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雨撼高楼睡不成
铁网山秋猎,皇帝基本上年年都要来一次,一则来联络和勋贵大臣的关系,一则是为了祭扫皇陵,九月便是太宗皇帝的诞辰。
张爽在准备,贾琏这样的勋贵子弟也在准备。
荣国府
贾赦、贾链都在拉弓搭箭,马虎不得,他们这些武勋子弟要是弓马不熟,还不得叫那些人看扁了?
贾家虽然现在不行了,但在大周历史上也是武勋的一面旗帜,可千万不能在那些公侯子弟面前丢份。
“好箭!好箭!”贾赦看着手中这把凤羽箭,拉开了弓弦,将箭放上,瞄准靶子,双膝外分,双臂内吸,腰暗进,胸突出,姿势颇为标准。
贾赦引而不发,贾链看得着急,只听弓弦一响,一支凤羽箭穿了过去,落在了靶子上,九环,那些仆人都跳起来鼓掌,贾赦颇为自得,到一旁歇了一会儿。
轮到贾链了,一发射出去,见靶子上那歪的离谱,就叹了一口气,身后的声音也响了起来,“贾琏,你快别丢人了,拢共十环,你打那么外面,真是丢你祖宗的脸!”
贾琏不耐烦地低下头,贾赦的声音又从后面涌来,“少想你那红粉的嫖头,仔细手里的功夫是紧,让祖宗丢了人,我看你怎么办!”贾赦摔下这一句话就离开了。
他一个九环,还练什么?
贾琏射箭的功夫确实不是很精,就只要多练,练了两个时辰,刚有些感觉,但手已经酸的不行。
“娘的,这事真不是好顽的。”贾琏把弓放下,便有小厮给他捏肩捶手。
“不中事了,不中事了。”想到接下来还要练习射箭,贾琏便感到日子苦,只是这关祖宗的脸面,偏偏说不得。
他且坐在靶场一旁的座位上,偏偏又闻到一股女人香,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水红绫子袄,青缎子背心的细腰女子,阳光恰好照在那丫鬟的脸上,鸭蛋脸面,高高的鼻子,两边腮上微微的几点雀斑,乌油的头发上一根翠玉簪子。
这丫鬟便是贾母的大丫鬟鸳鸯,贾链是认得她的,他和他的父亲贾赦一样,对她都很有好感。
“鸳鸯姐姐哪里去?”贾链旋即就和鸳鸯的美目对上了,他觉得鸳鸯的眼睛大大的,很好看。
鸳鸯道,“王家人来接了,王家的姑娘要回去了,老太太让我准备些东西。”
“风妹妹真要走了?”贾链问道。
“是呢,那边的水患也没了,金陵那边来了人,说是秋天凉快,过去过个年,省得家里人怪想的,老太太也没说法了,那就多些礼物。”
贾琏想起自个儿还有钱没有还呢,旋即问道,“她没有提起我吧?”
“谁,王姑娘?”
“可不是吗?”
“她倒是没有提起二爷,瞧瞧二爷这衣服,练了得有不少时辰吧。”
贾琏挥手笑道,“可不是吗?冯紫英,卫若兰他们都看着呢,我再不加把劲,还不让人看扁了?”
“怨不得常听那些人说二爷有志气呢?眼下我要备礼去了,老太太催得紧,二爷好生歇着。”鸳鸯说了这一句就走了。
贾琏看着鸳鸯那袅娜的背影,心里暗道一声:真好看呐。
那边荣庆堂里,王熙凤在贾母旁边坐着,贾母和王家那边的来人说话,说了没一阵,王熙凤讲了个笑话,满堂一笑,那王熙凤说道:“老祖宗,改日我还来呢。”
贾母震惊道,“怎么,订婚的事情你知道了?”
王熙凤的脸霎时就红了,坐在对面那个老妈子笑个不停,整个屋内充满了欢乐的气氛,那王熙凤也就愈发的不堪。
是的,王家和贾家定亲了,命中连理,贾琏配了王熙凤,至于贾珠这个大孙子,贾政是想找一个读书人家来帮衬的,不久前和翰林院的一位姓许的翰林有过交谈,不知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王熙凤难堪的脸十分的红,贾母笑道:“我往日还不知什么是凤辣子,现在可算知道了。”
王熙凤扭头说了一句,“老祖宗这样说,改日我不来了。”
“吃了我们家那么多天的茶,怎么不给我们家做媳妇?往日就见你和贾琏这小子玩得好,怎么今日趁了你的意,你就这样了?”一旁的王夫人看着笑,忙道,“老祖宗,凤丫头还小呢,怎么知道这些,等年岁到了,自然要见公婆的嘛。”那边鸳鸯捧着一个红色的木盒子来了,王夫人接过,对王熙凤道,“这里可是好东西,一只凤头钗,恰好配你的名字。”
王熙凤双手恭敬接过,随后走了,王夫人一路送她从后门出去,一路走,她是不是要往周围看看,她多想贾琏来看看她。
但是终究没有。
出门,上了车,车出了东门,到通州就上了船。
闭上眼睛细想,王熙凤觉得这一个月来,和贾元春的相处很难忘,元春姐姐是她见过最有女人味的,这让她向往,打扮可以学,做人可真没法子了,她就这个脾气,
她又想起了贾琏欠他的钱。
欠了东西为什么不还,为什么现在还不来还,难不成他忘了,在一系列的追问下,王熙凤忽然想起了平儿。
平儿是极好的丫鬟,当年她就是看她好,才从贾府要来,没想到现在她走了,不过平儿进了宫,倒也是一桩好事,只是身边每个知心的人,让她恨透了张破厄。
狗皇帝,专门夺人所爱。
总之,王熙凤对张破厄喜欢不起来,当然王熙凤要知道张破厄那种恶毒的想法,估计得讨厌他。
“外面这么黑了?”
“看这天是要下雨了。”外面的人答道。
果不其然,外面的雨哗啦啦落下来,噼里啪啦打在船篷上。
运河水汽弥漫,上下雨点纵横,但船不管不顾,依旧向南边逝去。
······
雨撼高楼睡不成,忧愁诗意醒来生。
立政殿前如同水帘,听着雨声,张破厄心潮久久不能平复。
对一个诗人来说,登高和听雨都是催化剂,张破厄现在就有些莫名的忧愁。
他看到了躲在对面大树底下的鸟儿,毛是黑的,他也说不来是什么鸟。
他看得烦了,“平儿,把枪拿来。”
是的,他要干些恶心人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