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走了进来,刚想说话,见曹西坐在沙发上,便犹豫着想拉飞鱼到旁边去说。飞鱼指曹西对他说:“没关系,你说吧。不是外人,他是我二哥。”
“飞熊?久仰久仰!”白狼忙上前与曹西打招呼,搞得曹西很是不好意思, “外面那辆出租车是你带来的吧?让他走吧,等会儿我们安排人送你回去。”
“是的,让他等着吧,没关系的。”曹西说,“我坐一会儿就走。”
飞鱼听着这话,便留了个心眼,站起来到走廊里朝下面看了一看,见一辆出租车单独停在东侧平房的前面。那是一辆去年租出去的车,飞鱼把车牌在心里记了下来。又回过身来进了房间里,问白狼道:“你刚才想要说什么呢?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兄弟们发现院子外围有几个陌生人活动,鬼鬼祟祟的,很可能是胖虎的人。”白狼说,“要不要把他们抓进来审一审?”
“让他们去吧,胖虎现在肯定是坐不住了,派几个人过来探探情况也正常,我们只要加强戒备即可。”飞鱼说,“任他雨打风吹,我自岿然不动。”
“好嘞,我们就稳坐钓鱼台。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白狼笑嘻嘻地去了。
昌满半天没插上话,这时候说话了:“三子,哦,不对,该叫你飞鱼哥。飞鱼哥,都几点了,想蹭个饭怎么就这么难呢?该叫饭菜了吧?”
“早安排好了,在你们来之前我就安排下去了。”飞鱼说。
“你知道我们要来?”昌满瞪大了眼睛。
“当然,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你们俩一定要来。不过,二哥来是意料之外的。”飞鱼说。
“好吧,既然这样,我该知趣点儿,那我就走了啊。”曹西站起来作势要走,飞鱼连忙拉住他,把他摁在沙发上。
“二哥,这是打我脸啊,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吃完饭再走,我们良心不安呢。你也要向某些人学习,脸皮放厚点儿,没事就多来两趟,而且专挑饭点过来,蹭饭就要蹭得理直气壮的。”
“放开我,我又不是真的要走。”曹西把飞鱼推开,“好多天没喝酒了,今天这里热闹,让我过一次酒瘾吧。”
曹西说着,掏出手机来打电话:“你先走吧,我留下来吃完饭再走,你不用管我了。”
飞鱼知道他是在给楼下出租车打电话,忙阻止道:“让他也留下来吃完饭一起走呗。”
“不用了,人家可是还要跑生活呢。”曹西说。
“那好吧,不过,二哥,你和昌满、建军今晚可以放开喝,但我们自己要注意控制,不能多喝的,怕晚上有事。你不会不高兴吧。”飞鱼说。
“理解,你们处于战备状态,要少喝点,不能多喝。”昌满抢着帮曹西回答了。
这时乔雷跑了上来,一进门就气急败坏地说:“南哥,小北听说抓住了水鬼,非要进地下室看看,我们拦不住,你快去吧,她正在门口吵闹呢。”
飞鱼皱了皱眉,便站起来向门外走去,其他人也都跟着下来。到了地下室门口,见小北在门口对着看守的小兄弟骂道:“是我小哥同意我来看的,你再不让开担心姑奶奶对你不客气!就你这长得像小鸡一样,你能拦得住我吗?”
那小兄弟是周阳的手下,叫小四,他自然认识这位惹不起的姑奶奶,委屈巴拉地说:“小北姑娘,你就别为难我了,飞鱼哥吩咐过了,除了几位大哥,谁都不许进。”
小北其实并不知道水鬼就是她小哥苦苦找寻的杀父仇人,只是刚听见别人在议论,说是抓到一个水鬼,出于好奇才硬要闯进去看一看。飞鱼老远就看到她在门口胡搅蛮缠,便大声喝道:“小北,干嘛呢?别在这里欺负人,是我命令的,不许任何外人进入。”
“我是外人吗?我可是你亲妹妹!”小北愤愤不平地说。
“好了好了,你不是外人,但这是我们大人的世界,你就不要跟着起哄了。没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个人嘛,一个鼻子两只眼,和我们没什么两样。”飞鱼说。
“你们为什么抓他?他是坏人吗?”小北又问。
“当然了,你小哥是不是好人?好人抓的人肯定就是坏人了。”飞鱼抓住她的手就往外走。
“我是想帮你们审问一下,假如你们冤枉他了呢。”小北还是不肯死心。
.“小北,别闹了!你小哥他们是江湖上的事,你跟着瞎胡闹什么?”曹西从后面站出来严肃地说。
小北这才看到二哥也来了,吐了吐舌头,悻悻地说:“二哥,你也来了?算了,不看了。”
“小北,在这儿躲着呢。”紫苏突然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小北一声尖叫,扑过去抱住了紫苏。两个姑娘像是多少年没见过的姐妹一样,手拉着手又是跳又是笑,把飞鱼等一帮人都看傻了。
“你们在这里聚在一起干嘛呢?”终于安静下来后,紫苏问道。
“嗨,我想看一眼他们抓来的坏人,可我小哥不让。算了,不让就不让呗,谁稀罕呀?”小北说,“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二哥,人称窝囊废,实则真人不露相的飞熊!”
“飞熊哥!听小北说过,崇拜你哟。”紫苏大方地向曹西伸过手去。
曹西一脸的尴尬,不情愿地伸手轻轻地碰了一下她的手指。
飞鱼问道:“周阳把饭菜拉回来了吗?”
“是的,正在餐厅摆桌呢。”紫苏回答。
“那我们去赴宴吧,饿坏了。”昌满急不可耐地带头往外走。
飞鱼走在最后,拉住小北轻声问道:“是你把她招来的?”
“嗯呐,我们好久没见了。”小北笑道,“怎么?你也想她了吧?”
“找打!”飞鱼作势要在她的脑袋上凿一角栗,吓得小北撒腿就跑到前面去了,回头还给小哥来了一个漂亮的鬼脸。
吃饭的时候,曹西顺理成章地成了主角。以白狼为首,建军、板凳狗、地瓜等等以滔滔江水绵绵不绝的崇拜之情分别向他们心目中的飞熊敬了一杯酒。自此,飞熊虽然没有入道,但也开始以公开面目示人,不再遮遮掩掩。但他的四个徒弟,依然在他的保护之中,身份未曾暴露在大家面前。
当晚,为了防止胖虎夜袭,飞鱼等一帮弟兄都只喝了约平时酒量的三成,只有昌满、建军陪飞熊喝得兴尽而归。飞鱼本想去好汉庄看看李丹,与她说会儿话,但对这里还是放心不下,便没敢挪窝。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飞鱼开车来到昌满的公司。因为二号院里人多嘈杂,有些混乱,所以他把自己公司主要部门,比如财务、运营部门都放在了昌满公司的大楼里办公。
他直接进了运营部的办公室。因为太早,还没到正式上班的时间,所以办公室里只有一个小姑娘正在用电水壶烧开水,清理卫生擦桌椅。飞鱼认识她,她是今年刚招进来的小方。于是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来递给她,对她说:“帮我查一下这个车牌,登记人是谁?”
小方放下手中的活坐在办公桌前开始在电脑里查询,很快就对飞鱼说:“曹总,这辆车的登记人叫许平原,二十二岁,是去年十二月九日办理的手续。”
“再查一下当天还有那些人与他一起办的手续。”飞鱼又吩咐道。
“好的,等一下。”小方查了一下说,“另外同一时间办理的还有三辆车,登记人分别叫许平江、胡根全、张朝发。”
“好,把他们的名字和车牌号写下来给我。”飞鱼说。
“好嘞。”小方答应着,立即把这些名字和车牌号写在一张纸条上交给飞鱼。
飞鱼拿着纸条准备离开时,又突然回头对小方说:“从下月起,把这四辆车的份子钱免了。别人要是问起来,就说是我的亲戚。”
“好的,曹总。”小方答应着。
出了运营部办公室,飞鱼本来还想顺便去楼上昌满办公室去坐一会儿,又想到昌满平时没这么早来公司,于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开车回到二号院。在路上,他一直在思考胖虎接下来该怎么做,自己又到底该如何处置水鬼。虽然昨天与二哥说的话里有冲动的成分,但也基本上都是事实。只是真的想在当今这个法治社会里快意恩仇,确实也是难以下定决心。
而在此时,胖虎也陷入了更大的焦虑中。听到水鬼被抓的消息后,他开始后悔当初做事太过优柔寡断,没有及时把尾巴掐掉。沙漫天等人回来以后,他也没有过多地责怪他们。第二天他单独把秃鹰招了过来商议对策。
“确定他被关的地方了吗?”秃鹰问道。
“确定了,他们也没有别的地方可用,就在二号院的地下室。”胖虎说。
“能救出来吗?”秃鹰又问,“还是有别的想法?比如……”
胖虎没说话,一只胖手抓着两只老核桃不停盘着,眯着眼像是睡着了。过了很大一会儿,他才微微睁开眼淡淡地说:“救出来是没问题,举手之劳。但是你想过没有,救出来以后呢?谁有这闲心天天为这个鸟事操心,要是再发生这样的情况呢?机会就这一次,下次他们不会再留给你机会了。所以,必须斩草除根,才能一劳永逸。”
“胖哥的意思是?”秃鹰明知故问道。
胖虎没答理他的自作聪明,而是继续说道:“带上林家两兄弟,做得漂亮一点。”
“什么时候动手?”秃鹰急不可耐地问、
“宜早不宜迟,免得夜长梦多,就在今晚。”胖虎说。
“可是林海不在,他妈生病了,回家好几天没来了。”秃鹰说。
“那就带上林锋,你怎么也婆婆妈妈的?”胖虎睁大了眼睛,有些不耐烦地说,“活要干得精细一点,把林锋好好地带上路子。这应该不用我交代,你办事我放心。”
“好嘞,胖哥放心吧,我办事,你放心,一定干得漂漂亮亮的!”秃鹰得到肯定,喜不自禁地回答道。
“另外,还有一件事。”胖虎说,“那个沙漫天到底是什么来路,你查清了吗?”
“没有,他一个外地人,上哪儿去查?”秃鹰挠挠发亮的光头,嘻笑着回答道。
“张斌昨天晚上私下里和我说,他们昨天在与飞鱼对峙时,沙漫天说漏了一句话,说他是为了报仇才留在安陵的。”胖虎眯着眼,慢悠悠地说。
“报仇?报什么仇?他以前没和你说过吗?”秃鹰问。
“没有,他从来没和我说过关于他的过去。”胖虎说,“你说他会不会就是与小地主有关系的那帮外地人中的一个呢?”
“他们不都已经成灰了吗?”秃鹰不解地问。
“跑了一个!这事我以前没和你说过。”胖虎拍了拍自己的大肚子,“我敢肯定,这个沙漫天就是那跑掉的一个!”
“那怎么办?做了他?”秃鹰眼睛一亮,泛出阴冷凶恶的光。
“你有把握?”胖虎反问道。
“没有,他功夫好,还十分警觉,难以下手。”秃鹰说。
“既然没有把握,他又不知道仇人是谁,那就暂时留着他,但要注意防着他点儿。”
“现在飞鱼那边高手多了,相比较起来,我们这边就显得弱了一点,要想办法才行。”
“他那边现在又有了飞熊助阵,确实比我们强。你知道飞熊是谁吗?”胖虎问过以后也不等他回答,就自顾自地继续说了起来,“他就是曹老二曹西,亏我以前还把当成窝囊废,以为他不会武艺,只会一天到晚拿着一个破相机到处瞎拍。他妈的,我真他妈的瞎了眼,这狗日的藏得真够深的。飞龙是真不把我们当兄弟啊,以前还为他二弟打掩护。哼!”
“没想到啊,没想到。”秃鹰惊异地说,感叹了一下又问,“你觉得豹子可靠吗?”
“不一定,他们受飞龙的毒害太深!现在天龙帮的老人里你是我唯一真正信任的人,也真是有些可悲!”胖虎长叹了一口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