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觉得,还是先派一名踏实肯干的大臣前往南阳,担任邓州牧为好。”
迟国公的一句话为这次争吵画上了休止符。
其他两派就算再坚持也没什么用了,迟国公一开口,朝堂上多数大臣都会赞同迟国公的意见。
“而且,毕竟是考核官员的任期时间还没有到,等到了考核的时候,如果南阳郡守真的出色,那时不妨再加以拔擢。”
既然迟国公支持派遣派,那么派谁去当邓州牧,就成了大家争抢的热门。
“国公,下官以为,当派遣一位老成持重的官员前往,对南阳现状不宜横加干涉,先前许多同僚还争吵要将南阳郡守问罪,简直是胡闹,真要是让他们这么搞,那么对大魏今年的税收影响会非常之大!”
这个大臣说到了点子上,迟国公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要派去的这个人,无论如何,不能是撤职派的人。
而且迟国公想到,如果是提拔派的官员,可能会对秦朗加以保护,甚至对于朝廷的钧令可能会阳奉阴违,这可不是迟国公希望看到的。
而支持派遣派的官员,又未必会尽心尽力为自己服务,真把他们派去做了州牧,搞不好还会扶持起另外一股势力。
别看宰相张甘摆出一副逆来顺受的低姿态,迟国公现在可还记得魏武帝死后,张甘是如何轻易就答应了主持朝政的建议。
而且从那时起到现在,几个月过去了,这位老宰相并没有主动去寻找失踪的太子,这种暧昧的态度难道迟国公还看不懂吗?
张甘在朝廷中,一定暗中隐藏着一股力量,迟国公觉得不能掉以轻心,派去的人,最首要的条件,一定是要忠于自己才行。
这样一想,迟国公的思路立刻就清晰了许多,既然是从忠于自己的人里面挑,当然能力就不那么重要了。
“侍御史丁罗,掌受公卿奏事,举劾按章,监察文武官员,老夫记得上一次磨勘的评语是上中吧?”
侍御史,就类似于纪委监委,负责监察不法,而且分为令、印、供、尉马、乘五曹,监领律令、刻印、斋祀、厩马、护驾等事宜,有的临时差遣,可以出监郡国。
监郡国几乎就相当于郡守之职了。事实上侍御史跟郡守的秩俸一样都是六百石。所以把侍御史提拔到邓州牧的位置上刚刚好。
因为御史的职责,所以虽然朝中设有御史大夫和御史中丞两人,但他们属下的三十几个御史,仍然可以参加朝会。
迟国公提到的这个丁罗,现在就站在大殿之中。
他听到迟国公提到了自己,禁不住心花怒放,暗赞自己投靠迟国公果然是没错的,否则这等好事又怎么会轮到自己呢?
于是他连忙从队列中走出来,向迟国公谢恩。
“下官丁罗,谢迟国公信任,下官定不负厚望,以国公之望为下官之望,以国公之心为下官之心,兢兢业业。”
迟国公捋须而笑,这个丁罗果然明白了自己的意图,听这几句话说的,已经很明确了好吗?
而朝堂中众臣,有不少暗中鄙夷这丁罗,居然恬不知耻的公然拍迟国公马屁,难怪这种人能上位。
迟国公又让丁罗去拜谢宰相张甘,毕竟这朝廷还不是他的一言堂,过份冷落了张甘只会把这个老臣推向自己的对立面。
倒不如先给他一点面子,让他不知不觉的失去权柄。
于是丁罗又拜谢了宰相张甘,同样也是大唱赞歌。
张甘倒是没有像迟国公那样,而是细细叮嘱了丁罗几句,无非是为官之要,与民休息等等话语。
等到散了朝之后,丁罗又跑去了迟国公府,再次向迟国公道谢。
这一次迟国公可不仅仅是捋须微笑了,对丁罗反复交待,一定要把南阳拿到手中!
“秦朗是个强势人物,否则也不会在先帝的考验下还能脱颖而出了,这样的人,你一定要小心。”
“另外这一次你到了南阳,一定要留心有没有太子的踪迹!”
丁罗这边从京城大业启程,前往南阳,其实是路过魏州的,而在魏州正一心创业的秦朗和隆庆二人,对此还浑然不知。
因为每天二十文工钱再加一小袋炒米,甚至过年的时候还给了五文钱的红包和几斤猪肉,这些小举措费不了多少钱,但是却为隆庆争取到了足够多的拥戴。
现在在魏州一提起魏府的魏公子,那是无人不竖大拇指,没口子的夸赞。
当然也少不了魏府的秦先生,更是受到百姓们的尊敬,这魏州的四条路,全是在秦先生的带领下修出来的,不但修得快,还修得好。
自从设立了收费卡点,这地方也成了城门口的一个特殊景观,许多外地来的客商到了城门口,还没进城就先交了钱,才能抬杆进城。
这还是大魏国土上首次出现的新奇事,就连那些跨国的行商都觉得新奇,更何况是普通人。
州牧李榷看中了卡点小木屋的玻璃,直接开口索要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这几天他每天都对着自己书房的纸糊窗户而叹息。
“州牧大人,您是有什么忧心的事吗?”
李榷转头看了治中黄瑞一眼,什么也没说,就冲着书房的窗户呶了呶嘴。
黄瑞皱眉走过去,推开窗子,一股寒风吹了进来,李榷打了个冷战,连忙说道:“关上关上。”
对于这个一根筋的下属,李榷已经不想再说什么,根本就无法共情。
“你去把魏府的人请来。”
黄瑞连忙应下,匆匆而去。
李榷看着自己书房的窗户再叹了一口气。
一个书房的窗子换成玻璃的,并不是什么大事,也用不了多少银子,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可能是一笔巨款,但是对于李榷来说,只是零钱而已。
可即使这样,他仍然坚持要魏家的人来做这件事,就是一种暗示。
魏家在魏州讨生活,要知道靠的是谁,如果不懂得“礼”貌,那么李榷有很多机会可以跟魏家讲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