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瞟了一眼宋贤,没理他。接着对隆庆道:“第一种肥,名为氮肥,很难搞,不过有了这些煤石,就算是完成了一半。”
宋贤仍然觉得气愤难平,自己一大把年纪,好不容易做了点造福乡里的事情,正应该在地方志里记上一笔,魏武帝某年某月,乡老宋贤义助乡中建渠,宵衣旰食、夙夜不懈,终得渠成,时年大丰收。
但是没想到这位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秦大人,为了在太子殿下面前显示自己的能耐,竟然随口胡说,什么蛋肥球肥的,还声称能提升三倍产量,岂不是显得他宋贤太过无能?
所以秦朗明明已经退让不予理会,可宋贤仍然是紧追不舍。
“黄口小儿!休得胡吹大气,老夫问你,可敢跟老夫打赌吗?”
秦朗也被他骂得十分不耐烦,本来念在他一把年纪,不想跟他争吵,免得几个月之后,稻子产量一出,怕这老家伙羞愧无地。
但是既然这老头一副紧咬不放的样子,不让他长长记性不行啊。
于是秦朗故意以退为进,把坑挖得深深的。
“这位乡老,姓宋是吧?”秦朗故意问道。
宋贤一翻白眼,一幅忠肝烈胆的模样,拍着胸口道:“没错,在下姓宋,最看不得你这种胡吹大气的人!”
秦朗以退为进道:“念在你年纪大,懂得又不多的份上,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也不想跟你打这个赌,免得你输太惨脸上不好看。”
宋贤差点被气死,伸出颤抖的手指着秦朗道:“小子!老夫一定要跟你赌!”
秦朗再退一步:“算了吧,你在这柳怀乡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真输了的话,这一把年纪怕你承受不住打击。”
站在这里的有隆庆、秦朗,濮阳县令曾平,县尉县丞和文吏,剩下的都是各乡乡老,大概也有六七十人。
被秦朗这么当着众人的面拿话逼住,宋贤就算再不想赌,也只有赌了。
他气得胡子颤抖,冷冷一笑:“小子,赌注任你开,今天我宋贤定要拆穿你!”
秦朗环视了一圈众人,说道:“要么就不赌,要赌就赌大一点,怎么样?”
宋贤心里一紧,但羞刀难入鞘,还是咬牙紧跟:“老夫说了,赌注任你开!”
秦朗暗想,这可是你自找的,本来看他年纪大,还不想理他。没想到这老家伙蹬鼻子上脸,这要是不给他点教训,还不知道怎么嚣张呢。
于是秦朗说道:“今天聚在这里,是为了太子殿下提出的丰农之策,大家都是一心为公,赌金银的话太俗,赌田产的话伤身,总不能让你一把年纪了没地方养老。”
本来隆庆看到两个人越说越僵,还想阻止来着,但是听秦朗这样说,既不赌钱财又不赌田产,想必也无伤大雅,于是就在一旁静静旁观。
宋贤听秦朗这样说,也更加笃定,心想我都一把年纪了,你还能把我怎么样?于是一心要赌。
秦朗看了看周围其他乡来的乡老,问道:“小子不才,把这话再重复一遍,只要按我说的做,水稻产量必定是达到原来的三倍,还有没有不信的?大家可以一起来赌一把。”
他还生怕这些人不上套,再次重申:“不论信还是不信,都是一心为国,所以咱们不赌田产,也不赌钱财,但是这赌注挺大,怕你们不敢跟。”
这些乡老也不信能丰产三倍,因为他们本身就守着这块田,能产多少粮心里都有数。
只不过当着太子殿下的面不太好反对,只有宋贤一个忍不住跳出来做恶人罢了,现在听秦朗这么一说,都觉得赌一把必定能赢。
归根到底还是他们对土地的产量太有信心了,这些农人起早贪黑,真是一点都不吝惜力气,差不多整年的时间都耗在田里,能想的办法都想尽了。
他们不但挖井开渠,类似秦朗所说的肥也上了不少,不但有粪肥,还有泥肥、厩肥。锄草捉虫,更是一点都不敢懈怠。
再加上这两年老天爷照顾,没有狂风暴雨,也没有旱灾蝗灾,这才使产量达到一个顶点,每乡年终收粮五千石!
所以这些乡老包括县令县丞,其实都是不相信秦朗之言的。
如果秦朗说,能在原本产量的基础上,提升两成,这个他们会信。
如果说在原本产量基础上,提升五成,也有可能。
再加上什么测土的措施,又加什么配方,精心侍弄之下,能提升七成,已经是侥天之幸了。
这种情况下,就算秦朗赖三成,硬说成丰产一倍,大家也都能认。
但是现在秦朗就公开重申了一遍,还是原来的土地,还是原来的稻种,就是用了肥之后,就能丰产三倍,大家是真的不信。
现在秦朗又公开说不赌钱财也不赌田产,但是赌注还挺大,大家一合计,又不输钱,又不输地,就跟他赌一把又能怎么样?大不了占占口头便宜嘛。
于是纷纷表示要跟秦朗赌一把,问赌注是什么。
秦朗笑笑:“很简单,如果我赢了,从今以后,只要我站在濮阳这片土地上,各位乡老、各位大人见了我,脸上必须要带着笑,不许停,说话也得笑着说。”
大家一听,都觉得这实在是太简单了,就是笑一笑罢了,算不得什么,况且这小子就算赢了,也未必天天在濮阳呆着,就算他天天在这呆着,不见他不就行了吗。
但是秦朗话没说完,还有第二个赌注:“刚才说的只是第一条,还有第二条。如果我赢了,只要我站在濮阳这片土地上,各位乡老、各位大人的家必须对我敞开,我想住在谁家就住谁家,想住多长时间就住多长时间。”
这些乡老还有县里的官员觉得也不算什么,眼见着这小子跟太子的关系匪浅,就算没有这个赌注,来到了县里,那也是尽情招待,住几天算得了什么。
秦朗微微一笑:“当然,如果是在下输了,各位乡老、各位大人到了我的家里,那必定也是天天笑脸相迎,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而且,不管什么时候从我家里走了,必定奉上五千两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