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怀乡,整个濮阳县,都开始忙碌了起来,因为硫酸铵已经在源源不断的产出,足够一次施放使用,为了不影响第二季稻子的栽种,农夫们都在田间忙碌起来。
到了这一步,其实已经不需要再蹲在田间地头了,只要在栽种的时候使用一定量的硫酸铵做种肥就可以了。
而隆庆自然也不可能在这濮阳县蹲上一个季度,两个人都各自回去,隆庆回了京城,秦朗回了南阳,约定三个月后见分晓。
尽管秦朗不在,但南阳的小内阁起了作用,各项政务都保持稳定,产品仍然在正常产出。
秦朗先去了衡湖,位于南阳西边的乌华山里,衡湖边盖了一座宅院,有十几个人在这里照顾郑容。
住在衡湖旁边,空气十分清新,再加上这里远离喧嚣,物品粮食都由南阳供给,郑容住得十分惬意。
这些天她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渐渐忘却了郑国皇城那一夜带给她的伤害。
秦朗来的时候,郑容正在湖边散步,丫鬟小心翼翼的扶着她。
她抬头看见秦朗走来,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秦朗?你这家伙还知道来看我?”
……
而濮阳县的柳怀乡,宋家宅院里,正爆发着一场争吵。
宋家也算是家大业大,只不过出身商贾,虽然赚了不少钱,但是社会地位不高,因此才疯狂砸钱要培育出一个能踏入仕途的族人。
宋贤就是第一个,但是很遗憾他考举失利,终生止步于秀才。
即使如此,秀才的社会地位也不低了,虽然还不能做官,但是在十里八乡的,文才的名气算是传出去了,宋贤还搞了一个私塾,除了教族中子弟之外,还赚点外块。
因此宋贤在宋家的地位算是比较高的,他也顺利成为柳怀乡的乡老之一。
而这一场争吵正是来源于此。
因为宋贤在接待太子的过程中,觉得秦朗太能吹了,说什么能增产三倍,以为土地是猪尿泡呢,想吹多大吹多大。
再加上秦朗年纪又轻,看着也就二十多岁,宋贤觉得从社会阅历上来说,可以完全碾压这个小子。
最重要的是农活对宋贤来说不陌生,虽然他家里做的是商业营生,而他本人又是秀才,不用下地劳作。
但他自小在这片土地上长大,周围的邻居都是农夫,自家也有土地租给佃户耕种,因此耳濡目染这下,对土地和农耕也是无比熟悉。
正是因为如此,宋贤才跳出来指摘秦朗吹牛,根本就是大话唬人,怎么可能增产三倍,天方夜谭嘛。
事实上不但宋贤是这样认为的,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否则大家也不会跟秦朗签订什么对赌约定了。
跟宋贤吵起来的是他的孙子宋至。
这小子的年纪跟秦朗差不多大,但是不爱读书,最喜欢学游侠儿四海为家,一年到头也不一定回家一趟。
这一次更是走了三年才刚刚回到家乡,看到村里多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就问清了来龙去脉。
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听说自家的爷爷跟人吵了起来,还当着太子的面,最重要还签了赌约,于是一气之下回家跟宋贤吵了起来。
宋贤见到这个难得回家一趟的孙子本来还挺高兴,没想到宋至一回家就问宋贤。
“爷爷,听说隆庆太子来咱们乡里了?”
宋贤捋着胡子点了点头:“没错。”其实他内心里面也是有一点点遗憾的,因为当初太子是指名要住在宋家的,可惜被那个姓秦的给搅了。
宋至听到他爷爷肯定的回答,又问道:“听说你当着太子的面跟一个叫秦朗的吵起来了?然后还跟他打了赌?”
宋贤再次点头:“是啊。”他心里很郁闷,这个孙子一回家来,即不请安也不问候,上来就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不过宋贤一向很喜欢这个孙子,就大度地没有责怪他。
宋至可没想这些,这三年来他去的地方不少,由北到南见识过不少名山大川,从东平府到襄阳府,几乎走了个遍,当然也去过襄阳府最着名的南阳郡。
秦朗这个名字,那可真是太熟悉了。
所以宋至一听自家爷爷居然跟秦朗吵起来了,还跟秦朗签了什么赌约,心都快碎了。
在南阳郡呆了半年的宋至,见识过南阳的繁华和神奇之后,第一个想法就是回家乡,劝爷爷把家搬到南阳去住。
跟南阳一比,那生活才叫一个舒适,唯一的遗憾就是天天炸鸡薯条,吃了半年实在是吃腻了,他整个人也因此胖了一圈。
秦朗是南阳的郡守,也是名扬天下的人物,宋至觉得自家的乡邻不知道,没听说过情有可原,怎么饱读诗书的爷爷也没听说过呢?
“爷爷,那可是秦朗啊!您不知道这个人?”
宋贤眼睛一瞪,这孙子离家三年,别的没学会,骨头软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秦朗怎么样?他是天王老子不成?再说了,就算天王老子这么吹,老夫也敢指着鼻子直斥其非!”
“再说了,你三年不回家,刚一回家就因为这件事来责问老夫,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爷爷吗?”
宋至觉得委屈:“就是因为你是我爷爷,才跟你说这个事,要是别人,我才不管呢。”
宋贤哼了一声道:“怎么?他当着全乡全县人的面随便吹牛,老夫揭穿他都不行?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小的时候你可是嫉恶如仇。”
宋至道:“你是我爷爷我不想多说什么,你怎么知道他是吹牛?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你怎么办?”
“而且爷爷不是我说你,全乡那么多人,县里的老爷也在场,大家都不信这粮食能增产三倍,但是别人没说什么啊,你怎么非要说几句不可呢?”
宋贤老脸涨红:“你爷爷我就是这种性格不行吗?我就是看不惯这些欺君罔上的家伙不行吗?”
宋至叹了一口气:“把赌约拿出来我看看。”
宋贤虽然恨这个孙子一回来就卷了自己的面子,可还是把赌约拿出来给他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