是被武神山的人给抓走了，不曾想竟然是落到了陆玄歌手中。 “呵呵……” “易胎塑形之法，瞒得过别人，但你们以为瞒得过神族吗？” “所谓的无畏，只是无知罢了。” 陆玄歌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风族的无耻。 他淡漠一笑，眉心之中，一道璀璨金色竖纹浮现，似有一尊神目浮现，一缕金芒猛然扫向正被风族众人所搀扶着的凤霓裳。 下一刻，凤霓裳突然惨呼起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可怖的剧痛，好似剔骨剥皮一般。 在城内众人惊颤的目光下，她身上的血肉竟然在不断消融变化，像是热塑的泥蜡一般，变得面目模糊。 紧接着，随着更多的血肉消融，她痛苦地蜷缩在地，之前的真正容貌和身形，才自血泥中慢慢显露出来。 “风霓裳……” “竟然是她，难不成是吞服了逆胎造化丸？” 如此一幕，再度令城中众人震惊，中天域的诸多天骄，面色更是变了又变，不曾想风族为了塑造一个新的风浩辰，竟这般狠辣。 之前风浩辰消失不见，然后又再度出现，竟然是风霓裳塑形所扮的。 “你这是何方妖法，休要诬蔑我族……”风族一位宿老，依旧不愿接受，在那里怒喝。 “聒噪。” “忍你们这卑劣一族许久了。” 不过他话语刚刚说完，立身于陆玄歌身前的神无月，便冷哼一声，她抬起脑袋，衣袖一卷，随意一抽。 那名风族宿老，顿时惨叫一声，当场炸开，化作一团血雾，形神俱灭。 随着她扫向下方，笼罩于她面上的无尽霞雾散去，那是一张得天独厚、完美无瑕的绝美脸蛋。 文庙古城中的众人惊颤，不是因为这张倾国的绝美面容，而是其眉眼轮廓，完全透露出了和陆玄歌的几分相似。 一个俊美、一个绝美。 哪怕是不认识两人的，光是这么一看，也会认为他们之间有很深血脉渊源。 不论是之前的“风浩辰”，亦或者秦言，在这真正神子面前，都如小丑一般可笑。 第189章 神明只会不死，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 风族宿老炸开的血雾，缓缓飘散荡开，浓郁的血腥之味，令整座文庙古城都一片寂静。 眼前一幕，让风族众人都说不出来话。 几位异人老祖面色变了又变，看向那神族神女，后背涌现无尽的寒气。 他们已经意识到，神族神女看来从始至终都知道风族的“风浩辰”是冒牌货。 至于为何没有揭露，怕也是为了等待这一天。 风族这么多年所付出的努力和代价，简直就像是玩笑一般。 “完了……”其余风族族人，面色惨白，脸上尽是一副大难临头的惊惧。 在秦言身旁的秦长生也万万没想到，事态竟然会发展到了这一步。 他之前的确有这么联想过，猜测过陆玄歌的身份，本想前去寒天郡探查一番的。 但那个时候，陆玄歌已经领军出发了，此事只能搁置下来，他也没想到，当初那个只余一线生机的婴儿，竟然真的活下来了。 如今看来，神明不死果然并非虚言，都那种情况下，骨、血尽失，连命格都被换了，竟然还能顽强活下来。 “文庙古城被封锁，无法逃离，看来神族早有准备，恐怕早就知道真正的神子是谁了。”秦长生目光阴翳，面沉如水，已经在心中思索对策了。 “陆玄歌竟然才是真正的神族神子……” “怎么会这样。” 姬家一众族人，此刻呆若木鸡。 姬清萱更是眼睛大睁，满是难以置信，在那里喃喃自语，失魂落魄，想到了曾经的种种。 之前她还对陆玄歌带有浓浓的怨毒和恨意，可如今，她整个人在不断颤抖，连怨恨的心思也没有了，只有无尽的悔恨和惧意。 当两个人的身份地位，悬殊差距大到宛如蝼蚁和真龙之时，她的怨恨，简直如小丑般可笑。 连怨恨的资格都没有…… 若是当初大婚之夜，她不假死私奔，那么大乾就还会存在，她会成为陆玄歌的妻子，甚至于当陆玄歌的神族至亲来寻时，她也成为神妃…… 可惜这世间，没有任何的后悔药。 “不可能……” 姬清萱茫然失措地摇头，在那里喃喃。 “长公主。” 同样震惊的齐子俊，看着这副模样的姬清萱，只感觉很心痛，也很无力，为什么陆玄歌会是神子？ 明明他在自己眼中，只是个满手血腥的武夫人屠…… “明明这一切都该属于我，是我亲手把它推开的……” “哈哈……” “这一切肯定都是我的梦，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陆玄歌你根本不是神子，你是在骗所有人。” 姬清萱惨笑起来，整个人好似癫狂一样，在那里大喊，她狠狠抓着自己的脸蛋，似乎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将自己唤醒。 可不论她如何使劲，她都无法让自己醒来，很快一道道血痕遍布便遍布在那张姣好的脸上。 可哪怕是这样，她也不顾，狠狠抓着自己的头发撕扯着，直到披头散发，踉踉跄跄，她眼瞳里尽是血丝。 一众姬家族人，想要去阻拦她，却被她直接推开。 姬清萱疯了一样，在那里喃喃大喊：“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姐姐……”姬明轩颤抖着，想要去抓住她。 不过同样被姬清萱蛮横地推开，直接跌倒在地。 所有姬家族人看着陷入癫狂的姬清萱，只感觉满心的痛惜和悔恨，没有人比他们更能体会姬清萱此时的情绪。 明明陆玄歌应该是她的夫君，两人都已经成了亲，一切都能朝着最好的局面去发展，可这一切都被她亲手毁掉。 城中众人看着已经癫狂的大乾长公主，同样说不出话来，武神山众人的反应，此刻和姬家一众族人也差不多。 自从知道陆玄歌就是神族一直在寻找的那位神子后，武神山一众老祖就仿若傻了一般，呆若木鸡。 掌教张无极同样难以置信。 唐明秀信誓旦旦地保证这一切，可真正的神子却被她一开始直接错过了。 而且，秦言既然不是神子的话，那么他假冒神子身份，这份大因果恩怨，牵扯到武神山身上，如何偿还？ “怪不得演武渊、南宫世家这般倾囊相助，这是早已经知道陆玄歌才是真正的神子啊。” 此刻，武神山的一众长老，都反应过来了，他们脸色一阵青白，心中涌现浓浓的后悔。 “陆玄歌是神子的话，那秦言他又是何身份？” “为何之前会有两个假冒的神子……” 城中很多大人物，此时心绪不断翻腾，然后想到了之前风族几位老祖信誓旦旦发过的誓言，后背涌现可怕寒气。 如果秦言的爷爷没说错的话，那么风族可能真的胆大包天，挖走了昔日神子的骨，抽走了他的血，想要后天塑造一个神族出来。 “风族这真不怕被灭族啊……” 很多大人物心中颤抖，在此刻联想到了很多。 “怎么会这样，这些愚昧无知的后辈……” 姬家先祖姬求道面色难看，却也只能沉默在那里，不敢出手。 文圣文烨也没料到，陆玄歌竟然还有这层身份，他目光晦涩，盯着高空之上沉浮的那口晶莹神炉，随之反应过来。 封锁虚空，原来是怕他们逃走吗？ “直到如今，你们风族还有何想辩解？” “谁给你们的胆子，连我神族血脉也敢谋划。” 神无月眼眸冰寒盯着下方的一众风族族人，为了等待这一天和陆玄歌团聚，她忍耐了许久。 风族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在她眼中简直如儿戏一般可笑。 “恭贺神女和真正的神子团聚，风族利益熏心，欲以蛇心吞象，伪造神子，以致我等认错身份，差点酿成无边大祸，所幸神子亲自现身，解除误会，这才避免了九州大地血流成河。” “老朽建议，我等合力屠灭风族，以还神子曾经所受痛苦。” “神子曾经所受痛苦，老朽孙儿秦言，完全能感同身受，风族作为上古大族，这般歹毒，灭绝人道，实乃当诛。” 这时，秦长生率先拱手开口道。 第190章 昔日种种恩怨，没有谁是无辜 他在“认错”上面咬的很重，并不承认之前冒认神子一事，而是将这一切当做是误会。 只要一口咬定，他的孙儿秦言，也曾被风族抽血挖骨，险些身死，这才会导致了这一切误会。 刚才的诸多“误会”，自然就能解开。 当时正在襁褓中的陆玄歌才多大？更何况早已意识昏死过去，只余一丝生机，根本不可能记得清楚发生了什么。 神无月闻言，扫了秦长生一眼，带着璀璨金芒的眼眸中，掠过了一抹讥讽嘲弄，正要开口。 “你是说你的孙儿秦言，也曾被风族挖骨抽血？”陆玄歌却是已经出声问道，他神情平静，眼眸深邃。 秦长生拱手道：“正是如此。” 不过话到这里，他面露一丝疑惑，回忆道：“不过，也无法确定是不是风族之人所为，当时老朽见到孙儿秦言时，他正被追杀，被一位老者带在襁褓中，浑身血肉干瘪，明显也被人挖去了骨、抽走了血……” “因为这些种种，老朽才会认为孙儿秦言，可能是神族遗落在外的神子。” “此番话语，不敢有假，老朽可以武道之心立誓。” 听到这话，城内的众人面色都有些莫名，刚才秦长生可是执意要为自己孙儿报仇，想要杀了陆玄歌的。 一位武皇强者，这般前据而后恭。 “哈哈，我风族敢作敢为，你少往我等头上泼脏水。” “我族从始至终，就只这么对待过一人。” 不过，秦长生这话，却是惹得风族几位异人老祖哈哈嘲弄大笑。 “成事在人，既然事情败露，我等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风族活不了，你们也休想好过，今日便灭杀真正的神子。” 风族三位异人老祖对视一眼，眼里尽是癫狂，情况到了这种地步，之前甚至以道心起誓，他们已经没几天可活了。 轰隆！！！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风族的三位异人老祖，猛然暴起，悍然杀向正在高空之中的陆玄歌。 他们浑身燃烧起来，选择焚烧道果，化尽本源，爆发此生最强一击。 这种波动气息，惊慑高天，动乱万古，整座文庙古城中像是腾起一轮无边黑日，圣人也会被瞬间被打成灰。 所有人都被惊住了，完全没想到风族竟然疯狂到这种地步，当面袭杀神子。 陆玄歌立身于空中，看着三人杀来，神情平淡，甚至都没有任何抗衡的意思。 “找死。” “凭你等，也想伤我族少主？” 下一刻，面对风族三位异人老祖的合力一击，立身于晶莹神炉畔的彩衣老妪只是冷哼一声。 她单手拍落，一掌压落，天地规则交织，噗的一声，便将那轮璀璨黑日给淹没。 随后在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中，风族三位异人老祖彻底炸开，化作齑粉，烟消云散。 这般强势而惊人的一幕，令城中其余圣人都感觉心悸颤栗。 这可是三尊异人啊，燃烧道果的最后一击，就被如此轻易破灭了。 风族的一众族人，都陷入了绝望之中，瘫软在地，嘴里一个劲的喊着“完了、完了……”。 “这名彩衣老妪的实力，在绝顶异人之上。” “绝顶异人，早已很多年未曾出现过了，在九州大地上绝迹了。” 夫子庙、稷下学宫的一众圣人，心头满是阴霾和惧意。 别说是绝顶异人了，就算只是顶尖异人，也绝非他们现在所能抗衡的。 “难不成，夫子庙、稷下学宫今日就要覆灭于此。” “我等都要命丧于此？”云中圣人、灵旭圣人等人心中都涌现后悔和绝望。 秦长生见此一幕，同样眼皮一跳。 他看着陆玄歌那古井不波的冷峻面容，心中再度一突。 但事已至此，只能一条道路走到底了，硬着头皮，再度拱手道：“老朽知道刚才多有得罪神子之处，还望神子看在同为武道希望的份上，看在大局上，宽饶老朽孙儿这一次误会。” “如今武道势微，好不容易看到一点希望苗头，孙儿秦言年仅二十岁，便已成为武王，未来必然能为武道再续一段神话。” “神子若有何怪罪之处，老朽愿一力承担。” 他话语诚恳，态度真挚，甚至搬出了武道大局来，想让陆玄歌看在这个情面上，饶恕秦言这一次。 “武道希望？” 听到这话，陆玄歌却是笑了，然后淡漠道：“好，他若能接我一掌，那我便宽恕他这一次，若连我一掌也接不下，那他又有何资格，被称作武道希望？” 秦长生心中一沉，陆玄歌刚才所展露的实力，已经能媲美圣人了。 他孙儿秦言现在这种状态下，怎么可能挡得住？ “神子可否给孙儿秦言一次机会，让他伤势休养好，在全盛之时，接下这一掌？” “这种情况之下，显然并不公平。” 秦长生面露难色，试图让陆玄歌松一松口，若是秦言没有伤势，再辅以一些秘术手段，抵抗陆玄歌的一掌，应该没问题。 在他身后的秦言，拳头攥紧，心中涌现未曾有过的屈辱，他若想苟活，竟然需要爷爷这般低声下气地求情。 陆玄歌淡漠道：“我不是和你商量，接不下，那你就和他一起死。” 秦长生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不曾想刚才说了那么多，陆玄歌还是不打算留情。 “神子身份尊崇，实力高深，孙儿秦言身份低微，身受重创，自然不可能挡得住神子一掌。” “就是不知神子这般仰仗神族之名，欺负无辜，是不是有些不太光彩？”秦长生沉着面容道。 “好一个无辜。” 陆玄歌冷漠俯瞰着这爷孙两人：“你孙儿盗我命格，多活了这么多年，冒认我身份，鱼目混珠。” “你残害一路护我自风族逃走的忠心老奴，这些仇，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真是好一个无辜。” 随着他声音震荡长空，似一道贯穿天宇的惊雷砸落，身为武皇的秦长生都一阵颤栗，气血翻涌，忍不住蹭蹭蹭后退了数步，后背心悸。 第191章 归还所有的一切，何人敢伤我族神子?惊慑九州 他面色变了又变，没想到陆玄歌竟然记得当初所发生的那些事情。 城中的众人更是心惊，不曾想秦言的身份来历，还有这般隐秘。 岂不是说，风族之人挖神子之骨、抽神子之血，秦长生则是替其孙儿，盗其命格？ 神子幼年之时，竟然有这般悲惨的经历，若非被镇妖王所收养，怕是早已彻底身死了？ “风族卑劣狠辣，胆大包天，这秦族，曾经的武尊世家，竟然也如此卑鄙……” “争得如此惨烈的两个冒牌神子，到头来其实都是两个小贼。”诸多大人物面色都是一阵变化，很是吃惊。 “秦言的武神命格，竟然是这么得来的？” 武神山的众人也呆住了，唐明秀面色更是一阵青白。 “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秦长生面容阴翳，自然不愿承认这些无耻的事情。 “爷爷……” 虚弱的秦言突然大喊了一声，打断了秦长生。 “言儿。” 秦长生看向他，却发现此刻的秦言毅然决然地站了起来，神情前所未有的坚毅。 他体内散发出一团微弱但璀璨的金光，像是有一颗金色的蚕蛹虚影，在那里孕育，不断有新生的生机在焕发。 “九死神蚕、不灭经……” “置之死地而后生，二次涅盘。” 见此一幕，秦长生想到了什么，目中隐含激动，这是曾经打破虚空的先祖，在域外得到的神秘古经，也是因为这古经，秦族遭到了域外之敌窥伺觊觎，经历了许多大战，最终衰落至此。 同样，也是因为这部古经，他才打破了人力之极限，成为了一代武皇。 不过，想要修行这部古经，太过艰难，连其前篇中的九死神蚕变，都罕有人修成。 秦言因为命格的特殊，所以才修成了这部功法。 此刻，城内的所有人，都感觉到了秦言体内焕发出了一股未曾有过的浓郁的生机，像是春蚕复苏，大地抽出绿芽，一片盎然。 “昔日事情早已过去，如今你也安然无恙，当初你只剩一丝生命，根本活不过半月，明明已经注定要死，为何不能将你身上所剩最有用的东西，让给于我？让我将之发扬光大，令其发光发热，发挥更大的价值。” “事到如今，我愿为过往一切恕罪，你若不愿就此揭过。” “那我就按你刚才所说，接你一掌，一掌过后，你我恩怨，彻底勾销。” 秦言看向立身于高空之上的陆玄歌，话语铿锵，眼里尽是坚毅果决。 随着他一步一步走去，在他身上，也似乎有一股无匹的气势在升腾，那股新生的波动气息，弥漫于周身，隐有一层淡淡的不朽金光在逸散。 城内的众人，在此刻甚至听到了细微的蚕鸣，像是即将破茧。 陆玄歌深深地看着秦言，似乎也没想到，这世间还能有人将恬不知耻表现得如此淋漓尽致。 有其爷果然有其孙，果然这才是真正的血脉延续。 “好一个彻底勾销。” 他笑了起来，眼眸却很冷漠：“不过，我现在改变主意了。” “不属于你的东西，永远不会属于你。 “你本该永远死在十八岁的那年。” “是时候将我的东西，归还回来了。” 陆玄歌眼眸灿灿如金，似有一轮煌日于其中凝练浮现。 随着话音落下，他张口一叱，伸手划过，冥冥之中，像是有无形的规则秩序在交织，又仿若有上古神音在响彻，震荡人世间。 正在迈步走来的秦言，浑身一颤，像是被某种力量所击中。 整个人不受控制地颤抖，他感觉某种东西，似乎是要飞出自己的体内，不断消逝流走。 “不……” 他面容一变，不复刚才的坚毅果决，眼里闪过一丝惊惧，体内那种新生的力量，在快速流逝消失，像是被扎破了的气球那样，快速干瘪下来。 明明是他苦苦修行才得来的力量，怎么会慢慢离开他的身体？ “不可能这样子，这是我的力量……”秦言不甘，眼中的惊惧更浓，试图对抗那股莫名的规则秩序，但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不论他如何抵抗，体内的力量就是在不断消失流逝。 在城内所有人的震撼目睹下，明明看起来才二十岁左右的秦言，忽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苍老起来。 一道道无形的金色光芒，像是一个个神环一般，凝聚在他头顶上空，而此刻却在不断模糊消散，如被风所吹散的流沙。 仅仅只是几个呼吸之间，秦言的头发就苍白起来，皮肤褶皱如干枯的橘皮，长满黑斑，一颗颗牙齿脱落……像是生命在他身上，一下子消逝了数百年、数千年。 甚至于他的爷爷秦长生，此刻看起来都比他还要显得年轻。 “你要做什么，快住手……” 秦长生也意识到了什么，面容剧变，就要出手阻止。 然而彩衣老妪只是冷哼一声，便若一道惊雷滚滚，在秦长生耳畔炸开，令他剧震吐血，如破麻袋般被抛飞了出去。 “不，你把我的一切还我……” 秦言牙齿脱落，肉身不断苍老下去，肌肤彻底失去活性，眼珠子也变得浑浊，他失去了视野，眼前一片漆黑，无尽的恐慌、绝望笼罩了他，让他不断大喊。 可连武神山的众人，此刻都不敢靠近他，看向他的目光，宛如看着一个瘟疫源头的祸星一样。 连将秦言带回武神山的唐明秀，整个人也颤抖如筛糠，脸色苍白如纸，根本不敢乱动。 “不……” “啊……” “言儿……” 秦长生震怒交加，心中痛苦和不甘交织，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孙儿老去，几个呼吸的时间，就从一个青年，成为了一个耄耋老者，最终头发脱落完，整个人血肉形销。 没多久，秦言的惨呼大喊，就慢慢平息了，原地只剩下一团散发着恶臭的血肉灰烬。 陆玄歌眼眸冷漠，没有任何怜悯情绪。 无形的金光，消散又凝聚，最终似乎成为了一道道虚无的神环，汇聚飞回到了他的身上。 曾经被夺走的气运命格，再度回到了他的体内。 澎湃的绚烂金光，于体内经脉肺腑中流转，气血如潮汐般激荡，像是在为陆玄歌这个主人再度收回曾经的命格而欢呼。 “你为何不愿意放过我的孙儿，他只是想活下去，他有什么错吗？” 秦长生整个人彻底癫狂起来，怒吼着，目光狰狞，扫向颤栗的夫子庙、稷下学宫诸圣：“你们还心存什么幻想，莫非觉得他会放过你们吗？” “所有人都会被清算，此时不出手，你们的下场都会和风族一样。” “只有杀了他，才能抹除一切痕迹。” 随着秦长生的怒吼，整个文庙古城都轻颤起来，夫子庙、稷下学宫的诸圣，以及文圣、姬求道等人，也都面容剧变。 所有人都感觉到一阵胆寒和恐惧，这是疯了吗，竟然要对神族出手？ 陆玄歌眼眸依旧冷漠，似无动于衷。 在他身边的神无月，神情同样毫无波澜，似乎是看着蝼蚁最终的挣扎。 “杀。” 夫子庙的云中圣等人对视一眼，面容陡然狠辣。 “出手，镇杀一切，才能活命。” “你等速速助我，不要留手。” 文圣也不再留手，他目光果决，直接祭出了至宝弘道书，这可是一件至宝，由至圣所祭炼，一旦完全复苏，相当于一尊至圣亲临。 古朴的书籍展开，于他头顶沉浮，垂落下茫茫的混沌气息，密密麻麻的文道秩序交织。 “好好好，弘道书。” 稷下学宫的灵旭圣人等人大喜，这可是曾经的至宝，能镇压一方至圣道统万载气运，如今再度现世，完全能改变战局。 诸圣都知晓，如今局面，已经没有挽回余地，必须杀了陆玄歌，屠戮神族，抹除一切痕迹，才有一线争取的生机。 轰隆！！！ 他们很果决，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配合着文圣，倾尽全力，催动复苏的弘道书，要令其彻底复苏。 恐怖的气息，彻底爆发了，简直像是万道升空，无尽的霞光喷薄，足有亿万缕，如汪洋碾压天穹，有一尊盖世无敌的至圣要降临诸世间。 整座文庙古城内的人，都颤栗如筛糠，震撼不已，忍不住要朝着那个地方伏跪叩拜下去。 “疯了，真的彻底疯了……” “是要灭绝掉整个玄州域吗？” 连一众大人物都感觉到了可怕的压迫，脊骨颤栗，不禁要弯下去。 这是灭世般的气息，至宝彻底复苏，足以将整个玄州域都给打沉，所有生灵都将埋葬于其中。 轰隆！！！ “何人敢伤我族神子？” 不过就在这时，一道霸绝天地的声音，突然响彻在整个九州大地的无尽高空之上，似能威慑万古，震荡古往今来。 这声音，震荡百万里，传遍无尽距离，在每一片地界响起。 所有的九州大地生灵，在此刻都震颤到了极致，满是呆滞地看着头顶的天穹。 很多人更是吓得瘫软在了原地。 只见整个九州大地的高空，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无穷尽的云层倒卷，不断崩碎，在那里重组，似有一张古朴模糊的脸庞浮现在那里，光是眼眸就如两轮金色大日般，压盖苍穹，迸发出恐怖的光芒。 第192章 灭九州界不过分，界使现身妥协 九州大地颤栗，每一片地界似乎都发生了大地震，海洋翻腾，卷起无尽浪涛。 数不清的修士和生灵，在这股恐怖气息下颤抖，宛如面对煌煌天灾，不敢直视，心头满是恐惧。 各大古老的道统势力，都被惊慑住了，诸多沉睡许久的活化石级人物，也都被惊醒，满是震颤地看着高空。 哪怕是九州大地最为久远的那些势力中，也是一片震动惊颤的声音。 许多自存世以来，就一直笼罩着神秘气息的地界，更是投来目光而来。 或是避劫、脱尘独立于世外的许多古老存在，今日彻底被惊动。 九州大地的无垠高空之上，数不清的规则秩序交织，各种光芒流转，似乎正有某种至高无上的意志在凝聚。 那道意志交织，成为一片无形的伟岸大网，要阻拦高空之上的气息降临。 然而，那里的气息压抑而沉重，丝丝缕缕的雾霭缭绕，伴随着破域的恐怖声势，仿若要凿开天地。 “伤我族少主。” “当诛。” 那个霸绝天地的声音再度响彻，比之前更为宏大，带着一些怒意，像是有一尊无匹的神族神将，要降临到这一边。 不过，九州大地高空之上，似雾霭般的气息更为浓厚，仿若要遮掩阻挡一切。 “九州界意志，你敢阻我神族，不怕被灭界吗？” 这个声音，似惊雷炸响，在整个九州大地的高空响起，在各片地界回荡。 无数修士和生灵，都被惊得浑身发颤，面色发白，忍不住要伏跪瘫软在地。 这是外域族群至强人物，要强势降临吗？ 在玄州域的很多修行者，感受更为真切，那道声音就似在他们的头顶高空处响起。 轰！！！ 这话语说完，原本笼罩于无尽高空的各种规则秩序，瞬间如琉璃般破灭瓦解。 一只金光蒙蒙的大手，铺天盖地，猛然拍落下来，对着玄州域的夫子庙所在圣崖直接就覆盖而来。 一时间，天翻地覆，无尽的黑暗中，电闪雷鸣，一道道闪电劈落，简直像是要灭世一样。 大地塌陷，裂痕蔓延，火山喷发，江河倒卷。 夫子庙，圣崖外的文庙古城内，更是一片死寂颤栗。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无远弗届的恐怖气息要压落，简直像是一片苍天坠落，令人喘不过气来。 各方大人物由衷地颤栗，修行这么多年，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这般绝望。 又似乎是回到了未曾修行的时候，成为那种生杀予夺，任由他人索取的蝼蚁。 连他们都如此，更别说是其余的年轻天骄了，此刻只感觉末日降临，一切都要被毁掉。 “是禁神卫的统领。” 神无月扬起玉容，对身畔的陆玄歌道。 陆玄歌点头，随着血脉复苏，许多来自于记忆中的片段都在浮现重现。 他自然知晓神族的禁神卫。 轰隆！！！ 这一掌自无尽高空拍落，眼看就要彻底将夫子庙夷为平地，无尽的秩序规则交织起来，化作一道土黄色的大手，迎击而去。 同时，伴随着一声悠长无奈的轻叹，高空之上，有某种模糊的至高意志在凝聚。 “神族，越界了。” 无尽的秩序规则凝聚，化作一道朦胧模糊的身影，似乎身着一袭古朴的长袍，看不清面容，身边垂落数不清的神华。 这道古朴身影，立身于高空之上，亿万缕的霞光笼罩，令其璀璨无比，身上的光芒，像是能照亮整个九州大地。 “传闻中的界使，真的存在……” 文庙古城中的许多大人物和宿老，此刻都是一惊，而后想到什么，情绪振奋激动起来。 所谓的界使，其实不能说是生灵，而是一方世界代为行权的使者，乃是一方世界意志的现身。 无垠诸天，亿兆宇宙，数不清的世界。 其中很多世界本身的天地意志是不容许一些过于强大的生灵进入踏足的。 就似一个水缸，非要承载一头巨象，那么最后就只会让这个水缸被挤压碎裂。 如今的九州界正处于这样的边缘。 各种天地规则秩序交织，在阻拦在界外那个强大无匹的生灵的涉足进入。 现如今，恐怕也只有界使才有资格，阻拦对方了。 “何来越界？” “敢伤我族神子，灭九州界不过分。” 那道惊雷般的声音，在无尽高空上响彻，似天雷滚滚，激荡着整个九州大地，带着杀伐一切的果决霸道。 无数的修行者和生灵，脸色发白，满心惧意。 “诸般因果，自有报应，你族神子，分毫未损，谈何所伤？”那道古朴模糊的身影平静问道。 “有没有伤，不是你能决定的，只要有人敢展露杀意。” “我族便是承载庞大因果，灭了此界又如何？” 那道声音依旧霸道强势，如惊雷炸开，激荡着整个九州大地都颤栗。 “你若想阻，那便连你一起灭。” 雾霭沉沉的无垠高空之上，璀璨夺目的光辉绽放，那里似有一道蒙蒙的通天光路，贯穿着未知的宇宙时空。 在那里立身着一尊浑身金光灿灿的巨人，身着金色的甲胄神衣，无比巨大，根本看不清他的真身，光是站立在那里，一整颗星球，似乎都是其掌中的玩物。 随着他双目扫来，那种恐怖气息，像是星河滚滚，又如浪涛澎湃，浩荡在九州大地中。 文庙古城中，早已颤栗死寂如寒冬降临。 没有人敢说话，他们根本就没有见过这般强大的生灵，那种威压气息，似乎所谓的圣人，在其面前，都若蝼蚁一般卑微。 “神族神子，不会受任何损伤。” “以九州意志起誓。” 此刻，哪怕是从来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界使，也沉默良久。 面对这般强势的神族，即便是孕育了无数生灵的一方世界，也得寻找退避。 片刻之后，才如此开口，选择妥协。 “不够。” 那道霸道强绝的声音，再度回应。 九州界使再度沉默。 “那这样呢？” 下一刻，随着其话语落下，整片九州大地似乎有冥冥规则相应，轰的一声巨响，一道道七彩锁链，不知从何处降临蔓延出去，猛然缠绕向了文庙古城。 第193章 连天意都要为此退避，谁能承受神族无尽怒火? 轰！！！ 原本沉浮于高空之上的那件弘道书，瞬间被一道道七彩锁链所束缚捆绑，不论其洒落何等光辉，都不能再爆发任何光芒。 同时，随着七彩锁链出现，有无形的晶莹光芒洒落，笼罩禁锢向四周。 诸圣祭出弘道书，倾尽所有法力，试图让其彻底复苏，抹杀城内的陆玄歌。 可他们也万万没想到，神族早有至强存在在界外，一直留意着界内的一切。 甚至惊动了传说中的界使。 “不……” 夫子庙的一位圣人惊惧，颤栗大喊，冥冥之中，一道七彩锁链出现，带着束缚一切的威压，洞穿虚空，朝着他束缚过来。 可不论是他化作神光，朝何处遁去，也根本躲不开，只能眼睁睁被那道七彩锁链所束缚压制，最后坠落在地，动弹不得。 见此一幕，其余诸圣也是面色剧变，他们察觉到了那位界使的意图。 竟然想通过镇压他们，来向神族妥协？ 一股寒气，从头到脚席卷了他们全身，令他们不住地颤抖。 “身为九州界使，你这般向外族屈服，压迫我等圣人……”稷下学宫的一位圣人大喊，满是愤怒，试图躲避。 可结果也是一样的，很快一道七彩锁链贯穿而来，快速将之束缚压制住。 所谓的圣人，在天地意志面前，也不过是蝼蚁罢了，根本没有躲避的资格。 “苍天不仁，这般相助外祖，压迫我等。” “何等可悲啊……” 秦长生怒吼，他爆发出所有的气血，整个人武皇气息沸腾，如一轮气血大日，要冲杀向那贯穿向他的七彩锁链。 云中圣人、灵旭圣人等存在，也尝试抗衡，但很快也绝望了。 一道道锁链，贯穿天地间，绽放赤霞云光，像是要代天行罚，惩罚他们这些对于神族不敬之人。 “老师……” 齐子俊大吼，满是绝望，无尽的寒气笼罩了他。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文圣老师，在那里爆发无穷尽的法力，挣脱开了一道锁链，但很快又是一道锁链缠绕而来。 天地意志要镇压他们，谁也躲不掉。 姬家的先祖姬求道也在怒吼，拼尽所有手段，无尽的文气汹涌，化作玉简、古鼎、编钟，在那里演绎交汇，迸发神光，但最终也无济于事。 姬家所有族人都在悲呼。 文庙古城中的一众大人物，亲眼看着这一幕幕，不住地颤栗。 天意如刀，斩灭众生。 “神族强势，不可轻辱……” “天意更是如此，蔑视众生，无情冷漠。”羽化宗掌教轻叹。 他身边的凌玉仙呆若木鸡，同样在轻颤着，她立志成为媲美女圣的一位异人，可在天意面前，却这般卑微弱小。 而哪怕是九州界的界使，也要向神族所屈服。 “不知死活。” 彩衣老妪依旧立身于那口晶莹神炉旁，目露讥讽哂笑。 神族沉浮诸界无数岁月，雷电枯竭而不朽，乃是最强大的族群之一。 当初神子失踪流落在外，乃是古往今来都未曾遭遇过的族中惊变。 这些人真当有任何外族，可以使得神族遭逢剧变吗？ 今朝迎回神子，当昭告诸世，九州界内的势力道统若敢伤神子一根头发，那就等着承受神族的无尽怒火，等着灭界吧。 “这般如何？” 无垠高天之上，九州界的界使平静问道，声音没有多少的情绪起伏，似亘古如此。 “呵呵呵……” “还算识趣。” 那道霸道强绝的声音低沉一笑，带着几分嘲弄、轻视，若高悬于众生头顶的苍日。 随之，那罩于整个九州大地高空的恐怖压迫气息，慢慢也如潮水般退去。 就在九州大地众人，以为那霸绝无边的气息，终于要彻底消退后。 那道声音却再度响起，带着刚才未曾有过恭敬，响彻于整片九州界。 “神族禁神卫统领，神九阳，率百万禁神卫，封亿万里禁，于界外恭候神子归族。” 霎时间，整个九州大地再度陷入死寂。 …… 文庙古城中，一片绝望氛围，夫子庙、稷下学宫的一众亚圣，看着被天意镇压的几位圣人，浑身都在颤抖。 所有人眼中都带着浓浓的恐惧和后悔。 此刻，在他们眼中的陆玄歌，不仅仅是神族的神子，更是能一言决定整个九州大地生灭的主宰。 连天意都要退避。 “少主，如何处置他们？”彩衣老妪来到了陆玄歌身边，态度恭敬地问道。 “都杀了。” “今日之后，整个玄州域，将再无夫子庙、稷下学宫，还文气于天下。” 陆玄歌眼眸淡漠，扫过眼前的诸圣。 今日之事，注定惊慑传遍整个九州大地，他也不想再浪费什么时间。 诸多恩怨，在他身份公之于众的那一刻起，其实就注定了结果。 风族、姬家、夫子庙、稷下学宫，以及盗窃他命格的秦言、秦长生……诸多种种，今日都将彻底了结。 “陆玄歌，你不得好死。” 秦长生披散头发，在自己孙儿死去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恨不得和陆玄歌同归于尽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你早该想到今天的。” 陆玄歌一指点去，一代武皇强者，秦长生当场毙命，形神俱灭。 彩衣老妪随他出手，先后几掌，噗噗声中，一片血花溅开，夫子庙、稷下学宫的几名圣人，前后毙命，成为血雾。 一代文圣，曾纵横数千年的人物，此刻也瘫软在地，被锁链所束缚，挣脱不开。 “按理说来，你我之间，其实并无直接的恩怨。” 陆玄歌看着他。 文圣脸上早已没有任何儒雅神情，在面临生死之际，所谓的圣人，也不过是一群偷生的蝼蚁。 “饶了我……我愿为牛为马……”文圣颤抖着道，毫无之前的气度。 “可惜，你不配。”陆玄歌神情淡漠，当场粉碎了其真灵。 他又看向姬家先祖姬求道，这个曾经的大乾开国皇帝，倒也硬气，丝毫没有求饶的样子。 “只恨我没有早日归来，只恨不孝后辈，愚昧不堪，将江山社稷，毁于一旦。”姬求道面色木然，慷慨赴死。 陆玄歌成全了他。 第194章 土归土尘归尘，自有大儒开始辩经 “饶命啊……” 文庙古城内，响起一片哀嚎和求饶的声音，夫子庙、稷下学宫的诸多长老弟子，伏跪叩拜在地，不断地求饶。 姬家、风族一众宿老弟子，同样绝望。 “陆玄歌，你不能杀我，我和你妹妹陆含锦之间，可是有婚约的……” “噗……” 陆玄歌一指点出，正在惊恐大喊的姬明轩，这个曾经的幼帝，脑袋炸开，横死当场。 他又看向对他恨之入骨的齐子俊，不过不等对方出言，他便一指点去，直接了结了他的性命。 远处，神智早已疯癫的姬清萱，正在城中踉跄散逃。 随着陆玄歌目光扫去，她整个人身形一颤，紧接着便软绵绵地倒地，满是血痕的姣好脸蛋上，眼睛大睁，彻底气绝。 对他而言，姬清萱是否痴傻其实并不重要，原本他留于其体内的内劲，便只是让她顶多有三个月所活。 这三个月的折磨悔恨，让她体会到曾经的种种，于陆玄歌来讲，已经足够了。 “土归土，尘归尘。” 陆玄歌扫向城中的其余人，来自于九州大地的一众大人物，此刻也微微颤栗，被他目光一扫，顿时心头一跳，生怕遭到牵连。 武神山的众人，更是提心吊胆，几位晚年武圣老祖，头皮发麻。 掌教张无极脸色发白，就差将瘫软在地的唐明秀给推出去了。 不过，陆玄歌终究没有迁怒任何人，他的恩怨从来都只是和风族、姬家这些家族。 “这些年，哥哥受苦了……” 神无月陪伴在陆玄歌身边，看着他亲自手刃仇敌，却丝毫没有感到任何快意，反倒是眼眸微红，鼻子酸涩。 这么多的大敌，足以可知陆玄歌这些年所受到多少的迫害和痛苦。 当初风族对他所做的一切，即便是屠戮整族，也难赎万分。 “杀……” 这时，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喊杀声，自文庙古城外传来，天穹之上，一艘艘古战船赶至，杀气腾腾，黑压压的一片，正是在后方厮杀的浩荡镇妖军、南宫世家、演武渊众人。 “踏平夫子庙、稷下学宫。” 陆玄歌下令。 古战船上，此番陪同陆玄歌来到最前线的陆含锦几人，第一眼便看到了陪伴在陆玄歌身边的那名金色长裙女子。 刚才那惊天动地的恐怖声势，他们自然也察觉到了，也都清楚了，陆玄歌已经和神族至亲重逢团聚了。 “玄歌，他是不是要离开此界，回到神族了？” 陆含锦抿了抿唇瓣，心绪突然很复杂，五味杂陈。 随着陆玄歌所率领的镇妖军杀来，彩衣老妪也出手，收回了那口神炉，解封了整座文庙古城。 不过没有任何大人物敢在这个时候横渡离开，否则被视作为心虚表现，事后很大可能遭到清算。 当然，见陆玄歌毫无迁怒其余任何人的意思，甚至连武神山都没有去管。 这也让很多人彻底放下心来。 儒圣府、文心阁的府主、阁主等高层，第一时间选择和夫子庙、稷下学宫撇清关系。 无涯武殿等势力，也同样离得武神山远远的。 赶赴文庙古城中的南宫世家家主南宫正，六欲宗太上伏云山以及演武渊宗主林青云等人，顿时感受到了无数道炽热羡慕的嫉妒目光。 几人早已知晓这是何事了，面上笑容满面。 羽化宗掌教来到了伏云山的身边，一阵叹息摇头，说对方不厚道，早知道这般内幕消息，却不透露给他们。 毫无疑问，南宫世家、六欲宗、演武渊这几家道统势力，将很快成为九州大地上炙手可热的势力。 就光是看在这份人情上，足以护佑他们万万载，神族不灭，那么这份恩情就会永存。 等日后陆玄歌接管神族，这就相当于和神族之主，有如此交情。 这如何不让各方道统势力羡慕嫉妒到眼红。 凌玉仙看着一副和陆玄歌很熟悉的伏玉盈，在不远处咬住了薄唇。 纵然还维持着以往的清冷情绪，但身旁羽化宗的几位长老，都明显感觉到她情绪的起伏变化。 伏玉盈似乎是察觉动了她这位旧友的情绪，有意无意地挑衅了般扬了扬雪白脖颈，故意离陆玄歌很近，似为了宣誓自己如何和其身份。 这让凌玉仙素手顿时就攥紧了。 羽化宗几位长老一阵唉声叹气，想到了当时都要去援助陆玄歌了，结果却被凌玉仙给阻止。 泼天的财富和气运，就被他们这样给挡在了外面。 这一日，整个九州皆惊。 不仅仅是因为神族神子一事落下帷幕，更是因为夫子庙、稷下学宫这两家儒道圣地覆灭一事。 当天在玄州域，便有一些大儒级人物，以及来自于其余各方州域的儒道势力，控诉着夫子庙、稷下学宫的恶劣行径，并揭示了他们控制整个玄州域地下文脉的恶行。 玄州域的读书人，之所以无法凝练文心，便是被夫子庙、稷下学宫所控制，故意埋下大阵，在各地建立文院，铸造文祭之书，吸收玄州域的文气。 陆玄歌揭示其恶行，毁掉文院，此乃壮举，被夫子庙、稷下学宫所记恨。 一时间，玄州域各大皇朝，纷纷推倒了各自境内的文院，毁掉文祭之书。 各种对于陆玄歌的褒奖赞赏之语，纷至沓来，诸多寒门读书人，更是发誓要为了他塑造玉身，建造生祠，感谢这般大恩。 之前他们遭夫子庙、稷下学宫所蒙蔽，这才不识其艰苦用心，如今悔恨不已。 事实证明，入关之后，的确有大儒辩经。 整个玄州域境内的大儒辩经之声，可谓壮阔，称得上沸反盈天。 在整个玄州域的格局发生着变化的时候，远在百万里外的中天域，也发生了轩然大波。 风族族地，遭到了各方道统势力围攻，不论是在何地方的族人，皆被活捉，族地之外，更是有一件件圣器浮空，不断涌动磅礴威压，以免任何族人逃离。 其余上古大族，也纷纷出面，合力镇压风族，等候陆玄歌前来处置。 第195章 九州天下来拜，唯一一次接触神族的机会 中天域，风族族地外，一片喊杀震天，天穹之上人影闪烁。 “卑劣风族，图谋神族之血，险些牵连整个九州大地。” “封锁各片虚空，以防风族之人逃走。” “等神子前来，听候发落。” 一道道大喝声音，响彻于四周，群山上到处都是身影，很多辇车古战船降临，上面立身着诸多气息强横的存在。 “完了……” “彻底完了……” 很多风族族人，面如金纸，浑身颤栗，绝望到了极致。 得知三位异人老祖惨死的消息之后，一众风族族人就已经知道，他们大势已去了。 在这个时候，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们。 “和他们拼了啊。” “请族中底蕴，哪怕玉石俱焚，也不要让他们如意。” “我风族没有错，一切都是为了未来，只不过是失败了罢了。” “纵有再来的机会，我等亦然无悔。” 此刻，也有许多的风族族人大吼，更甚者跪倒在祖祠前，割破手腕，任鲜血洒落，想要唤醒沉睡的底蕴老祖，在那里怒喝。 许多青壮年、留于族中的年轻族人，眼睛发红，不断在心中发誓，若有活下来的机会，定然要报神族之仇。 轰隆！！！ 不过，风族族地外汇聚而来的各方道统势力，显然是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的。 “风族所造之恶，当由风族前来承担，险些牵连整个九州，如今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你们才是罪该万死。” 很多大人物都在冷哼，催动法力，布下一层层大阵，封天绝地，如潮汐怒浪，锁住了风族所在的这片地界。 …… 短短数天时间，玄州域的格局彻底改变，夫子庙、稷下学宫近万载的根基，被连根拔除，山门被毁，一片狼藉，曾经修筑的一座座庙堂殿宇被推翻。 诸多高层长老被屠，许多弟子也被毁掉文心，沦为废人。 姬家族地被灭，诸多残存旧党一一遭到清算，没有人能逃得了。 连远在南疆地带的齐国，也遭到牵连，文圣身陨，引动齐国国运剧变，当天就有血云呼啸，天降灰雨，境内相继爆发动乱。 齐王遭到行刺，大白天死在了自己的寝宫。 齐国都城大乱，王侯将相起兵造反，一个也延续了快千年的王国，因为文圣之死，遭到反噬，瞬间面临崩殂的局面。 当然，这一切也都和陆玄歌无关了。 他亲自率领着浩荡的镇妖军，席卷过夫子庙、稷下学宫的地盘，将这两家儒道圣地的所有底蕴积蓄，尽数带走。 各种珍稀道源、奇珍异宝、法器、典籍遗刻、异矿灵脉……霞光四溢，玲珑满目，光彩照人，令人心惊。 每一座殿宇内，都堆砌着数不尽的宝藏，让人眼花缭乱。 陆玄歌并不吝啬，让演武渊、南宫世家、六欲宗随意挑选，夫子庙、稷下学宫以及姬家的底蕴，足够瓜分。 不过，不论是南宫正，亦或者伏云山等人，都没有太在意这些，只是让族人和弟子，随意带走了一点。 至于，远在中天域的风族，陆玄歌甚至都没有亲自降临，便有诸多族群道统出手，帮他堵住了其山门，封锁每一处地界。 风族谋划神子一事，如今早已传遍九州大地，正是因为此事，九州差点迎来灭顶之灾。 无数人对风族唾弃谩骂，称之为罪族。 一些曾和风族有联姻的族群，更是和其断绝所有关系，将有风族血脉的一些族人，都尽数送往风族族地，让他们长跪在那里，等候处置。 整个九州大地，依旧因为神族险些灭界一事而颤栗，许多消息真相，也慢慢传遍了各片地界。 原本很多普通生灵，还不知因为何事，九州大地触怒了神族，在得知真相后，才慢慢反应过来。 毫无疑问，风族再度被唾弃，被钉在耻辱柱上，也被记载入九州大地的史书中。 一个上古大族，延续至今，何等古老，却为了谋划神子的骨和血，如此卑劣残忍。 这样的上古大族，被灭族也只能说是便宜了他们了。 在九州大地各片地界，依旧沉浸在对风族唾弃谩骂的无数声音中时，经历了战火侵袭的玄州域，也慢慢恢复了平静。 以往时候苦寒的寒天郡，如今却是热闹非凡，人潮涌动。 几乎每一天都能看到一艘艘华贵的云舟、玉辇疾驰而过，能看到各种霞光掠来，一道道神虹纵横天地间。 神俊异兽，腾云驾雾，带着画舫而来，恍若群仙巡游，光辉四溢，映照九天。 普通百姓，起初还会觉得很惊奇，但时间一久，也慢慢麻木了。 他们都已经知道，这些来自于九州大地的大人物，都是前来拜见陆玄歌的。 作为寒天郡的首府，云天城人山人海，热闹景象，更是盛况空前。 每一间客栈酒楼都被订满了。 甚至于一些地摊之处，也被许多衣袍华美、身上流淌神辉的大教弟子所占据。 这般汇聚了各方势力的城池中，鱼龙混杂，理应很混乱，但哪怕没有人维持秩序，众人也是客客气气、表现得很是谦让。 没有人闹事，只有一些刻意压低的交谈声音，并不显得喧闹。 所有人都清楚彼此的来意，都是为了亲自拜访陆玄歌。 而今他神子身份，曝光于世。 别说是整个九州大地了，不少大教弟子都听闻长辈交谈，说一些来自于域外的道统，打算降临，正要赶往玄州域，亲自前来拜见神子。 神族，这个只存在于典籍传闻中的种族，数量无比稀少，但每一个成长起来都是纵横寰宇的至强者。 九州大地险些被灭界的阴影，如今都还笼罩在很多人的心头。 神族的强大无敌，也因此可窥冰山一角。 陆玄歌作为神族少主，未来既定的接班人，注定是要屹立于整个诸天万界最顶尖的存在。 可以说，对于普通人而言，能见其一面，都称得上是荣幸了。 于各方大教道统来说，或许这也是他们这一辈子，唯一一次接触神族的机会了。 第196章 立国大玄，历史上开天辟地第一次 相较于外界的各种风起云涌。 如今在镇妖王府中的陆玄歌，却没有多大的反应，一切生活在他看来，和之前都没有多少变化。 覆灭了夫子庙、稷下学宫后，南宫世家、六欲宗的诸多强者也都返回各自宗门了，只是留下部分和陆玄歌比较熟悉之人。 此外，演武渊那边，陆玄歌亲自出手，帮林祖、田祖两位晚年武圣，梳理根基经脉，并以神族之血精华，为他们延续生命。 尽管两人百般推辞，不愿接受，认为他们并没有帮到陆玄歌什么忙。 但演武渊的这份情谊，陆玄歌一直记着在。 他甚至将自己对于武道修行的一些心得要领，都一一告知给了两位前辈，希望他们日后能有所突破，破入武道神话之境。 南宫源作为他在南疆这边结识的，为数不多的朋友，目前也留在了云天城。 外面那些前来想要拜访陆玄歌的大人物，通通都是被南宫源给打发走了。 那些和他父亲同辈论交的强者，对于他这个小辈，甚至还得客客气气，以礼相待。 这让南宫源心中很是酸爽。 南宫世家上下，更是对他犹如对待小祖宗，没有人再怀疑他的眼界，当初陆玄歌甚至都还只是大宗师的时候，南宫源就有了结交之心。 这种眼见，令许多人叹服。 南宫源曾经的那些世家好友，一个个更是羡慕得眼睛发红。 很多人更是找上他，想要他帮忙牵线一下，拜访一下陆玄歌。 不过，南宫源对此很有分寸，陆玄歌想见谁才见谁，他只是负责将那些烦人的苍蝇给打发走。 “哥哥，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呢？” 云天城，幽静的庭院中，一袭金色宫装长裙的神无月出声询问，金色眸光里带着一些希冀。 她紧挨着陆玄歌坐着，这些天就差寸步不离了。 陆含雪眼巴巴看着神无月，瘪了瘪嘴，明明以前都是她挨二哥最近的，结果现在冒出来的这个神族姐姐，直接把她的位置给抢了。 “此间事了再说吧，目前还有许多事情没处理。”陆玄歌轻轻摇头。 神无月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笑道：“哥哥现在在哪，我就在哪。” 陆玄歌心中无声笑笑，总感觉神无月比陆含雪还要黏人。 虽说两人才重逢团聚没多久，但血脉之间的渊源联系，让两人的情感，并无多少隔阂。 甚至于，陆玄歌能隐隐感应到神无月这些年来，每一天那枯寂乏味的修行生活。 “我说过，要扶持大姐，做这玄州域的皇。” 陆玄歌心中早有打算。 随着云天城内城传出风声，陆玄歌打算重立玄州域的秩序。 大元皇朝的国主，当天第一时间，就亲自带着朝中人马，远赴寒天郡，在外恭候，表示愿奉其为主，做他的属国。 在随后的数天，玄州域的其余各大皇朝之主，也都相继赶来。 一个个态度之虔诚，让人险些怀疑，他们是不是成为了陆玄歌的信徒。 就连南疆深处的异妖国度，几尊妖圣恭敬赶来，押来了曾经翼龙湖的几尊妖王，将他们交由陆玄歌所处置。 虽说曾经养母之死，罪魁祸首是司空风华，但亲自杀死养母的，却是翼龙湖的几尊妖王。 这份恩怨，异妖国度那边也分得很清楚。 几尊妖圣更是代表妖皇立誓，南疆以北，自今往后，将不再有任何妖兽踏足。 当然，这一切，其实也都是在陆玄歌的意料之中。 接下来，玄州域立国一事，几乎没有任何阻碍。 清扫了之前的诸多党羽旧派，覆灭了那些吸髓抽骨的世家后，一个名为大玄的皇朝，于玄州域境内冉冉升起。 大玄新晋女皇，名为陆含锦，乃曾经大乾镇妖王之女，更是陆玄歌名义上的长姐。 本来女子称皇，阻碍会很大，会遭到儒道各派系阻拦。 可而今，陆含锦有这层身份背景下，加之如今各地大儒，都在感念陆玄歌恩情，对其各种夸赞褒奖，立国称皇一事，自然没有任何阻力。 如儒圣府、文心阁等各大儒道圣地，当天就送来各种贵重贺礼，以表祝贺，并称陆女皇打破先河，以女子之身立国，乃九州大地历史上开天辟地第一次，当载入史册。 随后，各大皇朝纷纷出力，派遣诸多能工巧匠，修缮宫阙楼阁，大玄迁都于另一座恢宏古城，改名为神都。 若是其余皇朝，敢以神都立名，必然会遭到各种嘲弄讥笑，觉得承受不住这般因果。 可而今立国的乃是陆玄歌，他身为神族少主，以神都为名，自然没有任何问题。 立国当天，龙腾虎跃，气运蒸腾，光芒璀璨，一条澎湃的气运金龙，于玄州域地脉中心，昂首而起，栩栩如生，缓缓没入云层深处，震撼了整个玄州域。 大元皇朝、大庆等各大皇朝，世世代代，皆奉为大玄属国。 旧朝更迭，新朝建立，玄州域的局面，也彻底迎来了安稳。 陆含锦上位后，对曾经大乾皇朝所留下的诸多政令，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在陆玄歌的建议下，她轻徭薄赋、广开言路，设立公正的科考制度，给天下寒门以及普通百姓读书晋升的机会。 演武渊等武道势力，也在境内开设分宗，武儒齐进。 当然，经历了玄州域前后更迭变化的陆含锦也深知，如今世界，只有伟力归结于自身，才能镇压一切动荡混乱。 所以，与其说是陆玄歌帮她立国，反倒不如说是，这是陆玄歌借助一国气运，辅助她修行，让她成就己身。 陆含锦明白这些，知晓陆玄歌的良苦用心，所以并未本末倒置，而是将诸多重心，都放在自身的修行提升上。 至于国家的治理，她也早就选好了人选。 曾经在翰林院担任撰书一职的孟伸道孟老，这是一位满腹经纶的学者，在儒道文坛上有着泰山北斗级的地位。 不过，因为在大乾朝堂上，怒斥前国师司空风华，被废掉了文心，失去了修行。 而今，随着玄州域文气还于天下，这位老学者，蕴养浩然正气，为天下立心，一夜连破三境。 他被陆含锦请回了翰林院，由孟老负责学士的提拔等等。 稳朝堂如弈棋、治天下若烹鲜、掌虚实若观火，这也是陆玄歌为陆含锦所提供的治国想法。 第197章 一切的恩怨起始于此，也终结于此 当陆含锦成为一代女圣后，有陆玄歌为她所留下的诸多底蕴资源，再加上立国之基，足以镇压国运万载不朽。 关于覆灭夫子庙、稷下学宫所得到的诸多底蕴积累，陆玄歌也只是挑选了其中对自己有用的部分，其余都留给了陆含锦，确切的说是留给了大玄。 立国之初，他想以“锦”命名，不过被陆含锦所拒绝了，随后选择了陆玄歌名字中的“玄”。 说来也是巧合，陆含锦自神无月那里得知，陆玄歌在神族之中的名字为“玄”。 这也加重了她以“玄”字立国的心思。 大玄因此而立。 …… 在玄州域这边局势，稳固下来之后，陆玄歌便和神无月来到了中天域。 随着他的出行，九州大地风云涌动，之前前来拜访他却未曾见到本人的各方人物，闻讯而来，齐齐赶赴中天域。 可以说，现如今整个九州大地的目光，都汇聚在了陆玄歌身上。 他的一言一行，都会引动无边的风云波澜。 陆玄歌来到了风族的族地外。 这里浮岛座座，银瀑垂落，伴着各种古老山岳，云蒸霞蔚，深处还有各种宫阙楼阁，气象万千，端的是一方上古家族的气派景象。 不过，随着风族残害神子之事，传遍各地，这里早已被各大道统势力所封锁。 许多有着风族血脉的人，长跪在山门外，等候他的处置。 附近的山头天穹上，神光隐现，人影绰绰，很多大人物的辇车云舟以及诸多坐骑，都来到了这里。 很多人都知道，陆玄歌这是要了结他和风族之间的所有仇怨了。 此刻，望着前方破败的风族山门，陆玄歌记忆中的许多画面再度浮现。 尚在襁褓中的他，被放在冰冷石壁上，各种利器划破，解析他的脏器，研究他的血和骨，然后再将他的眼瞳硬生生挖掉…… 每一个风族族人脸上都带着贪婪、炙热，他们眼前的不是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而是某个等待挖掘的宝藏。 “这一切，是该真正了结了。” 陆玄歌看着前方隆隆作响如日月齐鸣的上古大阵。 风族作为上古大族，曾经的先祖乃是一位顶级异人，所留下的大阵，自然不凡。 如今底蕴齐出的情况下，面对各方围困，已经显露疲态，前方散发着氤氲光芒的大阵，更是早已抵御了许多波攻势了，处于溃散的边缘。 当然，中天域的各方道统势力，也不会过于逾越，这毕竟是陆玄歌和风族的恩怨，他们只是镇守在这里，以防风族之人逃离。 最终要如何处置这一切，还是由陆玄歌亲自决定。 “陆玄歌……” 风族的山门处，许多风族族人已经赶到了，他们眼睛冰冷，满是仇恨地看着立身于大阵外的陆玄歌。 其实这一天，他们都已经预料到了，陆玄歌是不可能放过风族的。 但这么多天，他都没有现身，这种感觉对于风族来讲，就像是一口悬在头顶上方的大刀，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 很多族人都胆战心惊，这种知道自己要死，但哪天会死的感觉，令他们心中发毛。 看着眼前的大阵，陆玄歌面容无波，抬起了一只手，然后朝前一压，霎时间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恐怖大手压落，整个苍天似乎都跟着轻颤了一下。 下一刻，密密麻麻如琉璃般的裂纹，不断遍布于大阵上方，经过这么多天的消耗后，终究是承受不住这一掌，轰的一声炸开，彻底烟消云散。 躲藏在大阵中的风族族人，眼里顿时显露出绝望来。 一道阴寒带着冷气的风吹来，风族破败的山门前，一名面容苍老的老妪出现，她佝偻着腰，脸上尽是褶皱。 其余一众风族的宿老族人，都跟随在她身后。 “老妇风雅，见过神子。” 这名苍老的老妪，对着陆玄歌行了一礼。 陆玄歌看着这名老妪，似想到了什么，目光微动一下，道：“风族先祖是你何人？” 老妪道：“那是家父。” 她被封存于一块道源中，作为风族的底蕴，只有濒临灭族之危时，才会被唤醒。 当然，她的生命也只有这么一刻，身如残烛，最后一点光亮燃烧殆尽，就会身死。 风族已经将发生的事情，都告知于她了。 “你现身是何意，想要阻我吗？”陆玄歌平静问道。 老妪面目复杂道：“不孝后辈，欺宗灭祖，我也管不了他们了，老身只是想问神子，父亲他如今葬于何处？” “他葬于天地，埋骨河边，为我阻敌而死。”陆玄歌道。 老妪面目越发复杂，最终长叹一声。 “不孝女儿，若知晓父亲当初下界归来，定然是不会让这一切悲剧上演的。”她目光黯淡下来，其中的几许神光，也渐渐消散。 片刻后，整个人就了无一丝生机，没有再插手多管后辈之事。 “风雅老祖……” 风族一众宿老族人，看着他们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彻底慌乱了。 他们还想着陆玄歌能看在这位老祖和曾经先祖的关系上，宽恕他们一次。 可谁知，风雅老祖宁可自绝，也没有选择出手。 “冤冤相报何时了，当初我族确实对不起你，伤害了你，但我族也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 “上天有好生之德，身为神族，理应体恤众生，你何不放我风族一条生路，断掉他们修行希望，让他们泯然凡人，留一点血脉……” 几位风族宿老，壮着胆，想和陆玄歌交谈。 噗…… 不过他们话语未曾说完，几朵血花就在他们头顶炸开了，红的白的溅了一地。 陆玄歌震指，几缕剑光扫去，不远处试图逃走的几名风族族人，也相继炸开。 他既然亲自过来，那就不打算放过风族任何人。 陆玄歌走过风族的诸多殿宇楼阁，最后又根据脑海中的记忆，轰开了一座地宫。 地宫中满是阵纹，地下别有洞天，是一个洞府，虽说其中的血迹，早已干涸，墙壁上所挂的冰冷刀具，也都被收走了。 但陆玄歌依旧记得很清楚，这便是风族之人，当初挖他骨、取他血的地方。 跟随在他身后的神无月，看着这隐隐熟悉的一切，也猜到了什么，这不就是她梦中场景的地方吗？ 她玉容冰寒，秀手攥紧，眼里杀气更甚：“灭杀风族千万次也不够。” 陆玄歌不语。 片刻后，他抬手一扬，一簇灿烂的神火跳出，迅速就蔓延点燃了这里，熊熊火势，似惊蛰后的第一声闷雷，在这里炸响，随之扩散笼罩向了整个风族。 一切的恩怨起始于此，也终结于此。 一座座殿宇洞府、琼楼玉宇被覆盖点燃，滚滚浓烟冲霄，像是一片黑色汪洋一般，久久不散，所有的风族族人，疯一般逃向四周，但那些火焰，就像是跗骨之蛆般，紧紧追随着他们，直到将他们彻底焚烧殆尽。 风族覆灭了。 陆玄歌也带着神无月，离开了这里。 半月之后，他回到了玄州域，诸多恩怨因果了结，陆玄歌感觉冥冥之中，自己心境彻底透彻圆满。 若说唯一的遗憾，那就是未曾涉足到岁月时空，让养父养母目睹这一切。 “诸世虽有轮回，但生死之间早有定数，若是执意复活他们，也不过是一朵相似之花罢了。”一个平静清冷的声音，在陆玄歌耳畔响起。 第198章 照破幽冥之地，洛清蝉的条件 庭院之中，很是清幽安静。 大玄立国之后，秩序稳固，立都城为神都，曾经在苦寒的寒天郡所生活的百姓，也被迁居到了其余各方州郡。 神都中，陆含锦知道陆玄歌念旧，便吩咐工匠，按照曾经镇妖王府中的一切布置，重新修建了一座陆府。 曾经在镇妖王府的一众下人、侍女等等，都被安置于府中。 当初那些叔伯，如李虎、王豹等人，也加官进爵，带着劳苦一生的亲人，进都享福。 只要陆玄歌的身份在这里，那么大玄作为玄州域霸主的地位，就不可能受到动摇。 不仅仅是在玄州域，甚至是整个九州大地，也都是如此。 因此，曾经的诸多将领，也真正意义上，卸甲归家，享受着难得的和平盛世。 陆玄歌鼻尖嗅到了一缕缕清冽好闻的幽香。 他并未回头，也知道是谁，不过对方已经消失一段时间，今夜又忽然神出鬼没地现身，倒是令他有点意外。 “连仙族也相信，轮回只是一朵相似的花吗？”陆玄歌问道。 一道青衣如莲的清冷身影，立身在他身后，正是洛清蝉。 “不是相信，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洛清蝉唇瓣轻启，对于陆玄歌点破她的身份，也并不诧异。 仙族、神族对于整个诸天万族而言，其存在无比神秘，缥缈无踪，可对于彼此来讲，却能轻易感应。 既然陆玄歌已经和亲族团聚重逢，那么知晓她的身份来历，那也不意外了。 “若有轮回，那必然有真灵不灭之说，所谓的相似之花，无非是真灵浑噩，并不完整。” 陆玄歌摇头，两世为人，自勘破胎中之谜，他就清楚，所谓的轮回必然是存在的。 洛清蝉清声道：“所谓轮回，不过肉身换新灵，信则是，不信则罢。” 陆玄歌不与她争论，只是道：“你现身而来，所为何事？” 洛清蝉看向他，问道：“你何日动身折返回神界？” “于我而言，折返神界，亦或留在这里，都是一样的，动身与否，全凭一念。”陆玄歌道。 洛清蝉眸光清冽，几乎凝在了他脸上，也不说话。 “你还是直言你的来意吧，起初你来寻我，除了确认我的身份外，应该还有别的原因。” 陆玄歌换了个姿势，静坐在石凳上，随意道。 “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洛清蝉眸光微敛。 “仙族都做不到的事情，你让我帮你？”陆玄歌微微挑眉。 “只有神族才能帮到我。”洛清蝉轻声道。 “光凭你我现在的交情，仙族做不到的事情，你让我帮你，恐怕做不到。” 陆玄歌并没有想太多，便直接拒绝了。 他不喜欢麻烦，何况他与洛清蝉也不过数面之缘，平白无故让自己帮她？ 洛清蝉对于陆玄歌会拒绝自己，倒也并不意外。 “想要复活养父母，寻回相似之花，并不容易，魂归幽冥，便阴阳两隔。” “纵然是仙神二族，也无法寻觅那传说中的轮回之地。” “诸世天地间有一口天池，名为照幽，可照破幽冥，若你养父母残留有往昔的老旧物件在世，可通过照幽一池，寻其相似之花。”洛清蝉前来见陆玄歌，早已猜到他想做什么。 凭借神族之能，的确可以通过一些身前物件，通过一些秘术探查寻找。 但浩瀚宇宙、无穷时空，亿兆世界，如何确定？无异于大海捞针。 陆玄歌的养父养母，还只是武道大宗师，甚至都没有凝练出武道真魂。 这样的灵魂，何其脆弱，几乎没有说能保全真灵，再入轮回转世的可能。 任凭神族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不可能扭转生死时空，令死人复苏。 “照幽之池？” 陆玄歌目光微微动了下，若说他现如今所剩的唯一执念，或许也就是养父养母了。 二十年前，浑浑噩噩、缺失灵魄，也只是能通过脑海里的记忆，来重现养父、养母的音容形貌。 “这口天池在何处？”陆玄歌问她。 “上古仙界。”洛清蝉回道。 “我明白了，只有仙族血脉，才能进入其中对吧？所以我若是想要找到照幽之池，所以只能靠你？”陆玄歌猜到了洛清蝉的想法。 洛清蝉薄唇轻抿，清幽眸中似有了一丝笑意：“按理来讲，的确是这样的，只有仙族血脉，才能往返上古仙界。” “你先说你想要做什么吧。”陆玄歌没有直接答应下来。 他还没有返回神族，等回到神族后，查阅诸多典籍记载，若真的没办法，再考虑此事。 上古仙界，确切的说，应该是仙族曾经的族地。 上古大破灭之后，不仅仅是仙族，连神族也放弃了曾经的上古神界。 那种地方，现如今不是那么容易踏足的。 “目前你修为还太弱了，等你回到神界，先突破到第三步之后再说吧。”洛清蝉清幽目光盯着他。 “呵……” “竟然还被嫌弃了。” 陆玄歌嘴角勾起抹弧度。 “于诸天百族而言，倒是不弱。” 洛清蝉转过身，青衣如莲，眼前泛起丝丝涟漪，正要离开，听到这话，却忽然顿住，回头看向他道：“只是对神族神子而言，在你这个年纪，确实有些弱了。” “你先追赶上你妹妹吧，我想，这个忙于你而言，你是不会吃亏的。” 话语落下，一层朦胧的仙光洒落，她身影迈入其中，转瞬不见。 陆玄歌鼻尖还缭绕着那丝丝缕缕的幽香。 “太弱了吗？” “不会吃亏的？应该不会是什么以身相许的桥段吧。” 他自语。 他如今境界立足于武道第二阶段的武圣之境，放眼这九州大地，已经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不过，考虑到洛清蝉是仙族，虽然看起来很年轻，但本身其实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不知是何境界。 她这样的评价，其实也说得过去。 “无月她如今的修为，至少也是第三步以上。”陆玄歌心思沉静下来。 九州大地事了，他终究是要回到他的家族，提升实力于他而言，才最为重要。 第199章 接受始神殿传承，立足武道神话之境 明月如盘，清辉洒落。 陆玄歌气质缥缈神圣，无形的神辉扩散之际，似有一轮煌煌之日，在庭院间升起。 陆玄歌内视自己的经脉肺腑，五脏炼神后，所有脏器之中，都盘坐着一尊模糊的神只，地水风火流转，形如一方内世界。 “熬打根基，反哺己身，这么久，也该一举突破了。” 陆玄歌放任压制的经脉肺腑中的气血内劲流转，一道道澎湃似金芒的气息，在他体内震荡，最终不断汇聚向了丹田之中，似雾霭般的气息，沉积着，不断液化，随之若一场瓢泼大雨，挥洒向了那片金色江河。 轰！！！ 他衣袍一震，数不尽的内劲气息流转，沁润向了每一个细胞、每一滴血液。 每一个穴窍都在轰鸣，跟随着五脏剧震，其中的模糊神只，发出轻喝道音，似是颂念无上神音。 内劲液化，真气化气，化作一片掀起无边浪涛的金色汪洋。 这般程度的气血之力，可以说已然达到了人世间的绝巅，任何的武圣在这等一丝气血之力的震荡下，都会爆碎。 陆玄歌放任这些气血之力，冲击着自己的每一个穴窍，同时脑海中，一连串古老的经文篇章闪过。 第五条线路自动浮现，金色内劲裹挟着气血之力，化作一柄一柄的雷霆重锤，敲打着陆玄歌的每一个武道穴窍。 天地间，响起了无数的嗡鸣声，连带着虚空都在轻颤起来。 一窍既通，百窍既成。 他的每一个穴窍，此时像是堵塞了二十多年，终于被通开了，不断舒展，又似干涸大地，久旱之后，遭逢甘霖。 这种饥渴情绪，不断鲸吞象饮，吞纳天地间的各种精纯能量。 一道道贯穿天地间的星光，自这间庭院里，没入到了深宇中。 陆玄歌衣袍无风猎猎，头顶上方气运蒸腾，像是粗壮的一道山岭，在夜晚迸发出气血真龙，要震落下日月星辰。 而在那粗壮澎湃的气血深处，隐隐约约、模模糊糊的一道武道法身，绽放璀璨金芒，张手之间仿若能遮天蔽日，摘下星辰。 这是令人震颤的一幕。 这样的景象，令大玄神都内的所有百姓都被惊住了。 不少人大晚上对着光芒的方向，叩拜下去，疑似见证神迹。 此刻，不仅仅是玄州域内的修行者，包括九州大地，许多地界的强者，也都被惊住了。 这样的气血真龙，从地面没入到了云层高空，要探入天穹，令人震撼。 若非亲眼所见，怕是都不敢相信，当今的世上，还有这样的存在。 不过很快，当各地界的诸多强者，目光看向那道粗壮血气的来源方向时，也就都恍然了，很快释怀。 玄州域的方向，弄出这般动静的存在，怕也只有陆玄歌了。 只是神族竟然修行武道，这也令很多人惊异，不仅仅是九州大地，包括如今的诸世万界，武道也都末路了。 但考虑到陆玄歌年幼之时，一直被镇妖王所教导，这才修行武道，也就情有可原了。 “气血若真龙，贯入长空，武道法身探入云霄，连巅峰武圣都做不到……” 很多武道道统，也都注意到这般景象，于整个武道体系而言，这自然是好事。 相当于从今以后，九州大地，多出了一名超越武圣，步入武道神话之境。 何谓武道神话？ 身体穴窍贯穿天地间，可吸收元气、天地磁力、日月星光、罡气、煞气等各种能量，用以锤炼自身的穴窍，不断超越身体极限。 武道第三步，其实和儒道、玄道等体系，没有太多区别了，打破了生死玄关，寿元大增，活个一千多岁完全没问题。 这对于只有两三百岁寿元的武圣而言，可以说是质的变化。 此时，陆玄歌泥丸宫中，各种灿灿光芒洒落，照彻了那片虚无黑暗。 他的眼前，出现了曾经的始神殿。 再度进入始神殿，陆玄歌轻车熟路地浸泡入那口神池中，任由那些灿灿的金色液体，将自身所浸润。 一丝丝、一缕缕的金光交织，密密麻麻，如一件金色天衣，缝合着他曾经的那些伤势，不断剔除杂质，令神体恢复到原初原始的先天之态。 在这个过程中，始神殿共振，一颗颗璀璨的大星，在那无垠的头顶上方沉浮，像是有一片古老原始的宇宙延展而开。 一颗颗的璀璨星辰，迸发出了光芒，不断承接而下，没入到下方的池子中。 所有光芒，都洒落于陆玄歌身上。 他接受着诸多知识和传承。 “始神殿，不仅仅是神族休养伤势之地，更是一处传承之殿。” “每一颗星辰，都代表着一门古老原始的传承。” “不仅仅有生杀大术，还有身法绝学，各种激发身体潜力，俗称爆种的秘术……” “奕天一剑、博天拳、逆命天刀、九色纵天术，大荒芜经、碧落黄泉指……” 在这些传承记忆中，陆玄歌接受着诸多的武学神通。 他武道真魂，眉心之中，睁开了第三只眼，其中神辉灿灿，一片迷蒙古朴的空间延展而开。 金色小人出现于其中，不断学习那些高深的武道神通知识。 一次两次……十次百次……千次万次……百万次……上亿次。 外界的时间流逝，于其中而言，也仿若一瞬一样。 “一念，只能学习一门武学神通。” “既然如此……那我衍生百念，千念。” 陆玄歌思维鼓荡，武道真魂绽放璀璨金光，从中再度衍生出一个金色小人来。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眨眼间，这里便有成千上百个的金色小人。 每一个金色小人，都挑选了其中一部武道神通，进行学习。 一个个重叠的金色空间，在这里交织，似一个个气泡虚影，每一个金色小人都是陆玄歌自己。 他操纵自己的念头，衍生数千，同时学习推演掌握这些高深的武学。 此刻的陆玄歌，就似一块干瘪的海绵，被丢入到了武道知识的海洋中，不断汲取那些武学。 第200章 诸天意志主动接引，混元虚界一游 若是有武道至强者见此场景，定然会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任何一门高深的武道神通，都需要漫长的时间来掌握积累。 一起学习，不亚于囫囵吞枣，根本体悟不到其中真谛。 可是这样的情况，在陆玄歌身上根本就没有发生。 每一个念头，都是一个全新完整的他，对于每一门武学，都有去芜存精般的感悟和理解。 陆玄歌举一反三，反三之后又进行推演，和之前所学相印证，他之前自创的“破日”、“诛妖”所相融。 武道修行者，成为大宗师之后，就有创法的资格。 凡俗之地，以一二三流来划分。 但在神族的传承记忆中，一流之下，其实皆不入品。 武圣所创造的武学，方有一线被称之为圣品的资格，其上的武皇、武尊，乃至武仙、武神所创造的武学，也都是在这个层次之中，只不过由于所感悟掌握的力量强弱，大致分为上中下品级。 神族的始神殿内所收录的诸多武学传承，每一门都是圣品以上。 放在任何一方世界，都能引得无边血雨腥风，被争抢。 数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大玄神都中，作为大玄女皇的陆含锦，舍下朝中的诸多事务，亲自来到陆玄歌的庭院中，在旁守着，并吩咐人不得靠近打扰。 当夜动静很大，可以说惊动了整个玄州域。 所有强者也都清楚，这必然是陆玄歌突破时的动静。 “看来哥哥，已经开辟了新的一条线路，等哥哥回到族中，必然能九路齐开。”神无月也在旁守住，为陆玄歌所护法，眸光熠熠。 她知道，这一次陆玄歌的突破，必然收获很大。 陆玄歌的天赋，还在她之上，在襁褓之时，便在祖殿测出他血脉近祖。 她拥有着八条秘路，有着独属于自己的八个特殊禀赋。 那么陆玄歌肯定就有九个，甚至可能打破九之恒定。 要知道，神族的任意一个禀赋，放在外界，那都是每一个古老大教传人梦寐以求的无敌天赋，能轻易横推一方无敌，被誉为年轻至尊、同辈无敌者。 “少主若不遭受此罪，如今修为，足以横压诸界了，混元金榜上，唯一真名，也将映照诸天，百族同辈，何人敢不臣服？” “不，即便是各方大千世界中的老一辈、活化石，也将为之颤栗。” 彩衣老妪眼含炽盛光芒，紧盯着那道于庭院中被神辉所笼罩的挺拔身影，满是尊敬。 “这是什么？”突然，陆含锦吃惊，红唇微张。 只见陆玄歌静坐之处，突然有了一丝丝、一缕缕宛如细雨般的朦胧光辉洒落，像是雾霭。 又似一条模糊的门户浮现在那里，一个和陆玄歌容颜一样的挺拔身影，蒸腾着，自他体内走出。 那道模糊的门户中，仿若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要牵引着陆玄歌走向其中。 “这是少主的自我举动，还是诸天意志有感？” 如此一幕，也让彩衣老妪惊住了，下意识询问身边的神无月。 “这九州界，虽说是一方中千世界，但怕是很久都没出现过有资格被接引进入混元虚界的天骄了。” “不过，哥哥可是我神界之人，这九州界占了好大便宜，得到诸天意志注意了，后续怕也会得到不少反哺。” 神无月眼眸里金光熠熠，看着这一幕，莫名觉得有些不爽。 当日九州界的界使，可还想阻拦他们神族降临呢。 一旁的陆含锦疑惑，听不懂这番话语。 神无月考虑到九州界对于这些事情记载不多，便对她解释道：“陆姐姐，你不必担心，这是哥哥他无意之中，引得了诸天意志的注意，要将他的一缕念头，接引进入混元虚界中，其中有许多好处。” “寻常天骄想要进入其中，除非是花极大代价，献上诸多珍贵祭品，引得混元虚界门户落下，不然可都没资格进去其中。” “一旦进入其中，不仅仅是身后的家族道统，连所在世界，也能得到诸天意志关注，赐下诸多类似于界运本源之类的好处。” “如今哥哥只是修为突破，诸天意志便想将他接引进入其中，这是对于哥哥天赋实力的认可。” “其中并无什么危险，若是哥哥反应过来，随时可以离去。” 陆含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九州界对于她而言已经很大很大了，穷尽一生都走不到边际，而在身为神族神女的神无月口中，九州界似乎很小，微不足道一样。 她看着前方闭目盘坐的陆玄歌，突然心生一股说不出的难过情绪。 玄歌他是高高在上的神族神子，而自己以及妹妹陆含雪，都是这普通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若非他遭遇变故，流落到这一界，恐怕他们永远不会产生丝毫交集。 就似九天之上的云朵和地上的泥泞尘埃。 如今，他很快就将回到他的真正族群，成为那举世共尊的神子。 或许以后……都很难再有交集的机会了。 “就只能这样吗……”陆含锦绣着凰形的裙袍下，纤手突然攥紧了。 …… 混元虚界，这是一处由诸天意志规则所构造的广袤世界，没有明确的入口门户。 即便是各方大千世界的至强者，也无法洞悉确定其真正位置所在，仿若每时每刻都在层层时空位面乱流中进行跃迁。 此时，混元虚界，西北方向，一座孤零零的岛屿矗立在那里，无垠似浪涛般起伏的海水，看不到边际，仿若一片世界海。 天地岑寂灰暗。 负责接引的几名摆渡人，百无聊赖地靠在岛屿的港口上。 他们身着古朴衣服，戴着蓑笠，面容上尽是虚无雾气，根本看不清五官。 “进来了，进来了……” “太好了，我终于进入混元虚界了，我也有在混元金榜上留名的资格了。” “等我闯过诸多试炼地，得到机缘造化，出去之后，定然要让那些欺我辱我，看不起我的人，付出代价。” “宋嫣然，你退我婚约，没想到我有朝一日，也能凭借自己，进入混元虚界吧，不需三年，我就能彻底超越你。” 一道道或是激动、或是振奋，或是吃惊的声音，响彻在四周。 那几名摆渡接引人，对此都似并不意外了，第一次进入混元虚界是这样的……以为自己得到了诸天意志的认可，就真能扬名诸世间，留名于混元金榜上，但混元虚界中的残酷竞争，可丝毫不比外面小。 随着一粒粒微光，不断自虚无之中纷纷扬扬洒落，落地之后，化作一道道年轻面孔，男女皆有。 或是身着羽衣道袍，或是锦绣长衫，亦或者长着异族的面孔，背身双翅，头顶双角等等。 无一例外，他们看起来都很年轻，根骨不超过二十多岁的样子，浑身有各种绚烂光芒流转，很是不凡。 其中除了一些是经过身后道统势力的献祭供奉，花了大代价进来，早早对混元虚界有所了解的年轻人显得很镇定外。 其余绝大多数人，都满是震动、吃惊地打量四周，显然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眼中满是好奇。 “都排好队，等人齐了就发船，前往各大试炼地界。” “留下你们的一缕气息，这里会刻录你们的族群以及身后所在世界等诸多讯息，确认你们的真实身份。” 几名摆渡人起身，语气淡漠，他们手中一晃，便有一道流转着模糊光芒的玉牌浮现。 最前方的一名雪衣女子上前，恭敬地将一缕气息留在了上面，然后其衣袖中，一块黑不溜秋、但有莫名韵味的古朴石块，便悄然递给了其中的一名摆渡人。 那名摆渡者面目上被虚无雾气所笼罩，目光随意一扫，便不动声色将之收下，淡漠道：“甲字舱。” “多谢前辈。” 雪衣女子手中的玉牌上，光辉流转，很是绚烂，于虚空之中显化出，足有数丈。 “雪凝儿。” “雪遗族，拓元界。” 后方排队的诸多年轻身影，看着那些信息，不少人一阵心惊，引得一阵骚动。 “竟然是来自于拓元界，雪遗族的天骄，这方世界曾是大千世家，诞生过第四步的存在，后面因为诸多缘故，界源受创，世界位格跌落，沦为了中千世界。” “怪不得这雪衣女子有数丈潜力。”一些了解混元古界规则的天骄心中自语，很羡慕。 别看只有数丈光芒，但绝大多数进入这里的天骄，也只能引动数尺罢了，不到一丈。 也只有来自于大千世界，身后有着庞大气运福泽支撑的天骄，才有这般底蕴。 就在岛屿上的一众天骄存在，为前方那名来自于雪遗族天骄而震动之时。 一抹刺目的金色光芒，陡然照亮出了这片岑寂昏暗的区域。 连不远处的黑色浪涛，似都因此泛起了层层金色涟漪。 很多人吃惊看去，然后就呆滞住了，只见无垠虚空高处，一轮灿若大日般的光芒，像是要驱逐黑暗一般，缓缓坠下。 “这……” “这……见鬼了吗？” 几名负责接引的摆渡者，也都呆愣住了，语气震惊，淡漠的面容上有了很大的情绪波动。 第201章 如大日横空光照八方，唯一真名玄 金色光芒如一轮大日横空，驱散了这片岑寂空间的幽邃，岛屿上方，零零散散的微弱辉光，在其面前，简直像是萤火与之皓月相比。 那浩大的光芒，简直压盖了整片时空，无垠海面都泛起金芒，很是刺眼。 几位摆渡者也都惊住了，顾不上在最前方排队的诸多年轻身影，急忙起身，朝着那轮煌煌大日坠下的区域赶去。 他们呼吸很急促。 “这般璀璨刺目的光芒，若不是第一次进入混元虚界，那必然会引得混元金榜上的唯一真名响应，映照整个混元虚界。” “难不成是第一次进入此地的妖孽人物？如此压盖四方的光芒，怕是最强的那几个至强大界中的年轻存在降临？” 这不怪他们多想。 想要进入混元虚界，除非诸天意志接引外，剩下的办法就是通过各种气运献祭，接引门户降临。 也有一些道行高深的老一辈存在，通过伪造自身神魂气息，创造年轻的意识灵光，试图浑水摸鱼。 但这种情况很少见，一般进来之后，都不可能这般招摇，引得如此大的惊人异象。 “这是何人降临？” “难道是某位前辈的意识灵光？” 此地引起了一片骚动和震撼，所有年轻身影，都震惊地看着那一幕。 在那徐徐璀璨的大日光芒中，隐隐有一道模糊的修长身影在凝聚，正要平缓落地。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了过去，随着那里璀璨光芒，渐渐消散，那轮煌煌大日中的身影，也慢慢显露出来。 那是一个容颜俊美，神情冷峻的年轻男子，眸光灿炽如流淌的金色熔岩，一身玄色长袍，长发根根如墨，随意披散着，似染着一层不朽的神圣辉光，身后隐有一层层模糊朦胧的光环所笼罩，仿若被三千小世界虚影环绕。 他立身于那里，那么那里就是一片神之领域，有超然神圣的气息在洒落。 举手投足之间，似有无形的赤霞神火腾起，要映照九天。 所有的年轻身影都是一惊。 随着他们打量过去，和其目光所对视的刹那，只感觉心神一悸，像是被绝世神剑铮铮斩来，整个人眼睛和识海剧痛，都要站立不稳，忍不住蹭蹭蹭后退。 “好恐怖的存在，看起来竟然如此年轻，应该不会是某位老前辈或者老妖孽所假扮的吧？” “没有引动混元虚界的混元金榜反应，难不成是第一次进入这里，没有留下唯一真名？” “怎么感觉他比那些在混元金榜上留影，映照诸天的年轻存在，还要强大？” 许多身后有着大教背景的年轻身影，心中震撼不已。 他们自问是身后世界的佼佼者，同辈难寻一败，有横扫无敌之心，不然也不会进入混元虚界。 可在这个神秘男子的身上，他们仅仅是站在远处观望，就有一种可怕的压迫感。 直觉告诉他们，这个神秘男子，强得可怕。 很多人也都好奇，目光带着审视，想知道这名神秘男子是何方神圣。 若是第一次进入混元虚界的话，那意味着以后混元金榜上的席位，怕是要再添一人了。 “这位年轻大人是？” 几名摆渡人来到了近前，语气和态度不再淡漠，反倒是显得很客气。 他们深知有这样恐怖气势的年轻存在，来历定然不凡，绝对是那几个至强大界中走出来的，要么就是某些不朽级道统所培养的。 这样的存在，完全能在混元金榜上留名，排进前列，映照诸天。 听到这番询问，陆玄歌微怔的眸光，快速收敛。 他也没想到，只是在突破过程中，稍微有所感应，受到冥冥之中的一股感召力量，便莫名来到这方世界。 不过很快，泥丸宫内，盘坐于居中神殿位置的神魂，微微一动，各种关于此地的记载消息，都浮现于脑海之中。 许多讯念，宛如流水那般，快速闪过，又似一本古朴的书籍被翻阅而开。 这是独属于神族的传承记忆，乃是每一代先祖前辈，刻录于祖殿内的。 凡诸天各界，只要是神族有所了解记载过的一些遗迹、物品，都可通过传承记忆得知。 这就是神族所谓先天而知的本能之一。 “原来这里就是混元虚界，冥冥之中被诸天意志，接引进入了这里。”陆玄歌微微思索。 他知道这个地方，乃是诸天百界中独立而出的一处试炼地，有数不清的机缘造化，各种试炼地中，留下真名，打破记录，皆能获得各种不可思议好处。 甚至于，身后的族群、道统，乃至于整个世界，都将得到反哺。 “陆玄歌。” 陆玄歌看向眼前的几名摆渡人，接过了他们手中的玉牌。 眼前的这座岛屿，只是混元虚界的接引地之一，只有由摆渡人，通过渡船，才能穿过那片无垠海，前往各大试炼地。 随着他将一缕本命气息，灌注了进去，手中的玉牌，陡然嗡鸣起来。 紧接着一道刺目炽盛的光芒，陡然亮起，简直像是有一轮大日自这里横空升腾。 “什么……” 几名摆渡人，先是一愣，而后，被虚无雾气所笼罩的脸上，眼睛大睁，石化一般，愣在了那里。 在此地负责接引，漫长岁月以来，他们还是第一次亲自见到这般绚烂璀璨的光芒， “如一轮大日横空，照彻八荒。” “这到底是多么雄厚恐怖的根基天赋？” 远处的一众年轻身影，同样惊得说不出话来。 很多人甚至被刺得睁不开眼，眼中泪水长流。 之前排在最前面的那名雪衣女子，美眸同样睁大，红唇微张。 她手中的那枚玉牌所散发的数丈光芒，和之相比，简直像是萤火，根本微不足道。 原本她还有自傲，但现在却只想将玉牌给藏下来。 “玄。” “神族，九州界。” 下一刻，那炽盛璀璨的光芒，横于虚空之中，一行行古朴的字迹浮现，似一颗颗大星流转，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神威。 “竟然是神族？” 几名摆渡人，再度被惊住了，作为诸天之中最强大的族群之一，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可在这里，他们竟然见到了一名神族？ 远处同样掀起了哗然震撼，一众年轻存在都在猜测，想知道陆玄歌的身份来历，但都没想到，他竟然是神族。 第202章 构建的诸天虚拟战网，纯血神族入世 仙神二族存世之悠久，根本无法计数，但几乎上纯正族人数量都很稀少。 很多带着“仙”、“神”二字的族群，基本都是衍生的属族。 “竟然是纯正的神族，怪不得啊……” “不过，之前都未曾听过这个名字，难不成是神族雪藏的族人？” “而且，竟然不是来自于神界，而是一个九州界的地方，这是什么世界，似乎并不出名，回头让族人去查一下。” 几名身后有大来历的年轻身影，都在猜测。 不管怎么说，竟然在混元虚界的接引入口处，遇到了一名神族，这消息传出，肯定会掀起轩然大波。 “我有个堂兄，拜入一方横跨诸多星域位面的不朽道统，他曾得到消息，说之前得到风声，神族曾派出了大量禁神卫，前往了某个位面时空，封锁了那边，会不会和此事有关？” 一名衣袍上绣有黑龙的年轻女子，目光一闪，低声猜测道。 陆玄歌看着眼前这喧哗一幕，神情平静，甚至显得有些淡漠。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定然会引得一阵哗然震动，毕竟这世间神族的存在，太过特殊。 不过，他也只是目光随意一扫，并不在意。 “大人，请上天字一号舱。” 几名摆渡者，语气很客气，甚至带上了恭敬意味，亲自在前方带路。 本来在港口周围排队的一众年轻身影。 不论是来自于何方世界，此时也都默默地退让开，让出了一条道路。 名叫雪凝儿的雪衣女子，也急忙让开，生怕惊扰到了陆玄歌。 于整个诸天百族而言，等级之森严制度更甚。 作为金字塔顶端的神族，不论是走到何处，都必然是被各方世界，奉为座上宾的。 雪凝儿来自于一方落魄的世界，拓元界曾是大千世界，因此她更深知神族的强大。 神界乃是诸世间最古老强大的世界之一，可以说是永垂不朽，地位非同寻常。 诸世沉沦，纪元更迭，其余至强世界，在神界面前，都会如流沙般消散，唯神界不朽。 这是诸世间流传最广的话语。 黑色无边的海洋波澜起伏，一艘看起来并不大的摆渡船横在港口处，明明不大，但内部另有乾坤。 陆玄歌在几位摆渡者的带路下，直接来到了那个所谓的“天字一号舱”。 说是舱，其实是一座洞府，很是明亮灿烂。 床榻茶桌等摆设一应俱全，其中精气澎湃，浓郁得几乎要液化，地面铺陈着各种珍稀的晶莹元石，兰芝遍地，霞雾缭绕。 几名石人侍立于其中，随着他进入，石人的目光变得灵动起来，体表出现了肌肤般的质地，紧接着便化作几名童男童女，负责伺候。 陆玄歌来到床榻前，一抖衣袍，盘膝而坐。 他目露思索，脑海里浮现此地的诸多讯息。 “混元虚界。” “中央大陆很是广袤，几乎看不到边际，由无垠的海洋所笼罩，周遭星罗棋布的岛屿，其实都是接引地。” “而中央大陆，也划分为许多区域，不同的区域，对应着不同的试炼地，有不同的规则，迄今为止，依旧有大片的试炼地，被迷雾所笼罩，似真似幻，等着被开拓挖掘。” “所谓的混元金榜，其实只是混元虚界内各大已知的试炼地根据年轻天骄通过后的成就来布榜，可以通过试炼，也可以通过击败、击杀，令其余天骄臣服，从而掠夺其命牌上的运格。” “于整个诸天百族而言，在夺鼎争梯未曾彻底开启前，对于混元金榜上的排名，尤为看重。” “最重要的一点，进入混元虚界后，并不影响现实时间，随着心念可退出。” “在此期间，除非是混元虚界内的身体破灭，或者主动断掉其联系，不然都能一念之中，再度进入其中。” “混元虚界，其实就是类似于前世所熟知的虚拟战网，只不过由诸天意志所构建。” 陆玄歌透过洞府外的阵法，注意着这艘摆渡船上的景象。 一众年轻天骄，在摆渡人的接引下，有序上船，不过很多人都是留在下层，罕有似他这般的单独洞府。 外面那些天骄，各族皆有，并不单单只有九州界的妖族、人族、蛮族这些种族了。 甚至还有一些近代才诞生的混血族群。 “绝大多数人的修为，都是八境，罕有儒释两条体系的，武道更是看不见。” 陆玄歌打量着那些天骄的修为境界，八境，也就是说放在九州界都是当世绝巅了，距离异人也只差一步。 怪不得九州界几乎没有关于混元虚界的记载。 思忖片刻。 陆玄歌选择了下线。 …… 而此时，一则则消息，经由混元虚界内部构建的一条条讯息通道，快速在其中各片地界扩散。 船艄上的几名摆渡者，被虚无雾气所笼罩的面孔上，有明显笑意显露。 “不管怎么说，这名纯血神族经由西北区接引进入混元虚界，他若是登临混元金榜，真名映照诸天，那我等也能获得诸天意志关照认可。” “脱离这个鬼地方，也指日可待了……” 几人交流低语，他们的手中，一块块玉牌中，有各种讯念交流，传递向混元虚界其余接引地。 “号外，号外，一名纯正神族自九州界，进入混元虚界，由西北区一百零八岛接引，即将渡过无垠虚海，在西北区域试炼地的诸界天骄注意了。” “纯血神族？真的假的？西北区的霸主，看来要换人了啊。” “神族也要入世了吗？不过怎么没有从神界进入，而是从这九州界，这方世界，怎么都没听过？” 混元虚界，各片地界区域，引发了极大的轰动。 一则则消息的扩散，令很多在试炼地中磨砺、寻求机缘造化的诸界天骄都坐不住了。 尤其是位于混元虚界西北区的很多生灵，都陷入了震惊中。 “纯血神族？” “其真名叫什么？” 混元虚界，核心区域，一座无名高山上，一名浑身笼罩在雾气中的神秘生灵自语，其浑身都逸散银色辉光，连眼瞳都呈现淡淡银色裂痕，恍若十字一般。 第203章 欲成就至高唯一真界，神帝之说 片刻后，一名年轻生灵，来到此地，跪倒在其面前，恭敬道：“大人，打听到了，其名为玄。” “玄？” 这名神秘生灵浑身一震，语气震动道：“神族命名，真名越少，其血脉也近祖，单字为玄，此人怕是身份很不简单。” 很快，他身影消失在了这座无名高山，随之来到一座地宫。 “主人，有纯血神族，现身于混元虚界，是否要留意关注其去向？” “其真名似乎为玄。” 他对一座古朴的传讯玉璧，传讯问道。 其中模糊辉光洒落，一片氤氲，一道被银色雾霭所笼罩的身影静立，其身着银袍，背负着手，只留一个背影。 “你说他叫什么？” 原本那道身影，听到有纯血神族现身混元虚界，还不在意，显得很是随意，但当听到其真名时，其身形明显一颤。 片刻之后，那似乎压抑着某种情绪的平淡声音，才自另一端传来。 伏跪在地的神秘生灵，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位主人，有这般情绪波动，以往时候，可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 他急忙重复道：“名为玄。” 这话说出后，他便等待主人的下文。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那一边竟然足足沉默了半晌，最后他那位近乎无所不能的主人，竟然不发一言，身影模糊，直接消失不见了。 “不愧是纯血神族，始一出世，竟让主人有这般大的反应……”神秘生灵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喃喃自语。 此刻，古朴玉璧的另一边，一座宏伟的殿宇中，刚才背负着手的那道身影，正眉头紧皱，于殿内踱步，情绪有莫名的暴躁焦急。 随后，他直接来到了一间静室，盘坐在那里。 其中星光璀璨，似一片无垠的浩瀚宇宙，铭刻有诸多古老恐怖的阵纹，能遮掩无穷天机。 随着他浑身绽放出一股玄妙，好似浩瀚时空的波动。 一块棱形神秘的符文晶体，自其眉心显露出来，其中丝丝缕缕神辉垂落，将他整个人笼罩。 而在他的眼前，随着晶莹光雨洒落，蒸腾出了一道朦胧模糊的身影。 对方好似立在无穷远的天边，又仿若在另一个时空中，模模糊糊，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看来，我们还是失败了。”银袍身影语气有些低沉。 “什么失败了？” 那道模糊朦胧的身影询问，很是平静淡漠，分不清男女。 “本以为他已经彻底消失了，可谁知时隔二十年，他竟然再度出现了，而且已经进入混元虚界，当初导致神族内乱的那场惊变，根本就没改变什么。”银袍身影情绪起伏很大。 “呵呵，你太天真了，真以为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就能让他消失吗？可笑，拖延了他二十年时间，于我等而言，便是全胜。” 那道模糊朦胧的身影，突然笑了起来。 银袍身影惊愕地看向对面，第一次从对方身上感知到了除了淡漠之外的情绪。 “你的意思是说，你早就知道，二十年后，他会再度现世，神族那场惊变，根本就不可能让他消失？”他沉声问道。 “那是自然，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也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一切，所要付出的代价。”模糊朦胧身影，语气恢复了淡漠。 “那现如今怎么办？”银袍身影语气急切地问道。 “当初时空之心，被他一掌打碎，化作五块，除了你我以及那人之外，另外两块，在哪里，你有线索吗？” “时空之心，遮掩一切，即便是碎片，也拥有莫测浩瀚之威能，即便是拥有者，哪怕是近在眼前，也无法感知，我如何知晓其余线索？”模糊身影淡漠道。 时空之心，乃诸世间最为神秘玄妙之物，有穿越时空，扭转古今未来之无边伟力。 “那怎么办？等他回归神族，诸天之劫恐将再度上演。” “神帝野心太大了，就是在他接管神族之后，诸天才再度迎来灾难，神族欲成就唯一至高真界，统御奴役无尽亿兆时空，若不能阻止这一切，那我等回到过去的意义为何？时空祖神的牺牲，又有何意义？”银袍身影沉声问道。 上古之初，神族诞生，博爱世人。 可自从神帝继位，接管神族之后，整个神族都变了。 神族作为诸世间拥有无尽财富、智慧、寿元的族群，开始被利益所驱使，为此可以奴役任何族群，能将战火席卷至诸天万界。 乃至连诸天意志，都遭神帝所拘囚，为他所用，用以成就神界为唯一至高真界。 “趁他还未回归神族，你去杀了他？”模糊身影淡漠问道。 银袍身影一愣，然后想到了未来时空的那个男子的恐怖，顿时一滞。 “看来，时空祖神的传人，也不过如此，连这点风险也不敢冒，呵呵。”模糊身影似是嘲弄了一声。 “你难道有什么好的对策？”银袍身影似感觉被小觑了，顿时有点不爽道。 “我早已预料到这一天，延缓了他近乎二十年的成长，已经足够了。” 话语落下，蒸腾的银色光雾消散，模糊身影也消失不见。 …… 九州界。 玄州域，大玄神都。 陆玄歌终于自庭院中睁开了眼眸，眉心之中，淡淡的竖金色纹路，一闪而过，很快消弭于皮肤之下。 始一睁眼，他就能感觉到天地间的特殊，无穷无尽的各种能量，蜂拥而至。 “武道第三步，武学其实已经不再拘泥于形体，可以不断汲取天地间的能量，无穷无尽吸收宇宙间的各种元气，强大己身。” 毫无疑问，他现在如今立身于武道第三步了，若是按照武道体系划分，那就是第九境的武皇了。 境界的突破，所带来的变化，不仅仅是实力的蜕变，连武道真魂、领域等方面，也有了很恐怖的变化。 如今他若是一道武道拳意打出，隔着数千里距离，完全能无声将一座巍峨高山震碎成齑粉。 这对于力量的掌控，已经延展至虚空，血肉的衍变，也将不再拘泥于肉身。 更别说在始神殿内接受诸多记忆传承，使得他在短短数天之间，掌握了数百近千门高深的圣品武学。 这对于实力的提升，无疑是巨大的。 “恭喜哥哥。” 神无月清甜的声音传来。 陆含锦明眸也看向他，攥紧的裙袖松开。 陆玄歌看向在庭院内守候自己的几人，微微颔首一笑。 第204章 纪元禁忌之说，愿为神子属界 庭院之中，几人相坐而谈。 陆含锦虽然成了大玄女皇，但在陆玄歌面前，依旧和往日那般温婉清雅，为陆玄歌倒上了热茶，然后拢了拢裙摆，姿态优雅地坐在一旁，并拢着修长双腿，斜插着一根凤簪的发髻，如云雾一般垂落，脖颈纤秀，俏脸上姿容迤逦。 “哥哥，现在你的一缕意识，应该留在混元虚界吧？”神无月问道，眸光熠熠。 陆玄歌点了点头。 陆含锦好奇道：“混元虚界，那到底是什么地方？九州大地似乎都未曾有过任何记载。” 陆玄歌看向她，解释道：“混元虚界是个神秘广袤的独立时空，那里的时间流逝，和外界并不干扰，我留于那里的意识，依旧随着摆渡船而行，前往各片试炼区域，而现实之中，丝毫不影响我和你们交谈。” “那里对于现世诸界来讲，就仿若一个不会交错的平行时空。” 陆含锦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目露憧憬。 神无月笑道：“陆姐姐，继任大典，举国气运修行，你要不了多久，就能突破到儒道第八境，届时，诸天意志就会有感，将陆姐姐接引进入其中，不过混元虚界，其实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几乎所有大千世界中的古老道统和世家的天骄，都能进去，一些有着大气运和底蕴的势力，也能通过献祭的办法，引得混元虚界门户降临。” “进入其中，确实能获得很多好处，甚至能在混元金榜上扬名，真名映照诸世间，引各族祭祀敬仰，淬炼信仰之力。” “当初我神界所辖属界，如恒河流沙，颂念神族之名，数不胜数。在混元金榜上下留下真名的天骄，进行夺鼎争梯，也被称为纪元百强，会得到诸天意志赐下各种气运。” “甚至于，能通过唯一真名，将法身映照向诸天亿万界，让无数的生灵和修行者一起膜拜，前十者，也被称为纪元禁忌。” “只要是我神族的纯血族人入世，必然入列纪元百强，将各族妖孽怪胎，镇压于掌下。” 言语之间，是身为神族那毫不掩饰的自傲。 当然，她也有这样的傲然，虽然世俗大众将诸天间的所有族群，称呼为诸天百族，但整个诸天亿万界，到底有多少的种族，谁也说不清。 每一个种族都能追溯很远，有各种底蕴历史，其中自然不乏各种的气运浓郁者和天赋卓绝者。 所以整个浩瀚诸天，每一纪元冒出来的妖孽存在、打破了规则常理的怪胎，根本数不过来。 即便是那些至强大界中的古老道统和族群所培养的传人，也无法保证，在每一个纪元中，列入纪元百强。 而神族纯血族人，一旦入世，那必然是百强之列，这就是独属的底蕴和气魄。 若是血脉更浓郁，所凝聚的气运更浓郁，成就的气相更恐怖，那就能争夺纪元禁忌的称谓。 能称为纪元禁忌的存在，可以说都是有着难以想象的来历。 要么是古老时期的某位至强大能转世，要么就是某位无上禁忌人物陨落重修，或者身负曾经消失的某个真界的传承……其所获得的机缘造化，寻常天骄根本就想象不到，也无法去想。 在一些方面，寻常天骄哪怕是得到了再多的机缘，获得了再多的造化，也无法成长到那一步。 在混元金榜上被列为纪元禁忌的天骄，冥冥之中已经挣脱了因果、命运对于自身的束缚，打破了诸天规则的桎梏，可归类于“异数”。 “大千世界？” 陆含锦眼中所露出憧憬之色更多。 她已经知道了九州界在整个诸天亿万宇宙中的地位，就是一个寻常的中千世界。 在九州界以下，还有着数不清的小千世界，二者有着本质意义上的区别。 小千世界内的天地规则，只允许诞生第二步极境的存在，也就是所谓的第八境，除非打破虚空，飞升到更高位面和世界。 而中千世界内的天地规则，则能容许诞生第三步的存在，也就是超越了第八境，突破到第九境，在九州界这样的强者，也被称为圣人、异人。 其上的顶尖异人（圣人）、绝顶异人（圣人）、古贤（至圣），其实都是第三步的存在。 中千世界内无法诞生出第四步的存在，不管是获得再多的机缘造化也不行，中千世界内的物质和规则，无法承载缔造一位第四步的生灵。 因此，若想迈入第四步，那就必须飞升前往大千世界。 整个浩瀚诸天，有着许多的大千世界，诸如神界、仙界、灵界、丹界、佛界、儒界等等，这些世界内部规则已经臻至完满。 当然，大千世界的底蕴强弱也有区别。 其中最强大的那批大千世界，则被称之为至强世界。 飞升进入神界和仙界，基本上就是所有修道者的最终追求，一旦进入其中，就能感悟完美级的天地规则，吸收凝练各种精纯的仙气、神精等等能量物质。 当然，也只有进入大千世界，才有资格迈入第四步。 成为第四步的存在，几乎就能纵横无尽时空，所向披靡，探索无数的位面宇宙。 随着境界的突破，到了后面，一念之间，于混沌中缔造混沌粒子，开辟出一个个新生的小世界，掌指之间，破灭一片宇宙，一击之下，粉碎一方中千世界。 “九州界有没有希望，成为一方大千世界呢？”陆含锦突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询问神无月。 神无月笑道：“九州界若是经过百万年，千万年的经营发展，不断诞生各种奇才妖孽，获得诸天意志的诸多气运反哺，那么也是有机会，跃迁升格，成为一方大千世界的。” “夺鼎争梯之战，意义非同小可，对于各方大千世界而言，若是所获得反哺减少，那就有可能跌落世界位格，沦为中千世界，此外，此消彼长，若是一些中千世界的积累足够，也有可能向一些大千世界发起掠夺之战，夺取其气运底蕴，掠夺其世界位格。” “当然，若是一方中千世界中诞生了极为逆天之辈，硬生生打破了各种规则常理，扭转一切不可思议，强行抽取诸天本源，反哺身后世界，也可能使其直接跃迁，一举成为大千世界，但这样的情况，太少见了，可能引得众怒。” 这也是夺鼎争梯之战的意义所在。 一方中千世界若是跃迁升格，成为大千世界，那么其中的诸多道统传承势力，自然也能获得无穷好处，不需要强行打破飞升壁障，在自身世界内就能突破更高境界。 所有生灵的寿元、资质等诸多方面，都能获得提升。 “没错。只有这些办法，才能让一方中千世界，升格跃迁为大千世界。” 一道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话语，突然响彻在了这座庭院里。 一道面容模糊，似被雾霭所笼罩的古朴身影，突兀出现在了庭院当中。 几人略微一愣，然后齐齐认出了这道身影来，赫然便是当日神族禁神卫要降临时，现身阻拦的九州界界使。 神无月一挑黛眉，忽然有点不爽，不过一想到这道身影只是九州界意志的代表，没有生灵的情感，顿时就不多说什么。 陆玄歌倒也没想到，九州界的界使，竟然突兀地现身在了庭院中。 不过想来也对，整个九州界内的一切，又怎么可能瞒过它。 他饶有兴趣道：“界使莫非也有生灵一样的情感，喜欢偷听？” 闻言，庭院内的神无月和陆含锦，脸上都浮现出了一抹怪异之色。 九州界界使面容依旧淡漠，并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波动，道：“神子引动诸天意志降临，这是漫长岁月以来第一次，之前，诸天意志几乎从未留意过此界。” 神无月微微撇了撇嘴。 诸天意志统御诸天无穷宇宙，亿兆时空，对于这些界使而言，就如同高高在上的君王。 一个穷乡僻野之地，竟然引得君王的注意，九州界的界使，怎么可能不会在意？ 也并非是她轻视九州界，而是于神族而言，神界的存在，已经能够左右动摇诸天意志的某些“决策”。 若是将整个诸天亿万界比作是一个朝廷，诸天意志是君王，那么神族于其而言，就相当于首辅。 这九州界，就是犄角旮旯叫不出名字的一个小县令。 “所以呢？”陆玄歌问道。 “因为神子的存在，九州界得到了诸天意志的馈赠反哺。”九州界界使道。 陆玄歌自九州界被接引进入混元虚界，在那一瞬间所引得的诸多反响和轰动，使得九州界从一个籍籍无名的中千世界，一举被诸天世界中的很多强族和大千世界中的道统所知道。 要知道，一些至强存在，一举一动已经能引动无边念力，毁去一方中千世界也是易事。 他们的一些感念思维，鼓荡如浩瀚罡风，席卷过诸天，霎时间能引动无穷风暴。 这样的反响很大，许多生灵和修行者知晓念叨九州界，冥冥之中就会加持一种祭祀、信仰之力。 为何混元虚界中的混元金榜排名，令整个诸天的族群道统都无比在意？ 这就相当于一个名扬诸天的机会，一旦被膜拜敬仰，冥冥之中所获得的祭祀之力，甚至可以用以淬炼修行，提升境界。 “所以你这是前来感谢我的？”陆玄歌微微挑眉。 九州界界使淡漠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人性化般的思索，然后才摇了摇头，道：“神子若不弃，九州界愿为神子属界。” 第205章 九州界的回报，世界之树种子，接连破境 庭院内安静了片刻。 不论是神无月，亦或是陆玄歌，都没想到，九州界界使竟然主动提出了这样要求。 在不远处侍立的彩衣老妪，整个人却是直接都惊住了，呆滞在了那里。 陆含锦脸上依旧是懵懵的神情，她并不懂属界的意味，但隐隐听得出这代表着什么。 “你这九州界的界使，倒是好眼力……”神无月轻哼了声。 所谓的属界，一般都是依附于某一个大千世界或者某个强族。 单独依附于某个生灵，这样的情况太少见，一般都是那些已经屹立于诸天绝巅的至强存在、无敌者们，才有这样的资格。 再怎么说，一方中千世界，都是诸天中的奇迹造化，孕育了无数生灵，于时空乱流中巍峨不朽，有着无穷的潜力。 怎么会轻易依附于某个生灵？ 世界意志不同于生灵那样，会审时度势，只会趋于本能做出一些选择，除非是强大到了极致，让世界意志完全认可，不然它宁可被毁，都是不会主动依附的。 神无月有点想不通，自己的哥哥是因为什么原因，让九州界的意志认可的？ 因为诸天意志的注意？亦或者因为这是九州界跃迁晋升的机会？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九州界的意志，诞生了出了一丝似人的智慧……”神无月想到了典籍中的一些记载。 世界意志终究是死物，并非生灵，所以也不会有各种智慧。 一旦诞生智慧，这可不见得是好事。 “不过，只是一方中千世界，哪怕是真的诞生了某种智慧，在我们神族面前，也不可能翻出什么风浪印象。” “哥哥因为曾经族中的惊变，耽搁了二十年，虽然他已经进入始神殿，塑祖还真，可落下的修行，短时间内还是无法追上。” “如今哥哥已经初涉第三步，即将领悟时间、空间等方面的奥义，于体内塑造混洞，凝练混沌之息，将领域洞天演化为小世界雏形，若是九州界成为他的属界，他完全可将九州界，祭炼为自身的另一个小世界……” “相当于他初涉第三步，就有着一方中千世界作为体内无穷内劲真气流转周转的根基，对于同辈而言，称得上是降维打击。” 神无月在这一刻，思绪翻腾，替陆玄歌考虑了很多。 陆玄歌看着眼前的九州界界使，也是想到了很多可能性，初涉第三步，就让一方中千世界主动依附，这样的情况可以说从古至今就没有发生过。 初涉第三步的生灵，在中千世界意志眼中，其实也不过就是蝼蚁而已。 这是因为自己的潜力，还是神族少主的身份？ 他思索着，并未直接答应。 九州界界使，也没有再开口，而是静静等候陆玄歌的决定。 陆玄歌并没有考虑多久。 虽然不知道什么缘故，使得九州界意志诞生了一丝人的智慧，但九州界作为他的属界，对他来讲，目前来看是利大于弊的。 相当于是将之作为自己的后花园，以后不管身处何处，一个念头，就能抵达。 此外，有一方中千世界作为根基，一旦他所需要，完全可以借助其力量而己用。 “一旦作为属界，相当于以后整个九州界都以我为主？”陆玄歌盯着九州界界使。 “是。”九州界界使情绪依旧没多少起伏。 “那如你所愿。” 话语落下，像是某种古老的契约生成，一个个古老的神文，在虚空之中浮现，烙印于每一寸时空之中。 陆玄歌感觉到了自己和九州界的一种隐约联系。 隔着数十万里距离，他一个念头，就能洞悉捕捉九州界各片地界如今正在发生的事情。 演武渊中，已经返回其中的几名长老，正在交谈前些天的异象，感叹武道有望了。 南宫世家中，正在举办宴席，诸多世家来宾赶赴，送上各种礼物，不断巴结讨好。 中天域，儒圣府中，几位圣人正在交谈，谈及接下来整个九州大地的儒道情况。 一幕幕，如此种种，尽数收于陆玄歌眼底。 轰隆！！！ 而随着陆玄歌答应了九州界界使的请求，一道道惊雷似自整个九州大地的高空处炸开。 绚烂缤纷的光芒，照亮了夜晚漆黑的天幕，各种规则秩序，宛如瀑布般垂落。 模模糊糊间，所有修行者和生灵，都感知到了一个莫名的意志，似乎正在高天之上复苏，不断涌动着。 那个地方，电闪雷鸣，像是在孕育着什么。 九州界的界使，原本毫无情绪波澜的脸上，显露出了几分恭谨来。 “神子，请随我来。” 他化作一道模糊的光芒，消失于夜空之下。 陆玄歌跟随而去。 无垠的夜空深处，电闪雷鸣，那里似层层虚无交织的位面。 伴随着闪烁的光芒，其中有影影绰绰的虚影沉浮，似山岳、似宫阙楼阁，又仿佛多个世界碰撞，深处还有一口灰扑扑的池子。 池子里面雾气蒙蒙，有神异无穷的霞光在交织，不断劈落的雷光，根本无法靠近其中半分。 那里浓郁的世界规则，简直化不开。 在池子的深处，可见一株古老植株的虚影若隐若现，历经亘古沧桑的岁月而不朽。 最终诸世坍塌了，那株古老植株也化作了一颗种子，沉积于其中。 “作为回报，这颗世界树种子，便是九州界赠予神子的。” 到了这里之后，九州界的界使似乎就无法深入了，他语气带着几分恭谨，留在了这片雷池外。 陆玄歌眉心之处，金色竖纹浮现，一只璀璨夺目的神瞳绽放，凝视其中景象。 “世界树种子，还有生机，并非腐朽之物……” “这九州界作为中千世界，怎么会有这种神物，神族记载中，上古大破灭之后，世界之树就被斩断了，自此诸世再无世界之树。” “看来这九州界的来历，也并不简单。” 陆玄歌心中有些惊讶。 世界树种子，哪怕是神族这种至强族群中也没有。 从他的传承记忆中得知，神族秘藏宝库中，也只是有些截断的世界之树树干，用以祭炼神族的神器。 “这口池子中的物质，不知是沉积多少岁月的世界规则，其中囊括了各种时间、空间法则，足够我初涉第三步后，稳固后续境界了。” 陆玄歌盯住了那口池子，毫无疑问，这是他现如今最需要的物质。 武道第三步，也被称之为武道神话之境，打破了人力极限后，就将感悟天地，将领域衍生为洞天世界。 武皇、武尊、武仙、武神四境，每一境都需要感悟时间法则、空间法则，从中顿悟出属于自己的世界法则，这才能将体内的小世界雏形，由虚化实，转化为真实的世界。 嗖！！！ 下一刻，陆玄歌化作一道神光，没入进了那口雷池中，灰扑扑的池子里，各种浓郁的时间法则、空间法则交织，已经快要实质化了。 他随便一个呼吸，毛孔都似乎在跟随着吸收。 这也是他仰仗着神族的体魄，若是一般第三步的修行者，刚踏入这里，便被那浓郁的各种法则气息，碾压成为了齑粉，蒸发成为灰烬。 而在这口灰扑扑池子的深处，一颗雾蒙蒙的种子，在那里沉浮，逸散出丝丝缕缕的生命气息。 陆玄歌以武道精神意志，透过神族的真魂，承载那颗种子。 触碰的刹那，他眼前便浮现了一株承载无尽苍茫幽冥的繁盛古树，每一片枝叶上都垂落着无比的茫茫混沌气息，一个个世界围绕着它隆隆剧震。 它的枝叶轻易一扫，整个诸天都跟着摇颤，仿若要炸开一样。 “世界树种子……” 陆玄歌以神魂承载，五脏肺腑剧震，其中的神祗演绎地水风火金，混沌之息伴随着玄黄之壤，构建为小世界雏形。 种子发出了柔和的气息，随后任由他托着，栽种向了那片小世界雏形中。 一刹那，陆玄歌便感受到了一种开天辟地般的古老原始气息，于小世界雏形中弥漫而来。 澎湃的生命力，简直似天河决堤那般，要将他给淹没。 在那小世界雏形中，厚重的黄土延展，高天演绎，山岳拔地而起，河流山川也相继出现…… “始一扎根，便需要浓郁的世界规则来浇灌……” 陆玄歌没有耽搁，沉静心神，运转神族的修行法，已经开启的五条路线，齐齐运转。 灰扑扑的池子中，沉积无数岁月的世界法则，也在沸腾，不断被他所吸收。 各种时间法则、空间法则，在陆玄歌脑海中闪过，他的武道神魂盘坐于泥丸宫中，五心向天。 千万缕的神魂念头衍生，每一缕念头都各自捕捉到一缕时间法则，或是空间法则，开始感悟。 随着二者感悟的不断加深，陆玄歌的小世界雏形虚影，不断凝实，范围不断扩大。 “空间法则，原来是这般，改变空间，刹那既永恒。” “小世界中的时间流速，也能轻易操纵，甚至略微改变影响周身的时间……” 世界树种子扎根之后，还无法那么快发芽，但随着陆玄歌对于时间法则、空间法则的感悟加深，他已然能轻易改变其中的时间流速。 十年、百年、千年、万年……终于，一抹绿意，自玄黄土壤中萌发而出，一缕缕厚重的混沌母气，自嫩绿叶片上垂落，似有亿万钧的力量。 在此期间，陆玄歌的境界，也不断提升着。 武皇初期……中期……后期……巅峰！！ 武尊！！ 初期……中期……后期…… 第206章 所封存的未来记忆，那是谁?立足武道之仙 灰扑扑的池子中，沸腾的世界法则涌动，彻底将陆玄歌所淹没。 在此期间，他宛如鲸吞象饮般，不断吸收各种时间法则、规则，每一个呼吸，他都在破境提升。 武尊巅峰后，他境界还没有缓和下来的趋势。 “这颗世界树的种子，为何给我一种熟悉感觉？” 陆玄歌在提升境界，感悟世界法则的时候，看着自己内世界雏形中萌发的世界树幼苗，感受到了一种之前未曾有过的熟悉。 这种熟悉，好似曾拥有过一般，同时，世界树幼苗自从破土萌发后，便对他传递出一种欢欣亲近的情绪。 这让陆玄歌陷入思忖。 “不仅仅是世界树幼苗，连这口灰扑扑的池子，我也曾见过……” “若说九州界曾有着非同寻常的来历，那么在神族的历史上，就不可能没有记载过。” “不对劲，这种熟悉，是因为我曾拥有过，或者说，它们本身就是我的。” “世界之树的种子，之所以会出现在九州界，难道说并非是偶然，而是因为，它就是在这里等我的……” 他自语，眸光变得很深邃。 世界规则秩序交织，像是一口不灭的混洞，淹没一切。 陆玄歌盘坐于这口灰扑扑池子中，思绪纷飞，陡然间想到了许多。 同时，他内视自身，一条又一条淡金色的神秘路线运转，五路齐开。 在隐晦灰暗的区域，伴随着点缀而过的金色辉光，一条条模糊的路线隐现。 陆玄歌盯着这些神秘路线，逐一看去，终于确定，这些或是已经浮现，或者说已经还未曾浮现的路线，完全就是九条锁链。 每一条路线的运转，其实都是挣脱开其中的一条锁链。 每挣脱一次锁链，他就更清楚地洞悉本我，像是将模糊镜面上的水雾给拂去。 陆玄歌脑海中，再度有了模糊的记忆在浮现。 这些记忆不似过往襁褓时期，而是另一个时期，甚至于也并非是现在。 那些模糊的视角，像是一个伟岸无边的身影，矗立于无尽的至高皇座上，冷漠地俯瞰一切。 “那是谁？” “原来之前我会忆起襁褓时期的诸多记忆碎片，其实就是这个缘故。” “那是属于过去的记忆。” “而剩下的几条路线，所封存的模糊画面，其实就是我未来的记忆。” “未来的记忆？” “未来尚未到来，何来记忆？” “我为什么会认为，自己拥有未来的记忆，而不是预知未来？” “是因为我曾经历过未来吗？” 陆玄歌陷入到了一个奇异的状态。 “既然如此……那就九路齐开。” 陆玄歌睁开眼睛，以如今的武尊巅峰之境，冲击下一个境界。 他内世界中的世界之树幼苗摇曳，吞吐不灭的辉光，像是垂落下无数缕的混沌母气。 灰扑扑的池子，再度沸腾。 地水风火金齐齐流转，内世界不断剧震，时间的流速加快，各种物质加剧演化，点石成金、虚空造物。 轰隆一声！！！ 时间流逝，破境的过程，几乎没有任何的意外，陆玄歌自然而然地成就武道第三步的武仙之境。 成就武仙之后，他已经彻底领悟造化之谛，在自己的世界中称之为造物主也不为过。 借着武仙之境的力量，陆玄歌挣脱了一道锁链，开启了第六条路线。 不过，依旧只是将镜面上模糊不清的水雾，稍微拂去一点，并不算真切。 陆玄歌选择再度冲击后续境界，结果失败了。 “世界法则不够了……” 他睁开眼睛，看着几乎空荡荡的这口池子，忍不住摇了摇头，略有遗憾。 刚才浓郁得几乎要溢出来的池子，现如今已经见底了，什么都不剩。 灰扑扑的池子内部，铭刻着许多的古老符文，有古老的山川原野，还有宫阙楼阁，无垠星辰，点缀于繁空，甚至有上古的生灵祭天的场景，很是浩大。 在那高空之上，似端坐着一道模糊的伟岸身影，冷漠地俯瞰着芸芸众生以及万灵。 陆玄歌盯着那些图案，莫名感觉有些熟悉，自己曾经见过这样的场景？ “所谓的未来记忆，也只有等下一次破境之后，拂去更多的水雾才能看清了。” “目前对我来讲，考虑太多也没用。” 他起身，直接离开了这口灰扑扑的池子。 武仙之境，已经算是武道第十一个境界了，放眼现如今的九州大地，几乎不可能诞生出第二个能媲美他的存在。 相较于初涉第三步，他现在的实力，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光是抬手之间，就似有万均的世界之力轰鸣震荡。 当然，这只是陆玄歌的境界，他只是武圣的时候，就能镇杀迈入第三步的儒道圣人。 如今哪怕是一尊至圣在他面前，他抬手间也能随意镇压。 嗖！！！ 陆玄歌体会了下武仙的诸多玄妙，衣袖一卷，那口灰扑扑的池子，顿时化作一道灰色光芒，被他卷走，其材质很惊人，不知道是通过何等手段所铸造，沉重得似乎能将虚空给压塌。 若是作为兵器，力大势沉地砸去，恐怕能将一方中千世界都给砸出个恐怖窟窿来。 很快，他就离开了这片无垠高空，九州界的天穹之外，乃是无穷尽的罡风和时空乱流，更上面还有无穷的混乱法则，哪怕是圣人来到这里，都会被直接搅碎，成为齑粉。 在这种混乱的气息中，中千世界的磅礴气息流转，粉碎压塌四周被罡风所席卷而来的各种物质。 在这里，陆玄歌见到了各种残破的兵器碎片，还有一些早已腐朽的古战车部位，一些破烂的轮毂，各种分不清材质的的衣袍、战甲，不知是何时代流传下来的，更是数不胜数。 很显然，在这片区域，曾爆发过很可怕的大战，葬送了很多生灵。 也可能很多生灵，想要脱离九州界，试图来到域外，结果死在了这里。 陆玄歌扫过四周。 他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比之在九州大地中的天地精气，更为浓郁澎湃，当然也充斥着很多杂质，一些天地杂火、真雷、漂浮的死水，都蕴含着极大的危险。 若是修道和修儒的修行者来到这里，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因为吸纳吞吐这些杂质爆体而亡。 陆玄歌身为神族，自然无惧，何况他还是修行的武道，体魄更为恐怖。 “想要脱离一方中千世界的地磁牵引力，甚至挣脱这片混乱的时空乱流和各种罡风层，至少也需要第三步以上的实力，换做是别的体系，那就需要绝顶圣人，亦或者绝顶异人的实力。” 陆玄歌看着不远处漂浮于时空乱流中的一颗小行星，一指点去，轰的一声，那颗小行星忽然无声地炸开，化作了齑粉。 他轻呼一口气，顿时如一挂星河般冲击向了前方，不远处震荡的时空乱流，不受控制地被分开，像是在海底犁出一条海沟，直接清出一片真空地带。 此刻，若是有其余体系第三步的修行者在此，就会发现，陆玄歌的每一个毛孔，都有世界法则的气息流转，像是一个个小世界，他立身的地方，世界之力浓郁得简直像是要孕育出新的天地。 下一刻，陆玄歌一个念头，回到了九州大地。 他出现在了庭院之中，自从他跟随着九州界的界使离开，再到回来，其实也不过数个时辰，天都还没亮。 陆含锦、神无月几人都在庭院里等他。 “哥哥，你突破到了武道的武仙之境了？” 神无月吃惊，在陆玄歌进入庭院后，便感知到了他身上的气息波动，顿时红唇微张。 这才过了多久，要知道今夜之前，陆玄歌才只是初涉武道第三步啊，只是武皇。 而他现在已经是实打实的武仙了。 彩衣老妪也震惊不已，满是不可思议地看着陆玄歌，不论是何体系，到了第三步之后，修行都极为困难，除却一些天赋异禀的族群和天骄外，别的生灵，想要走到这一步，都需要数千年乃至万年的时间。 因为第三步，就必然涉及到感悟时间法则、空间法则，但谁都知道，这两大至高法则，何等深奥，光是感悟一缕，都千难万难，哪怕是神族这样得天独厚的种族，也得耗费很长时间。 更别说其余种族了。 彩衣老妪看起来只有六七十岁的样子，其实她已经是一个活了上万年的人物了，但如今的境界，也不过只是绝顶异人，而她在原本的世界中，年轻之时，更是天赋异禀，横压同辈的存在。 若是没有天赋和机缘，想要突破第三步，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看九州界内的那些顶级道统势力，圣人和异人数量才多少？每一个都是底蕴级的存在。 而九州界这样的中千世界，在整个浩瀚诸天中才能代表着一般水准。 “我本以为哥哥想要追赶上我，至少也需要几十年，或者更久。” “但哥哥都没有进入族中的时晷镇界塔内。” “想当初，我可是在塔内修行感悟了数千年，才慢慢领悟了时间法则、空间法则，这才稳固了第三步的修为，现如今也只是至贤的境界，而哥哥马上就能追上我。” 神无月眸光熠熠，满是欣喜开心。 第207章 陆含锦吐露心声，他曾是自己的小夫君 “玄歌，你突破到武仙之境了？” 陆含锦同样很吃惊，这才过了多久？她只感觉脑袋晕乎乎的，这就是神族的天赋吗，破境如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这是哥哥的天赋，可不代表每个神族都这样，要知道第三步的生灵，在整个诸天宇宙中，已经算是中流砥柱的存在，虽然每一个纯血神族，按部就班修行，都能成长到第三步的极限，但可并不代表第三步就是烂白菜了。”神无月似乎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满是自傲道。 第三步和第四步之间有着难以想象的鸿沟，甚至于有些神族都不一定能迈得过去，这已经不是说天赋气运能决定的，而是冥冥之中，勘破了某些命数，打破了既定命运轨迹，挣脱出来，方能有一线可能。 而到了第四步，不论是何体系，都殊途同归，被称之为“真境”。 真尊、真皇、真仙、真神。 每一位真尊，可以都是遨游诸天、纵横无尽时空的无敌至强者，寿元无尽，不生不灭，更别说其上的真皇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只有大千世界中的生灵，才有资格去勘破那一丝契机。 不然无量亿万万的生灵，都会被困于第三步。 “九州界给了我一笔馈赠反哺，正好补足了第三步的一些短缺。”陆玄歌点头。 他看到了陆含锦眸中掠过的一抹黯然，心中微微一叹。 这几天突破的速度，比他在整个九州界生活的二十年都还要快。 对于陆玄歌来讲，虽然还能以平常心来看待，但陆含锦等人恐怕一时半会都有点难以接受，不仅仅是身份上的变化，连境界方面的悬殊，也越来越大。 陆玄歌虽然不想承认，但明显能感觉到，一旦他回归神族后，陆含锦、陆含雪她们和自己之间的距离，将越来越远。 这是他所想要的局面的吗？ 陆玄歌在心中自问，当初为何执意于报复，执意于苦修破境，还不是为了让寒天郡内的小家不受任何人迫害，为了长姐、为了小妹，也为了寒天郡内的诸多将领，也为了养父母的在天之灵。 而现如今……他追求的又是什么？ …… 九州界成为陆玄歌的属界后，他返回神界的日子，也提上了日程。 神无月表现得很是开心，在外人面前，她是高冷尊贵的神族神女，寡言少语，姿态高高在上，但在陆玄歌面前，她就纯粹是一个黏人的妹妹。 连陆玄歌在演武场上演练武技，顺便指点幽儿一些武技，她都要在一旁望着。 这让年纪小的陆含雪感觉自己二哥被抢了。 好在这几天，六欲宗的伏玉盈也来到了神都，带来了小狐狸，这才让陆含雪找到了玩伴。 伏玉盈听闻陆玄歌将要离开九州界的消息，打算前来送行。 陆含雪很喜欢伏玉盈，前段时间在寒天郡的时候，还想让她当自己的嫂子。 伏玉盈还因此打趣过陆玄歌。 不过随着陆玄歌神子身份被曝光后，哪怕众人没有表现出来，但隐隐之间，还是和他产生了一些距离，伏玉盈也不好再拿之前的玩笑话，再打趣陆玄歌。 这也让她有些莫名忧愁。 时时刻刻提醒自己，陆玄歌可是神子，未来的神族之主……而自己就是九州界寻常一女子。 大玄正值立国初期，很多事情都需要处理，陆含锦虽然安排得有朝中人手，负责处理，但每天都需要亲自批阅各种奏折，解决立国初期的一些难题，每天都会忙到深夜。 陆玄歌虽然为陆含锦理好了治国理念，但实行起来，也并不是那么顺利的，治理国家，也不是纸笔上说说那么简单，这一切都需要慢慢适应。 大玄神都陆府，热闹了起来，在伏玉盈来了后，南宫世家的内定家主南宫源也来了，同样是听闻陆玄歌将要启程离开九州界，返回神界的事情，准备道别。 演武渊那边，向平心等人随后也来了。 陆府大摆宴席，陆含锦作为长姐，推下了皇宫中的许多事情，早早就回到府中，操持一切。 当天，陆府中宾客尽欢，一坛又一坛的美酒，被端了上来，之前很少沾酒的陆含锦，也喝了很多，面容桃花，腮似烟霞，整个人喝得醉醺醺，最后喝得太猛烈，眼里都呛出泪花。 直到月色没过第三根房檐。 这场酒宴才结束了，陆玄歌并没有用内劲真气去化解酒力，也醉倒了，伏在酒桌上酩酊大醉，睡了过去。 神无月也学着陆玄歌的样子，尝试这些烈酒，一开始喉咙辣的很不舒服，但神族体魄惊人，慢慢的也就适应了烈酒入喉的滋味，没几口之后，她就放开喝了，咕嘟咕嘟抱着酒坛子，一只玉足踩在宴桌上，扬起雪白脖颈，豪迈得不行。 一旁的彩衣老妪，都被惊住了，第一次见小姐这般姿态。 结果毫无意外，神无月也喝醉了。 南宫源、向平心等人，被一众侍女，送去客房休息，伏玉盈没有矜持的感觉，喝了酒后，整个人也醉醺醺的，说了很多话，惹得宴席上的众人频频大笑，将目光在她和陆玄歌两人身上转个不停。 最终，伏玉盈也喝醉了，然后倒在了陆玄歌的肩上，又顺势埋在他的腿上，红润小嘴呼着酒气，细腻白皙的脸蛋，满是酡红颜色。 后面，还是没有喝醉的陆含锦起身，摇晃着，将伏玉盈搀扶起来，接着又给她推到了另一边，随之又喊来侍女，搀扶着陆玄歌回他的厢房。 她甩了甩有些醉意的脑袋，去自己房间，取来了早就准备好的一些衣物，叠的整整齐齐，一针一线都很讲究，绣着精美好看的纹路图案，伴着一股幽香。 “玄歌，这是你行军打仗时，我在府中为你缝制的一些衣袍棉鞋还有一些里衣……” “你讨伐各大世家的时候，就想让你带着的，但你太匆忙，就没有给你，这几天，我在宫中，又抽出了一点时间，缝制了几双棉鞋，你回神界的时候，记得带上。” 她来到陆玄歌厢房，看着倒在榻上睡过去的陆玄歌，眼泛柔意，将手中的衣物，放在了一旁，并叮嘱着。 陆含锦也不管陆玄歌能否听得见。 她掖了掖床被，随之在床沿旁坐下，看着陆玄歌那冷峻俊美的眉眼，眉梢越发温柔。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你也这么大了，当初父亲把你带回府上的时候，你都还在襁褓之中，小小的。” 陆含锦陷入了回忆，想到了曾经过往，那个时候镇妖王府上，父母亲都还在，她比陆玄歌大不了多少，但已经是能记事的时候了。 她只记得父亲是从一处妖兽巢穴中，把陆玄歌带回来的。 当时父亲还说，奇了怪了，那明明是处大妖巢穴，可其中的大妖却没有吃这个婴儿，反而不敢靠近…… 后面，母亲也笑着说，没准是有什么很大的来头，大妖有本能，不敢靠近也正常，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被遗弃在这里。 两人说着，便为他取了名。 父亲还笑呵呵地开玩笑，说这小家伙看着真俊，以后长大了给锦儿当夫君。 陆含锦虽然还小，但也听得懂这话的意思，她在摇篮外偷偷望着，看着那个小家伙眼睛黑白分明，像是黑宝石一样，紧紧盯着她，她心中很是欢欣高兴，然后默默记住了父亲的玩笑话。 “这是自己的未来小夫君……” 她经常给自己这么说，家中有什么好东西，都优先给这个小家伙，常常抢着从父母手中接过，要自己抱着他。 就这样，他慢慢长大，开始叫自己姐姐。 她也曾私下，偷偷红着脸，小声地改正他，说要将自己“娘子”，但他总是傻呵呵地笑着，然后又叫“姐姐”，这让她牙痒痒，偷偷去抽竹鞭子，抽他屁股蛋子。 结果有一次，差点被父母给撞见，他当面叫自己娘子，她羞得脸蛋发红，父母也愣住那里。 一转眼，他长得更大了，眉眼五官更好看英俊，学堂里的很多小姑娘，总是偷偷看他，还给他送糖葫芦，然后他就藏着，也不吃，反而是等到放学回府后，傻呵呵笑着递给自己…… “你总是喊我姐姐，喊我姐姐……” “但你知不知道，我其实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称呼，总好像是要告诉我，我们就只是姐弟一样。” “明明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我很不甘心，你都快要离开九州界，回到神界了，以后你就是高高在上的神族神子，而我只是这普通芸芸众生的一个女子。” “很可能，再没有任何交集的机会。” “神无月说，神族有着漫长的寿元，二十年对于神族来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一个打盹、一个闭关，或许等你修行个几十年、几百年，就会忘记这里，忘记九州界，忘记寒天郡，忘记小雪，也忘记我。” “我是个懦夫，在你醒着的时候，不敢对你说这些，只有等你睡着的时候，才敢吐露，我也很害怕，你扶持我做了大玄的女皇，你所做的这一切，让我觉得，你是想彻底了结我们之间的所有联系，斩断这尘俗之间的一切因果……” 陆含锦从过往的思绪中回来，看着酣睡的陆玄歌，想到了种种，眸光突然湿润，泛起迷离水雾。 她的素手攥紧，随之又松开，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随之螓下头，慢慢低了下去，莹润微凉的唇瓣，印在了那张俊美脸上。 突然，陆玄歌的眼睛睁开。 第208章 化解隔阂捅破最后一层纸，最难消受美人恩 陆玄歌睁开的刹那，陆含锦低头的动作明显一顿，那噙着淡淡水雾的眸子，似凝在了半空中。 二者的目光接触。 她明显有些慌乱和呆滞，脑袋嗡鸣一声，一片空白，完全没想到，在这个时候，陆玄歌突然睁眼。 一朵烟霞酡红颜色，在她白皙脸颊上晕染而开。 “玄……玄歌你没睡着……” 她整个人都慌乱起来，像是做错事被逮了个正着，语气磕磕巴巴。 “嗯……” 陆玄歌轻轻地嗯了声，他酒量一直都很好，之前在军营的时候，都是各种烈酒入喉，千杯下肚，根本不会醉，今晚是氛围至此，才陷入微醺醉态。 其实陆含锦搀扶着他回到厢房后之后，他就已经醒了。 陆含锦咬了咬唇，脸上的霞韵更甚，眸光几乎要溢出水来：“所以……所以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陆玄歌依旧轻声嗯了一声。 陆含锦脸如火烧，一时间不知怎么办，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玄……玄歌我……” 她微微呼了口气，试图保持平静，梳理情绪，但语气一直都在微颤。 陆玄歌突然从榻上坐起身子。 他看着眼前的陆含锦，陆含锦眸光氤氲，有点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一直试图闪躲。 “姐姐……”他开口。 陆含锦咬唇，看着他。 下一刻，陆玄歌突然将她拥入怀中，陆含锦浑身一僵，整个人都绷紧了。 “玄歌……” “唔……” 她刚想开口，但话语却很快被堵住。 陆含锦试图挣扎，用双手撑开陆玄歌的胸膛，但不知为何，浑身却似乎提不起劲来。 “我们不能这样，我是你姐姐……” “但不是你说的吗？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血脉渊源。” “……唔……” 陆含锦脑袋空白，不知在想些什么，最终汇聚成一句几乎蚊蝇般的呢喃：“你轻点……” ……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徐徐曦光，自窗棂外洒落。 陆玄歌静立在窗前，看着在晨曦中的树梢，思绪翻飞。 “不多睡会吗？” 听到身后的动静，他回头，轻声问道。 “不了，朝中还有事情要处理。”陆含锦轻轻摇头，正在穿戴整理衣裙，不过动作都很轻微，不好幅度太大。 陆玄歌眸光落在那滴落梅上。 “你在看什么？” 陆含锦注意到他的举动，脸色顿时一红，瞪了他一眼，急忙用被子将之遮掩住了。 陆玄歌笑了笑，走过来，自妆台上拿上玉簪，帮她笼住秀发，插了上去。 二者昨夜彻夜未眠，袒露心扉后，因为他神子身份而带来的那些隔阂，也都彻底消散。 陆含锦终究还是女子，思维太过于感性，还是有些多愁善感，患得患失。 不过，这些也都不是问题，用实际行动就能让她化解去无谓的感伤和担忧。 陆玄歌也能理解她的那些担忧。 毕竟神族对于普通人而言，终究太过于遥远，他扶持陆含锦做大玄的女皇，也并非是为了斩断所有凡俗因果，而是为了让她在玄州域，有安身立命之根基，以国运修行，远比自己苦修要更快。 此外，身为一国之皇、身为姐姐，她也有能保护陆含雪的力量。 陆玄歌并非不善言辞，之前也的确是碍于二者关系，不好说得太直白。 “朝中之事，可以放一放，不要弄得本末颠倒，本身立国的原因，就是为了辅助你修行儒道，而非是让你耽搁修行，去经营这个国家。” “国家之事，其实都是微末小事。” “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不应该是陪我吗？”陆玄歌来到她身后，轻声笑道。 “嗯……” “那我让人给孟老他们说一声。” 陆含锦看着铜镜中，陆玄歌为自己梳妆的情形，心中油然而生未曾有过的安定和幸福，然后点了点头。 她的确是想多陪陆玄歌一会。 “九州界作为我的属界，不管我在哪里，想要回来，也只是一个念头。” “神族虽然寿元漫长，但修行者一旦突破第三步后，寿元也能来到数千年，越到后面，寿元几乎就是个数字，不论是你，还是雪儿，都不用为了寿元而担心考虑，神族宝藏无数，哪怕你们不修行，我也有办法，让你们和我共永生。”陆玄歌轻声道。 “我知道了。” 陆含锦靠在他身上，之前是不曾了解陆玄歌的心意，所以才患得患失。 如今明白一切，她自然不会再像之前那般多愁善感。 二者温存，享受这难得的安宁。 “如果雪儿知道，她恐怕又要纠结……” 陆含锦突然想到了什么，抿嘴一笑。 “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我妹妹，称谓什么的，其实都一样。”陆玄歌也笑了笑。 陆含锦终究是修行者，体质也非常人，虽然刚经历了破瓜之痛，但很快也适应了，除了走路姿态，稍有不自然外，也看不出什么。 趁着陆玄歌先离开房间的空档，她偷偷地将昨夜的被褥都给换了。 直到正午时分，经历了昨夜大醉的众人，才陆续醒来，开始用膳。 用了午膳之后，南宫源、向平心等人，也告辞了。 唯有伏玉盈，眸光在陆含锦和陆玄歌身上转着，她直觉很准，隐隐感觉两人之间可能发生了什么。 陆含雪也注意到，自己姐姐气色，似乎比往日好很多，脸蛋红润，让她忍不住好奇地询问，姐姐是休息好了吗？ 伏玉盈便在一旁呵呵笑道：“怕是彻夜未眠呢……” 陆含锦便嗔了她一眼，她看得出来，伏玉盈应该是对陆玄歌有好感的。 陆含雪懵懵地问：“没有睡觉，那姐姐昨晚在做什么？” 陆含锦忍不住敲了她脑袋瓜子一下。 连神无月也感觉很好奇，她虽然是神族神女，但显然也没有了解过这方面的一些东西。 倒是彩衣老妪轻咳了一声，说小姐再大一点，就会明白的。 陆玄歌一直神色如常，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自觉，也没有多解释的意思。 在陆府待了一天后，伏玉盈也准备告辞了。 陆玄歌送别，一路将她送到了城外。 “神子大人，我就要走啦，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有幸，再见到神子大人一面了……”伏玉盈笑吟吟地道，似是知道以后或许都不能再见面了，便大胆了很多，恢复了起初调笑陆玄歌的样子。 “你想要见我，什么时候见不到？就怕你不想见。” 陆玄歌和她并肩，在城外的林道上走过。 “谁知道呢……”伏玉盈轻轻撇嘴。 陆玄歌自怀中取出一枚带着暖意的玉佩，递给了她：“以后若想见我，你往其中传出念头，不论我在何地，都会前来见你，见此物，如见我。” 伏玉盈看着这枚带着他身体暖意的玉佩，怔住了片刻，微风吹来，她的发丝被拂动，眼中似有沙子吹了进去。 “……” 陆玄歌看着她这副样子，想到了许多，起初伏玉盈帮了他许多，几乎都不求回报，他也曾询问过她原因，但她都是笑着说，随手之举，就如随意结个善缘那样。 但她却一直这样，不知道他实力和来历的时候，更是叫了她的祖父帮忙。 陆玄歌不是木讷之人，自然感受得到她的心意，只是他理解不了，伏玉盈为何对自己这般有好感。 在他的角度来看，有些过于突然，二者之间，似乎也没经历过很多，只不过她在云天城府中生活的那段时间，二者有过许多交流相处，平淡如水，仅此而已。 最难消受美人恩，陆玄歌对伏玉盈的确是抱有好感，但也只是仅限于对于朋友之间的一种好感，还未曾上升到男女之情。 “这可是你说的。” 伏玉盈撩了撩发丝，自顾自地别过头去，揉了揉眸子，然后便不客气地接过了他手中的玉佩。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既然做出的承诺，自然就会做到。”陆玄歌点头。 伏玉盈将玉手，别在了身后，脚步莫名轻快了许多：“对了，忘了和你说件事。” “凌玉仙，你还记得吗？” 陆玄歌一怔，然后仔细回想，终于知道她说的是谁了。 当初还在大乾帝都的时候，伏玉盈和他初见的当晚，有一个白衣女子在巷口处等待。 后面他从伏玉盈的口中得知，那个女子便是传授姬清萱假死之法的人。 “怎么了？”陆玄歌问。 “前段时间，羽化宗上下都担心得很，羽化宗掌教以及一众长老，都知道了凌玉仙曾经帮助姬清萱假死私奔的事情，害怕被你清算，恰好呢，羽化宗和我们六欲宗，祖上同出一脉，因此找到我，也找到了我祖父，想打探你的口风。” “凌玉仙也很担心，遭到你的报复，以她那眼高于顶的性格，都低声下气地找我，想要通过我，和你亲自见一面，亲自道歉，你可不知道她的性格，自视甚高，清冷孤高，当初多次贬低瞧不上你，认为你只是个粗鲁莽夫。” “现在可好，每天都活在担心之中，羽化宗上下，也对她意见很大。”伏玉盈拢着青丝，几乎是带着嫌弃说完这话的。 第209章 当狗都当不明白，此间事了，恭迎神子 陆玄歌和她并肩而立，慢慢朝着山头走去，路上不断有幽香沁入鼻尖。 他闻言也陷入了回忆，想到了曾经的诸多，当时他都没有在意这些，甚至都快忘了这个女子是谁了。 伏玉盈继续撇嘴道：“凌玉仙就是如此，自幼便是这般眼高于顶的性格，看起来清冷圣洁，实则心思比所有人都重，瞧不上不如自己的。” “当时夫子庙、稷下学宫发难，羽化宗很多长老，见六欲宗派遣高手赶往寒天郡，想着一气连枝，都要派遣人前去相助的，结果就是被凌玉仙所阻。” “如今，可是后悔莫及。” “另外，那个武神山那边，前段时间也找到了我们，也是因为差不多这个缘故，那个唐明秀，也不知道南宫源和你说了没有，已经被贬出宗门了，包括她的亲族那一脉，都已经尽数和她斩断关系……” 她说起来玄州域外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 伏玉盈觉得，这些有必要要告诉给陆玄歌，不管怎么说，都牵扯到了曾经的恩怨。 尤其现如今，九州界都成为了陆玄歌的属界，当然这个消息，还未扩散传播开。 不过，她算是已经提前得知内幕了。 武神山起初也没想到，苦苦所寻到的武神转世，竟然是个盗窃陆玄歌命格的小贼。 唐明秀没有被陆玄歌随手拍死，在武神山看来，已经是仁慈了。 当然，陆玄歌也并没有因此迁怒武神山，他并没有觉得，武神山一定得因为自己武道天赋，就要如演武渊那般倾巢而出，提供帮助。 所以事后，他都没有过问这些事情。 “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陆玄歌随口笑笑，现如今都没有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 若非伏玉盈主动提及，他都快忘记了这个唐明秀了。 至于凌玉仙……哪怕没有她帮助姬清萱假死私奔，也会有别人，只能说是她当时恰好出现，也恰好帮姬清萱添了把火。 “你可真大度，换我可就要让这两个有眼不识泰山的女人，悔恨终生……”伏玉盈攥了攥粉拳。 陆玄歌笑了笑，悔恨终生？ 他没这种思维，在他眼中，杀了该杀之人，解决了该解决的仇人，恩仇尽解，其实就已经了结了。 曾经在镇妖王府的时候，因为他武夫出身，看不上他，讥讽嘲弄他的儒生和修行者何其多？ 他现如今总不可能去将他们都一一杀完，以泄心头之愤？ 何况，现如今他的眼界和心态，早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九州界在他眼中都太小了，更别说这芸芸普通众生。 因为脚边一个蝼蚁的叫嚣，就费尽周章去将之踩死？多投落一息的目光，都算是浪费了，都是对他如今身份地位的一种作践。 “既然这样，那我回头就给羽化宗说一声，让他们将心放回肚子里。” 伏玉盈终究还是念着这份关系在的，所以才会特意在陆玄歌面前，帮羽化宗说一下。 现如今，整个九州界，能在陆玄歌面前说几句话的人，也不多了。 即便是中州域那些顶级古老道统的大人物，也见不了他的一面。 陆玄歌点了点头。 伏玉盈离去了，素手一扬，一艘画舫出现，腾云驾雾，她化作一道神光，立身于上面，随后朝陆玄歌摆了摆手，便消失于云雾中。 陆玄歌在山头上静立许久。 昔日的友人一一道别，和陆含锦之间的那层薄膜，也彻底捅破。 九州大地上，再没有令他再牵挂的其余事情。 这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此间事了。 “的确是时候离开了。” 他轻语，望着无垠连绵的苍翠山脉，远处的云海，下一次回来九州界，又是何时？ 不过，陆玄歌的感知中，还有一根冥冥之中的线，依旧存在。 在伏玉盈和他说起之后，那根冥冥之中的线，越发清晰。 陆玄歌略一思忖感知之后，便知晓是何事。 山顶之上，有一间荒废许久的破庙，陆玄歌来到其中，一直静坐到了深夜。 夜色刚降临没多久。 他便感知到破庙外来了一道身影，对方气息接近之后，便有些犹豫，未曾踏入其中，经过了几个呼吸的犹豫挣扎，才推开破门，走了进来。 借着月色，对方的面容身形显露出来，这是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裙的女子，姿态清冷出尘，云髻雾鬟，素面朝天，姿容美丽，透着股不食人间烟火之感。 陆玄歌看着对方。 她也看向他，但很快又垂下了眸子。 “是伏玉盈告诉你我在这里的？”陆玄歌明知故问地问道，二者并非初见了，不过之前都未曾有过交谈。 眼前的白裙女子，正是凌玉仙，伏玉盈才和他提及过的。 “我在她身上留有印记，能感知到她的所在，略一猜测，便知道神子在这里。”凌玉仙摇了摇头道。 “呵呵，她果然说的没错，你是个很有手段和心机的女子。” “我没有主动去找你的麻烦，你反而主动寻了过来？”陆玄歌嘴角勾起了抹弧度。 凌玉仙对此不做辩解，只是轻声道：“登门主动拜访，为曾经之事道歉，神子肯定不会见我，我想要见你，只有通过这个办法了。” “你就不怕被我杀了？” 陆玄歌看着她，淡淡问道。 “我既然敢来见神子，说明我已经不在意生死了。”凌玉仙倒是坦然。 “既然不在意生死，又何必来找我？登门拜访，道歉是假，你有另外野心，倒是真的。”陆玄歌一语点破其心思。 凌玉仙依旧很坦然，道：“我和伏玉盈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陆玄歌淡淡问道。 “她能做到的，我都能做，甚至于，我能做的比她更好。”凌玉仙深吸口气道。 陆玄歌略带嘲弄地看着她，但目光很快恢复了淡漠：“所以呢？” “她不敢做的事情，我敢，她不愿意争取的机会，我想争取……”凌玉仙看着他。 “你能付出什么？”陆玄歌看着她，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付出一切，哪怕为奴为婢。”凌玉仙的语气毫无起伏，神情依旧如刚才般清冷。 “你觉得你够资格吗？” 陆玄歌淡淡道。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我能让神子看到我的决心。” “那等你以后有资格，再来见我，我不杀你，已经是最大的仁慈。”陆玄歌语气很淡漠。 “神子，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凌玉仙裙袖下的玉手，忽然攥紧。 陆玄歌看着她，突然道：“把裙子掀起来。” 凌玉仙一怔，然后反应过来陆玄歌这话的意思，她面色一阵变化，犹豫了几息。 随之咬了咬牙，双手拢住裙摆，慢慢往上拉去。 身为羽化宗的圣女，可以说是当今九州界修玄道统中名盛一时的仙子级人物，追求她的天骄，不知凡几。 不过，今晚前来，她已经考虑过任何后果，这点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呵。” “你这所谓的圣女，也不过如此。”看着凌玉仙的举动，陆玄歌带着嘲弄的声音响起。 这让凌玉仙越发屈辱，但陆玄歌话语没喊停，她也不敢放下。 陆玄歌兴致乏乏地摆了摆手：“你滚吧。” 凌玉仙一怔，脸上涌现一阵青白，但手中的动作，还是没有停下。 “神子，为什么？”她不解，也很不明白。 陆玄歌地看着她：“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但这就是你的决心？” 凌玉仙咬牙道：“就因为我犹豫了一下？” “当狗都当不明白，刚才的机会，整个诸天万族，多少的神女、圣女，可以毫不犹豫地做到这一切，可你却做不到。” “你觉得你还有资格吗？”陆玄歌站起身，语气淡漠，带着嘲弄。 凌玉仙脸色一阵青白，然后突然颓然下来。 的确，以神族神子的身份，若是想的话，给这么一个机会，整个诸天多少的族群，恐怕梦寐以求。 犹豫？只有疯了才会犹豫吧？ “当狗都当不明白……” 陆玄歌的话语还回荡在凌玉仙脑海中。 等她回过神来时，陆玄歌却是已经消失不见了。 “呵呵，凌玉仙，既然你已经选择抛弃一切尊严，哪怕是死了也不在意，何必还在意刚才那么一点……” 她陡然惨笑起来，很是不甘，明明陆玄歌给了她机会，为何还要犹豫那么一下？ “若是我不犹豫的话……” 凌玉仙悔恨得攥紧了双手，这个念头不断在心中疯长，甚至都快成了她的心魔。 陆玄歌回到了陆府。 他之所以会留在破庙中，等候凌玉仙的到来，其实也只是心血来潮的感应，了结最后的那点因果恩怨。 哪怕她真的毫不犹豫地当狗，他也不可能要的。 以他现如今的身份地位，只需要说一声，神族能为他选来整个诸天最出众的那批神女、圣女，凌玉仙又算得了什么？ 她的那点自以为是，终究会成为反噬她的恶果。 “此间事了。” 三天之后，在陆含锦等人的注视下，陆玄歌和神无月、彩衣老妪，离开了九州界，破开了界外的壁障。 层层涌动的时空乱流被冲开，早已在九州界外开辟好通道的禁神卫，齐齐高呼：“恭迎神子。” 声音震荡时空，传遍了各方宇宙位面，引得了无边波澜轰动。 第210章 历劫不朽的资格，真器级行宫，横渡时空位面 九州界外，层层时空乱流汹涌，呈现出一种星环般的纹路。 各种小行星层笼罩，足有九重，每一重之间都有无数罡风猛烈吹拂，伴随着各种能让人骨肉形消的星沙，哪怕是第三步的强者，在这里也会寸步难行。 而神族的禁神卫，早已在这里开辟出了一方稳固的通道，任凭时空潮汐如何冲刷，也丝毫不紊乱。 “神九阳见过神子。” 一名高大浑身都似流转着金色光芒的巨人，屹立在最前方，赫然便是当日曾现身于九州界外无垠高空的那名统领。 他化作一道流光，身形不断缩小，来到了陆玄歌等人的面前，神情无比激动。 这是个魁梧壮硕的汉子，眼眸灿灿，有着神族的特征，浑身的光芒简直刺眼，如同一轮太阳般夺目，甲胄似不朽神金所铸就，散发着炽盛气息。 在他的身后，跟随着密密麻麻、身着金色甲胄的神族战士，每一个生灵的气息都无比强横，像是一轮轮小太阳，横在那里。 此刻，无数道炽盛的目光，紧紧盯着随神无月、彩衣老妪离开九州界的陆玄歌身上。 “见过神子。” “恭迎神子归族。” 几十万的禁神卫都在高呼，声音震动时空，似涟漪一般，传向四面八方，在诸多的时空位面里回荡。 陆玄歌看着眼前的一幕，心绪也难免有着起伏。 神族的禁神卫，并非纯血神族，只是拥有着一丝神族血脉，乃是自各眷属族群中选来，赐予神血，自幼培养。 某方面来讲，算是神族的死士，每一个都忠心耿耿，能毫不犹豫地为神族献出心脏以及一切。 “不用多礼。”陆玄歌微微点头。 在这片时空通道的前方，一座悬浮似不朽神山的宏伟行宫，正矗立于那里，散发着类似于世界的磅礴气息，压慑着四周的时空位面，仿若怒浪骇涛中的战舰。 陆玄歌目光扫过，确定这是由大千世界碎片以及本源所炼制的行宫，能随意地在时空位面中穿梭，内部能容纳无数的生灵，甚至于将一方中千世界给完全装进去。 这便是神族的底蕴，以大千世界的碎片，祭炼为行宫，于浩瀚诸天中穿梭来去。 “这是神玄宫，乃是父亲为哥哥你所准备的行宫，也是一件下品真器，日后出行巡游，遨游诸天，皆以其代步，其中铭刻有三千六百亿道神纹，七百多亿道禁制，哪怕是随意逸散的一缕波动，也能冲开一方中千世界，非第四步的存在，无法撼动其分毫。”神无月为陆玄歌解释。 她也有一座类似的行宫，名为神月宫，同样是一件下品真器。 在浩瀚诸天中，各大修行体系，没有太细致的划分，但第三步的存在，所能炼制的兵器，称之为圣器，分为绝品、上品、中品、下品，一一对应着第三步的四个境界。 一般来讲，一件绝品圣器，在浩瀚诸天中，就有着作为传承底蕴、镇压气运的资格，能庇佑家族道统几十万年。 绝品圣器，其中内蕴的神祗，已经有了惊人的灵智，更是能在内部开辟出一方小世界。 遭逢天地大劫亦或者某些灾难，都能避入其中，于时空乱流、各大宇宙位面穿梭，从而避劫。 九州界的文圣文烨所盗取的那件至宝弘道书，其实就是一件绝品圣器，也称之为至宝，不过现如今被陆玄歌留给了陆含锦。 绝品圣器，非至圣、古贤、武神，无法催动。 而在圣器之上的真器，则只有步入第四步的存在，方能祭炼，每一件真器的诞生，都意味着天地间出现了能媲美大千世界的器具，会引得无边的声势，诸天共鸣，各方宇宙轰动。 每一缕真纹，都代表着道之真理，道之真谛。 步入第四步的真尊，想要祭炼出一件真器来，也不是很轻松的，穷尽一生，耗费诸多资源，让身后道统势力每日每夜不断祭祀经营，也顶多炼出两三件出来。 所以，在整个诸天世界，一件真器，也意味着有了成为顶级道统势力的资格，有了历劫不朽的底蕴，很多大千世界之中，都不见得能诞生出一件真器来。 陆玄歌点了点头，他对于神族的底蕴强大，早有预料，所以看着眼前的行宫，心绪起伏并不算大。 只能说，作为神子出行巡游的行宫，下品真器的确够格。 瞬息之间，陆玄歌便和神无月几人步入了行宫。 方一踏入，他便感觉似置身于一片无垠的宇宙时空中，眼前沉浮着一块神秘梦幻的结晶物质，蒸腾着神辉，洒落于四周，将深邃虚无给照亮。 而陆玄歌目光扫去的刹那，那块结晶物质，像是有所感应一般，顷刻间便没入到了他的眉心，和他的血脉融为一体。 刹那间，无数道繁杂古老的讯息，在他脑海中涌动。 “掌控神玄宫的核心结晶。” 陆玄歌瞬间明了，整座庞大无边的神玄宫，立即落入他的掌控，如臂驱使。 一念之间，其中的许多禁制都开始复苏，散发出摄人心魄的恐怖威能。 此外，四周的虚无之中，点点金色辉光洒落，一具具模糊的金色傀儡，若隐若现，每一尊身上都散发着绝顶异人的气息，甚至于深处还有几团模糊的光影，宛如金色太阳一样横在那里。 那几团模糊的光影，皆是堪比古贤的波动，感觉离第四步也不远了。 “神仆傀儡。” “普通异人数量有数百，顶级异人有近百，绝顶异人则有几十，共有九个古贤。” 陆玄歌目光扫去，同时诸多傀儡的存在，也了然于心。 这些皆是神族所炼制的神仆傀儡，一般来讲，都是保留着生前一半上下的实力。 眼前这九个古贤级傀儡，意味着生前可能是九个纵横时空，无数位面的第四步存在，至少也是九位真尊。 “这些神仆傀儡，只会听命于神玄宫的主人，除了照顾哥哥日常起居外，还能御敌，镇杀四方，九位古贤级傀儡，已经算是诸世间最顶级的傀儡了，第四步的傀儡，因为各种原因和限制，几乎无法炼制成功，不过他们爆发合击之阵，一般的第四步存在，也不见得能奈何他们。” “此外，神仆傀儡，哪怕在外受损或者被毁，也能在神玄宫内缓慢恢复，族中的几位祖爷爷亲自出手，在神玄宫中，刻录有不朽之真谛，除非是有远远超越第四步的存在出手，毁掉神玄宫，不然他们都能缓慢自我修复。”神无月替陆玄歌解释道。 她所拥有的神月宫，也有类似于的神仆傀儡。 不过，因为九州界无法承受其波动，她并未将之带上，只是带上了彩衣老妪，照顾她的一些起居。 “已经足够了，若是能毁掉神玄宫，那么这样的存在，自然也会被神族所注意到。”陆玄歌点了点头。 神行宫内部无比繁杂，宛如身处于位面迷宫中，若无主人的许可，任何人踏足这里，都会迷失于通道之中，甚至被复苏的一些阵纹绞杀。 当然，其中内部无比广阔，他的念头扫过，还存在许多深邃广袤的位面时空，不过其中没有圈养任何的生灵，只是依稀有着小世界的轮廓。 从根本上来讲，一件真器，本质上已经和大千世界没多少区别了，其中自然也能容纳许许多多的时空位面。 “父亲考虑到哥哥日后，会选择追随者或者眷属，亦或者豢养奴仆，所以特意在其中炼制了多重时空位面，可以容纳各个种族生活，日后哥哥也可挑选自己的眷族，将之培养于其中。”神无月似是知道陆玄歌的想法，目光也扫过那些层层时空。 这也是为何一件真器，就有着令一方道统势力历劫不朽的资格。 其中的诸多小世界和位面，各种法则完整，天地精气充沛，完全可以休养生息、繁衍族群。 甚至于，真器的主人，还能操纵其中的时间流逝，帮助族人修行感悟，大大提升突破的速度。 总之，各种好处，想象不尽。 “若是我想，等到实力更进一步，也能将九州界融入其中。” 陆玄歌点头。 随后他来到了神行宫的深处，这里早有诸多殿宇，雕梁画栋，美轮美奂，诸多神山楼阁，银瀑垂落，和真正的洞天福地没任何区别，浓郁古老的原始精气，不断扑来，一口口银色池子中，还有蒸腾的奇特物质，有时间和空间法则的气息在流转。 这里的天地精气，浓郁程度，已经和一些开天之地差不多了，比之九州界不知道要精纯多少倍。 在这里修行，感悟各种规则，可谓事半功倍。 冥冥的虚无之中，还能承接外界时空中的各种混沌之气、太初之息、原始法则…… 陆玄歌看着这一切，心中还是很满足的，不管是日后的修行，亦或者生活，都能方便许多。 “准备回族。” 神无月看出了陆玄歌的满意，甜甜一笑，随后传讯，让等待在神玄宫外的禁神卫启程。 第211章 神子出行诸族退让，雪遗族的野望一博 “启程，归族。” 神玄宫外，神九阳大喝。 轰隆声中，像是有一方原始古界，于混乱时空中穿行，澎湃的时空潮汐，简直要震荡一切。 整个浩瀚诸天，无数的族群道统，都看到了无尽高空之上，有一条似乎贯穿古今的金色大道，纵横来往，辐射过无边时空，哪怕是一些岑寂黑暗的宇宙边缘，也被照亮了。 “恭迎神子归族。” “神子出行，诸族退让。” 禁神卫的震喝声中，一个个世界宇宙，剧震不已。 一些在时空乱流中穿行或者游历、感悟的强大存在、古老人物，也纷纷退避，生怕挡了路。 “如此浩大的声势，这怕是出动了几十万的禁神卫，不愧是神族。” “整个浩瀚诸天，怕也只有神族，敢这么肆无忌惮了。” “没办法，谁让这是神族呢。” “原来之前神族那边出动了这么多的禁神卫，竟是为了迎接神子？不过，这神族的神子，为何会流落在外？是为了修行磨炼，还是别的缘故？” “谁知道呢，神族的事情，还是少打听为妙。” “神族看似恪守诸天规矩，崇尚和平，但素来最强势霸道，上古大破灭之前，神族之劫，可还历历在目呢，当心被其族中强者听到妄论声音，隔着无尽时空，一掌拍死你……” “你都知道了，那还说？” “赶紧噤声。” 此刻，一个个大千世界中，各种神念声音碰撞。 许多强大人物，都感觉心惊震撼，神族迎接神子归族，如此浩大的声势，就差直接昭告诸天了，这是何用意，不用猜也知道。 “如此为其造势，怕是接下来，神族也打算入世了。” “这一纪元，纪元之花凋零，去旧迎新，将是古之未有的大格局，甚至可能诞生出一方真界来，神族怕是会为此图谋。” 一个个消息，开始在诸天世界中传播，引发极大的轰动。 …… “已经打探清楚了，神族的禁神卫开道，其时空坐标，正是一方名不经传的世界，名为九州界。” “错不了，出现在混元虚界的那名纯血神族，正是神族的神子。” “没想到，这样的机会，竟然会被我等撞见。” 此刻，拓元界，一片银白素裹的广袤宫阙群中，天地间银色雪花洒落，像是披戴了一片银色甲胄。 这是雪遗族的族地。 拓元界曾是一方大千世界，但在上一次的争梯夺鼎战中，代表着拓元界的一众天骄，被一方中千世界的年轻黑马挫败，使得拓元界的界运被夺。 后续又遭到其余几个大千世界的道统族群掠夺，世界位格一举跌落。 这么多年来，拓元界一蹶不振，各大道统族群，也青黄不接，没有什么出众的天骄。 雪遗族作为拓元界的大族，所受到的影响也很大，诸多年轻族人，哪怕自幼苦修，但也没有几个能得到诸天意志认可。 这一代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天骄，打破了雪遗族诸多记录，被视作为新生希望。 在倾尽培养之下，那名天骄，也终于不负众望，被诸天意志认可，得以进入混元虚界。 “真是天眷我雪遗族，凝儿，如此机会，你必然要想尽一切办法抓住。” “是啊，那可不仅仅是纯血神族，还是神族的神子，未来的神族之主，即便是我雪遗族最鼎盛的时期，也没有资格接触人家啊，你现在可好，竟然在混元虚界遇到人家。” “这可是机缘啊，谁能想到，神族的神子，竟然会从一个犄角旮旯的接引点，进入混元虚界呢。” 雪遗族的祖殿内，一众身着雪衣的族人宿老，眼神热切，心中振奋不已。 祖殿中央，一名明眸皓齿、肌肤雪白，秀发如云的雪衣女子，静静站立，听着一众宿老族人的交谈，显得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身段婉约，五官精致，眸色呈现出如雪般的浅淡，浑身上下素白得如雪一般，散发着一股清雅动人的气息。 “凝儿，你怎么看呢？” 这时，一位在雪遗族中很有声望的老人，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才含笑看向眼前的雪衣女子。 “二爷爷。” “凝儿自然是以家族利益为重，只要能帮到家族，凝儿愿意去做一切，不过，凝儿还是担心，那位神子在混元虚界中的神情，看起来很是淡漠，不近人情，自从进入了摆渡船后，就没有离开过洞府，期间也有一些天骄，想前去拜访，不过都没有得到回应。” “若是死缠烂打，会不会起到反效果？” 雪凝儿看着眼前的老人，语气乖巧地说道。 “成事在人，有这么一线希望在眼前，自然也要想尽办法抓住，与其瞻前顾后，患得患失，索性不如直接一点，搏一搏，反正我雪遗族在神族眼中，也只是个名不经传的小族群，根本不值得在意，哪怕触怒了又如何？神族再怎么说，也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对我族怎么样。” “所以这点风险，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何况若是打探的消息没错的话，那位神子正准备要归族，目前应该是没有任何追随者在身边的，这可是抢占先机的契机，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不就是这个理吗？”老人笑眯眯地说道。 “是啊，凝儿，你要相信自己，作为我们雪遗族的天之骄女，你的天赋容颜，冠绝整个拓元界，虽然相较于其余各大界、各大不朽道统的圣女传人，的确会稍有逊色，但你也有她们没有的品质，那就是你素来听话乖巧。” “想一想，若是我雪遗族能借此机会，攀上神族的高枝，日后别说在这拓元界，便是放眼浩瀚诸天，又有多少族群势力，敢小觑我等呢？” 其余雪遗族宿老也都不断点头，很是认同，心里也都带着类似的想法。 雪凝儿的呼吸也急促了不少，雪衣袖袍下的玉手攥紧了，只存在于典籍神话中的神族，一步登天的机会，就摆在她的眼前。 放着这样的机会不搏一搏，日后回想，恐怕都会无限后悔…… “凝儿这般犹豫，莫非是在担心你那个未婚夫？” 突然，一名雪遗族宿老想到什么，忽然出声询问，随后又摇了摇头：“其实这没什么好在意的，你们还年轻，所谓的儿女私情，也没经过任何时间的考验。” “唉，也怪我们雪遗族没落了，才会让族中的天之骄女，借此攀附高枝……” “也是，怎能牺牲凝儿的幸福，罢了罢了……”另外几位族老，似也有些叹息，相继摇头。 听闻这番话语，雪凝儿先是一愣，随之立即摇头否认道：“没有，凝儿和楚凡之间，只是纯粹的朋友交情，并非有儿女私情，婚约也只是祖上的关系，才会因此答应。” 闻言，几位雪遗族宿老，互相对视一眼，都露出了笑容。 “不愧是我族的天之骄女，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事更重要。” “凝儿你尽可放心，大可去施为，后续的麻烦，交由我们来处理，儿女情长、婚约什么的，在家族利益面前，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那家伙，听说为了得到诸天意志认可，进入混元虚界，跑到那个断墟禁区去了，还说要给你带回其中的岁烬果，助你血脉更进一步，断墟禁区，连我等都不敢涉足，他个愣头青，就这么蛮横闯进去，能不能活着出来，都还不清楚……” “所以，凝儿你不必太在意。” 几位族老毫不在意地说道。 “断墟禁区？那可是九死无生之地，他竟然闯进去了？” 雪凝儿也愣住片刻，随后不由得摇头，心中莫名舒了口气了，万一……万一自己赌成功了，有婚约在身，这可就成自己的污点了。 只要他死在其中，那么这一切自然也就不重要了。 “那凝儿先退下了，随后意识回到混元虚界去。” 雪凝儿对几位族老行了一礼，随之便退下了，返回自己的寝宫。 …… 与此同时，混元虚界，一望无际的黑色汪洋起伏，天穹岑寂灰暗，宛如被无尽的雾气所笼罩，根本分不清时间的流逝。 一艘摆渡船，正在汪洋上缓缓飘荡，在甲板上，来自于各方世界的天骄，要么交谈论道，要么闭目盘坐，有人气息平缓，也有人身上流淌着暴躁的光芒。 不过这里都没有人争执，更没有发生动手冲突事件。 在未曾踏足陆地之前，在这里争斗，一旦掉入海中，那就会彻底湮灭念头，后续不可能再进入混元虚界。 所以，绝大部分人都保持着安静，其中不少人的念头，也都已经离开了此地，正在外界。 几名摆渡人，在百无聊赖地撑船，朝着大陆驶去。 天字一号房中，盘坐于蒲团上的陆玄歌，睁开了眼睛，意识自神玄宫中离开，回到了混元虚界。 “看来还没有到岸边，这段路程，倒是挺远的，若无摆渡人的接引，哪怕进入混元虚界，也会迷失于深海。”陆玄歌看着洞府外的景象，正准备起身。 “咚咚咚……” 一阵轻叩洞府门口的声音，轻轻传来。 第212章 聪明的女人，十三界域之分，入府自荐 陆玄歌的目光扫去，洞府门口的禁制一阵水墨变化，外面的情形顿时显露出来。 只见一名身着雪衣的年轻女子，正略带忐忑之意地站在那里，她肌肤雪白，五官精致绝丽，青丝如瀑，身段婉约，透着股清雅之气。 “是她？” 陆玄歌微微挑眉，对于此女有着一些印象，当日刚刚来到混元虚界的时候，在引渡船的最前方，正是此女在排队。 他当时扫了一眼，路过之时，对方急忙忙为他让了路。 “我意识回归本体的这段时间，倒是有不少天骄前来拜访。” 陆玄歌虽然没有太关注这边的动静，但一些发生过的事情，还是有所感应的。 他对此倒也不意外，毕竟他现如今的身份摆在这里。 “何事？” 陆玄歌平静的声音，传出了洞府外，响彻在略带忐忑的雪凝儿耳边。 她眸中顿时显露出惊喜来，本来听说这段时间，陆玄歌都没有打开洞府，见任何前来拜访的人，她对此都不抱希望的。 不曾想，陆玄歌竟然回应了。 “小……小女雪凝儿，听闻神子在此休息，并非有意打扰，而是想求见神子一面。” “如今外界，皆在传神子入世一事，我得知神子在此，冒昧想要自荐，混元虚界的西南区域，过于偏僻，想必神族也没有多少关于这等犄角旮旯地区的记载，恰好，小女身后的族群，对此了解颇深。” “所以，小女才想冒昧求见神子一面，希望在踏上混元虚界大陆上的时候，能帮神子，省去前期开荒的一些时间和麻烦。” 雪凝儿急忙深吸口气。 这也是她认真了解过，才想到的合适理由，不然起初就抱着很大的功利性和目的到来，恐怕会适得其反，引得陆玄歌反感。 当然，这也并非她随口乱说，相较于广袤浩瀚的混元虚界中的各大版图界域而言，她们所登临的这片西南区域，其实只是沧海一粟，称得上是其中一隅。 像是神族这样的至强族群，一般进入混元虚界，都是直接降临在最核心的区域，引渡船根本不会将之送到这些边缘地带。 因此，雪凝儿很笃定，陆玄歌怕是对于这片边缘地带，没有太深的了解。 而这，恰恰是她的价值所在。 洞府中，陆玄歌闻言也是陷入了思索。 他对于混元虚界的了解，也是来自于神族的传承记忆，而很显然，哪怕是神族，对于混元虚界的了解，也并非样样俱到。 就比如他自九州界所接引进入的这片地带，神族传承记忆，就没有太多的记载。 “倒是个聪明的女人，有胆识，开门见山，不拖泥带水，直接说明来意。” “登临上岸后，我的确需要先开荒了解周遭地带。”陆玄歌考虑到了这一点。 思忖片刻后。 陆玄歌开口：“进来吧。” 随着他心念一动，洞府外的禁制消散，光芒一转，身着雪衣的雪凝儿，已然进入了其中。 此刻，在这艘摆渡船上，很多洞府中的天骄也注意到了这一幕，起初一些人也略带哂笑嘲弄，一副看热闹的样子，并不觉得这雪凝儿能进入其中，得见陆玄歌。 可谁知竟然真的见到了洞府被打开。 一时间，这让很多人都是一惊，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一些姿色不错的天之娇女，心思更是活络起来，眸光不停转动。 她们自问姿色不弱于那雪凝儿，她都能得见这位神子，她们凭什么不能？ 雪遗族能猜到陆玄歌的身份，在这艘摆渡船上的一众天骄，自然也不例外，都能联络到身后的道统势力。 只不过之前前去拜访陆玄歌，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许多人才作罢，不敢继续前去打扰。 雪凝儿在踏入洞府的刹那，整个人心绪都为之一松。 她能感受到外面的那一道道或是惊诧、震动、羡慕的目光，可以说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她。 她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尤其是在这种时候，此地的一众天骄，可都是被诸天意志所认可，能进入混元虚界的存在。 在他们身后的世界，那都是光环璀璨、万众瞩目的焦点。 自从她进入混元虚界后，她在原本拓元界所获得的诸多荣光璀璨，也都黯淡了，大家都差不多，没有谁比谁更出众，甚至于一些天骄的背景，远比她还要深厚。 这令她心生一股挫败感。 好在现在，之前那种感觉又明显回来，她踏入了这座洞府，似乎和外面的那些天骄们，都开始不再是一个层次了。 “见过神子大人。” 雪凝儿很快收敛心思，面上露出清雅的笑容，对着盘坐在蒲团上的陆玄歌微微行礼。 她身段婉约，腰肢纤细，肌肤雪白似细瓷，因为是雪遗族的关系，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清冽似雪莲的幽香气息。 陆玄歌微微点头，看着对方。 从修为波动来看，这是一位异人，也就是踏入第三步的存在。 若是放在九州界，那绝对是不敢想的事情，二十多岁的年轻异人，这天资着实惊人，但在这混元虚界，却又显得平平无奇了。 外面摆渡船上，绝大多数天骄都是这个境界。 雪凝儿也在以目光打量着眼前的陆玄歌，当日陆玄歌刚刚降临混元虚界的时候，整个人光芒璀璨，如被神环所笼罩，令人无法逼视，眼睛都要刺瞎。 而今，她也才看清楚其模样，只能说神族血脉果然名不虚传，容颜俊美无俦，似上天亲手捏，哪怕是盘坐在那里，就有一种令人想要膜拜、臣服的感觉。 相较于在拓元界，那个名义上的未婚夫，眼前的神族神子，似乎对她有更多更无穷的吸引力。 她甚至有一种莫名的燥热，雪衣裙摆下的修长双腿，微微并拢了些。 “你身后的族群，对于这片地带，有何了解？”陆玄歌随口问道。 雪凝儿重整心绪，面上露出温雅可人的笑容，语气恭谨道：“回神子大人，这片地带登临上岸后，便是混元虚界的西北靠近西南那片界域，按照混元虚界内的地界划分，这里位于天府界域。” 混元虚界内部，经过无数岁月的开拓，目前已知的各大界域，总共有十三个，分别以北斗七星以及南斗六星的名字所命名。 每一处界域都无比广袤，似一块块悬浮在无垠海洋中的岛屿大陆。 想要来回穿行，必须由摆渡人由引渡船接引才行。 “天府界域？” 陆玄歌微微恍然，点了点头。 一般来讲，混元虚界内的每个界域，都有着各自的特点以及一些试炼区域，本没有强弱之分，漫长岁月以来，经过了各种比斗和较量，最终还是划分出了一些层次来。 像是天府界域，就是公认层次比较低的界域，一般来自于中千世界，或者小千世界的黑马天骄，都会被接引至此。 除此之外，天梁界域、天机界域也都差不多，只有七杀界域、摇光界域等这些界域，层次才较高，一般来讲，神族都是出现在那些界域的。 “天府界域虽然层次不高，但其中的各大试炼地以及为了探索那些广袤迷雾区、无人区的学府书院可并不少，就比如说能感悟时间法则和空间法则的空明塔、岁烬池，还有一些老前辈，特意献祭了大量宝物，得以进入这里，专门为了采摘一些只存在于虚无位面深层次的虚药……” “甚至还曾有第四步的至强人物，为了进入这里，感悟时间、空间的道之真谛，前往塑望回廊，凝练年轻意识灵光，最终化作新壳，获得无穷好处。” 雪凝儿似乎知道陆玄歌在想什么，便为他介绍解释起了天府界域的一些很出名的试炼地点。 比如空明塔、岁烬池，以及可能出现虚药的虚渊崖，能感悟道之真谛的塑望回廊等等。 可以说，哪怕只是混元虚界中层次较低的界域，也拥有着无穷机缘和造化。 天府界域一些被迷雾所遮掩的地带，等待开拓、开荒，还可能遇到很多混沌古物质，连第四步的存在知晓后，都无比心动。 而她也只是碍于眼界，无法列举出其中的很多来。 随着夺鼎争梯之战开启后，整个混元虚界也将不断演绎变化，纪元之风吹拂，将一些被茫茫迷雾所笼罩的区域吹开，可能会出现一些之前未曾有过的试炼地、奇遇地，这些都是很有可能的。 “在混元虚界内，神子若是想要自天府界域，赶往摇光界域或者七杀界域，那也只能按照这其中的规矩来，只能一步步先离开天府界域，然后前往最近的天梁界域。” “不过，连通天府界域和天梁界域之间的引渡船，大概半年才会折返一次，每次只能承载百人，此外，也只有年轻一辈才能乘坐引渡船前去别的界域，像是那些进来的老一辈存在，都无法乘坐，引渡船的船票，半年提供百张，只供给半年期间最强大的那百名天骄。”雪凝儿又接着说道。 第213章 愿为奴婢，高不可攀的天之骄女，登临上岸 “半年时间……” 陆玄歌点了点头，其实这些规则，他心里也都清楚。 不过，既然来到了这天府界域，那他必然是先在各大试炼地走一遭，才考虑去往别的界域，不然进入这混元虚界，也没太大意义。 他目前是武仙初期，依旧处于感悟时间空间法则的阶段，还未曾到下一步，掌控生死法则，于小世界内缔造真正生命的地步。 所以，他的修炼重点，接下来也都会放在感悟时间、空间，以及对于生死的领悟上面。 “大概还有两三天的时间，就能登临上岸了，届时我们应该会先抵达流光古城。” 雪凝儿说话之间，秀手一扬，一阵模糊氤氲的光芒闪烁而过，一张类似于羊皮古卷的地图出现。 同时，一本厚厚的古籍出现，表面泛着一种古老沧桑之意。 她面色带着恭谨地上前几步，将二者递到了陆玄歌身前，道：“这是我们族群老祖，曾经进入天府界域后，根据自身经历，所撰写的自传，其中大致记载了流光古城周遭的各大地界以及重要区域，那份地图也是老祖亲自所描绘，和外界流传最广的地图并不同。” “其中一些机缘地带，只有我们雪遗族才知道，在混元虚界中所生活的土着族群，分布的一些地带，上面也有所记载。” 这种古籍记载，可以说是雪遗族最珍贵的东西之一了。 不过，雪凝儿却毫不犹豫地献了出来。 陆玄歌闻言并未接过，而是目光看向雪凝儿，明知故问道：“这般祖传之物，你这么轻易献给我？若说最初你自荐，向我介绍天府界域的情况，我还能理解，但你现在的所为，怕已经不是自荐所为了。” 这雪遗族的天之骄女，真正目的是什么，他洞若观火。 雪凝儿抿了抿薄唇，目露坚定，低语道：“不瞒神子大人，凝儿自知身份低微，若是以往时候，根本没有资格接触到神族，更别说还是神子您，所以有这样的机会在眼前，不想放过分毫。此祖传之物，于神子而言，微不足道，但这也是凝儿目前唯一想到能够帮得上神子的东西。” “所以，凝儿想恳求神子，给凝儿一个侍奉于身边的机会，让凝儿尝试一段时间，若神子觉得不合适，随时可让凝儿离去，凝儿绝不哀求乞怜，惹您厌烦。” 陆玄歌看着她低眉顺眼的绝丽面容，语气带上几分耐人寻味：“你想在我身边侍奉，做我侍女？” 雪凝儿闻言急忙摇头道：“不不不，凝儿自知身份低微，以神子的身份，怎么说侍女也得是那些大千世界、不朽道统的圣女级人物，凝儿不敢奢望，能在神子身边，当个奴婢，便已知足。” “你这话倒是说得好听，不过我从来没有让人伺候的习惯。”陆玄歌淡淡地道。 雪凝儿咬了咬薄唇，还是不愿放弃，垂着明眸，低语道：“凝儿也从来没有伺候过人，但愿为神子大人去学习这一切。” “神子大人，若是担心凝儿身子不干净，凝儿可以力证清白，自幼和任何异性保持着距离，迄今依旧是完璧之身。” 陆玄歌没想到她如此执着。 这也让他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另一面，正如他离开九州界时，对凌玉仙所说的那番话语。 若是他想的话，这诸世间不知道多少族群道统的圣女，能为他自荐枕席。 而这便是因为他的神族神子身份。 雪凝儿在说完这话之后，便捏住了裙摆，低下头，等待着陆玄歌的回应。 她的心中也很忐忑，她也如族中的族老那般幻想过，凭借自己的美貌容颜，俘获眼前陆玄歌的芳心，但那也只是幻想，堂堂神子，恐怕早已到了将红颜视作为枯骨的地步，自然不可能那么肤浅。 “这地图和传记，对我来说，的确有不少作用。” “我可以给你留在我身边的一个机会，不过，也正如你所说，我随时也可以让你离开。”陆玄歌对这雪凝儿没有半分兴趣。 也不会因为对方的果决执着，就说将她留下来。 只是登临上岸后，他的确需要一个对于周遭地势熟悉的人。 此外，有雪凝儿在身边，正好也可以让她替自己挡去随后会遇到的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就比如今天这种毛遂自荐的情况。 “神子放心，凝儿一定不会惹您生厌，您若是想让凝儿离开，只需知会一声就行，凝儿绝对二话不说，有多远离开多远，绝不给您带来麻烦。” 雪凝儿脸上露出欣喜万分的表情，当即便语气微颤地表示道。 在她看来，能留在陆玄歌的身边，那已经是最大的成功了。 至于后面，只要她的表现足够好，完全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陆玄歌神情平淡地点了点头，随后抬手一招，那张地图和厚厚的古籍，便落于眼前。 他随手翻阅，看了过去，了解大致信息。 雪凝儿心性振奋，整个人因为激动，都还在微微颤抖着，但她也并非常人，很快深吸口气，令自己平复下来，然后便在一旁恭敬安静地等候着，也并不打扰。 “那雪遗族的天之骄女，就这么进去了，过了这么久，也没出来？” “看样子，怕是被留下来了啊。” 摆渡船上，很多天骄都在注视着那间洞府，见过了半晌，也不见雪凝儿的身影出来，顿时很是吃惊。 一时间，许多年轻天骄都想到了什么，脸上神情怪异，不少人更是目露艳羡。 怎么说，雪凝儿在这艘摆渡船上，姿容天赋那也是一等一的，不少天骄想和其打声招呼，她都是一副姿态冷淡的样子，完全不理会，那纤秀下巴，就差扬起了。 “啧，这就是你等眼中，高不可攀、不近人情的天之骄女，这不眼巴巴，赶着送人家神子洞府里去了……” “雪遗族？有点意思啊。” 许多年轻天骄忍不住低语起来，一些人更是难掩那股酸味。 “若我有神族神子那般的背景出身，那宋嫣然，怕是也不敢退我的婚。”一名黑瘦青年，更是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几名引渡人看着这一幕，倒似乎见怪不怪了，混元虚界看似是为了诸天世界天骄所提供一个较为“公平”的竞争场地，实则方方面面都完全和现世没多大区别，甚至于有些时候，还要更为残酷。 连他们这些负责引渡的引渡人，在得知有神族接引进入的时候，态度不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正确、聪明的选择……” 几人摇了摇头，继续撑着船桨，晃悠悠地朝着岸边陆地驶去。 一晃眼，两天的时间过去了。 陆玄歌依旧没有离开过洞府，不是翻阅那些地图传记，了解天府界域的消息，便是静静打坐，凝练自身的内世界，蕴养世界之树嫩苗。 在两天之中，雪凝儿也充分展露出了其聪颖听话的一面，她并未急着表现自己，而是通过在和陆玄歌的聊天之中，旁敲侧击，打听他的一些习惯喜好，比如是否喜欢喝茶，有无一些喜爱的食物，或者一些忌讳。 她很认真地留意，甚至会取出书籍，认真记下来。 洞府里的茶具，她会清理得干干净净，之前未曾学过煮茶，但这两天苦学技艺，恶补各种相关知识。 毕竟是一位立足于第三步的异人，放在外界，都有担任一族底蕴老祖的资格了。 所以，不论是学习什么，都特别得快。 哪怕是陆玄歌也不得不承认，在服侍伺候人方面，雪凝儿的确很称职，完全摆脱了她身为天之骄女的傲气矜持。 很快，无垠海面的尽头，终于浮现出了一些高大山脉的轮廓，开始接近岸边了。 一些模糊的人影，在码头处若隐若现，俨然等候许久的样子，密密麻麻一片。 陆玄歌也离开了洞府，来到了摆渡船的甲板上，各洞府之中，也相继有天骄走出，来到外面。 “终于要到岸边了，这一趟不容易啊。”不少人暗自感叹，语气带着振奋。 “很快，我就能扬名诸天，留名于混元金榜，让诸世知道我的存在。”有人发誓，拳头攥紧。 更多的人，则是注视打量着陆玄歌，这位目前已经人尽皆知的神子。 在他身后，雪凝儿微落后于半步，跟随在那里，俨然一副随身婢女的样子。 一些女子，眼泛异色，也在打量陆玄歌，不过被雪凝儿注意到后，她便立即扫了过去，眉眼如刀，顿时令那些女子讪讪作罢，不敢随意靠前。 “到岸了，到岸了，接下来到了天府界域后，你们该怎么斗，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和我们没关系了。” 几位引渡人出现。 随着他们被虚无雾气所笼罩的脸上，传出话语，一层无形涟漪扩散而来，渡船被接引到了岸边，一众天骄便开始鱼贯而下。 “山河学府招人了，由多位真尊建立的学府，横跨多方大千世界……” “忘川书院也招人了……” “去酆都城的啊，有没有……” 码头之上，早已等候的诸多身影，此刻也轰一声赶来，吵闹嘈杂四起。 第116章 这是你应得的苦果，大乾殊死一搏 陆玄歌神情淡漠，根本不理会瘫倒在地上的姬清萱。 他身后的镇妖王府众人，神情同样很冷淡，丝毫没有任何的怜悯同情之心，可以说这一切都是姬清萱自己咎由自取。 甚至于可以说，如今大乾皇朝会遭遇的一切，早已注定。 世家门阀割据，扎根各地，疯狂寄生着这个皇朝的营养，作为皇室，却从没有想着清理这些寄生虫，反倒是和其蝇营狗苟、沆瀣一气，那么遭其反噬，也是注定的。 如今作为旁观者，清醒地看到这个皇朝，如何对待这场肆虐的妖潮时。 众人都已经看清其繁盛的假象下，到底是多么的腐朽和混乱。 各大氏族逃窜之时，甚至不忘劫掠沿途的弱小家族，其骨子里所流淌的野蛮自私，诠释得淋漓尽致。 这个时候，谁还会心存家国大义，匡扶一切呢，简直就是笑话。 “我不会让你如愿的，就算你不出兵，我也一定会想办法，守护好大乾山河，一定不会让你得逞……”姬清萱咬着牙，浑身都在颤抖。 “公主，别说了……” 跟随而来的宗人府宗老等人，此刻根本不敢忤逆陆玄歌，只能小心翼翼地去将姬清萱搀扶起来。 陆玄歌冷漠地看着她：“我本想拭目以待，但你太蠢了，你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话语落下，他上前数步，来到了姬清萱的近前。 姬清萱面容顿时变得有些惊惧，忍不住朝着后面退去：“陆……陆玄歌，你想做什么？” “陆玄歌，你想要以下犯上不成，再怎么说，公主殿下也是……” 一旁的护龙卫上前，硬着头皮想要阻拦。 他是一位大宗师，某种意义上算是皇室的供奉，专门负责保护皇室嫡系的安全。 “滚。” 陆玄歌也只是扫了他一眼。 这名武道大宗师，顿时感觉自己喉咙一甜，磅礴的威压碾压而至，心神剧震，宛如被黄钟大吕迎面撞来。 他噗的一声喷出口鲜血，经脉剧痛，直接如破麻袋般横飞了出去。 “你……你不是大宗师……” 他艰难地自地上爬起来，满目惊悚，头皮发麻，难以置信。 “你成武王了？” 身为武道大宗师，他太清楚陆玄歌刚才的那一缕威压了，同为大宗师，根本不可能这般摧枯拉朽地将自己击溃。 消息中，陆玄歌明明还突破武道大宗师不久。 这才过了一个冬天，他就成为武王了？ 诸多荒谬、不可思议的念头，在这名护龙卫心中闪过。 在如今这样的天地环境中，陆玄歌还能打破他们的固有认知，成为武王？ 姬清萱同样因为这个消息而满脸呆滞、不可置信，武王？ 这个称呼太陌生了，玄州域这片地界，已经多少年没有听过这样的称呼了。 陆玄歌才二十岁左右，就成为武王了，那他以后成为武圣，乃至打破人体极限，岂不是板上钉钉之事？ 诸多悔恨交加的酸涩情绪，再度涌现她的心田。 噗…… 不过，陆玄歌已经没有和姬清萱废话的意思。 他一道内劲打去，废掉了姬清萱的丹田文心，眼眸当中，一缕淡淡金色辉光闪过，看到了她体内的修玄灵根所在，同样将之废除，搅得一片破碎。 “大婚之夜，你下毒毁我真气内劲，今日我便废你文心，碎你丹田，断绝你修玄根骨。” “自今往后，儒道武三路，你将再无资格踏足。” “不仅如此，这缕内劲，还会残留于你体内，它会慢慢侵蚀你的生机。” “你若是能寻到当世比我更强的存在，那他或许还能救你，不然，你就慢慢等死吧。”陆玄歌的语气很淡漠平静。 但响彻在姬清萱的耳边，却无异于魔头的低语，冷酷而又无情。 她感知着体内的剧痛，以及不断流逝而去的儒道修为，惨笑起来：“明明我已经知道错了，知道后悔了，这般诚恳向你道歉，愿意付出代价，你却还让我成为废人，如此折磨我，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这般羞辱我，有何意义……” “陆玄歌，你一个男人，这般欺负我一个女子，你会遭报应的。” “这一切是你应得的苦果。” “滚吧。” 陆玄歌眉眼淡漠，没有再理会姬清萱，大袖一甩，带着镇妖王府众人，便回到了府中。 秋雅、冬雅两名侍女，见状根本不敢阻拦，想到了自己两名姐妹之前的下场，吓得颤抖不已。 至于宗人府跟来的两名宗老，脸色同样发白，带着惧意，从一开始他们就被当做了弃子，除了皇室血脉外，没有丝毫价值。 他们若是上前阻拦，恐怕会被陆玄歌一掌一个，直接拍死在原地。 陆玄歌就是要让姬清萱亲眼看看，这大乾皇朝如何一步步消亡覆灭的。 她不仅无力阻止，还必须亲眼看着自己所遭的恶果，如何被反噬。 回到府中后。 陆玄歌便开始下令，让寒天郡各路将领准备集结。 五十万镇妖军，他打算留二十万留守于寒天郡内，以免妖族部落那边乘虚而入。 这个世道，他可不信妖族部落会对寒天郡没有心思。 若是侵占各地领土后，这片地界便相当于插在妖族领土内的一把刀刃。 妖族迟早会对寒天郡动手的。 当天，寒天郡各地镇守的城池中，诸多将领便得到命令，一支支经过了漫长冬季后，早已摩拳擦掌的镇妖军，开始集结。 “呜呜呜……” 寒天郡内，吹响号角，擂动战鼓，镇妖军的旌旗，开始在虚空中猎猎展开，不断飘扬。 书房中，陆含锦则取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大乾山河社稷图，开始沿途标记各大州郡地界的位置，并依次标注关隘、粮仓、水源等地。 除此之外，她也早早就制定了粮草后勤储备方案，以保证起兵之后，军队征掠各地不受任何影响。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随着寒天郡内各处军队调动，其动静自然瞒不过正在密切关注着寒天郡情况的大乾各大世家。 尤其是不少人都知道长公主姬清萱，已经亲自赶往寒天郡，恳求陆玄歌出兵。 这让不少臣子陡然看到了希望，觉得事情没准有着转机，姬清萱等人难不成已经成功让陆玄歌回心转意了。 不过朝中，明德帝等人，并没有得到姬清萱的回应。 前往寒天郡后，姬清萱等人就如石沉大海，再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这让他们心中都是一沉。 “长姐……”幼帝姬明轩脸色发白，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明德帝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面沉如水，闭了闭眼，又再度睁开。 “果然还是失败了，不能左右那武夫的决心。” “既然如此。” “集结京营、卫所制所有大军，本帝御驾亲征，讨伐妖族大军。” “所有姻亲藩王、各大世家所有族人，包括大儒，随本帝出征，斩杀来犯妖王。” “势必在澄明郡、新康郡、归云郡这几大州郡外，组成抵御妖潮继续入侵的防线。” “覆巢之下无完卵，大乾的生死存亡，便在这一战之中了。” 明德帝身上腾起浓浓的煞气，皇道龙气环绕，一道道璀璨的符文笼罩于他的身上。 若论武道修为，他其实是一位先天武者，只差一步便能成为大宗师。 而他年轻之时，也曾修行过玄家术法，本身还是一位六境的修行者。 儒道造诣同样不浅，有着大儒的功名，配合着皇道龙气，足以镇杀妖王。 唯独海量的妖族大军，令他感到棘手和头疼。 而且，他担心妖族那边，有着妖圣未曾现身，妖圣那是能抗衡亚圣的存在。 这几大州郡以北之地，便快到大乾的真正核心枢纽地界，包括帝都，各大世家勋贵的领土，也都在附近。 明德帝别无选择，必须做出抉择了，以他所划分的这些州郡边境为线，将妖族大军阻绝在外。 南边那些已经沦陷的疆域领土，那就只有任妖族占领了。 很快，随着金銮殿内，明德帝谕令吩咐下去，帝都之中一片沸腾哗然。 赵家、周家、王家、陈家等各大千年世家内部，开始紧急召开会议。 诸多族老高层，快速自各地赶回，要商议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妖族百万大军来犯，其势不可挡，若是真随着明德帝御驾亲征，在几大州郡边境，组成防线，要付出的代价，简直不可想象。 到时候，各大世家的千年根基，必然动摇，受到极大损失。 第117章 不是后悔了，他们只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赵家族地深处，一座地宫之中，层层阵纹密布，遮掩着四周，以防被人窥视。 一位身着青色长袍，面容苍老的老者开口：“鸡蛋不可能放在一个篮子之中，妖族百万大军，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挡住的。” “好在族中已经有族老，秘密前往大景了，以我天水赵家的底蕴，只要能扎根，哪里不是一样的。” “何必殊死一战，博那一丝渺茫的胜算。” “我们赵家已经损失了大多精锐，这已然是无法承受之痛，此刻其余世家，也在盯着，若有机会，肯定是不会放过，吞并我等的。” “此战之中，他们也定然不会尽力，估计已经在想退路了……” 其余族老也在开口，并不看好这一战的结果。 有人询问家主赵洪章，道：“洪章，你不必怨恨族中不救申儿的决定，你正值壮年，以后还能生育，日后有的是机会报仇。” 赵洪章看起来就是个书生模样，两鬓微白，闻言点头道：“一切以家主利益为重。” 一众族老欣慰点头。 “族中如今已有退路，让赵峰、赵康、赵钧等年迈的族老，带着诸多旁系弟子，跟随明德帝上阵，此外，需要派出两位大儒跟随，不然定会招致明德帝不满，看出我们用意退路。”又有人道。 像是赵家这样的千年世家，底蕴深厚，这么多年来诞生的大儒数量其实不少。 除了当今家主赵洪章外，还有上一任的老家主，以及几位辈分极高的老祖级人物，都是大儒。 只不过一直在蕴养文心，专心潜修，参悟儒家道理，试图迈入八境亚圣之境，不过问族中事情。 当然，真正的大儒数量，这是族中隐秘，不可被外人所窥探知晓。 一旦成为亚圣，那便能让一个千年世家跃升一步，成为了类似于大乾皇室姬家那样的超级世家。 儒家的亚圣，能祭炼出一件作为传世之用的圣器，经过世家的祭祀经营，能让其诞生出内部灵性，传承千年。 那就是所谓的传世圣器。 有着传世圣器镇压族运，不断祭炼祭祀，甚至能诞生出更多的圣纹，有着成为真正圣人兵器的资质。 亚圣世家、圣人世家，彼此之间的差距悬殊之大，难以想象。 真正的圣人兵器，内部甚至可蕴养出小世界，真正的圣人世家，其实都有着历劫不灭的小世界作为家族根基。 大乾皇室身后的姬家，曾经祖上便是诞生了一位亚圣，其祭炼的传世圣器，一直延续至今，经由姬家祭炼经营，再成为了大乾的国器。 甚至有传言说法，国器已经有了自主灵智，关键时候复苏，能够抗衡亚圣。 就在赵家秘密商议之时，大乾其余各大世家内部，也有着相似之景在上演。 说到底，如今的大乾皇朝，已经无力面对肆虐入境的妖族大军。 哪怕是割让一半的地盘，但最终也会让大乾元气大伤，家国概念于各大世家而言，其实只是彼此依附的关系。 国可灭，家不亡。 与此同时，大元皇朝，皇宫之中。 大元皇主背负着手，身后一名面容苍老的老者，正以谦逊卑微的态度，开口道：“如今大乾境内，妖兽肆虐，百姓民不聊生，各州郡，相继沦陷，同为人族皇朝，恳求大元皇主陛下发兵援助大乾。” “事后，我周家愿意效忠大元，以大元为主，我周家所占据的各大疆域领土，任大元索取，只求能保住千年基业，不受妖族肆虐。” “与其让妖族占领，倒不如让大元皇朝统治。” 大元皇主是个英武不凡的中年男子，身着青色便服，带着轻笑说道：“呵呵，说来有趣，你们大乾花了诸多心血，耗费百年时间，才修筑好的御妖关，结果就这么失守了。” “寒天郡有着五十万镇妖军坐镇，你们不去找那陆玄歌出兵求救，反过来找到我大元。” 面容苍老的老者道：“那武夫和我等之间，有着难解的仇恨，镇妖王之死，和各大世家都脱不开干系，说来惭愧，当初我等愚昧，竟然放任他离开了帝都，未曾将之亲族软肋留下，才酿成这般大祸。” 大元皇主摆手道：“本皇对你们之间的仇恨不感兴趣，不过你们周家所经营的那块富庶地盘，本皇倒是很有兴趣。” 周家所在的日升郡，倒是离大元皇朝很近，若是出兵占领，也不需要部署多长时间。 而且，大乾境内妖族肆虐，各大州郡秩序混乱，百姓哀嚎绝望，若是带着出兵驱除妖族的号令，的确很容易收复民心。 此外，若是周家配合，拿下那块富庶地界，自然更为容易。 以大元皇朝国力之强横，在肆虐的妖兽大军中，守住那一郡，那更是不在话下。 闻言，老者面容一喜道：“那我等就恭候大元援军到来。” 大元皇主点了点头。 老者这才躬身离去。 “呵呵，有意思，内忧外患之下，大乾皇朝还任由这些世家，这般逼迫良臣，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在老者离开后，皇宫的偏殿旁，一名文雅气质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大元皇主对着中年男子颔首道：“卫师。” “也不能说是自掘坟墓，只能说是他们小看了那个武夫的决心和狠辣罢了。”他笑道。 在玄州域七大皇朝中，大乾的国力稳居第二，压了大元皇朝一头。 如今见大乾内乱，妖兽入境，山河社稷岌岌可危，他自然乐见其景。 “武夫一怒，血溅五步。” 名为卫师的中年男子摇头道：“学宫那边已经有大人物注意到他了。” “不说这个了，你派遣去调查的人怎么样了，可有那个叛徒的线索？” 大元皇主目露思索道：“直接的线索倒是没有，不过从蛛丝马迹推断来看，既然那个叛徒所遗留的传承遗泽，不在南疆那边，那就可能是在周遭那些小国中。” “我怀疑，其传承遗泽，怕是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 “弘道书丢失，事关稷下学宫未来新圣入道一事，即便是将玄州域整片地界翻一遍，也必须找回。”卫师眼眸深邃道。 整片玄州域都因为百万妖兽大军肆虐大乾皇朝一事而密切关注。 各州郡混乱，妖兽肆虐掠过，血流成河。 以澄明郡、新康郡、归云郡这些州郡边境为线的区域，前线的许多家族，都已经得知大乾皇朝，试图和妖族大军，展开殊死一战的消息。 此线为界，各地藩王、郡守以及世家，纷纷派遣大军前来，各地的守军、儒生修行者，也不断赶来，在此地筑造防线，要将妖兽阻拦在外。 至于前线的大片疆域，已然被大乾皇朝选择放弃。 这些消息，让前方的诸多家族感到绝望和愤怒，已经在逃亡路上的所有人，更是从头凉到尾，不曾想自身成了弃子，遭到大乾所放弃。 最终，他们的归宿，必然只能沦为妖兽的口粮，葬身其腹。 “镇妖王，你现在在哪里啊……” “如果你还在的话，肯定是不会让妖族大军入境，犯我大乾疆域领土的。” “镇妖王，你快回来吧，我们大乾需要你啊……” “我们错了啊，你快点带兵，赶走这些妖族吧。” “大乾皇朝放弃我们了，和他们拼了，让他们开城门……” 战线的前方，许多地方，一片哀嚎和哭泣，响起了诸多后悔莫及的声音。 来不及退守到战线后方的众人，一片绝望。 巍峨的城墙上方，装备精良的士兵，来回巡逻，纪律严明，大乾各路掌握军权的将领统帅，以及各藩王，都将兵力集结到此。 各大千年世家，也在派遣家族强者，带来各种法器，在战线周围戒备，准备和来犯的妖族大军，开启大决战。 城关远处，逃难而来的各地百姓，以及各大家族的人，都被拦截在外，无法前往后方。 浓浓的绝望和愤怒情绪，充斥在他们心头，所有人都在愤恨怒骂。 妖兽的残酷，以及大乾皇朝的无情，让他们深刻认识到了现实。 若无镇妖王这些年镇守南疆，抵御妖兽入境，哪里还有他们曾经的安稳过往。 可现如今，悔恨痛苦早已没用了。 所有人都要死了。 “快开城门啊，让我们进去啊。” “把这些平民留下就行了，我们可是读书人，身上有着功名在身，未来的朝堂栋梁，我们不能死在妖兽口中啊。” “求求你们了，快开城门吧……” “我们不想死啊。” “镇妖大将军，你快来救我们吧，大乾皇朝已经不值得我们效命了，我们错了，不该诋毁诬蔑、抹黑你的功绩……” 第118章 决定生死的大决战，人间烈狱 一艘云舟，划过长空，一路见证着支离破碎的山河大地，遭到妖族血洗的各大州郡。 面色苍白无血的姬清萱，在侍女的搀扶下，站在云舟的栏杆上，心绪悲凉痛苦。 正如陆玄歌所言，大乾皇朝已经要灭亡了，百万妖兽入境，根本就挡不住。 凭借她的力量，如何力挽狂澜，更别说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废人，没有文心、没有玄家根骨，也没有武者的丹田。 她以后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忍受着内劲的摧残，感受着生机流逝，慢慢死去。 悔恨、痛苦、怨毒、自责、愤怒……各种情绪充斥在她的心头。 “那是大乾长公主的云舟，是她，那人就是她……” “都是她，这一切都是她导致的，她不顾社稷安危，大婚假死逃走。” “是她默许裁军，逼迫镇妖大将军，不守南疆御妖关的，这些妖兽都是因为她才被放进来的。” “凭什么她能进去，就要把我们拦在外面……” 随着云舟缓缓朝着前线战区的城墙后方平稳落去，正在城墙前汇聚成一群的儒生，突然破口大骂起来。 他们都是有儒道修为在身的，一眼就看出来了那艘云舟上的身影，正是当今大乾长公主姬清萱。 在各大世家引导下，各大书院学府的儒生，以各大世家马首是瞻。 对于各大世家，尤其是朝中各位大儒的话语，更是奉若圣谕。 陆玄歌之前在帝都冒犯大儒方进瀚，不知遭到多少儒生的口诛笔伐，恨不得拉着他，亲自在大儒方进瀚面前跪下认错，以表忏悔。 可现如今，在他们心中，陆玄歌才是解决这一切的救世主。 只有他率领镇妖军抗衡妖兽大军，大乾境内才能恢复以往的安稳和平，他们才能继续读书，考取功名…… 这一刻，人性的各种恶意不断放大，自知被大乾皇朝以及各大世家所放弃的众多儒生，破口大骂，各种歹毒的话语都出来了。 更甚者，祭出法器，运转儒气，试图将那艘云舟打下来。 不过，他们的手段，并不能触碰到高空上方的云舟，便被城墙上方的众多高手出手，引动阵纹，齐齐挡了下来。 姬清萱听不见下方那些儒生的怒骂，但她猜得出来他们在说些什么。 她脸色泛白，愤怒、委屈各种情绪，在心中翻涌，让她攥紧了拳头。 战线的后方，早有一座城池被作为指挥所，如今朝中各大臣子，已经尽数赶来，各大世家的精锐，也都齐聚于此。 帝都各大学府文院中，道行高深的长老，也都赶来，齐齐等候在这里。 这一战，将决定接下来整个大乾皇朝的局势。 若能击溃妖族大军，将之震慑住，那么大乾腹内深处，自然能稳住。 若此战溃败，整个大乾必将血流成河。 “国师，能否请动夫子庙的亚圣降临，为本帝助阵。” 殿宇中，明德帝看向大乾国师司空风华。 夫子庙的超然地位，是不会管玄州域各皇朝的生死存亡的，之前夫子庙的孔云长老出手，那也是因为陆玄歌触怒了儒家尊严，需要责罚。 不然，何至于此惊动一位快要成为亚圣的存在。 “无上皇陛下，你也清楚，亚圣那等存在，是不会轻易干涉皇朝更迭的，若是亚圣出手，南疆深处的妖国中，妖圣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司空风华摇头。 他的修为寄托于大乾的国运，需要靠其磨炼，淬炼文心，助他突破最后一步，成为亚圣。 不过随着乾皇病逝后，大乾国运不断消散，纵然他手段通天，也无法阻止缓解。 这使得他的道行受阻，文心运转迟滞。 若不能让大乾撑过这一劫，即便最后有他的师尊为他兜底，修为也得溃散许多，想要通过国运之法，突破亚圣，几乎再无希望。 明德帝目光深沉，心中一叹。 殿宇中的诸多臣子，目光更是黯然，隐隐透露着绝望。 “皇爷爷……” 面色苍白的姬清萱自殿外走来。 明德帝看了她一眼，他已经自姬清萱那边知道发生了何事。 陆玄歌虽然没有直接杀了姬清萱，但他在姬清萱身上所留下的手段，比杀了她还更为折磨痛苦。 “这道内劲，深邃纯粹，刚猛霸道，强势绝伦，任何内劲靠近，都会被其击溃冲散……” “除非是真正的武圣出手，才有机会替你化解。” 明德帝出手，检查了姬清萱体内的情况，目光更是深沉。 连他对此都毫无办法。 姬清萱眼中的绝望，更多了几分，连一旁的国师司空风华也出手检查了一遍，他皱着眉，最后也松开了手。 他也没有办法，不由喃喃道：“这武夫的实力，怎么会提升如此之快，他是有何秘密，所修行的又是何等霸道功法，连我之文气，也遭其压迫，不得已溃散泄掉。” 明德帝没有再管姬清萱身上的事情。 没有了修为，无法修行的长公主，在摇摇欲坠的大乾面前，已经发挥不出任何作用。 哪怕这个时候，送去和其余皇朝联姻，估计也没人要。 “根据眼线来报，顶多三天，妖族大军就会肆虐抵达到前线战区。” “目前所知的消息，妖族那边共有八路妖王。” “其中最强的三尊妖王，分别是天青妖王、墨蛛妖王以及赤霄妖王，皆有着后期的修为。” “其余五尊妖王，实力虽然稍逊一筹，但每一尊都能力压寻常大儒。” 大儒、妖王同为七境修为，皆有前中后巅峰之分。 若没有隐藏于暗中的妖王，那么这八尊妖王，大乾皇朝这边自然能抗衡。 但就是百万妖族大军难以对付，其中光是妖兵的数量，就有二十多万，每一个妖兵，都堪比人族第四境的修行者。 至于妖将、大妖的数量，同样不可忽视。 “敢来犯境内，定让它们有来无回。” “朕即便年迈，也得让整个玄州域知道，朕的铁血手段，朕不受那武夫之辱，更不受他的气。” “他可率兵而战，本帝亦可战。”明德帝准备好了一身战甲，着长剑，眸中的寒光几乎不掩饰。 “呜呜呜……” 号角声响起，大乾境内一片肃杀之气，前线战场处大军集结，各州郡的力量都汇聚到了这里，准备和妖兽展开殊死一战。 明德帝御驾亲征，屹立在巍峨的城墙上方，寒光熠熠的甲胄覆盖全身。 在他的身后皆是各大世家的精锐高手，还有诸多皇室姻亲，现身的大儒数量，更是有足足七尊。 赵家、周家、王家、陈家等世家的族长都到场，为这场决战做准备。 “轰轰轰……” 大地颤栗。 宽阔的平原上面，滚滚妖气遮天蔽日，妖族的旌旗飘摇，由一队队妖兵所挥舞，冲在最前面的乃是汹涌的妖兽群，它们皮糙肉厚，悍不畏死，像是一片可怕的汪洋，根本看不到尽头。 第一次亲身体会到这般恐怖数量的妖潮，战线之后的很多人，面色都变了。 妖气冲霄，像是怒浪一样，将天地都给遮拢了，在那高空之中，还有一队队展翅而来的妖鸟，其背上的妖兵，皆持着弓箭，自那遥远的天穹呼啸而来。 这样的数量，令人颤栗而绝望，黑压压的一片，根本看不到尽头。 被阻拦在战线前方的所有人，彻底绝望了。 “杀啊，冲溃前方的防线，杀入大乾腹内。” 有妖将站立在妖兽的身上，吹响号角，擂动战鼓，发起了号令。 这场大战，毫无悬念地爆发了，没有任何的谈判，也没有任何的余地。 妖族和大乾皇朝争夺这片土地，不知已经持续了多少年，彼此都称得上是世仇，不可能因为大乾皇朝割让了领土，就会选择妥协。 冲在最前方的妖兽大军，不着任何的甲胄，光凭那蛮横厚实的身躯碾压过来，形如战争巨兽，大地颤抖，任何的建筑房屋，都在其冲锋下炸开，化作碎片。 汇聚在前线战场上的所有人，都成为了延缓妖兽大军进攻的血肉防线。 各种惨叫声、绝望声、呼喊声、哭嚎声以及妖兽的嘶吼声，震天欲聋，在前线处响彻。 这是一幕堪称人间烈狱的景象。 妖族大军在地面上掠过，摧枯拉朽，像是要吞噬万物的洪流，没有任何人能挡住。 转眼间，这片前线战场上就被屠戮殆尽，再也没有任何一个活人。 妖兽践踏而过，所剩只有血泥。 不论是世家之人，亦或者学府书院的儒生，在这场大战中都没有任何区别，哪怕是大儒面对这般海量的妖族大军，也会被碾压成为血雾。 第119章 肃清君侧，光复人族，玄州域大地震 “所有人，随朕厮杀，为大乾而战。” 明德帝怒吼一声，他身上爆发出了璀璨的皇道光芒，像是有一条皇道真龙盘旋，发出震天的呼啸，他站立于前线处，拔出腰间的天子剑，朝前一挥。 霎时间。 漫天的箭矢流光以及各种儒道术法，像是下雨一样，朝着前方厮杀冲来的第一波妖兽大军，淹没而去。 铺天盖地的箭矢，不要钱似地射向前方，要延缓冲来的妖兽大军。 天地间，到处都是绚烂的光华和波动，血和骨混合着各种嘶吼，响彻在这片前线战场之处。 同一时间，以这条战线为界，朝着东西延伸的各片战区，也爆发了大战。 妖族大军兵分各路，黑压压一样碾压而来，悍不畏死。 在妖兽大军的身后，妖兵骑坐在一些如狼似豹的妖兽身上，都配有箭矢，不断拉弓射箭，要将前方那些人族士兵都给射落。 它们的速度很惊人，宛如闪电腾空，在半空中呼啸而过，拉弓如满月，威势惊人。 这俨然是人族那边军队所传授的箭术，但这些年来，妖族也同样学会了，并且还搭配上了骑兵，可御空，可在山林间奔腾。 人族的战马，根本就追不上。 此时此刻，不论是天上还是地下，到处都是妖族大军的身影，即便是抵御了一波又一波袭来的妖兽，但数量依旧不见衰减。 战线后方的很多人，眼里都显露出了绝望。 “杀啊，冲入进去，杀了大乾的小皇帝……” 另外的方向，有大妖带着大军，冲破了一处防线，大乾防御薄弱，即便是统筹了各地的大军前来，但面对这般恐怖攻势，依旧是杯水车薪。 在后方的深处，漫天滚滚的妖云中，妖族各大妖王，都未曾动身，只是调兵遣将，任凭前线战场上的妖兵，尽情地和人族大军厮杀。 这巨大的损耗，妖族承受得起，如今入境的大军数量足有百万之巨。 大乾的抵抗，在他们看来，只是负隅顽抗罢了。 “顶多两日，这所谓的防线，自然就会被攻破……”有妖王冷酷开口。 大战异常惨烈，玄州域各大皇朝的目光，都在密切留意着这一战。 不到半天的时间，这道防线的西南方便被撕裂了，巍峨的城墙轰然坍塌，负责镇守这片区域的皇族王爷，便被几位大妖包围，最终脑袋被砍了下来。 浩荡的妖族大军，撕裂了这片区域，径直杀向深处。 这则噩耗，在战线后方传开，浓郁的绝望氛围弥漫，原本士气就不振的各方大军，更是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原本这一战就数量悬殊，面对百万妖族大军，大乾这边的大军数量加起来，还有十万吗？ 即便是加上各大州郡、各大世家的力量，依旧是杯水车薪。 “完了，完了……” “根本就挡不住的，即便是一换一，一换二，一换三，也根本换不完……” “若是有镇妖王在，怎会如此。” 绝望悲哀的气氛，快速在各片战区蔓延，仅仅是小半天的时间，战线就被撕裂开了口子。 “杀……” 这场大战，从白天持续到了黑夜。 连明德帝也亲自上场厮杀，他实力高强，有皇道龙气护身，哪怕是随手一击，也能让大片大片的妖兽湮灭，化作血雾。 甚至于连大妖，都不是他的一剑之敌。 可就是这样的情况，足足持续了一天一夜，哪怕是他也开始感到力竭，体内快跟不上了，有皇道龙气的浸润，也根本禁不住消耗。 他的身边，姬家族人、皇室宗亲、宗人府的诸多族老，还有护龙山的强者，都在厮杀，很多人都战死了。 为了这一战，明德帝可以说是倾注了所有，可惜这烂摊子太大了，大到他倾尽一切，也兜不住了。 “本帝，愧对列祖列宗啊……” 明德帝怒吼，披头散发，战甲染血。 “陛下……陛下不好了……” “西南、东南两边的防线都被撕裂了，妖族大军正从两翼包围过来，根本挡不住啊。” 有姬家的强者，在厮杀的混乱中赶来，满是慌乱地禀报道。 “赵家、周家、王家他们呢？” “明明妖族的妖王还没有动身，怎么这两道防线，就已经被撕开了？难道他们暗中投靠妖族了？” 明德帝怒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两道防线，可都是有大儒坐镇的，甚至数量还不止一尊，就连派遣过去的大军数量也是最多的，就怕出现意外。 可现如今，他亲自镇守的前线，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别的地方已经率先被攻破了。 “陛下，撤退吧……” “此战我们已经注定败了，趁着还有机会，迁都北上，那边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还有机会……” “只要我们姬家还有底蕴在，还有苗子在，就能光复大乾，卷土重来，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了。” 姬家的族人声音苦涩，充斥着绝望无奈。 明德帝似一头震怒的末路雄狮，怒吼道：“朕问你，赵家、周家他们呢？” 姬家族人咬牙，痛恨道：“大战爆发没多久，他们所派遣的族人和私兵，在妖兽大军的袭击中尽数丧命后，各大世家的人便在有意退走了，从始至终就没有看到大儒出手。” “而且，他们所派遣的那些族人，都是故意安排好的老弱病残，只不过以甲胄遮掩着面容和身形，一开始没有注意到，他们从始至终就没想着要守住这道防线。” “如今早已退守到最后方了。” “什么……” 明德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各大世家一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大乾若是覆灭，他们经营了千年的基业，也将彻底葬送。 如此关头，他们竟然没有想着抵御？ “愚蠢啊，覆巢之下无完卵，他们才是真正自掘坟墓……”明德帝震怒的同时，又感到深深的悲哀和无力。 这一刻，他算是明白了，如今的大乾，已经无力回天，哪怕没有陆玄歌，迟早也有一天，也会腐朽衰败。 在如此关头，竟然没有任何家族愿意真正保家卫国。 “呵呵……” “呵呵呵……” 明德帝仰天大笑，声音满是悲怆：“天要亡我大乾。” 一声不甘悲凉的大笑中，他的满腔战意也彻底溃散，精气神在这一刻，似乎也散掉了。 原本他对这一战，还抱有不小的希望。 若是凭借着姬家传世圣兵的威能，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和祭祀，爆发出的浩荡神威，即便暗中还有妖王未曾现身，他也有办法，将之击退，甚至镇杀。 可惜现在，已经坚持不到打出那一击的时候了。 妖族的妖王，都没有现身，这一战便败了，败得彻彻底底…… “呜呜呜……” 螺号吹响，在防线战区各地响彻。 大乾溃败，防线的大军败逃，明德帝失去了所有心气，率领着剩余大军，往大乾腹部深处退守而去。 所残余的妖族大军趁势追击，冲溃了各道防线，摧枯拉朽地席卷向境内。 诸多勋贵门阀的地盘，遭到了第一波冲击，自前线退守下来的力量，根本挡不住肆虐而至的妖族大军。 大片的城池建筑，在其中坍塌毁灭，一个个有着数百年历史的家族，消失在了这场洪流中。 大乾彻底破碎，腹部境内血流成河。 此战的结果，令整个玄州域为之震动，密切关注此战的各大皇朝，也被惊得不行，不曾想妖族之势，如此可怕。 大乾皇朝举国之力，也只是抵御了不到两天便宣布败亡。 失去了防线后，妖族大军长驱直入，如瘟疫一样辐射扩散，向着大乾帝都肆虐。 这一天，对于大乾皇朝而言，注定是最黑暗绝望的一天。 …… 也是这一天。 距离大乾帝都的寒天郡内，一杆猎猎旌旗招展，似染血般鲜艳。 足足三十万镇妖军集结。 黑压压的一片，如洪流般在大地上穿行，浩荡的一片，冲霄的煞气，宛如一座座不朽的山岳，直欲裂天。 “驱逐妖族。” “肃清君侧。” “光复人族。” 震天的呼喊声中，三十万的镇妖军，朝着南疆门户杀去，宛如神兵天降，摧枯拉朽，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截杀了妖族自南疆支援而来的后路。 一场混乱的大战中，陆玄歌征战前线，形如魔主下凡，带领大军，所向披靡，不到半天时间，便将被妖族占领的御妖关门户夺回。 在南疆御妖关处肆虐的妖族大军，一天时间，尽数剿灭不剩。 遭到妖族所占领的巍峨御妖关，当天便重新插上了属于镇妖军的旗帜。 染血的旗帜，迎空飘摇，猎猎招展，似有万般血煞之气，自其中冲出，震慑天地间。 同一时间，黯淡的御妖关阵纹再度亮起，璀璨之光芒复苏，天地精气冲霄，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一声震天动地，属于万里雄关的低吟嘶吼，犹如新龙降世，震动天地间。 御妖关，再度恢复了以往的浩瀚神威，乌云氤氲，笼罩于高空之上，其中雷光霹雳，犹如不灭之雷池，将敢于踏足冒犯者，毁神灭形。 消息传出，整个玄州域都被惊住了，肆虐入境的各大妖王，甚至都来不及反应。 入境妖兽大军的后路，便被断绝了。 “陆将军……” “是陆将军，我们就知道，陆将军是不会忘记我们的……” “也只有陆将军会救我们，各大世家和皇朝，都抛弃了我们。” “这些年来，是我们对不住陆将军啊……” “到头来，只有他才会在乎我们……” 本来已经一片绝望哀嚎的各片破碎大地，听到了这个消息的百姓，无不激动痛哭，流下热泪来，难以自抑。 很多人更是红着眼，朝着南边的方向跪下，悔恨流泪，为过往对于镇妖军功绩的诋毁抹黑而痛哭，不断扇着自己的巴掌。 …… （ps：四章一万二更新，照例求好评，给各位衣食父母磕头了。） 第120章 直取白玉京，让这片大地血流成河 南疆御妖关所发生的事情，震惊着整个大乾皇朝，同样也震惊着整个玄州域。 所有人都认为在这汹涌无尽的妖族大军中，大乾覆灭已经是铁上钉钉之事。 包括大乾皇朝的各大世家，也同样如此。 如今关键时候，陆玄歌率领镇妖军出击，以雷霆万钧之势，犁庭扫穴，将妖族支援的后路断绝。 原本失守的御妖关，谁知道再度被夺回到镇妖军手中。 随着那漫漫雄关上，属于镇妖军的染血旗帜，再度飘扬。 本已经陷入绝境、一片绝望的大乾各片破碎地界，一片振奋、欢呼，感受到了未曾有的希望。 如若没有体会过地狱的残酷，那么不会这般渴望光明和希望。 一座座和妖兽抗衡的城池中，百姓无不高呼，无比振奋，全力抵御，箪食壶浆，希望撑到镇妖军前来支援的那一天。 …… “冥夜妖王呢？” “不是让他暗中守住御妖关吗？人族果然都是狡诈之辈，竟然断我等后路，这是要逼我们大开杀戒啊。” 大乾境内，名为日华的古城上空。 这已经算是大乾腹内的一座有着近千年历史的城池，算是咽喉地带，由各大世家所管理。 浩荡的妖气汹涌澎湃，遮天蔽日，一尊尊强横的妖王，如恐怖魔影一样，横在天地间，每一尊都散发着震慑万灵的可怕气息。 此刻他们表情无比震怒，甚至带着几分狰狞。 尤其是独眼的赤霄妖王，杀意简直似瀚海一样汹涌，恨不得冲回寒天郡内，展开厮杀。 他还有一个胞弟，同族出生，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深厚，结果多年前被镇妖王所杀。 妖族大军刚入境之时，他就提出，要先解决掉寒天郡的麻烦，毕竟其中可是有五十万镇妖军镇守。 万一到时候镇妖军杀出，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那就麻烦了。 可谁知道，以天青妖王为首的几位妖王认为，如今陆玄歌已经和大乾皇朝决裂，正是因为他不镇守御妖关，才使得妖族大军有机会入境。 因此，不必太过担心他会出手。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是让一位妖王，看守住南疆御妖关，那道门户至关重要，等以后妖族占领整个大乾皇朝后，甚至可以以此为屏障，再建立一个强大的妖族帝国。 退可攻，进可守。 “暗夜妖王已经联系不上了，怕是已经遭遇不测，被那陆玄歌所杀。”另一尊妖王脸色阴沉道，眼中的杀意几乎凝为实质。 “若非是天青妖王所阻拦，我妖族百万大军入境，早毁掉了那寒天郡，又岂会被其断绝后路？”另一尊强大的墨蛛妖王，盯住了天青妖王。 “即便是毁了寒天郡，我妖族大军，也会损失惨重，到时候就不可能占据如此多的领土疆域了，在交战最为激烈的时候，镇妖军未曾出手，已经算是最好的局面了。” “如今大局已定，大乾皇朝无力回天，这块地盘再怎么说，我们也能占据一大半。”天青妖王面沉似水。 “哼，我知道那陆玄歌，曾放过了你的女儿……” 赤霄妖王寒声道：“既然那陆玄歌想要力挽狂澜，那就让他试试，看一看到底是他救得快，还是本王杀得快。” 此刻哪怕是调转兵力，回去迎击镇妖军也来不及了。 大乾境内已经被撕裂，如此浩瀚的疆域，足够各路妖王的大军肆虐了。 “所有妖将听令。” “随本王直取大乾帝都，让这片土地，血流成河。” 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赤霄妖王背后舒展开双翼，化作一道神光，掠过天地间，朝着大乾白玉京方向杀去。 在他的身后，浩荡的妖族大军集结，此战中虽然伤亡不小，但每一路妖王麾下，至少还有十多万的妖族大军。 如此数量的大军，足以攻破大乾皇都了。 …… 凛冽的化雪寒风，席卷过南疆地界，在雄浑巍峨的城关上徘徊。 大地上一片大战过后的惨烈之景，妖兽残骸遍地，血迹不干涸，到处都是血与骨。 镇妖军清扫各处角落，以保证御妖关这里没有任何妖兽存活。 陆玄歌身着战甲，身后大氅猎猎。 他站在城关之上，远眺着南疆深处，随着御妖关再度复苏，其中阵纹流转辉光，恢复了以往的威能。 前来支援的妖族大军，也只能被阻拦在这道门户后了。 “此地留守十万大军。” 陆玄歌开口吩咐。 若是以往时候，凭借十万大军，再配合御妖关，想要挡住来袭的大规模妖潮，几乎没有多大希望。 不过眼下，妖族各大部落，几乎也是倾巢而出，南疆那边就算再集结妖族大军，数量也不至于很夸张。 凭借十万镇妖军，将这道门户守住就足够了。 “其余大军，随我直取白玉京。” “驱逐妖族，肃清君侧，光复人族。” 陆玄歌拔出腰间的战剑，大喝一声。 “杀啊……” 浩荡的镇妖军大军，跟随他调转方向，朝着大乾境内方向直接杀去。 黑压压的大军，宛如一股钢铁洪流，漫天的杀气四溢，震动长空。 …… 大乾帝都，早已没有了以往的繁盛，各大府邸门户中，一片逃难之景，长街上一片怒骂的声音，不少下人偷偷卷着一些大族的珠宝逃命，被身后赶来的家奴，不断厮打。 各大王侯勋贵的府邸中，一片怒骂哀嚎，许多楼阁亭台都被砸毁了。 一些地方更是火焰滔滔，一片焦黑雾气冲天。 逃难的下人侍女，在这几天不知道卷走了多少东西。 这样的事情一旦发生，便似瘟疫一样快速在城中蔓延，引起了各种各样的恐慌。 前线战区决堤，妖族大军无情肆虐地杀向各大世家的领地，帝都沦陷也是早晚的事情。 现如今城中已经看不到很多世家的身影了，早已卷起府中的财物跑路了。 尤其是赵、周、陈家等各大千年世家，已经让主要的族人撤走，不断转移帝都府邸中的积累宝物，现如今留在帝都中的族人已经不多了，并且都是些年迈之辈，亦或者旁支族人。 从开始，各大世家就打着这样的主意，趁着明德帝御驾亲征，在最前方厮杀。 他们则是在后面偷偷转移撤走。 派遣老弱病残在前线糊弄，都不肯多出力。 帝都中的各大臣子以及诸多皇亲国戚，对这一战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陷入了绝望中。 “不一定，还有希望呢……” “没听说吗，南疆那边，镇妖军已经出动了，陆将军将挽大厦于将倾，拯救万民于水火。” “他一定会带领镇妖军，前来勤王拯救我等的，只要坚持住……” 有人在长街上大喊。 不过这样的话，早已没有人理会了。 在大乾帝都生活的，哪怕是寻常百姓，也对朝中各种局势很清晰明了。 当初镇妖王在金銮殿前自证清白时，那是何等的悲壮。 可帝都之中，却一片嘲弄讥讽的欢声笑语，根本没多少人在意其功绩，也没有在乎他的清白与否。 南疆御妖关为何失守，镇妖军为何会撤离，真相是什么样，没有比他们更清楚。 这个时候，指望镇妖军前来拯救他们？ 不马踏帝京赏春景，已是算怜悯了。 文院之中，一众儒生和长老，同样在收拾各种书籍，准备跑路。 “文祭之书，乃是由夫子庙赐下，何等沉重，其中内部铭刻有诸多儒道法阵，非大儒不可撼动。” “我等想要将之带走，几乎不可能的。” “那怎么办？此乃重宝，一旦等妖兽大军，杀入城中，必然会将之毁掉。” 一方好似石墨盘般大小的厚重书籍，静静矗立在文院的深处。 其中流转着层层神秘辉光，似有各种文字符号在跳动，蕴含着诸多儒家至理。 光一靠近，便能感受到那厚重的知识文章，似流水般淌过，有一尊模糊的儒家圣人，盘坐在那里，为众生阐述各种道理秩序，天花乱坠。 此刻，一众儒生汇聚于此，不断商议着办法。 “玄州域七大皇朝，每一个皇朝都只有这么一部文祭之书，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此乃儒道之根基。” “我不管你们想何办法，必须在妖族大军入城之前，将之带走。”国师司空风华面沉如水。 “不出数日，白玉京势必被攻破，我也得离开大乾了。”他心中喃喃。 第121章 明德帝的最后之怒，所有人给大乾陪葬 皇宫中，一片死寂。 一众宫女和太监都在收拾东西，乾皇在世的时候，虽然纳了不少妃嫔，但因为身体原因，都没有宠幸什么人。 因此后宫其实很冷清，幼帝姬明轩又年纪太小，虽有婚约，但也未曾成亲。 “都走吧，都走吧……” 明德帝独坐龙椅之上，看着冷清的金銮殿，他神情很苍老，白发苍苍，殿内除了几位忠心耿耿的老臣外，也就几名太监作陪。 幼帝姬明轩已经让姬清萱给带走了，跟随姬家的人，前往族地。 至于周、赵、王、陈等各大千年世家，早已没了讯念，不知踪迹。 各大家族虽然在帝都有着府邸，但真正的族地都不在帝都，而是在周遭那些富饶平坦的平原上。 此刻各大家族都已经回防，并且集结力量，准备北上迁移，亦或者已经有外部势力开始集结。 就如周家所在安福郡，已经和大元皇朝接触了，那里已经开始有了大元皇朝的军队。 玄州域七大皇朝，不知多少人对这片富庶的土地，垂涎三尺。 只是，明德帝依旧不敢相信，各大世家就这么轻易地选择叛国，放弃了千年基业。 “陛下，我们还是走吧。”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仍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魏公公在旁劝道。 “呵呵，大乾已经亡了，还有机会吗？” 明德帝摇头。 在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曾经在位的那些年，大乾四海升平，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人人称赞他为贤君。 后面他众多子嗣出生，他最器重的老大，德才兼备，天赋过人。 本意是将皇位传授于他。 可老大却遭到了暗算，十六岁那年在稷下学宫身死，连亚圣都被惊动，可最终结果，也不了了之。 后面，为了争夺太子之位，他的一众子嗣开始竞争。 最不被所看好的九皇子，最终胜出，一个个大哥，先后被他所杀。 他沐浴着同族胞弟们的鲜血上位。 老大和老三，一母同胞，感情深厚，也正是老三调查得知，老大遭到刺杀的真相，和九皇子有关。 因此，在生命最后，老三施展血脉诅咒，将其种在九皇子身上，也就是后面的乾皇，使他疾病缠身，断子绝孙。 意兴阑珊的明德帝，选择放权，将皇位交由给了九皇子。 他隐居皇陵后山，常伴深山古林，夜读书卷，日颂经幢。 一晃眼多年过去，等他再出世时，大乾已经面临如此大的烂摊子。 “呵呵……” “走了好，都走了好……” “正是因为所有人都走了，这才没有人愿意守护这锦绣山川，这才没有谁愿意和朕一起守这山河社稷。” “朕的大乾会亡。” “所有人都是罪人。” 明德帝仰头大笑，他缓慢地站起身来，独自一人走到了金銮殿前。 斜阳的余晖洒落，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长，整个金銮殿内一片沉寂。 他站在皇宫前，眺望远处的壮阔江山。 但触目所见，似乎都是满目疮痍，山河破碎。 “封锁城门。” “所有人都不得撤离。” “城在国在，城亡国亡。” “残余守军，随朕死守帝都。” “六合御天奇阵、九龙守阙大阵、八荒护国大阵，开启。” 明德帝浑身龙气滔滔，白发乱舞，一步踏出，冲出到了皇宫外。 随着他大喝声音响起，滚滚龙气沸腾，一道道璀璨的流光，不断在帝都白玉京地下蔓延而来，澎湃的天地精华涌来，只见四面八方齐齐轰鸣。 一道道通天的光辉，贯穿天地间，像是有一头头真龙嘶吼复苏，笼罩住了整座皇城。 一时间，好似日月轮转，山呼海啸，震慑天地间。 帝都白玉京的各道城门前，阵纹蔓延，恢弘的城门缓缓合并。 天穹上方，波光流转，一道宛如天幕般的屏障，紧紧地覆盖四野。 远远看去，形如一个倒扣的琉璃金碗，笼罩在大乾帝都。 一道道模糊的龙纹神形，不断游走，发出震天的嘶吼。 霎时间，整个帝都一片大乱，本来在准备收拾家产，准备逃难的各勋贵氏族，面容苍白。 正在长街上逃难的各平民百姓，也都陷入了恐慌绝望中。 “开门啊……” “快开城门啊……” 四道城门前，许多人汇聚着，不断大喊。 不过随着大阵复苏，连守城的守军，也失去了开启城门的资格。 有人尝试从天穹上方飞出，但那浩瀚阵威涌动，爆发出皓月般的光芒，打出阵阵辉光，直接将人震落在地。 一时间，帝都内的所有人，面容惨白。 文院之中，正在和一众儒生商议，如何带走文祭之书的司空风华，神情同样一变。 “好一个明德帝，真想让所有人给你大乾皇朝陪葬不成？”他眸光变得很冷。 大乾灭亡，他所修行的国运之法，遭到反噬，这些年的布局经营，可谓损失不小。 而今，明德帝难道还想让自己死在这里？ “明德帝，我可不是那些世家，所能任由你揉捏发泄，别忘了我来自于什么地方。” 司空风华拂袖一甩，直接大步朝着皇宫而去。 文院的院长以及几位副院长，都被如此一幕所惊住。 大儒方进瀚更是脸色难看：“明德帝这么做，莫不成真想让所有人都留在这里守城。” “完了，这下大乾真的完了。” “始于镇妖王之死，这是一切的开篇，也将是一代皇朝的落幕。” 一座座恢弘奢靡的府邸中，还来不及逃难的大乾各臣子，心绪悲哀，想到了曾经的种种，心中顿时绝望。 …… “还好我们有先见之明，提早一步离开，此战之中，损失并不大，只要保存住家族底蕴，等妖兽肆虐肆虐损伤得差不多，自然不敢轻易来犯我族族地。” “到时候护住族地，自有延缓翻盘的机会。” “大乾疆域如此浩瀚，容得下人妖两族，那些妖王总不可能如此痴傻，选择和我们硬刚到底。” “千年世家的底蕴，不是它们所能小觑的。” “只是可惜了，前线溃败得太快了，还来不及搬走帝都中的诸多宝库。” “大乾国库之中，天材地宝何等丰厚，即便姬家能带走部分，但也能剩下许多。” 赵家族地中，一片神光冲霄，宛如日月齐鸣，笼罩苍宇。 一座座楼阁殿宇中，阵纹复苏，许多赶回来的族人，第一时间就激活了各地的阵法，如今大乾彻底动乱，秩序不复存在。 唯有保持住家族的底蕴实力，才能在未来重新建立秩序的时候，分一杯羹，成为餐桌上的主人，而非食物。 大乾帝都如今被封，城门紧闭，大阵笼罩天穹，连苍蝇都飞不走。 其中还在转移诸多积累底蕴的族人，也无法离开了。 这让许多赵家族人，心中都一阵愤怒，觉得明德帝行事太过于霸道。 其中可是有他们的亲族长辈。 大乾虽然亡了，但皇室姬家可还在呢，那可是曾经诞生过亚圣的超级世家，底蕴何等雄厚。 他何必做事如此之绝，直接封死帝都，这是打算让所有勋贵世家，一起陪葬啊。 “明德帝如此行事，事后重建秩序的时候，自然会有世家和姬家清算，将一切算在其头上的。” 赵家之中的族老，面容很冷。 此战之中，赵家可是已经出过力了，最初可是死了很多精锐在南疆御妖关，伤了不少元气。 大乾帝都封死的消息，自然引得了各大世家的愤怒。 很多族人都还留在帝都，试图转移财物家产，未曾安然撤离。 不过如今世态，也没有人去指责明德帝的不是了，同为千年世家，同样有着强弱之分。 诸如诞生过亚圣的姬家，便是第一档。 除此之外，赵家、周家、陈家、王家这些族中有着多位大儒坐镇的千年世家，属于第二档。 其余百年世家，在此战中，已几乎没有可能继续延续下去，家族底蕴不足以支撑他们抵挡过妖族大军的肆虐。 …… “皇爷爷，他何至于此呢……” 一辆辆华贵的蛮兽马车中，正随着皇室宗亲，赶回姬家族地的姬清萱等人，也得知了帝都那边传来的消息。 这让他们很多人心中悲痛不已，大乾江山亡了，没有比他们姬家还要痛心的。 这可是他们数千年的基业啊，如今毁于一旦。 “此战之中，我们姬家损失是最大了，战死的年轻族人不知多少，连宗族中的许多宗老，也跟随明德奔赴前线，试图挡住妖潮，结果尽数战死……” “此番元气大伤，也只能蜗居族地了，这一切罪魁祸首都是那个武夫。” “悔不当初啊……” 一位姬家宗老面容悲痛。 姬家鼎盛之时，何等强大，此番损失，怕是需要数百年时间的休养，才能慢慢恢复了。 主要是还是这一代姬家年轻精锐，剩下来的寥寥无几，寄以厚望的姬清萱，还被陆玄歌那个武夫给废掉了。 “陆玄歌……” “我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让血债血偿。”姬明轩咬着牙，拳头紧握，心中暗暗发誓。 经历了这番剧变之后，整个人也明显成熟了许多。 他这个大乾末代皇帝，甚至都没坐稳几天，就只能像条败家之犬一样，夹着尾巴，抛弃先祖所打下的基业，仓皇逃走。 他心中对陆玄歌的恨意，不比任何人少。 第122章 今日天街踏尽公卿骨，将军举世无双 “杀啊……” 大乾各地血流漂橹，山河破碎，妖族肆虐。 经过了大半个月的厮杀，一座座城池沦陷，大乾彻底步入死局。 只有很少地界还算是净土，没有遭到妖兽的肆虐。 各大千年世家带领私兵，独守疆域，顽强顽抗。 大乾北境，镇北王所在的地盘，同样没有受到妖兽的肆虐，不过也有蛮夷部落，趁火打劫，并不安宁。 东西两侧，一侧靠海，一侧则多是险峻深山，天然要塞，防军很是薄弱，在这场大战中，根本起不到多少作用。 一大片的地盘，相继沦陷，被各路妖王所占领。 大乾帝都白玉京，遭遇数尊妖王围攻。 滚滚妖气冲天，那里一片厮杀的声音，这座古老都城，爆发着璀璨的光芒，层层大阵流转，不断溅射出光束，将围攻的妖族大军击退。 潮水一般数量的妖兽大军，正自四面八方围困帝都。 高空之上，汹涌的瘴气中，更有妖王的强横威压弥漫，他们身影横于那里，如一轮黑暗大日，压得帝都白玉京中一片压抑。 这是一场围困之战，大乾帝都足足抵御了半个多月。 这场大战，令帝都内的所有人感到绝望，纵然有大阵流转光辉，抵御住一波波袭来的妖兽大军，但也无济于事。 因为大阵迟早会被攻破，等到那一刻，这座屹立了数千年的古都，便会葬送于妖潮之中。 所有人都将沦为妖兽的口粮。 不仅如此，就连皇宫深处，也是阵纹漫天，冲霄的光芒遮掩一切，这让帝都中想冲入其皇宫，迫使明德帝关闭阵法的众人，也毫无办法。 退路被堵死了。 明德帝一人镇守于皇宫深处，先是开启了整座帝都的大阵，最终又开启了皇宫的大阵。 他要所有人为大乾陪葬。 “所有大军，给本王撕碎大乾帝都。” 妖气磅礴，一尊妖王屹立在高空之上，发出命令，滚滚妖兽大军，不断冲撞向那一道道阵纹，要毁掉帝都城墙。 不过在帝都的正南门处，爆发出了璀璨的光束，像是有真龙复苏，口中吐出盖世杀意，炽盛、惊人、强大，淹没一切。 冲杀而去的妖兽，纷纷炸开在那光束下，根本就抗衡不住。 天穹各方向的妖王，无不皱眉，没想到这大乾帝都的阵法，宛如龟壳一般，他们这半个月的时间，不断出手，竟然也没有将之破除。 好在现如今光芒已经黯淡许多，应是后继无力，即将破阵了。 帝都内的所有人，每一天都惊惧而绝望地看着这一景象，看着笼罩帝都的阵纹，不断模糊，不断摇颤，提心吊胆。 也有人祈祷，希望各大世家在这个时候，派遣大军前来支援。 不过很显然，他们的祈祷是白费的，哪怕各大世家还留有族人在帝都中，却狠了心，要将他们放弃，作为弃子。 帝都四面环敌，妖兽大军围城，如今已经和海洋中的孤岛没有区别了。 “明德帝还不打开皇宫的大阵吗？” “皇朝外的大阵，已经快要破碎了，妖兽大军很快就会入城……” 皇宫之外，大乾皇朝诸多勋贵氏族的强者和老祖级人物，都汇聚在这里，脸色无比难看。 其中绝大多数人都是儒生，拥有着第六境的修为，甚至还有两位大儒，乃是帝都新晋勋贵世家苏、谢家的老祖。 此次组成抵御防线之时，他们都未曾现身，依旧在族中坐镇。 防线决堤溃败后，他们原本已经在商议，效仿各大千年世家，迁移离开，不曾想明德帝直接锁城封天。 这下子，所有人都无法离开了。 “再尝试一下，看能否将之攻破？” 有人沉声开口，目露狠意：“大乾欲亡，总不可能让我们所有人都和他一起陪葬。” “既然要陪葬，又何不将姬家的人都一起留下。” 明德帝的此举，已经激起了如今帝都内所有人的愤怒，早已不顾他是曾经大乾的皇帝。 这段时间很多人来到皇宫外破口大骂，甚至多次出手，想要破开大阵。 不过，当初布下这一道道大阵的时候，姬家甚至请了玄州域外精通大阵的宗门前来，耗费了极大资源。 因此，哪怕是多位大儒联合出手，也无法将之攻破。 皇城外的大阵，同样无比坚固，足足抵御了来犯的各路妖族大军半月之久。 “国师大人，不知夫子庙那边，对于此事，是如何态度？” 帝都文院中的院长，询问司空风华，他同样是一位大儒，而且境界极为高深，乃是七境后期。 副院长方进瀚，虽然也是大儒，但也只是七境前期的修为，二者实力悬殊很大。 “家师正在闭关，不过师弟已经联络了夫子庙的其余长老。” “就算帝都城破，我等也要保住文院中的文祭之书。”司空风华面沉如水，如今妖族大军压境，连他都没有了往日的淡然平和。 玄州域有着协议，一般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的亚圣级存在，不得轻易下场干扰。 妖族和人族之争，乃是物竞天择，不论是何等修行体系，一旦突破到第八境，手段和威能都会达到另一个很恐怖的地步。 不说焚山煮海、毁天灭地，但翻手之间，镇压覆灭一城，轻轻松松。 毫不客气的说，一尊八境存在，完全能决定一方皇城的兴衰与否。 轰隆！！！ 突然，一阵剧烈的摇颤传来，整座帝都都在剧震，地面翻腾，房屋建筑不断坍塌，一些青石街道都在裂开。 很多人更是站立不稳，要跌落在地，惊惧之中抬头看去。 只见在大阵之外的高空之中，一尊尊妖王齐聚，浓郁的妖气滔天，汹涌澎湃，它们立身在那里，如一座座横在天地间的不灭魔山，强大、恐怖，带着无穷的杀机，直欲裂天。 “今日必破城。” 一尊妖王大吼，施展出了妖王法身，简直像是一座小山般。 它一拳又一拳地砸落，击打在阵法上，激起了漫天的辉光。 另一尊妖王也在出手，每一击都像是蛮牛碾压过高天，带着无敌之势，震得整片天穹都在轻颤。 还有另外的妖王在动手，探出了青色的大爪，不顾阵法的反噬，试图将之撕裂。 皇宫外的众人，脸色无比难看，没想到妖族大军发起了总攻，现如今齐聚在外面的妖王，足足有着六尊。 这还不排除躲藏于暗中的妖王。 消息之中，此番入境的妖王只有八尊，但很明显，真正的数量绝对不止这么多。 妖族也留了一手。 此时此刻，帝都外一片炽盛的光芒，淹没天地间，六尊妖王从不同方向出手，势要将大阵给撕开。 城中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幕给吓得说不出话来，面容发白，浑身颤抖，各勋贵世家的族人，眼里更是浮现了绝望。 帝都城破的这一天，终于要到了吗？ 皇宫深处，一直静坐了半个多月的明德帝，此刻也缓缓睁开了眼眸，他精气神也达到了此生未曾有过的巅峰。 轰隆隆！！！ 这时，帝都外突然响起一阵阵轻颤，像是惊雷掠过大地，又像是千军万马在奔腾。 不同于妖兽大军攻城时的动静，这节奏轻颤，规律且森严，宛如自遥远的地平线尽头传来。 紧随其后，那是一阵阵冲锋的号角，呜咽似龙吟，又若虎啸，浓浓的血煞气息，铺天盖地。 一时间，帝都陷入一片震动。 紧接着，反应过来这是何情况后，立即有人不顾外面虎视眈眈、就要破城的妖王，爬上城楼，当看清遥远之处的景象后，激动兴奋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是镇妖军……” “镇妖军来了。”他们忍不住大喊。 各条长街小巷，都有人在惊呼，或是震动、或是欣喜、或是振奋。 原本充斥着一片绝望情绪的帝都内，霎时间像是春风吹拂而来，再度散发出了生机。 正齐聚皇宫外的众人，也被这些声音所惊住，有人呆愣，有人吃惊、欣喜，激动，也有人不敢置信，还有一些人脸色阴沉难看。 谁都没想到，在这大乾帝都将破之时，镇妖军赶来了。 他们也都明白了，为何一众妖王，要不顾一切，势必在今日攻破帝都。 …… 北上的镇妖军，沿途所过，不断清剿肆虐妖兽，宛如一口利刃，自寒天郡一路深入向大乾腹部。 不过陆玄歌并没有浪费兵力，第一时间收复被妖族占领的地盘。 路上曾有大妖率领妖族大军，试图阻拦，但面对冲杀过来的妖族大军，他只是一戟横扫而去，只是瞬间，便有数千的妖族大军葬灭，化作齑粉云烟。 二十万军队的镇妖军，所拥有的军煞之气何等恐怖。 当初镇妖王只是大宗师之境，便可通过军煞之气，强行提升实力，抗衡妖王，将之斩杀。 陆玄歌如今实力已经登临武王之境，以军煞之气演化武道法身，只是一击，便有摧山毁城的恐怖威能。 这一路厮杀，无比顺利。 “时隔快半年了，我又回来了。” 陆玄歌端坐在战马身上，立于山峰，山风吹来，鼓荡着他的衣袍。 他倚剑远望。 身后是黑压压染着妖血的二十万镇妖军，宛如贴地而行的不灭洪流。 在陆玄歌的前方，蔓延的山脉远去，一片开阔平原渐渐浮现，天地间有明显的腾龙之气蒸腾，这是大乾立国之初，所选定的都城，由多位风水源师，堪舆定位，才最终确定。 而现如今，那座在历史洪流中，滚滚屹立了数千年的都城，正被潮水般的妖族大军所围攻。 数尊妖王合力出手，要将之攻破，要入城厮杀。 帝都不灭，大乾哪能算亡？ “灭大乾，怎能让你们代为出手。” “诸大军随我，今日踏尽公卿骨。” 陆玄歌骑着战马，冲锋在前，率先一声大喝。 “杀，将军举世无双。” “杀，将军所向披靡。” “杀……” 浩荡的镇妖军怒喝着，跟随在他的身后，杀向了前方。 大地尽头颤抖，黑压压的镇妖军，挥舞旌旗，宛如利刃冲杀向了围城的妖族大军。 妖族大军数量惊人，哪怕是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厮杀，依旧有数十万集结在此。 此时此刻都被这股冲霄的煞气所镇。 正在帝都前，试图撕裂大阵的一众妖王，也不得不停下手来，它们面容透着森寒。 “是那陆玄歌。” “他想要匡扶大乾社稷，挽大厦于将倾吗？这不可能让他得逞。” “先杀了他，大乾皇朝今日必亡，没有人能阻止。” 几位妖王同时停手，站立在高天之上，看着冲杀而来的陆玄歌，杀意滔滔。 哧！哧！哧…… 战场之中，一道道流光箭矢炸开，如同流星从天而降，坠落在地。 陆玄歌弯弓搭箭，不断出手，每一根箭矢都包裹着无穷的劲力，始一洞射而去，便将前方大片区域的妖兽大军所清空，只是一击，便有近千妖兽殒命。 混合着妖兽碎骨的血雾，在战场上逸散，触目惊心。 他身后侧翼的各路将领，率领大军，组成军阵，所向披靡，这个世间没有人比他们更懂得如何对付妖兽。 始一交锋，妖族大军便出现了溃败之势，那种藏在妖兽血脉骨子里的恐惧颤栗感在不断传来。 很多妖兽感受着陆玄歌身上那近乎实质一般的恐怖煞气，甚至连靠近都不敢，在他的前方纷纷瘫倒退让。 浩荡的妖兽之潮中，立即被撕开了一道裂缝，镇妖军怒吼着，厮杀向两侧，不断将这道裂隙口子拉开，根本就挡不住。 陆玄歌弯弓搭箭，噗的一声，将远处一头大妖射穿，血雾炸开，当场毙命。 哧！哧！哧…… 又是一道流光射杀而去，一头大妖面露恐惧，想要避开，但避无可避，也瞬间被洞穿。 所带过去的冲击力，直接将大片的妖兵砸死。 各路妖王都没想到，陆玄歌来势这般强势凌厉，它们统御妖族大军入境，所面对的各族大军，根本就不堪一击。 在镇妖军面前，却恰恰相反。 “没想到镇妖王的养子，如今已然这般强大，大乾皇朝这边可还真是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 一位妖王开口，话语虽然带着赞赏，但赤红色的目光却很森冷。 它浑身被紫色光焰所笼罩，躯体无比高大，名为紫炎妖王，本体为紫炎赤瞳狮。 “不过，今日到此为止，杀我妖族诸多部将，凭你这镇妖军，就想挡住我等攻破大乾帝都吗？” “让我来看看，你有何真正能耐。” 紫炎妖王自高空中冲出，它悍然出手，浑身的紫色光焰滔滔，像是瀚海一样淹没涌去。 其中甚至有一头狮王的虚影浮现，俯瞰天地间，光是呼出的紫色火焰，便将云层都给冲溃了。 陆玄歌毫不在意，踏空而去，迈步杀向高空，浑身劲气包裹，衬得他浑身金色光芒冲霄，宛如天神下凡，镇杀群妖。 轰隆！！！ 他的手中方天重戟出现，浑身气血滔滔，贯穿霄汉，直接横劈而去，简直像是要将天地都给力劈，卷动苍宇。 噗…… 仅仅是一击，高空上方便有血迹溅开，紫色的血液，洒落于长空，同时伴随着一声痛苦的惨呼，半截庞大的妖兽手臂脱落坠地。 “怎么可能……” 紫炎妖王捂着断裂的染血手臂，不住地后退，面容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目光里透露出惊悚。 若非它反应迅速，及时躲过那致命一劈，不然被斩落的可就不是它的手臂，而是整个身躯了。 陆玄歌立身于高空之上，握住染血大戟，斜指天南，目光淡漠，声音震得整片天穹都在隆隆作响：“区区七境初期，也敢阻我，你不够，让沧浪妖王来。” …… （ps：万字更新，照例求好评，给各位衣食父母磕头了。） 第123章 所向睥睨无人敌，想要他力挽狂澜? 陆玄歌的话语，震动大乾帝都的上空，都一片隆隆作响。 他如一轮金色大日横空，立身在那里，浑身都流淌无尽金色的辉光。 冰冷的戟身上，泛着紫色的鲜血流淌，不断洒落在地。 正在厮杀的战场中，霎时间变得一片死寂。 所有妖族士兵都震颤而惊惧，不曾想它们心目无敌的妖王，只是一击，便惨败在陆玄歌的手中，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大乾帝都中，同样一片震颤，随后就爆发出了阵阵的欢呼振奋声。 在很多人看来，陆玄歌发兵一路北上，杀到了大乾帝都来，便是为了挽山河于将倾的。 而今，连妖族的妖王，都不是他的一戟之敌。 再加上外面那精锐的镇妖军，说不定今天就能驱逐围攻大乾帝都的妖族。 皇宫之外，汇聚的各勋贵世家之人，面色也一阵变化。 “陆玄歌的实力怎会提升如此之快，竟然凭借自身力量，便可抗衡一尊妖王。” 他们很震惊，感觉不可置信。 一些人脸色更是难掩阴沉，他们可不会像那些愚民一样，认为陆玄歌这个时候赶来，是为了驱逐妖兽大军的。 金銮殿内，明德帝缓缓起身，眸光似乎也穿过了层层殿宇楼阁，落在了帝都之外。 “将军威武……” “将军举世无双，所向睥睨……” 所有镇妖军大喝，气势滔天，压盖苍穹，震得妖族大军的妖气溃散，不断败退。 “赤炎妖王，退下。” 另外几尊妖王，也都没想到，陆玄歌仅仅只是一击，便将赤炎妖王给重创。 不过，赤炎妖王也确实是它们之中最年轻的，成为妖王的时日并不长，实力远不如它们。 若真是由翼龙湖的沧浪妖王来，这一战可就不会这样了。 沧浪妖王，可是一尊老牌妖王，实力恐怖。 “本王不信，刚才只是疏忽大意了，不曾想这家伙实力提升如此之快。” “而且，他手中的兵器也不凡，沉重无比，锋芒惊人，本王这才吃了亏。” “杀……” 紫炎妖王浑身生命精气流淌，断掉的那只手臂，试图从地上飞回，要续接回去。 它怒吼着，庞大的本体显化出来，四爪踏着幽冥颜色的紫色火光，鬓毛上同样缭绕辉光，冲杀向陆玄歌。 刚才那一战，于它而言乃是屈辱，必须将之洗刷，不然从今往后，它怕是很难在妖族之中，树立威信。 肆虐大乾境内，本就是它为了树立妖王之尊严，才一路杀来。 此番遭陆玄歌强势断了一臂，让它无法接受。 “找死……” 陆玄歌眸光没有变化，持戟踏空而去。 他的速度很快，如一道金色的闪光，在天穹上方掠过，隆隆碾压而去，滂沱的气血之力腾起似烟霞，直接冲溃了赤炎妖王的滔天妖气。 两者在高空之中碰撞，只是一个交锋，陆玄歌横扫千军，气盖寰宇，下一刻便再度有惨呼传来。 漫天的紫色血雨，宛如江河决堤一样，自那庞大的妖王本体中冲出。 赤炎妖王再度惨叫，脑袋被直接力劈，它根本挡不住陆玄歌的这一击。 甚至于，以它妖王的神魂，都无法捕捉其动作，等反应过来之后，硕大的紫色狮头，已经炸开了。 “住手……” 反应过来的其余妖王，神情不断剧变，有人更是冲了过来，试图阻拦。 “不自量力。” 陆玄歌眉眼淡漠，劈落而去的大戟，伴随着滔天的光华，淹没了赤炎妖王的身躯，直接将其彻底贯穿。 恐怖的威能爆发，瞬间碾碎其神魂，让一尊妖王，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身死毙命。 他沐浴在滔滔的妖血中，气质如神如魔，慑得其余几尊想要冲过来的妖王，都不得不顿住，硬生生停在了高空中，目光无比的忌惮。 即便是它们对上赤炎妖王，哪怕能胜，也要花费一番代价，不可能这么摧枯拉朽将之镇杀。 “陆玄歌，你杀我族妖王，行事霸道强势，可不会那么容易善了。” 一尊妖王冷声开口，目光里是浓浓的忌惮，它同样是刚晋升不久的妖王。 赤炎妖王的惨死，令它心生恐惧和不甘。 这人族怎么成长这般之快，当初它们听到陆玄歌的名声时，他也只是个普通的镇妖将军，面对大妖都会感到吃力。 这才过了多久，提升便这么恐怖迅猛？ 陆玄歌目光扫过这尊妖王。 他没有废话，踏空杀去，整个人如沐浴于滔天的金色战气中，一戟划破长空，如要破灭天地，又似一轮煌煌大日升空，压根八荒。 这股慑人、惊悚的波动，震得那名妖王头皮发麻，察觉不妙，就要躲避。 哧！ 但陆玄歌的速度太快了，他身上内劲真气沸腾不休，丹田内的金色液滴，更是摇颤不止，化作精纯的力量，涌入全身，虚空一踏，便以雷霆万钧之势，杀到了这尊妖王的身前。 噗的一声…… 妖王鲜血四溅，在这片长空之下，所有妖族大军的震颤注视下，他强势而霸道，直接一戟将之毙命，镇杀于此。 先后两尊妖王毙命，浓浓的煞气，缭绕于戟尖。 陆玄歌心头却浮现出了一丝明悟。 “第二式，便为诛妖……” 他再度扫过其余几尊妖王，一缕缕妖王煞气，凝练于戟身，形似一头头蛟龙之身盘绕，其中带着刚才这两尊妖王的浓烈不甘和恨意。 “必须杀了他。” “他这般大开杀戒，属实不把我等放在眼中。” “合力镇杀于他。” 剩下的五尊妖王中，赤霄妖王阴冷着声音开口，它只有一只眼珠，另一只眼珠被陆玄歌的养父镇妖王给射穿。 这一直是它心中的耻辱。 为了让自己记清楚这段仇恨，它即便能让其恢复，也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样子。 “我等联手，先杀了他，再破开大乾帝都。” 另外几尊妖王也点头同意，心中泛着一丝惊悸，陆玄歌的强势狠厉，惊住了它们，不敢单独上前，此地足足有五尊妖王，莫非还拿不下他？ 轰隆！！！ 霎时间，五尊妖王合力出手，其中的赤霄妖王，更是有着七境后期的实力，远超刚才毙命的两尊妖王。 这个地方，无尽的妖气腾空，化作瀚海一般的滚滚妖云，遮天蔽日，汹涌澎湃。 一道道妖光冲霄，五尊妖王一出手，便毫不留情，直接化作了本体，或是似蛛、或是似狼，身形皆似小山般，带着恐怖的压迫感。 帝都白玉京的上空，甚至因此变得一片昏暗，妖云遮蔽一切，连大日都看不见了。 如此景象，宛如末日降临，令人发颤而心畏。 对于帝都内被围困的众人而言，这更是令人头皮发麻，不敢想象，如此恐怖的妖王，若是攻破大阵，杀了进来，后果会如何。 “陆玄歌这武夫，平时虽然不尊礼法，不懂尊卑，但若是他在这个时候，选择力挽狂澜，过往时候，他对于各大世家的不敬冒犯，也可谅解揭过。” “这一战，可是他表现的时候，率领镇妖军，击退各路妖王，光复大乾，日后可封他为镇国大将军。” 一些世家老人，心中暗暗想着，神情略有振奋，今时今日，已经不同以往。 他们当需要摒弃作为世家勋贵的傲慢，重新审视这个武夫，过往他的不敬、轻视、冒犯等诸多行为，或许都可揭过，不再揪着不放。 若陆玄歌真的力挽狂澜，那他以后的地位，也将能和国师平起平坐了。 轰隆！！！ 整个帝都上方，爆发了恐怖的大战，陆玄歌独自一人，面对五大妖王，毫无所惧，甚至于他的气势，还在不断攀升。 他一戟劈去，将击杀到近前的一只妖王震开，同时另一只手，一拳打去，势若惊雷，又如一方巍峨大印拍落，压得虚空都在剧响。 同时，方天重戟发光，其中的武纹绽放璀璨光芒，直接暴涨数丈，洞射出了一道道内劲光束。 溅射的余波，直接令下方的妖族大军惨叫不已，瞬间化作齑粉血雾。 咚！！！ 另一边，最为强大的赤霄妖王杀来。 趁着陆玄歌击溃另外几尊妖王的时候，他化作人形，手中突然出现一柄沉重不知何等材质炼制的黑色重剑，始一挥扫而来，便有万钧之威，虚空如浪潮一般震荡，简直要压爆一切。 同时，这道重剑，乌幽幽，煞气惊人，直接暴涨出了一大截的乌光，和陆玄歌劈来的一戟，碰撞在了一起。 “这兵器不简单……” 陆玄歌感觉手中的重戟，传出一阵轻颤，以他的气血之力，竟然也感到有一丝脱手欲出的感觉。 这种情况，之前还未曾遇到过，要知道现如今的重戟，已经有了近乎万斤之重。 哪怕是大宗师倾尽全力，也很难将之拿起。 这赤霄妖王竟然硬生生扛住了这一击，这股恐怖的力量压去，绝大部分都被其手中的那柄沉重黑色重剑给吸收了。 “能挡住一击，但第二击、第三击呢……” 陆玄歌目光幽邃，他盯住了赤霄妖王的兵器，舍弃其余妖王，主动杀向了它。 第124章 武道真身镇群妖，必将震动整个九州 此刻，赤霄妖王心中的震撼，不比陆玄歌少，别人不清楚它手中兵器的诡异恐怖，它可是明明白白，就没有任何兵器，在能和其碰撞中占到好处。 任何恐怖的力量碰撞而来，都能被其化解消弭。 可现在，它感觉自己的手臂在发麻，虎口要裂开，甚至有鲜血淌落，快握不住了。 哧！！！ 眼见陆玄歌舍弃其余几尊妖王，主动杀来，那恐怖的大戟挥舞如风，从天劈落，可怖的幽光，简直要将天地都给裂开一般。 赤霄妖王再度持着黑色重剑荡去，同时它张口一吐，一片炽烈的赤红色光芒，如烈焰一般，汹涌而去，要将陆玄歌给淹没。 嗡鸣！！！ 见状，陆玄歌周身浮现武道罡气，将这片烈狱消融挡住。 同时武道领域展开，顿时一片肃杀之气，笼罩四野八荒。 所有人都受到影响，仿佛被拉入到了一方无垠的战场之中，千军万马，喊杀震天，冲杀而至。 噗…… 鲜血溅开，赤霄妖王遭到影响，险些被拦腰所断，好在关键之时，它眉心之处，赤光汹涌，妖王神魂睁眼，强行挣脱出了武道领域的干扰，朝着后方躲去。 但是另一尊杀过来的妖王，却没有那么好运的，武道领域展开，陆玄歌立身其中，那么他便是其中唯一的王，他的意念思维，便是法旨规则。 这尊妖王受阻，陆玄歌一拳砸去，浩荡的拳光，荡尽一切，轰隆一声，直接将之打炸，漫天碎骨四溅。 一尊妖王再度毙命。 如此一幕，再度令其余几尊妖王发怵，头皮发麻，陆玄歌凭借一人，鏖战五尊妖王，加上先后毙命的两尊，也不落下风？ 他到底是什么怪物？ 围攻白玉京的帝都战场上，妖族大军士气颓靡，前后三尊妖王毙命，对于它们的打击很沉重，根本无法想象。 肆虐大乾境内以来，可还没有听说过哪位妖王受伤，可今天却连连惨死在这里。 “将军威武。” “杀……” 相比于妖族大军的颓靡，镇妖军则是振奋欢呼，士气高昂，黑压压的大军碾压杀去，如不灭之刃，轻易便破开了妖族大军的阵型。 “不要留手，全力镇杀。” 赤霄妖王脸色难看，它怒吼一声，张嘴一啸，滚滚妖气滔天。 其中似有它的本体出现，形似孔雀，身后羽翼展开，五道神光淹没天地，那是五道恐怖的五彩光束，天地似乎都要炸开了。 随着它祭出本命之法，这五道神光，顿时刷了过去，整片帝都的天穹，都要裂开，逸散的气息，使得周围的大地似乎都被犁了一遍。 这样的景象，令人震颤无比，这五色神光，如同洪流一样，自高天闪过，又如同五口不灭的天刀，齐齐斩击向陆玄歌。 其余妖王，也在这一刻深刻感受到了自身和赤霄妖王的绝对差距。 这就是老牌妖王的底蕴。 轰隆！！！ 陆玄歌并没有选择硬抗赤霄妖王的本命之法，妖族的血脉，大多延续于古时大凶，也只有很少血脉极为精纯的妖族，才能觉醒本命之法。 很显然，这赤霄妖王的五色神光，有着无物不刷的神威，摧枯拉朽。 若是祭炼大成，怕是有着毁天灭地之能。 他身影消失，快速腾挪，朝着另一旁躲避开来，罡气运转，在体外形成了护罩。 同时经脉肺腑中，淡淡金色辉光逸散，自九天星辰所接引的真气，主动复苏，一时间他的身躯周围，出现了一层宛如星月沉降的辉光。 五色神光擦身而过，滂沱浩瀚，但也有许多光束，朝着他碾压而来。 这覆盖范围太广，一时间根本无法完全躲开。 不过在面对这片辉光之时，却似冰雪遇到烈阳，很快就被消融化解。 如此一幕，哪怕是在大白天，也无比清晰，令人震撼，这好似万法不侵之领域。 “怎么可能……” 赤霄妖王感到不可置信，这可是它祭炼许久的本命之术，来源于血脉传承中的五色神光之法。 曾经争夺领土之时，也有老牌妖王，惨死在这一术之下。 即便是陆玄歌感知敏锐，避开了大部分，但也是被直接击中，可为何没能奈何得了他？ 其余妖王的震惊，可不比赤霄妖王少，五色神光之威，在妖族大地，令所有妖王生畏。 即便是妖圣也对这般本命之术，忌惮不已。 轰隆！！！ 陆玄歌没有给赤霄妖王反应的机会，他眼神凌冽，踏空迈步，整片天穹都响彻起了他的脚步声。 那种韵律波动，好似自上苍杀来，要震慑天地间，一众妖王都感觉到了一种心悸和莫名的颤栗。 他的气势在不断攀升。 武之一道，勇往无前，无所畏惧。 “所有镇妖军，听我号令。” “集结军煞之阵。” 陆玄歌的声音，响彻天地间，滚滚军煞之气，乌光冲霄。 在他身后的浩荡镇妖军中集结，大地上，凝结为了一尊模糊的军神虚影，睥睨四野。 这种无匹的力量，鼓荡于高空之中，崩碎云层，淹没天宇，随着越来越多的大军浩荡高呼，越来越多的军煞之气在凝聚。 五万大军、十万大军……二十万大军。 这刹那间，二十万大军的军煞之气，不断汇聚涌动，被陆玄歌所掌控，在他身后的那尊模糊虚影，好似化作了他自己的武道真身。 十丈、百丈、千丈…… 仅仅是一个呼吸之间，这尊模糊虚影便高若数千丈，屹立于天地间，形如巍峨山岳，要没入沧溟深处。 相比之下，恢弘古老的大乾都城，在这尊由军煞之气所凝练而成的模糊武道虚影面前，简直像是孩童的玩具。 化作本体的一尊尊妖王，同样感觉到了颤栗，有点头皮发麻。 它们感觉陆玄歌的气势，在这一刻已经攀升到了让它们无法与之为敌的地步。 “军煞之法，当初镇妖王便是凭借此法，斩杀本王胞弟。” 赤霄妖王独眼中带着恨意和寒光，它没想到陆玄歌对于此术的领略感悟，远在镇妖王之上。 在南疆带军征战如此多年，镇妖王也不可能一口气号令二十万大军，集结这般惊人的军煞之气。 “军煞之气加持，短时间内，他已然不可敌。” “速退。” 赤霄妖王怒吼一声，已经没有了战意，若无军煞之法，凭借一众妖王，它觉得还有机会。 可眼下，如此神威浩瀚的军煞之法，便是妖族中的妖圣亲临，怕是也有一战之力。 哧！！！ 赤霄妖王展开双翅，第一时间就要远遁逃离大乾都城。 其余妖王见状，心下骇然，同样没有了战意。 一时间，原本围攻大乾都城的妖族大军，纷纷溃逃，朝着四周逃去，汹涌如潮水的大军，顷刻间四散开来。 “哪里走？” “今日岂能让你离开。” 陆玄歌早已盯住了最为强大的赤霄妖王。 他浑身被军煞之气所笼罩，那近乎擎天般屹立的武道真身，随着他探出大手，刹那间，崩碎了云层，一路沿着天穹，抓向了飞逃的赤霄妖王。 整片大地被遮拢，天色一下子黑了下来，这在汹涌澎湃的军煞之威面前，强如赤霄妖王，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感受到了浩荡般的天威，不可敌。 在这一刻之下，陆玄歌同样体会到了何为神威盖世，有着军煞之气加持，他甚至感觉自己抬手间，便能摘星拿月，擒龙镇凤。 咚！！！ 整片天穹都在剧震，这探落而去的一掌，遭到了赤霄妖王的拼命抵抗，它倾尽全力，用尽所有手段，然而也没有任何用。 到了最后，它焚烧自己的妖王道果，身后浮现了一尊巨大的黑色孔雀虚影，同样耸入高天，试图挣脱。 “给我镇。” 陆玄歌没有任何留手，浑身的内劲爆发，军煞之气滚滚压落。 最终噗的一声，那一只大手拍落，赤霄妖王被镇杀，噗的一声炸开。 漫天的碎羽飘散，混合着妖王尸骨，洒落于天地间。 在这其中，有一道黑色流光，很是显眼，赫然是一口古朴的黑色重剑，直直地坠落向地。 陆玄歌探出大手，将其捞起，同时赤霄妖王身上的储物袋，也被他一并抓走。 作为名震南疆的一代老牌妖王，其底蕴积累无比厚实，比之很多世家还要甚。 “杀啊……” 随着赤霄妖王败亡身陨，其余几尊妖王早已没了和陆玄歌争斗厮杀的念头，带领各路妖族大军撤离，逃向远处。 大乾疆域浩瀚，没有必要为了帝都这一块，和陆玄歌拼死拼杀。 妖族大军败亡，溃不成军，不断朝着四周的平原逃去。 “将军举世无双。” “天下无敌。” 镇妖军振奋呼声，震彻四野。 亲眼目睹了陆玄歌强势镇杀妖王的举动，令所有大军士气高涨。 此刻，大乾都城内，所有人震撼、难以置信地隔着大阵，看完了外面所发生的这一场惊世大战。 谁都没想到，陆玄歌已经强到这种地步了。 先后镇杀四尊妖王，其中更是有赤霄妖王这般强大，威名震慑玄州域各大皇朝的存在。 经此一役，陆玄歌之强，绝对会震惊整个玄州域，乃至让整个九州大地，为之震颤。 第125章 今日他做到了，白玉京破大乾灭亡 “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得救了啊……” “不用死在妖兽口中了。” 大乾都城内，一片欢呼喜悦，各大勋贵世家的弟子，纷纷振奋高呼，劫后余生。 这般从天堂到地狱、又从地狱到天堂的经历，所有人都忘不了。 好在，如今他们活下来了。 但是，皇宫之外，以司空风华、文院院长等人为首的众人，脸色却很难看，他们可并不认为，陆玄歌会这么好心。 他之所以如此快得赶来，怕是担心大乾都城，早早被妖兽大军所攻破。 而他到时候赶来，也无法亲自报仇，洗刷镇妖王府的仇恨。 咚！！！ 果不其然，下一刻，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自大乾都城外传来，恐怖的剧震，形如妖王破阵，甚至比之前还要更为猛烈。 刺目的光芒爆发，像是一颗颗星辰炸开，要淹没一切。 只见陆玄歌那尊顶天立地般的武道真身，不断出手，一拳一拳地轰击而下，要将大乾都城的护城大阵所攻破，可怕的光芒冲天，震颤人心。 原本一片欢声笑语，满是振奋的大乾都城内，所有人笑容僵在了脸上，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无法接受这一幕。 陆玄歌他要做什么？ 在妖兽大军退走后，他难道要破城吗？ “陆玄歌，你想做什么？” “你快快住手，帝都这边已经不需要你了，大乾其余地界，还在遭遇妖族肆虐，如此危机时刻，当是你犁庭扫穴，拯救大乾于危难，力挽狂澜之际。” “身为镇妖大将军，那些地方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你快快住手啊，大乾都城要破了，已经快承受不住了……” 很多人隔着大阵，满是惊惧地大喊，试图将声音传到外界去。 不过，任凭大乾都城内的众人如何呼喊，陆玄歌都视而不见，他目光淡漠，只是一拳一拳地砸下。 终于，原本坚不可摧的大阵变得模糊，光芒开始黯淡，其中更是有道道裂痕浮现，不断遍布向四周，已经快要裂开了。 如此一幕，让大乾都城的所有人，再度慌了，之前的振奋欢呼，彻底散去，死寂冰冷的气息，笼罩了所有人。 他们打了个寒颤，面色变得苍白和绝望。 “陆玄歌，你要做什么，你枉为人族，你难道和妖族一样，想要攻城吗？” “你大逆不道，枉为人臣，你对得起老镇妖王的教诲，对得起他的在天之灵吗？” “你不配为人啊，你和那妖族有何区别……” “若你安分守己，守住御妖关，妖族怎么会肆虐入境，你就是罪人，我们家族数百年基业，都被你毁了。” 大乾帝都之中，一片恐慌和呼喊，很多人眼里满是愤怒和不甘，怒斥出声。 也有人痛哭流涕，跪在地上，不断地祈求：“陆将军，我们错了，你饶过我们吧……” “你放过我们吧，我们不想死……” 各种哭喊声、怒斥声、悔恨声，响彻成一片，最终在各种声音之中，轰隆一声剧震。 白玉京这座曾经大乾最为繁盛的都城，发出了最后的一声轰鸣，护城大阵濒临破碎瓦解，直接炸开。 巍峨的城墙，早已承受了不知多少次的冲击，此刻也不断坍塌。 高大的楼阁、繁盛的殿宇……尽数在烟尘中被淹没。 “封锁四周，踏破门阀，屠尽天街，不要放过任何人。” “大乾今日之后，将彻底埋葬历史中。” 陆玄歌眸光淡漠冰冷，声音不带丝毫情绪。 他从来不是优柔寡断之人，白玉京这座繁盛的城池下，掩埋了不知多少的肮脏和黑暗。 各大世族勋贵，没有哪一个是无辜的。 这腐朽不堪的世道，也该今日做个了结了。 “杀啊……” 没有了护城大阵的保护，城墙轰然倒塌，镇妖军长驱直入，马蹄踏踏，踩破门阀，冲向一座座恢弘奢华的府邸。 长刀战矛扫过，血流长街，各大勋贵世家、王侯皇亲的深宫大院内，响起了各种惨叫和怒吼，有人愤怒、有人绝望，还有人不甘。 整座白玉京，霎时间沦为了人间烈狱，血在流，骨在洒。 轰！！！ 这时，一道粗壮的皇道龙气，从大乾皇宫深处冲出，原本护持在那里的阵法破开，明德帝白发苍苍却气度威严的身影屹立高天之上。 他浑身流淌着浓郁的皇道龙气，气息攀升到了此生的极致。 “朕等候你多时了。” 明德帝没有理会都城内血流成河的景象。 他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 在高空之上，远望着陆玄歌。 “是你，破灭了朕的江山，是你毁了大乾。” 明德帝的声音，带着无穷尽的杀意和愤怒，直欲滔天。 “多行不义必自毙，大乾灭亡，只是早晚。” “若说罪人，这座城中，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陆玄歌淡漠回应。 “哈哈哈，你若不来，朕早已烧了此城，亲手毁掉这一切，让他们所有人为大乾陪葬，你说的对，没有谁是无辜的。” 明德帝怒吼着，浑身龙气沸腾，一条条真龙虚影，环绕着他，就这么杀向了陆玄歌。 这一刻的他，精气神都已经蕴养到了某一个极致，这是末代帝皇倾尽怒火、杀意以及绝望的实力升华。 陆玄歌怡然不惧，起身迎击。 轰隆！！！ 恐怖的能量席卷着天宇，宛如惊涛拍浪。 这一战没有任何意外，最终，明德帝耗尽所有手段，力竭身陨，陆玄歌手持重戟，贯穿了他的身躯，将他斜挑在天，然后轻轻一震。 轰的一声，明德帝炸开，四分五裂，躯体散落得到处都是。 陆玄歌目光淡漠，踏过染着血的天街，一步步朝着皇宫走去。 在这一刻，他想到了很多，当时离开大乾时的隐忍无力，以及心中对于镇妖王压迫不公的种种滔天怒火。 “这世道，怎能如此，又怎会如此……” 他胸腔内，热血沸腾，诸多不甘戾气，也都纷纷压了回去。 他对身边的将领，李虎、王豹等人发誓，有朝一日一定带着他们亲自回来。 天街踏尽公卿骨。 今日，他做到了。 大乾都城内，一片混乱喊杀声音，各路将领率领着大军，扫过一片片锦绣楼阁，清扫着各大勋贵世家、各大皇亲国戚。 每一个府邸中的宝物财富，都难以想象，而这还是已经被带走了大部分的情况。 所有的将领和士兵都在惊呼，眼花缭乱，难以想象。 若非亲眼所见，他们根本想象不到，白玉为堂金作马，珍珠如土金如铁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今一切都得到了具现。 外界价值千金，无比珍贵的珠宝，在各大府邸深处，随处可见，琉璃盏、夜光杯、净月珠…… 各种蓝田美玉所铺设的地面，还有纹理精致、细腻无暇的千年楠木桌椅，诸多种种，难以想象。 一座座大殿宫阙的深处，随着各大勋贵世家的宝库被攻破，其中所散发的光芒，更是耀得所有人睁不开眼。 他们不敢想象，这些世家弟子，勋贵门阀，平日里的生活，到底何等奢靡。 今时今日，天宫的一片角落，似乎向他们敞开了其中的冰山一角。 镇妖军的士兵都忍不住惊呼，清扫过一座座殿宇楼阁，所见之景，令人瞠目结舌，常年生活在苦寒之地，一生都在和妖族征战，这其中宝库中的九成东西，他们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哪怕是诸多将领，也感到了无比震撼。 陆玄歌沿着天街走去，一路向着皇宫那边，他的气息早已锁定了那边的众人。 浩荡无匹的威压，笼罩在高空之上，各处城门都被彻底封锁，任何人都无法离开。 大儒方进瀚以及苏、谢两家的老祖，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见识过了陆玄歌的恐怖后，他们自知不可能是其对手，连赤霄妖王那等存在，都被镇杀。 苏、谢两家的老祖，面色发白，带着隐隐的惧意，他们已经看到自己的府邸，正被镇妖军清剿，大片的族人遭到屠戮，此刻跟随他们汇聚到了皇宫外的族中弟子，同样愤怒而恐惧。 可以说，如今大乾帝都所发生的一切，他们都看在眼中，但没有人敢于阻止。 各大勋贵世家的精锐强者，都汇聚在这里，本来打算是攻入皇宫中。 可现如今所发生的一切，打了个他们的措手不及。 相较于陆玄歌破城而入，他们更宁愿妖王入境，因为妖王讲究利益，还能商谈。 可这武夫明显是奔着杀人来的。 咚咚咚…… 陆玄歌的脚步声，自不远处传来，像是来自于地狱深处的幽冥勾魂之音，让所有人面色都很发白。 “和他拼了，横竖是死，倒不是死得堂堂正正。”有刚烈之人，实在是忍受不住家族遭遇此难，怒吼着冲向正走来的陆玄歌。 噗…… 不过陆玄歌也只是扫了其一眼，强横的煞气凝聚于身，未曾散去，只是一眼，恐怖的压迫威压碾去，瞬间令其炸开成一片血雾。 其余跟随着冲过来的年轻勋贵，也没有逃过，有人感觉不妙，想要从另一个方向逃走。 然而，陆玄歌也只是抬手一点，噗的一声，一道指劲传去，直接洞穿了其身躯，令其粉碎。 “想死的，可以再试试。” 陆玄歌淡淡开口，来到了皇宫近前。 “陆玄歌，你杀心如此之重，迟早要遭到反应和报复的。” 大儒方进瀚看不下去了，他怒声呵斥，身后文院内的一众儒生长老，则是躲在他的身后。 文院的院长，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儒，成名多年，他虽然苍老，但却有着不怒自威的威严。 “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是你对明德帝所说之话，如今老朽也这般奉告于你。”他冷声开口。 “何为不义，我肃清天下，驱逐妖兽，匡扶江山社稷，拯救万民于水火中，何为不义？” “你等个个，修为高深，儒道造诣非凡，面对入境妖兽，却躲藏在阵法之后，苟且寻活。” “御妖关不见你们去守，妖族不见你们去杀，明德帝组建防线之时，更不见你等前去助阵。” “如今围城妖兽，被我率兵击溃，想要自毁此城的明德帝，被我所杀。” “我倒是成为了不义那个。” “哈哈哈……有趣有趣。” 陆玄歌看着眼前这些义愤填膺、满是怒气的儒生，又扫向和自己气势争锋相对的几位大儒，突然大笑出声。 他这笑声里的嘲弄讽刺，完全就不加掩饰。 几位大儒脸色都难看了下来。 方进瀚想到了当时陆玄歌还只是先天武者时候，便以长公主棺椁，拍击自己脸，让自己颜面大失的场景。 他寒声道：“你只是一介武夫，根本不懂我等镇守文院的决心和想法，只要文院还有火种尚存，大乾的儒道就能延续下去，只要有儒道的希望，那么大乾就不算灭亡。” “呵呵，大义？” “难道你又懂家国大义吗，你只知道私仇，根本就没考虑过何为人族大义，若你愿意放下前仇，好好守住御妖关，妖族又怎么会有机可乘？” “你连一点私仇都不愿意放下，谈何考虑大义，你根本就不配。” 大儒方进瀚这番话语，慷慨有声，令身后的一众儒生都备受鼓舞，情绪都激昂起来。 噗…… 不过下一刻，殷红的血液，骤然染红了他们的眼睛，大儒方进瀚看着陡然贯穿了自己胸膛的大戟，眼睛瞪了瞪，难以置信。 其余一众大儒也都被惊住了，被陆玄歌突然出手的狠辣所骇得后背发寒，澎湃的儒气涌动，随时准备出手抵抗。 “你说的对，我的确不懂什么是大义。” “我只是个粗鄙的武夫，只知道有仇必报。” “我不像你们这般崇高伟大、伟岸光正，但我并不会将一位守护家国社稷、一生都在征战沙场、为国为民的将军，逼死在金銮殿上。” 陆玄歌神情平淡地收回大戟，随之微微一震，大儒方进瀚瞬间惨呼起来，紧接着在其骇然绝望的目光中，身躯被磅礴的力量，瞬间撕裂，炸得四周都是。 殷红的血和骨渣，溅得周围一众儒生面色发白，浑身惊惧颤抖不止，看着陆玄歌的目光，就犹如看着一个魔鬼。 “司空风华，接下来轮到你了。” 陆玄歌扫向站在人群后方，高冠博带、衣袍纤尘不染的大乾国师，司空风华。 “说吧，你想怎么死？” 他平静问道，但所有人都感觉得到他话语里那令人毛骨悚然、忍不住惊惧颤栗的恐怖寒气。 …… （ps：万字更新，照例求好评，给各位衣食父母磕头了。） 第126章 司空风华的末路绝望，倾覆所有? 皇宫之前一片死寂，大儒方进瀚炸开的尸体，还飘散着浓浓热气，血迹在青石台阶前蔓延，顺着方天重戟的戟刃，不断淌落。 “说吧，你想怎么死？” 陆玄歌的话语，震颤得所有人头皮发麻，眼神惊恐，一众门阀勋贵的年轻弟子，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苏家、谢家的两位大儒老祖，更是不由得后退数步，骇得手脚冰凉。 大儒方进瀚，可是这些年大乾儒道文坛的后起之秀，才四十多岁的年纪，便突破了儒道第七境。 可眼下，却被陆玄歌如此残忍强势地镇杀。 连文院的老院长，都忍不住一阵色变，不敢再多说什么，生怕触怒这武夫，被其一戟挑死。 “陆玄歌，你莫非还真想杀我不成？” 这时，一直站在人群之外的司空风华，终于开口了。 他面容平淡，神情儒雅，衣袍纤尘不染，就连指甲也修剪得整整齐齐，手指颀长，白皙如玉石，像是蕴含着掌控儒道法则的深厚力量。 其余人都下意识地朝着两旁避开，将他给让了出来。 “你说呢？” 陆玄歌盯着司空风华，眸子淡漠，却透着令人心悸的寒气。 司空风华缓缓朝着他走来，不急不缓道：“事到如今，你莫非还看不清局势吗，大乾一亡，这里必然成为玄州域各方势力必争之地。” “未来重建秩序，夫子庙和稷下学宫，必然会下场。” “我承认你的确不凡，武道天赋卓绝，凌驾无数人之上，但你莫要忘了，在玄州域这个地盘上，到底是谁说了话才算数。” “你杀了明德帝，斩杀了数尊妖王，该不会就天真的以为，你能真正凌驾于儒道之上吧？” 说到这里，他嘴角掀起了抹弧度，很淡然，也平静，甚至眼前的这片混乱场景，也丝毫不让他在意。 众人听着这番话，心中也一阵安定，是啊，大乾虽然破灭了，但这片富饶的土地，很快就会引得各方的争执，一直以来，朝代的更迭，皇朝的兴衰，都不过流水，如潮起潮落。 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王朝，以及亘古不变、超然于外的儒道圣地。 至少在玄州域这片土地上，数千年以来都是这样的。 到时候儒道圣地夫子庙、稷下学宫下场，混乱的秩序将重组，新生的皇朝，又将再度屹立在这片大地上。 “我若是你，聪明一点，在这个时候，便要点到为止，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你可别忘了，御妖关之所以会失守，可完全是你玩忽职守的责任，是你撤兵离开，放弃了御妖关，才会导致妖兽入境，肆虐大乾境内，使得各世家的百年、千年基业，毁于一旦，百姓民不聊生。” “夫子庙、稷下学宫怪罪下来，各大世家安定之后，以后如何清算，这些后果，你可考虑过了吗？” “杀了明德帝，确实容易，但你可别忘了，明德帝身后的姬家，可是一方诞生过亚圣的超级世家。” “妖兽之祸平息以后，你又该承受何等怒火。” “没有的皇朝秩序维护的这片大地，那就是乱世，乱世之中，你还指望所有人遵守规矩吗？” “更别说，你若是选择杀了我，我身后老师出关，我的诸多同门师兄弟的报复，你又该如何？” “这个世道，可不是凭借一腔怒火就能平息解决的。” 司空风华带着淡淡笑意开口，似乎见到陆玄歌的沉默，令他有些微微焦虑的心绪平复许多。 “不如这样，你我握手言和，你养母之死，的确和我有关，但当初也不过是场意外，我只是想对镇妖王，略施小惩。” “不曾想此事，会害得你养母身死。” “说起来，我也深感歉意，为此常常介怀，难以平复，我愿意前往你养母墓前，虔心认错，祈求她的谅解，此外，需要何补偿，你尽数提来，我都可以一一满足。” “甚至于，我可以帮你在接下来的乱世中，重新建立新的秩序，以我之名，号召大乾各地学府文院，召集诸多儒生，乃至让身后的夫子庙高层，认可新朝，让一切名正言顺。” “你看如何？” 司空风华噙着淡淡的笑意开口，他已经尽可能地放低态度，如此语气和条件，想必陆玄歌只要脑子正常一点，都会明白，这是他目前最好的选择。 莫非他还想凭借一己之力，抗衡整个玄州域的儒道体系，倾覆所有世家吗？ 别妄想了，夫子庙和稷下学宫，完全就是目前陆玄歌无法抗衡的巍峨高山。 为了区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噗…… 下一刻，殷红的血迹，突然在司空风华眼前溅开。 他噙着淡淡笑意的表情僵住，可怕的剧痛，甚至令他眼前一黑，口中直接哇的一声喷出了鲜血。 只见一条染着血迹的手臂，抛飞了出去，然后又远远地跌落在地上，其中手指中握着的白玉娈童扇，瞬间被血泊浸染红透了。 只见陆玄歌斜斜地挑着重戟，随意一斩，其迅猛之光，快若闪电，司空风华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陆玄歌眉眼淡漠，连眸光都没有任何的起伏变化：“说完了吗？” 众人也都被这一幕所惊住，本以为陆玄歌沉默，是在考虑司空风华的那番话语。 不曾想他直接再度暴起伤人。 “你……” 司空风华整个人捂住断裂的手臂，满是震惊、难以置信地看着陆玄歌。 他眼中浮现震怒之色，原本儒雅的面色，陡然变得有些狰狞，无法相信。 他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了，陆玄歌竟然还如此决然地对他出手，相当于他刚才的那番话语白说了？ 当然，令司空风华惊颤的是，哪怕因为大乾国运的消亡，他修为大跌，不复巅峰，可竟然连陆玄歌出手的征兆都没看清。 这武夫若是刚才要杀他的话，恐怕他真不一定反应得过来，哪怕他还有一些底牌手段。 司空风华在这一刻，终于嗅到了一丝危险和威胁。 “陆玄歌，你不要不识好歹，我好话说尽，若你还不识趣……” 他捂着血流如注的断壁，立刻朝着后面退去，试图用言语威胁陆玄歌。 不过，陆玄歌依旧是持戟，不急不慢地朝着他走来：“你原来也会感到恐惧和颤栗吗？” 咚！咚！咚！ 他的步伐并不快，但却带着某种韵律，宛如大地脉动。 此地的众人都受此波动所影响，感觉气血不断翻腾，喉咙腥甜，有血液的腥味，在喉头里滚动。 更甚者，甚至难过得想要吐血，脚步发软，瘫倒在地上。 司空风华同样受到了影响，他看得出来，这是陆玄歌在凝聚属于他的势。 每一步走过，他的势都更甚一分，当出手之时，必然就是雷霆一击。 “你不要自误，我已经给了你机会。” 司空风华话语说完，眼中狠厉之色一闪，没有任何犹豫，浑身儒气翻腾，立即朝着后面退去。 同时他另一只完好的手臂一甩，宽大袖袍滚滚，其中似有一片炽盛的雷光交织，儒气演绎，形成地风水火，淹没向陆玄歌，想要挡住他的步伐。 “你等快快出手，给我挡住他，听到了没有？” “若是我死了，你们莫非他会放过你们吗？” 司空风华也在大喝，让苏家、谢家以及文院的一众长老出手，拦住陆玄歌。 苏家、谢家的两位大儒老祖，咬牙对视一眼，也知道事态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后路了。 两人浑身儒气澎湃，各自演化自身的儒道之法，一缕缕神霞交织，在虚空中演绎，或是如枪如刀，或是形成炽盛剑雨。 其中一人，更是张口一吐，有一方砚台浮现，其中雕刻山河社稷，滴溜溜一转，迎风便涨，形成宅子大小，要镇压向陆玄歌。 文院的老院长，也不再犹豫，立即出手。 他袖袍一甩，口中颂道：“经纶满腹展宏图，德厚流光化朽愚。” “圣道弘扬驱暗夜，浩然正气满长空。” 伴随着一句句诗句浮现，整个天穹异象变化，有道道儒道秩序规则降临，似天花乱坠，又若阴阳分割。 一道道流光闪烁间，化作一条条紫色的锁链，自虚空中延展而出，要束缚向陆玄歌。 其余勋贵世家的强者见状，也纷纷出手，一时间这个地方，霞光冲霄，儒道辉芒，映照长空，齐齐杀向陆玄歌。 “萤火之辉，也敢绽放光亮。” “不自量力。” 陆玄歌眸光淡漠。 他冷喝一声，声若浪潮滚滚，翻天覆地，整个虚空都跟着隆隆剧震，无形的内劲气浪，席卷向周遭。 冲杀而来的不少人，顿时如遭雷击，浑身一颤，七窍流血，口中鲜血，紧接着横飞出去，在半空中直接炸开成一团血雾。 而后，陆玄歌又扫向缠绕向自己的那道道锁链，他张口一啸，天灵盖处发光，沸腾的气血，宛如熔炉喷发，直接化作一道雪白刺目的天刀，斩击而去。 这是精气神登峰造极，融合归一的表现，甚至于是他武道真意具现的表现。 第127章 何为真正绝望，死亡反倒是解脱 噗的一声！！！ 雪白天刀斩去，如割裂长空一般，瞬间将苏家大儒的手段破灭，去势不减，直直斩杀向他。 “一群土鸡瓦狗，也敢阻我？” 陆玄歌挥舞大戟，横扫而去，如地龙掀天，一片幽冷寒光中，摧枯拉朽将试图冲到近前来的众人，从腰而断，血流一地。 谢家大儒所镇压而落的那方砚台，对着陆玄歌横压而来。 他另一手，握拳迎击而上，如真龙呼啸，恐怖的声势，崩碎云层，直欲贯穿霄汉。 只是一击，便传出了咔嚓的碎裂声，紧接着裂纹遍布，整方砚台，轰一声炸开，四分五裂，成为漫天齑粉。 遭受如此反噬，谢家大儒顿时咳出了鲜血，面色发白，倒退了数步。 而陆玄歌迈步之势不减，宛如潜龙出世，飞沙走石，整个皇宫都跟着隆隆而动。 他的速度很快，来到了谢家大儒的身前，一拳轰去，浩荡拳光，瞬间将其淹没。 面对一位武王的近身一击，没有任何大儒能够扛住，更别说还是面对陆玄歌这般恐怖的气血之力。 轰一声！！！ 没有任何意外，谢家大儒连惨叫都来不及，便被一拳轰杀炸开，化作血雾散去，当场形神俱灭。 澎湃如炽盛阳光的煞气，直接将其神魂消融，丝毫不剩。 见陆玄歌这般凶残，摧枯拉朽杀穿一路，所有人都惧了，心颤不已。 文院老院长念诵诗句，引动天地规则，化作锁链，想要束缚住陆玄歌，但没有任何作用。 陆玄歌身周气血沸腾，经脉肺腑中，金色辉光灿烂似星辰，化作一方鬼神难侵之领域。 那些缠绕而来的锁链，齐齐被他崩开，他卷动衣袖，一戟横扫而去，炽烈杀气，如一片垂天之云，笼罩向老院长，瞬间令其身形一颤，不得不退步。 “咤……” 趁此机会，陆玄歌大步向前，舌尖抵住上颚，浑身内劲爆发，大喝一声，滚滚音浪，穿金裂石，崩山毁城。 “哇……” 老院长整个人瞬间如遭雷击，耳膜炸开，七窍流血，惨呼一声，重重跌倒在地。 这一切说起来慢，实则也只是数个呼吸的功夫。 前来阻拦陆玄歌的众人，便瓦解溃散，要么惨死炸开，要么重创倒地。 正在奔逃的司空风华，也没想到，这几位大儒加起来，都不能延缓陆玄歌的速度。 “哧……” 他口中颂念真言，眸光变得狠辣，倾尽最后底牌。 只见一口稍有破烂的碧绿小碗，被他祭了出来，其中墨迹点点，并不干涸，甚至泛着一种腐朽般的气息，不知存在了多久时间。 这是一位夫子庙一位亚圣级人物，亲自祭炼的圣墨，能够用以描绘真正的圣人篇章，有鼎革山河，镇压六合八荒之浩瀚神威。 “三皇五帝事，皆在我笔中……” 司空风华单笔描绘，那一滴滴墨迹，从碧绿小碗中被接引而出。 他以虚空为纸，以自身法力为泉，在那里不断描绘，顿时间一尊尊古老的帝皇虚影，要自其中显露出来。 他们模糊且尊贵，屹立于天地间，像是从远古的人族诗篇传记中走来。 教化万民，定立规则，气吞万古，震慑千秋。 此外，司空风华的眉心之中，有儒道辉光散开，一张描绘云纹的碧绿古琴出现。 他令其漂浮虚空之中，断臂之处，儒气化手不断轻抚而过，道道琴音似道道光束，不断激射而去，肆虐过高空，扑杀向陆玄歌。 “抚琴定时空，持戟破万法，列阵封阴阳，心剑斩轮回。” “今我执刑剑，斩尽人间孽！” 司空风华大喝，万千琴音，在那里化作剑雨，铺天盖地，随着模糊的三皇五帝虚影，镇杀向陆玄歌。 原本以他的修为，是不可能映照这般伟岸存在，但凭借着那几滴即将干涸的圣墨，强行提升了如今的儒道意境。 可以说，这已然是他的压箱手段，殊死一战。 “你还有何手段，一并施展出来。” “今日，我便要让你明白，何为真正的绝望。” 陆玄歌丝毫不惧，他大喝出声，恐怖的气血之力，裹挟着浓郁的煞气，直接震碎云层高空。 一道道洞射而来的剑雨，铿锵作响，铺天盖地，要落在他身前。 但随着他浑身一震，无垠的气场镇压而去，这片剑雨尽数消散。 一尊尊模糊的三皇五帝虚影，带着磅礴古老的威压，出手镇压，他们似立身于古老的时空中，气息隆隆碾压过高空，或是抬掌、或是捏拳，或是持剑、或是托玺…… 如此一幕，令人惊颤，仿佛是曾经古老的帝皇都复苏，来到今世，镇压人世间。 “跪下……” 他们的威严，不容亵渎，有人高喝，有人漠视，要以人族先皇前贤的身份，号令后世人族。 “给我碎。” “魑魅魍魉，雕虫伎俩。” “不过如此。” 陆玄歌丝毫不惧，他大步向前，此刻的气势攀升到了极致，整个人像是出渊的真龙，带着迫人的气息，镇杀向司空风华。 在他身后，军煞之气沸腾，如一片无垠的黑色海洋，吞没一切，武道真身拔地而起，手握兵器大戟，厮杀向了那一尊尊古老的帝皇身影。 霎时间，皇宫之外，风沙走石，琴音激荡，乱石穿空，要扰乱天地间。 这里发生未曾有过的大战，所铭刻的阵纹，不断被磨灭。 大片的建筑楼阁崩毁，地面摇颤，不断崩裂。 轰轰轰…… 各种能量的碰撞，像是各种浪潮在天边拍打，能将山石崩裂，将城墙毁灭，恐怖的气息，翻卷着汹涌着，最终逸散冲向四面八方。 司空风华咳血横飞，硬生生砸在了远处的府邸楼阁中，漫天烟尘扩散，半天站不起来。 陆玄歌眉眼淡漠，继续持戟杀去，武道真身随他出手，和高空之上的三皇五帝虚影厮杀。 司空风华急忙起身，面色难看，才气枯竭，体内法力源泉，也到了濒临干涸的地步。 他不断吞纳丹药，试图恢复。 同时，他的儒气化手，不断抚琴，琴音扰乱天地间，似乎真的能定住时空，一道道琴音如剑鸣，化作了一道道天剑，呼啸着杀去。 然而，陆玄歌面对这般手段，气血不绝，他一手持戟挑杀，劈落之际，像是一挂血色的星河，从高空坠下，又若一道茫茫的闪电，横推四方。 漫天的剑影破碎，连那纷扰而来的琴音，也被陆玄歌的一声大喝震破。 噗…… 司空风华接二连三喷血，古琴再也承受不住，其中的琴音崩裂。 随着他心力耗尽，原本悬于他头顶上方的碧绿小碗，也失去了力量源泉，直接坠下。 陆玄歌武道法身，劈杀而过，浩荡煞气，卷裹淹没那一尊尊虚影，最终将之彻底破灭。 “你就这么点能耐吗？” “看来你这所谓的夫子庙天之骄子，借助大乾国运，修行了这么多年也不过如此。” “本以为你会比明德帝更强，但在我看来，也不过一只稍大点的虫子罢了。” “你凭何这般心高气傲，目中无人？” 他踏空而立，俯瞰着司空风华，收了大戟，另一只手探落压去，宛如镇压一只嗡嗡乱鸣的蝼蚁。 “哇……” 司空风华整个人如遭雷击，喷出一大口鲜血，跌落在地，披头散发，再不复之前的淡然儒雅，面色难看狰狞，状若厉鬼。 “陆玄歌，你莫非真要做绝不成？”司空风华怒吼，心中生出了未曾有过的危险和惧意。 任凭他手段尽出，陆玄歌依旧云淡风轻，强势镇压，这让他感到了强烈的不甘心和屈辱，尤其是陆玄歌这般俯瞰随意的态度，让他心中屈辱到了万分。 这明明是以往时候，他对待旁人的姿态，超然随意，高高在上。 可现如今，陆玄歌却这般对待他。 “你想活下去吗？”陆玄歌淡淡问道。 司空风华一滞，他自然不想死，不然也不会拼到这个地步。 他可是夫子庙的天之骄子，未来前程无限，有成为亚圣的很大希望。 “你想要羞辱我？”司空风华想到了曾经在大乾朝堂上所发的一幕。 大儒赵洪章，就曾被陆玄歌羞辱，让其跪下。 “看来，你还不蠢。” 陆玄歌踏空落地，他只是一脚，便踩住了司空风华的脑袋。 这磅礴的气血，压得四周虚空都要凝滞，司空风华此刻根本就躲不开。 霎时间，司空风华的脑袋，便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他心中怒火滔天，恨意无穷，牙齿都要咬碎了。 “放心，我现在还不会杀你，我会带着你，在我养母的墓前长跪一生。” “你到时候会明白，这世间有万般方式，能让你痛不欲生。” “死亡，对你而言，反倒是解脱。” 陆玄歌大氅猎猎，长靴染血，就这么深深地将司空风华的脑袋，踩在地上。 随着他脚上用力，司空风华顿时发出了惨痛的呼声，被陆玄歌控制着力道，将脑袋慢慢踩瘪，将其牙齿踩碎，但却护持着其生命没有消散。 这对于素来讲究仪容，无比在意自己衣袍整洁、俊朗面容的司空风华，无法接受，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怒吼。 第128章 我就是你们的报应，寻回武道当兴之祖 陆玄歌低头扫了他一眼，脚下再度用力，司空风华的脑袋顿时像是一个快要干瘪的气球一样，五官狰狞，血肉模糊，挤在了一起。 “跪地，用腿就够了。” “你的这只手臂，也没有必要留着了。” 陆玄歌抬手，轻轻斩去，司空风华的另一只手臂再度被斩下，剧烈的痛楚，让他整个人不断翻腾，但被陆玄歌踩着，根本动弹不了半分。 “忘了，还有你这么多年苦修的文心……” “我记得，你可是很喜欢废除别人的儒道修为。” 陆玄歌淡漠一笑，再度出手，废除掉了司空风华的文心。 顿时间，司空风华整个人发出了绝望的惨呼，目光里再无任何神采，直接昏死了过去。 远处的一众勋贵世家族人，看着如此慑人惊悚的一幕，都吓得面色发白。 文院的一众长老，也同样神情惊惧，不曾想堂堂大乾国师，夫子庙的天之骄子，未来的亚圣种子，竟然沦落到这般凄惨地步。 “陆玄歌，你嗜杀成性，心狠手辣，残忍无情，你迟早会遭报应。”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你会应劫的……” 文院的老院长在几人的搀扶下，站起身来。 他看着如此凄惨模样的司空风华，又看着满城哀嚎、血流成河的皇都，声音悲痛欲绝。 “呵呵，报应？” “若这世间真有报应，那你们早该下地狱了，一个个说着道德理法，讲着伟岸光正，口中却吃着人吮着血。” “若有报应，那我就是你们的报应。” 陆玄歌扫过他们，他眸光冷漠，大戟横扫。 一时间血光纷飞，哀嚎绝望连连，尸骨碎裂，此地血流成河。 片刻之后，皇宫外终于安静了下来。 “母亲……” 陆玄歌站在原地，微微闭上了眼睛。 他脑海中掠过了此生的诸多记忆，虽然他已经替养母报了仇，但他依旧觉得胸壑戾气难消，也有一丝莫名的空荡荡。 为何还会不甘？ 为何还有不甘？ 自觉醒了前世记忆后，这一生的诸多种种，包括婴儿时期的所有经历，都在他脑海里闪过。 神明幼子，拥有着神之血，不知何缘故，被自称风老的老奴，带到了这个世界，遭抽血、挖骨、抠眼……这些随着修为不断复苏的婴儿记忆，其实对他的影响并不大。 或许也是因为那个时候，未曾形成了完整的认知，只知道痛苦，连所谓的恨意，都不曾明白。 但被镇妖王收养之后，从婴孩再到成人，这近乎二十年的光阴，他都是在养父养母的陪伴中成长。 二者对他这一世的影响，何其深远。 哪怕是有着前世穿越前的记忆，但这一世二十年的光阴，依旧是真实且清晰的。 两人虽然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但在他眼中，和真正的父母，有何区别？ 当他找到完整的魂后，甚至都没有机会对照顾了他此生的二者，说一声感谢。 “若有轮回转世……” “不，定然有着轮回转世。” 陆玄歌豁然睁眼，忽然明悟，眸光在这一刻甚至比之前更为深邃璀璨，心境也未曾有的明澈坚定。 覆灭大乾之前，他一直以此为目的。 随着修为的突破，曾经身世记忆的浮现，寻找自己身世，也成为了他的另一个目的。 而今，也算是大仇得报，为养父母报了诸多压迫不公。 亲眼看着这腐朽黑暗的世道瓦解。 陆玄歌从来不自诩正义，他也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 他只是想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旁人看法，天翻地覆，血流成河，皆和他无关。 “自私如何，自利如何，放任妖族入境又如何。” “肆意恩仇，纵情施报，便是我的本心。” 陆玄歌对于修行后路的本心明悟，在此刻透彻了许多。 …… 白玉京的攻破，宣布着大乾皇朝的灭亡，对于整个玄州域而言，这是一件能掀起大地震，轰动四方的可怕大事。 大元、大景、大辽等各大皇朝，当日便通过在原大乾皇朝的眼线密探，得到了各种情报。 此消息的震撼，远超过了南疆御妖关失守，妖族大军入境一事。 要知道大乾都城白玉京可不是被妖族攻破的，而是各路妖王即将破城之际，陆玄歌带领镇妖军杀到。 他强势镇杀各路妖王，最后才攻破大乾都城大阵，明德帝被他镇杀，各勋贵世家、皇亲国戚，遭到血洗，自此从世间除名。 大乾各大千年世家，留在都城内的基业，也被连根拔除。 数千年来，玄州域的格局，都未曾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过，一个偌大皇朝，短短一月时间就覆灭了。 虽说有着妖潮入境，肆虐各地的主要原因所在，但其消亡覆灭的速度，还是令人感到震惊和不可思议。 当然，在这期间，大乾境内诸多世家的所作所为，也加剧了其覆灭的进度。 只能说，陆玄歌只不过是在大乾覆灭的最后关头，将最后气数斩灭。 各大皇朝，也通过这一件事情，深刻看出了灾祸降临时，一个皇朝是如何应对的，最终又是如何沦丧的……影响很大。 世家盘根纠错，大乾皇朝哪怕覆灭了，但各大千年世家也依旧存在，只是损失了一些根基，需要漫长时间来恢复。 这也让不少皇朝警醒，开始考虑世家对于整个国家的最大影响。 当然，玄州域其余各大皇朝的反应，于陆玄歌而言，根本不重要。 覆灭大乾都城的当天，各路镇妖军，清剿各大家族世家的宝库，所得到的天材地宝，可谓丰厚无比，大乾皇宫中的宝库，哪怕有着层层阵纹保护，但最终也被陆玄歌所破开。 其中很多东西，已经被姬家族人离开时带走了，但依旧留下了许多，极是价值连城的珍宝。 包括各种珍稀材料，能够延年益寿的珍贵灵药，有着数千年的年份，还有一些能帮助修行者破境的丹药。 在内库之中，他见到了许多书卷秘籍，有儒家记载，各种儒道神通的修行法，还有许多武道秘籍，超一流的武技，也有不少。 在其中，陆玄歌还见到了曾经乾皇赐予给老镇妖王的军煞之法。 当然，也如他所说那样，乾皇所赐予的，乃是残本，真正的完整修行法，正保存在皇家内库中，基本上没有多少缺陷。 另一座宝库中，有许多奇兵器具，还有已经炼制好的秘宝，威能不小。 这样的宝库，皇宫深处藏着十多座，撤离的姬家族人，也无法完全将之带走。 陆玄歌的收获很大，他命人将这些东西都给搬空，不留下丝毫。 日后帮助扶持长姐重建秩序，这些积累底蕴都有所帮助。 借助这些宝物，他后面也能不断提升实力，对于祭炼兵器，也有极大的作用。 就他所找到的各种材料，足以将手中的重戟，再祭炼出三四缕武纹。 当有九道武纹后，便有作为传世圣兵的资格。 只不过，令陆玄歌感到可惜的是，即便是皇家内库中宝物底蕴够多，也没有找到关于武道修行的更多记载。 武王之后的诸多修行精要，他也只能靠自己摸索。 此外，找到的几部超一流武技，于他而言，也没有太大帮助了。 积累足够深厚的大宗师，在晚年时候，甚至也能创造出超一流武技。 再多的量变，也不如质变。 陆玄歌想了解王级的武技功法，这对于他接下来的创法修行，都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但玄州域对于武王的了解，显然很少，反倒是各种儒家记载，学识书籍很是繁多。 这些东西，他都命人一并带走。 说起收获，最让陆玄歌在意的，还是杀了赤霄妖王后所得到的那个储物袋子。 除了一些妖兽妖骨，还有记录在兽皮上的妖族呼吸法外，便是赤霄妖王自己通过血脉传承，所明悟出的“五色神光”。 这是妖族血脉传承之术，也只有有着近似血脉才能修行学习。 赤霄妖王将之记录下来，本是打算留给自己的后代修行，让它们体悟其深奥，因此诸多繁琐的修行感悟，都留在了上面。 陆玄歌本身是修行不了妖族的功法，他也没有相似血脉。 但通过赤霄妖王对于此术的感悟，他观阅之后，有了触类旁通的想法。 五色神光之法，融合进武道之中，也可施展，甚至能溯形追源，洞彻本质，威能同样恐怖。 融入进刀法，那便是五色天刀，融入进剑法，那便是五色神剑…… 他借助赤霄妖王对其的感悟，不断推演创造，最终感悟出了属于自己的“五色神光”。 陆玄歌在不断融合功法，尝试推演创造出属于自己的“王级”武技，继续提升实力。 镇妖军也在他的吩咐下，于大乾都城内修整，清扫各种收获，以免有所遗漏。 外界，大乾境内，各片地界，依旧是笼罩在战火硝烟之中。 妖族各路大军，虽然在围攻大乾都城这一战中，损失惨重，诸多妖王被陆玄歌所镇杀。 可奈何大乾境内，实在是太过于浩瀚了，随着不断向着各片地界肆虐，厮杀和战争依旧在继续。 许多百年世家，也已经沦陷葬送，沦为了妖兽的口粮。 各大千年世家，则以守住族地为目的，只是小范围地挡住妖兽袭击，不愿再大动干戈。 对于大乾地盘，原本就垂涎三尺的各大皇朝，在眼见陆玄歌派遣镇妖军，镇守在帝都之后，便没有了后续的打算，也纷纷起了心思。 不少皇朝，打着驱逐妖兽，拯救人族百姓为目的，开始在边境集结大军。 在这其中，当以大元皇朝最为瞩目，浩荡的大元皇朝大军，准备集结入境，原本毗邻周家的州郡，如今更是门户大开。 周家族人，欢声喜庆，以帮助他们驱逐妖兽为由，迎接大元皇朝驻军。 如此场景，令大乾各地界一片震动。 随着大元皇朝的入场，其余各大皇朝，乃至一些以往时候，依附于大乾皇朝的边陲小国，也开始蠢蠢欲动，试图瓜分这块美味的蛋糕。 妖族大军经过和大乾皇朝的厮杀大战，再加上陆玄歌镇杀了数尊妖王后，威胁已经远不如从前。 这也让很多人意识到，或许这将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 就在整个玄州域地界，都因为大乾皇朝的覆灭消亡而各种暗流涌动之时。 位于洪州域、宇州域接壤交接的浩瀚深山中。 一座巍峨恢弘的宫殿，屹立于其中，雕梁画栋，辉煌煊赫，透露出了赫赫武道威严。 隐隐之中，有各种冲霄的武道真气，震荡天地间，还有粗壮如山岳般的恐怖气血，要探入霄汉，震碎星河。 这是九州赫赫有名的武道圣地，武神山坐落之地。 山脉深处，屹立着一尊巨大金色神像，其披发怒目、黑衣玄袍，金甲玉带，手中仗剑，脚踏龟蛇，仿佛能涤荡邪魔，震慑寰宇。 此刻，金色神像面前，站着一名高大的中年男子。 他背负着手，眼眸开阖之际，金光闪烁，磅礴的武道威压，压迫着四周虚空。 “祖师预言没错，武道将兴，我已经预感到天地的变化了。” “人族势微，武道更是如此，如此变化，难不成是诸界气运，开始青睐于我人族了？” “但在这之前，必须先找回那位武道当兴之祖，只有找到武神转世，那这一纪才有更多希望，武道从来不是微末之道。” “只是不知道，武神转世，到底是真是假……” 中年男子遥望着那尊巨大金色神像，喃喃自语。 “三长老……” “明秀那边传来消息，已经找到武神转世了，武神石溢彩惊人，辉光流转，确认无异。” 这时，一道流光突然赶来，一名弟子无比振奋激动地说道。 “什么？” 中年男子闻言，豁然转过身去，眼眸里金光直射，震得虚空隆隆，激动的心绪，再难自抑。 “在何地界找到？”他急忙问道，声音略微颤抖。 “回三长老，在玄州域的南疆地界，一个隐世村子里。”这名弟子忙回道。 “好好好，速速召集各长老和弟子，务必在其余势力赶到之前，迎回这位武道当兴之祖。”中年男子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吩咐道。 也是此时，距离玄州域足有百万里之遥，位于整个九州地界的中天域。 极为神秘超然的通天阁。 最顶层，一道古朴的门户正在绽放徐徐辉光，各种时空气息波动流转，阵纹辐射开来，稳住四周，像是有虚无的气息在扩散。 一群人在这道古朴门户前静静等候着，态度极为恭谨。 片刻后，随着空间气息越发浓郁，整座门户开始轻微的颤抖起来，似乎快要承受不住这股波动，随时有裂开的风险。 “难道接引之门，还不够稳固……”有老者目光隐带担忧。 不过正在其开口说话的时候，隐隐有轻声悦耳，似若天籁的声音，自那道门户间传来。 霎时间，这边变得一片安静。 “这是什么语言，狄老精通上古各种隐秘，学识渊博，可曾听清楚说的是什么？” 有人忍不住开口询问，目光看向一名白发苍苍，满脸褶皱的老者。 “老朽听清楚了一些，这应该像是古老年间的神族语言，但又不确定……”那名老者皱着眉，将耳朵靠在门户那边，仔细聆听。 “神族？” “什么，这可是只在典籍中记载过的种族。” “诸界百族，仙神绝迹，这两族真还存在吗？”其余人震惊，难以置信。 名为狄老的老者，示意众人闭嘴，仔细聆听，翻译道：“哥哥？” “受苦？” 听着狄老的翻译，众人都感觉一脸懵，有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众人不解之时，那道门户突然绽放璀璨金光，紧接着一名被灿烂神辉所笼罩的妙曼修长身影，带着一名老妪，缓缓走出。 …… （ps：万字更新，照例求好评，给各位衣食父母磕头了。） 第129章 为寻回哥哥，不介意屠灭此界 通天阁中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惊住，只见绚烂的金色辉光中，那名修长妙曼的身影，缓缓走出，她身着一袭华贵的金色长裙，肌肤如雪，面容笼罩着一层霞雾，无比朦胧，看不真切，唯一清晰的便是那带着淡淡金色辉光的眸子。 不论是谁，和她所对视一眼，都会下意识地生出一种顶礼膜拜之感。 这是与生俱来的尊贵和傲然，像是天然凌驾于其余种族之上。 就连跟随在她身后的那名老妪，身上也散发出凛然不可侵的威严，令人心底发怵。 就在众人不知如何应对之际。 金色长裙女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她回过头，以晦涩不清的语言，和身后的老妪交流了几句，而后才展颜一笑道：“见过九州界的诸位……” 她以九州大地流传甚广的语言开口，这一下子，众人都能听懂了。 “见过这位神女大人。” 汇聚于通天阁内的众人，可以说都是中天域这片地界，赫赫有名的存在，不过此刻也不敢有任何的怠慢，急忙行礼，生怕惹怒对方。 毕竟从狄老的话语翻译得知，对方可能是神族之人。 哪怕九州大地，从来没有出现过神族，但从各种典籍记载中得出，仙神两个种族，可是诸界百族中，屹立于最顶端的存在。 虽说诸界之中，已经许久未曾出现过其身影踪迹。 但其古老尊贵，以及与生俱来凌驾于其余各大种族之上的强大，都深入人心。 纵然为那些龙族、凤族，也不敢轻慢这两族，更别说是人族了。 当然，仙神两族之特殊，也在于对于诸天百族而言，从未对其余大界，发动过任何的侵略之战。 甚至于，在诸界混乱之际，还会现身于世，肃清动荡，维持秩序。 于很多种族来讲，这两族的意味，便类似于高高在上的“老大哥”。 “不知神女小姐此番入界而来，所为何事？” 通天阁内，一位面容清矍，模样端正的男子拱手问道。 他身上自有一股浩然正气流转，平和中正，令人心生好感，正是当今中天域文心阁的阁主，地位很超然。 其余中天域各势力的高层，也都带着好奇、不解、询问的目光看来。 虽然他们刚才通过狄老的翻译，已经隐隐听到了这名神女的对话，但太过于晦涩，所了解的东西很少。 “哥哥”、“受苦”，这二者之间有所关联吗？ 金色长裙女子，眸光似乎带着某种奇异的力量，缓缓地扫过通天阁内，然后才道：“差不多二十年前，我族内部发生动荡，我的哥哥遭人迫害，险些身死，一名忠心老仆，带着襁褓中的他，杀出重围，最终意外逃离到了此界。” “这段时间，我族内部肃清，经过层层推演，终于确定了我哥哥的所在。” “今日我寻到接引门户，登临此界，便是为了将他寻回，带回族中。” 她话语虽然平静，但众人都从中听到了感伤和痛苦。 众人也听得有些心惊肉跳，连这等神族内部都发生了动荡，恐怕其动静之大，甚至波及到了诸界百族。 不过这等事实真相，也让他们一阵心惊，神族族人，流落到了此界。 还是这名神族女子的哥哥？ “不知小姐在神族之中，是何身份？” 这时，一名身着青色长袍，连发丝都呈现出淡淡碧绿颜色的老者，目光微微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上前问道。 金色长裙女子，扫了他一眼，语气平静道：“当今神族之主，为我父亲。” 此话一出，通天阁内又是一阵惊骇，陷入了死寂之中。 众人心头掀起惊涛骇浪，震颤不已。 岂不说流落到此界的，乃是神族少主？ 这身份来历，简直大的惊天，让他们头皮发麻，这可是诸界百族中最为绝巅的族群啊，天生就屹立于金字塔顶。 这样身份的存在，如今竟然就流落到这一界中？那他到底身在何处。 碧绿长发的老者，目光里的精芒更甚，恭谨地拱了拱手，退到了众人身后。 同时他衣袍之中，藏着的一枚传讯玉符表面，有辉光一闪而过。 “神女大人放心，若有何需求，尽管提来，我等若能助神族少主安全归族，必是我等荣幸。” 沉寂了片刻。 文心阁的阁主，第一个开口表态。 作为中天域儒道圣地之一的文心阁，他的话语也代表着文心阁的态度。 有文心阁的阁主表态，其余众势力的高层，也纷纷开口，表示定然帮助金色长裙女子，寻回神族少主。 在他们看来，这或许是此生唯一一次机会，接触到这个神秘而古老的种族。 只不过很多人心中也好奇，既然是神族之人，那定然不凡，哪怕是意外流落到了此界，也肯定与生俱来带着不同。 这么多年来，肯定也有不凡的地方，肯定声名远扬，不可能籍籍无名。 所以，其实目标很好确定，九州大地虽然浩瀚，但各大顶尖势力也就那么几个。 只要略一询问之下，定然就能确定有哪些天资骄横之辈，到时候逐一排查便可。 亦或者，既然是神族血脉，那定然有溯源感应之法。 “我的哥哥，必然是神辉溢彩、神骨韵秀，冠绝古今之辈，不过可能是当初遭敌袭击之时，受到了重创，损失了些许根骨本源，所以以血脉为源感应会很模糊。” “连我作为他的妹妹，也只能隐约感应到他在这片地界，但具体在何方，还无法确定。” “诸位若是助我神族，寻回少主，帮我找到哥哥，事成之后，我族必然有所重谢。” 金色长裙女子开口，目光深处金色辉光闪烁，有混沌雾霭逸散，宛如神明之瞳，带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闻言，通天阁内的众人，纷纷拱手表示愿意，能帮到神族，这是他们的荣幸。 当然，他们心中也很振奋，带着难言的激动，毕竟金色长裙女子作为神族的公主，事成之后，她所给予的报酬，必然很不简单。 哪怕是他们这些修为通天、道行深不可测之辈，也隐隐感到期待。 作为诸界百族最强大神秘古老的种族之一，神族所答谢的宝物，必然会是各种上古珍宝。 更别说，此事可是能够作为交情，攀附上神族啊。 “神女大人放心，此事我等必然尽心尽力。” 当下，通天阁内的众人，纷纷开口，并开始传讯，告知身后势力，准备探查。 “还有一事，在未曾确定我哥哥的具体所在之时，还望诸位莫要太过声张。” “我担心当初袭击我哥哥的仇敌，如今还蛰伏于九州界内，若被其知晓风声，会不计一切代价，伤害我哥哥。” “二十年来，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模糊地感应到他的存在。” 金色长裙女子再度补充了一句。 同时，她金色的眸子，缓缓扫过此地众人，语气清冷威严：“我神族从不侵略外族，也不肆虐各界，但若是我哥哥因为此事，而受到丝毫伤害，我神族不介意，开一次先例。” “屠灭此界。” 她这话听起来轻描淡写，但落在众人耳朵，却宛如惊雷炸开，令人耳膜都在轰鸣，头皮发麻，后背手脚发凉，面色变了又变。 他们可不敢怀疑神族的底蕴和强大，屠灭此界或许听起来很夸张，但若是神族的话，那必然是能做到的。 “神女大人放心，我等必然秘密调查，尽量不声张外露。” “不管发生什么，定然第一时间保护神子的安全。” 一时间，众人再度表态，可不敢轻易触怒其威严。 金色长裙女子闻言，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而后，众人互相对视一眼，纷纷离去。 通天阁作为中天域最为神秘超然之地，有着沟通星空域外，连通外界的神异之处，其中更是有着一道道接引门户。 若非这几日接引门户有所异动，传出阵阵空间波动，光辉逸散，惊动了中天域的各大势力。 他们也不会齐聚于此，等候他界之人降临。 神族的出现，令所有人震动，这种事情在九州界的历史记载中，可还是独一份了。 很快，通天阁内恢复了安静。 金色长裙女子目光扫过周围，抬起皓腕一扬，一层朦胧的金色神圣域场扩散，将她和身后的老妪所笼罩，以防被人所窥视。 “小姐，这样会不会太谨慎了些？若想寻回公子，直接召集九州界的所有顶尖势力，倾尽所有人力寻找，以我神族之名，谁敢不尊？” “谁敢伤害公子，那怕是族群道统不想延续了，纵使打穿诸界，杀到沧海横流，也得让诸界明白，我神族不容冒犯。” 彩衣老妪这时忍不住问道，以神族语言和金色长裙女子交流。 “屠灭此界简单，但这样，那就太便宜那些人了。” “我要让他们体会，此生最绝望、最残忍的死法。” 金色长裙女子摆手，清冷威严的目光中，涌现出可怕寒气，但片刻后，又消散不见，古井不波。 她寒声道：“这二十多年，数不清的日夜，我都无法忘记那可怖的无边痛楚，我和哥哥几乎同时诞生降世，他早我不到一刻，我俩血脉相连，有着心灵感应，纵使隔着遥远时空，我也能感受到他曾经所遭遇的各种痛苦。” “我不敢想象，真正的他，遭遇到的又是何等惨无人道的折磨和痛苦。” “这二十多年来，我一直在试图感应他的所在，我不信哥哥他会死，纵使只有一丝微弱渺茫的机会，我也没有放弃。” “好在现在，我终于找到他了，身为神族，更是当代最为近祖的存在，我从来就不信哥哥会死在这个地方。” 第130章 当血以血偿骨以骨还，风族一步登天的野心 神族早慧，哪怕是刚刚降世诞生，便有着其余种族七八岁的智慧和记忆。 当初神族内部遭逢大变，她和哥哥正在神殿内沐浴神辉，叛变的族人闯进，试图加害两人。 神殿的侍女带着两人逃离，若无意外，她和哥哥都会遭到迫害身死。 在那关键的时候，只比她早出生不到一刻的哥哥，以超乎想象的冷静，让侍女带着她往其余方向逃走，而他自己则留了下来。 后来的事情，她就不太清楚了，只是知道族中一切平定安稳下来之后，哥哥失踪消失了。 父母亲通过各种溯源追查手段，横渡多界，最终也只是找到了一角染血的襁褓碎片。 哥哥所留的神火，也彻底熄灭黯淡。 父母亲伤心欲绝。 她慢慢长大，然后在成长的途中，会时而在脑海中浮现一些模糊零碎的记忆，看到了当初的场景，哥哥被一位忠心的老奴带走，一路逃亡，但最终流落至何界，她就不清楚了。 她将这些事情，告诉了父母亲，神族这些年也都一直在寻找，但很多族人觉得她是思念成疾，出现了神幻。 她哥哥的神火已灭，每个神族之人死亡都会如此。 可她不相信，因为她时常梦到零碎的画面，那是个幽暗如地牢的地方，墙壁上挂着生锈的刀刃、一旁有干涸的玉碗，碗中流淌着金色的神血，一个奄奄一息的婴孩，躺在冰冷的石板上，被残忍折磨，抽血、挖骨、掘瞳…… 后来这些梦到的画面，也渐渐少了，她一度以为哥哥真的死了。 但前些天，她静坐于归墟神殿中，感悟神墟之道，突然心血来潮，血脉悸动，她再度感应到了哥哥的存在。 他没有死，他还在诸世间。 神族生而知之，是天地间最强大的种族，因此数量稀少，很难诞下子嗣，更别说一母双胎。 同样的，神族生命力极为恐怖，除非是特殊的办法，不然想要将之彻底杀死，也很困难。 因此，她一直笃定哥哥未死。 “小姐，您这是打算引蛇出洞？”彩衣老妪此刻才似有所明白。 “虽然我现在还不确定，到底是哪些人，迫害了哥哥，但我相信，随着风声慢慢传出，总会有人按捺不住，自己跳出来的。” “我神族的东西，岂是那么好占据的，当血以血偿，骨以骨还。” “二十多年来，遮遮掩掩，藏头露尾，我现在就给他们光明正大展露出来的机会。”金色长裙女子淡漠道。 神族之所以是神族，是因为他生来就是神族，而不是拥有了神血、神骨、神瞳，才成为神族的。 世人愚昧，莫非真以为能后天缔造出神族来？ 彩衣老妪这才恍然道：“小姐您所说的感应不清，其实只是掩人耳目？” 金色长裙女子道：“我已经大致清楚哥哥他在何方，很快我们就能团聚了。” “若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一位将军。” 说话之间，她目光变得无比柔和挂念，透过这座通天阁，望向了遥远的南边，似乎看到了一道高大挺拔的模糊身影。 感应的记忆画面中，他背对自己，身披大氅，坐于战马身上，挥戟厮杀，血流成河。 而后，金色长裙女子不再言语，长袖一甩，一道金光大道，径直贯穿了通天阁，一路延展到了天边。 她周围云霞遮掩，似九天神女临尘，就这么带着老妪而去。 霎时间，通天阁所在地界，掀起一片哗然震动，有修行者看到彩霞飘舞，有模糊的神女虚影横渡天穹。 各种消息，开始在中天域各片地界传开。 而事实的真相，也只有各大顶级道统势力才清楚明了。 …… 与此同时，中天域，武道渊。 一座无名山岳上。 一名丰神俊朗、姿容秀逸的年轻男子，正在垂钓，他气度沉稳，身着紫色的长袍，衣袖间坠着一枚古朴的玉佩，身上逸散着辉芒。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的装饰，但整个人却透露出神清骨秀之感，连发梢都染上了淡淡金辉，显得很是不凡。 远远看去，他似一尊年轻神人下凡，无形的金色朦胧光晕，随着肌肤氤氲扩散。 而他所垂钓的鱼竿，也很不凡，通体像是某种玄金所打造，点缀着星辰般细碎的光华，一根晶莹的鱼线，直直地垂入下方云雾涌动的深渊中。 “世人钓鱼，而云辰兄你唯独喜好钓龙，此雅兴风采，真令我等神往钦佩不已。” 在这名年轻男子的身边，几名陪伴的年轻男女纷纷开口赞叹。 他们气度非凡，或是有儒道辉光流转，或是有玄家修为在身，衣袍华美，气度非凡，皆出自各大家族道统，身份尊贵。 不远处，几名身上气血充沛浓郁的武者，手持兵甲，护持在旁，充当着侍卫。 “诸位说笑了，叶公好龙，我也只是效仿罢了，何况，这武道渊中即便是龙，也不过是蛟龙罢了。” “这么久了，看它也不出来，估计是不愿上钩了。” 紫色青年淡然笑道，他语气平和，声音清雅，配合上俊朗面容以及周身逸散的神辉，很是令人容易生出好感。 “这武道渊不识好歹，这护山蛟龙若是识趣，那便主动上钩，充当浩辰兄的坐骑，那可是它的荣幸。” 一众年轻男女忍不住摇头，语气带着不满。 武道渊虽是中天域赫赫有名的武道势力，但早已不复巅峰，何况现如今武道式微。 偌大的山门，也不过只有一名老武王坐镇，还气血枯槁，随时可能会耗尽，油尽灯枯。 大宗师数量倒是不少，但都不被他们这些青年才俊放在眼中。 这在他们眼中，只是有替家族道统充当供奉护卫的资格罢了。 “依我看来，这蛟龙怕是已经老死其中了，和上一任武道渊的宗主一样。” 有人嘲笑，不加掩饰的声音传出，令不远处汇聚的武道渊弟子面色难看，群情激愤，偏偏被一旁的长老们拦住，不敢随意上前。 武道渊可是他们的宗门禁地，其中隐居着护卫山门的一头老蛟龙，据悉有着妖王级的实力。 但这些出自各大家族势力的年轻才俊，丝毫不在意，径直闯来，也在这里钓龙，舒展雅兴。 换做任何一家势力，都是不能容忍的事情，偏偏武道渊只能忍耐。 “罢了，君子不夺人所好。” 名号云辰的紫衣青年摇摇头，似乎也感觉无趣，抬手一招，收了鱼竿、鱼线。 陡然，他察觉到了什么，忽然取出了一块传讯玉符来。 “什么……” 当看清传讯玉符中的内容后，他原本淡然平和的面容，忽然一阵微变，眸光中有淡淡金辉闪过。 整个人的呼吸，似乎也急促了许多。 “神族临世，意寻神子，一步登天的机会……” 他的心中喃喃。 片刻后，紫衣青年收敛面容上的所有情绪波动，起身对身后的一众青年才俊拱手道：“诸位，家族中突然有要事传来，我必须先回去一趟，就不能奉陪了。” 众人此刻都看出了紫衣青年面容上的神情变化。 “云辰兄，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有人惊异、有人好奇，不知到底是因为何事，才使得平日里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这位，情绪生出这么大的起伏。 “可能涉及到一些大事，我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紫衣青年顿了一顿，似想到了什么，叹息了声，面容带着一些复杂。 众人再度愣住。 很快，紫衣青年便招来了护卫，匆匆离开了这座武道渊。 没多久，此地的一些年轻才俊，也得到了一些风声，面色变了又变。 “神女临世，意欲何为？” “难道风云辰赶回风族，也是因为此事？” 有人吃惊，有人心中震动，不过以他们身后家族的底蕴，还无法接触到更深层次的东西，只是知道今天中天域的通天阁处，出现惊人异象，各方震动。 …… 此刻，作为中天域上古八族之一的风族族地。 一座恢宏璀璨的宫殿之中，诸多风族的族老赶回。 一名碧绿长发，皮肤雪白，面容红润，气息悠长的老者，正背负起手，缓慢踱步，说道：“不曾想啊，神族竟然找到了这边来。” “不过，目前并不用担心，先祖的魂碑早在多年前便碎裂，谁也不清楚当初之事。” “只是这神族神女，到底是通过何手段，感应到了神族血脉？” 其余赶回来的族老，第一时间封锁了这座宫殿。 当年之事，很是隐秘，风族哪怕作为中天域最古老强大的几个家族之一，也不敢泄露多少。 这些年来都是尽量缓慢地“消化”那些底蕴财富，将其用在族中后辈一次次提升之中。 这使得目前风族的年轻同辈，放眼整个中天域都是佼佼者，能俯瞰诸多大教世家的弟子，哪怕是倾尽所有资源培养的真传，也有抗衡叫板之力。 除此之外，风家最主要的年轻序列，更是不凡，每一人稍微展露一些潜力和天赋，放在其余上古大族中，都有作为唯一真传，下一任少主的资格。 第131章 命格位置所在，恐怖后果以及大清算 “云辰归来了……” 很快，大殿之外，一名紫衣年轻青年赶回，第一时间来到其中。 “见过诸位族老。” 风云辰行礼，目光中闪烁着淡淡金辉。 为首的碧色长发老者，微微颔首，目光祥和道：“云辰，当初所得的神血，最主要分为四份，其中一部分，由你所得到。” “就连几块神骨，也移植入你体中，这段时日，你可感知到有何异常？” 风云辰正是他的亲孙子，当初也为其争取到了许多利益。 风云辰拱手道：“爷爷，孙儿并未感受到任何异常，神血和神骨，已经成为了孙儿的一部分，融会贯通，宛如天生一般，无人能看出异常。” “奇了怪，那神族神女，又是如何感应到，我风家这般隐蔽遮掩，这些年更是辅以各种古老秘法，进行同化。” 闻言，大殿中的一众风家族老，都忍不住惊讶了起来。 碧色长发老者，乃是当今风族的三长老，位高权重，道行深厚不可测。 他伸手示意，让大殿内安静下来，然后才缓缓开口： “此事先不追究，今日叫你急忙回来，其实也是为了接下来的大事所商议，这可能涉及到风家以后真正腾达九天的最大机缘。” “我风家这一代，共有四大序列，包括云辰在内，还有另外三人，除了霓凰外，你们皆是男子。” “在你们身上，我们倾注了所有资源，所以也不好决断，从你们三人中挑选何人，成为那神族神子。” 他这番话语里的野心，可谓丝毫也不掩饰。 大殿内的一众族老，闻言目光也难掩火热炽盛。 风云辰自然也猜到了。 他目光一闪，沉稳着声音道：“爷爷的想法，孙儿明白，从我们三人之中，选择一人，摒除风家身份，当做风家养子对待，假冒那神族神子的身份，以我等体内的神之血、神之骨，以假乱真，定然不会有问题。” “只要我等中的任何一人，日后接任神族族长之位，掌握整个神族，必然能接引家族，甚至同化吞并神族。” 此番话语一出，整个大殿内的一众风家族老，呼吸都急促了许多。 他们面庞红润，气色悠长，根本看不到多少衰老的迹象，俨然当初都是饮过神之血的。 所以他们深知其造化好处，堪称不朽神药啊。 “云辰说的对。” 三长老也露出笑容来，脸上野心勃勃：“先祖何等愚昧，脱离此界，试图突破更高境界，可笑的是，却成为那神族的仆人，自甘堕落。” “我风族好歹上古便沿存至今的八大古族，脸面都被他给丢尽了。” “罢了，不提此事了，若非先祖将那神子带回，我风家可遇不到这等造化。” “三爷爷，此事莫急。” 这时，一个清脆冷艳的声音，忽然自大殿外传来。 只见一名容颜绝丽漂亮的凰衣女子走了进来，她云髻高挽，斜插着一根玉簪。 一双眼眸，更是奇异，其中金色瞳纹清晰，宛如尊贵的上天之眸，任何人和她对视，都能感受到一种油然的压迫感。 “霓凰？你身为女儿身，难道也想参与此事……”三长老讶然，然后忍不住问道。 名叫霓凰的凰衣女子，摇了摇头道：“三爷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当初的那个婴儿，怕是未死，这才让那个神族神女感应到了其存在。” 此话一出，整个大殿内豁然一寂。 一瞬间，像是死一般的寂静。 三长老面色更是不断剧变，额头有冷汗浮现，他之所以谋生如此大的野心，便是笃定那个婴儿已死，所以才能鸠占鹊巢。 若当年之事，让神族知晓察觉，后果会如何？ 他不敢想象。 大殿内的众人，同样不敢去想。 风云辰皱了皱眉，忍不住问道：“霓凰，你此话是真？” “自然是真，不过目前也并不是没有办法，三爷爷也说了，那个神族神女亲自开口所说，神族神子遭到仇敌所害，本源血脉损失，她也只能模糊感应，无法真正确定。” “而这便是我族的机会，只要在这之前，杀了真正的神族神子，同样也能取而代之。” 风霓凰面容冷艳绝丽，眸光平淡，语气却很冷冽。 众人闻言，心绪缓慢平复下来。 三长老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虚惊一场道：“照这么来说，霓凰你已经知道了那个神族神子的所在了？” 他们并不怀疑风霓凰话语的真假，毕竟她可是移植了那位神子的神之瞳。 这对神瞳，威能极为恐怖，开阖之际，甚至有混沌气息弥漫，宛如开天辟地一般。 有些时候，风霓凰甚至能隐隐看到一些模糊的时光碎片，洞悉未来一些场景。 风霓凰语气平淡道：“当初一众爷爷和老祖，还是失策了，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剥离其命格，命格血脉之间，有着隐隐联系，这段时间我修行参悟神瞳之术，看到了一角碎片。” “神子未死，反倒是意外活了下来，他隐居于一个村落中，应该是被一位医术高超的老者所救。” 此话一出，大殿内众人面色都是一变。 几位族老更是隐隐带着后悔，当初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若留有命格，那运道滔天，气运惊人，同样能令其再度复生。 所谓命格，便是其命数以及运势的具象表现。 神族神子的命格，自然不可能简单，怪不得这般情况，还能活下去。 “我已经确定了，那个神子，便在玄州域，必须尽快派遣强者，将之悄无声息除去，不可被那神族神女提前发现。” “此外，族中序列，尽快确定人选，秘密送去玄州域，营造出在玄州域历练的假象。”风霓凰语气沉稳平淡地吩咐安排道。 …… 自大乾帝都覆灭，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对于整个玄州域而言，各地的战火硝烟，仍然没有平息，妖兽之潮依旧肆虐，不肯罢休，各州郡依旧处于厮杀混乱中。 陆玄歌在让镇妖军休整半月后，便准备东征，一股脑将各大世家清算干净。 在他心中，大乾皇朝的覆灭，只能算是序幕的开篇。 周家、赵家、王家、陈家等各大千年世家，还有隐居的超级世家姬家，都要为这一切付出代价。 皇宫之中，陆玄歌正在吩咐人手，将最后一座宝库搬空。 “将军，文院深处的文祭之书，如何处理？” “此物我等根本就搬不动，也毁不掉，它比大山都还要牢固，不容撼动。” 有将领突然赶来。 帝都的文院，作为大乾各地文院的中心，可以说是汇聚了大乾儒道的精华。 “文祭之书？” 陆玄歌皱眉。 文院其实已经被清剿了一遍，基本上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已经被带走了。 反倒是文祭之书，陆玄歌起初并未在意，虽然他早就听说，这是夫子庙特意在各大皇朝修建的，其中凝练了儒道的各种道与理，非大儒不可撼动。 但对于修行武道的他而言，此物可以说毫无价值可言。 也只有每年的文心大典上，各大世家勋贵，会带着弟子，前往文祭之书面前，觉醒文心，从而感悟文章，蕴养儒家真气，踏上儒道修行。 大乾各大州郡学府书院中的文祭之书，也都只是帝都文院中的投影所化。 尽管只是投影，但只要能感悟到其中的儒家圣人所阐述的儒学真义，依旧可以觉醒文心。 “是啊，将军您亲自过来看看吧，这东西太难毁掉了。” 很快，陆玄歌在几位将领的带领下，来到位于帝都东南的文院之中。 在这里他见到了那本所谓的文祭之书，通体厚重，宛如石刻所浇筑而成，散发着一种淳厚悠长的儒道气息，表面有丝丝辉光在流淌。 哪怕只是稍微一靠近，也能感受到那种浓郁的儒家真理，将人覆盖笼罩，耳畔响彻起了各种锦绣文章，还有大道至理，天花乱坠。 陆玄歌尝试勘探其气运命数，不过只是看到了朦朦胧胧的雾气缭绕，将一切给遮掩。 “有古怪这个东西……” 下一刻，陆玄歌盯着文祭之书，眼眸里突然有淡淡金色辉光凝聚。 紧接着眉心之处，一道金色竖纹掠过，有金色眼瞳睁开。 “果然其中藏着东西。” 在武道真眼的洞悉下，陆玄歌清楚地看清了文祭之书中的构造。 石刻书籍的外表之下，内部赫然是一尊古朴颜色的青铜小鼎，坐落于居中位置。 丝丝缕缕的文气，不断从地面四周升腾，汇聚到了其中，在青铜小鼎的内部，凝练出了一个个宛如文字般的符号，犹如实质一般。 细细看去，更类似于某种果树所结出来的果实，只不过呈现而出的方式，乃是文字符号，灿灿晶莹，显得无比神异。 陆玄歌仔细辨认，和脑海中的学识一一对应了解。 “这东西，大姐曾和我提及过，乃是文果，也称文丹，只有夫子庙、稷下学宫这等地方才能炼制出来。” “每一枚都无比珍贵，不仅可以为儒家修行者，梳理文气破境，还能让无法感悟文心的人，获得文心。” “原来是通过掠夺整个皇朝的文气，汇聚于鼎中祭炼。” 陆玄歌看着藏在文祭之书内部的那个青铜小鼎。 其中这般密密麻麻的文丹，根本数不清，每一个都无比细小，若非他拥有着武道真眼，恐怕还无法辨别清楚。 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为何整个玄州域以儒立道，会剑走偏锋，发展到这种堪称病态的地步。 “三年一次的文祭会比，夫子庙那些地方，都会派遣主祭前来，看来是通过特殊方式收割。” “垄断一国文运，将之掌控在手，再让平民百姓，平日里无法通过读书明辨蕴养文气……” “哪怕辛辛苦苦积攒蕴养的文气，也会被莫名吸收。” 陆玄歌的目光，深入到了那尊小鼎的下方，能明显感觉到千丝万缕的文气，从四海八方汇聚而来。 怪不得每个州郡，都会建立所谓的文院。 这文院的存在，怕是作为州郡的阵眼。 整个大乾文院连通起来，便相当于是在地面上，刻录下了一座封锁大阵。 “呵呵，原来夫子庙、稷下学宫的根基，在这些地方。” 陆玄歌突然笑了起来。 大乾覆灭，朝堂更迭，夫子庙这等势力，都不会进行干涉。 毕竟这根本就对其根基没有任何的损伤。 只不过是相当于换了一个扶持的傀儡罢了。 “今天，我便毁掉你们的根基。” 陆玄歌抬手一招，这段时间祭炼出了三道武纹的方天重戟入手。 他浑身内劲爆发，气血压盖天穹，这片文院中顿时腾起一片冲霄的金色汪洋。 一戟破灭而去，轰向这块文祭之书。 刹那间，这里爆发千万道般的浪潮，整片文院都在轰鸣，文祭之书颤抖，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裂纹，瞬间遍布其上。 也就在其要直接破碎炸开的时候，一道蒙蒙的清光，忽然自其中冲出，同时浩荡的亚圣威压，席卷天地间。 “小辈，你休要放肆？” “莫非真想挑衅玄州域整个儒道的底线？” “会有何后果，你可想好？” 一尊面容古朴，被蒙蒙文气笼罩的伟岸儒雅身影，沉声喝道，满是怒气。 显然，这是一道留在文祭之书中的亚圣念头。 今时不同往日，当初在御妖关，陆玄歌还要倾尽诸多手段，才能抗衡。 不过现在，他也只是随手一戟扫去，便将之破灭。 轰隆一声中，陆玄歌直接将之粉碎，汇聚于那尊青铜小鼎中，要逸散向天地间的那些文丹，他也袖袍一卷，将之封存留下。 “从一开始，我就注定会和夫子庙、稷下学宫之间，势如水火。” “今日这一切，也只是始端罢了。” 陆玄歌毫不在意。 他不毁掉这文祭之书，这两家道统势力，也不会放过他。 “集结大军。” “发兵西征。” 随着帝都内号角再度吹响，休整了半个月的镇妖军再度集结，浩荡军队，朝着西边讨伐而去。 数天之后，位于西边临海的王家族地，爆发了征战。 陆玄歌率军冲锋，武道真身震慑天地间，只是一击，便撕裂了王家的护族大阵，数不清的楼阁宫阙坍塌，在此战中化作齑粉灰烬。 王家拼尽底蕴资源，试图反抗，但面对洪流般来袭的镇妖军，节节败退。 到了最后，自知溃败不敌的王家族人，愿意臣服赔偿，曾经伙同国师司空风华，参与迫害镇妖王妃的一众族人，都被推了出来，请求谅解。 陆玄歌没有任何留情，在王家所有人的愤怒绝望怒吼中，率领大军碾压而过，一夜之后，屹立这方大地千年的王家，瓦解破碎，血流成河，没有任何的族人活下来。 此战之后，也宣告着千年世界长存的历史，自此终结。 大乾皇朝的破灭，已经足够惊世了，整个玄州域各大皇朝都在争夺地盘。 千年世家王家的覆灭，再度震惊了整个玄州域。 陆玄歌的狠辣果决，也令其余千年世家，感到了未曾有过的战栗和恐惧。 赵家族地中，所有族人退守深处，各种护山大阵开启，进入最戒备的状态。 同时，赵家诸多族人，开始想尽办法，寻求外援。 很多族人，开始惶惶不可终日，无比惊惧。 妖族入境，大乾彻底沦丧，他们都没感到这么恐惧，因为他们坚信世家长存，不过是换了一个朝代罢了。 王家的覆灭，像是一道彻骨的寒风，席卷过整个玄州域。 “周家已经投靠了大元皇朝，有大元皇朝驻军，我赵家，难道也要如周家这般吗？但请神容易送神难，到时候驱走了狼，又要被虎惦记……”赵家族地中，家主赵洪章，面色难看，开始不断思虑对策退路。 也就妖兽肆虐各地，各大皇朝派兵入境，各方千年世家岌岌可危之时。 一股谁都没有预料到的浩荡大军突然自南疆的另一侧集结冲出，却是惊住了整个玄州域。 …… （ps：一万二更新，照例求好评，求点免费的礼物和催更，后续如果看的人少，我就减少点更新，天天一万多字，腱鞘炎都犯了，也有点受不了了。） 第132章 野心勃勃胆大包天，圣谕降临 玄州域南疆之外，乃是一片绵延群山，山势陡峭，多山河湖泊，越往西去，穿过名为龙脊山的山脉，便是齐国的境内。 齐国数百年前，国力能在整个玄州域的国家中，排进前十，但因为一场变革，使得朝中内乱。 趁此机会，敌对诸国入境，派兵驻扎，攻城掠地。 本来有成为皇朝资格的齐国，由盛极衰，自此一蹶不振。 此刻，齐国的都城中。 当今的齐王一身明黄色龙袍，端坐在首位上，在大殿中，摆着桌席，上面尽是好酒好菜。 随着殿外，一则则捷报传回，齐国军队，已经在南疆外驻扎，随时都有问鼎大乾富饶地界的资格。 喝得脸庞红润的齐王，越发振奋，情绪激动。 这么多年来，齐国依附于大乾皇朝而生存，每隔数年必须朝贡一次，甚至还得派遣子嗣，送往大乾都城，作为质子，这才能保证十年之内，齐国不受大乾兵力侵扰，境内安稳。 说是不气愤，那是不可能的。 齐王有心鼎革齐国局势，但内忧外患之下，也深感无力。 随着大乾境内妖兽入境，各世家逃难，自顾不暇，加上大乾都城被破，自此落幕终结的消息传来。 齐王也不免蠢蠢欲动起来。 正好这个时候，他之前并不器重的九子齐子俊，竟然意外从大乾境内回到了齐国，甚至还带回来了几个朋友。 在大乾皇朝当质子的这些年，齐子俊焕然一新，脱胎换骨。 寥寥数天，便为齐国制定了策略，趁着有妖兽肆虐过来，许多王朝自顾不暇之际，火速派兵出击，取得了巨大成效。 “多亏了九儿啊，不然我齐国也不可能趁此机会，一举攻破越国、宁国、迟国这几国的都城。” “乱世降临，也正是我齐国复辟的大好时机啊。” 齐王哈哈大笑，野心勃勃。 齐国兵力不到十万，但这些天来四处征兵抽丁，加上攻破了其余各大王国的都城，俘获战虏，派遣至前线效命，足足凑齐了二十万大军。 在这乱世之中，拥有着可以随时上战场的二十万大军，足以争夺许多利益了。 要知道大乾全盛之时，除去镇妖军等地方军外，拱卫于皇都的京营、卫所制的大军，也不过是这个数量。 “秩序混乱，大乾灭亡，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可惜了……” 齐子俊坐在下方，如今的他仪容干净，一身绣着蟒纹的皇子长袍，气度透着几分贵气。 他断了一只手臂的地方，已经被包扎住了，这段时间正有丝丝的肉芽在生长，按照他那位文圣老师的话说，顶多半年，他断了的手臂，就能恢复如初了。 想到当夜在御妖关处，妖兽大军趁着雪夜杀来，他和一众同伴朋友，不得窜逃向南疆西处。 好在他的文圣老师没有让他失望，一路借助他的身体，斩杀袭来的诸多妖兽，最终有惊无险地逃回到了齐国境内。 事后，齐子俊足足休息了半个月，才缓缓恢复过来。 面对诸多好友的询问，他也不好再隐瞒，便告知他拥有着一位神秘老师相助的事情。 他们本来打算在齐国境内，先休息半月，等到大雪消停，来年开春之际，再返回大乾。 谁知道，这一休息，便是整个冬天。 等到冬雪消融……得知的却是御妖关决堤失守，百万妖兽大军入境的消息。 大乾灭亡了，各世家仓皇逃窜，境内一片混乱动荡。 得知消息的几名勋贵世家弟子，只感觉眼前一黑，天要塌了。 恭亲王世子龚鸣、周家的二公子周逸、陈家四公子陈赟几人，险些昏死过去。 尤其是恭亲王世子，他可谓是皇亲国戚，父亲更是当朝亲王。 结果他已经得到消息，大乾都城被破后，恭亲王府破灭，当天被镇妖军屠尽，连府上养的几条大黑狗，也被杀了吃肉。 其余几人稍好一点，他们身后的家族，已经连夜撤回族地。 “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 宴席场上，龚鸣面色阴郁，眼里尽是恨意，不断借酒浇愁。 齐子俊也不知如何安慰好友，直到如今，他也没有得到长公主姬清萱的传讯，不知她那边情况如何，是否已经提前撤离走了大乾都城。 陆玄歌那个武夫，战力实在是恐怖，短短一个冬天，便拥有了能镇杀妖王的实力。 就连他那位文圣老师，也都感觉很是吃惊震动，甚至忍不住出言劝导他，要不放下仇恨，不要再招惹陆玄歌了。 虽说当今之世，武道势微，但那陆玄歌明显是个异数，文圣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武道妖孽，在二十多岁就成为武王的。 这资质简直闻所未闻。 不过齐子俊不甘心，他认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的是机会。 何况，他回到齐国境内之后，已经在文圣老师的指引下，悄悄去往了他当初陨落之地。 在那个地方，他费了一番功夫，终于得到了文圣老师的遗泽。 其中有一件名为“弘道书”的至宝，借助“弘道书”修行，他突破可谓有如神助，加之那份遗泽中有不少文圣老师所留的文丹墨宝。 一个冬天的时间，他便拥有了第五境的修为，并且修出了青色文气，这是翰林功名。 放在之前，这样的速度，齐子俊根本就不敢想象。 “父王，我齐国二十万大军如今已经驻扎在龙脊山外，等到大乾境内妖兽之祸稍缓一段时间，便可以驱逐妖兽为由，随其余各国那样，举兵攻入。” “哪怕是大元皇朝，目前也只是在周家的族地那边，驻扎了十万大军。” “二十万大军，足以让我齐国在这场乱世中，坐上餐桌。” “那陆玄歌，杀心太重，已经激起了民愤，到时候必然会引起反噬。”齐子俊开口。 “父王都听你的。” 齐王点头，心中感慨不已，曾经不受器重的九儿子，已经脱胎换骨，成为人中龙凤了。 这让他开始考虑，将下一任齐王之位，传给齐子俊。 齐子俊眼眸里闪烁着文气辉光，想到了过往诸多恩怨，道：“龙脊山脉距离寒天郡可不远，五十万镇妖军，足有二十万被陆玄歌带走，又在御妖关处留下了十万，寒天郡内镇守的大军数量，也顶多二十万左右。” “只要杀了陆玄歌这个叛国弑君的贼子，到时候我齐国定然能俘获人心，高举正义大旗，名正言顺入主白玉京。” 乱世降临，秩序混乱，所有人都在争取更多的利益。 之前齐子俊也曾想过为大乾效命，可而今大乾已经覆灭，他自然不可能愚蠢到复辟大乾。 齐国，为何不能成为下一个大乾皇朝？ “齐兄，我已经和家族那边取得了联络。” “王家的覆灭，给各大世家都敲响了警钟，与其被动防御，等候那陆玄歌挨个清算杀过去，被他这样逐个击破，倒不如集结各大世家的力量，先灭了他，到时候再瓜分一切。”宴桌上，放下了青铜酒杯的青色儒衫青年忽然开口。 “周逸兄？”齐子俊惊愕。 周逸乃是周家的二公子，随同他自御妖关一路逃亡到了齐国境内。 周逸目光幽幽道：“我从家族那边已经得到了消息，陆玄歌所为，彻底触怒了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的底线。” “或许要不了几天，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的诛杀令，便会下达到各大皇朝。” “什么？” 听完此话，齐子俊先是一怔，然后面露惊喜，整个人差点站起来。 他可忘不了陆玄歌给予他的那些屈辱，恨不得将陆玄歌碎尸万段。 这个消息，对他而言，可是惊喜不已。 “我也从家族那边得到了传讯，大乾都城的文院被焚，文祭之书更是被陆玄歌给亲手毁掉。” “他做到了数千年来，没有人敢做的事情。”另一名锦袍男子开口，他是陈家的四公子陈赟。 他脸上尽是幸灾乐祸的嘲弄的笑容。 “他……他的胆子这么大的吗？”齐子俊再度被惊住了，若非亲耳听到，他根本就不敢相信。 数千年来，这片大地上，皇朝如何更迭，作为儒家根基的文院都一直延续下来。 不仅仅是因为玄州域独尊儒道，更是因为文院的背后，乃是夫子庙和稷下学宫。 毁掉文院，其实都还能再修建，但是文祭之书，那可是得到儒道认可的标志。 偌大的玄州域，也只有七个皇朝，才有资格获得文祭之书。 将之毁去，这意味着什么？ “陆玄歌，他这是咎由自取啊。” 齐子俊深吸口气，平复了震动心绪。 同一时间，大元皇朝的帝都，皇宫之中，大元皇主皱着眉，在他面前的案桌上，一封以特殊笔墨所书写的圣谕，正平摊而开。 身为一国之君，平日里都是他书写圣谕，传递下去，可现如今一封从儒道圣地夫子庙中传来的谕令，却落在了他的身前。 “圣墨、圣韵，这是一位亚圣亲自书写啊……” 在大元皇主的身边，一名老太监带着惊诧地道。 第133章 让他认错悔恨终生第四条线路开 “也只有亚圣，才敢这么肆意妄为。” 大元皇主冷哼了声，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将之揭开，仔细阅读起来。 片刻后，饶是他城府不浅，面色也是变了又变，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朕还是低估了陆玄歌那个武夫的胆魄，本以为他弑君覆灭大乾，已经够惊世了的。” “不曾想，他连帝都中的文祭之书，都一并给毁去了啊。” “这是想要翻天吗？” 大元皇朝震惊不已。 身为一国之君，他又岂会不知道文祭之书的意义，玄州域独尊儒道，使得儒生有着超乎想象的尊崇地位。 可若不加以遏制，只要是个会读书认字、懂点道理，明悟辩论，心思澄澈点的读书人，都能轻易感悟出文心，从而踏上儒道修行路。 儒生的数量一多，那其尊崇地位，还如何维持？ 各大千年世家通过千年的经营，才发展到这一步。 凭什么别的寒门平民，读个几年书，感悟一些道义，蕴养一点浩然气，便可和他们门阀勋贵弟子，平起平坐？ 儒生数量越多，开智明悟的人越多，对于国家的稳定，必然会有影响。 愚民之策才能使得朝代的延续更为稳固悠久。 文祭之书的存在，便是为了垄断阻绝寒门平民上升的渠道和途径，这样才能使得儒生维持住崇高的地位。 各大皇朝的权柄，才能一直把持在金字塔顶端的那小部分人手中。 “他毁掉了文祭之书，不仅仅是在挑衅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的底线，同时也是在动摇瓦解整个玄州域的根基和格局。” “时间一久，大乾皇朝境内的那些读书人，就会慢慢发现，没有了文祭之书后，他们反倒是能开始蕴养文心了，能获取以往都得不到的功名。” “呵呵，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到时候整个玄州域的形势会怎么样？” “陆玄歌啊陆玄歌，你可真是胆大包天，作死惯了，这下子，便是神来了，也救不了你。” 大元皇主摇了摇头，他原本还有些欣赏陆玄歌的血性，敢于向大乾皇朝磨刀，杀到天街血流成河，反正又不是在他的皇朝中。 可现在，陆玄歌的所为，放在他眼中，已经将之是作为一个死人了。 不仅仅是大元皇朝，就是其余各大皇朝，也不会容他的。 “传令，让驻军在周家族地中的吕未将军，配合周家。” “等其余各大皇朝的大军抵达，便清剿这个弑君逆谋之辈。”大元皇主轻描淡写地下令道。 随着大元皇朝的军令传递下去。 玄州域另外几大皇朝，大辽、大景、大楚、大周，也相继得到了夫子庙、稷下学宫的圣人圣谕。 同一天内，各大皇朝驻守在边境的驻军，开始集结。 若非得到夫子庙、稷下学宫的准予，各大皇朝还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调集军队。 但既然有这两家儒道圣地出面，那么便意味着大乾境内的大局已定，不可能出现意外。 陆玄歌实力再强，难道还能抗衡亚圣吗？ 他坐拥五十万镇妖军，但各大皇朝只要派遣十多万大军，便能轻易组建出有着六七十万的盟军。 “这片土地上，自古以来，还从来没有任何人，敢于这般忤逆我夫子庙。” “更没有人敢毁掉文祭之书。” “莽夫便是莽夫，多年之前的那个陆地武圣，是因何而死，他莫非不知道吗？” “别说他只是一个武王，便是成为武圣又如何？我夫子庙，要碾死他，就和捏死一个虫子般容易。” 夫子庙并未坐落于玄州域，而是在一片文气涌动的圣崖中，这里距离大乾足有数万里之遥。 圣崖中，霞光涌动，山脉嶙峋，文气缭绕，每一座山崖都被不同颜色的文气所笼罩，或是赤光融融，或是紫雾腾腾，亦或者碧蓝澄澈、黄光灿灿…… 一座座洞府楼阁，修筑在山崖间，鳞次栉比，无比神异。 奇花异草、瑞兽祥云，云蒸霞蔚。 许多地界都刻录有着阵纹，散发着强大坚固的辉光，最深处，甚至有着能抵御亚圣级别的符文大阵。 此刻，圣崖山巅，恢弘的庙宇中，金灿灿的文气汹涌，一道道蒲团落于四周，有模糊的身影盘坐在上面，像是坐落于另外的时空中，似真似幻。 在这里，连大儒都得噤声闭嘴，态度恭谨，不敢表露出丝毫的不敬。 大乾的覆灭，并没有惊动这里的存在，于长存于世的夫子庙而言，一个皇朝的更迭，就像是潮起潮落一样，有覆灭的，自然就有新生的。 他们坐落云巅，俯瞰生灭，朝代的兴亡又如何，无人在意。 之前陆玄歌折辱大儒，轻贱儒道，他们听到之后，也只是一笑了之，并不在意，就像是一个小虫子，咬了他们这边的下人之后，他们莫非还得亲自出手，去将之拍死？ 只不过，这一次陆玄歌毁掉文祭之书，更是将其中亚圣所留念头，直接毁去，让他们彻底怒了。 “孔云，你离亚圣之位，已差一步之遥。” “但那武夫天生神力，资质可怕，若让你亲自出手，镇杀他，怕是会出现意外。” “风华乃宣圣得意门生，若无意外，他本该在五十岁前，突破第八境，如今却被那武夫折辱，毁去文心，破了修为。” “安和，你作为其师兄，便由你和孔云亲自前去，将风华带回。” 庙宇之中，七道蒲团起起落落，沉沉浮浮，有氤氲模糊的光雾扩散笼罩。 只有三道蒲团上，此时盘坐着身影。 他们声音模糊不清，但却带着慑人的威严。 孔云白发苍苍，面容红润，一身宽大的儒家长袍，戴着高冠，手持玉骨，双眸深邃似星河，透露着睿智淡漠的光芒。 在外界，他虽然被称为亚圣，但其实距离亚圣之位，还差一步。 另一位被称之为安和的，同样是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不过面上尽是皱褶，身上儒家修为凝实浩瀚，有着七境后期的境界。 “是，谨遵圣言。” 两人同时行礼应道。 “慢着。” 这时，一缕圣威再度降临，只见一抹模糊的金色文气自庙宇上空洒落，其中的一道蒲团上，便多出一道模糊的身影。 “各大皇朝圣谕已经送去。” “六十万大军加上大乾残余世家的力量，共有七十万大军，足以将那武夫所辖的寒天郡平推。” “此事已板上钉钉。” “当年那陆地武圣，试图动摇我儒道根基，最终粉身碎骨，可此事依旧没有让后面的武夫，学会教训。” “这一次，我要让那武夫，亲自认错忏悔，让他悔恨终生。”这尊模糊的身影，淡漠开口。 另外三道蒲团上的身影，皆是愣了片刻，随后点头默许。 刚才开口的身影，乃是宣圣，许多年前，姬家的亚圣先祖还在的时候，他曾在其教诲下，学习过一段时间，说是其门生也不为过。 姬家掌控大乾多年，背后其实也有这位的支持照拂。 而且，司空风华也是这位的门生弟子。 “孔云、安和，你等到时候和稷下学宫的人汇合，持我等圣谕，围困寒天郡，堵住那武夫支援的后路。” “我要让他亲眼看着，他留在寒天郡内的至亲，是如何一个个折磨身死的。” 宣圣的声音淡漠，不含一丝情绪，但却听得庙宇内的几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宛如被寒风席卷而过。 …… 随着千年世家王家的覆灭，玄州域各地开始暗流涌动起来，妖兽之祸未曾平息，但各大皇朝势力，已经在想尽办法争夺地盘，抢占资源。 许多地界，依旧遭到妖兽肆虐，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不过却无人过问。 入夜，天色漆黑如墨。 化作一片废墟的王家族地中，将士们点燃篝火，在这里安营扎寨，稍作休整。 王家作为千年世家，底蕴自然无比丰厚，宝库都有十多座，皆流光溢彩，氤氲霞气，宛如仙家宝地。 陆玄歌也从中搜刮到了许多对他而言有作用的宝物，有提升修行的天材地宝，也有蕴养气血的灵丹圣药，还有各种珍稀的兵器材料。 只要是能用上的，他都没有浪费。 要么将之炼化吞服，用以提升内劲真气，要么将之炼入到本命兵器中。 这段时间的厮杀大战，非但没有让他感到疲惫，反倒是从中感悟到出一缕缕杀伐之气，他将之融入在了所创造的功法武技中。 “破日、诛妖……” 这两式的威能，也在随之不断提升。 包括他祭炼的本命兵器中，灵性也越来越强，随着各种材料的炼化吸收，其中所蕴含的武纹，已经有了足足六道。 距离传世圣兵，也只差三道武纹了，到那个时候，其中便会交织道与理。 拥有道与理的兵器，才能真正称之为神兵。 轰！！！ 营帐中，伴随着一丝真气运转的波动气息，淡淡的金色辉光，笼罩陆玄歌全身，像是有漫天的星辉沉降，使得他肌肤显露出一种神性的光泽。 “第四条路线……” “开。” 陆玄歌心中轻喝一声，内视己身，一道隐晦的暗金色真气运转路线，若隐若现，紧接着像是夜空中的星辉般，被不断点亮。 第134章 三个呼吸入武圣，属于神族的禀赋 这段时间的收获很多，吞服了不知多少天材地宝，使得陆玄歌修为的增长如雨后的春笋般，节节攀升。 而且，第三条路线运转后，他每天夜里都能承接星辉，用以淬炼肉身，其中的精粹，又能用以反哺自身经脉肺腑。 所以，他在讨伐王家的前一天，便已经突破到了武王中期。 修为境界越到后面，越难突破，但这一切对陆玄歌来讲，恰恰相反。 他甚至觉得，自从突破到武道大宗师后，后面的突破速度更快了。 一切都毫无阻碍，水到渠成。 在陆玄歌看来，这一切似乎也理所当然，似乎记忆中就是有这样的认知。 “神明不死，神明乃是天地间最受青睐的种族，所以不会有修行的瓶颈吗？” 陆玄歌心中自语。 “第四条神秘路线的开启，也比之前更快了……” 很快，他敛住心神，催动丹田中那激荡的金色液滴，氤氲出了一丝丝一缕缕金色雾气，其中星辉点点，好似一挂星河，沿着第四条神秘路线的运转方式，慢慢运转下去。 伴随着经脉肺腑中，爆发出开天一般的厚重古朴声息。 陆玄歌感觉眼前有莫名的光亮绽放，很刺目，很耀眼，如大日升空，映照诸天，又像是徐徐门户推开，其中有无穷宝藏在等着他。 在刹那的失明后。 当他泥丸宫内的武道真眼，再度睁开时，赫然发现眼前出现了一片无垠无穷，根本看不到尽头的浩瀚虚空。 远处，繁星点点，有星河垂落，近处有楼阁坐落。 这像是一方无垠的深邃宇宙。 而在他的近前，则矗立着一座高远，似立于九天云霄中的恢弘殿宇。 “始神殿？” 陆玄歌看着这座殿宇，明明上面书写的古朴文字，他并不认识，但却有着相似记忆，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一样，他认得出来。 所以，他下意识地念了出来。 陆玄歌感觉到了一种未曾有过的温暖气息，像是沐浴在春日的暖阳下，能驱逐心中的所有负面情绪，回归母体，回归婴儿，逆反先天。 他朝着这座“始神殿”走去，随着他靠近，那紧闭的巍峨殿门，缓慢推开，徐徐温暖的金色神光，从头洒落，映照在他肌肤、骨骼、肺腑、脏器中。 站立在这从头顶洒落的神光之中，陆玄歌能感觉到自己体内之前都未曾有过的伤势，似乎被映照得一清二楚。 一些连他自己都没有感受到过的伤痕，在这金色神光下，清晰毕露，纤毫毕现。 陆玄歌站立大殿门口，听到其中传来阵阵温和古老的声音，宛如先祖在呼唤，很轻微，很慈和，很安宁。 他走了进去，在大殿的中央，坐落着一口氤氲着无穷金色神液的池子，伴随着丝丝缕缕宛如混沌神雾般的气息，扩散在四周。 到了这里之后，陆玄歌顿时感觉自己身体中，涌现出了未曾有过的饥饿感。 每一个细胞都像是干涸了许久的沙漠，需要受到雨水甘霖的滋润。 没有犹豫，甚至于就像是本能般，他朝着那口池子走去。 数不清的金色神液，顿时将他整个人淹没。 一缕缕金色光芒，宛如丝线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刹那间，陆玄歌的肌体表面，像是编织出一个厚重的大茧。 这些金色丝线，穿过他的肺腑，脏器，骨骼，血液，浑身所有部位，每一块骨骼。 紧接着，又从他的发丝、耳朵、眼眸中穿过，好似密密缝合，将所有的伤势和疤痕都给缝好祛除，让一切重归于最完美无暇的状态，重归于母体之中。 这是属于第二次的新生。 在这个过程中，陆玄歌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一些零碎的记忆碎片，不过比之前清楚很多，不再模糊。 那是一个点着煤油灯的小屋。 外面吹着寒风，屋内却很暖和，燃着火炉。 “爷爷，我想活下去……”这是个孩童的声音，透着稚嫩，也透着坚毅，以及一股对于生命的不甘。 “放心吧，爷爷会帮你的。” 白袍老者的声音很温和，但这话语落在陆玄歌的耳中，却显得很冷。 这是自己当时的感受吗？ 以一个第三人称的视角，自襁褓中看着这一切？ 他看着那个老者起身，摸了摸孩童的脑袋，然后便在一旁捣鼓起来，似乎是在准备很多东西。 “这婴儿，不哭不闹，不食不饮，不死不灭，是天生的神明。” “不过，哪怕是神明，也有谪落凡尘的一天，他会出现在我面前，便是苍天垂怜，不愿让孙儿你早夭。”白袍老者道。 孩童想了想，问道：“那他的那个爷爷呢？” “他不会察觉的，等他回来以后，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乖孙儿，你就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你就能活过十八岁了。”白袍老者笑呵呵地道。 孩童在一旁床榻上，合衣而眠，很快闭眼入睡。 白袍老者来到了婴孩旁，将之从襁褓中抱了出来，叹息道：“你也不要怨老夫，反正你这副身子，也活不了多久了，全靠一丝生命气息吊着，如此命格，随你长眠地下，也是浪费，不如当做一场造化，造福我的孙儿。” “老天有眼，带着孙儿来此隐居，本是为寻找长生谷，为他续命，不曾想，真正的长生之物会从天而降，这是老夫前半生所积的福报啊。” 说罢，他一掌拍在了婴儿额头，将之拍晕。 等婴儿再度醒来的时候。 一个浑身染血的佝偻老者，悔恨地扇着自己巴掌，跪在河边：“老奴眼瞎无用，没有找到长生谷，对不起少主您，更没想到，这隐世村中，竟有人会逆天改命之法，硬生生抽走了您最后的气数……” “老奴是罪人，老奴对不起神族。” “老奴最后手段，已经将那歹人困住，但只能拖延他一会，少主，老奴无用，不能陪伴照顾您长大了……” “若您日后安然成长，回到族中，请代老奴向族长传达一句。” “老奴愧对族长……” 说罢，他对着遥遥的东方，最后磕了个头，便将襁褓中的婴儿，放在了飘荡的河中。 然后转身，佝偻苍老的身躯，毅然决然地冲向远处自空中飘落而来的白袍老者。 …… 陆玄歌再度睁开眼睛，他看了眼营帐外的天色，已经天明了。 “足足过了一夜吗？” “身体似乎多了很多变化。” 陆玄歌的思绪从记忆碎片中醒来，他已经知道将他带着一路逃离的那名风老的下场了。 本以为是在寻找长生谷的时候失踪了，不曾想是被夺他命格气数的那名白袍老者所杀害。 “你没有对不起我，也没有对不起神族。” 陆玄歌心中轻叹一声，可以说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一切遭遇，都是起始于风族。 但也不能说是因为风老而引起，毕竟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后辈族人，已经被贪欲彻底蒙蔽了双眼。 风老已经尽量地保护自己了，他无愧神族。 “神族一切，易遭人嫉，不论是骨、血，还是命格气数，都是宝藏。” “但能夺走一时，能夺走一世吗？不属于你们的，终究不属于你们，最后都会以更惨烈的代价，归还回来。” 陆玄歌重整思绪，眸子的冰寒气息渐渐消敛。 他开始内视自身，关注经过了一晚上金色神液浸润修补后的身体状况。 第四条神秘路线，让他意外进入了“始祖殿”，根据现如今脑海中涌现的传承记忆来讲，这其实是神族的本能，是一种自我恢复的方式。 不论是多重的伤势，只要进入这种“自我恢复”状态，都能缓慢恢复，从而达到媲美新生般的程度。 确切的讲，所谓的功法修行路线，所对应的九条路线，其实是属于每一个神族的本能天赋。 不过，因为所修行体系的不同，从而表现为不同的形势。 若是走修玄体系，那么神秘路线，可能就成为了呼吸法。 当然，哪怕同为神族，但本能天赋也不会一样，一般族人也就四五个。 血脉越精纯，所拥有的本能天赋越多。 “九为极。” “目前我也只是恢复了四个。” 陆玄歌体会着身体中的变化，毕竟只是一个夜晚，还远远无法让他的身体真正恢复到第二次新生的程度。 不过，他能明显到身体各方面所带来的改善。 “武道真魂更为纯粹凝练，气血力量更为雄浑，伤势恢复生命力生生不息，似汪洋江河。”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陆玄歌深吸口气。 随着他一个深呼吸气，体内突然响起了惊雷般的声音，像是有长江大河，在经脉中涌动，他的每一条经脉中都充斥着灿灿似炽盛阳光般的澎湃气息。 下一刻，啵的一声，武王中期的瓶颈被冲破。 武王后期。 陆玄歌又一个深呼吸，体内的气血声势，越发浩荡，像是要击溃长空，又似怒浪拍岸。 啵的一声，武王后期的瓶颈再度被冲破。 他的修为境界，来到了武王巅峰。 “身体伤势的梳理变化，这还不是极限……” 陆玄歌再度一个深呼吸，体内响起了雷霆般的声势，像是有一道道混沌雷光，在他的经脉里炸响，气血贯穿所有肺腑脏器，如真龙般穿行，要没入霄汉之外。 随着他不断压制凝实，金色的内劲真气，快速凝实，化作一滴滴金色液滴，汇聚在了丹田之处。 起初如细雨，似牛毛，但越来越多，到了后面，形成了滂沱大雨。 最终，像是贯穿了天灵和脊骨的真龙，呼啸长吟，那片金色滂沱大雨，汇聚成了一片金色气海，灿灿如金，掀起怒涛狂浪。 “气血不绝，内劲不息，内外兼合，周身无漏，气碎山河。” “这便是武圣的特征。” 在这一刻，陆玄歌只感觉自身有着充沛不绝的力量，像是身合天地间，可随着他心念一动，身上的所有气血，又都归于无形，不再外漏。 他的精神力，对于每一丝气血和力量的把控，都到了精准入微的地步。 甚至于这一刻，他站在人前，都不会有人能感受到他身上武夫的特征，因为不再有多余的气血波动逸散，所有都被掌控在了体内。 此刻，他哪怕是一指点出，也能将浑身的所有力量爆发出，汇聚于一个点、一个面。 这就是武圣的把控力。 “之前突破，都是由外到内，通过吞服各种天材地宝，化为自己的内劲真气。” “但这一次，是因为体内的旧伤开始愈合，挖掘属于自身的力量，从内到外。” “而突破武圣，也只是旧伤慢褪的表现罢了。” “旧伤褪去，本质上是恢复我身为神族的一切。” 陆玄歌眼眸之中，璀璨神圣的金色光芒显露。 整个眼瞳呈现出了之前未曾有过的灿灿光华，像是两轮大日坠入其中。 随着他目光扫去，此刻眼眸之中，像是有两口天剑坠出，要横扫八方。 下一刻，陆玄歌突然心血来潮，有所感应。 他眼眸深处，金光演绎，一片朦胧辉光绽放，眼前的虚空当中，像是被撕开了一道画卷，有模糊的一角碎片景象若隐若现。 “预知危险……” “有人要对付我？” 虽然那一角碎片，只是一闪而过，但其中景象，还是让陆玄歌捕捉清楚了。 他眼眸中神光敛去，变得和往常一样，陷入了思索。 随后，陆玄歌唤来将领。 “这两天，各地界可有异动？”他问道。 并没多久，那名将领便回来了。 “回将军，各大皇朝好像都在准备调兵，似乎打算大举入境……” 镇妖军在各地都安插有眼线，一直留意着各地情况。 “看来，这是夫子庙和稷下学宫在背后推波助澜了。” 陆玄歌已经猜到了，他冷冽一笑。 这两家圣地道统下场，那自然也就意味着要掀桌子了。 刚才所预感到的危机中，正是有儒家的亚圣藏匿某处，伺机对他出手。 “既然如此，那就让这场火势再大一些。” 陆玄歌随后便传令，让镇守在南疆御妖关的十万大军撤离，第一时间镇守回寒天郡。 本来重新守住御妖关，就是为了阻止妖族的后援，从而缓解大乾境内的压力。 不然，他可不好发兵血洗大乾都城，很容易被愤怒的妖族大军，自御妖关另一边攻来，围攻寒天郡。 眼下，夫子庙和稷下学宫下场，肯定会对寒天郡动手。 陆玄歌太清楚这些酸儒们的嘴脸和卑劣了。 …… （ps：万更，照例求好评。） 第135章 玉狐仙子的担忧，谁堵谁后路? 随着陆玄歌传令吩咐下去，驻扎在王家这片废墟中的大军，也开始集结，准备动身。 这时，储物袋中，一枚传讯玉符突然闪烁起来。 陆玄歌略有诧异中，将之取出，思索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是当初在镇妖王府中待了一段时间的玉狐仙子，离去时留下的。 他当时也未曾多想，便将之丢在了储物袋的角落中。 “这个时候，突然传讯，是因为何事？” 陆玄歌倒是没有想太多。 而后将之取出。 “陆将军，数月未见，近日可还安好？” 很快，一阵笑意吟吟的声音，便自另一端传来，陆玄歌甚至都能想到那女人妩媚绝艳的笑容。 “托你的福，最近过得不错。”陆玄歌随口回道。 “陆将军可真会说笑，什么托奴家的福，奴家可没这福气呢。最近这段时间，陆将军可真是风头无二啊，连远在玄州域外的我，也听到了诸多消息传闻。” “先是放妖入境，肆虐大乾，后又领兵杀入帝都，覆灭了一个繁盛了千年的皇朝。”玉狐仙子笑吟吟地夸赞道。 “这些漂亮话就不用说了，你直接告诉我你有什么事吧。”陆玄歌道。 “看来一段时间未见，陆将军一点都不记挂奴家，真是让人伤心啊。” “奴家这可是光听到了一点风声，就迫不及待地想告知给陆将军呢。”玉狐仙子故作伤心道。 陆玄歌闻言心中一动。 风声？ 玉狐仙子来自六欲宗，据她自己在镇妖王府的时候解释，那可同样是一个传承悠久的古老宗门，全盛巅峰之时，祖师级人物可不少。 若论底蕴，丝毫不弱于夫子庙、稷下学宫等势力。 各大修玄道统宗门的祖师级人物，那就是跨越了修玄第八个境界，步入第三阶段的存在。（修玄前两个阶段，细分八个境界：引气、聚灵、通窍、纳海、通幽、炼魂、铸宫、神通。） 放在儒道体系，就是超越了第八境的亚圣，堪比儒家圣人的存在。 而在武道体系，则是超越了第八境的武圣，打破了人力之极限。 不过迄今为止，玄州域的历史上，还从没有生灵，打破人力极限，成为武道第九个境界的存在。 就陆玄歌所了解到的信息，武道前八个境界，已经能让普通人穷尽一生追寻了。 一旦突破为武圣，那就是陆地中所向睥睨的存在，横扫万军，气吞山河，一吼震碎妖王。 “迄今为止，玄州域这片地界上，还没有出现过打破人力极限的存在。” “哪怕是之前演武渊的向平心长老，也不知道突破武圣后是何天地，所谓的武神称呼，其实只是武道修行者，对于打破人力极限、武道神话的一种向往。” 陆玄歌心中掠过诸多念头。 思绪回来，他心中有了猜测，但还是向玉狐仙子问道：“是何风声？” “你毁掉了大乾帝都的文祭之书，那可以说是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的命根子，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据我六欲宗的前辈所得到的消息，夫子庙至少有四尊亚圣出面，商谈过此事。” “接下来，整个玄州域，恐怕都将再无你的容身之地，你打破了未曾有过的先例，各大皇朝、诸多世家，也都不会再容你。” 玉狐仙子收起了之前的玩笑神情，语气变得认真。 陆玄歌听完这番话语，倒是愣住稍许。 他没想到玉狐仙子会第一时间通知自己，这让他有些莫名的心绪。 “不是我故意打击你，实在是因为你如今闹出的事情太大了。” 玉狐仙子见陆玄歌沉默，以为是他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揉了揉黛眉，叹道：“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的底蕴，不是你所能想象，你虽然覆灭了大乾皇朝，但你要清楚，大乾皇朝其实只是他们所扶持的傀儡。” “其实不仅仅是大乾皇朝，在整个玄州域这片地界，其余各大独尊儒道的皇朝，也都是他们所扶持的，他们一个念头，就能决定一个皇朝的更迭兴衰。” “二者间存在不可跨越的鸿沟，亚圣和大儒之间，同样如此。” “都怪我当时离开之前，没给你说清楚，忘了你可是个一根筋的莽夫。” “惹出这么大的祸，已经收不了场了。” 玉狐仙子叹着气，眉宇间缭绕着一些愁绪，用力揉了揉怀中的雪白小狐狸，顿时惹得它频频翻白眼。 “我知道了。”陆玄歌点了点头，声音很平静。 “知道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死了，唉，我应该知道你其实不怕死的，但你就没想过你身后的大姐和小妹，还有那些追随你的将领吗？”玉狐仙子的娇媚声音陡然提升了许多，语气里难掩着那股忧虑。 之前在镇妖王府的时候，她亲眼看着陆玄歌撤兵离开了御妖关，也知道随后会发生什么。 不过她并不在意，反而笑嘻嘻，权当看热闹，因为她很清楚，哪怕大乾境内天翻地覆，妖兽肆虐入境，对于夫子庙、稷下学宫而言，充其量只是小打小闹，只是一些湖面上的涟漪，都不会在意的。 可现在呢？ 她感觉陆玄歌完全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如何让她不着急？ “我知道你的好意，我也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和夫子庙、稷下学宫之间，早就注定势如水火，哪怕我不毁掉文祭之书，他们也会想办法毁掉我，溯本清源。” “这一切无外乎时间早晚的事情。”陆玄歌声音依旧平静道。 玉狐仙子滞住片刻，然后才幽幽道：“事已至此，你还是尽快想办法，先撤回到寒天郡那边，我已经听到风声，夫子庙和稷下学宫，下了诛杀令，玄州域的各大皇朝，都在集结大军，诸多世家门阀，也都在集结力量，准备围剿你这个逆谋不臣之辈。” “现如今，不仅仅是玄州域各大皇朝世家在盯着你，就连其余地界，也有很多人在注视观望，想看这场猫捉老鼠的大戏。” “夫子庙和稷下学宫这般欺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连她身后的六欲宗，都知晓了玄州域这边所发生的事情，很多长老高层都在密切关注。 可以说，现如今玄州域这边，可谓是万众瞩目了。 一介武夫，动摇一个千年皇朝的根基，将之覆灭，随后又毁掉了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的文祭之书。 这在同层次的道统势力眼中，就好像是一个巨人被一个婴儿跳起来，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这种先河先例，足够惊人了，也让很多道统势力知道了陆玄歌这个人。 陆玄歌轻轻笑了笑，道：“让你担心了，不过你放心，我有应对之策，既然我敢毁掉文祭之书，必然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要不了多久，我就会亲自踏平夫子庙和稷下学宫。” 闻言，玉狐仙子整个人都被惊住了，陆玄歌这口气也太大了。 “你想怎么做？算了，你想怎么做，那是你的事情……” “我这边看想想办法，让我祖父出面一趟，你刚覆灭了王家，现在赶回寒天郡，最快也得半个多月，尤其还是带着军队的情况下，若是那些酸儒卑劣一点，完全可以派兵阻断你的后路，然后再围攻寒天郡，让你分心。”玉狐仙子为陆玄歌分析着他的情况。 陆玄歌倒是没想到，她连自己现如今在哪里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玉狐仙子在传讯玉符那边，自顾自说了半天，然后才语气笃然道：“我祖父是一位八境修行者，寻常的亚圣都不是他的对手，若是让他出山，赶往寒天郡，坐镇在那里，虽然无法改变大局，但至少能护住你亲族的安全，不让你分心担忧。” 陆玄歌听到这话，再度怔住。 虽然他并不认为这会是一场很大的危机，但心中还是有着阵阵暖流淌过。 “你这么帮我，没关系吗？” 他自问没有给过玉狐仙子什么好处，除了在寒天郡的时候，帮陆含雪几人烤鱼的时候，顺便给了她几块……很多时候，都是她在帮自己。 “倒没什么，我祖父很疼我，只要我去求他，他肯定会心软的，到时候大不了被关禁闭一段时间。” 玉狐仙子摇了摇头道，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之前调笑陆玄歌的心思了。 “放心吧，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六欲宗内部虽然盘根错节，但我家族还是占有很大话语权的。” “你就安心在前线杀敌征战吧，寒天郡后院那边交给我，我给你想办法。”玉狐仙子保证道。 说完之后，便没给陆玄歌拒绝的机会，直接断开了传讯玉符的联络。 陆玄歌站在原地，愣愣地握住了手中的传讯玉符。 他本想随意地扔回储物袋中，但想了想，还是贴身放在了怀中。 “凭我现在的实力，赶回去寒天郡，其实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但带着军队，速度会慢很多。” “不过，她都这么说了，那我便相信她，若有一位八境修行者坐镇寒天郡，那足以护住长姐她们的安危了。” 陆玄歌深吸口气。 加上自御妖关那边撤下来的十万大军，寒天郡内有着三十万的大军。 各大皇朝其实都没有突破到第八境的存在，所以这三十万大军，守住寒天郡一段时间是没有问题的。 目前除了他自己外，还没有人知道他已经突破到武圣了，所以便是真正的亚圣降临，他也能将之镇杀。 “集结发兵，前往最近的陈家。” “有这回防的时间，我已经杀穿各大世家了，看看是他们集结的速度快，还是我先杀穿陈家的速度快。” 陆玄歌眸光冷冽，透着森寒之气。 既然夫子庙和稷下学宫，想集结各大皇朝和诸多世家的兵力，前来围剿他。 想要堵他的后路，那就看看，到时候是谁堵谁的后路。 第136章 恋爱脑是这样的，圣谕法旨传天下 此刻，另一边，一片云雾缭绕，霞光蒸腾的地界，宫阙楼阁林立，时有白鹤展翅飞翔，灵芝异草遍地，紫雾绕峰，山岳苍翠，延绵不见深处，犹如一片仙家胜地。 这是六欲宗的山门所在。 “去了那玄州域一趟，你回来就一直关注着那个武夫。” “现在竟然还想说服你祖父出关，去保护他的家人。” “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了。” 一座恢弘明亮的殿宇中，一名宫装美妇语气无奈地开口。 她发髻高挽，朱环笼翠，气质高雅，举止间都透露出仙家般气韵。 在她的身边，一名云髻雾鬟、身着淡雅笼纱长裙的女子，怀抱着一只雪白小狐狸，闻言莹润若宝石般的眸子一弯，透露出几分俏皮娇媚。 她肌肤雪白，细腻如瓷，五官绝伦如画，整个人散发着惊人的魅惑，犹如一株摇曳云间的仙葩。 “女儿乐意。”她轻轻哼了声，手中捏着枚传讯玉符。 “你乐意，你祖父可不见得会乐意，那武夫这一次闯出这么大的祸来。” “何况，即便我身为宗主，也如此关头，也不好直接得罪夫子庙和稷下学宫。” “你倒好，这是将你祖父，放在火上去烤。”宫装美妇语气很无奈，但语气却很宠溺。 玉狐仙子冷哼声道：“我最见不得那些酸儒欺负人，身为儒家圣地，哪里有点儒家浩然正气的修养，只知道以大欺小，我就是看不惯罢了。” 她怀中的小狐狸，突然口吐人言道：“姐姐在瞎说，她想让人家入赘呢……” 玉狐仙子脸蛋一红，急忙伸手去捂住它的嘴巴。 宫装美妇笑了笑，看破不说破，道：“盈儿，你可要考虑清楚了，若是你祖父出面的话，事态可就不一样，他再怎么说也是我六欲宗的太上之一。” “此举可以说是为了那武夫一个人，直接得罪了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站在其对立面上，以后免不了会和他们起冲突，而且，这一次，哪怕是你祖父出面，恐怕也解决不了什么，这几乎是必死的局面。” “你尽管如此帮了那武夫，但事后，肯定什么都得不到，就像是竹篮子打水那样。” 闻言，玉狐仙子莹润似黑宝石的眼眸，突然一黯。 “连母亲你也认为，这是必死的局吗？”她喃喃问道。 宫装美妇叹道：“夫子庙明面上至少有七圣存在，稷下学宫的底蕴，可一点不比其弱，你认为那武夫得罪了他们，还有活路吗？” 玉狐仙子沉默了片刻，语气似乎微有干涩，不过很快，她扬起雪颈，坚决道：“尽人事，听天命，女儿无悔，至少想办法，保住他最后的亲人吧。” 宫装美妇叹息，目露怜惜道：“好，事后你可不要胡闹了，不管结果如何，听你祖父的安排，该按部就班修行就修行，以你的天赋资质，超越你祖父，只是时间问题。” …… 于此同时，另一边，毗邻着六欲宗山门只有数千里距离的一片峰青谷翠，云蒸霞蔚的山脉中。 这里是羽化宗的山门所在。 “六欲宗那边，吵得很凶啊，似乎是因为一个武夫的事情……” “有意思，这段时间，基本上各大势力都在关注此人，夫子庙和稷下学宫更是大动肝火。” 大殿之中，一名身着青色便服，面容俊朗，留着一缕长髯的中年男子，笑着说道。 “玉仙，你也曾在玄州域的大乾皇朝内待过，你应该也认识那个武夫。” “你对此事怎么看？玉盈和你自幼熟识，一路争到现在，难分伯仲，为父倒是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武夫，值得她这么和整个六欲宗大吵大闹，连她祖父都给惊动出来了。” 中年男子笑呵呵道，看向殿内一名气度清冷、仪态卓绝，透着股出尘超然气质的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赫然便是曾经出现过在大乾皇朝的凌玉仙。 “不过一个有勇无谋，只会动用蛮力的武夫罢了，武道天赋的确不凡，但在我眼里不值一提，若他能成事，也不至于惹出如此大的麻烦，可以说是自掘坟墓。” 凌玉仙闻言淡淡道：“伏玉盈素来胸大无脑，行事只顾喜好，不看后果，不懂审时度势，若非她体质天赋特殊，不然以她这才情，早就被我甩出去不知多远。” “呵呵，照玉仙你的意思，伏玉盈这般帮助那个武夫，为此拉整个六欲宗下场，完全是凭借她的喜好？为父还以为那个武夫身上，有什么过人之处，或者非凡来历，值得她如此付出。”中年男子怔了怔，随后微微摇头。 “那武夫武道天赋的确不错，这一点我无法否认，但大概率是因为玄州域那片地界特殊，据武神山传来的消息，那片地界出现了武神转世，一位武道当兴之祖。” “所以那片地界的武道，也开始复苏了。”凌玉仙说道。 “这么看来，倒也有几分道理，不过全凭喜好行事，这一点倒是和她母亲一样啊，恋爱脑是这样的……”中年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过往，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但因为一个武夫，就拉上了她的祖父，六欲宗的太上，可以说是让整个六欲宗下场了。 只能说六欲宗上下，还是太宠溺伏玉盈了。 在这个时候，岸边观望看戏，才是最明智合理的做法。 “宗主，我们羽化宗和六欲宗，向来一气连枝，他们这番下场，到时候必然会被夫子庙和稷下学宫所记恨。” “没准连我们羽化宗也一并记恨上。” “那玄州域地界上，出现了一个二十岁左右的武王，这等天资，就算不是武道当兴之祖，未来成为武圣，也是板上钉钉之事。” “既然如此，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反正有六欲宗的太上顶着，我们就派点人过去，帮衬一下，捞个人情，反正也不亏。” “一位注定的武圣，完全值得我们拉拢。” 这时，大殿内几名年岁看起来很大的长老，互相对视了一眼，上前开口说道。 闻言，中年男子思索了下，顿时觉得有些道理。 不管怎么说，二十多岁的武王，这天资若是放在修玄体系中，可是七境存在。 羽化宗的高层长老，也不过是这个境界罢了。 “这已经是注定的死局，诸位长老莫非还觉得那武夫，能活下来吗？” “若能活下来，自然值得我们拉拢，但这也是前提。” “他已经没有机会成为武圣了。” “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注定的死人，去交恶夫子庙和稷下学宫，六欲宗是因为伏玉仙胡来，这才迫不得已。” “我们可不一样。”凌玉仙黛眉皱了皱，打断了几位长老。 她因为姬清萱的事情，对于陆玄歌没有多少好感。 在她眼中，姬清萱是个不错的苗子，天赋根骨很适合修行羽化宗的功法，可惜被陆玄歌给废掉了。 这也白白浪费了她之前在姬清萱身上花费的心思。 “罢了，既然玉仙都这么说了，那么此事就这样吧，我们静观其变，好好看戏就行了。” 中年男子闻言，摆了摆手，也不再多说什么。 …… 寒天郡外，镇妖军自镇守的南疆御妖关撤离的动静，自然没有瞒过正在密切关注着大乾境内动向的各大势力。 镇妖军一撤离，便相当于将南疆的门户，彻底打开，面向绵延的十万大山。 妖兽再无阻挠，肆意来往，原本大乾境内缓解了不少的妖潮压力，瞬间变大了很多。 各片地界中再度涌现了大量妖兽。 这也使得各大世家这两天不得不再度增加抵御妖兽的人手和力量。 “那武夫又将御妖关的镇妖军给撤走了……” “这又是想放妖兽入境吗？一次两次，莫非当那些妖族高层看不明白吗？” 赵家族地之中，赵洪章等人面色阴翳。 他们看得出陆玄歌的用意，但对此却是没办法，只能分出兵力，先护住族地再说。 “族长，这两天有眼线注意到，寒天郡那边，似乎来了不少道家之人，有几辆云霞缭绕、宝光笼罩的云舟，自空中降临，没入其中。” 又有族人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道家之人？” “那陆玄歌何时结识了道家的人？竟然在这个时候，前往寒天郡？” 赵洪章面色越发阴沉。 之前花大代价请炼狱宗的长老吴问道保护他的大儿子，结果被那武夫强势镇杀。 事后炼狱宗可没少找他麻烦，索要各种宝物。 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看来那武夫的确是认识一些道家宗门，估计是花了大代价，请他们前往寒天郡去镇守。”赵洪章猜测。 毕竟道家炼制的云舟，赶路速度极快，能第一时间赶赴寒天郡支援。 “将此事禀报向夫子庙那边，既然有道家之人插手，那就得让他们知道，这些好处可不是那么容易拿的。”赵洪章吩咐。 他心中冷笑，陆玄歌请道家之人出面，看样子也的确是慌了。 …… “看来这武夫已经得到了风声，开始回防寒天郡。” “不过那又如何？就是要让他清楚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却无力去阻止。” “这世间最大的残酷和绝望，莫过于此。” “想要通过妖潮，缓解内部压力，简直妄想。” “本圣倒是要看看，哪方势力，这般不长眼力，连得罪我夫子庙的人，也敢相助。” “简直不知死活。” 夫子庙内，一座霞光涌动，文韵交织的洞府中，一名身着儒衫，头戴白玉儒冠的身影，正盘坐在一方蒲团上。 整个人朦朦胧胧，周身模糊不清，一缕缕的圣人气韵，自虚无中洒落，氤氲成雾。 他在面前的石桌上，抬腕书写，圣墨蔓延，一缕缕的圣辉逸散，在宣纸上落下，化作一个个似繁星般的璀璨的字迹。 下一刻，他宽大袖袍一甩，浩荡威压顿时惊慑天地间，云层鼓荡，整个夫子庙内的儒生学子，包括众多长老，都是一惊。 很多人更是忍不住伏跪叩拜在地，对着那个方向行礼。 哧！！！ 只见一道灿金色的纸张，贯穿过虚空，像是一颗流星般，划过了天穹。 这张纸张，承载着圣人的气息，如一轮腾空的大日，自那座圣崖的洞府中飞出，紧接着飞出了夫子庙。 这浩荡的圣威，席卷过天地间，呼啸而过，其中展露的恐怖气息，根本就不掩饰。 亚圣，尽管不是真正的圣人，但已经占据了一个“圣”字，其莫测手段，已经让大儒穷尽一生都难以触碰。 而此刻，其莫测浩荡之威，更是令人心悸。 第137章 八方云动风雨欲来，也是会护犊子的 在这一天，玄州域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震撼不已，途中更是有人伏跪叩拜。 一张绽放无穷辉光的谕令，横渡过天穹，隆隆远去，其中有一个个字迹符号，像是大日临空。 最终，这道谕令，飞过了大乾境内，一路掠过南疆的边境，朝着更深处的妖族国度中而去，坠向了那里。 谁也不知道这张谕令中写了什么。 其中的圣辉，一路上压得不知道多少的人族和妖族，喘不过气来。 最后，南疆御妖关外，浩荡来袭的妖兽大军，数量渐渐少去。 只是一天的时间不到，那里便再也看不到任何的妖族大军。 妖族退兵了。 这一消息，令大乾境内各大勋贵世家，喜极而泣，激动不已，甚至原本已经被妖王占据的一些地界中，开始有妖兽在退去。 许多百姓跪地高呼圣迹。 “这是夫子庙内的圣人亲自书写的谕令法旨，让妖族国度那边退兵。” “没了入境的妖兽，大乾境内终于要恢复安宁，真是太好了，感谢圣人，拯救我们于水深火热之中。” 各地沸腾，一片震惊，很多人都欣喜激动。 除却大乾各片地界外，玄州域其余各大皇朝中，也有很多人为之震撼。 这让大乾皇朝为之动乱、令各大世家根基都险些毁掉的妖潮，竟然在夫子庙的一张法旨下，就这么退走了，简直像是神迹。 这一刻，很多人深刻意识到了夫子庙的底蕴和恐怖，为之深深敬畏。 当然，这些消息事情，都是各大世家有意放出去的，就是要让乱世中的所有人清楚，圣人之威，知晓夫子庙的可怕。 这也是为了接下来各大世家组成大军联盟，讨伐清剿陆玄歌提前造势。 也就是圣人法旨，横过天际，扫过玄州域的当天。 “今昭告天下。” “寒天郡陆玄歌，以下犯上，弑君逆谋，祸乱四方，毁儒道根基，断文法后路。” “为一己私欲，放妖兽入境，致使大地血流成河，百姓流离失所。” “世家根基伐坏，王朝秩序不存，行事残忍，绝灭人性。” “为天理所不容，理应当诛。” “杀陆玄歌之人，赐七圣炼心丹，圣级文房四宝一套。” “杀陆玄歌亲族之人，赐文丹数百，宝具若干……” “任何敢于相助陆玄歌之人，视作与我夫子庙、稷下学宫作对，不死不休。” 夫子庙内，圣崖之中。 一股浩大威严的声音，如天谴之音，波及各地，卷动苍穹。 同一时间，在稷下学宫所在的那片地界殿宇中，也有如此霸道强势的话语传出，震动天下。 一时间，整个玄州域掀起惊涛骇浪。 陆玄歌是谁？ 很多人之前都没过这个名字。 但现在，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先放妖兽入境，肆虐大乾皇朝，更趁机逆谋作乱，屠灭帝都，更是试图毁去儒道根基，坏玄州域所有儒生的修行…… 这是覆灭大乾皇朝的罪人，其所行之恶，罄竹难书，天理不容。 而现如今，夫子庙和稷下学宫这两家儒家圣地，要出手惩戒他了。 夫子庙、稷下学宫这等势力，在普通人眼中，那就代表着不朽超然。 “大乾逆臣陆玄歌，屠灭帝都，惹得夫子庙的圣人震怒，这才破例出手，要亲自惩罚于他。” “那个逆谋不臣的弑君之辈，终于要遭报应了……” “古往今来，谁敢忤逆这等不朽超然的道统势力。” 这些消息，在玄州域各处散播流传。 甚至外域的很多势力，也得到了消息，开始关注这一事。 而这也正是夫子庙和稷下学宫所想要达到的效果，就是要在举世瞩目的情况下，让所有人看着，忤逆得罪他们的下场。 …… “堂堂儒道圣地，已经到了这么不要脸欺负人的地步吗？竟然下了诛杀令，让各大皇朝派兵清剿围杀。” “为了对付人，开了这样的先河，这简直就是欺负人啊。” 此刻，当今武道圣地之一的演武渊。 宽阔的演武场上，响起了阵阵愤怒声音，一名气血雄厚、身形苍老，但却中气十足的老者，更是忍不住破口大骂。 在他身边的许多年轻男女，也是愤怒不已，义愤填膺。 “宗主，今天说什么都不能忍了，如今武道势微，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苗头，可不能再被那些酸儒给毁了。” “你就说，现在我们要怎么办，二十多岁的武王，当时在寒天郡见他的时候，也不过是大宗师罢了，这才过了一个冬天，这等天赋，还需要多说吗？” 老者正是向平心，此时整个人像是一头发怒的老狮子，须发皆张，很是愤怒。 “是啊，是啊……” “这天赋还需要说吗？那武神山寻找的什么狗屁武神转世，真是瞎了他们的狗眼。” “放着真金不要，去找什么烂黄铜。” 在他的身边，当初跟随他前往寒天郡的一众年轻弟子，也纷纷附和。 众人的面前，站着一名双肩略长，双掌宽厚的中年男子，眼眸里蕴养精光，身上气血收敛，似蛰伏的渊龙，有不怒自威的气势，其滂沱的武道真意，更是在周遭逸散，令人生畏。 正是演武渊的宗主，一位成名多年的武王级存在。 “其天赋我自然已经听闻，可惜了，没有生在洪州域。”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似乎也很有无奈。 若是演武渊在全盛巅峰之时，自然不需要瞻前顾后，可现如今情况……也不过大猫小猫三两只，宗门中的大宗师，年岁已高，武王数量更是稀少，基本到后面都是靠着熬上去的。 如果和夫子庙、稷下学宫作对，那后果自然不用多想，只有瓦解崩溃的份。 “圣武国和武神山那边怎么说？”中年男子问道。 “圣武国那边不打算回应，他们以国而立，人口不少，不敢轻举妄动。” “而武神山只为寻回那位武道当兴之祖，根本不在意此事，认为陆玄歌的天赋，不及武道当兴之祖。”演武场内，有长老回答。 中年男子越发苦涩，心中叹息。 “此事，诸位长老如何看待？”他看向下面的众人。 “宗主，我等武道被压迫太久了，早已沦为旁支末流，如今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怎么能让其毁掉。” “我等年岁已高，气血枯竭，也没多少年能活的了，与其任由气血干涸慢慢老死，倒不如趁着还有气力，将之燃尽，想办法照拂帮助一下后辈。” “若渡过此关，以其天赋，恐怕三年之内，必然成为武圣啊。” “宗主，我等武夫，何须瞻前顾后，武之一道，当一往无前。” “这把老骨头，也算是能为武道，发挥最后余热了……” 一时间，诸多声音响起，许多年岁已高，头发花白的长老，也表现出了浓郁的战意。 中年男子闻言，感觉体内的血液似乎也慢慢热了起来。 轰！轰！ 就在这时，两股浓郁冲霄，宛如狼烟般的气血真龙，猛然自演武渊的深处传来，紧接着有两道古朴的门户被轰开。 两道苍老却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演武场前，他们面上满是褶皱，满头发丝花白，像是都快掉光了，就连腮帮也瘪了下去，明显没有多少牙齿。 “林祖……” “田祖……” 但看到这两人，整个演武渊却寂静了，中年男子更是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 很多长老甚至齐齐要起身相迎，伏跪下去。 不过，他们并没能跪下去，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们托起。 “我俩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了，此番破开灵源出世，便是为了此事。” “当初玄州域，也是出现了个武圣啊，年纪也不大，前途无量，可惜，还是被那些儒生给毁了。” “他们见不得我们武道再度崛起，见不得我们看到希望，上一次我俩都在自封，苟延残喘，未曾阻止，等知道之后，已是悔恨不已……” “这一次，我们说什么也不能再让悲剧上演，两把老骨头，好久没活动了，也该活动了。” “不然下去，也对不起武道的先烈们。” 两名老者笑呵呵地说道，似乎是说着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中年男子心中升起悲意，同时还有深深的崇敬。 这两位乃是演武渊的底蕴老祖，皆是晚年武圣，气血早已枯竭，不过是自封灵源，以缓解气血流逝，苟延残喘多年，以作为底蕴，威慑敌手，保护宗门。 身如残烛，这一战之后，怕是也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走吧，演武渊众弟子，随我等去一趟玄州域。” “定要那些儒生看看，我武道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后辈的身后，也是有人的……” “我们也会护犊子。” 两名老祖大喝，声音中气十足，震动高天。 …… 与此同时，隐世家族南宫世家。 “父亲，你要相信你儿子的眼光。” “我的感觉，什么时候错过？陆兄可非池中物啊，你若不听我的，迟早会后悔。” 南宫源正对着一名气度威武的中年男子说话。 玄州域所发生的大事，他也听到了。 他很清楚，所谓的妖兽大军退去，这必然是夫子庙的圣人和妖族国度那边的妖圣，达成了某种协议，付出了代价。 不然，有那么好的事情？光凭一道法旨，就让妖族放弃这些占据的地盘？ 真当妖族那边没有妖圣存在？ 夫子庙和稷下学宫底蕴确实不凡，但也没有到那种真能在玄州域只手遮天的地步。 “确实，你这小子修行天赋虽然一般，但赌博方面，还真没让为父失望过，次次以小搏大。”威武男子笑了声。 “传令，集结战车、准备云舟，召集隐卫。” “目标玄州域。” 随后，他大手一挥，直接下令。 …… “偿还的时候，已经到了……” “我族所付出的惨痛代价，也该千倍百倍的偿还了。” 玄州域。 随着妖兽大军的退走，大乾境内，以赵家、周家为首的各大千年世家，内部开始商议，应和夫子庙和稷下学宫，开始挑选族人。 他们集结残余的力量，组成世家联军，准备配合各大皇朝，一起清剿陆玄歌。 各大皇朝得到夫子庙的谕令后，所集结的大军，也在大乾边境集结。 浩荡的军队，如长龙一样，横列在边境之处，随时准备集结，朝着寒天郡进发。 可以说，玄州域内各大皇朝、诸多世家的目光，都汇聚在了大乾境内。 这样浩大的声势，之前都未曾有过，可以说是开了先河。 驻扎的营地中，赵家家主赵洪章亲自排兵布阵。 “不对劲啊……” “这个方向，可不是去寒天郡的方向。” 他眉头皱了起来，观察着眼线送过来的镇妖军行军路线图。 陆玄歌那原本驻扎在王家废墟中的二十万大军，本是朝着南边直下的，很多人也都认为，他这是要领兵回防寒天郡。 因此，部分世家组成的联军，已经打算前往半路拦截了。 “不好，这个地方最近的位置，乃是陈家的族地。” “快传讯告知给陈家。” “陆玄歌他不打算第一时间回防寒天郡吗？” 赵洪章面色一变，有些难以置信。 也就是在赵洪章吩咐人传讯通知陈家的时候。 其余密切留意着镇妖军行军路线的各方眼线，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们注意到，陆玄歌那二十万本来要南下的镇妖军，却是在途中，猛然调转了个方向，朝着西南方向快速赶去。 这一举动，顿时令各大世家、各大皇朝的眼线，有些猝不及防。 就连暗中那些通过留影石、传影壁，在关注这一事的势力，也大为吃惊。 因为镇妖军从西南方向赶去，只会距离寒天郡越来越远，难不成陆玄歌是打算绕弯吗？ 但很快，他们就明白了。 “不好……” 在阻拦镇妖军回防寒天郡途中的陈家诸多强者族人，面色也变了。 第138章 这是要天地同寿啊，谁想和他换家? 冀英山，这是一片延绵不绝的峻岭，地势陡峭，多云瘴，尤其是夜晚时分，更是不见曦月，上空一片雾气蒙蒙。 此刻足有近五万的大军，集结在此，驻扎在密林之中，山岳之上，许多强者在交谈，密切留意着前面的情况。 “这是陆玄歌南下折返回寒天郡的必经之路，除非他绕过此地，翻越另一边的大山，但带着二十万大军，只会再浪费几天时间。” “如此一来，等他回到了寒天郡后，一切就都晚了。” “到那个时候，各大皇朝的盟军，都已经集结，围攻住了寒天郡。” “呵呵，这便是得罪了夫子庙、稷下学宫，得罪了整个儒道的下场。” “任他手段通天，也得伏诛，悔恨终生。” 诸多强者站在山岳之中，远望着远处，这里的地势，很适合隐藏偷袭，只要守住峡谷地势，可谓是易守难攻。 而他们的最主要目的，也就是拖住陆玄歌，在这里困住他，不会真正意义和其厮杀。 “陈老等人此番专门从远处赶来，到时候陆玄歌一旦狗急跳墙，选择强攻的话，就能启动刻录于四周地势的大阵，将他围困其中。” “到时候等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的强者赶来，定然将他镇杀当场。” 几名强者正对一名衣袍飘飘，看起来有六七十岁的老者奉承道。 他背负着手，立在山岳上，浑身都有澎湃的儒气充斥，眼神很阴鸷，不似儒家之人，反倒是给人一种久征沙场的感觉。 这是陈家的老祖级人物，名叫陈彦都，成名许多年，更是一位大儒。 陈家作为千年世家，底蕴很雄厚，比之王家还要更悠久。 “此阵名为圣道换锁困龙法，集此地的阵势，锁住天地之精，足以拖延那武夫一段时间了……” 陈彦都目光阴鸷得很，冷哼道：“这武夫行事狠辣，惹得天怒人怨，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惹下了何等大祸。” “到时候，最好让他当着整个玄州域的面，跪倒在诸世家面前，磕头认错，再将他折磨至死，不然难消此恨。” 除了在这片山势之外，另一片不远的地界，也布置了阵法，派遣了人手看守阻拦，其中还有陈家的另一位老祖级人物，同样是一位大儒。 这条线路，距离陈家族地最近，因为这些大军都是由陈家主导，其余各大勋贵世家，也派遣人手前来相助，虽然没有大儒级人物坐镇，但六境修为的大学士也有不少。 诸多百年家族都派出了精锐，参与到其中，响应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的诛杀令。 “三祖爷爷，不好了……”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慌乱的声音，几名陈家的小辈，快速赶来。 “何事，这般惊慌失措？”陈彦都看了过去。 “家主那边传讯，让您和四祖爷爷，快赶回家族那边。” “在最西南边的眼线注意到，陆玄歌所率领的镇妖军，往着家族方向杀去了……” 前来传话的几个年轻小辈，脸色发白，浑身都在颤抖，满是恐惧。 “什么？” 陈彦都也似被一道惊雷，从头劈到脚，整个人感觉都在发毛，他面色变了又变，咬牙道：“这武夫，他疯了吗？知道自己要死，想着拉所有人陪葬，他竟然都不第一时间，赶回到寒天郡？” “他难道不顾他那还在寒天郡的亲族吗？” “谁要跟他换家……” 他无比愤怒，也感觉难以置信，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心中产生了惧意。 王家的惨案，都还触目惊心，摆在眼前，以陈家目前的底蕴，尤其是还是派遣了许多族人强者，前往这里阻拦陆玄歌。 这怎么可能挡得住他的二十万镇妖军？ 一旁的其余家族的强者，也都被惊住了，头皮发麻，他们只感觉到了陆玄歌那种不顾一切的狠辣果决。 但很快，他们也得到了各地眼线所传过来的消息，震颤不已。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必须去阻止他。” “我陈家不能灭。” 陈彦都大吼，声音震动四方：“所有族人随我回族，势必挡住那武夫。” 这个时候，他哪里还顾得遵守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的谕令法旨，第一时间召集镇守在这里的族中大军，往族地赶去。 同一时间，另一片方向，陈家的另一位大儒级老祖，面色铁青，也第一时间带着族人，增援向族中。 他们没想到，在这种关头了，陆玄歌不想着先去救寒天郡的亲族，反倒是要磨刀霍霍向他们陈家。 这武夫真的疯了吗，他要拉着所有人下葬？ “快快快，赶回族中，还来得及。” “同时召来传讯云碧，让那武夫住手，一切都能谈。” 陈家的这位老祖也没辙了，只能尽可能想办法拖延时间，同时传讯让附近的其余各世家派人前来增援。 传讯云碧，乃是儒家高手炼制的一种飞行器具，不像云舟那样，可以载着人腾空远行，但却能作为一种探查的眼线法器，甚至能够传音。 嗡嗡嗡！！！ 这片山势地界中，许多藏在山石深林间的法器腾空，如蜂巢那样，化作道道流光，朝着陈家族地的方向洞射而去。 这个夜晚，注定不会平静。 陆玄歌调转大军，朝着陈家族地进发，也惊住了所有密切关注此事的所有势力和所有人。 谁都没想到，他这般狠辣，也如此果决，这是不计代价，想要毁掉陈家吗？ 既然守不住寒天郡，那他就毁掉所有世家。 此刻，很多人也也察觉到了陆玄歌的决心，正如他撤离御妖关，任由妖族大军入境那样。 既然自己得不到好处，那么就让所有人也休想好过。 浩荡如洪流长龙的镇妖军，在大地上如蟒蛇般穿行，震动长野，煞气冲霄。 各大势力、各大皇朝的眼线，都通过各种方式，将这震撼一幕，传了回去。 “这是打算天地同寿啊，引军入陈家族地，先灭了陈家再说……” 大元都城中，大元皇主惊叹不已，正通过眼线传回的画面，密切关注。 其余各大皇朝，也都震颤不已，很多人更是发毛，开始思忖，这武夫若是放弃了寒天郡，带着二十万镇妖军，横行无忌，肆虐各地。 他的报复绝对是可怕的……尤其是他那一身的恐怖实力。 大地颤栗，夜色下，像是一股无匹的洪流，席卷过山川，卷动着黑云。 陆玄歌一身大氅猎猎，端坐在马上，遥望着不远处，他眉目冷峻，气息慑人心魄，似一尊修罗杀神降临世间。 远处的城池中，灯火明亮，一片富丽堂皇，有朦胧的光晕，笼罩天地间，可见深处有大片的建筑楼阁掩映，那是陈家的族地。 一座座战争堡垒，修筑在城池四周，有族人看守，不断巡逻。 铛铛铛…… 伴随着一阵阵钟声传遍四周，打破了夜晚里的死寂，城池各处一片慌乱惊惧。 “敌袭……” 陈家之中，早有人发现了不远处在夜色下滚滚而来的浩荡大军。 那种杀气，惊天动地，像是要卷动过天穹，撕裂一切，二十万镇妖军，寂静无声，静静横列在不远处，随时会碾压而来。 这一幕，让人头皮发麻，浑身都在战栗。 “快来人啊……” 一座座楼阁洞府中，还有各处宫阙中的陈家族人，都被惊醒，他们已经得到了消息，第一时间开启了层层大阵，召集了所有在陈家的强者。 不过现在，陈家派遣出了很多强者，还有两位大儒级的老祖前往前线，族中正处于薄弱之时。 “这武夫，他是疯了啊……” 议事大殿内，陈家赶回的众多族人，面色发白，眼里有着愤怒，更多的还是一种恐惧。 和他们底蕴差不多的王家，前几天才被陆玄歌给灭掉啊。 “陆玄歌，你莫非要和我们陈家死拼，最终鱼死网破不成？” 陈家族地的高空之上，随着道道霞光喷涌，护族大阵开启。 有一道道神光冲天而起，几名六境修为的高层族人，对着远处的浩荡大军怒吼，声音震动长空。 一道道流光，像是玉盘般，在这片地界的远处沉浮，各大势力的眼线，正操纵着这些法器，密切关注这一刻。 不过，他们也不敢靠得太近，生怕被陆玄歌察觉，拉开箭矢射过去。 当然，陆玄歌也并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二十万数量的大军，在这大乾境内，也根本遮掩不了。 此刻，各方都寂静了，其中还有各大千年世家的眼线，他们身后的掌权人物，脸色也很凝重。 陈家这一战，或许将会关系到接下来他们应对寒天郡的态度。 若是陆玄歌不顾一切代价，宁愿放弃寒天郡的话，那他们就真的发毛了。 可能今天是陈家，明天就是他们了。 齐国都城中，齐王以及齐子俊等人，也通过齐国的眼线，在关注这一战。 几人的面前，有眼线将画面传回，一片寂静。 “陆玄歌……” “他难道不在意寒天郡的生死了吗？” 齐子俊的好友，陈家四公子陈赟，牙齿都要咬碎了，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发抖，他心中有恐惧，也有愤怒。 难不成今天要亲眼看着自己的族地被覆灭，族人全部被杀？ 第139章 陆玄歌你这个疯子，立于高天之上 “陆玄歌，你现如今已经是玄州域公敌了，你还不放弃抵抗，乖乖认罪，看在以往镇妖王的功劳上，我们可以请求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的圣人，宽恕你过往的不敬，让你少受责罚。” “事到如今，你莫非还想一条路走到黑？” 陈家的族地上空，飞出来的几名陈家高层在大喊，试图劝陆玄歌回头，迷途知返，当然他们也在试图拖延时间。 他们已经知道，两位大儒老祖已经在带人杀回来了，很快就能支援。 别的世家也在增援过来，到时候凭借这股力量也能坚持数天了。 等到夫子庙和稷下学宫那边的强者降临，一切都还有机会，陈家还有生机。 浩荡的镇妖军，黑压压一片死寂，但却带着令人恐惧的压迫感。 陆玄歌不紧不慢地踏空走去，他身形挺拔高大，身后的大氅随着夜风飘荡，一个人独立高空之上，俯瞰着远处的陈家族地。 他没有说话出声，眸光很是深邃冷冽。 四野一片寂静，各大世家的云讯玉璧，都保持着安静，藏在暗中的眼线，浑身冒冷汗，在这种局势下，也无比压抑和紧张。 此刻的一点风声动静，很可能都成为引爆炸药桶的导火线。 “陆玄歌，我们陈家之前的确是对不起你，做出了一些让你误会的事情来，我们陈家愿意退出前线，不再阻拦你支援回寒天郡的路线……” 见陆玄歌没有说话出声，似乎没有立即出手的打算。 陈家几位高层，心中微舒了口气，他们感觉陆玄歌应该还是在意寒天郡的生死的，他此举其实也是破釜沉舟，想要借此逼迫陈家退出。 “你退兵离开我陈家族地，我等可以发誓，不再阻挠你，也可以不再插手随后的事情。” “你要知道，不仅仅是我们陈家，连夫子庙、稷下学宫，也要杀你，你何必做事做那么绝呢？多为身边的人考虑，不要做个只知道横冲直撞的莽夫。”他们又再度开口。 “你们是在威胁我吗？” 陆玄歌扫过四周那一道道流光。 他知道此刻整个玄州域的势力，都在通过各自的手段，密切关注今晚这件事情。 甚至于，玄州域外的一些道统势力，也在留意着。 不过，他并不在意。 他就是要让夫子庙，要让稷下学宫看看，所谓的堵他后路，到底能不能堵住。 他要让各大世家看看，和他为敌的下场，大乾覆灭只是开端，王家的覆灭，也只是序幕，一切也都是才开始。 “我们不是在威胁你，我们只是在阐述一件事实。” “你休要自误，我们这是在救你……”陈家的一位高层说道。 噗…… 不过，他的话语刚刚说完，陆玄歌便随手一记指劲，如贯穿长空的箭矢，撕裂虚空，洞穿而去，直接将其脑袋炸穿，漫天的血和骨洒落，再度令四周一片死寂。 一位六境学士功名的存在，当场身陨。 躲在陈家护族大阵内的众人，更是愤怒悲戚。 “四叔。” 齐国都城内的陈赟，更是眼眸发红，这可是极为疼爱他的一位叔叔。 “人固有一死，我早一点帮你投胎，那也是在救你。”陆玄歌轻描淡写地道。 陈家另几位高层身上，都染着碎骨和血雾，他们愤怒不已，整个人都在压抑心中的怒火和杀意。 偏偏这个时候，还要强忍一切怒气，不要触怒那武夫，让他大开杀戒。 陈家族地的力量，不可能挡住这二十万洪流大军。 “陆玄歌，你不要欺人太甚了，收手现在一切还来得及，还能有得谈……” “得饶人处且饶人，日后还有再相见的机会。”另一位头发花白的陈家老者咬牙道。 “什么叫做欺人太甚？” “你们陈家能派人杀我，阻我，更能联合其余世家，围剿寒天郡，试图伤我亲族，怎么我杀你们一个族人，就这般愤怒生气。” “你们平日里的涵养修行，你们所蕴养的浩然正气，这个时候去哪里了？”陆玄歌的神情依旧很平淡。 他抬手一点，噗的一声，这名头发花白的老者，脑袋顿时像是烟花炸开一样，红的白的溅了一地。 “如果不是我现在的力量，比你们强，能一念决定你们的生灭，你们会愿意和我谈吗？” “呵呵，真是可笑。” 陆玄歌又是抬手一点，前方一位陈家高层，惊怒之中想要躲避，但依旧是炸开，当场形神俱灭。 他目光扫去不远处，一名陈家高层想要飞回到大阵下面，一道劲风掠过，胸膛破碎，洞穿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血坑，直直坠落在地。 “啊啊啊……” 陈家族地内，看着这一幕的诸多族人，悲愤不已。 很多人双眼发红更是受不了，在那里大吼，试图冲出来，但被一旁的族人死死拦住。 “怎么，只知道躲在下面的乌龟壳里吗？亲眼看着你们陈家的族人这般惨死，也不肯出来，我记得不错，你们陈家应该有好几位老祖的。” “这般当缩头乌龟，贪生怕死，可不是所谓的千年世家的风范。” “还是说，你们想亲眼看看，当初王家的族地，是如何被我撕开的？”陆玄歌淡漠地笑着，神情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像是看着一群蝼蚁在那里挣扎。 各方密切关注着这一幕的世家和势力，都浑身发寒，头皮发麻，被陆玄歌的狠辣所惊，一些人更是忍不住发抖。 陆玄歌若是带领二十万大军，杀到他们的族中，那该怎么办？ 只能和陈家这样等死吗？ “陆玄歌，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在触碰玄州域的底线，你不怕死，但你可别忘了，你在寒天郡内，还有着亲族，你想看着她们一个个惨死于你面前吗？” “你快快收手，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远处，一块云讯玉璧腾空，其中光华缭绕，有声音传来，是周家的高层在开口传话。 “别急，下一个就是你们周家。” 陆玄歌淡漠扫去，眼眸中像是有两口天剑坠出，眸光横扫而过，隆隆碾压过高空，那块云讯玉璧顿时炸开，化作齑粉。 连同操纵着这块玉璧的周家眼线，也直接殒命身死。 四周顿时一片死寂。 “陆玄歌，你真要做绝吗？” 陈家族地中，终于传出了一个叹息的苍老声音。 一名身着华服的老者，踏空走出，离开了护族大阵，他身上大儒气息逸散，并不腐朽，反倒是带着蓬勃的生机，赫然是七境后期的修为。 若是继续蕴养文气，参悟儒道真理秩序，这辈子或许有机会踏足八境的亚圣之境。 他踏步走来，一道道文气覆盖在他身上，将之化作甲胄，甚至还有一件件神兵利器，在身边沉浮，有剑、刀、塔、印……像是有一方兵器道藏洞开，显然已经做好殊死一战的准备。 “一祖爷……” 陈家诸多族人都在高呼，几乎所有人眼里都带着悲色和怒火。 他们都知道陆玄歌的实力，连妖王都被他轻易镇杀，大乾帝都中如此多的大儒也被其所杀，连国师司空风华都被他斩去双臂，毁去文心。 自家老祖，即便是拼尽一切，又怎么可能是陆玄歌的对手？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你们陈家还有什么底蕴，都尽数出来吧，我就要让世人看一看，一个千年世家是如何被覆灭的。” “我知道，你们在尝试拖延时间，等候支援的族人回来。” “其实，我也一样的。” “所有人归来，也正好省得我日后挨个挨个去找。” 陆玄歌神情淡漠，虽说笑着，但他的话语让整个陈家族地内一片死寂，像是寒冬腊月降临，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好大的口气，你这疯子，想覆灭我陈家，可不见得那么容易。” 一道声音自陈家族地中传来，另一位底蕴老祖现身，同样也是拥有着大儒的实力。 他一身紫袍，腾空迈步，走出了陈家的护山大阵，身形很魁梧高大，神情暴躁，并不像是一位大儒，反倒是像个武夫。 正是陈家的二祖爷。 炽盛的紫色文气涌动，在黑夜之中，像是一轮紫色的大日蒸腾，散发无尽光辉。 他立身在护族大阵外，身上的气息不断涌动沸腾，仿佛将天地染为墨色，要将之化作自身的儒道领域。 哧啦！！！ 护族大阵流淌刺目的光芒，朝着他身上汇聚而去，天地间有道道雷光劈落，划破漆黑的夜色。 “哦，是吗？” “我倒是觉得很容易。”陆玄歌略微挑眉，然后淡淡道。 他立于高天之上，并未有多余的动作，一只手就这么横推拍了过去。 霎时间，星月黯淡，天穹寂灭，天地元气暴动，恐怖澎湃的内劲真气，似瀚海汹涌，直接化作一方遮天大手，压落向那名走出了陈家族地的紫袍老者。 “什么……” 这名紫袍老者暴躁的脸上，神情突然一变，不曾想陆玄歌直接出手。 他施展手段，浑身紫光沸腾到极致，试图抗衡，但下一刻就感觉不对，一道道文气溃散，在这只大手面前，脆弱像是泡沫一般，连抵抗一息的机会都没有。 噗的一声…… 紫袍老者眼神变得难以置信，整个人被拍中，口中鲜血狂涌，胸口当即坍塌，直接朝着族地深处坠落而去，血洒于高空。 第140章 武道和儒道争锋，援军到来惊天下 “二祖爷……” 如此一幕，令许多陈家的族人都在悲呼，无法接受，老祖竟然连陆玄歌的一掌都接不住？ 各大世家的眼线，也将这一幕传回向身后。 很多世家的掌舵者，无法坐住，豁然站起身来，同样震惊。 “老二……” 陈家的一祖爷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周遭的天地元气在压制而来，像是有一方巍峨山岳要砸落。 这一刻，他丝毫不敢托大，感觉陆玄歌的强大，和他所认为的武王完全不同。 这种抬手间调动天地元气的手段，恐怕已经将内劲真气融汇贯通于一身，甚至能沟通天地间。 他第一时间朝着身后避去，试图躲过陆玄歌拍击而来的大手。 然而，陆玄歌却好似已经锁定了他的退路一样，那横越高空的内劲大手，遮蔽一切，简直像是封天锁地。 那大手避无可避，就这么拍落下来。 “怎么回事，怎么会那么强大……” 陈家一祖爷心中升起一丝难以置信，他可是大儒后期，这般修为，放在整个玄州域，可以说已经是顶尖了。 竟然也挡不住陆玄歌的这一掌？ 不仅仅是他，包括陈家族地内的众多族人，神情也变得惊恐。 在他们的眼中，外面的星空都被遮掩了，护族大阵甚至在这一刻，有些摇摇欲坠，随时会崩溃。 “连我一掌都挡不住，这就是你们陈家的底蕴吗？可笑，不堪一击。” 陆玄歌神情很淡漠。 他立身高空之上，模糊的大手继续横越探下，这一刻那里爆发出了无尽的璀璨光芒，在夜里映照如白昼，陈家的护族大阵，变得稀薄而黯淡，简直像是一层薄薄的幕布一样。 随着大手的压落，这里的纹路符文交织如脉络，最后在一众陈家族人的惊恐、绝望目光中，大阵咔嚓一声炸开，直接被毁。 “所有大军，听我号令，杀穿陈家，不留一人。” 陆玄歌冷漠的声音，响彻在夜空下。 这让密切关注着这一切的各方势力，感觉到了刻骨的颤栗和寒气。 “杀啊……” 浩荡的镇妖军，黑压压如洪流，摧枯拉朽，裹挟着摧山毁城的气势，杀了过去。 “救命啊……” “饶命啊……” “快来人啊，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的强者呢？” 霎时间，陈家族地中，一片厮杀和混乱的声音。 大军冲杀而过，在一座座楼阁建筑中席卷，所向披靡。 陈家的一祖爷悲怒欲绝地杀向陆玄歌，不过这一战没有任何悬念，任凭他是大儒中何等强横的存在，也被陆玄歌抬掌镇杀，打得四分五裂，血洒长空。 随着底蕴老祖的身死，其余陈家高层更没有了抵抗之心。 无尽的血腥，在夜色下远远传开，也随着各大世家、诸多势力的眼线，将这一幕幕传向四周。 千年世家陈家的大阵，竟然被陆玄歌这么干脆直接地攻破了？ 在很多人看来，本以为能拖延一段时间的。 虽说这可能是陈家这段时间以来，多次开启护族大阵，损耗过重的缘故，但也太不可思议了。 赵家、周家等残余的各大世家，族中都一片死寂，很多人心中颤栗。 “这陆玄歌的实力，已经达到了这种地步，陈家的护族大阵再怎么脆弱，也不可能被他如此轻松击溃。” “莫非他那军煞之法，掌握得更为登峰造极了？” 大元都城，大元皇主很震惊，也难以相信，他自身也是一位大儒，很清楚破灭一个千年世家的护族大阵，需要何等恐怖的力量。 不过可惜，这只是通过密探眼线传回来的画面，并不能真切感受到当时的气息波动。 大元皇主也没往陆玄歌境界已然超越武王这个方向去想过。 众所周知，武道一途，越到后面，越难突破，更别说武王这第七境了，陆玄歌突破武王才多久？ “他有这般手段，没准还的确能和夫子庙、稷下学宫所派遣而来的高手抗衡，但若是真的逼迫到亚圣亲自动手，那这一切也是白费的。” 大元皇主微微摇头，他倒是并不担心陆玄歌会一路报复到大元皇朝境内，顶多也就是在大乾境内，波及到各方世家。 此刻，其余各大皇朝的反应，也和大元皇主差不多，只是不同于大乾境内的各大世家，他们无惧陆玄歌的报复，毕竟他们的根基可在玄州域其余地界，边境还有诸多大军镇守。 陆玄歌也只能将怒火发泄在各大世家身上了。 …… “住手……” 陈家的族地中，一片厮杀混乱。 远远的地界山脉中，正不断赶回向族地的其余陈家族人，早早就嗅到了那股随风传来的血腥气息。 他们双眸发红，悲愤滔天，但是却无济于事。 陈家的三祖爷，带着族人杀回，还有其余许多世家支援而来的强者，但依旧是有心无力。 陆玄歌出手，将之同样镇杀于长空之中，简单直接。 陈家的四祖爷陈彦都自知大势已去，心中悲恨欲绝，只能带着其余的族人，朝着另一个方向逃去，没有选择去支援。 不过，陆玄歌没有选择放过他，他亲自带领一只小队，前去追杀，最终在天明之前，将其项上人头带回，抛在了陈家族地内。 “没有人可以拿亲族威胁我。夫子庙不行，稷下学宫不行，陈家更是不行。” “陈家之今日，便是你等之明日。” 陆玄歌强横的武道真魂，扫过藏在四周各处的眼线密探，气息碾压而至，一轮轮云讯玉璧，纷纷炸开，化作齑粉。 随着陈家族地被攻破，原本派兵增援，应和夫子庙和稷下学宫，在陆玄歌折返回防寒天郡路上驻守的各方世家，都一阵胆寒惊惧。 他们深刻感受到了陆玄歌的疯狂和报复。 齐国都城中，齐子俊、龚鸣等人都面色发白，陈家四公子陈赟更是双眼一翻，因为心中的剧烈悲痛昏迷过去。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家主父亲，堂堂一代大儒，被陆玄歌一道刀光斩过，直接砍下了脑袋。 一夜之间，陈家走向覆灭，彻底葬灭于历史长河之中。 从今往后，他也将成为陈家的唯一独苗。 “陈家之后，接下来会是谁家呢？” 周逸喃喃自语，眼里带着惧意，他想到了自己身后的周家。 “齐国距离大乾有不远距离，目前不必担心那武夫的报复，何况寒天郡那边，六个皇朝的联军，很快就能到了。”齐子俊在心中安慰自己。 在另一道防线上，准备阻拦陆玄歌回防寒天郡的赵家诸多强者，也深感颤栗，尤其是陆玄歌一掌攻破了陈家护族大阵的画面，令他们头皮发麻，似乎也看到了这一幕将在赵家上演。 “家主，各大皇朝底蕴根基不在大乾，无惧那武夫的报复……” “但我们赵家不行啊，那武夫已经疯了，他连寒天郡的亲人都不要了，势必要拉着我们陪葬啊。” 营帐之中，赵家的很多族人已经彻底慌了，想要撤兵，先守好族地再说。 “家主，夫子庙和稷下学宫那边派遣而来的高手，到哪里了？必须让他们出手，想办法镇杀那陆玄歌啊。”有族人慌忙询问。 赵洪章面沉如水，也是很快联络。 没多久，他面上就露出了喜色，还有一抹狠辣：“陈家之事，令夫子庙和稷下学宫那边很震怒，原本派遣出的强者，数量更多了，除此之外，还为那武夫准备了一件大礼……” “距离陈家最近的，怕是往北去，地靠西北那片山岳的周家了。” “呵呵，周家那边，可不是陈家那么好啃的……” “就是不知道这武夫，还会不会这般疯狂，继续做那临死挣扎。” …… 陈家的覆灭，一个千年世家的灭亡，再度惊住了整个玄州域。 尤其是这还是在各大势力，诸多世家皇朝的注视下发生的，夫子庙、稷下学宫甚至已经颁布了诛杀谕令。 尽管如此，陆玄歌还是毫无顾忌，直接就率领镇妖军，灭了陈家。 此举无异于也是在向夫子庙和稷下学宫挑衅，所引起的轰动和影响极为剧烈。 在很多势力看来，这相当于是陆玄歌在向夫子庙和稷下学宫表态了。 随着事件的继续发酵和传播，原本打算拦截陆玄歌回防寒天郡的各大世家，也被吓破了胆，选择撤离大军。 这在他们看来，他们已经选择不顾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的圣谕，回防家族后。 陆玄歌理应率领镇妖军南下，前往寒天郡抵御六国讨伐的联盟军。 可事实就是，陆玄歌在覆灭陈家，刮走诸多战利品和底蕴财富之后，只是休整了半天不到，便继续率兵朝着西南方向而去。 沿途的各大氏族，无不慌乱恐惧，他们纷纷认为陆玄歌疯了。 这是一片富庶之地，自古繁华，平原众多，湖泊良田随处可见，同时也是许多世家选择的繁衍生息之所。 镇妖军一路而下，如一柄染血的刀锋，肆意收割着。 大乾境内，血流成河，不知多少的门阀士族惊恐逃难，覆灭在镇妖军的洪流铁骑之下。 不仅仅是各大世家认为陆玄歌疯了，连各大皇朝也这么认为。 不守家，选择去和别人换家？ 镇妖军一路肆意厮杀，先是朝着西南杀去，随之又往北上讨伐过去，很多人也意识到，陆玄歌这是打算对另一个千年世家周家动手了。 不过，不同于陈家，周家的族地毗邻大元皇朝的边境，早在之前妖兽肆虐之初，周家就任由大元皇朝驻军。 周家的战堡防御，也早已准备好了，腾起冲霄光华，俨然就等待着陆玄歌杀来的样子。 “那武夫果然愚蠢，横冲直撞，只知道厮杀。” “老夫早说过，在这里守株待兔，他会亲自送上来的。” 周家族地内，数道被蒙蒙文气笼罩的身影，被奉为上宾，周家的家主亲自在旁奉茶，很是尊崇。 而此刻，二十万镇妖军，摧枯拉朽，横军列阵，直接杀向了周家族地，浩荡的军威，震荡着长空。 同一时间，南疆寒天郡周遭，各大皇朝的联军，也已经集结到了那边，数量达到了夸张的六十万。 就在各方势力，诸多眼线密切关注着这一切的时候。 “轰隆隆……” 玄州域的边境地界上，有一辆辆战车隆隆驶来，以武道真气所驭驶，碾压过荒原，疾驰过深山古林，一杆猎猎古朴的大旗，飘扬之际，有浓郁的武道气血，盈贯天地间。 这些战车的上面，满是刀剑的痕迹，布满斑驳锈迹，像是在诉说着一场场古老的大战。 “壮哉武道。” “一往无前。” “杀啊……” 催动这些战车的弟子，未着甲胄，但气血雄厚，一个个怒吼着、高喊着，震动长空天地间，他们气血澎湃，振奋不已。 “呜嗷……” 在这些战车的前方，还有许多的蛮兽嘶吼长啸，这股力量令人心颤。 同样的，这数量也令人感到震撼，足有数万，全是气血惊人的武者，浩浩荡荡，每个人都带着浓烈的战意，就这么杀向了玄州域。 “武道不可辱，武道从未末路。” “护我武道当兴之祖，不容外人所欺。” 一名名头发稀疏，连牙齿都没有多少颗的老者，更是亲自站在古战车，擂动战鼓，大声怒吼着。 这股力量，震颤了整个玄州域。 同时也让各方势力为之震动，感到不解，不知道这些武者从何处冒出来？ 很快，各方势力便注意到其飘摇的古朴战旗，赫然便是位于洪州域的武道圣地，演武渊。 这个时候，演武渊竟然派遣如此多的精锐杀入玄州域。 难不成这是来相助陆玄歌，共同抗衡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的？毕竟陆玄歌的武道天赋，无比夸张。 很多人心中无比震颤，这可是武道圣地啊，不知多少武者心目中的圣地，地位可类比于儒生心目中的夫子庙和稷下学宫。 难不成二者这是要道争开始了？ 武道和儒道争锋？ 武道如今虽然末路了，但一方武道圣地的含金量，还是不容小觑了。 也就在演武渊的数万武者，驾驭战车，奔赴赶来玄州域的同时。 一辆辆云舟，腾云驾雾，遮天蔽日，有诸多异兽相伴，也到了玄州域境内。 其中悬停着一艘艘庞大的战场古舰，还有几座如小山般巍峨的战争堡垒，流淌着辉光。 “哈哈，陆玄歌小友，乃我南宫家的客人，夫子庙、稷下学宫，这般欺负人，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一个爽朗的大笑声音，裹挟着磅礴法力，自一艘战争古舰上传开，震荡着云层，传向各片地界，再度惊住了所有人。 第141章 还轮不到你们只手遮天，再无后顾之忧 一艘艘云舟横过高天，一头头异兽相伴，伴着云霞奇雾，身后还有着一艘艘战争古舰疾驰，隆隆碾压而来。 一名身着青色便服的威武中年男子，亲自驾驭着一辆黄金古战车，立身在上面，旌旗飘摇，散发着古朴气息。 在他的身边，南宫源跟随，为其拉着缰绳，几名类似于天马一样的蛮兽，双蹄踏雾，在虚空中疾驰，声势惊人。 如此一幕，顿时令整个玄州域再度陷入震撼。 各大皇朝以及诸多世家，也都感觉到难以置信。 南宫世家之名，他们自然听过，这是一方有着悠久底蕴的修行世家，实力强横，曾诞生过步入第三阶段的祖师级人物。 从另一方面来讲，这便是儒道体系中的圣人世家，有着真正的圣人底蕴存在。 即便是夫子庙、稷下学宫这等圣地道统，也得慎重对待。 随着南宫世家的云舟飞掠而过，甚至有庞大的战争碉堡，如一座座小山那样，隆隆而行，碾压天穹，不断深入玄州域境内。 各地顿时掀起波涛和惊涛骇浪。 南宫世家的出手，令很多人感到不可思议和震动，不同于演武渊这般陷入末途的武道圣地。 南宫世家这般隐世家族，可是修玄体系上有着非同寻常意义的古老世家，若论底蕴，大乾境内的各大千年世家，根本没资格和其相提并论。 谁也没想到，南宫世家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替陆玄歌出头。 为了一个武夫，这么得罪夫子庙和稷下学宫，值得吗？ “在下南宫正，生平最见不得横行霸道，专横跋扈之辈。” “陆玄歌小友，和犬子南宫源乃是至交，此番应邀而来，前往寒天郡做客。” “诸位若想来拜访，尽管前来一试。” 黄金战车上，南宫正声音震动四方，通过法力扩散，让各大皇朝、诸多势力的眼线捕捉到，不断传回。 他也没有掩饰自己的来意，直接带领一艘艘云舟，掠过高天，朝着寒天郡而去。 沿途路上，浩荡云舟，遮天蔽日，异兽踏天，声势惊人，令人震撼。 南宫正之名，也传遍玄州域各地，很多势力都清楚，他正是南宫世家的当代家主。 一位隐世家族的家主，亲自赶往寒天郡，替陆玄歌坐镇后方。 这个消息的传开，顿时让许多世家心中不平静，也令各地一片哗然，掀起了一些骇然，各大皇朝也陷入了寂静。 先是演武渊数万门中精锐弟子赶来，要相助陆玄歌。 紧接着又是南宫世家。 之前他们的眼线还捕捉到，曾有云舟伴着奇霞，没入到了寒天郡中，很显然也有道家的道人前来，坐镇寒天郡。 一时间，各大皇朝的盟军，陷入了停滞。 驻守在了毗邻寒天郡外的碧水郡中，没有后续的命令，不敢再继续向前。 夫子庙，圣崖中，响起了冷哼的声音：“好一个演武渊和南宫世家，竟敢如此和我等作对。” 洞府深处，盘坐于蒲团上的宣圣陡然睁开了目光，磅礴浩瀚的圣威，在天穹上方涌动，所有人都察觉得到他的怒气。 其余各座洞府之中，也有亚圣起身，双眸森寒冰冷。 “演武渊和南宫世家，越界了……” “玄州域不是你们所能插手的地盘。” “莫要挑起无谓争端，否则事情最后，谁也无法收场。” 一时间，几道震颤天穹的声音，卷动而过，自圣崖这边响彻而去。 另一边，坐落于另一片地界的稷下学宫中，也有亚圣出面，浩荡圣威，扫过天穹，如大日横空，试图震慑住前往寒天郡的众人。 “哈哈哈，来者是客，玄州域，还轮不到你们只手遮天。” 南宫正出声大笑。 他立身于古战车上，怡然不惧，身后的云舟中，此刻爆发出了一股无匹的威压，似瀚海卷动山岳，铺天盖地，对着那片圣威，直接就抗衡了过去。 一时间，云层崩溃，霞光万丈，有无形的气息碰撞，然后消弭。 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的亚圣存在，当即面色阴沉下来，但没选择继续和南宫世家发生碰撞。 “哈哈哈，好一个南宫世家，好一个南宫源，老夫当时就看你小子不错……” 在大地上奔腾的演武渊众弟子长老中，向平心听到了这动静和消息，不由得大笑起来，满是快慰。 这一天，于玄州域的各大皇朝和势力而言，可以说毫不平静。 演武渊和南宫世家，先后入寒天郡，这代表着什么，整个玄州域都将沦为战场吗？ 儒道、玄道、武道相争吗？ 还有很多人则是想到了许多，捕捉到了演武渊众弟子高呼的“武道当兴之祖”，难不成陆玄歌将是振兴武道的存在，值得演武渊这般为他出头？ 寒天郡，天云城，镇妖王府中。 一名气色红润、童颜鹤发的白衣老者，正在玉狐仙子的陪伴下，在府中的庭院里饮茶。 陆含锦、陆含雪几人都在庭院里，红泥小火炉上煮着茶，一旁还有许多蜜饯、瓜果，虽是初春，但寒天郡内依旧有化雪寒风吹着，并不温暖。 不同于外界认为的那样如临大敌，相反在府中，气氛还很是和平融洽。 陆含锦已经给陆玄歌传讯了，告知了府中的情况，让他安心，六欲宗来了一位老前辈，自称是玉狐仙子的祖父，可护住她们的安危。 此外，六欲宗还派来了不少长老高手，修为境界不凡，都驻守在府中。 “哈哈，南宫世家倒是比我们六欲宗直接多了，连南宫正这小辈都亲自下场……” “演武渊这般护犊子，倒也不错，不过怎么没听到武神山那边的动静。”白衣老者饮茶，气质出尘缥缈，一派仙风道骨之意。 他对于外界的消息很感兴趣，已经知悉了南宫家和演武渊将来寒天郡相助的事情。 “看来玉盈你的眼光不错，南宫家这般下注，怕是真会惊住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白衣老者笑呵呵道，语气慈和，令人如沐春风。 玉狐仙子，也正是伏玉盈，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道：“当时在宗门中，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现在越发好奇了，接下来夫子庙和稷下学宫又当如何，以他们的性情，不可能善罢甘休的。”白衣老者道。 伏玉盈看向北边，道：“以那家伙的性格，一旦没了后顾之忧，怕是直接敢杀向夫子庙和稷下学宫，杀个血流成河。” “真是个性情中人，我倒是想真正见一见他了。”白衣老者笑道。 …… “南宫源……” “向平心前辈……” 陆玄歌端坐战马上，遥望不远处的周家族地，心中微暖，也有些意外。 毕竟他也没有得到消息风声，南宫源和向平心都未曾传讯告知他此事。 可以说，二者的援助，完全是在意料之外。 “如此恩情，必不会忘。” 陆玄歌心中自语，如此一来，他已经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 寒天郡那边有如此多高手坐镇，六个皇朝的联军，必然不敢轻易来犯。 “今日，马蹄周家。” 陆玄歌高喝，声音传播八方，震荡长空。 同时他踏空迈步，手中重戟浮现，紧握在手，鼓荡如真龙的气血，压盖天地间。 他知道现如今整个玄州域都在关注这一战，甚至比陈家那一战还要引人注意。 大元皇朝、夫子庙、稷下学宫等势力的力量，都汇聚在了周家。 所以，这一战他必须要压倒性的姿态，将之倾覆，他要杀到世间为之胆寒颤栗。 “杀……” 浩荡的镇妖军，追随在陆玄歌的身后，如洪流大军，在陆地间奔腾，令大地隆隆颤抖。 无匹的军煞之气，卷动高空，像是一片黑色的海洋，遮天蔽日，淹没一切。 第142章 神威盖世何人敌，震颤诸世间 周家族地中，大殿内来自于夫子庙、稷下学宫的几名强者，面色此刻都很难看，带着怒气。 “好一个南宫世家，还有这演武渊，一群粗鄙武夫，也敢插手玄州域的事情。” 他们显然也得知了今天发生的大事情，很是震动，感觉难以置信。 “孔圣、安圣。” “杨圣、孙圣。 “请你们出手，亲自镇杀陆玄歌。” “我周家的老祖已经全部出世，将在一旁掠阵，同时大元皇朝的驻军，也将出击，迎战陆玄歌的镇妖军。” “这一战，我周家将倾尽所有，此外，赵家那边也会派遣高手前来相助。” 周家的家主周元泰，还有一众高层族人，都在大殿内。 他们已经做好了大战的准备，哪怕是南宫世家、演武渊赶来，也无惧。 毕竟他们的目标只是陆玄歌，只要杀了陆玄歌，镇妖军群龙无首，必然溃败。 到时候有的是机会收拾寒天郡那边陆玄歌的亲族。 “这武夫怪不得这么有恃无恐，原来是已经联络到了别的外援。” “不过那又如何？这一战，他必死无疑。” 夫子庙的孔云长老开口，他白发苍苍，面容红润，一身宽大的儒家长袍，戴着高冠，手持玉骨，双眸深邃似星河，此刻也带着怒意。 他距离亚圣只差一步，配合着自夫子庙所带来的圣兵，有自信在其余人的配合下，镇杀陆玄歌。 “族长，前线溃败，镇妖军来势汹汹。” “陆玄歌所向披靡，无人是他对手，快请高人出手吧，不然我周家族人，都不够他杀的……” 大殿外，有族人急忙赶来，禀报着战况，无比慌乱。 周元泰面色一变，都没想到前线溃败得这么快。 “不必慌张，老夫自会出手。” 孔云淡淡说道，宽大的衣袖一甩，迈步而去，浩荡的儒家文气，像是一道紫色的大道，一路延展开来。 在他身后的其余一众强者，也紧随其后，夫子庙和稷下学宫并没有真正的亚圣降临。 身为亚圣，都有自身的脸面和“位格”，若是亲自下场，更为惹人嗤笑。 周家众人口中的“孔圣”、“安圣”等人，都是近乎亚圣的存在，可以说是位于七境绝巅，离八境只差一线。 “杀……” “敌袭。” 漫天的厮杀中，镇妖军已经逼近到了周家的族地外。 驻守在四周的大元皇朝大军，早已集结，此外还有着周家各片地界赶回来的精英弟子、私兵组成的军队，同时冲杀了过去。 二者稍一触碰，便如两道恐怖洪流碰撞，从高空之中望去，成千上万的身影厮杀怒吼，血和骨飘散。 陆玄歌立身在最前方，他横扫万军，大戟一挥，漫天的军煞之气汇聚于身后，化作一尊武道法身。 恐怖的力量，毁天灭地，无可抵挡，大片的军队，瞬间炸开湮灭。 这样强绝恐怖的力量，在大战中简直所向披靡。 他甚至不需要军队扶持，一个人便冲杀向了最前方，兵器横扫立劈，每一次都有无数的血雾炸开，各种尸骨横飞，直接清空了大片区域。 陆玄歌浑身沐浴鲜血，战意滔天，军煞之气为他所用，武道法身立于天地间，像是矗立于云端，抬手一拍，前方冲过来的数千大军，直接被拍为了血雾。 到处都是惨叫声。 镇妖军紧随在陆玄歌的身后，滔天的气血伏跪在他们的身上，如一层血色的甲胄，更衬得他们好似来自于地狱的杀神。 始一交锋，大元皇朝的驻军，就呈现出了溃散败亡之势，只能不断撤离。 周家所组建的军队，更是不堪，很多年轻族人，根本没经历过这般惨烈的画面。 在最前方杀敌的陆玄歌，简直像是天降魔神，他手中大戟横扫，人头滚滚落下。 无人是他一合之敌，连族中的强者，也被力劈而下。 在他带领下的镇妖军，呈现出万军不可敌之势，更似一尊自九幽地狱杀来的战神，横扫而过，撕裂了周家所布置的战线。 “杀啊……” 随着二十万大军的怒吼，像是要崩碎整块大地，这一幕幕传向四周的画面，更是令人颤抖，有人惊惧、有人头皮发麻。 连有大元皇朝驻军的周家族地，也将被撕裂吗？ 前线的一众周家强者族人，不断退向后面，连护族大阵都升起了，在后方，有山岭横越，像是一道天然的防线，有天地大势刻录于其中，随着一道道光辉冲天。 有堡垒修筑在那里，刻录的符文爆发光芒，像是一颗颗小星辰汇聚，轰出了刺目的光束，就要轰击而来。 不过，陆玄歌仅仅是大戟一挥，一道青幽的光芒，便撕开了长空，直接对轰了过去。 轰隆！！！ 刹那间，那个地方符文漫天，腾起了无数的辉光，大地阵纹被磨灭，一座座堡垒炸开，其中的周家族人，尽数惨死。 自周家存世以来，便为他们遮挡风雨，视作为天然堡垒防线的屏障山岳，更是被陆玄歌这一戟，从中给劈开。 无数的碎石滚滚，砸落在周遭，烟尘滚滚，又不知道砸死了多少退回来的周家族人，一时间尽是惨呼哀嚎。 “周家所有人，还有夫子庙、稷下学宫的老狗，滚出来受死。” 陆玄歌立于高空之上，浑身流淌浓郁的光辉，像是一尊不朽的神明，气血滚滚沸腾似熔炉，压得整片高空都在轰鸣。 漫天的军煞之气，化作淹没皓宇的黑色江河，凝实为了一尊顶天立地的武道真身。 他的声音，传播四方，震荡着云层碎裂，令前方周家的族地中一片死寂颤栗，所有族人惊惧而胆寒。 这才多长时间，前线大军就溃败了。 此刻浑身染血的陆玄歌，在他们眼中和无异。 “将军威武，神威盖世，何人可敌？” “杀杀杀……” “踏平周家。” 所有镇妖军都在高呼，煞气卷动苍穹，同样令人震颤。 “休要放肆。” “老夫今日便来收了你这人屠，为世间除害。” 漫天的紫色文气中，一条大道自周家族地深处延展而来，孔云面容冰冷，站立上面。 天花乱坠，各种异象铺展满天地间，其中甚至有丝丝缕缕的金色辉光交织，带着近乎亚圣的可怕威势。 “交出我师弟司空风华，自断双臂，跪于身前，虔诚忏悔，可留你族全尸。” 东边方向，浩荡的紫色文气，在另一个方向升腾而起，一尊模糊庞大的身影浮现，宽大袖袍卷动，似乾坤日月袋，有无尽的文房书画在其中沉浮，正是夫子庙的另一位近圣人物。 他直接展露自身的法身，像是和山岳一般高大，抬手间恍若可摘落星辰。 “今日便是你这逆谋之辈的死期。” 西边、南边，又是两道汹涌澎湃的气息腾空出现，腾腾的紫光，挤满了天穹。 稷下学宫的两尊近圣人物现身。 他们身影庞大，两张沧桑模糊的脸庞，横压在天穹上方，绽放着丝丝缕缕的亚圣辉光。 这也是他们境界的表现，已经在逐渐蜕变，即将成为第八境的亚圣了。 除此之外，周家的四名大儒老祖，还有其余各高层强者，也携带底蕴重宝，在另一旁掠阵。 此刻，恐怖的波动气息，像是瀚海沧涛席卷过天穹，压得四周隆隆作响。 四尊近圣存在，施展法身，自四个方位，遥相呼应，和陆玄歌的武道真身所抗衡。 这是惊世的一幕，夫子庙、稷下学宫的近圣存在出手了，要镇杀他了。 整个玄州域的目光，都汇聚到了这里，不仅如此，连域外一些势力道统，也在密切关注。 第143章 杀到世间无人敢为敌，一剑屠一圣 “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不会有意外。” 周家族地之中，所有族人振奋激动，很多人更是低呼：“有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的高人出手，定然能镇杀这武夫。” “我夫子庙存世至今，还从没有人敢如此轻慢得罪我等。” “当年那个陆地武圣，同样是自玄州域走出，他和你很像，也是一身反骨，天不怕地不怕，一介武夫，也敢轻贱我儒道，不将我等放在眼中。” “不过，他可没你那么大胆，他只是杀了我们夫子庙一名大儒，险些毁掉一座文院。” “最后，他的老母，被我们铸成泥塑，长跪于文院前，任由过往路过的学子唾弃，生出此子，便是她的罪过。” “而他呢，最终被多名儒道圣人出手亲自镇杀，每一寸骨头都被敲碎，浑身血淋淋地炸开，最后碎骨被路过的野狗啃食殆尽……” “而这，便是得罪我们儒道的下场。” 淡漠冷酷的声音，响彻在天地间。 稷下学宫的一名近圣存在出声，像是在昭告世间，又像是在炫耀，威慑八方。 堂堂陆地武圣，武道八境，陆地无敌的存在，就被他们如此折辱，最终惨死落幕。 此番话语，不仅仅是在羞辱武道，同时也是在隔着遥远距离，震慑告诫演武渊的众人，这便是得罪夫子庙、稷下学宫的下场。 陆玄歌感受到了一股冲霄的恨怒和戾气，自储物袋中传来。 其中一口沉重的黑色重剑，不断颤栗，像是传出了阵阵悲鸣，一缕缕清晰的血纹，浮现在其表面，似乎想要冲出储物袋中，再度杀出。 他忽然有所感，当时杀了妖族的赤霄妖王后，得到了这口黑色重剑，任凭他挥舞大戟，也无法伤之分毫。 事后，他未曾深究，只是觉得材质特殊，将之留在储物袋中。 而今那一道道所浮现而出的血纹，不正是淬炼而出的武纹吗？ 只不过是被血水彻底浸润染透，和整口黑色重剑融为一体罢了。 看来，此剑正是当时那位陆地武圣的兵器。 “而你，不仅引妖兽入境，覆灭大乾，还毁掉我夫子庙的文祭之书，动摇我等数千年基业，更废了圣人最器重的门生，你说你该死多少次，才能赎罪呢？” 这名近圣存在，继续冷漠地看着陆玄歌，带着俯瞰的姿态。 其余另外三尊近圣存在，也自四周，锁定住了陆玄歌，他们法身耸立天地间，朦朦胧胧，模模糊糊，有文气垂落，好似混沌雾霭，更似有开天辟地般最初的声音传出。 尽管陆玄歌这一路厮杀征战，所向披靡，但他们依旧有着十足的把握，能够将他镇杀于此，让整个玄州域，整个天下看着，得罪他们的结局会是什么样的。 圣人不可辱，夫子庙、稷下学宫同样不可辱。 “说完了吗？” 陆玄歌眼眸冷漠。 “说完了，那就去死吧。” 话语落下，陆玄歌的掌中，黑色光芒一闪，那口黑色重剑再度出世。 不同于之前在赤霄妖王手中时这般黯淡无光，此刻其中乌光暴涨，带着滔滔的煞气和仇恨。 随着他一剑挥去，化作一道横空匹练，宛如银河从九天坠落，直接斩了过去。 这一刻，陆玄歌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不同于在陈家那边，他任由其拖延时间，等其余族人赶回，才一网打尽。 今日在周家族地面前，他只会干脆利落直接地镇杀群敌。 轰隆！！！ 可怕的剑光，肆虐天地间，遮天蔽日，猛然斩杀向那名近圣存在。 这一剑，太过于炽盛，太过于汹涌绝伦，刺目的剑光，宛如自太古之初斩来，将整个天穹都给割开。 “你……” 那名带着俯瞰姿态的近圣存在，瞳孔紧缩，面色剧变，眼里满是难以置信，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包括法身在内，整个人就瞬间被这一剑所淹没。 下一刻，滂沱的血雨，洒落天地间，混合着一些炸裂向四周的尸骨，溅落在各处山头。 原本屹立于陆玄歌最前方的庞大法身，彻底烟消云散，什么都不剩。 一时间，整个周家族地，陷入了一片死寂，宛如死了一般。 原本还惊呼低语，满是激动振奋的周家族人，宛如被扼住了喉咙一般。 整个人像是傻了一般，呆愣在原地中，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幕。 等到有风吹来，空气里弥漫出血腥的味道。 他们才打了个寒战，反应过来，眼睛尽是颤栗和不可置信。 他们看到了什么？堂堂一尊近圣存在，竟然被陆玄歌直接一剑斩杀了？ 刚才这一幕，同样也让封锁住四周的其余三尊近圣存在所震颤，头皮一麻，瞳孔不断收缩。 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阻止，因为这一切实在是太快了。 “怎么可能……” 四周各大皇朝的眼线，也在第一时间将这一幕，映照传回了身后，同样掀起了极大的波澜和轰动，很多人更是呆若木鸡。 夫子庙的安和长老，第一个反应过来，脸色异常难看：“这一刀，已经有了堪比亚圣的实力……” “这家伙之前藏拙了，他还没有暴露真正的实力。” “可能之前在大乾帝都面前，乃至覆灭陈家的时候，都没有展露真正实力……” 孔云和另外一人，也想到了之前陆玄歌在大乾帝都表现的实力，凭借着军煞之法，能斩杀妖王。 他自身的境界，也不过只是武王层次。 毕竟冬季之前，陆玄歌还只是武道大宗师，他天赋再惊人妖孽，一个冬天，提升到了武王，已经惊世骇俗了。 谁能想象，他的真正实力，比当时表现出的还要强大恐怖？ “速速祭出圣兵，不然我们都得死。” 稷下学宫的另一名近圣存在大吼，已经生出了一丝惧意和后悔。 所谓的圣兵，其实便是亚圣所祭炼的兵器，其中蕴含着浓郁的亚圣法则，虽然不比真正的亚圣降临。 但所爆发的威能，足以灭杀任何八境之下的存在了。 嗡鸣！！！ 三人没有任何犹豫，第一时间催动了一杆雪白色的小旗，小旗腾空，不断放大，恍若诸天星斗光辉所编织而成，一面绣着山川湖泊，一面绣着锦绣文章。 朦朦胧胧间，三人以各自的法身，盘坐在周围，合力催动这面小旗，像是远古圣人复苏，要镇杀邪祟，肃清天地间。 各种古老的声音响彻，在那里颂念，旗面中有生灵复苏，要探出文气大手，杀向陆玄歌。 “魑魅魍魉。” “跳梁小丑。” 陆玄歌持剑杀去，武道真身的手中，也握住了一口黑色重剑，沐浴了近圣血雨后，重剑也好似真正复苏，爆发出了属于武圣兵器的恐怖威能。 这一剑斩去，强势绝伦，其中似有五色神光冲霄，哧啦一声，直接撕裂了那杆小旗。 “不可能……” 孔云眼神带着惊颤，难以置信，他们自信的底牌，亚圣兵器，就这么被毁了？ “我们远远低估他了，他凭借那军煞之法，已经拥有了堪比亚圣的第八境实力，这兵器挡不住他，只有真正的亚圣降临才行。” “这几天，都被他所骗了，这家伙等着我们入瓮呢。” 安和长老语气极快地说道，面色难看。 恐怖的剑光，摧枯拉朽，毁天灭地，瞬间又淹没了其中一人。 “不……” 稷下学宫的那名近圣存在，眼神伴着恐惧和绝望，还有难以置信，下一刻剑光掠过了他的头颅，噗嗤一声，血雨洒落，淹没长空。 又是一剑，一尊近圣存在毙命。 “陆玄歌，你快快收手，我们夫子庙愿意退让，你拥有了让我们承认的实力。” “事到如今，依旧有挽回的余地，日后玄州域这块地界上，可任你占地为王……” 安和长老看着陆玄歌盯住了自己，直接就发毛了，心中腾起阵阵惧意，再给他几年时间，他可是有望成为亚圣的。 他完全不想死在这里。 “如何挽回？身为大儒中的绝巅存在，你若愿意跪下求饶，我或许会考虑。”陆玄歌淡漠地道。 安和长老咬牙，心中惧意和不甘交织，若是他真的跪下，此地所发生的事情，势必会传遍天下，成为嘲笑和屈辱，夫子庙的颜面，更将扫地不存，儒道也会因为他沦为笑话…… 可他真的不想死。 “呵呵……” “看来你真的这么考虑过，所谓的亚圣，和路边披着人皮的野狗，有何区别？” 陆玄歌冷冽一笑，然后一剑斩去，噗的一声，安和长老在惊惧中，试图抵抗，他拼尽全力，祭出了自己的所有手段。 然而在这一剑面前，依旧无用，最终剑光掠过头颅，尸首分离。 他始终控制在武王的境界波动在，并未展露出武圣实力。 不然，他灭杀这些人，又何须这么多剑，一缕剑光足矣。 相继三尊近圣存在惨死，连祭出的亚圣兵器，也被击破，周家的所有族人，彻底呆滞，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原本想要在旁掠阵的周家几位老祖，都感觉头皮发麻，浑身发毛，从头凉到脚。 很多人更是感觉如在梦幻之中，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和一开始预想的不对？ 明明陆玄歌覆灭陈家之时，并未表现出这般的轻松随意啊？ 不过眼下，任凭周家族人怎么猜想，也改变不了战局，连底牌都被毁掉了，孔云长老更是没有了任何的战意，只想逃窜，保住性命。 陆玄歌并未收手，一剑凌空，斩杀而去。 “陆玄歌，你真要做绝吗……” “啊……” 一声惨呼的大叫，原本气度巍然的孔云，此刻披头散发，连发冠都掉了下来，一道剑光斩来，摧枯拉朽，将他直接淹没于其中。 在这一刻，孔云眼中掠过了恐惧和后悔，当初他认为随手一掌就能拍死的蝼蚁，如今竟然到了能一剑斩杀自己的地步。 早知如此，他就不会为姬清萱撑腰，更不会…… 可世间没有任何后悔药。 先后杀了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的四尊近圣存在后。 “屠灭周家，寸草不留。” “继续西征，灭大元。” 陆玄歌扫过周家的族地，又看向周家的几位老祖，声喝高空，如惊涛拍浪，身与天地合，滚滚声波，噗噗噗中将所有人震碎，化作血雾炸开。 他的强势，令所有镇妖军振奋激动，气势滔天。 周家的所有族人，则面如白霜，满是绝望和恐惧。 残存下来的大元皇朝各驻军将军，则面露惊惧，颤抖如筛糠，似末日降临：“完了，完了……” 一尊能爆发出堪比亚圣实力的存在，率领着二十万自尸山血海中杀出的大军，完全就是横扫天下，所向披靡的存在。 没有任何的将领，能将之挡住。 这样的铁血洪流，杀入大元皇朝，绝对能掀起无边的腥风血雨，杀到血流成河。 “不好……” 正在大元皇朝，通过眼线密探所传回来的画面，密切关注这一切的大元皇主，也被惊住，整个人直接从龙椅上站起来，面色变了又变。 朝堂上的诸多臣子，也被吓住了，很多人脸色发白，眼里有着惊惧，亲眼看着夫子庙和稷下学宫的近圣存在，像是杀鸡屠狗一样被宰。 于他们来讲，简直像是噩梦，这样的存在，在外界可是也被称之为圣人的啊。 “陛下，快赔罪撤军吧……” “寒天郡那边的事情，可不是我们能掺和的了，这已经涉及到了亚圣级的交锋了啊。” 很多大臣纷纷劝道，已经被吓傻了，生怕陆玄歌真率领大军，杀到大元境内，他们可不想步入大乾各大世家的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