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隆庆选择等待,所以秦朗在度过了最初几天的忙碌之外,又再次恢复了往日的悠闲。
既然太子并不打算立即杀回大业,秦朗也不着急。
他唯一所担心的就是霓裳的安全,但是看到隆庆丝毫不急的样子,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其实隆庆并不是不急,而是深知急也没用。
除了霓裳被射死之外,陈皇后也陷落在大业,现在生死不知,也不知那些反贼会不会对皇后有什么不敬。
隆庆也想立刻杀回京都,把那些胆敢造反的家伙全都抓起来腰斩于市。
可是他也知道,一旦杀回去,第一个要面对的,一定是被劫持了的陈皇后。
如果隆庆带着南阳的兵马讨伐逆贼,那么陈皇后就一定会被当做人质推出来,瓦解隆庆的斗志和武装。
相反只要隆庆一天不现身,陈皇后就一直是安全的。
所以隆庆虽然急,但他知道现在为了母后,也必须要稳住,更何况还有这大魏江山。
如果自己贸然招兵买马,然后凭着一腔武勇杀回去,就算能打得逆贼落花流水,又怎么保证陈皇后的安全?
既然隆庆并不急于回去,秦朗只好把自己准备的几种杀器又默默的收了回去。
这个江山是姓魏,又不是姓秦,秦朗对于做皇帝,也没有什么兴趣。
如果隆庆太子想要报仇,征讨逆贼,那么秦朗义无反顾的支持到底。就算为了霓裳他也会这么做的。
可如果隆庆想要暂时等一等,那么秦朗也只好跟着等一等。
稻花再次飘香,秦朗吃过早饭之后,就带着放大镜再次下田了。
隆庆就是在这片小小的稻田里躲藏,被秦朗发现之后才带回家中的。
现在秦朗又进了田里,拿着镜子在寻找什么,隆庆很好奇,就问道:“你也在试种稻田?”
看到秦朗的试种,隆庆想起自己在太子宫中还有一小块试验田,同样种满了稻子,可惜短时间内是回不去了。
秦朗直起腰,用拳头敲了敲后背酸痛的地方,说道:“是啊,因为殿下想要更高产量的稻子,以缓解天下百姓的饥馑之苦,我又怎么能偷懒呢?最近一直在找这个。”
隆庆问道:“找到之后会怎么样呢?”
秦朗想了想答道:“我现在找的这种稻子,是一种雄蕊退化的稻子,因为雄蕊退化,所以它的花粉就不能使雌蕊受粉。”
隆庆也看到过秦朗挂在濮阳的那副稻花图,知道他一直在寻找这种稻子。
“不是已经找到了吗?我记得濮阳找到了好多株,都是你图上所画那种。”
“秦朗点头道:“可不是嘛,所以我才有了这些宝贝稻子,你看到的这块稻田,里面所有的稻苗,都是源于濮阳那些无法自花授粉的特殊水稻。”
“假设这些水稻一共有一百株,里面仍然有一株是雄蕊退化的特殊水稻。那么必然是因为它继承了上一代水稻的某些特性。”
“比如雄蕊退化的特殊水稻,如果我能够找到跟它相匹配的水稻,使特殊水稻依然可以保持雄蕊退化的特性。”
“这个时候,我们就算成功了一半。”
秦朗解释道:“等于我们可以大批量制造无法自花授粉的水稻,假如这种水稻我们拥有一万株,十万株、百万株的话。”
“使用普通的稻种向它授粉,那么就可以结出产量再增三倍的稻子。”
“这就是超级杂交水稻。”
尽管描述得有些磕磕绊绊,但袁老的“三系法”基本算是说清楚了。
隆庆看见稻子,就想起自己兴冲冲的向魏武报喜的情景,也想起魏武似乎是要跟他说些什么,可惜摔倒之后,就再也没说出一个字。
现在看到秦朗仍然在为当初订立的目标而默默努力着,隆庆十分感动。
“秦朗,父皇听说咱们种出的稻子真的提高了三倍的产量,十分高兴,还说要把你调回到大业,因为你这种人才难得。可惜,父皇他……”
秦朗一看隆庆又陷入悲伤之中,连忙转移话题。
“哦对了,既然反贼已经把你和皇后都赶出了皇宫,陛下的丧事由谁办理?怎么到现在也没有接到讣告呢?”
隆庆冷笑一声:“父皇的丧事他们不敢不办,我就在这里等着看都有哪些逆贼跳出来。”
魏武帝驾崩,而太子竟然失联,霓裳惨死,皇后下落不明。这一连串的事情不可能不在朝堂上掀起波澜。
隆庆太子就是在等,要等着看是谁出面抚平这些波澜,抚平波澜的人,就是反贼。
因为正直的大臣一定会追问为何会出现这些足以震惊天下的大事,如果不查个水落石出,这些大臣绝对不会答应。
而抚平波澜,试图息事宁人的人,就具有最大的嫌疑。
隆庆也换上了一身粗布短褐,赤着双脚迈入田中,同样拿起一个放大镜察看稻花。
“这片稻田,与江山何其相似,那些隐藏在暗中的奸臣,如果不用放大镜,是很难找出来的。”
隆庆对秦朗说道:“从今天开始,我会跟你一起寻找那种特殊的水稻,同时,我也在等待朝廷的反应。”
“我想看一看,最后获利的是谁,独揽朝纲的又是谁。”
秦朗问道:“那殿下觉得是谁?”
隆庆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除了你,我根本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而且,我的心中有一个疑问始终得不到解答,如果不想通这件事情,我是不会贸然动手的。”
秦朗说道:“我能做的不多,不过保证殿下的安全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当然,殿下如果想要灭掉大业的话,那也不是什么难事,当然还是以殿下的意志为准。”
隆庆拿起放大镜,再次仔细观察起稻花来。
此时大魏开国皇帝魏武帝的死讯,正以都城大业为中心,如同一个涟漪般向四周扩散开来。
而这股涟漪,也终于在隆庆抵达南阳后的第十二天,到达了南阳。
四个小吏拉着一张白布走出市政厅,在广场边上的公告板上贴好白布,并且大声宣读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