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该中
每当考试之前,张破厄都乐意做一个圣诞老人的,也就是在路边偶遇幸运观众。
秋高云淡南飞雁,谈笑舞扇游人前。扇子,做风雅自然是不可少的,拿在手里,在神京城里优哉游哉。
清风戒寒,这几人越来越多的人舔衣裳了,但张破厄想来这天气是正好,不过为着身边人的嘱托,还是添了一件御寒。
没了那帮纨绔子弟,这神京倒是没那么热闹了,往日必然有人纵马大呼小叫,微恐人家不知道他们是纨绔。
“这帮人关了,就是这神京大学的一件大功。”要是这个时候有什么留学制度,张破厄也乐意把这帮二世祖送出去,省的留在神京增加治安成本。
沿路是琳宫梵宇,碧瓦朱甍,张破厄原打算去茶社里面吃杯茶,歇歇脚,可穿过卖行货的街后,面前赫然出现八字砖墙,竟然是一出尼姑庵。
望着上面写着“水月”二字,张破厄道:“听说这寺里面馒头做得好,拿两个来吧。”
小太监听了命,拿着钱就进去买了两个馒头出来,张破厄见他红着脸,笑问道:“怎么了?”
那小太监倒:“我进去要卖馒头,那里面的尼姑就拿眼镜笑我,问我要吃什么馒头,是肉馒头,还是素的,我问肉馒头是什么,她便把我拉倒一边,解了衣服...”
张破厄听了好笑:“原来是这么一个水月,幸好不是孙二娘家开的。”
“孙二娘又是谁?”
“把人肉做牛肉卖的。”张破厄这一说,可把这小太监吓了个不行。
张破厄就喜欢待这号老实人出来,心眼不多,也没那么累。
咬了两口馒头,正巧前面是一个牌楼,款步,上去吃一口酒,须臾,小厮上来擦了一遍桌子,摆上一壶酒和一盘牛肉一碟花生米,张破厄斟了一杯,看着面前两个调情的男人,一个面白,放傲不羁,另外一个面色姣好,能演旦角。
放傲不羁的便是沈白了,这男子是他刚认识的相好,古来文人有风月是不够的,还得龙阳,眼前这人就是唱旦角被他认识的。
“昔日繁华子,安陵与龙阳。
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
悦怿若九春,磬折似秋霜。
流盻发姿媚,言笑吐芬芳。
携手等欢爱,夙昔同衾裳。
愿为双飞鸟,比翼共翱翔。
丹青着明誓,永世不相忘。”
那美若旦角的男子清口常了阮步兵的《咏怀诗》,真乃是穿云列石的声音,让张破厄想起了傅灵修。
“万人丛中听此曲,使我耳朵三年香。”沈白吟诵了一句。
张破厄赞道:“好才情。”
沈白的眼睛瞧来,见张破厄仪表不凡,便邀了同坐,聊了几句,倒也投缘,张破厄叫小厮取点心来,猪油饺子,鹅肉烧麦,软香糕一样都上了一份。
沈白道:“仙期,如今见了这样的好朋友,不可无诗。我们即席分韵,何如?”
这柳仙期点头,张破厄却笑道:“这是而今诗社的俗套,依照我看来,便是太白、子美相遇,也以清谈为妙。”
“这位兄台既说会测字,那我也便测个字罢了。”说着用茶水将手指沾了,在桌上写了一个“立”字。
张破厄看罢,双手作揖道:“我在这里先恭喜了,阁下这次乡试必然高中。”
“怎么个说法?”沈白头伸向张破厄这边。
“‘立’字旁边有个人,岂不是就是得‘位’了?”
“那就承兄台吉言了。”三人笑语了一会儿,晕晕乎乎的,不觉东方月上,天空如同琉璃。万籁俱静,沈白回家看着天上的星宿。
乡试时间分作三场,第一场八月九日,第二场八月十二日,第三场八月十五日。考完后,过十来天便放榜。
八月九日开考,但凌晨时候便开始点名,所以八月八日的夜晚时分刘沈白便出了门,书童提着考篮跟随在身后,往贡院去。
四更时分,考生在龙门前等候军士点名、验身、搜检。
全部人都要披头散发、光着脚接受军士的搜身检查,以防有人夹带作弊。
乡试分为三场,第一场是经义。第二场是应用,第三场是时策,而其中第一场经义是最为重要,只要第一场能考出彩了,后两场再烂,也能中举。
当然,神京这样一个内卷度比较高的地方,可就说不准了。
考题这样多,考生这样多,考官相对总是少的,因此有人总结了考试的规律,有道是,三场重首场,首场重四书。
考题不久发了下来,第一场要做的题目有七道,其中四书题又三道,五经题有四道。四三五四,之前沈白也模拟过不知几次了,这三道四书题是全部考生都一样的,而四道五经题则是让考生根据自己所治的经典,从二十道题目里选择四道作答,如果选错了,至少问一个眼瞎的罪过。
沈白选的是《诗经》,一连看了七道题目,思索完毕,开始答题。答题时间只有一个白天,黄昏之前就要交卷。
八股文相当不好做,格式要对,平仄也要对,但对他这样的才子来说,写文章就和喝水一样。
考完,沈白神情气爽,觉得功名要得了,回头看那些同场考生,有小的,有老的,有獐头鼠目的,有衣冠齐楚的,还有衣服破烂的,有精神萎靡的,也有垂头丧气的,还有晕晕乎乎的,一一看在了眼里,因为自信能高中,故而沈白一直没有娶妻,家里也不曾娶妾,女人倒是不缺的,常有青楼女子给他倒贴财色。
此时只是不敢放纵。
十一日晚上又去贡院,似曾相似燕归来,又是被点名、搜身、搜检。到了八月十五日,沈白走出考场,这乡试总算考完,只等待出结果。
沈白坐在庭院里,东边的山上正推出月亮来,照得天空十分明亮。沈白看着天上的魁星。
北直隶的考生四千多位,乡试只录取一百人。
他想着放榜之日,该有几入狂笑,几人痛哭?
而他又是喜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