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下官才觉得,修得这么快,而且道路走起来平坦坚实,何不多修几条,以壮老爷声威?”
朱业也在一旁补充道:“我们想着如果东西南北四个门每个方向都修上一条,这样京城的上官来了,就不怕他看啊,无论走哪个门,都是如此。”
李榷听得连连点头。
虽然黄瑞和朱业两个榆木脑袋,平时做起事情来死板教条。但是这一次还真是开了窍了,如果真的把迟国公请来,那么这几条路的确是能为自己增添不少光彩。
一念及此,李榷就原谅了二人。
“把修路的情况跟我详细说说。”
黄瑞和朱业就你一言我一语的把魏公子和秦异人找来的事情,一直到把路修完,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李榷一拍桌子:“这个工程不能停啊,让他们继续修!”
“不但要修好南门,还有东门!还有贵乡县到元城县之间的路,元城到馆陶,到冠氏,到朝城……”
“只要能让他们继续修下去就行,反正又不掏我们府衙的钱,至于设卡收费,由他收去,这穷乡僻壤根本没有人来的地方,他能收到几个钱?”
“一定要趁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尽量让他们多修路,修上一年,把所有的路都交给他们修。”
有了李榷的支持,筑路工程在暂停了一天之后,第二天就再度恢复了,与此同时,西门、北门的两条路也正式开始设卡收费。
秦朗和隆庆为收费卡点的人员配置而烦恼。
“秦师,这路上昨天经过的一共十辆车,其中九辆都是本地的,就剩下一辆车收几文钱,这样干下去真的能收回成本吗?”
秦朗笑道:“公子是忘了咱们的目的了吧?魏州本来就是咱们的大本营,就算一文钱的收益没有,咱们也要把这条路建起来的,更何况现在还有收益,每一文都是多赚的啊。”
隆庆惭愧地说道:“我这算账的毛病又犯了,总想着搞商业那一套,看来在治国中,这种心态要不得。”
“而且请殿下放心,现在收不到钱,不意味着以后收不到钱。”
为了设卡收费的事情,秦朗再次找到了府衙,而这一次,是州牧李榷亲自接见了他。
“原来你就是秦异人,听说是魏府的西席,不知你的东翁如何称呼啊?”
秦朗道:“敝东家姓魏,单名一个庆字,原本在池州做的就是这个,算得上工程世家了。”
其实李榷已经听黄瑞和朱业详细说过了魏庆和秦异人这两个人,现在只不过想听秦朗亲口说一遍而已。
“不知道秦先生来,是有什么指教吗?”
李榷嘴上说得客气,但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秦朗想要反悔,开口要钱的话,那是一文钱也不要想,李榷是绝对不会给的。
所以他一边听着秦朗讲述现在修路的进度,一边暗暗想着拒绝的理由。
果然,接下来秦朗就说到了问题的关键之处:“州牧大人,我们昨天在北门和西门分别设卡收费了,但是我们发现了一个问题。”
“哦?”李榷淡淡的应了一声,心想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终于要开始了吗?
秦朗说道:“据我们设在卡点的人员统计,昨天一整天,共计经过车辆十车次,人员七百五十二人次……”
李榷微微皱了皱眉头,虽然还是第一次听到“车次,人次”这类的用词,但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其中代表的含意。
秦朗接着说道:“但是我们昨天一整天,仅仅收了五文钱。”
不等李榷开口,秦朗就补充说道:“因为在修路之初,我们魏家已经与这两位大人达成了一致协议,就是官府的人经过此路,不收钱,本地百姓经过此路,不收钱。”
“昨天从路上经过的百姓,无一例外都是本地百姓,所以我们没有收钱。”
“而经过的十辆车中,有九辆是本地的。所以我们也没有收钱,最终只有一辆不是本地的车,我们收取了五文钱。”
李榷点头道:“没错啊,当时难道不是这样商量的吗?”
秦朗道:“当初是这样商量的没错,但是有一点没有明确,就是为什么本地百姓行走在路上不收钱。”
李榷还以为秦朗是来要钱,原来并不是,后来以为他在哭穷,结果一听也不是。
他心想:谁还管你为什么不为什么,只要是本地百姓,不收钱不就行了吗?理由很重要吗?还犯得着亲自跑来专门说这个?
秦朗说道:“也许州牧大人认为我是小题大作,但恰恰相反,这件事非常重要,我们必须要对官府申明。”
李榷本着听听也无妨的心态,点了点头,请秦朗说出理由。
秦朗说道:“不收本地百姓的钱,是因为这条路是大人您为了造福魏州百姓才修建的对吧?”
李榷点头,非常同意秦朗这个说法:“没错,本官正是忧心百姓,觉得往来泥泞之途,颇多不便,所以才决心修路。”
“所以呀,我们也是秉承了大人这颗为民造福的心态,才决定不收本地百姓的路费。”
“所谓衣食住行,通行是生活中最基本的四大问题之一,是民生的关键,这个州牧大人不反对吧?”
李榷当然不可能反对,他不知道这个“秦异人”说这些有什么用,但他心里死死咬住一条不松口,那就是没钱,想要求官府给钱,那是绝不能够。
秦朗接着说道:“所以修路是为了基本的生活保障,是为了百姓最基本的生活而修建的,州牧大人觉得如何?”
李榷再次点头:“没错。”
秦朗开始收网,说道:“但是商业往来却并不是基本生活保障,但凡能买得起大车,可以套上四匹骏马的大车都不是最基本的生活,置办这些东西纯粹是为了赚钱。”
秦朗指的是那些本地的车行和粮商、布商等等,他们去外地进货,都是成车成车的往回拉,所以没有大车是不行的。
李榷睁开了一直眯着的眼睛:“秦先生的意思,是要对这些本地的商户车辆收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