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中秋
李纨走后,帐幔内,萧太后看着镜中的自己。
眉青唇红,肤白貌美,好一个绝世的佳人。
可惜,现在寂寞的紧。
叫碧玉来陪,不方便,还是找持盈道姑来好了。
她来说几段经书,这心里也就舒坦些了。
······
八月十五月正月,这东南一隅有处曰姑苏,有城曰阊门者,最是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
这阊门外有个十里街,街内有个仁清巷,巷内有个古庙,因地方窄狭,人皆呼作葫芦庙。庙旁住着一家乡宦,姓甄,名费,字士隐。嫡妻封氏,情性贤淑,深明礼义。家中虽不甚富贵,然本地便也推他为望族了。因这甄士隐禀性恬淡,不以功名为念,每日只以观花修竹,酌酒吟诗为乐。
这甄士隐有个赏识的人,是居住在葫芦庙里的一个穷举人,贾雨村,大周朝的举人罕有穷酸的,这贾雨村正是因为长江发了水,出不去,他这人又清高,不肯要钱,所以在这葫芦庙卖字画为生。
今日趁此佳节,甄士隐便去邀请贾雨村,贾雨村虽然在红楼里面给了一种忘恩负义的感觉,但人长得很不错,直鼻权腮,看上去不像是一般人。
贾雨村想起平生的抱负,又想起前日在邸报里看到的皇上的招贤令,想起平生抱负,便念了两句诗,“玉在椟中求善价,钗于奁内待时飞。”
甄士隐恰在此时走来,笑对贾雨村道:“雨村兄真抱负不浅也!”
雨村忙笑道:“不过偶吟前人之句,何敢狂诞至此。”见甄士隐月圆之时而来,必有所请,因而问道:“老先生何兴至此?”
士隐笑道:“今夜中秋,俗谓‘团圆之节’,想尊兄旅寄僧房,不无寂寥之感,故特具小酌,邀兄到敝斋一饮,不知可纳芹意否?”
雨村听了甄士隐这话,并没有推辞,反而笑道:“既蒙厚爱,何敢拂此盛情。”说着,便同士隐复过这边书院中来。须臾茶毕,早已设下杯盘,桌山的丝瓜汤,茭白炒肉,都正和时节。
二人归坐,先是款斟漫饮,次渐谈至兴浓,觥筹交错。当时街坊上家家箫管,户户弦歌,当头一轮明月,飞彩凝辉,二人愈添豪兴,酒尽杯干。
雨村此时已有七八分酒意,兴高采烈,对月抒怀,口号一绝云:
时逢三五便团圆,满把晴光护玉栏。
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
贾雨村这诗歌里面写的就是新皇登基时候的场景,皇帝求贤若渴,他这么一个落魄的举人,怎么能够不上心呢?
士隐听了,大叫一声:“妙哉!吾每谓兄必非久居人下者,今所吟之句,飞腾之兆已见,不日可接履于云霓之上矣。可贺,可贺!”亲斟了一斗酒,祝贺贾雨村。
贾雨村听了,叹息道,“非晚生酒后狂言,若论时尚之学,晚生也或可去充数沽名,只是目今行囊路费一概无措,神京路远,非赖卖字撰文即能到者。”
甄士隐不待说完,便道:“兄何不早言。愚每有此心,但每遇兄时,兄并未谈及,愚故未敢唐突。今既及此,愚虽不才,‘义利’二字却还识得。且喜明岁正当大比,兄宜作速入都,春闱一战,方不负兄之所学也。其盘费余事,弟自代为处置,亦不枉兄之谬识矣!”
当下即命小童进去,速拿了五十两白银与两套过冬的衣服。一并送给贾雨村,又对贾雨村道:“十九日乃黄道之期,兄可即买舟西上,待雄飞高举,明冬你我再会,岂非人生大快之事耶!”雨村收了银衣,仍是吃酒谈笑。那天已外面三更,二人方散。
当贾雨村多年以后回忆这个场景的时候,会想起宋朝人陈与义的《临江仙》:
忆昔午桥桥上饮,坐中多是豪英。
长沟流月去无声。
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二十余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
闲登小阁看新晴。
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
可就是现在,当他看到天上那轮月亮的时候,当他看到那月亮是如此皎洁的时候,若有所思,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他便想走了。
他想起了在甄家见到一个的婢女,那婢女的样子不坏,但最好的是她有一颗赏识英雄的眼睛,要不然,何以那个名叫娇杏的女子会在那时莫名的看了他一眼呢。
那是一个夏天,当他在看书的时候,便听到了娇杏的咳嗽,等他扭头看时,便见一个摘花的丫鬟,生得是仪容不俗,眉目清明,娇杏虽然是无意看的,贾雨村样子不错,让她不免多看了两眼,但这两眼,给贾雨村的误会就大了,他心中不免想起了那慧眼识英雄的红拂女,而他就是暂时困厄的李靖。
到了五鼓时分,横竖睡不着的贾雨村起了床,把行李都收拾了,往外出,出了城,上了运河,往西,往北而去。
贾雨村大概不知道这次出行,对他意味着什么,他大概也不知道,命里的一切早已标定好了价格。
······
月饼,中秋当然要吃月饼,神京的月亮很圆,大明宫的月饼很大,张破厄不爱吃五仁的,爱吃那肉月饼,肉月饼用小麦粉、饴糖、食用植物油或猪油、水等制皮,小麦粉、食用植物油或猪油制酥,经制酥皮、包馅、成型、焙烤工艺加工而成,外皮薄脆、馅料鲜美,口感极佳。
萧太后由萧皇后去见了,张破厄也去见了众妙帝,出乎他的意料,自己这父皇的身体看起来不错。
众妙帝道,“现在这样你就满意了,大权不在手,当皇帝也没意思吧。不如让朕出去,朕给你安排几个得力的人手,朕也不废了你,你照旧当皇帝,朕这身体你也知道,全是为了咱们大周朝,你还太年轻把握不住。”
听到众妙帝这个说法,张破厄摇头道,“父皇,如今天下这个局面不挺好的吗?您岁数也大了,安心养老,等孩儿给您报孙子吧。”
众妙帝不满道,“朕的孙儿还少吗?但是再让张爽在外面为非作歹,咱们全家都得玩!”
众妙帝的嗓子把那些太监都吓晕了,可是张破厄站在哪里,不言不语。
众妙帝看他这个窝囊样,心里实在是不舒服。
但他已是阶下囚,又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