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部队同样装备弩,但制弩的工匠都是世袭,父传子,子传孙,家族一代又一代沉浸在制造工艺当中,无论增加了什么实用的功能,都会使全家族受益。
所以这些工艺是概不外泄的,原理更是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讲出来。
做为皇族不需要去钻研这些东西,只要琢磨好人心,分配好利益,让有能力的人多吃多占,其他可以不用管。
但是在参观了南阳的博物馆之后,这些皇族们发现,掌握这些工艺的原理似乎才是正确的方向。
因为这个博物馆讲解流程就是这样的,从最简单的抛石绳到现在比较复杂的弩,同样都是远程攻击手段,但是因为懂得了原理,所以才能朝着正确的方向一步一步进化。
讲完了弩,接下来终于轮到了本次博物馆的主角,终极武器,灭世神雷,四万齐军的终结者,杨玉昆的哀伤,秦朗的绝对真理,大炮。
这尊假炮用一块红布盖着,四周用绳子拦起来,不让人靠近。
讲师咳嗽了一声,顿时大家都安静下来,不再说话。
参观博物馆的人的确不少,除了免票进入的隆庆、霓裳和秦朗之外,其他就连郑容这个跟他快要有一腿的都不行,必须交钱。
大厅里几十人都沉默不语,随着讲师慢慢拉开了盖着大炮的红布,众人的呼吸不由自主地粗重起来。
呼!
红布被猛地扯开,露出了圆敦敦的炮管和铁轮支架,几颗炮弹示意性地摆在了大炮旁边。
讲师第一句话就让这群观众后悔没带个笔进来。
“接下来我要讲的,就是炮的构造和原理,如果带笔的可以记录一下。”
“炮身毫无疑问是铁的,大家都看得出来,但是你们知道这个铁需要多高的温度才能制成吗?”
除了秦朗,所有人都在摇头,他们连度的这个概念都没有。
如果说热,就会说微微出汗,想扇风,闷闷热,满头大汗,汗流浃背。这一类的形容词来表示热。
如果说冷,就会说冻冰了,或者封河了,封江了,土冻了多深等等。
更多关于温度的记录,都应用在了寒暑变化上。
而一块铁要烧到什么程度,并没有一个可以测得的度。
所以讲师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大家就很迷糊。
当然讲师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因为当初秦朗给他讲的时候,他也是迷糊的。
现在轮到他给别人讲,知道大家同样迷糊。
“以水为例,水与冰混合,并没有完全成为冰,也没有完全成为水,此时记做零度。”
“然后我们把水慢慢烧热,水从温变热最后变烫,当水滚开的时候,记做一百度。”
“这就是温度了,那么这个铁烧到什么程度呢?一千度。”
接下来讲师就围绕着铁矿石的冶炼和炮身的长度、重量作了详细介绍。
但是对于为何能发射炮弹,炮弹是如何像神雷一样击杀士卒的,却只字不提。
有人提问,讲师就一句话怼回去:“这是魏国的利器,有了炮,魏国就可以称霸天下,能让大家参观,看到这个东西,已经很有胸怀和格局了。”
“换作是诸位,未必有这个胆量把炮拿出来展示给大家看。”
其实秦朗知道炮这个东西,是不可能永远保密的,你就算不搞这个博物馆,这东西的样子和材料也同样会传出去。
何不索性借着这个机会敲诈一笔,能赚一点是一点,而且随着武器研发的发展,新式武器将会不断诞生,到时候过时的技术可以先卖给盟友。
对于战争,秦朗并不热衷,他始终认为炮这东西有几门就够了,向各国展示一下存在,让他们认清真理的样子,等大家都收起野蛮,变成文明人之后,才是秦朗想要的生活。
大家可以玩玩关税啦,贸易制裁啦等等这些不必流血牺牲的手段。
而且秦朗觉得十国通用文字和语言,应该算是一个国家,或者现在只是分裂的状态,早晚会成为一个国家。
大家打来打去,对自己对别人都没有什么好处。
所以大炮会摆出来让他们看,随便看,但是原理不会讲给他们。
秦朗显然低估了这群人的决心。
有的人为了复仇,每天睡树杈上,早晚舔一次苦胆,甚至连敌人的屎都敢吃,还有什么事情干不了的?
结束了意犹未尽的博物馆败家之旅,二万两银子花出去后难免有一种空虚的感觉,正当众人不知道如何填补时,一份炸鸡薯片及时出现在大家眼前。
美食总是能治愈伤痛的,特别是油炸的。
秦苏大口吃着炸鸡,心里想的却是在博物馆里讲师提到的一些关键信息,是他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知识。
原本在他的认知中,要学习的无非就是观人之术,治人之术,平衡之术等等。
现在他忽然发现,南阳能发展起来,跟这些精密的数字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大炮能轻易克制敌军,制造大炮之前人们一定掌握了一种计算方法,知道做到多大,做到什么程度能够达到一种什么样的效果。
而这些计算方法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有了计算方法,那么大炮的秘密就如同摆在自己面前一样简单。
就像那个讲师说的那样,大炮的秘密是魏国的命脉,绝对不会轻易告诉别人。
但是如果学会了精密的数字,就可以慢慢推理,慢慢研究,如果懂得这门学问的人足够多,相信就算魏国再保密,秦国也能洞悉大炮的奥秘。
跟秦苏有着同样想法的人不多,大多数人想着的还是通过窃取来获得大炮的秘密。
所以这些人第一时间就把主意打到了讲师头上。
但可惜讲师根本走不出博物馆,这一拨人听完了所有的讲解,走出博物馆的大门,下一拨人已经排好队等着进入了。
于是讲师喝了一口玻璃杯里的枸杞茶水,再次从抛石绳讲起。
周延算是打算窃密中的一个,为了独占这个秘密,当然大家都是各自行动,都希望自己能从讲师的嘴里套取到重要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