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倒也是激起一些百姓的血性。
但是当目光触及到那朱红大门的时候,议论的声音还是不由自主的降低了许多。
父子二人的哭诉并没有停止,他们将红色嫁衣铺在了外面,鲜红的嫁衣和他们身上的白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百姓的脸色变得难看了很多。
父子两人在门外哭着,齐府的大门一点却依旧纹丝未动。
而不多时,却来了一队顺天府的衙役。
看热闹的百姓不自觉的便都噤了声,但是双眼还是盯着这些衙役和在门前哭着的可怜父子俩。
衙役来到的第一件事便是驱赶那些看热闹的人。
父子两人见到衙役,便哭喊着:“朗朗乾坤呀!”
“官官相护呀!”
“都没人给我们一个公道呀!”
儿子此刻也喊出了声:“你们这群狗官,就知道欺压良民!”
“踩在我们的头上,作威作福,简直猪狗不如!”
这些衙役虽然听见了父子两人的话,但这种事情他们见得多了,心也早就麻木了。
手上驱赶的动作也不过是停顿了一瞬,便立刻接着驱赶那些百姓。
而那父子两人铺在地上的嫁衣,衙役虽然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伸手将衣服简单的叠了一下。
其中一个衙役有些不忍心,将嫁衣塞到了儿子怀里。
劝着:“你们赶紧走吧,别在京城里待着了!”
父子两人脸上表情愤懑不平,便说道:“你们这是助纣为虐!”
“……”
不过无论父子两人怎么骂喊,衙役还是不为所动。
父子两人被衙役驱赶离开了齐府的范围,但是父子两人并没有停下哭喊声。
老父亲的一路哭着一路诉苦,一路就有百姓围观。
而这两父子的事情也很快传到了京城中其他的人家,大家也都静观其变。
在见到顺天府只是驱赶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心中多少也有数了。
第二日,便有人弹劾户部尚书贪污受贿。
皇帝将弹劾的折子,留中不发。
众人见状,写弹劾奏折的手并没有停下来。
除了贪污受贿,还有教子不善、纵容家奴行凶作恶,以及圈地等等罪名。
而这些罪名随着弹劾的奏折,也源源不断的送到了皇帝的御案之上。
不过,请不都留中不发。
皇帝那边宣召了贾珠,便文琦了近些时候这对父子。
贾珠也如实禀告。
“顺天府那边已经查的很清楚了,女子是自杀,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齐明林做的。”
“所以官府无法抓人。”
说着将父子两人的口供,以及顺天府的记录都呈上给皇帝。
上面的记录自然和贾珠的结论没有区别,皇帝连翻都没有翻。
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你觉得李维奇此人如何?”
贾珠乖巧的回话:“奴才并不了解这位李大人。”
“但是,就他的经历来看,是个有本事的人。”
“自从他进入到户部后,户部账账目便清楚了很多。”
贾珠说的这些,皇上自然也都知道。
“那就行,有些人坐在位置上的时间太久了,也该动一动了。”
皇帝的话,算是给贾珠一个信号。
紧接着,父子两人的案子便快速的在顺天府开始了审理。
而在朝堂之上,皇帝将这些弹劾的奏折里的内容一一让众人看了。
然后便让户部尚书自己来辩驳一下。
而后就在朝堂之上,顺天府那边审问齐明林的案子也已经有了结果。
罪证确凿!
当然这些证据都是真的,哪怕是再假的也都是真的。
皇帝想搞一个人,自然是这人个错了。
那么这个人的错,便会有证据,证明这个人的错误。
而这种证据,定然是早早的便被做成的铁证,呈上来给大家看到的,自然是毫无瑕疵。
不过,恩自上出,太上皇插手,将主犯斩首改为囚禁,将发卖改为全家流放宁古塔。
这一系列的事情,做的很快,而空出来的户部尚书的位置,也引起了一番新的争夺。
但这次,皇帝显然有自己的打算,并没有给这群人动作的机会,紧接着便颁旨,让李维奇出任户部尚书的位置。
李维奇今年刚四十出头,直接坐上了尚书的位置,在官场上也是引人注目的。
而且最重要的就是,谁都不知道他属于哪方势力,所以在他上任后,便有无数的拜帖奉上,有请他赴宴的,也有请他去品茗的。
甚至还有请他一同去喝花酒的……
无论什么请帖,李维奇一概推拒,谁都没有答应。
而他出任尚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彻查账目。
户部掌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
户部尚书主管全国户口、赋役方面的政令。
侍郎掌稽核版籍、赋役实征等会计统计工作。
其日常工作有为移民垦荒,招抚安置流民,以鱼鳞图册、黄册为根据,抑制豪民兼并。
以限田裁异端之民;以书艺课农官;以草地养马放牧;以电种召佃尽地利;对多年积欠赔累可根据情况给予蠲免;根据各省收支情况,调剂余缺。
差役的减轻免复;对灾区贫老的抚恤救济,对有功人的赏赐。
权量市籴,评估物价;征收山泽坡池、关市、坑冶之税;赡军输,督漕运,赡及转输屯种,开中以实边,和百官俸禄支给。
定期编造户口册籍,调整户等,了解人口及土地增减变化;对隐匿户口,侵吞土地等不法行为及时给予制止、纠正。
其实说的麻烦,归根到底户部就是管着钱。
所以当上一任户部尚书被抄家后,抄家所得的金银财宝所得不菲。
倒是让皇帝的心情复杂了不少,不过好在充盈了国库。
其实说是查账,也不过是李维奇带着户部的人将账目做平。
也算是给皇帝一个交代了。
贾珠冷眼旁观着户部的动静,不由得要多想一些。
齐明林和工部尚书家的那个不争气的玩意儿在百花坊花钱斗气,那么户部收拾完以后,应该会对工部下手了吧?
这样想着,贾珠便去了书房。
贾政此时正在和家中清客高谈阔论,见贾珠来了,微微有些诧异。
那清客见到贾珠,态度上也微不可察的带上了殷勤。
贾珠先是向贾政行礼问安,随后便说道:“今日有事要和父亲说,您看……”
清客立刻明白过来,极有眼色的告辞离开了。
贾政虽然知道自己的这个大儿子来找自己定然是有正事,但是心中却微微有些不舒服。
他能够看出来,刚刚那位清客先生在见到贾珠后,态度上明显改变,让贾政意识到了一些什么。
这让他有些不舒服。
“今日突然来,是有什么事情吗?”贾政的语气有些生硬。
贾珠听出来了,但是却并不在意,而是开门见山的问道:“父亲近些时候可察觉工部有什么问题吗?”
贾政微微有些不耐烦:“工部的事情和你们太仆寺有什么关系吗?”
“若是没有,你的这个问题不是很妥当。”
这句话倒是让贾珠有些意外,虽然不明白贾政为什么突然如此生硬,但是却还是耐心的说着。
“户部如今的情况,父亲难道没有察觉什么吗?”
贾珠反问,引导着贾政的思维。
贾政皱眉:“那又如何?齐尚书自己做了错事,自然是要用国家王法处理他。”
有些时候贾珠对于贾政的大脑回路,还是觉得太过僵硬了些。
“父亲大人,在官场上也混了那么久了,这话说出去,哄一哄普通人也就罢了。”
“我们父子两人,便不需要冠冕堂皇的说这些了。”
贾政被儿子堵了两句,脸色已经开始难看了,但他还没说话,贾珠便继续说道。
“今日来见父亲,也是为了我们贾家。”
“毕竟父亲如今是在工部任事,若是工部有任何不妥当的事情,父亲您恐怕也会难逃波及。”
贾珠不再卖关子,直接向贾政说起自己的想法。
贾政眉头皱的更紧了:“工部与户部不同,除了修建宫殿庙宇之外,平时便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经手的钱财银两也只是少数。”
“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贾珠摇摇头,继续说道:“官场之上谁也不敢说行事一定是干净的。”
“若是要查,定然是会查出来什么,只是查出来的事情是大是小罢了。”
贾政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如今我这个年龄,也够不上告老还乡呀……”
“想要避嫌出来的话……”
贾珠来之前便想过这个问题,就直接说了:“父亲现在要生一场病!”
“暂时好不起来的那种病……”
贾政也不傻,瞬间便明白了自己这个儿子的打算。
想了想直觉这是一个办法,点了点头。
算是答应下来了。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既然已经决定要装病了。”
“那就装到底吧,现在府上养病一阵子,然后身子半好不好的状态下,就上奏辞去官位,然后到外边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病好了。”
贾政想的有些美,他本身就不喜欢做官,对这个荣国公府也没有什么想法。
他的内心还是向往着山水诗词,这种文人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