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毕大人,他有一女,年方豆蔻,长得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国色天香风华绝代……”后面还有一长串形容词。
“如今恰好也是待字闺中,我看与秦大人十分般配,本官做个媒人,为你俩牵一道红线,秦大人意下如何?”
秦朗想都不想,郑重地拒绝了。
“抱歉,在下还不想这么早就结婚。”
魏武微微有些恼怒。
本来他是不想来的,可是被隆庆那小子魔音灌耳之后,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就像天下所有的老父亲一样,魏武非常宠爱自己的女儿,视为掌上明珠,多少京城子弟追求,都被他严词回绝。
一句话,你们不配!
他希望永远做那个守护着女儿的男人,可是随着霓裳一天天长大,魏武也明白女大不中留的道理,如果再拒绝下去,只怕要耽误了孩子。
可是左挑右选,都不满意,直到今天隆庆那个逆子提到了秦朗。
通过这些天的观察,魏武对秦朗的观感并不坏。
这个年轻人虽然懒了点,脾气臭了点,其他方面都还凑合,最重要的是,如果秦朗真的成了女婿,那使唤起来可就方便多了。
本来提拔对做官的人来说,那是必须为之奋斗终生的目标啊,可是这小子偏不!而且明确拒绝调任。
魏武看得出来他是真不想升官,虽然也可以拼命强行升迁,但他深深地明白,一个人主动做事和被动做事相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强扭地瓜不但不甜,甚至都不解渴。
所以即使再舍不得霓裳,也只好来探探秦朗的口风,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一口回绝,这怎能让魏武不恼怒?
这恰如一件珍藏了多年的宝贝,迫不得已要送给别人时,别人连看都不看,这让魏武如何能受得了?
“哼!年轻人不及早成家,如何成就伟业?岂不闻古语有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魏武面色不善的看着秦朗。
秦朗连连点头:“报意思,在下正在修身,还没修完。”
“你……”魏武怒哼一声,起身就走。
钟贤也不好再劝,随着魏武离开了县衙后院。
“莫名其妙嘛!”秦朗觉得这两人也太古怪了。
大半夜居然来提亲,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当我秦某人是不想奋斗那种人吗?
“怪不得这么多天还没走,原来打着结亲的主意。”
秦朗摇摇头,他可不怕得罪这两位,为了应付磨勘,他巴不得让这二位给他低点评分。
前朝的考课制度标准为四善二十七最,魏武嫌麻烦,改成了四善四最。
四善是德、慎、公、勤四个方面,就是看这个官员的品行怎么样,一般不做什么坏事都没问题。
四最就是具体业务,分为治事、劝课、镇防、扶养四项。
用现代话说治事就是信访工作要搞好,不许有闹事的,百姓老老实实安安稳稳;劝课是收税,劝大家把钱都交出来,交得越多得分越高;镇防就是扫黑除恶,严厉打击刑事犯罪;最后一项是扶贫。
四最这几项,秦朗得分最高,因为武陵实在是太安逸了,哪哪都优秀得没话说。
所以他想要让自己评分下降,就只能从作风问题上下手。
可惜这年头喝花酒不算作风问题。
德慎公勤这四个字中,秦朗只好从懒字上作文章。
魏武当天晚上闷闷不乐回了驿馆,气得饭也不吃了,闭门不出。
钟贤这位立志要做天下第一大太监的人,怎么可能独自去吃饭,于是两个人都在屋子里饿着,肚子咕噜声此起彼伏。
隆庆可不敢去触老爹的霉头,再来一遍棒法就能要了他的命。
他一早就偷偷溜了出去,想要找一个值得投资的生意,狠狠赚上一笔。
至于本钱,他已经准备好了,此刻一处皇庄地契就揣在怀里,这座位于京都城郊的庄子是魏武赐给他的食邑,连房子带地卖上十万两不成问题。
大街上繁华如织,隆庆直奔县玻璃坊。
武陵县玻璃坊。
一个制玻璃的小作坊,跟城门口的报刊亭一样,都属于公产。
是秦朗以武陵县公银投入本钱的产业,换句话说是纯纯的国企。
隆庆自从那天被两盏玻璃灯黑了一百两银子,就对这种类似水晶的东西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按城门口买的地图索骥,很快就找到了玻璃坊。
地图上还贴心标明了周边美食。
于是隆庆买了一包油炸萌八腿边吃边逛。
当他站到玻璃坊门前时,彻底被这座工坊的建筑风格所震惊。
一座方方正正的建筑跃入眼帘,墙面上被分割成了大小不等的多边形,中间全部用玻璃填充。站在外面,就可以透过玻璃看见里面的工作情况。
隆庆不懂超现实主义这个词,但他脑海里蹦出来的第一感觉就是梦境、幻觉与现实糅合,产生一种荒诞而古怪的情绪。
推开一整扇玻璃门,就是宽大的会客厅。
甚至连地面都铺以玻璃,走在上面无比平整。
在隆庆眼中,这些可都是钱哪。
他红着眼睛恶狠狠一拍柜台:“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不一会儿一个精瘦干练的中年人从里间走了出来。
“这位小兄弟,玻璃坊产品不零售,只批发。”
隆庆问道:“你们都有什么产品说来听听。”
中年人每天面对这样的客人有很多,丝毫也不意外,而且对自家产的商品了如指掌,开口便道:“玻璃产品可多了,客人请看,玻璃可以做窗子,也可以做门,还能做墙,做地面,做茶杯……”
“有没有很神奇的那种?”
据隆庆所知,那个能看苍蝇脑袋的镜子只有一台,被县令秦朗收藏,除此之外他满大街打听都找不到货。
中年人摇摇头:“抱歉,那个没有,不过我们现在正在研制相反的。”
“相反的?”隆庆疑惑。
中年人说:“客人说的那台镜子用来看近处的细微之物,而我们研发的这个,是用来看远处景物的。”
隆庆想了想:“能看多远?”
中年人回身去里间取出了一个样品,像是一个装饭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