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后,顾云峥站在窗前紧了紧身上的狐裘,静静看着窗外的大雪,
冷风如刀,将雪吹的飒飒作响,纷飞的雪花从天空中落下来,飘在苍黑的墙垣之上,
江南之雪,似比北方的大雪还不同,一个是静静飘来,一个是不请自来,压在身上有些冷冽。
徉州城内,一女穿着白色绒披,打着伞匆匆走在大街上,
若是近些看看,便能看见是柳玉茹在行走,脸上带着些匆忙之色,
她身后跟着印红,印红脸上带着愤愤之色,对玉茹道:“小姐,月姨娘越来越过分了,往日只是克扣夫人的药钱,这次竟然一分都不给。”
玉茹脚步不停,道:“父亲偏听偏信月姨娘,他不给娘药钱,我也毫无办法。”
“唉”
一声长长的叹息,早已是无奈,哀莫大于心死。
主仆走进药坊,此药坊正是顾家的,也是顾云峥与印红初见的地方。
李掌柜见是玉茹与印红,上前招呼道:“可又是为贵府夫人拿药来的,算算时日也该来了,
我早让伙计备好,就等二位来呢。拿上来。”
玉茹见李掌柜连药都准备好了,但自己手中却没有银子,这次前来也是想赊账,看看能否打个商量。
玉茹面露为难之色,看着掌柜,道:“李掌柜,我今日前来,确实没带银钱,能否宽限两日,不会耽搁太久了。”
李掌柜闻言,却是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双手托着药包道:“不用了,已经有人付过钱了,快拿回去吧。”
玉茹听后有些迷茫了,问道:“怎么会呢,难道是韵儿,可韵儿也不知我来这买药,
掌柜,是不是你搞错了。”
李掌柜将药包递给印红后,回答道:“怎么会记错呢,那位公子没说,我确是不能多嘴。
您看,您也不要为难在下了。”
玉茹见掌柜不说,也不再问了,行了一礼后便退出了药店,
印红拿着药包,看着玉茹问道:“小姐,是谁会帮我们呢?”
玉茹摇了摇头,道:“只能慢慢看了,放心,既然他帮了我们,一定不会不出现的。”
松了一口气:“这下也算解决了我一桩心事,现下当务之急是准备叶家老夫人的生辰礼。”
虽然上次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可是据叶韵后来与她讲,叶老夫人并未放在心上,叫她安心,
更何况她努力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叶老夫人这次的贺岁宴上,明面上只是一次普通的宴席,
但实际上,却是给徉州城内,家中稍微有些地位的人家,向他们的内宅都发了请帖,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要给叶家嫡长孙选孙媳的,玉茹自然不敢怠慢,
顾府内,顾朗华和江柔将两个儿子叫了来,
江柔手里拿着白玉京传来的信,递给顾云峥道:“你舅舅说,年末永州天气大变,竟连日下着大雪,待明年开春春汛,恐怕黄河就要出事,
朝中有人上奏让陛下早早准备,若是一旦黄河变故,也能及时做出部署,可国库竟然连年亏空,
坏就坏在这里,梁王旧事重提,陛下亲自问询九思之事,还责怪梁王办事不利,等年后要亲派天使来徉州。”
顾云峥看后将书信还给母亲,眼中阴霾一闪而过,梁王的使者是派了不少,都凉在了路上,
现在黄河变故就在眼前,皇帝只能又重新惦记起顾家来了,只是还顾及他与江河而已,不然说不定已经刀斧加身了。
江柔又拿出一封书信道:“这是你舅舅给你的,说是只能由你看,也不知是何事,这么神秘。”
顾云峥笑了笑,拆开看着,只见上面写的是,荣帝病情加重,大限不远矣,舅舅江河已经做好准备,趁此时黄河变故,自请左迁入工部,修黄河去了。
顾云峥笑了笑,老狐狸倒是惜命,怕皇帝死之前将他咔嚓了,也怕自己提前出手,连累他在东都被咔嚓,早早便明哲保身。
顾云峥将书信递给母亲江柔,示意她也看看,江柔看过后道:“你舅舅竟然这样信任你,把身家性命都压在你身上,你舅舅不会有危险?”
顾云峥摇了摇头,失笑道:“放心吧,娘,谁有危险他都不会有危险的,老狐狸一个。”
江柔白了一眼顾云峥,骂道:“没大没小的,他是你舅舅。”
顾朗华一直没有开口,从江柔与顾云峥谈论江河时,他便脸色有些不自然。
顾云峥看在眼里,沙爹应该是没把那件事告诉母亲江柔的,真是造孽啊,
看来沙爹应该是知道洛子商的存在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答应了洛依水,还是没来及告诉江河,
洛家便发生大火,将洛家烧了个干净,烧了个满府死绝,孤苦无依的洛子商才几岁,怎么可能活下来。
可事情就是这么巧合,洛子商不但活下来了,还因为童年的悲剧成了一个冷血无情的怪物,
顾云峥自然也不会点破,荣帝快死了,在忍忍就是,想了想道:“九思已与叶家定下,等年后开春选个良辰吉日,若是那天使来了,也正好做个见证。”
顾朗华和江柔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便是同意了,至于顾九思坐在一旁眼巴巴的,也没人管他的态度,
顾云峥又咳了咳道:“咱们顾家虽然家大业大,但我看顾府开支极大,为了婚礼省一些银钱,我到时和九思一起成婚吧。”
一语出,直接惊呆了三个人,顾九思本来就是个嘴碎的,惊讶道:“大哥,你跟谁成婚啊,这些日子你也不经常出去,莫不是背着弟弟?”
江柔打断道:“九思,不要胡说,云峥,你继续说,是哪家的姑娘,娘也好给你打听打听。”
顾朗华也一脸期待的看着儿子,他与江柔就是先爱后婚的,因此他其实更希望两个儿子都能这样,
可顾九思实在是太浑了,根本不让他省心,只能强行来了,至于顾云峥,他倒是非常好奇,
儿子的眼光很高,这是他知道的,毕竟这个儿子实在是太出色了,都不像他的种了....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