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化十一年,元贞皇帝驾崩,大邺王朝风雨骤至,太子荣王年纪尚幼,
朝堂,后宫,各方势力,皆意争夺荣王,欲挟幼子以令群臣,把持朝纲。
而其中最令人为之忌惮的势力,是以宦官肖铎为首的昭定司。
昭定司,大邺王朝创立之初便已经设立。
由太监掌权,同时兼有锦衣卫司法之权,内掌握皇宫,外监察大臣,又掌有王朝政事,批红之权,天下大事皆由其呈贡,
是为皇帝的耳,眼,手,脚,可谓皇权之下,万人之上。
历经数代俨然已经膨胀成为一个庞然巨物,然尤其主少国疑之际,皇城内无制衡,
外虽有压制却山遥路远,昭定司掌印太监肖铎甚至一言以定皇位继承人。
其威名煊赫,权倾朝野,从某一方面来说,甚至可以超越明代的魏忠贤。
九千岁,九千岁,一步踏上万万岁。阉党之祸不亚于朝堂党政,割据叛乱。
大邺皇城之中,元贞皇帝已经驾崩在龙榻之上,人死如灯灭,即便是皇帝也亦然。
各方势力皆在为自己的仕途后路奔走之际,谁会在意即将死去的天下之主。
只有龙榻前从元贞皇帝手指上,掉落下的翡翠玉扳指,即便在阳光的照耀下也略显黯淡之色。
也许每一代皇帝死前都是挣扎的,不甘的,若是能够一直享受这种万万人之上的生活,
朕意即是天下意的挥斥方遒,权力的滋味让人迷失,即便气概如始皇,也终究舍不得这世间。
丧钟响起,皇城之中凡是喘气的,皆原地下跪,以示默哀,只是人心诡谲,每一张低下的脸都看不清其脸色。
只不过规则从不束缚制定规则的人,皇城内涌入一群番卫,人人挎刀,把守在了宫城的处处要道。
番卫们紧紧跟随在前方一身材修长之人身后,其人脚步匆匆,观其方向,正是皇帝寝宫之处。
这些番子正是昭定司麾下的昭定卫,其名为皇帝番卫,实则已经是昭定司掌印肖铎的私人势力。
为首那人也正是肖铎,浮屠缘中的男主,凤眸长眉,面白无须,但细细观去,
其喉结突出,若是早就去根之人,怎会有如此特征,但其面容邪魅,面嫩更甚女子,因此却也无人怀疑。
肖铎走进在昭定卫的护卫下走入皇帝大行的寝宫,恰恰一位端着水盆的小太监走出。
二人相撞之下,小太监打翻了水盆,打湿了肖铎的紫绶衣衫,颤抖的跪在了肖铎脚下。
身在宫中多年,自然知晓自己冲撞了何人,自知闯了大祸,伸出手掌向肖铎的鞋面擦拭。
但肖铎却伸脚踩着小太监的手背,狠狠在地上摩擦几下,却是眸子都不舍得低下。
小太监忍着手掌的巨痛,朝着肖铎的紫色衣摆跪下不断磕头,浑身颤抖道:“肖,肖,肖掌印,奴才不是有意的,请肖掌印恕罪啊。”
肖铎这才缓缓转过了身子,看了一下脚下颤抖的太监,然后又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昭定卫大档头,佘七郎。
随后便向龙塌走去,门口的曹春盎跟在肖铎身后进入,佘七郎则是明白自家掌印的意思。
一只手抓起跪在地上的小太监,掐住他的脖颈向外拽去,丝毫不理会其嘴中告饶的声音。
自古番卫之酷烈,手段之残忍,心理之变态都是登峰造极的。
即便此方大邺皇朝,架空历史,也同样如此。
寝宫内跪在地上的婢女,太医不在少数,即便跪在地上,也纷纷挪动膝盖为肖铎让路。
肖铎走近,看着龙塌上面色昏暗的皇帝,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微微低下了头颅,以示默哀。
即便他在怎么权倾朝野,但也是依附皇权之下的产物,若是带头践踏皇权,那是在挖掘自己的坟墓。
这也是自古有朝臣篡位,有外戚夺权,还有农民起义,甚至凤临天下。
这些人能颠覆皇权,改朝换代,但从未听过听过太监能够改朝换代的。
曹春盎是肖铎的干儿子,自然是他的心腹,自古太监虽然不能行人道,心理扭曲之下,就爱结对食,认干儿子。
曹春昂也低下头小声对肖铎道:“干爹,万岁爷走的急,辰时便走了,走时也未留下恩旨,上穹宫全都乱了章法,
内阁竟然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万岁爷驾崩的消息,以内阁大学士周承德为首的内阁老臣,全部集合在宫门口吵闹着要入宫,
儿子命人拦着,他们竟然撞柱子,儿子怕他们给干爹添乱,便让人拦在了宫门外。”
肖铎点了点头,不在意道:“不必派人拦着,让他们撞好了,等他们撞完了,再让人放进宫里来。”
待肖铎话落,曹春昂似是有些为难,看着肖铎欲言又止。
肖铎看着曹春昂嗯哼了一声,不耐道:“何事吞吞吐吐,还不快些说。”
曹春昂这才开口道:“咱们的人听见那些内阁老臣,都在私下密语说,凉王就快入京了,可是我们在各地的昭定卫并没有上报。”
肖铎突然眸子闪过一抹寒光,紧紧盯着曹春盎道:“可派人确认过了吗?”
曹春盎点了点头,道:“已经加派人手去查了,只是时间仓促,还没有消息传来。”
肖铎的脸色顿时变的凝重起来,加重语气道:“通知七郎,让他亲自带人去查,
一定要确认凉王是否已经在入京的途中了,若是真的入京,也要知道他带了多少兵卒,何时抵达皇城。”
曹春盎俯身点了点头,随后就要向外走去。
肖铎又叫住他,道:“等等,待通知完七郎后,你在亲自去一趟凤仪宫和承元宫,
请皇后娘娘和邵贵妃,荣王殿下来上穹宫商议殿下即位之事。
这件事必须尽快办,一定要在凉王进入皇城前新君即位,
吩咐下去,鸣丧钟,挂白幡,殉葬的朝天女要尽快上路。
所有仪式全部从简,不能让新君即位有任何的差池。”
曹春昂听后点头应是后,快步走出了门,他自是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
肖铎看着病榻上的皇帝,目光深邃,喃喃自语道:“凉王,当年还真是小看了你,
多事之秋,不过不管是谁,也不能影响我的复仇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