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红楼醒》 第1章 贾珠重生，高中探花 荣国府内，众人皆忐忑不安。 突然响起了鞭炮声，内院众人都跑了出来，站在正堂朝外望去。 “荣国府大喜！” “恭喜府上大爷，高中探花郎！” 贾珠双手接过喜报，一个眼神旁边的小厮便立刻上前将准备好的红封塞到报喜官员的手中。 报喜的官员熟练的一捻，脸上的笑容立刻又灿烂的几分。 喜报传遍宁荣两府，晚上自然少不了开个家宴庆祝一下。 宴席间，觥筹交错，长辈们自然是互相喝酒恭维。 看着此等场景，贾珠便想起刚穿来的时候，是原身快被打死的时候。 那个时候，可没有那么多人！ 原主一时不察，推脱不掉，跟着贾珍逛了一个花楼，回来就被用家法狠狠地打了一顿。 当自己穿来的时候，只感觉后背黏腻一片，血腥味浓，而身边只有一个李纨。 而此刻众人恭维，谈笑喝酒，还真是…… 想到此贾珠便将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另一个旁，贾珍看着被众星拱月的贾珠，嘴角便挂上了讽刺的笑意。 这个书呆子还真是好运。 这样想着便端着酒杯起身，对着贾珠说道。 “珠兄弟今日大喜，金榜题名！” “俗话说得好，好事成双，金榜题名了，再加一个洞房花烛，岂不是双喜临门。” 这话一出，空气中立刻一静。 贾琏立刻在一旁打圆场：“珍大哥哥这是有些醉了，净说醉话。” “已经成婚的人了……” 贾珍斜眼看了一眼贾琏，并不理会他的圆场，只是举着酒杯看着贾珠。 感觉到了对方是故意找茬，贾珠则冷冷地开口说道。 “珍大哥哥，喝酒醉了，开始说胡话了。” “来人，扶珍大哥哥去醒酒。” 说着一边便有小厮准备上前搀扶，却被贾珍一个巴掌打了回去。 场面一时间，便冷了下来。 贾珍毕竟是贾家族长，自然有些架势，说出去的话不会轻易松口放过。 “一共也就喝了两杯，怎么会醉呢？” “更何况，贾珠考取功名，也是为我们贾家一族挣了脸面。” “光守着一个妻房，也未免寒酸了些。” “不如就将小凤仙收了，贤妻美妾，自是双喜临门。 贾珠冷笑了一声，既然人家不要脸了，自己也就直说好了。 “上次被珍大哥哥强拉去了一趟，一杯酒还没下肚，就被父亲押了回去。” “连长相都没有看清，怎么就要收房呢？” “那按照珍大哥哥日日流连的做派，岂不是要八抬大轿抬进来了！” “更何况，纳妓为妾这样荒唐的事情，我可是没这个胆子，自然是比过大哥哥！” “不过，珍大哥哥既常去了，怎么也没见收房，难道是大嫂子不让吗？” 最后一句的讽刺，格外明显。 贾珍还想要再说些什么，贾政则适时发话：“珠儿今日说话失分寸了！” “太过失礼了！” “长幼尊卑还放在心上吗？明日面圣，若如此失礼，圣上怪罪下来，可是要一家都给你陪葬不成？！” 此话不仅是在说贾珠，而且也在点贾珍。 一家两国公斌就已经招人眼球，若是因私德不修这种事情，被人找碴那才真是因小失大。 贾政既然已经发话，贾珠自然不会再说什么，而贾珍还想再说些什么，想了想便也闭了嘴。 虽然大家什么都不说了，但是并不代表这个事情就这样过去了。 贾珍此人，自恃族长身份，向来要面子摆架子。 若是明面上找不回面子，暗地里也绝对是要出了这口气。 众人见长辈们已然对杯饮酒，宴席间自然是恢复了喧哗作乐。 没一会儿，小厮传武便悄然而至，在贾珠耳边低语一番。 听传武说完，贾珠笑了。 这宁国府真的是有了败落的势头了，一家之主，一族之长，居然用如此下作的手段。 没一会儿，贾母便派人送来一壶果酒。 并让鸳鸯带话说是贾珠明日要进攻面圣，今日不宜饮酒过量。 贾珠起身说道：“谢过祖母关心，辛苦鸳鸯姑娘跑一趟了。” 鸳鸯自是不能受贾珠的礼，侧过身避开了，然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对着几位老爷公子后行礼便离开了。 只有贾赦看着鸳鸯离去的身影，舔了一下酒杯。 而就在这个时候，贾珠的酒杯便被人悄无声息地换掉了。 当贾珠再度坐好，刚拿起酒杯的时候，眼角余光就察觉到贾珍的目光看向着自己。 眼神中带着一股兴奋的期待，虽然在极力克制但是却还是泄露了出来。 因着常年被酒色所腐，平时看不出的眼下乌青，此刻因为扭曲的表情隐隐作现。 这人还真是沉不住气，一脸的“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而就在这时，给贾珍那桌斟酒的小丫鬟，一个不小心将酒壶里的酒洒到了贾珍的衣袍上。 贾珍一下子站了起来，扫着身上的酒液。 小丫鬟惶恐地立刻下跪请安，慌张地磕着头请罪。 贾珍不耐烦地让小丫鬟起来，向在座的长辈告罪一声，便带着小厮去厢房更衣。 贾珠对传武使了一个眼色，传武立刻明白了。 将桌子上的酒带走离开，朝贾珍更衣的方向去了。 过了许久，一个小厮匆忙地跑了过来，在贾赫和贾政的身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只见贾政的脸色瞬间便冷了下来，隐隐还有怒气升腾，而贾赫则是嘿嘿一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贾珠知道，这是药效发作了，而贾珍做的好事必然也是被发现了。 传武此时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贾珠身边，给贾珠端来了一杯茶。 “两倍的药量！” 贾珠小声地回应：“干得漂亮！”主仆两人相视一笑！ 这种事情，晚辈自然不能去看热闹，所以只有贾政和贾赫两人前去。 而贾珠根本不用去，也能想象得到场面会有多混乱。 喝了一口酒，多少有些解气的感觉。 想当初自己刚刚穿来的时候，身上剧痛无比，身边只有一个李纨。 后来才知道是因为贾珍带着自己去了一趟烟花柳巷，回来后便被贾政用家法照死里打了一顿。 而原来的贾珠就是因为没熬过这顿家法，一命呜呼，而自己也是这个时候穿过来的。 不过令自己意外的是，贾珠的这个媳妇李纨。 原书中她一个守寡的女人，在整部红楼梦里苍白而淡漠，一个没有性格的女人。 而如今见到了，只能说不愧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书香世家陶冶出来的清雅气质，面色莹白如玉，温婉可人。 在养着身体的时候他也算是摸清楚了这个红楼世界。 贾敏还没死，黛玉还没有进贾府，甚至贾蓉还没有娶妻。 一切还在开始之前。 贾珠心里多少安定了一下，至少还有改变这一切的机会。 而到了他这一代，也算得上是三代富贵了，奢靡之风贯穿上下。 在这个大家族中，该有的家族问题一个也没少。 而在这样的奢侈风气之下，贾家还清醒的人已经不多了。 现如今自己高中探花，改变已然开始了。 众人见长辈离席，脸上都带着疑惑，互相询问着发生了什么。 有机灵的小厮书童，此时也已经跑去打听了。 很快便有人回来禀报。 “说是珍大爷看上了一个小丫鬟，不等散席直接更衣的厢房里就……” 说话间，小厮的脸上还透露着暧昧的神情，众人一听便都坐不住了，说什么都要去凑这个热闹。 嬉闹间，更是你拉着我，我推着你的，朝更衣的地方走去。 刚走过更衣厢房的回廊，便听见一个姑娘的哭啼声。 走得更近一些，便看到了贾政和贾赫两人，贾政有意地压低了声音，对着贾珍说着什么。 此刻的贾珍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虽然他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自己没控制住而已，但是却还是摆出了一副谦虚受教的模样。 贾政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自己也不便再继续说什么。 毕竟贾珍是族长，自己虽然是长辈，但是毕竟是两府之人，总要留些面子才是。 便不再说什么，叹了口气离开了。 走出来见外面围着的人，刚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却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这群人便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而贾赦则慢了几步，和贾珍互相看了看，一脸的“同道中人”的样子，才缓慢踱步离开。 众人见看不到什么热闹，也就离开了。 那么大阵势，贾母自然也听到了风声。 在知道了事情后，遣了小厮来传话。 过了一会儿，贾珍才来到了贾母面前，自然先是请罪，毕竟不是在自家，行为上总归不妥当。 贾珍知道自己着了别人的道，心中虽然有怀疑，但是没有证据也不能直接说自己被下了药。 这种药自己常给别人用，第一次用到自己身上，贾珍心中自然是恨的。 贾母看着贾珍低着头的样子，也只能叹了一口。 毕竟不是自家的孩子，也不能过度管教伤了情分。 最后也只能提着一口气，和缓地开口说道：“珍哥儿今日喝多了，行事未免猛浪了些。” “家里这个丫头本是洒扫的，如今既然这样了，那便归了珍哥吧！” 贾母自然知道这个丫头是王夫人身边的，但是此刻却也只能说是个洒扫丫头。 不然若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贾珍自然又是一番告罪，各处作揖。 当看到站在一旁的贾珠时，脸上的表情变换了一番，还是笑着说道。 “今日，让兄弟见笑了。” “酒喝得有点上头，扰了兄弟的庆功宴，下次在府中定然是要给兄弟赔罪的。” 贾珠自然不在乎，但当着众人的面便说道。 “无妨！” “都是自家兄弟，哪有什么赔罪不赔罪的说法。” “只要大哥哥觉得好的就行。” “不过，有些事情大哥哥还是要节制一些，要不然身体怕是受不了。” 听着两人的对话，众人的表情也是变幻莫测。 家宴就这样匆匆结束了，女眷们自是在早早地散去了，而男人们还在进行着最后的互相恭维道别。 所以当贾珠回到自己的院中，便看到李纨穿着贴身的绸缎里衣坐在灯下，头发微微还有潮湿，勾勒出了一个温婉窈窕的身姿。 走近后，便感到了一阵温暖的潮湿。 “这是刚沐浴完？” “晚上吃得可好？前院的事情听说了吗？” 听到贾珠的话，李纨便将屋内的小丫鬟们打发了出去。 见房门关上后，才说话。 “今日爷可是出气了？” “不过是夫人身边的一个丫鬟，既伤不了筋，也动不了骨……” “何必还非要闹这一遭。” 贾珠听着自家媳妇的话，笑着将她拉入怀中，点了一下她的鼻子说道。 “猜出来是不是？媳妇真聪明！” “有些事情，大家虽然心知肚明，却都顾着脸面从来不明说。” “但是，事情一旦抬上明面，那就不一样了。” “借着今日的事情，把那些暗中的事情都摆了出来，这才能让一些人来正视这个问题，而不是每日醉生梦死。” “今日的事情，毕竟是在自家院内，就算传了出去也不过是一个笑话。” “无非是风流成性，算不上丑闻。” “不过小事不纠，慢慢地才会变成大事……” 李纨听到此，便知道自家爷有自己的打算，便也就没再说什么。 自家大爷那次家法后，和以往有些不同。 以往的贾珠埋头在书海之中，心中只有科举这件事，对着府里的事情从来都不管不问。 有些事情自己就算看得再明白，总归也是有心无力了。 而现在的大爷，他终于认识到这些事情不能放过和纵容了，处理这些事情手段也更利落。 自己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第2章 初见秦可卿 一早起来，李纨的腰间还有些微微发酸，却也不敢贪睡，毕竟爷今日是要面圣的。 一切准备好后，贾珠也起床了，看着李纨忙碌的身影，便说道。 “不用那么紧张！” “今日面圣是好事，何苦一早就皱着眉头。” 贾珠说着话，便拉住了忙碌的李纨。 “虽说是喜事，但也不能粗心。” “我做不了别的，自然要将这些小事给大爷收拾好。” 说着，反手握住了贾珠的手，两人之间流动的氛围，羞红了一众小丫头的脸。 收拾好后拜过了贾母、贾政和王夫人，便进宫了。 按着规矩，状元盛长林，榜眼林西，探花贾珠。 入宫后，在大殿之上，众人高呼万岁。 年轻的帝王，坐在上边看着下面跪着的三人，神色平静。 皇帝逐个询问了三人的情况。 状元盛长林惜字如金，但凡回话都一针见血。 榜眼林西则更为圆滑，而且对六部实务都有见解。 到了贾珠皇帝并没有先问什么，而是语带轻微笑意地说道： “宁荣两府两世的荣光，到了你这里更是锦上添花了！” “朕听闻，你前些时候大病了一场，而如今却能高中，足以见你平日里所下的功夫扎实。” 贾珠闻言连称惭愧。 “你不用过分谦虚，朕且问你如今我朝盐税占我国税收的十之一二，但却还是存在着大量私盐在一些穷山僻壤贩卖着，你说说是为何？” 贾珠躬身回话“回皇上的话，本朝贩盐主流制度是“官督商销”盐商卖盐时，需要缴纳盐引税，盐引从官府手里拿，这也是卖盐的凭证，盐商拿到盐引后，到指定地点买盐销售，而官府只需要坐收盐引钱即可。” “这种情况就是完全依赖官府，个别官员私下加重盐引税，商人逐利，盐商们便会想出办法来应对。” “例如前朝时所发生的偷换度量等事，并且当百姓们买不起官盐，便只能食用私盐，而私盐虽然口感不佳，但胜在便宜。” 贾珠回话只说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皇帝听完也只是循例夸奖一番，而后又说了些让众人往后在翰林院也要继续用功，不可懈怠等等。 贾珠出来后，看了一眼这深宫院落，面上不露声色，给一旁引路的太监送上一个荷包。 收到荷包的太监自然喜笑颜开，连连称谢，贾珠也客气地说道：“多谢公公引路。” 坐在轿子中，贾珠正在想着什么，突然有人拦在了轿子前。 一个衣服凌乱的姑娘，拦住了贾珠的去路。 “求贵人救救我！” 轿帘掀起，贾珠端坐在里面，看着这个有些狼狈的求救少女。 就算是见惯了美女的贾珠，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少女端的是柳腰春风过，百鸟随香走。 见轿子中的公子没有动作，少女心下便有些慌了，后面追赶的声音也越来越近。 今日自己只是出门买些东西，因带的钱不够，便让小丫鬟回家去取，自己在店里等着。 结果不承想，却遇到了登徒子，自己在店铺里，便尽量待在角落避开，没曾想还是被这行人盯上了。 自己匆忙间逃出店铺，却还是被人追着过来。 远远见到轿子，没有多想自己就跑了过来，直觉告诉她这人会救他。 贾珠没说什么，只是扶起少女，安置到轿子中，看着追过来的一行纨绔子弟。 领头的贾珠看着有些面熟，但是却一时想不起是谁。 谁知那人看到自己，脚步瞬间便迟疑了，而后在自己的轿子前便停下了脚步。 “贾珠大爷？！” 听到来人喊出自己的名字，贾珠微微皱眉，还是没有想起这人是谁。 “你是哪位？”自己虽然问了，但还是有些不耐。 “无论你是哪位，当街追堵良家妇女成何体统！” “速速散去，莫要在这里生事！” 对方见贾珠发话，来人欲言又止，后面跟随而来的人里面，便有人叫嚷出声。 “你是谁？凭什么管我们的事情？” “在这宁荣街上，还没见过有谁敢管我们的！” 这话一喊出来，旁边的人立刻有人去捂嘴，为首的人则连连作揖行礼。 “大爷见谅，我们都是家塾里的学生，今日不过是相约一同……寻个乐子。”中间停顿了一下，最终也没想出什么合适的词，只能照实说。 “这人是刚来家塾的，没见过大爷……还望不要怪他！” 此时传文附耳说了些什么，贾珠点点头。 “今日既然休息，那就在家好好休息，跑到街上招猫逗狗的，成何体统？！” “散了吧，今后不要再犯了！” 贾珠并不在家塾中学习，所以对于家塾中的这些人自己也并不了解，刚刚传文来说为首的是贾瑞，父母双亡，爷爷是贾代儒。 贾代儒在家塾中教书，毕竟也是长辈，面子总不能不给。 见一群纨绔散去，他才转身看向轿子中的少女。 “姑娘人已经走了，敢问家住哪里，我吩咐人送你回去。” “若姑娘不放心，我亲自送姑娘回去，就当是为族中子弟赔罪了！”温和的笑意，带着一丝安抚意味。 少女微微有些迟疑，但还是低声回话。 “家父工部营缮郎，姓秦。” 贾珠一听，眉毛一挑，秦家？！那么这姑娘应该就是秦可卿了！ “今日让秦姑娘受惊了，日后定不会如此了，还望姑娘海涵！” “这样，我亲自送姑娘回府，聊表歉意！” 秦可卿走出轿子，连忙拒绝。 “不劳公子，我家丫鬟想来应该在找我了，我回到店铺就可以了。” 说着，略略整理了一下衣服仪容，便准备离开。 “我送姑娘过去。”说完，便命人将轿子先抬回去，只带了传武和传文两人。 “走吧！” 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秦可卿无法便也就硬着头皮朝原来的店铺走去。 对于这个刚刚救下自己的公子，她的心里是复杂的。 能看得出来这是贾府的公子，和刚刚追着自己的那群人是认识的。 但是此人却和那群登徒子不一样，无论是穿着谈吐，还是气质感觉，所以没有拒绝他的提议。 一路上，两人并没有多说话，贾珠说着护送，便真的只是护送。 快到店铺的时候，便看到一个一脸着急的小丫鬟，在街上寻人，看到贾珠和秦可卿的时候，便急匆匆地迎了上来。 跑到面前，小丫鬟拉着自家小姐的手，带着哭腔说道：“刚刚听老板说起，可是把奴婢吓坏了！” “生怕小姐有个什么，我怎么对得起小姐和老爷的大恩！” 说着，还抹了抹眼泪，红红的眼圈也是有些可爱。 秦可卿看着自家小丫鬟的样子，不由得笑了：“我没事，碰上了贾府的公子，帮我解了围！” 小丫鬟赶紧又是行礼，又是道谢，手忙脚乱的样子。 看着这主仆两人，贾珠摆摆手，说道：“既然你家丫鬟已经来了，那么我就走了。” 说着，便带着传文、传武离开了。 自然也就没看见后面若有所思的眼神。 …… 这些日子，贾珠也没有闲着。 面圣后，紧接着就是各种宴请，自古中举后，便有开琼林宴、提诗等活动。 因着贾珠国府公子的身份，宁荣两家自然也是要设宴请客。 在家设宴，除了同科同窗的学子，自然也有各个国公王府中的子弟。 既然是喜事，不免就会多喝几杯。 贾珠因着晚宴上喝得多了些，便去到花园中散步，也好醒醒酒。 刚进花园，便听到了一阵衣料摩挲的声音，随即便听到了贾宝玉和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那天见到珍大哥哥就是这样压着的。” “你这肚兜上绣的是什么？”宝玉像是发现了什么。 随后一个俏生生的女声响起。 “这是桃花，我自己绣的。”语气中带着娇羞。 贾珠坐在假山上，宝玉和那个丫鬟就在假山里面。 好像自从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有些事情就在悄悄地变着。 前些时候碰上了秦可卿，而自己也中了探花，就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也是健健康康，只要没有意外自己肯定能长命百岁。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叹息的声音，就像是在耳边响起的一样。 没过一会儿，宝玉拉着一个丫鬟，衣衫不整地从假山里出来了。 看方向应该是回自己院子里了。 见人走远，贾珠也准备走了，就在这时叹息声再次响起。 “留步！”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贾珠左顾右盼，也没发现声音的来源。 “哎……我在下边！假山里边！” “你不要走！” 贾珠听到声音，心里正在想着是不是撞鬼了，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不是鬼！” “我是石头！” “哎呀……我是那个通灵宝玉！” 听到这个名字，贾珠惊了一下，居然真的有通灵宝玉？！ 随即小心地走到假山里，便看到了贾宝玉遗落在地上的通灵宝玉。 弯腰捡起，便问道：“你叫我干吗？我又不是你的主人！” “不过你也不用着急，他只是一时贪欢没注意到你，这就让人把你送回去。” 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擦了擦上面沾着的泥土。 通灵宝玉一听，着急地说道。 “我不要！” “我不要回去！” “我想跟着你！” 这话一出，手上的动作一顿，收回了手。 没有说话，仿佛在考虑什么。 通灵宝玉察觉到贾珠没有回应，立刻说道。 “我是女娲炼石补青天的时候，剩下了的那个……”说这句的时候语气有些低落。 “经历百载千年，修炼出了意识。” “后碰到一僧一道，听他们的话便想着来着红尘走一遭，一来增长见识，二来也是为了到红尘修炼，但是他们把我的力量封闭了。” “只是，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我突然恢复了力量，而且有了感悟。” “现如今贾宝玉身边除了莺莺燕燕，便也只是钗环粉黛。” “于我而言，已无进益。” “但是你身上的气息，与他人不同，所以跟着你一定没错！” 当这个石头喊住自己的时候，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只是他并不想因为一块玉，起无谓的争执，心中的这个想法刚划过。 通灵宝玉应该是感觉到了他的顾虑立刻说道。 “我可以变个样子！” 话音刚落，通灵宝玉就变成了一枚玉石戒指的样子，静静地躺在贾珠的手中。 第3章 扬州之行 李纨看着每日在凉亭里看书的贾珠，笑着给他端去了点心和茶水。 “今日早上到老祖宗那里请安，听她老人家谈起嫁入林家大姑母，玩笑地说到林家姑父是探花郎，如今你也中了探花郎，想来你们两人还有些缘分呢！” “还说，不知道姑母何时可以回京探亲，看祖母的表情，想来很是挂念，后来又说起姑母的女儿，林家表妹！” “说是从小伶俐聪慧，长得更是漂亮得如同仙女下凡。” 李纨在一旁说着趣事，一边给贾珠披上一个披风，刚转身要去倒茶，便被贾珠一把拉了过来，顺势坐在了贾珠的腿上。 男人抚了抚衣袖，然后用披风同样包裹住了李纨，轻轻地说道：“我大概率要出一趟远门了……” “你自己在家里要当心，我把传文留给你使唤，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你让他给我送信就行。” 听到这话，李纨吓了一跳。 “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出远门？去哪里？” 李纨一着急，语速就非常快，连问了几个问题。 见到自家媳妇着急的小表情，双眉微蹙，红润的小嘴微嘟着，双手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袖。 “好了，好了……不要着急！”贾珠轻声安抚着。 “我这次出门，一定没有问题。” “如今京城形势复杂，借着此次科举有些事情都已经冒出了苗头。” “虽然我们三人都在翰林院内，也不过就是应个卯，状元和榜眼也都摊派了一些差事在做了，想来也快轮到我了。” “当今圣上希望我们贾家和军队进行分割……当然也不放心我一开始就出任在外。” “贾府是靠战功人命换来的如今地位，哪怕是到了我们这一代，在军中还是残留了一些影响力。” “这是上面不愿意看到的，不过，我如此的听话识趣，想来皇上也不会太为难我……” 李纨听着这话，心中不免有些荒凉感，只能紧紧地靠在贾珠怀里，给自己找些安全感。 …… 果然，没过几天圣旨便来到了荣国府。 要求贾珠奉旨去往扬州，协助林如海清查扬州贩卖私盐的问题。 圣旨一下，众人也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贾家子弟中终于有人得了一个实差。 忧的是，自古以来凡涉及盐税的事，大多有些凶险，虽说是‘协助’，但是其中分寸却不好把握。 幸好此行去往扬州有林家姑父在，总不会让自家人吃亏。 连续忙了几日收拾物品，出发当天贾政、贾赫领着众人祭了路神，贾珠便上路了。 此次上路，带着的都是贾珠这些年自己培养的家丁小厮，其中大多穷乡僻壤中参过军的人。 贾母看着有些不满，想安排两个丫鬟跟着，却被贾珠直接拒绝了。 扬州 贾珠一行人初到扬州，正是这个地方最温柔多情的时节。 林如海自是早就得到了消息，早早地便遣了管家来接，一行人并没有在路上耽搁，直接就去了林府。 见到林如海后，贾珠行后辈礼，纳头便拜。 但还没拜下，便被林如海扶了起来。 “珠儿不用多礼！” “都是自家人，你姑母经常说起你，这次得知你高中她也是高兴极了。” 贾珠也笑了笑，语气诚恳谦虚回应道。 “小侄侥幸而已，远不如姑父的学问扎实。” “侄儿小的时候，便听到祖母说起姑父的才学，心中也不由得仰慕。” “今日得见，还请姑父多多教导，小侄也能学习一二。” 虽然知道这是恭维，但是听着还是让人高兴的。 在路上的时候，贾珠就察觉到林家上下，虽然规矩待客但是眉宇间还是有着担心的神色。 而如今近距离观察，发觉林如海的眉宇间也是一片忧愁。 还未开口，脑海中便想起了通灵宝玉的声音。 “咦，你姑父中毒了，不过不严重，慢慢地也就好了。” 贾珠愣了一下，自从这块石头变成戒指戴在自己手上，就像死了一样没有动静。 如今突然出声，倒是把自己吓了一跳。 贾珠听完后，便直接问林如海。 “恕小侄直言。” “我见姑父眉宇间有些愁绪，可是碰上了什么难事吗？” “小侄虽不才，但是却也想尽些心力。” 林如海见他说得真诚，便也不再隐瞒，叹了一口气说道。 “是你姑母……” “年前的时候身体便不太好，起初只是风寒，只是无论如何治疗都不见好……” 说着又是叹了一口气。 “今日你来了，总归是要见一见的。” “但是又怕过了病气……” 林如海为人正直守礼，总归还是为着贾珠考虑，若真是病气过人，那么贾珠在扬州的差事怕是会受影响。 看着林如海的表情，便明白了对方的顾虑，立刻表示道。 “侄儿没那么娇弱，更何况自家姑姑生病，远在京城的时候侄儿没办法及时照顾，现在都已经在一个屋檐下了，难道还不去请安问候，岂不是失了礼数。” 这样说着，林如海也就不再说什么，便带着贾珠去了内院。 进到房里，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贾敏。 面色虽然苍白，但是却也遮掩不住本就端庄大气的气质。 不过显然是刻意整理了一番。 “侄儿贾珠，见过姑姑。” “许久未见姑姑，祖母也很是惦记，还望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贾珠话音刚落，贾敏便赶紧让他起来，眼中泪光点点。 “好孩子，许久没见了。” “你高中的信息传来的时候，真的为你高兴，本想着今年去京城探亲……”停顿了一下，微微有些喘。 “却没承想，我这身体真是不争气！” 说着伸出手，贾珠没有多想便握住了。 “姑母说的哪里话！” “应该是我们来看您才是，哪有让长辈劳累的道理。” “等您身体好了，想去哪里不能够，好好养着才是正事。” 贾珠宽慰后，又陪着贾敏聊了一会，见她累了便离开了。 扬州的四月，细雨蒙蒙，贾珠走出院子透过朦胧就看到少女窈窕的身姿。 白到发光的手指，轻轻捏着伞柄。 红梅纸伞下是林黛玉。 贾珠见到真人后，却也只能感叹曹公笔下所写非虚。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娴静似姣花照水，行动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表哥～” 声音也同样很好听！ 贾珠内心狂吼，但是表面上还是保持冷静，端得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 “表妹好，不知道表妹在这里是有什么事吗？”说着看了一眼屋内。 “刚陪姑姑说了一会话，现下她有些累睡下了。” 黛玉一脸担心的表情，点了点头，随后打起精神说道：“表哥远道而来，又说了这会儿的话，想必也有些疲乏。” “下人已经将厢房收拾出来了，我给表哥领路。” 见黛玉脸上依旧担忧的表情，贾珠便说道：“不用劳烦表妹了，本就是在府内，随便找个丫鬟小厮带路就可。” “表妹不妨去多陪陪姑母，我这边无碍的。” 闻言，黛玉对这位表哥的体贴很是暖心，便也不再推辞，命小厮给贾珠带路。 贾珠看着进屋的倩影，不由得笑了笑。 旁边的传武看到自家大爷的表情，也凑趣地说道。 “表姑娘，不愧是大小姐的女儿，这模样堪比仙子呀！” 听到这话，贾珠看了一眼传武。 “你小子，有点眼光！” 然后便跟着小厮去往厢房，刚安顿下来，通灵宝玉便出声了。 “你姑姑得这个病，倒是很有意思，忧思多梦！” 贾珠此时也在脑海中和通灵宝玉沟通了起来。 “忧思多梦？怎么说？” 听到问题，通灵宝玉得意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哼哼～凡人的身体，夜晚入眠是休息的时候，但是若是多梦，那么人也就休息不好了。” “虽说现在情况还不算严重，但是日积月累对身体的损伤也不能小觑呀！” “而且你姑母的这种多梦，还是人为的。” 说完这话，通灵宝玉便安静了。 第4章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贾珠的到来，扬州的众多势力都处于观望的状态。 荣国府和林家的关系，众人自然都清楚，轻易不敢怠慢，但是也没有过分殷勤。 这日，扬州城内琼花开得正好。 林黛玉因担心母亲身体，便出门去栖灵寺上香祈福，林如海叮嘱了几句路上小心，便让出门了。 夕阳西下，便有小厮匆忙来报，说是黛玉失踪了。 而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封请帖，是扬州的盐商黄斌送来的，邀请林大人和贾大人一同前往黄府做客，而请帖之中则附带了黛玉的发钗一枚。 林如海大惊，事情涉及自家女儿，心中便有些慌乱，手颤抖着拿着黛玉的发钗，而贾珠则面色严肃，眼神中既有嘲讽也有杀意。 思虑片刻，贾珠低声说道：“这次恐怕不去不行了……” 自己刚来扬州的时候他便递过请帖，当时并没有答应，后面又有几次宴请，自己也没有露面。 而现在，这个黄斌是不想等了。 转瞬间，贾珠便拿定了主意，说道：“这次我一个人去，姑父称病在家，若是有任何不妥的情况，我会想办法给您报信，到时候无论什么情况，也要把表妹救出来。” “家中也不可掉以轻心，看紧门户小心为上！” 林如海明白了他的用意安排，刚刚的慌乱也微微减轻了一些。 傍晚，贾珠从林家启程，去往黄斌府中。 一路上自然是风平浪静，可是刚到了黄斌府上的那条主街，就有人迎了上来。 “给大人问安！在下是黄府的管家黄有才，听吩咐特来迎接大人！” 说着，便跟在轿子一侧，躬身继续说道：“我家老爷知道，大人是荣国府的大爷，家中祖辈也是军功累累，我等自然不敢怠慢，知道大人一定会来，这条街一早就已经让下人清水泼街，洒扫干净，绝对不会有人来冲撞了您的轿子。” 听到这话，贾珠在轿子中的面色便越发的严肃，【一早】这话是在点自己呢？！ 于是便淡淡地说道：“今日，你家老爷准备得够早的呀！” “你们家的下人也是了不起，跑出来到主街上接人，做给谁看的呀？” 跟在轿子一旁的黄有才，嘿嘿一笑，对贾珠的不悦完全不在乎，依旧笑着说：“瞧，大人这话说的，我们做下人的都是听吩咐办事，哪有什么人做给别人看的呀？！” 话说得不卑不亢，游刃有余，连贾珠也不得不承认，这个黄斌有点手段，连下人也调教得厉害。 贾珠在轿子中没有再说话，对着一个下人发脾气也不是什么本事，不过该给的教训也要给。 不过一会儿，便来到了一个如意门前，轿子停下贾珠从里面走了出来， 盐商无官无品，大门上并没有任何装饰，黑色的门环，配上黑色的琉璃瓦，这就是城中随处可见的普通大门。 但是当贾珠进入门内后，便看到精致的苏式彩画连廊和各式各样的奇珍的盆景摆设，而在庭院最中间则摆着一个用各种玉器珠宝堆积成的石榴树盆景，而石榴中的籽居然是用红宝石打磨而成的。 哪怕现在天已经黑了，但是宝石的光泽在黑夜里更加诱人。 而院内，现在也早已经点上了灯，整个宅子灯火通明，很快贾珠便到了站在主屋门前的黄斌。 “在下黄斌，给贾大人请安了！”话虽然说得恭敬，但是身体却依旧站得笔直。 贾珠停住了脚步，就站在院中，面无表情地说道：“潭渡黄氏，名不虚传！” 一句话将黄斌的来历说出，只是对方也并不意外。 “大人谬赞了，小人不过是出门在外讨口吃的，还是仰仗各位大人的恩赐，才能将生意做到如此。” “今日，冒昧请大人前来，多谢大人赏光了。”说着黄斌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见对方没有让自己见黛玉的意思，面色隐隐有怒气，对方见状连忙说道：“大人勿怪，佳人已在亭中，贾大人到了便能见到。” 见黄斌如此说，就是贾珠便也只能跟着他去往花园凉亭。 盐商地位低下，住宅建筑都有明确的等级要求，所以有钱的盐商一般都会在花园和自己厨房两个地方下功夫，用来彰显自己的财力。 而黄斌也是如此，黄家的花园有着南方特有的婉约之美，但是却在各个细小之处彰显着精致的奢靡。 比如，这假山旁的山茶花，便是千金难寻的金盏银台。此时正值山茶花的花期，除去眼前的金盏玉台，在走去凉亭的路上还有宝珠山茶以及照殿红，两种颜色交相呼应。 走进凉亭后，便看到了坐在那里有些局促不安的林黛玉。 贾珠快步走了几步，来到黛玉身边，见她周身无恙心中也多少安稳了一些。 将黛玉护在身旁，看着黄斌有些得意的神情，说道：“黄老板，还真是好手段！只是如此不择手段，不怕日后反噬吗？” “绑架官眷的罪名，你担得起吗？” 话说得厉害，但是贾珠也知道区区一个盐商，哪怕是富可敌国也没有那个胆子敢对官眷下手，他的身后必然是有着靠山。 只是不知道他靠的是谁？！ 在商场上打滚的人，哪能不会察言观色，黄斌今天是请人来谈事情，下马威既然已经给了，那么该服软的时候，必然也是要服软。 “大人说的哪里话，是小人行事不恭。” “只是因为大人贵人事忙，这才用了些非常手段……”黄斌虽然恭敬，但是言语中的势在必得，却让人心中膈应。 在宁荣两府中，这种对话在下人小厮丫鬟婆子之间倒是常见，仗着自己身后的主子，说话做事不是相互攀比，就是阴阳怪气。 贾珠感觉到背后黛玉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襟，她的紧张还没有消散，但是总归是大家闺秀，日常任性有趣，遇到关键的时候却还是能够冷静下来。 只是她还是一个小姑娘，想到此，贾珠心中还是升起了怜惜之情。 黄斌见此情景，赶紧开口说道：“大人、小姐请坐，今日晚宴就当是给二位赔罪了！” “令贵府受到了惊吓，自然也是我的不是，必有赔礼送上！” 说着，一个眼神示意便有下人摆上干果点心，以及碗筷杯勺。 贾珠看了一眼传武，对方微微点了点头，见此便扶着黛玉坐下，算是入席。 见两人入席，管家立刻招呼着上菜，不过一会儿，下人便如流水一般奉上各色菜肴。 黄斌指着其中一道小菜介绍说：“这道豆腐酥，用料虽然简单知识普通的豆腐，但是其中经过蒸、煮两道工序后，再用鸡汤微炖，起锅后滴入麻油，入口即化！” 见两人都不动筷，便拿过一旁放置的银针，戳入菜品，显示无毒后，自己又优先吃了一口。 而贾珠显然并不想吃任何东西，但还是用筷子微微吃了一口，放下筷子后便也就直说了。 “直说吧，今日不择手段地让我们来，必然不只是为了吃饭。” “既然我已经来了，不如有话直说，省得在这里食不知味！” 说话间贾珠一直握着黛玉的手，但是眼睛却一直看着黄斌。 只见他脸上的笑容略一僵硬，但是转瞬间依旧恢复成了带着谄媚的笑容，大手一挥下人们便都安静地退下了。 此刻凉亭之中只有贾珠、黛玉和黄斌三人，传武也随着贾珠的示意走了凉亭外守着。 周围一片安静，连虫鸣都没有，只有旁边茶炉滚水的声音。 黄斌亲自提起给贾珠和黛玉，倒水沏茶，动作行云流水，显然是常做的样子。 将沏好的茶递给两位后，便说道：“若是大人一开始就能够赏脸，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我也就不用了。” “想来大人也能够猜得到我请大人来的意思，那么我便直说了。” “众人皆知，贾大人此次来扬州查盐税，无非是因为有人上奏白银数量与盐引发放的数量相差巨大！” “可是这些钱，到底去了哪里，大人难道真的不知道吗？不过是左口袋放进了右口袋而已！” “大人既然来了，必然不会让您空手而回，都是听命行事，你手抬抬我们的日子都能好过！” 听到黄斌这话，贾珠冷笑了一声，顾忌着黛玉还在一旁，压抑着心中的怒气，冷冷地说着。 “黄老板倒是说说看，我要如何抬手呢？” “就像黄老板说的，你是听吩咐办事，而我也是奉旨办事，若是办事不力，恐怕我的仕途也就到头了，不是吗？” “所以，有些事情倒不如黄老板自己交个底细，我们也可以彼此心中有数，否则下手轻重我也没有分寸，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办事……”最后一句话有些刻意地低声。 这话说得确实如此，自古盐税一事，要么平安无事，若是出事必然举国震动！ 如今也只是【详查】能够操作的空间自然是有的…… 黄斌看着对方意味不明的笑，身上不由得冷了一下，心中也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不过此时容不得他多想，毕竟【上边】要他怎么做，他不能拒绝。 “我可以代表扬州的盐商，愿意将缺少的银两补齐，若是大人抬抬手，那么这些银两都可以送入大人府中！” 黄斌直接将话说明，随即从一旁拿过一个不起眼的锦盒，打开后放在桌上，里面是厚厚的一沓银票。 贾珠的目光轻飘飘地划过银票，并没有过多停留。 黛玉则悄悄地在桌下抓紧了他的手，黛玉在紧张！聪慧如她，自然知道现在他和黄斌在说什么，她的父亲是巡盐御史，品阶不高但却是要职，自己对这方面的事情也算有所耳闻。 正担忧着，自己的手随即便被贾珠反手握住，温热的掌心包裹，黛玉自然地反手相握，两人虽然没有对视，但是黛玉心中多少安定了些。 黄斌没有注意两人的小动作，心中还在想着刚刚贾珠对着银票不在意的样子，心中更是没有了底。 第5章 黄斌的底牌 黄斌心中天人交战了许久，见金钱无法打动贾珠，便说道：“大人有什么条件吗？” “只要是我们能办的，必然一定给大人办的漂亮。” 贾珠看着黄斌，笑了笑：“我也不为难你，你不过是个打前哨的，除了这些银钱什么也做不了主。” 这话一出，黄斌脸上的笑容自然也就僵硬了一瞬间，随后还是赔着笑脸的样子。 贾珠自然不在乎一个黄斌心中想什么，继续说道：“今日这顿饭的情，我领了，态度我也放在这，这个事可以谈，让一个能够做主的人来给我谈！” “不过，你做的事情，却让我很不高兴……你身后人的面子够大，能够保你直到现在的荣华富贵，但是你自己呢？” “你有没想过，如果用你的命，来体现合作诚意，上面的人会不会这样做呢？” “有些时候，大家都是身不由己，事情若是做的太绝，当需要弃车保帅的时候，你又要如何呢？” 黄斌愣了愣，他虽然心中偶尔也会闪过这个念头，但是却从来没有细想过。 不过眼下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 “大人未免太过小看潭渡黄氏了，若是我没有价值，那么今日便不会是我来邀请大人了。” “扬州的盐商不仅仅只有我一个人……” 话还没说完，贾珠就打断了他。 “扬州的盐商自然不仅仅只有你一个人，但是你却是最合适的人。” “无妻无子，无亲无友……风平浪静的时候，你是最好的棋子，反之你也是最快可以舍弃的棋子……” …… 贾珠带着黛玉安然无恙的回到了林府，众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被绑架这件事对黛玉来说，还是产生了阴影。 深夜，黛玉迟迟睡不着，但是却不想让家人担心，便披了个外袍，没有惊动丫鬟走了出去。 庭院内，虽然漆黑一片，好在今日月光不错，勉强也能看清景色。 走出庭院后，便看到花园中有一处亮着微光，本以为是父亲在那里对月伤怀，走近后却看到贾珠在那里自斟自饮。 一身白色锦缎长袍，靠在栏杆处，身姿慵懒惬意，灯光的映衬下表哥的剑眉星目更是熠熠生辉。 “表哥？”黛玉的声音有一种独有的纤弱之感。 听到声音，贾珠看了过来，发现是黛玉的一瞬间微微有些错愕，随后温和一笑，问道：“睡不着？” 听到问话，黛玉轻咬下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贾珠轻叹一口气，说道：“别站在外面了，走吧我们去那边，以免你受风。” 说着指向了一旁的六角亭，两人便一同朝那边走去。 进入亭内，将四周的竹帘放了下来，贾珠将亭内留着的火炉点好，两人便坐在炉火旁。 贾珠给黛玉倒了一杯温酒，问道：“白天的事情，让你害怕了是吗？” 黛玉点了点头，小口的喝着温酒，小声的说着：“白日里，不觉得什么，回到家后心里却有些不安……” 贾珠将手轻轻地放在黛玉的头上，揉了揉，手感不错！ “是我疏忽了，应该请大夫给你开一副安神汤的。” 听到表哥这样说，黛玉连忙摇头：“不，这怎么能是表哥的疏忽呢？” “是我……” 黛玉说着说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声音便低了下去。 贾珠又给倒了一杯温酒给她，说道：“无妨，喝一些暖暖身，过一会儿，我送你回去，你安稳的睡一觉，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 贾珠的保证，让黛玉安心了下来。 女孩乖巧的点头，依旧一点一点的抿着杯子中的温酒，温热的黄酒顺着喉咙滑进胃里，暖洋洋的感觉也渐渐的传到四肢。 少女心思，便在这个夜晚发生了变化。 …… 黄宅 而此刻，黄斌却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上座之人纹丝未动，但气势逼人，声音低沉的说道：“你的主意倒是大的很！在贾家人的眼皮子地下，绑架林如海的女儿？！” “你是真觉得自己命大，大罗金仙保着你了？死不了吗？” 黄斌依旧跪在那里，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回话：“小人只是想尽快解决这个问题，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现在他已经答应了，后面我们只要账本填平就可以了。” 一声嘲笑和茶水，兜头便泼向了黄斌。 “最好，和你说的一样，否则，我会亲自送你去大罗金仙的地方，让你面对面的和他们拜一拜！” 说完便起身，直接离开了。 …… 次日，林府。 贾珠一早便来找林如海，商量盐税的事情。 而到书房的时候，便看到林如海手中按着一封信，脸上表情难辨，见到门口的贾珠，便让其进来，随后打发了屋内伺候的人。 贾珠接过递过来的信件，快速的看了一遍。 “这是？” 林如海见贾珠疑惑，便说道：“应该是一早便放在我的桌上，没有落款。” 贾珠拿着信件摇了摇，说道：“昨日没有和姑父细说，这封信应该是黄斌上面的人送来的。” 听到这话，林如海眉头便皱了起来。 “继续说。” 贾珠点点头，将信件放下，说道：“昨天我就和黄斌说的清楚，我要求和他们上面的人谈，因为他没有决定权！” “想来应该是他连夜传话，而后人家给了我们答复。”这话说的有些嘲讽，堂堂巡盐御史的府邸，在外虽然有官兵驻守，在内有家丁小厮，都没有发觉这封信是怎样进来的。 要么来人功夫了得，要么就是这个家里面有人一直盯着。 两人对视一眼，短暂的沉默半晌。 “姑父，若是按照目前的账本来看，黄斌立刻就能将欠下的白银补上。” “不过……” 贾珠停顿了一下，略想了想继续说道：“姑父，我们先不急，先让黄斌将账册上遗漏的税款补齐，后续的事情我们且等一等。” 林如海看向贾珠，知道他说的意思，因为他们手中还有另外一本账本，而这个账本上则是记录的黄斌私下走私贩盐的收益记录。 贾珠奉旨协助林如海查的可不仅是盐税，更重要可是走私。 贩卖私盐一事涉及太广，朝中宫中都有伸过来的手，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最终能抓的也只有一个黄斌。 只是不知道高坐在上面的那位，希望查到什么地步呢？ “好，这事我也会打听一下，你继续查下去，一定要查出黄斌上面之人。” 确定下来后，两人立刻分头行动。 黄斌的事情本来就一直在查，而林如海则立刻给朝中相熟之人写信打听。 入夜。 忙了一天的贾珠回到自己房间休息，但刚睡下没有多久，便感觉到有人走近。 当人走近后，贾珠立刻抓住来人的胳膊，然后将其按住控制在床榻边上。 只听见，一声女子痛苦的呻吟，贾珠这才借着月光，看清楚来人是林黛玉。 “表妹？”贾珠赶紧将黛玉放开。 “你怎么了？怎么跑到了这里？” 黛玉只穿了中衣，脚上也只穿了室内穿着的绢鞋，扬州这个季节的晚上还是冷的，只能用被子将她裹住。 “我睡不着！” “一闭上眼睛，就会做噩梦。” “不想让她们担心，便悄悄地跑了出来，出来后也不知道去哪好，便来找表哥了。” 小姑娘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见此情景贾珠自然也就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 轻轻拍着小姑娘的后背，黛玉顺势便靠在了贾珠的怀里，轻声说道：“表哥，你也会武功吗？刚刚那一下我都没反应过来。” 贾珠哄着小姑娘说：“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自然是一个都不能少的。” “若是没有些力气，射御两项便做不好。”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没一会儿，黛玉就睡着了。 第二日，天不亮贾珠就将黛玉抱回她自己的闺房，以免生事。 …… 当黄斌将盐税补齐后没几天，林如海便接到了一个拜帖。 一个自称林家远亲的人，并且还点名自己来自京城。 着让两人都有些疑惑，但现下的情况都让两人谨慎了起来，所以请了此人进来。 花厅内，左侧坐着一个身穿灰色衣衫的男人，面上无须，皮肤雪白，很是精致。 贾珠第一眼看他，就觉得这个身上有一点不对劲。 那人见到林如海和贾珠，立刻便拱手行礼。 “见过林大人，见过贾公子。” “在下王丛，自京城而来，受人所托来给两位请安。” 林如海带着贾珠简单回礼，表情平淡的说道：“公子客气，不知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一边寒暄着，丫鬟们也适时奉上了茶。 三人落座，那人听了林如海的话，坐下后脸上的表情却纹丝未动，笑容依旧谦卑。 “在下奉命给两位大人请安，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林大人在这巡盐御史的职位上，向来是尽职尽责，这才有了盐政这些年的安稳。” “如今更有了贾大人的帮衬，事情也是办得圆满周到。” “我家主人为了表示心意，特地让我给两位带来了礼物。” 说着便拿出了一个匣子，贾珠一眼便看出了是价值不菲的小叶紫檀。 “这是我家主人送给二位的见面礼。” 放下东西后，王丛便起身告辞了。 待人走后，贾珠才上前拿起匣子打开，里面是两个宝石珠子，一个是红珊瑚一个是青金石。 两个人看着手里的珠子，都沉默了。 半晌，林如海才干涩的开口说了句：“珠儿，你觉得呢？” 贾珠将青金石珠子放回木匣，眸色阴沉，说道：“我们暂且等一等。” 第6章 黄斌下线，该来的还是来了 正当两人还在想着什么，林黛玉带着丫鬟走了进来。 看到爹爹和表哥一脸严肃的表情，连脚步都不自觉的更轻了些。 “父亲，表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看你们的脸色不太好……” 黛玉一边说着，一边从丫鬟手中接过托盘，继续说道：“今天我做了甜汤，送来给父亲和表哥的。 林如海看着自家女儿，有些欣慰的点了点头。 突然喝着甜汤的贾珠想到了什么，便问道：“表妹，你可还记得当时你被黄斌带走时的情形吗？” 听到这个问题，林如海皱了皱眉，担心的看向自己女儿。 心里有些责怪贾珠，为什么要让女儿去回忆那些不好的情景。 但看着他有些严肃的表情，就没说什么阻止的话。 黛玉见表哥严肃的表情，便认真的回想着。 “因前些日子，先生说起栖灵寺，我便想着找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去给母亲祈福。” “刚出城，没走多久就被人拦了下来，不等反应过来车帘便被掀开，我和丫鬟就被拉了下来。” “然后来了两个嬷嬷，一左一右就将我带到了另一辆马车上。” “颠簸了许久，当车子停下的时候我就被蒙上了眼睛，当我能看见的时候便已经在一处屋子里了。” “后来，便是在凉亭，后来表哥就来了。” 贾珠在一旁听着，并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突然，黛玉的表情微微有些不对。 “表哥，我想起来了，那些嬷嬷身上的香味是迦南香。” 此话一出，林如海脸色突变，而贾珠却依旧表情平静。 “最近，你们要注意安全，王丛那边我会再去。” “姑父近日称病不要出门，黛玉也一样。”说着嘴角微微上翘，嘲讽意味十足。 林家父女看着他说的郑重其事，便点头答应。 三个人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不必明说，想一想便也明白了，林如海不出面也算是留有一个余地。 第二日一早，贾珠便带人前往了黄斌的住宅，没等黄斌说话便让人封了嘴，然后押入了大牢。 随后就是抄家，黄斌走私贩盐是事实，有人证、有物证，名正言顺！ 最终定下了刑罚：杖责100，充军三年。 在黄斌被杖责后的当天，贾珠便去了牢里。 “贾大人，里面请，犯人黄斌就在里面，明日启程送往边军那里。”牢头一边引路，一边向贾珠汇报着。 当看到黄斌后，贾珠便让牢头离开，并让他将其余人都带的远一些。 “杖责一百，没想你还能活着？看样子黄老爷平时打点的工夫没有白用呀！” 嘲讽的话语响起，黄斌才艰难的抬起头看向站在那里的人。 阴暗的大牢里，贾珠站在那里，就如同天神一般，四周脏污唯独一人洁净。 “大人还真是贵人临贱地！”黄斌说话还有些费力，但是语气却也是嘲讽十足。 对他这种语气，贾珠不以为意，随便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灰尘。 “看样子，明天上路你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不知道按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能不能撑到边军呢？！” “当初我就说过，你是最好被舍弃的对象，你既然不在意，那么后果便也要自己承担了！” 黄斌从草堆上爬了起来，忍着疼痛站了起来，恨极了眼前的人。 “你们当官的从来都是如此！阴险狡诈，翻脸无情！” “不就是嫌我给的不够多吗？” 听到这话，贾珠脸上嘲笑的表情完全收不住了。 “阴险狡诈？翻脸无情？” “世代为商的潭渡黄氏，居然也有一个这样的子孙吗？哦，不对！” “你并不是潭渡黄氏的嫡系子孙，甚至连旁枝都不算吧！” “一个在码头上靠着搬抗度日的人，一个靠偷东西卖的人，当初为了攀上潭渡黄氏想必也是费了些心思吧！” “才过了几年富贵日子，就真的觉得如今所得都是靠的自己的本事吗？” 听到这些话，黄斌脸上本来愤恨的表情，瞬间便僵硬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 贾珠语气凉凉的说道：“这些，随便查查就能知道了。” “你是不是还疑惑，明明有人前来保你，为什么我还会把你抓了？！” “或许你还在想着那个太监会救你出去吧？！” 听到这话黄斌脸上的表情已经裂开了，现下的他恐慌的抓住牢门，死死地盯着贾珠。 “为什么？为什么？” “我死了，你有什么好处？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 贾珠看着只隔着一个牢门的黄斌，也往前走了一步，让两人的距离更近。 “因为我想要的更多！而你是最好的敲门砖！” 说完贾珠便转身离开了。 入夜，贾珠将黛玉哄睡后，传武便悄无声息的带来了黄斌已死的消息。 这些时候，黛玉晚上睡不好都是贾珠哄睡，睡着后再送回黛玉的住处，明日黛玉听到消息后，以后应该会好一些了。 送黛玉回到房间，贴身小丫鬟雪雁已经等在了那里。 贾珠将黛玉轻轻地方在床上，没说什么，便直接离开了。 见人离开，雪雁才轻手轻脚回到屋内，就看到自家小姐已经做起来了。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才小声的说道：“小姐……表少爷总归有回去的时候，这样一日一日的总归不妥的…” 黛玉没有说话，看了一眼门口，就躺了回去。 这些事情，回自己厢房的贾珠是不知道的。 此刻通灵宝玉正在和他说话：“你这个表妹，命格清贵，只是有些体弱。” “现在的我虽然看不透，但是此女将来或许能够成为你的助力。” 贾珠自然知道黛玉命格清贵，但是却没有接话说什么，而是问道关于贾敏的情况。 “之前你说姑母因为忧思多梦伤身，现在可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听到这个问题，通灵宝玉安静了下来。 贾珠也不急，坐到窗边的摇椅旁，语气悠闲地说道：“有一个故事是雷峰塔镇压白娘子，虽然这个雷峰塔不在扬州，但是扬州也有不少寺庙和塔。” “听说，扬州有个文峰寺，寺里有个文峰塔，向来如果将某一样东西埋在塔下应该不会太容易被发现吧！” “或者说，将一块石头扔进河里，你说的要多久才会被人发现呢？听说扬州的河都很清澈，向来应该会很快就被人发现了吧！” 贾珠话音刚落，通灵宝玉便出声了：“咳咳！当然有办法！” “不过不需要我，这个城里有人能治。” “你可以去找找看，就在城南的一家药铺里！” 第7章 女医叶青 贾珠在进行盐税最后收尾的事情，同时也经常往城南跑找通灵宝玉说的那家药铺。 这日扬州刚下过一场细雨，地面上还有些潮湿，甚至有些低洼处更是泥泞不堪。 贾珠熟门熟路的推开一扇有些摇晃的暗黑木门。 “小东，你师傅回来了吗？” 院子里只有一个小男孩正在收拾药材，见到贾珠很高兴的跑了过来。 “珠大哥哥来了，今日我做了一些薄荷糕，尝尝吧！” “师傅回来了，昨儿晚上到的，今天一早去了城外的林子，这会儿也快回来了。” “大哥哥等等就好。” 说着就去灶台端来了薄荷糕给贾珠，然后继续收拾着药材，嘴巴也不闲着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师父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我就和她说了你救了我的事情。” “师傅正说呢，要送你几颗药丸，保管让你百毒不侵！” “还说是这次她去云南找到的稀罕药材，准备挑一些送给你当谢礼呢！” 小东说的高兴，贾珠没有插嘴，悠闲地坐在一旁吃着薄荷糕。 正说到兴头上的时候，大门便被推开了。 “小东！还不赶紧过来！累死我了！”一个清爽的女声在大门处响起。 一个身穿青色裙衫的女子，手里拿着一大包药草。 人一进门，贾珠便闻到了一股带着混合着药香的脂粉香气。 叶青推开院门，便看到一个身着青衣长衫的男子坐在摇椅上，吃着薄荷糕，悠闲的像是在自家院子。 待小东将自己手中的药材接过去后，才看清这个男人，长得倒是浓眉大眼端正的很，懒散的坐在那里，但是周身气度却让人能够感觉到距离。 这人虽然穿着低调，但是仔细看这人脚上的鞋子，这是只有贡上才有的浣花锦，拿着薄荷糕手上的玉戒，水头极好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对于这种低调但有钱的人，叶青的心中立刻升起了警戒，面无表情地问小东。 “这人是谁？也是来买药材的吗？” 小东将叶青手中的药材接了过来，说道：“师傅怎么那么笨！这就是我说的，救了我的贾珠大哥哥！” “昨天不是和师傅说过了吗？你还说给珠大哥哥准备了谢礼呢？！” 听到小东这样说，叶青微微松了一口气。 贾珠早已站了起来，看着这师徒两人之间的互动，觉得有趣便没有打扰。 见话题到了自己身上，便和叶青见礼。 “听小东说起师傅，本以为是个男子，却没想到是个女人，是贾珠失礼了！” “还希望叶姑娘不要介意。” 叶青摆摆手，在听到是他救了小东，心中的戒备也稍稍松了些。 再加上贾珠确实长得好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叶青也不例外。 随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抛给了过去。 贾珠一把接住，闻了闻一股药香，然后看向叶青。 对方笑了笑，摆弄着架子上的药材说道：“这是避毒丸，虽然不能完全解毒，但是若是人中毒了，可以消解一些毒素不会让症状更严重。” “对瘴气尤其有效，这是我去云南的时候做出来，送你了！” 叶青性格爽快，知道是小东的恩人，也不管这瓶药是新的还是旧的，直接就送人了。 “也是为了谢谢你，救了小东，那些人闲了就来找茬，若不是你在小东那天真出了什么事，我都不敢想！” “日后，若是有什么三病五痛的，来找我保准药到病除！” 贾珠听着有些不解的地方，便问道。 “那些是什么人老是来找你们麻烦吗？” “我问小东，小东也不说，只说是什么小偷盗贼什么的。” 叶青闻言，看了一眼在一旁收拾药材的小东，叹了一口气。 “是旧怨了。” “知道回春堂吗？那是我爷爷开的，后来我爹继承了，再后来就被他那个徒弟抢走了。” “我就带着小东在这里买卖药材，养家糊口，索性我是女人，女人给女人看病总归是方便点的。” “我时不时的给一些小媳妇大姑娘的看看，也就挣个药材钱。” 贾珠见她并不细说自家恩怨，自己便也没有问，只是想到古代女子看病不易，便说道。 “女子看病不易，尤其是涉及到女子隐私的病症，大多都讳疾忌医。” “叶姑娘这样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毕竟对于女人而言，一般都是小病拖成大病，大病拖着拖着人就没了。” 听见他这样说，叶青知道他是真的理解自己的选择，心中高兴，直接问道。 “听小东说你找我，说吧，什么事情？我能做得到的，一定不推辞！” “但是如果我做不到，那我就只能把这次去云南找来的千年灵芝给你抵消了哈！” 叶青说道最后，一脸无奈的摊开了双手。 贾珠便也不客气的直接说了出来。 “家中姑母生病，但是却一直没有找到原因，久久不好，想找叶姑娘去看看。” “我也是听家中丫鬟说起，城南有个药铺专门给女子看病，这才找了来。” “谁知不凑巧，来了几次今日才见到叶姑娘。” 听贾珠说完，叶青转身进屋背了一个小药箱就出来了。 贾珠看着她迅速的动作和脸上兴奋表情，愣了一下。 叶青则没有迟疑，一只脚都已经迈出院子了，朝里面的人喊话。 “走呀！”这话是对贾珠说的。 然后有朝小东喊道：“小东我们出门一趟，要是回来晚了，你做好饭要等我！” …… 坐着马车很快就到了，两人在林府大门前下了马车，叶青看了看表情有些惊讶。 “你姑母是林家的？那你也是个大少爷喽？” “啧啧啧，那个千年灵芝不给你了！你也不缺钱！” 这话也就只有这个叶青能直接说出口了，贾珠听了也只是莞尔一笑。 “我不要你的灵芝，你若是治好了我姑母的病，别说千年灵芝，人参我也给你！” “请吧！” 第8章 妙手回春，初现蹊跷 林如海在得知贾珠找了一个大夫来给贾敏看病的时候，回春堂的大夫王正楠恰好也在。 这种行为明显让回春堂的大夫有些不痛快，不过在林如海面前并没有表露出来。 而且还很客气的说着“正好同行之间交流切磋一下，也正好可以为了林夫人的病集思广益。” 所以当叶青进门口，王正楠脸上的嘲讽便控制不住的流露了出来。 “我还当贵府请来了什么了不起的妇科圣手，没想到只是一个贩卖药材的女人。” “大人初到扬州，或许对这里不了解，还是谨慎点的好，以免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骗了。” “骗了钱财还算好的，别因此耽误了病情，让病人受罪！” 王正楠语气不善，只盯着贾珠和叶青，完全没有顾及一旁的林如海等人。 听着这个语气，贾珠微微皱眉，也打量了一下王正楠。 “这个大夫那就是一直来给姑母看病的王大夫吧！” “若论耽误病情，我看王大夫也不遑多让，要不然一个风寒如何拖到至今都没有好转？！” “王大夫在说别人的时候，是不是多少也要想一下自己的问题呢？” 见贾珠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王正楠噎了一下，转头对着林如海说道。 “林大人，在下在扬州开馆行医也有了大半辈子了，我们回春堂的名号也是有口皆碑。” “若是您信不过我们回春堂，以后大人您家的病痛我们回春堂也是不敢再登门了！” 这话说得，大有一种【非他不可，只能是他】的架势。 不过，随着叶青的冷笑，王正楠的这些话则变成了一个笑话。 “王正楠你还真是好大的脸呀！” “回春堂的名声是你打下来的吗？恐怕不是吧！若是没有我祖父和父亲，你还能有回春堂？做梦去吧！” “一个勾结外人坑骗师傅的王八蛋，居然还在这里拿乔托大，也不怕闪着舌头！” 叶青话说的粗鲁，让一旁的林如海略有些不悦，但是想着是贾珠找来的，便没有说什么。 而贾珠则听出来了蹊跷，便冷冷地看了一眼王正楠这个人。 转而诚恳的和林如海说道：“姑父，让叶青给姑母看看吧，多一个人多一个办法，更何况……女子生病，女子来看有些地方更方便些。” 一时间林如海也不好决断。 而叶青并不理会这些人的想法，眼睛仔细打量着榻上的贵妇，眉眼间有些疲倦的皱着，脸色也过于苍白，像病了许久的样子。 贾珠见叶青的打量，就知道这姑娘已经开始了。 于是先是安抚了林如海，然后才看向王正楠。 “王大夫，若是对自己的诊断有信心，那就没必要如此排斥。” “更何况，叶姑娘既然是回春堂上一任主人的女儿，何不让她试一试呢？” “还是说，王大夫是害怕我们看出来你一直是在糊弄我们？！” 贾珠这话一出，配上本身世家子弟的气势，便让王正楠有些不敢说话。 平时扬州城里的大官小官到回春堂请大夫出诊，大多也都是客气的，而如今贾珠的气势，让他突然感觉到了，自己以前一直忽视的事情。 见王正楠不在说话，贾珠便将叶青拉到榻前给姑母把脉。 不过片刻，叶青便从自己的药箱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白色的药丸让贾敏服下。 不用叶青说什么，贾珠便带着林如海和王正楠走了出去。 出来后，三人一同站在门外，王正楠经过刚刚的事情，不敢再贸然开口。 但是常年养成的习惯却一时难以改变，表情的倨傲并没有消失。 没过多久，叶青便出来了。 “药方开好了，我一会让小东来送药材，不过看你们家如此富贵，但你姑母却气血两虚的厉害，舍不得吃点补气血的东西吗？” “这次小东会先送来七天的量，吃完后我会再来复诊的。” 贾珠点点头，说道：“到时候我去接你！” 突然又想了黛玉情况，就想让叶青也去看一看。 “你既然来了，不如去给我表妹看看，前段时间她受了惊吓，近些时候睡眠不安……” 叶青也不扭捏，直接就答应了。 说着贾珠便要给叶青带路，刚要迈出步子，注意到一旁憋红了脸的王正楠。 “王大夫还在呢？传武，送王大夫出府！” “别忘了给王大夫诊金，不能让他白跑一趟。” 说着便没在管王正楠这个人了，而他的姑父林如海早就进屋去看自家夫人了。 黛玉的玲珑阁距离姑母贾敏的正院并不远，很快两人便看到了在院中赏花的黛玉。 “你表妹真是好看，比画上的仙女还好看！” “不过，看上去却有些体弱……” “你们府上还真是奇怪，夫人和小姐都体弱，丫鬟婢女却不受影响……” 叶青不经意间说出来的话，却让贾珠起了疑心。 黛玉听到有人说话，便看了过来，见到表哥瞬间便笑了起来，快步朝的走了过来。 同时也注意到了叶青，虽然有些疑惑，但是却还是依照礼数和二人见礼。 “表哥，这位是？” 贾珠轻声介绍：“这是叶青姑娘，来给姑母诊病的，这些时候你一直睡得不好，正好让叶青也来给你看看。” 贾珠说着扶着黛玉朝屋内走去，坐定后叶青开始诊脉，片刻便松开手说道。 “林姑娘不用担心，前些时候受惊导致的睡眠不安，略有些气虚，开个安神的方子每日睡前服用，另外再进一些人参肉桂丸就可以了。” “我会让小东送药来。”这句话是对着贾珠说的。 随后没有寒暄，叶青便离开了。 送走叶青后，贾珠便回到自己屋内，回想着刚刚诊脉时叶青强调的那句话。 一个官员的府邸，看上去井井有条，但是却像个筛子一样漏洞百出。 不过，出手的人到底想干什么，用这种消耗的手段，不直接要人性命，这更像是……控制！ 贾珠暂时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当下要先将姑母和黛玉的身体调养好。 不等第二日，当天夜里就立刻找了叶青。 叶青正在屋里挑药材，看到贾珠的不请自来，翻了一个白眼。 “料到你会来，但是没想到你回来的那么快。” 贾珠也不客气，直接坐在对面说道：“你今天说的那些话，我肯定要来问个清楚的。” “而且，你必然是发现了什么，否则也不会反复和我强调。” “当然，你肯定是有所求，说说吧，想要什么？” 叶青见他直接问了，便也不再矫情，直接说道。 “我无所谓，小东却不能在耽误了，所以我想要入林府成为府医。” “为小东求一个平安。” 贾珠闻言笑了，说道：“你要求是不高，但是我怎么能够相信你？” 叶青低下头想了想，在抬起头的时候眼眶微红。 “我可以成为你的人，这样你就不用怀疑我了。” 这话一出，贾珠嘴里的茶瞬间喷了出来，擦了擦嘴边的茶水，有些狐疑地问道：“你说的意思，是我理解的意思吗？” 叶青在说完那句话后，脸上的热度便一直没有消散，在听到贾珠的问话后，还是硬着头皮继续点头。 这算是美人主动邀请吧？！ 不过自己却不打算就这样答应。 “这件事，我会和姑父说说，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 “你要有一个准备，林家的不会在一个地方长久的呆着的，如果将来林府一家需要离开扬州，你打算怎么办呢？” 贾珠的问题很现实，并且有很大概率发生。 叶青微微一愣，这个问题她没有想过。 贾珠继续说道：“林大人是不可能在扬州长久的待着的，所以你最好考虑清楚，入了林府固然可以保你和小东，倘若林大人离开呢？” “你既然是府医，必然要跟随主人家一同里离开，但是若是故土难离，林大人一家也会体谅你，不会强求。” “但是，到那个时候，你又要如何呢？恐怕这个小院也未必能回了。” 贾珠一边说着一边眼神扫视了屋内一遍，最后目光再次回到叶青身上。 此事，对于叶青来说自然是要好好思量一番，贾珠给她时间好好考虑。 “说说吧，到底发现了什么。” 听到问话叶青也将思绪转了过来，说道：“两件事情！” “你姑母的汤药里有血枯草的气味，只要把它和其他草药放到一起，无论多好的补气血的方子，都不顶用，所以以后的所有草药我会让小东送过去。” “另一件事情，我无法确定，还需要等下次上门看诊的时候才能确定。” 叶青简单的说着自己发现的问题，而贾珠此刻面无表情，只是眼神中的冷意让人有些胆寒。 贾珠并没有多说什么，最后也只叮嘱叶青在给贾敏治病的时候，也要保护好自己，便离开了。 离开时关门的声音吱呀作响，在深夜里多了一丝诡异的感觉。 第9章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四月底，扬州城内温暖，林府内花园春景秀丽，黛玉便来了兴致，让丫鬟在花园中摆上书案，要将四月美景画下来。 一旁凉亭之中林如海和另一位中年男子正在烹茶赏景，此人正是贾雨村。 贾珠在一高处静观，只见其先是为林如海斟茶，双手奉上的同时眼光却时不时的左顾右盼，当和林如海对视的时候，却又立刻的微垂眼帘。 而当他自己喝茶的时候，却有借着茶杯的遮挡去看向花园的方向。 贾雨村因为行事不周全所以被革职，而如今在林府当一个区区西席，自然是有别的意图。 男人在经历过高官富贵却被打落后，总是会想各种办法重新起复。 这个人聪明，知道抓住任何可以帮助自己的可能性，更何况林府与贾家的姻亲关系。 但是这人的野心想法，都快写到脸上了！ 贾珠从高处下来，朝林如海的方向走去，黛玉作画面对的方向正好可以看到贾珠缓缓走来，青衫缥缈，整个人行走在深深浅浅的花丛中，嘴角含笑眉目含情。 见贾珠来了，林如海更是高兴。 “珠儿快来，给你介绍一下！” “这是黛玉的老师，名叫贾雨村。” 听着林如海的介绍，贾珠自然见礼。 “姑父安！” “贾先生安！” 贾雨村自然知道此人是谁，立刻起身还礼。 “大人安！” 两人互相见礼后，林如海便笑道。 “你们两个也是有缘的，姓氏相同，若不细问恐怕大家都会觉得你们是一家的！” “实在是缘分呀！缘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当贾珠来到林府的时候，贾雨村便已经打起了这个主意。 林如画虽然贵为巡盐御史，但是有些地方总归有心无力，这些时候自己也察觉了一二。 但是贾府就不一样了，树大根深，姻亲众多，又是国公府，自然是要比林如海更能说得上话，也更有攀附的价值。 学而优则仕，若不做官要着一身学问又有何用，这样想着，目光自然的落到了贾珠的身上。 现下眼瞧着他们扬州的差事快要结束了，折子递回去，过不了几天这位贾府大爷恐怕就要被召回去了。 那么自己何不找个机会，跟着他一同去往京城呢？！ 若是能够谋个一官半职，那么也不必在地方上讨这口饭吃。 心中既有所想，那么无论怎么克制，下意识的行动上难免有些刻意。 倒茶也好、奉上点心也罢，每每都会看几眼贾珠的眼色神情。 林如海是端方君子，又因着女儿在一旁作画，便没有在意。 但是贾珠却注意到了，当然不仅贾珠注意到了，贾珠身后的传武的也同样注意到了。 三人闲聊赏花，不由得便聊了出府游玩的事情，贾珠似是想到了什么，依旧不动声色。 一边喝着茶，一边问到：“雨村先生日常出府经常去什么地方呢？” 见贾珠亲自给自己斟茶，贾雨村的脸上有些兴奋，但是因为克制着，所以看上去多少有些扭曲的感觉。 “在下不经常出府……偶尔出府也只是去书铺，或者城外踏青。” “如非必要，便只在府内看书。” 最后一句多少有些欲盖弥彰，但是贾珠神色未变。 “近些时候，我刚好想要去书铺挑些新书，不知道先生可愿意一同前往？也能帮忙参详一二。” 贾雨村闻听此言，自是心中大喜，但依旧克制着这份惊喜，尽量保持着一个读书人的风度。 “我也有些时候没有去书斋了，正好可以和贾大人一同前往。” 贾珠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此刻黛玉在那边已经做好了画，喊着三人过去看。 黛玉的画中，也将刚刚贾珠穿花而过的身影画了进去。 不过隔了一天，贾珠便邀请贾雨村一同前往城东的书斋——雅清斋。 贾雨村显然是常客，刚到门口就有人迎了出来，殷勤的招呼着。 “贾先生来了，今日有什么吩咐？” “前两天刚收了两本孤本游记，我给先生拿来吧！” 说着便挥了挥手，一旁的店员就转身去拿游记。 贾雨村对着掌柜笑着说道：“我们去二楼坐坐，游记直接拿上来就行。” “清茶、糕点挑些精致的上就可以了。” 掌柜利索的应下，然后便下去准备东西了。 贾雨村显然常来，脚步熟悉的带贾珠来到二楼一个临窗的位置。 雅清斋，是扬州比较出名的书铺，一楼是书籍陈列，二楼则是供客人休息的地方，因为雅清斋经常会收一些古书孤本，在扬州城读书人的圈子里，还是比较有名气的。 两人刚坐下，就有人送上了茶水和点心，随后便退下不再打扰二人。 贾珠闻了闻杯中的茶香，满意的点了点头。 “没想到，这个雅清斋虽然是个书铺，但是茶却不错。” 听到贾珠的夸赞，贾雨村笑了笑说道：“自然，这个书铺的老板也是爱茶之人，而这里所供茶叶都是他们自己茶山所种，虽然不名贵，但是胜在香气！” 两人便一边品茶，一边闲话几句。 正当贾雨村刚发表完一番对游记的评价后，贾珠话锋一转直接问道：“前些时候，听闻先生出府，去了一趟当铺，可是生活上有些不方便的地方吗？” “不妨说出来，若是我能帮忙，也可解先生一时之困，避免您一身书香沾了铜臭味。” 听到这话，贾雨村略有些尴尬，脸上还有些苦笑，摇了摇头说道：“说来惭愧……在下因故被贬，如今寄居林府，也只想要一个重新起复的机会罢了！” “可是，此事谈何容易，上下打点必然是不能少的，总不能这些问主家要……无奈之下便只能当了祖传的玉佩，用做打点。” 贾珠语气安慰的说道：“先生不要急，如今的情况也不过是暂时的。” “只是，贾珠有一事不太明白？还想请先生解惑！” “先生祖传的玉佩进了黄斌的当铺，隔天他人就将玉佩送还给了先生，我想知道为什么？” 此话一出，贾雨村原本还有些闲适的心情此刻荡然无存，眼神中的惊慌此刻显露无疑。 “这……这是……因为……”想了许久，想要辩解最终也什么都没说出来。 随后一声长长的叹息，说道：“大爷已经知道了？” “那么我也无话可说，我愧对林家对我的照顾，自从事情发生后，终日惴惴不安……” “既然大爷已经得知，我无话可说……当初是我故意引诱林姑娘出门去往栖灵寺，今日既已说出，我也无话可说，听凭大爷和林府处置！” 说完便低头，静坐，等待着自己的判决。 良久后，才听到贾珠温润的声音响起：“既然先生坦白，处置就暂且搁置。” “此事过后，先生就随我回京，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 “不过……”贾珠语气略一停顿，看了一眼有些忐忑的贾雨村。 “还望先生能够记得这次的教训，若再有下次恐怕便没有如此好的运气了。” 毕竟是国公府的公子，说出此话的气势让贾雨村身上浮出了一身冷汗。 他也知道，最后的这句警告并不是口头说说，自然是连连应是，不敢怠慢。 …… 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盐税之事也已经有了结果。 林如海和贾珠两人的折子早已上呈，约莫十天左右便会有圣旨召贾珠回京。 等待的这些天中，叶青也来到林府复诊。 在给贾敏把脉的时候，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不经意间给贾珠使了一个眼色。 于是贾珠便低声和林如海说了句话，随后便将房内的丫鬟下人都遣了出去。 见人都退下了，叶青才开口说话：“我所料不差！林夫人如今的情况是有人刻意为之。” “这段时间我给林夫人开的是安神补气的药，但是这五天下去，见效甚微，这不合常理。” “之前诊脉，在屋内我就闻到一些气味，只是却不敢确定。” “而今日再来，那个味道还在，应该是怀梦草的气味。” “《洞冥记》云，钟火山有香草，武帝思李夫人，东方朔献之，帝怀之梦见，因而名为怀梦草。” “此香只需要和其他香料掺在一起便能够让人整夜被困梦境，多梦便会伤及五脏六腑。”说着看了一眼林如海。 “只是这种香料，现在已经不多见了，我也是在父亲遗留下的手记中看到过。” “不过这不是什么很严重的问题，但若想根治，就必须找出在香料中动手的人。” 叶青欲言又止的看向二人。 贾珠明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无论多好的药，也架不住接二连三的手段。 一旁的贾敏，此刻也明白了，靠在床上先是对林如海说道：“我听明白了叶青姑娘的话，内院之事本就应该是当家主母来做，我不能放任他人将手伸到我的府上。” “还望叶姑娘助我一臂之力，我等都不是行医之人，更何况调理身体也不是一朝一夕便可以见效的事，我也就罢了，可怜我的女儿，她还小决不能就如此凋零下去。” “若是叶姑娘愿意，我愿以礼相待请姑娘入府。” 听到姑姑这样说，贾珠倒是不意外，毕竟之前他已经和姑母说过这件事，想来经过这几天的思量和今日之事，姑母也下了决断。 第10章 回京路上再出意外 叶青隔日便住进了林府，但不是府医而是客居，这是贾敏对叶青的尊重。 贾敏到底是国公府出来的大小姐，管家、挟制下人自然有一套，再加上叶青的汤药及药膳，身体很快便有了起色。 但是令人意外的是，几番查探中却也没找到在府中动手脚的人。 明明什么事情都会有痕迹，但是却查不到人，要么是府外的人做的，要么就是这府里不止一个人。 自然这也让林如海一家都升起了警惕心，不过这种事情急不来，只能徐徐图之。 又过了几天，到了五月初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起来，贾珠也接到了回京的指示。 在离开的当天，贾敏身体已经大好能够下床了，一家三口便一同来送别贾珠。 黛玉看着表哥离开的背影，有些依依不舍的情绪在心头萦绕。 见到自己女儿的表情，贾敏也知道少女心思，并没有点破，只是含笑着拉过女儿。 “听说你画了一张春日图，你父亲看过想我说起也是满口的赞赏，什么时候让母亲也看看。” “这些时候我一直病着，等再过些时日，一切都处理好了，母亲带你去京城看外祖母可好？” 黛玉听母亲这样说，自然是高兴的点头答应，扶着贾敏笑着转身回府。 林如海则跟在后面笑着看母女两人说话逗趣。 …… 运河之上，风平浪静，一行人运气不错，顺风顺水的行驶在大运河上。 白天一路顺风的行驶着，晚上的时候则停船休息。 夜晚，月色清朗，星河璀璨，贾珠站在甲板上感觉心中一直萦绕不去的郁气都散去了。 心情不错的吩咐小厮，收拾一些河鲜，再烫上一壶黄酒，随后便让传武去请贾雨村一同用餐。 因着曾经做的事情，贾雨村便有些拘谨，所以当贾珠请他到甲板上用餐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忐忑的。 但肯定不能拒绝这个邀请。 见到贾珠后，先是行礼问安，被对方摆摆手，免了礼节。 “先生在船舱里待了大半日，想必也是闷了，来这甲板上透口气，也是好的。” “正好我让人收拾了一些河鲜，我们一同用餐吧！” 说着便示意贾雨村坐下。 “大公子客气了，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一同坐下用餐，传武在一旁静声拆蟹，安静就像没有这个人一样。 “因着出门中午的吃的潦草，晚上这顿就当补偿了，还请先生不要嫌弃。” “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是胜在一个新鲜。” 说着，示意传武将蒸好的螃蟹放到贾雨村的盘中。 “多谢。”贾雨村对着传武道谢。 “路上本就一切从简，在下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多谢大爷想着。” 贾珠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四周偶尔会有从其他船上传来的声音，有嬉笑有吵闹，反衬的他们这里过分的安静。 一顿饭，贾珠吃的平淡自在，而贾雨村却是拘谨的吃完了这一顿。 随后两人便各自回到舱房休息，贾珠坐在床边，看着一旁温水的传武，便问道：“你觉得贾雨村这个人如何？” 传武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来，但是回答的却很谨慎：“小人不懂！” 将准备好的温水和锦帕端过去，伺候贾珠洗漱，继续说道：“不过大爷既然让他跟随，一定有大爷的道理。” 贾珠看着传武笑了笑，一边净脸一边说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会不懂？” “行了，房间里就我们两个人，你不用那么谨慎。” 传武轻声说道：“船舱隔音并不好。” 随后便不再说话了，贾珠点了点头，明白传武的意思，没有再说什么就睡下了。 半夜，运河一片寂静，黑夜中只有月光照在水面上。 突然传武敲门，贾珠向来眠浅，听到敲门声就坐了起来，对着门外问道：“出了什么事？” 传武推门进来，说道：“刚刚在河面上救上来一个姑娘，不知该如何处置。” 贾珠一愣，还真是一天都不消停。 认命的叹了一口气，披上外衣起身去外面看看。 到了甲板上，便看到一个衣衫尽湿的少女，昏迷的躺在那里，贾珠见周围的人都在那里看着，便将身上的长衫盖在少女的身上。 然后吩咐传武：“送到暖和的船舱里，别让她着凉，问问周围船只上有没有粗使婆子或丫鬟，请来帮忙给她换一下衣服。” 听了吩咐，传武也立刻去吩咐抬人，到相邻船只借人。 第二天一早，贾珠还没有睁眼，外面就有人敲门。 “大爷，昨日那个姑娘想见你，说是当面感谢。” 贾珠穿好衣服，说道：“让她进来吧！” 舱门打开，一个身穿布衣的少女便走了进来，进来后便直接跪在了贾珠面前。 “多谢公子相救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为报，愿意以身相许！” 听着这话，贾珠愣了愣，来到这个红楼世界那么久，他都快忘了这种狗血的台词了。 贾珠对着少女说道：“抬起头来。” 闻言，少女怯生生的将头抬了起来，贾珠一眼就注意到了她眉间的嫣红一点，心中瞬间闪过了些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贾珠试探的问。 少女低垂眼帘，回到：“没有正经名字，若大爷肯收留我，还请大爷赐名。” 娇俏的少女声音，瞬间便让他想起了在扬州时见到花园里的小奶猫。 “你就叫香菱吧！” “以后跟在我身边，做个丫鬟就好，回到家里会有人带你去学规矩。” 听完贾珠的话，香菱立刻磕头谢恩。 很快一行人，便回到了京城。 在京郊，一行人换了马车，朝城内走去。 刚到城门口，百年被拦了下来。 “奉命搜查！请下车！” 城门校尉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中气十足。 传武立刻回到：“这是荣国府的马车，也要查吗？” 听到这话，城门校尉或许有些犹豫了，最后还是对着马车说道：“得罪了，但是还请大人配合。” 我眼神示意了一下，香菱便主动去掀起了车帘。 贾珠坐在中间，一旁是嫌弃车帘的丫鬟，马车内的情况，一览无余！ “校尉可看清楚了？”贾珠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但是气势不减，不怒自威。 负责查看的守卫，稍微有些惶恐，一旁的校尉走了过来，躬身行礼。 “贾大人，得罪了，奉命行事，还请见谅。” 贾珠点点头，便示意放下帘子。 进入城内，贾珠闭眼听着外面街道上的声音，心中则盘算着事情。 到了宁荣街，敲了敲车壁，传武便在车窗外回应。 “去查一查，出了什么事。” 传武心领神会，便立刻离开去打听。 很快，便到了荣国府门前，贾珠下车后，才发现李纨带着丫鬟亲自站在门口等着自己。 “怎么自己到门口等着了？今天天气不好，仔细被风吹着。” 说着便拿过一旁丫鬟手中的薄锦绯色披风披在李纨的身上。 然后执起她的手，一同走进府里。 “这次离开的时间有些长了，家里可好？” “你身体怎么样？刚刚回来的时候，听传文说起前些时候你不慎着了风寒，现下可好了？” “这次去扬州给你置办了一些胭脂水粉和扬州的刺绣锦缎，你瞧着些，喜欢就全部留下。” “若有不合心意的，便留着赏人。” 见到李纨还有些苍白的面色，便有些心疼。 听到贾珠在不断地说着，李纨轻轻的依偎在他的怀里说道：“又不是纸片做的，没有那么虚弱的，风寒也早就好了，不是什么大事！” “夫君带来的礼物，无论怎样的，我要自己留着，不送不赏！” “这趟扬州之行可还顺利？” 贾珠一路快速的回到屋内，说道：“还算顺利，我现在要换神衣服进宫。” “你在家等我吧！” 说着在李纨额头上印下一个吻，便进了里间去换官服。 第11章 风波起 贾珠换好衣服便直接进宫。 入宫后，贾珠被引路的太监带到了御花园。 刚到御花园便看到皇帝正站在千鲤池边，看着里面争夺食物的锦鲤。 太监通报后，贾珠才躬身上前大声请安：“奴才贾珠，恭请圣安！” 皇帝头也不回的说道：“朕正想着你今日也该到京城了，没想到这就进宫了，你来的倒是快。” “你的奏折我已经看过了，此次扬州私盐事情做得还算利索，林如海也在奏折中说明了你所负责的事情，做得不错。” 贾珠连称不敢。 皇帝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将手中余下的鱼食全部丢到了池水中。 池中锦鲤争抢夺食，映着水光真的是银剑金梭霞光红的好景色。 “你说这些鱼儿他们拼命的争抢着这些食物，是为了什么？” “它们被养在着千鲤池，本就不用担心会挨饿，但是碰见吃的还是会争前恐后的去抢食。” “小时候，我就听那些太监们说过，死去的鱼儿不是饿死的，而是撑死的。” 贾珠不敢说什么，也知道皇帝也并不需要他说什么，便只是静静地听着。 “你这次事情做的不错，朕和太上皇都属意你留在京中任职。” “你且先在翰林院里历练着吧！” 贾珠立刻下跪谢恩，皇帝摆摆手让他退下了。 恭敬的退出御书房，随着太监引路走出了皇宫后，贾珠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自己几日进京，在扬州做了什么，也没让自己汇报盐税事情，想来应该是都知道了，那么今日皇帝的不悦，或许和自己有关，又或许和贾家有关！ 只是不知道自己去扬州的这些时候，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样想着，便没有在外面过多停留，快速的回到家中。 刚到家，便听到贾政书房的方向传来了一阵阵凄厉的哭喊声。 随后便看到有小厮慌张的跑了出来，看方向应该去贾母那搬救兵了。 传武看了一眼低声说道：“那是宝二爷身边的小厮茗烟。” 听到这话，贾珠就知道现下正在挨打的是宝玉。 贾珠没有个改变自己的方向，依旧还是先回了自己院子，但是打发了丫鬟去打听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回到自己的院子，就见李纨正在屋内看着账本，见自己回来便一脸笑意的迎了上来。 “大爷回来了？一切可顺利？” 说着便伸手接过贾珠的披风，一旁的小丫鬟立刻奉上上清茶。 人还没坐下，就有小丫鬟匆忙的跑了过来。 “大爷，不好了！” “老爷，老爷……”因跑的着急，小丫鬟有些喘。 李纨虽然有些着急，但还是耐着性子说：“你慢慢说……急成这样可是出什么大事了？” 趁着主人问话的时候，小丫鬟急喘了几口气，稍稍缓过来了说道。 “是宝二爷！” “听说因为一个戏子，和外面的人争执了起来。” “人家戏园子的人找来，老爷就知道了，便立刻让人把二爷捆了起来。” 贾珠瞬间便懂了，心里叹了一口气，便和李纨一同朝书房去了。 还没到书房，便听见宝玉哭喊的声音。 宝玉自小养在贾母身边，多少有些溺爱，才养成一身的骄纵之气，又因着含玉而生被视为祥瑞，自小便被捧着养大，多少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在府内他是主子，被众人捧着，可是在外面他的天真骄纵就成了现成的靶子。 一想到这里贾珠对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便相当无语。 不过，他的通灵宝玉丢失后，家里却没有什么动静，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刚进书房的院子，便看到贾母急匆匆的赶了过了，贾珠和李纨立刻行礼问安也被无视了。 两人对视间，有些无奈，但还是在贾母后面走进了书房。 只见贾母进去后看见宝玉被打的样子，因着怒气上头，脸色也瞬间红了起来。 “不过是一个戏园子，赔钱不就好了，何苦将人打成这样。” “一个戏子捅破了天，也不过是贱命一条，难不成为着一个不相干的人，还要把你儿子的命赔进去吗？” 贾政闻听此言立刻跪了下去，有些气恼的说道：“母亲息怒。” “只是这个逆子不说在家塾好好看书，却总喜欢跑到外面和那些下九流的一起胡闹戏耍。” “这样下去岂不是给家里招祸？！” “儿子也是为了家族考虑呀！” 贾政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坚定，贾母只做听不见，依旧还是一脸的怒气。 “你是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教你的了？！” “难不成，他在你犯错的时候，是把你往死里打吗？” 贾珠和李纨在一旁也不敢说话，父亲被祖母训斥，儿孙辈的在一旁看着总归不太好看。 想了想，贾珠给李纨使了一个眼色，李纨便上前去安抚贾母的情绪，而贾珠则恭敬的说道。 “还请祖母和父亲息怒。” 贾母这才注意到贾珠夫妇，稍稍安定了一下情绪，有因着孙媳妇在一旁的安抚，语气生硬地说道：“珠儿，把你父亲扶起来。” 贾珠立刻去夫妻父亲，然后赶紧说道：“父亲也是教子心切，恨铁不成钢，又是在气头上才一时下手重了些。” “只是眼下还是先请大夫来看看吧！” 见父亲的表情有一丝犹豫，贾珠便立刻让小厮去找大夫。 贾母见状立刻让丫鬟将宝玉抬回到自己那里。 李纨在一旁哄着老太太：“祖母消消气，父亲大人也是爱之深，责之切。” 当小厮将宝玉送回贾母院子，李纨也陪着贾母一同离开后。 贾珠则扶着贾政回到书房内，打发走下人后说道：“父亲大人，这件事你不觉得这个事情有些蹊跷吗？” 贾政哼了一声，依旧还是有些生气的说道：“那也是因为他行事不谨，才让人抓住了把柄。” 听出来自家父亲大人的言下之意是对宝玉恨铁不成钢。 贾珠继续说道：“父亲说的是。” “只是，宝玉年纪还小，我们慢慢教导就好，父亲不用太过生气。” “不过这几日既然是宝玉在家塾读书的日子，那么又怎么会偷跑出去逛戏园自呢？这件事必然是要好好问问的。” “若真的是宝玉身边的人行事不规矩，那么我们也好早些收拾了，倘若另有情况那么我们也能早些准备着。” 听到这话，贾政看向了自己的这个大儿子，表情逐渐严肃了起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天子脚下难道还会有什么事情不成！” 贾珠对于贾政还算有些了解，没有把握的话不便与这位父亲详说，只能含糊着。 “京城不会发生什么事，但是如今孩儿中举，再加上宁荣两府的地位，自然是引得人侧目关注，这并不是好事。” “一切还需要谨慎为上。” 随后还在心里补上一句：毕竟宫里的人都盯着呢！ 此话说完，贾政开始用另一种视角来审视着自己的这个大儿子。 他学业从不让自己操心，但是却少了些计较和筹谋，本想着和自己一样做一个闲职保全富贵编号，而如今或许可以有一些其他的打算了。 这样想着，贾政沉思了片刻，看着贾珠说：“那么这件事你去查清后，再来回我。” “你祖母那里，我会去说一声。” 有了贾政的保证，便没有什么顾虑了。 随后，便去了宝玉的住处。 宝玉如今还住在贾母的院子，贾珠过来自然要先去给贾母请安。 到了贾母处，便看到小丫鬟们进进出出的忙碌着，拦住一个丫鬟询问贾母的位置。 “禀大爷，老太太在绛芸轩看顾宝二爷。” 贾珠点点头，让其带路抬脚便朝绛芸轩走去。 第12章 父父子子 贾珠进入屋内，便看见大夫正在看诊，因是在内院，所以都是丫鬟婆子在伺候着。 而众人的心思都在宝玉身上，故而贾珠来到后也没有人招呼。 还是晴雯眼尖先看见了贾珠，匆忙的跑了过来：“大爷来了！请大爷安！” 贾珠点点头，问道：“宝玉如何？” 晴雯一路引着贾珠进到内室，说道：“大夫说都是皮外伤，不妨事。” “只是我们二爷有些被吓着了，神思不稳所以才哭得厉害。” 贾珠点点头，宝玉还小又一直被众人娇养着，但凡遇到些真格的定会被吓着。 今日贾政的责打，是宝玉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毕竟之前挨打的都是自己。 贾母在一旁看得甚是心疼，嘴里不停的叮嘱着上药的丫鬟“轻一些，轻一些”。 连贾珠进来都没发觉，还是他主动问安时，贾母被一旁的鸳鸯提醒，才看向了贾珠。 对着这个争气的孙子，贾母自然是骄傲的，但是此刻心疼小孙子的心情占了上风。 “珠儿来了，你快去看看你弟弟，！” 贾珠正有此意，但还是说道：“宝玉这儿有我在，祖母请放心，让鸳鸯姐姐先服侍您休息定定心神，我会在这儿盯着的。” “若是您再累着了，父亲那里定然也是心痛不已，还请祖母保重自己！” 话说的贴心，贾母也是缓和一些心中的焦虑，但还是嘴硬的说道：“哼，别替你那个狠心的父亲讲话！” 鸳鸯见状，立刻伸手扶住贾母的，也安慰道：“大爷说的是呢，老太太疼爱孙子，也不能不顾及自己的身体。” “更何况，老太太更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以后宝玉淘气了，您也能护着不是？！” 最后一句话故意说的俏皮一些，贾母怎能不知他们也是担心自己的身体。 便摆摆手，说道：“好，这里有珠儿盯着，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我这就回去歇一歇。” 说着又叮嘱了几句，才慢慢离开，贾珠扶着贾母送到屋外，见其走远才转身进屋。 回来后，宝玉已经上完了药，因为疼痛的关系，他现在也没什么力气。 见到大哥心下委屈和害怕都涌了上来，小声的喊了一声：“大哥哥。” 听到这虚弱的语气，就知道今日这顿打真是‘货真价实’。 “知道疼了？”说着坐到了床边的绣凳上，接过鸳鸯送上来汤药亲自喂给宝玉。 “不在家塾好好读书，跟着那群不着调的乱跑什么。” “父亲此人最重规矩，自小又是最疼你，你何苦非要惹他不痛快？” 宝玉听着前两句的时候还好，一提到父亲就更加畏惧，从而生出了一丝叛逆。 “我也没做什么，就是听说新开了一间戏园子，其中的花旦更是不俗，便和众人商量着去看看。” “正好家塾无事，我们便去了……”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贾珠知道他有所隐瞒，但是看着虚弱的小弟，也就不忍心再问了。 “行了，这件事我会去处理，你乖乖的养伤就好。” “这几日就不要出门了，父亲那边我会去求情，你这些安分些，别再让父亲抓住把柄！” 碗里最后一口汤药也喂完了，将碗交给袭人，又叮嘱了几句好生照看，见宝玉因为汤药的作用开始迷糊，自己也准备起身离开。 “晚些时候我再来，别让老祖宗操心了。” 听到这话，宝玉也只是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知道他困了，自己也就不在吵他，便起身准备离开。 故作不经意的看了看，在宝玉枕边的那块‘通灵宝玉’，又看了看手上的戒指，心下有些疑惑。 但还是先来到前院找来了李贵。 此时因为宝玉挨打的事情，李贵正在和自家母亲说着这事，让母亲心里有个数最近也看着点宝玉。 所以当贾珠着人寻他的时候，他便知道是要问今日的事情，自然不敢耽误。 而贾珠也是刚到书房门口，就见李贵跑了过来，规矩的行礼问安。 “请大爷安！” 李贵的母亲是宝玉的奶妈，在宝玉那里是有体面的，但是在贾珠这里却不敢放肆。 贾珠点点头：“起来回话。” 说着便进了外书房，李贵低头在后面，这是贾政为着贾珠科举专门重新整理的房间。 要的就是足够僻静，所以这周围并没有什么人来人往的嘈杂。 贾珠坐下后，立刻开口问：“宝玉是怎么知道京城新开了一家戏园子？” “你伺候了宝玉那么久，李妈妈难道没有叮嘱过你，这种事情不要让宝玉知道？” 听到这话，李贵瞬间便跪下了，低头认真回话。 “今日二爷是去家塾读书的，进了家塾后小的就守在门口，没有跟在二爷身边。” “家塾里的声音有些嘈杂，往常也都如此，小的便没有在意。” “或许是家塾里哪个人告诉二爷的。” 贾珠知道李贵说的是实话，家塾内不允许小厮奴才在一旁伺候，所以他们这些人都是等在门外，里面主子有什么吩咐喊一声他们才会进去。 “那今日家塾中都有谁和宝玉一同去了戏园子？” 李贵想了想，才慎重开口说道：“今日家塾中并无人请假，基本上都和二爷一起去了戏园子。” “只是在中途，有些人被自家长辈叫了回去。” “今日跟在二爷身边的，除了奴才还有茗烟和扫红。” 李贵说的和自己估计的没什么差别，那些被自家长辈叫回去的子侄，应该是怕在外面惹祸自家没办法兜底。 更何况，贾政向来反感自家子侄往下九流的地方跑，在贾府总归是要看着上面人的脸色。 贾珠没有再问什么，让李贵退下后，便让人叫来茗烟和扫红。 茗烟很快便来了，但是扫红却没有来，来人回话说没有找到扫红。 贾珠看着来人战战兢兢的回话，眉头皱了皱，没说什么便让人退下了。 然后才看向了立在廊下等着回话的茗烟。 对于他，贾珠还是很有印象的，为人机灵对宝玉也足够中心，只是一味的让宝玉开心，多少会纵容宝玉不会规劝。 “屋里说话！”贾珠说完这话，便率先进屋了。 茗烟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规矩跟着大爷进屋，然后静立等着问话。 “今日，去戏园子是你陪着去的？” 听到问话，茗烟立刻回到：“回大爷的话，我和扫红，还有李贵三个人陪着去的。” 贾珠点点头继续问道：“说说看，这次事情是谁撺掇着宝玉去的？” 茗烟不敢大意，只能回想家塾里的事情。 “今日二爷去家塾，小的正摆着笔墨纸砚，便听到一旁几位就已经在说戏园子的事情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说起的，二爷听了一耳朵，就起了兴趣。” “就说起要去看看，本是说散学后再去，但是不知道谁起的头，众人就推推搡搡的一起去了。” “二爷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起出的门。” 贾珠看着茗烟，然后突然一笑，说道：“茗烟，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随便说什么，我都会相信？！” “我在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 听到这话，茗烟身子一抖！ 实话，他能说嘛？他能说是二爷自己要去的戏园子？ 若是这样说二爷岂不是还要再挨一顿打？！ 想到这里茗烟紧紧地闭上了嘴，没有再说话。 贾珠看着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是不打算开口了。 “来人！”听到贾珠的声音，传文和传武立刻便进来了。 “茗烟伺候主子不利，杖责20！” 茗烟顿时慌了起来，张开嘴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却什么都没说，便被人拉了下去。 第13章 扫红卖主，有人朝荣国府出手了 茗烟被杖责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荣国府，甚至连隔壁的宁国府也听到了风声。 大部分知道内情的人，自然是知道因为什么。 而扫红是在当天晚上才出现的。 他先去看了茗烟，一脸愧疚的帮茗烟忙这忙那，倒水打扇。 “我家里老娘突然生病，我才匆忙回去一趟。” “没曾想大爷会叫去问话，是我的不是，若是我也在好歹也能陪着你！” 茗烟见他一脸愧疚，心头的火气稍微消了些说道：“你也不用说这些，你就算陪着这顿打也少不了。” “到时候两人一起受罚，谁给我倒水了。” 听他这样说，扫红更是殷勤地拿过湿帕子给他擦手擦脚。 最后还是茗烟开口让扫红帮自己去当值，扫红才离开。 而扫红没有注意的是，茗烟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目光。 人离开后的不久，传文就来到了茗烟的房间。 “大爷让我给你带句话，这些天看住扫红不要让他回自己家。” 茗烟愣了愣，下意识的开口问道：“为什么？” 刚说完便知道不好，有些尴尬的捂住了嘴巴。 传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提醒道：“不该自己打听的，不要瞎打听。”说完转身便走了。 大爷既然有了吩咐，自己只能听话办事，所以接下来的两天，他想尽办法让扫红一直陪着自己。 但是却也隐隐地察觉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两天很快过去，他的伤已经有些结痂了，大爷手下的人下手还真有分寸，伤口看上去吓人，但是内里却不难受。 就在茗烟心中胡思乱想的时候，贾珠让传文将扫红叫来。 在听说大爷要见自己的时候，扫红心中只是慌了一下，就很快镇定了下来，反正大不了也就是被打一顿罢了，这样想着立刻应声出门朝书房走去。 到了贾珠的外书房，并没有看到贾珠的身影，而带自己来的传文也直接离开了，并没有任何吩咐。 就这样静静地等待着，甚至中间一度怀疑是不是传文故意诓骗自己。 但是，这个府里谁不知道传文和传武两人是大爷的左右手，心中虽然有些不耐，但是却也不敢妄动。 就在太阳高升正中的时候，贾珠才缓缓地走了出来。 而此刻的扫红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个时辰了。 贾珠从扫红身边走过，然后丢下一个荷包，是扫红送回家的那个荷包。 当扫红看到荷包时，脸色瞬间苍白随后发红，而后额头上便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然后便有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书房里传了出来：“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听到问话，扫红立刻下跪，‘噗通’一声膝盖磕在院子的青石板上。 看着明显惊慌的扫红，贾珠没有一丝表情变化，眼神中的冷意却不减分毫。 扫红还在咬着牙没有说话，此刻心中已经开始思量着，如何才能蒙骗过去。 贾珠已经再度开口了：“你的那些小心思最好收起来，若真以为能够骗过我，你大可以试一试。” “若是骗不过去，按照规矩欺骗主上的罪责，你承受得起吗？” 最后一句话直接砸在了扫红的心上，按照贾府的规矩欺骗主子，杖责鞭笞必然是少不了的，之后定然是赶出府，那么自己的老子娘以后再贾府的日子恐怕是不好过了。 越想心中的后悔便越深，扫红的脸色便越发的苍白。 最后战战兢兢地开口说道：“是忠顺王府的小厮，给了奴才五两银子，让奴才引着二爷去那个戏园子。” “二爷本就经常出门玩乐，奴才想着这个戏园子早晚二爷都会去的，早一点去也没什么，便……” 贾珠冷笑一声：“所以便收了银子，直接哄着宝玉去了？” “我都不知道，宝玉身边的下人都已经那么有主意了？！” 这话一出扫红身上抖得更加厉害了。 “宝玉挨打那日，我遣人去寻茗烟和你，而你却不在。” “借口母亲生病，匆忙回了家，事后我让人去了你家，你母亲一点事都没有！” “这就已经是欺瞒主上了！” “带下去，看管起来！” 贾珠没有再给扫红开口的机会，便让人将其带下去关起来。 随后想了想，便直接去了贾政的书房。 “父亲，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是扫红收了银子，引诱宝玉去了戏园子。” “而送银子的人是忠顺王府的，这人我查过了，不过是一个养马的小厮。” 贾珠开门见山，将结果告诉自己的父亲。 但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贾政一脸沉重的站在那里，随后看向了外面，但是眼睛却没有聚焦。 贾珠知道这是父亲在想事情，所以自己也没有出声打扰。 过了许久，贾政有些沙哑的开口的说道：“那这个扫红如何处置为好？” 贾珠立刻回答：“我准备将扫红发卖，既不会打他，也不能留他在府里了。” “毕竟能够因为五两银子就卖主的人，我们自然是留不得。” “但是，他们一家子都是在府里做久了的，若是在府里发生了什么意外，也难免会落人口实，与府中名声不利。” “所以将他发卖出去，但是他的老子娘要送到您名下的庄子上，让人看管着就好。” 思路清晰的回答了父亲的问题，微微松了一口气，他面对贾政的这种紧张感，是从穿来的时候落下的。 对于孩子的教育，贾政奉行的是“棍棒底下出孝子”，对于贾珠要求尤其严格，毕竟已经丧命的‘真贾珠’就是最好的例子。 贾政又叮嘱贾珠一些事情，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宝玉身边的人，以后要多加管教了，这件事我会和你母亲叮嘱。” “只是，家塾那边恐怕……” 听到这里贾珠也知道贾政的担忧，便想到了带回来的贾雨村，便立刻说道：“宝玉年纪还小，家塾中现下看来问题不少，不如给宝玉单独请一个先生，每日在外书房跟着先生学习。” “这样我也方便时刻看顾着。” 听到这个提议，贾政眼光一闪随后又皱眉思索，说道：“那人选呢？” 贾珠拱手作揖回答：“儿子有一人选，名唤贾雨村，此人原是在扬州教导黛玉的，本也是有功名的，只是出了意外被罢了官。” “不过，这人还是有些诗才的，并熟读经史子集，不如让他教导宝玉一段时间。” “宝玉哪怕是不参加科举，但若是博一个才名，对家族也是有益的。” 贾政点头，觉得可行。 “好，这件事就定下了，明日就带人来见我。” “待宝玉大好，就让他到外书房学习，若是此人真的如你所说，他起复的事情我这边可以帮忙打点。 贾政意味深长补充了最后一句，然后便让贾珠退下。 对扫红，贾珠依旧怀疑他没那么简单，但是却一时查不出更多的事情，便只能建议将其进行发卖，而自己则安排人手将扫红买过来。 这种人还是要握在自己手里，贾珠才能安心。 第14章 贾雨村入荣国府 贾珠从贾政处离开，在回廊处时传武左右看了看，见无人在附近，便压低声音对贾珠说起刚进城时的事情。 “大爷，刚刚下面的人来回话，近些时候城门守卫盘查都很严格，守卫们接到的命令并没有说因为什么，只是说要严加盘查，尤其是货物一类的。” “小的刻意去打听了一下，听说是贵人丢了一个顶要紧的东西，所以才那么大阵仗的查找。”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听传武的话，贾珠心中有了一丝模糊的感觉，但是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感觉。 “入夜，你去一趟朱雀大街，告诉樊东近些时候盯着点黑市里的货物，如果有任何异常的情况，要第一时间让我知道。” 叮嘱完传武，贾珠又问传文。 “我不在的这些时候，家中可有发生了什么事情？” 传文立刻回话：“大爷刚走后，家中便闹了起来，说是宝玉的那块玉丢了，人就有些魔怔，琏二奶奶先发现的，后来夫人和老祖宗自然也就惊动了。” “说是没过一会儿来了个坡脚道人和赖头和尚，将玉送了回来，这事才算平息了。” “那两人说话神神叨叨的，一开始还以为是来骗钱的，后来都当真神仙拜了。” 传文的语气里透露着一种荒唐的感觉。 而贾珠在听完他说的话后心中更是不解，下意识的摸挲着手中的戒指。 …… 贾雨村跟随贾珠入京后，住在其名下的一处四合院里。 这处院子位置安静，周围也大多是一些读书人，贾雨村住着也算习惯，下人们伺候的也很周到。 当贾珠过来的时候，贾雨村正站在院内欣赏着葡萄架的景色，听到门口小厮的声音，才反应过来。 “大爷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吩咐？” 贾珠见他有些拘谨，笑容满面的和他说道：“此次来，是有事情想要拜托先生。” 说着，便让传文将礼物放到一旁的石桌上，两人顺势便在院中坐下。 “家中小弟顽皮，家父对其功课也是头疼的很，听说先生大才，想请先生入府教导一二。” “不求小弟将来能够高中，只希望多少学些诗书，用以正心、养身、存志，也算不枉来这世间走一遭。” 贾雨村听到贾珠这样说一方面觉得自己总归能做些什么，而另一方面却有些担心自己起复无望。 他这种纠结矛盾的表情，贾珠一下子便察觉到了，毕竟这种犹豫不决的表情太过明显。 “先生可是担心起复之事？” “此事我已经与父亲说过，他老人家已经应承了，会帮助先生起复。” “只是这其中还是需要时间，在这之前由先生教导宝玉，想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贾珠语气温和，行为礼貌，但说出来的话却并不是来征求他的同意。 心中虽然有些不自在，但既然承诺会帮助自己起复，在这之前教导府中公子也没什么问题。 略微踟蹰了一下，还是问道：“不知道在下要教导的是哪位公子？” 知道他会答应，贾珠便直接说道：“我家二弟宝玉，贾宝玉。” 贾雨村来了兴趣：“可是府中那位衔玉而生的公子，这倒是惊奇的很。” “在下对此也略有耳闻，都说此子含玉而生，必是不凡，没想到如今也能见上一见了。” 贾珠对于这种说法向来谨慎，但听贾雨村的话中的意思，他在扬州都听闻了宝玉的事，只是不知道这件事已经在外面传到了何种地步。 也难怪，忠顺王府会朝贾宝玉这里伸手。 随后两人没有过多耽搁，便一同去了荣国府。 先是拜访了贾政，而后将宝玉抬了过来，给贾雨村见礼。 贾政见贾雨村行事规矩，说话间分寸得当，人更是生得剑眉星目、直鼻权腮甚是精神，心中便觉满意。 更觉得自家长子看人的眼光不错，这些天因琐事搅扰有些烦躁的心情，此刻也缓解了很多。 只是这个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几日，府中就传来赵姨娘大闹的事情。 原来是赵姨娘不知从哪里知道了，贾政给宝玉专门找了一个教书先生，单独教授宝玉，便闹着也要贾环一同去学习。 贾环比宝玉小三岁，众人都在为宝玉做打算的时候，却对贾环关注甚少。 当然这也是因为王夫人刻意的无视造成的。 探春因着身份，也不便在王夫人跟前多说些什么，便只能一日一日的拖着。 眼瞧着宝玉都有专门的先生来一对一教导了，而贾环却还在每日在内院中混着，赵姨娘便坐不住了。 而她如此大闹一场，总归也是如愿让贾环去了家塾。 看着这一场闹剧，贾珠也只能感叹，哪怕赵姨娘日常表现在如何粗鲁不堪，但是面对着自己孩子的问题的时候，终归还是有些脑子的。 知道贾环不可能有宝玉的待遇，直接闹出来，贾环至少还能去家塾。 这种后宅手段李纨自然是看得明白，在荣国府里看得明白的人也不少，众人也只当是一场笑话。 “这下探春妹妹也算能放心了，环哥到了家塾里是好是坏也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李纨正收拾着桌子上各色摆件首饰，一边对贾珠说道。 “你可不知道，探春妹妹之前来我这里，每次都眉头紧锁，却还都装出一副无事的样子，看得是在让人担心。” “我本就想着让你与父亲说一说这事，还没等开口，赵姨娘却自己闹开了。” “不过，这样也好，省得母亲那边不高兴。” 正说话间，香菱端了些点心过来，规矩的向贾珠和李纨请安。 “这丫头在你这里伺候，到比刚来时起色好了不少。” 李纨听自家大爷的话，便接着说道：“大爷好不容易发一回善心，我自然是不能下您的脸面。” “好在，这丫头也是个聪明，规矩一交就会，人也老实，放在其他地方我也不忍心，便想着在我们院里伺候，正好我们这儿也缺人。” 正说着，李纨拿过一个盒子，递给贾珠。 “这是你走的时候，北静王请众人去府上时赐的礼物，这份是专门吩咐留给你的。” 贾珠接过盒子直接打开，一股浓郁的迦南香的味道扑鼻而来。 瞬间，贾珠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迦南香！ 黛玉在扬州被黄斌挟持的时候，周围伺候的嬷嬷身上就有迦南香的味道。 而此香向来只上贡皇家，因其产量稀少，所以宫中能用此香的人也寥寥无几。 所以此前自己和林如海都猜测私盐一事，必然和宫中有关，但却没想到是这个【宫中】。 自己从来到这个世界，并没有见过大名鼎鼎的北静王。 看来要找机会去会一会了，就算找不出确凿的证据证明什么，但却也要确认一下。 盒子中除了迦南香的气味，里面还有一块羊脂白玉的玉佩，上面雕刻着喜鹊登枝的图样。 玉佩入手温润，一看便知是极品羊脂白玉，这种玉向来也是先贡着皇家。 李纨见贾珠脸色不好，便问道：“大爷，怎么了？” 贾珠吐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对李纨安抚的笑了笑。 但什么都没说，便去了外书房。 第15章 太上皇和皇帝的计划 红楼梦里四王八公中只有北静王还袭王爵，以递降承袭来看，北静王最初应该是亲王无疑，也就是说北静王是“龙子龙孙”。 而贾家一门两国公，堪称王爵之下第一功臣世家，八公之首。 虽然在贾政这一代“弃武从文”，不再担任军队要职，但是在军队中的影响力却并不低。 从《红楼梦》书中寥寥几处也能看出来，北静王与贾家更是关系匪浅。 哪怕是贾珠并没有细读过《红楼梦》但是却也记得北静王出席了秦可卿的葬礼，送给贾宝玉香珠这个情节。 贾珠独自一人，坐在外书房中，心情起伏不定。 眉心紧蹙，头疼不已。 北静王的野心现在已经露出了苗头。 要不然好好的一个王爷，去贩卖私盐？！ 现下朝廷中双圣临朝，太上皇也并没有完全撒手不管，皇帝对于一些涉及旧臣的朝政依旧还是先要询问太上皇的意思。 聪明人现在都静观风云，而这个北静王因为一个盐税、一个黄斌，这就冒头伸手，是真的觉得自己命长吗？！ 要尽早进行切割了！ …… 皇宫 年轻的皇帝恭敬从太监的手里端过一杯参茶，然后奉给太上皇。 太上皇接过参茶，并没有立刻喝，而是看了一眼身旁的大太监。 太监立刻领会，随后浮尘一甩宫内的太监宫女便都低头退出了殿内。 当殿门关上后，太上皇才喝了一口参茶，然后说道：“最近朝政上可有什么问题？” 皇帝坐在一侧，回话：“都好，前些时候的一些问题现下也都已经解决了。” 闻言，太上皇嘴角上扯出一丝笑意，说道：“之前闹腾的扬州私盐案，也已经解决了？” “听说是贾家的那个孩子去做得？” 皇帝点头称是，补充道：“是荣国公府的贾珠，此次科举中排名第三。” “因着他文章中恰好有涉及盐税的内容，便想着让他去历练历练，也算是给林如海打打下手。” “却不曾想，案子结的那么快。” 太上皇冷笑一声，说道：“那不是他想结的快，而是有人让他结的快！” “愚蠢！” 说着将手中的参茶重重的放到了一旁的桌上，瓷器与桌子碰撞的声音，在这大殿之上格外清晰。 门外的大太监面色不变，但是其他小太监却是心中一颤。 年轻的皇帝没有迟疑，立刻跪了下去，太上皇威严的声音有些怒气。 “你是皇帝！一国之主！” “居然看不透这其中的算计吗？” 皇帝并没有起身，硬着头皮说道：“贾政素日里也算谦逊恭谨，其子贾珠在此次科举的文章更是有目共睹。” “只要他们不插手军队中的事务，在文官职位中自然能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若是他们识相，我也愿意留他们一命，给个虚职博一个仁慈的名声。” 话说道最后，语气上已经沾上了冷意。 听到皇帝的话，太上皇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心中的怒火才微微有些散去。 自己在前面已经将路铺好了，而现在就等着看这些王爵公候们的路怎么走了。 “好，既然你已有打算，那便去做吧！” “宫中有我，宫外有忠顺王，总归不会让他们跑了。” “但要记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 贾府外书房 传文见自家大爷坐在那里，周身气场生人勿进的样子，便知道这是碰到难事了。 但是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北静王给我们府上下帖子，这其中也请了大爷，说是去王府赏花。” 听到【北静王】三个字，贾珠差点就想骂人了，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我不去了，就说我偶感风寒，不宜出门！” 传文听命，直接去回话了。 而后仅隔一天，便有圣旨到来。 传旨的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大太监，众人不敢怠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旨意大致内容就是，贾珠在扬州私盐案立功，又念及贾家昔日荣耀，特封其为从三品太仆寺卿。 贾珠磕头接旨后，从袖口拿出一个荷包，递给大太监。 将荷包在手里掂量了两下，才笑吟吟的收了起来，对贾珠笑着说。 “皇帝说了，贾家素来忠君体国，而大爷您也是难得的聪明人。” “如今年纪轻轻便已是从三品，大爷日后定然是前途无量呀！” “杂家现在这里祝大爷日后平步青云，步步高升，往后还请大爷多多照顾呀！” 听着大太监的话，贾珠后背的汗冒了出来，但是脸面上去没有任何异样的。 “大人这话贾珠不敢当，在下初入官场，有些做的不当的地方，还希望大人多多关照。” 大太监看他谦恭的模样，心情不错地一甩拂尘。 “不知大爷的风寒可好了？风寒可是拖不得的，早治早好！” “皇上在宫里也是惦念着你呢！” 闻听此言，贾珠立刻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银票悄悄地塞到大太监的手里。 随后恭敬地送走了传旨的一行人。 贾珠已经被传旨大太监的几句话，惊了一身的冷汗。 此刻那么手里拿着圣旨心情复杂，表情上却没有异常。 只有李纨注意到自家大爷在和大太监说话时，略僵硬的身体。 贾母见自家孙儿都已经是从三品了，自然是高兴的。 指着贾政说道：“你这个父亲，如今倒不如儿子了！” 听到这话贾政和王夫人的脸上到都是欣慰的表情，尤其是王夫人更是一脸慈爱的看着贾珠。 见家中众人高兴贾珠并没有说什么扫兴的话，配合着笑了笑，便自顾自的去了书房。 从三品太仆寺卿说，品级倒是不低。 太仆寺卿是干什么的？ 主要职责为掌管国家车马，负责饲养、训练马匹的相关事务，皇帝出巡的时候，负责调配随充车马，为皇帝御马。 新皇初登皇位，上面还压着一个太上皇，这个皇帝能去哪里？ 一无功绩祭天，二无资本南巡享乐。 皇帝这是用这个官位将自己留在京城，本以为可以外出做官，这样也好躲过皇家的视线，另谋出路。 如今看来是不行了！ 那就只能另外想办法了…… 既然皇帝没有出巡的安排，那就只能创造机会让皇帝出行，这样自己才能在皇帝那里表明立场和忠心。 至少，也要延缓皇帝下手的时间。 第16章 宫中丢失的贡品，皇帝遇刺 正这样想着，传武来回话了。 “樊东说黑市里来了一批货。” “上等白货！” 贾珠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件事和北静王有关。 “去告诉樊东，明天晚上在绣春楼见！” …… 次日清晨，贾珠按照规矩前去兵部报到。 到了兵部，自然又是一番互相客套恭维，彼此说着互相关照的场面话。 做好一切后，已经是中午了。 自然少不了一同去吃一顿，贾珠自然早早就让传文去酒楼定好了包间和菜品。 兵部一般设有：尚书一人，侍郎二人，兵部主事四人，职方主事二人，驾部主事二人，库部主事二人。 因太仆寺卿管理马匹车架，故而归兵部节制。 兵部尚书和大人有事未在兵部，其余几人都和贾珠一同去往酒楼。 一顿饭，宾主尽欢。 贾珠一身酒气的回到贾府时，李纨正看着手中的账本，听着庄子上的人回禀今年的时气不好，预计收成会比去年减少一些的事情。 正好让贾珠听见了，贾珠微微皱眉。 古代种田看的就是天时地利，全靠老天爷赏饭吃。 府中其他人并不在乎庄子上的收成，但是贾珠却不能不在乎。 他清楚的记得，贾府在后期的时候，都是按人头来做饭，已经到了“可着头做帽子”的时候。 但是众人却还在醉生梦死。 如今看来，是早有苗头，若真是等到那个时候，恐怕贾家真的就要无力回天了。 所以平时也经常叮嘱李纨，自己名下和李纨名下的庄子，尤其要注意着收成的问题。 …… 入夜 贾珠带着传文传武去了绣春楼。 刚一进门，便有年轻的姑娘迎了上来。 “大爷今日可是来着了！” “我们这儿的妙音娘子今日登台献唱，可不要错过哦！” 贾珠三人不耐与她们纠缠，好不容易摆脱了姑娘们，后又被楼里的秀妈妈拉住。 “大爷来了，快看看呀！” 贾珠下意识的就想把胳膊从秀妈妈怀里抽出来，但是却看对方给自己使了一个眼色，贾珠便顺着她的话说。 “好呀！爷有的是钱！” “带爷去二楼，风景最好的房间！” 秀妈妈立刻便招呼着。 “招财、进宝！伺候大爷去天璇阁！” 说着就有两个一脸谄媚笑容的小厮给贾珠三人引路。 到了天璇阁，小厮们退下后，贾珠才松了一口气。 他不常来，多少还是有些不能适应那么热情的状况。 “哈哈~”一声嘲笑响了起来。 贾珠头也没回说道：“你又搞什么鬼呢？！” 樊东从内室的帘子后面走了出来。 “没想到荣国府大爷，居然会被青楼里的妈妈逼得喘不过气来！” “真是奇景！” 说着还拍了拍手。 “行了，别在那里幸灾乐祸了！” “今天是什么情况这个妈妈又不是第一次见我，今天怎么那么热情？” 樊东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人多眼杂，不得不防！” “总不能让人知道你认识这里的妈妈，或者你和这里的老板很熟吧？！” “那你们的那个小皇帝，就不仅仅是在你家放眼线了，我这楼里楼外恐怕也要有人监视上了！” 说着樊东从怀里掏出一颗玉珠，放在桌上，点了点了桌子。 “这就是最近黑市流入的白货！上等的羊脂白玉，入手温润，雕刻细腻。” “这个珠子一共有109颗，每一颗都雕刻成了莲花的模样，除去玉本身，这雕工也很值钱。” “更何况，再加上这个玉！” 贾珠从怀里拿出北静王送的那块雕刻着喜上眉梢的羊脂玉佩，两下一对比便知道是同一批。 樊东也看了一眼。 “呦！这是一块料子！” 贾珠再三克制，才没有将手中的玉佩砸出去。 见他脸色难看，樊东有眼色的闭上了嘴。 此时，外面响起了歌声，妙音娘子登台了。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这歌声让樊东有一瞬间的走神。 …… 又过了几日，朝堂之上便有人上奏。 京郊田地中，春日抽芽长起来的青苗，最近不知什么原因枯萎大半。 百姓人心惶惶，谣言四起。 有说是上天降下的天罚，用以警示众人。 有人则说，是皇帝无德，所以才致使京郊附近的田地出了问题，否则为何不见其他府县的田地也枯萎呢？！ 众人议论纷纷。 皇帝大怒，派官员去往查探，但却没有人找出原因。 钦天监则认为，皇帝应该出宫祭拜，祝祷农桑。 经过商议，定下吉时皇帝前往圜丘进行祭拜。 在前往圜丘的路上，贾珠谨慎的驾驭着皇帝的马车。 在路上时，车里传来皇帝的声音。 “还有多久？” 贾珠恭敬的回话：“还需要半个时辰。” 然后车里便没有声音了。 到了圜丘，皇帝刚要下车，不知从哪里射来一支箭矢，朝向皇帝的头顶飞射而来。 贾珠快速将皇帝拉了过来，徒手将箭矢打落。 但是很快接二连三的箭矢便射了过来。 御前侍卫反应迅速的分成两队。 一队保护皇上，一队朝箭矢射来的方向跑去。 但是总归慢了一步，最后一支箭矢射过来的时候，众人格挡不及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射向皇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贾珠立刻用全身护住皇帝。 箭矢则射在了贾珠的后背，贯穿肩膀。 就差一点距离，箭矢便会伤到皇帝。 因着刺杀皇帝没有继续完成祭天，而是快速的回到宫里。 同时也将贾珠带回了宫里。 皇宫内 贾珠坐在一旁，由太医为自己治疗伤口，强忍着疼痛不敢喊出声，但时不时粗重的喘息声却也能感觉到他的疼痛。 皇帝发了大脾气。 “一群废物！居然连个人都没抓住！” “那么多支箭矢，肯定不仅是一个人射出的，你们居然一个都没抓住！” 御前侍卫总管战战兢兢的回话。 “回皇上的话，去祭祀的路上，经过反复检查定然是没有问题的。” “而设来的箭矢，或许第一箭是人为，但是后面的箭矢都是由布置的机关发射而出。” 说着，呈上了机关盒子，然后继续解说。 “这些机关都固定在树上，祭祀的路上树木不是很密集，但是却都足够高大。” “而刺客便将这些固定在树的高处，借由树叶遮挡所以奴才们才没有发现。” “再加上机关外面都涂上了绿色的颜料，和树叶的颜色相似……” 皇帝看着眼前这个精密的机关，只觉得一阵头疼。 “那么你们认为，此次行刺的人会是谁？” 众人不敢说话，忠顺王沉吟片刻后说道：“启禀皇上，根据箭矢的形状，奴才怀疑此事与前朝欲孽有关！” 闻听此言，众人也都附和称是！ 皇帝不在说话，面无表情的样子也让众人猜不透他的想法。 随后挥挥手，让众人散去。 贾珠也随着起身，准备退下，但是却被皇帝拦住了。 “贾珠留下。” 第17章 贾珠表忠心 殿内一片安静，只有贾珠的呼吸略显粗重。 皇帝看着跪着的贾珠，并没有让他起来。 “今日幸亏你反应的快，否则朕还真不知道后果会如何？” “你觉得刺杀之人会是何方势力？” 贾珠忍着疼痛恭敬回话：“回皇上的话，奴才也不知道。” “但忠顺王爷所说的前朝余孽的事，奴才觉得或许只是有人借着前朝的名头行事，来掩盖他们自己的真实身份。” “若是我朝刚建立初期，或许前朝欲孽或许还会这样做，但是如今所谓的前朝欲孽恐怕早已入土了。” 皇帝点头。 “朕的想法和你一样。”语气中透着肯定。 “不过，这件事情不能掉以轻心，朕会让人继续追查。”说着拿起托盘中的箭矢。 皇帝没发话，贾珠只能继续跪着，一动不敢动。 良久才有了声音响起、 “今日即护驾有功，赏点你什么呢？” 贾珠不用抬头，也能感觉到来自上位的目光，正看着自己。 “保护皇上是奴才的本分，不敢求赏赐。” 皇帝将手中的箭矢扔到托盘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嘴上都说不敢奢求赏赐，但是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恐怕就没人知道了。” “用功当赏，有罪自然也当罚！” “你也不用推辞，就赏你黄金万两，锦缎20匹。” “这些时候好好在家养伤吧，朕会让太医去府上给你诊脉换药。” 说完皇帝便让其退下了。 荣国府众人早已得到皇帝遇刺，贾珠受伤的消息。 众人忧心忡忡，时刻注意着府中的动静，李纨更是遣了小厮守在回府的必经之路上，只要有消息就立刻前来汇报。 当贾珠被传文和传武扶着回府的时候，连贾母都赶来看望贾珠。 贾政看着脸色苍白，因为疼痛没有什么力气的贾珠，满脸的不忍和心疼。 而王夫人更是泪如雨下，握着手绢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元春看到自家大哥虚弱成这样，也是一脸担心的模样。 最终还是贾政发话了。 “珠儿的伤，在宫中太医看过了，也上了药，这些时候就好好治疗着，其余的事不用担心。” “大家也别在这里聚着了，免得人多扰了珠儿的静养。” 众人闻言，自然也就不在过多停留。 说了些关心的话，嘱咐安生静养之类的，也就离开了。 元春更是一步三回头，一脸担心的模样贾珠自然是看在了眼里，对着这个妹妹安慰的笑了笑。 荣国公府表面看上去煊赫富贵，但是细数府中男人的官职，那就不得不让人细思了。 没有一人手握实权！ 而现在自己大哥哥刚高中探花，封了从三品太仆寺卿，但是却也不是要职。 今日因着救驾有功，但是却还受伤了。 眼瞧着的希望，生出变故，怎能不让人忧心这府中将来的前程。 …… 在府中养病的贾珠，每日也在书房看书用功。 府中有皇家的眼线他是知道的，所以并没有轻举妄动。 只是今日，府中却出了事情。 赖大一家跪在二门的地方，一给劲的磕头请罪。 说是赖大家的一个亲戚在外面放印子钱，逼死了人。 听着丫鬟的回话，贾珠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眼神里的杀意已经起来了。 李纨在一旁看着脸色难得贾珠有些担心的说道：“爷，进屋吧，现下虽然天气暖了起来，但是风还是凉的，仔细别吹着伤口。” 说着便示意香菱，两人便要扶着贾珠进屋。 却被拒绝了，两人便不敢再动。 “香菱，你去小厨房拿上一碟糕点，送到母亲那里，走二门的连廊去。” “听一听赖大家的在那里说些什么。” 听到吩咐，香菱立刻便去了，半个时辰后便回来了。 “赖大家的跪在夫人面前求情。” “说是自己的远方的亲戚，一时猪油蒙了心，才做了这些事情。” “而且，奴婢悄悄地在一旁听了许久，夫人的意思是，这件事惊动了御史台，有人弹劾我们纵奴行恶。” “惊动了老爷，赖大才跪在那里求老祖宗和老爷的。” 听到这话，贾珠的脸色便缓和了下来。 贾家的奴才在外面放印子钱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更何况又不止奴才，连主子都有在外面放印子钱的。 不过为这件事真生气的恐怕也只有贾政一人了。 这样想着，便吩咐人为自己更衣，准备去见一见自己的这个父亲。 出门之前还叮嘱了一下李纨。 “若是一会母亲找你，让你管家，切记一定要拉上琏儿媳妇！” “就算真的最后两人一同管家，也一定要让琏儿媳妇做主，听懂了吗？” 李纨看着自家大爷一脸郑重，便没有多问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 荣国府外书房 贾政正在生气，他是一个读书人，向来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来要求自己。 结果直接在齐家这里就做不到。 赖大一家，在贾家也不少年头了，怎么就如此不懂事，正想着外面就有小厮来报，说贾珠来了。 随后便看到被传文搀扶着进来的贾珠。 “给父亲请安！” 贾政摆摆手说道：“你有伤在身，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这会儿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贾珠在父亲的示意下，坐到了椅子上说道：“孩儿是为了赖大的事情来的。” “父亲不必生气，这种事情现在被挑破出来，总比以后事情闹得更大了再挑出来的好。” 贾政点点头。 “话是这样说不错，但是如今你刚刚救驾有功，府上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虽说不会有大问题，但是为父却怕会影响到你在圣上心中的位置。” 贾珠扯动了一下嘴角，说道：“这点父亲不必担心……” “御史们上奏的折子圣上如今并没有批示，应该是让我们自己来处理。” “不知道父亲准备如何处置？” 贾政略略想了想，说道：“按照规矩来吧！” 闻言，贾珠微皱眉头，说道：“不妥！” “既然御史弹劾的是贾家纵奴作恶，那么也就是说上位者未尽到辖制教导，父亲要先上请罪折子。” 第18章 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既然是放印子钱，那么就让此人将钱全数上缴。” “赖大说是远房亲戚，但是据我所知那人就住在赖家的宅子里，所以要说不知情恐怕也难以让人信服。” “按照规矩，再罚赖大一年月钱，打二十板子，以儆效尤。” “若再有下次，直接撵了出去！” “这样惩罚，祖母那边也能说得过去。” “赖大家的那边，就由母亲做主处理吧！” 贾珠细细的想着，说着自己的想法。 他自然知道赖大一家趴在荣国府上吸了多少血，但是现在还不是动他们的时候。 贾政听着贾珠的安排，想了想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便应允了。 只是这个请罪折子，自己恐怕要斟酌一下该怎么写。 …… 贾珠在外书房略坐了坐便回到了自己院子，李纨果然被王夫人叫走了。 说了这会子的话，他也实在是累了，便到内室去休息。 这一觉便睡到了傍晚。 李纨回来时，见贾珠刚醒，便让人传饭。 “大爷如今越发的料事如神了！” “因着赖大一家的事情，母亲将我叫了去，说起了管家一事。” “恰巧琏儿媳妇来请安，也省得我找人去叫她了。” “按照大爷说的，母亲想让我来管家，我就拉着琏儿媳妇王熙凤一同应承。” “和母亲说，这是您的内侄女，都是自己人，那能厚此薄彼呢？！不如一同管家，两人有商有量，若碰到棘手的事情也不用一个人茫然无措的。” 贾珠依靠在床边静静地听着，嘴角含笑的看着李纨越发生动的表情。 这才对嘛！ 才不过二十岁左右，正当大好年华，就应该这样有活力。 而不是在书中的那样的苍白，被下人说是“菩萨奶奶”，每日心如死灰的过着日子。 说话间，小丫鬟们便将饭菜摆好了，李纨扶着贾珠到外间用饭。 “以后和琏儿媳妇商量着，她是个管家的好手，又不愿落人后的，你不必和她争什么，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也不要累着自己。” “有夫君我在外面为你挣功名，府里也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你的！” “等到你们两人管家的事情多少都上手了一些，可以带着几个妹妹一同历练历练。” “免得家中姑娘出嫁后，也没个谋算！” 贾珠的叮嘱李纨都一一应下。 …… 贾珠在府中养伤了大半个月。 这日太医前来诊脉换药后刚离开，便有宫中太监前来召王夫人和贾元春入宫。 王夫人立刻按品大妆，带着贾元春入宫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贾珠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因为一同入宫的还有北静王妃和南安王妃。 心中不静，贾珠便准备去花园散散心。 刚到花园，便碰见了贾探春。 贾珠与府中的几个姐妹接触的并不多，他不是贾宝玉每天围着姐妹们打转。 偶尔也就只有元春和探春是不是会给自己送一些小物件，或者自己不在的时候陪一陪李纨。 这些他都是知道的。 所以当探春迎面走来的时候，贾珠没有避开，而是面上含笑的缓步走近。 “给大哥哥请安！” “大哥哥的伤如今可大好了？” 因着贾政的吩咐，众人不敢去打扰贾珠养伤，探春更是左右为难。 自己若是去的次数多了，免不了被赵姨娘和贾环讽刺的说那些有的没的。 若是不去，又难免惹王夫人不痛快，觉得她不关心兄长。 所以，更多的时候是送过去东西，时间上方便就和李纨两人说一些话，若是不方便也就只放下东西便离开，不去打扰大哥哥和大嫂子。 而今天迎面碰上，探春立刻便迎了上来。 贾珠喜欢这种聪明的姑娘，对探春的印象也不错，便笑着说道。 “好多了，表面上看出来了，只是还使不上力气。” “幸亏是左边胳膊，若是右边恐怕要好长一段时间都无法习字了。” 故意将话说的轻松，探春听闻也知道大哥哥应该恢复的不错，瞬间松了一口气笑了出来。 两人一同在花园里慢慢走着，探春见周围没有其他人，便小声的和贾珠道谢。 “前些时候，环儿说起你送给了他一套文房四宝，还有四书五经。” “真的很感谢大哥哥。” 看探春一脸感激的表情，贾珠笑了笑。 “环儿也是我的弟弟，是贾府的少爷。” “这些都是应该，毕竟宝玉去家塾的时候我也是送了这些，总不能厚此薄彼。” 想了想，贾珠接着说道。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总归是在家塾里，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环儿还小，慢慢教会好起来的。” “若是以后有什么难处，不方便和我说的，就去找你大嫂子。” 贾珠说罢，便离开了花园去往贾母处请安。 贾母刚吃完饭，听到贾珠过来请安，自然是高兴的，赶紧着让人进来。 “珠儿来了，可用过饭了？” “祖母这里有新鲜的春笋，让人送一些到你那里。” “天气慢慢暖起来了，但是晚间还是有风的，你这受伤还没好全，仔细伤口别受风。” 一脸慈爱的表情，对贾珠说。 家中孙儿唯有一个贾珠，已经是从三品，虽然不是要职但是总归好的。 现在更是权京城都知道，自家孙子护驾有功，都说贾家的这代富贵也是保住了。 所以看着贾珠的眼神，越发的慈爱和蔼。 宝玉因住在贾母这里，晚饭也是和贾母一同吃的，此刻便坐在一旁陪着。 见大哥来了，自然也是要行礼问安，只是一双眼睛不是规矩。 贾珠一边让宝玉起来，一边回答贾母的问话。 “祖母不用担心，太医今日刚给孙儿看过，伤口已经在愈合了。” “只是左臂暂时还不能太过用力，索性这些时候孙儿也不用骑马御车。” “祖母近些时候身体可好？吃的可好？” 见贾珠关心自己，贾母自然高兴。 “都好，都好！看着你们越来越好，我就都好！” 正说着话，王夫人带着元春从宫中回来了。 贾母高兴便让鸳鸯去传话，让她们换了衣服直接过来。 也不过片刻，两人换过衣服便来到了贾母处。 此刻王熙凤和李纨也来了，迎春、探春、惜春紧随其后也都到了。 第19章 从天而降的大饼 王夫人脸上的得意喜悦已经是藏不住了，最近无论去到哪里听到的都是众人对她的恭维祝贺。 自己的儿子争气，自然也让她在女眷里更为瞩目，若是不是早早的就娶了国子监祭酒的女儿，放到现在郡主公主也不是不可能呀！ 今日老太妃召见，话语间更是对着自家表示赞赏，不仅给了赏赐，而且对着自家女儿更是欣赏。 甚至连一旁的北静王妃和南安王妃也对着自己的这个女儿不住的夸口。 王夫人在一旁给贾母说着今日在宫中的事情，虽然已经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得意，但是脸上笑成菊花一样的纹路，却掩盖不住。 贾母表情未变，只是笑呵呵的听着，时不时用慈爱的目光看向贾珠和元春。 只是熟悉贾母的鸳鸯知道，此时老祖宗的心情并不是那么好。 “北静王妃还正说着呢，等您过寿的时候，定是要备上一份厚礼。” 听王夫人这样说，贾母则摆摆手说道。 “这还有段时间呢，不着急说这些。” “如今你还是要仔细珠儿的身体，外面的这些应酬若不是要紧的，大可以让珠儿媳妇去历练着。” 听到贾母这话王夫人脸上的笑意一僵，王熙凤则笑呵呵的出声说道。 “老祖宗一共两个孙媳妇，怎么是嫌弃我长得不如大嫂子好看！” “我就知道，老祖宗喜欢漂亮的！您这样说，我可是不依的！” 贾母听到这话，自然的笑了起来。 “凤丫头说话真是越发的刁钻了！” “你就算出门应酬也是跟着你婆婆去，我是年纪大了，没有精力带着你们出门应酬。” 说着看了一圈这些小辈女孩子们，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后面便不再说什么了。 只有贾珠在一旁，听着眉头微微皱着，脸上也没有任何高兴的神色。 在众人都喜笑颜开的表情中，显得格外显眼。 贾政、贾赫和邢夫人一同也来给贾母请安，作为父亲第一眼便注意到了儿子情绪不对。 众人都在，贾政便没有说什么，按照规矩向贾母请安后，王夫人再次说起了今日进宫的事情。 已经说过一遍了，第二遍自然是简略的说了一说。 贾赫没什么感觉，但是邢夫人显然不是很高兴，脸上的笑容浮于表面并未到眼底。 但是这些众人都没有在意，王熙凤还在插科打诨的说着话逗贾母开心，一旁的姐妹们也凑趣说这话。 眼见贾母有些累了，众人也就识趣的告退离开。 元春紧紧地跟在贾珠身后一同离开。 李纨领悟，扶着王夫人一边说话一边朝前走去，时不时的说些笑话给自家婆母听，哄着王夫人。 慢慢的便只有贾珠和元春兄妹两人落在后面。 “走，去花园子里看看。” 贾珠说完便朝花园的方向走去。 元春跟在后面，见周围没有人了后，才停下了脚步。 “在宫中，我们还碰见了皇帝……” 元春小声的说着，声音里还透着一丝羞涩。 听到这话，贾珠脑海中似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 闭上眼睛，没有说话，尽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良久后，贾珠才开说话。 “今日你和母亲进宫，想来心中也应该想到了什么。” “大哥今日问你，你实话实说。” 在元春乖巧点头后，贾珠继续说道：“你可想进宫为妃？” 这个问题一出，元春先是一愣，随后有些不知所措的摇了摇头，在贾珠的目光中才慢慢点了点头。 贾珠眼神中透露除了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但是却看得元春一阵心慌。 “若是你想进宫为妃，那么这些时候便不要出门了，不用过多久总会有旨意下来，召你入宫。” “但是，入宫后你便和贾府不在有什么关系了，你不需要在宫中为贾家说任何一句话。” “你要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贾珠的话让元春心中的恐慌感升了上来，心中疑惑不已。 公候的子女哪一个出嫁联姻，不是为了自己的家族。 入宫为妃更是为了给自己的家族提供助力，她堂堂荣国府的大小姐，入宫后再不济也总不会丢了性命呀。 贾珠见元春的表情，就知道她没有听明白，但是还是继续说道。 “若是你不想进宫为妃，哥哥会为你设法周全，就算入宫也不会让你去伺候皇帝。” “等到时机成熟，便接你回家婚配。” 毕竟是自己的妹妹，贾珠也不想她最后落得一个“虎兕相逢大梦归”的结局。 但是显然元春眼下并没有想明白大哥的意思，只是小声的说道：“我回去想想。” 贾珠也不逼她，也只是语气淡淡地叮嘱，让她仔细想想。 …… 第二日一早，贾政便让人来叫贾珠到外书房商议。 “昨日为父看你脸色不好，可是伤口又有什么问题？” 难得的关爱，贾珠心中一暖。 “伤口有太医看顾着，并没有任何的不妥。” “不妥的是昨日母亲与大妹妹进宫的事情。” 闻言，贾政眉头一皱，脸上有些不解，便开口问道：“有何不妥？” “被召见入宫，此等荣耀有何不妥？” 贾珠叹了一口气。 “父亲，老太妃姓什么？北静王妃又姓什么？” “他们为什么不着召见其他人，之召见了母亲和妹妹。” “若真的是要见贾家的人，按照道理也应该是宁国府的贾珍大哥哥的家眷，他才是族长。” 想了想，贾珠还是把话挑明了说。 “自古以来，名实相副才名正言顺，名实不副则必然引发争论。” “当初太上皇还是皇帝的时候，下旨将国公之位给了大伯，但是却将国公府的一应权利给了父亲您。” “圣上的心思不难猜，往好了想这个明确给出了一个恩典，就是大伯百年之后，这个国公之位必然由父亲承袭。” “但是，当初这道旨意下来的时候，父亲你正值科考前夕，虽然得了一个工部员外郎的差事，但是荫封的官职总是比不上科举出仕，这也是父亲您心中的憾事。” “而如今您并没有国公之名，却担着国公之实，行事自然也是束手束脚。” “这就是圣上想看到的！” 贾珠刚说完，贾政下意识的便想要斥责，但是在看到自己儿子眼睛中的郑重的时候，斥责的话便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第20章 心绪不宁 “父亲，我看过您送来的书卷，也细细的读过您的手札，以父亲的才华哪怕是不能高中三甲，但是一个进士及第向来不是难事，再不济同进士定然没问题。” “但是如今呢？” “父亲没有国公之名，但是却住在荣国府的正屋之中的是您，这就难免不会被人记恨。” “只是祖母如今还在，并且这也是圣上下旨命说的事情，所以才得了如今这个表面平静，内里矛盾重重的局面。” “这就像是平静的海面下，暗潮汹涌，倘若一着不慎，那贾家必然会祸从内起。” 后面的话，贾珠没有再说，有些话不方便直说，但是他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够想明白这些。 而不是像如今这样，逃避现实。 若不是因为贾政始终无法正视自己的位置，也就不会由着赖大一家在荣国府里作威作福，欺上瞒下。 家风清正，主子能够辖制下人，不让他们为非作歹，这本就是一府当家人应该做的事情。 内宅有贾母坐镇，但是在外贾政是掌权人，这是他的责任。 良久，贾政才开口说话，只是声音有些干哑。 “你长大了！” “有些事情，为父还要再想想……” “你妹妹那里……元春是你的嫡亲妹妹，她的一举一动也会和你有关……” 贾政现在已经乱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和贾珠来说这件事情。 过了一会，才扔下这样一句话“一切你自己做主吧！” 说完便让贾珠离开了，当然他也没有停留，直接就离开了。 看着自家父亲离去的背影，一时间贾珠也是心情复杂，思绪万千。 …… 北静王府 坐在上首的北静王把玩着手中的玉麒麟，听着庭院中的传来的咿咿呀呀的唱曲。 【风萧萧雾漫漫星光惨淡。】 【人呐喊、胡笳喧、山鸣谷动。】 【杀声震天，一路行来天色晚，】 【不觉得月上东山。】 【风吹惊沙扑人面，】 【雾迷衰草不着边。】 【披荆斩棘东南走，】 【石崩谷陷马不前，】 【挥鞭纵马过断涧，】 【山高万仞入云端。】 【九回环峰俱寻遍，】 【一夜辛劳未下鞍。】 【四面八方再察看，难道说识途的老马待扬鞭？】 …… “昨日入宫可见了荣国府的那个贾元春？”北静王穿着一身月白长袍，更衬得眉目清秀。 只是眼睛中的精光，破坏了这个谦谦君子的形象。 “见到了，是一个有才的美人。” 北静王妃在一旁恭敬的回话，然后继续说道：“但是却是个被家里娇养的姑娘。” 言下之意，没什么心计。 闻言，北静王笑了一下，说道：“应该是贾家没打算送个女儿进宫，所以也就没有这方面的教养。” “不过这样也好，少女怀春的单纯情感才会更能打动一个帝王的心。” “昨日一切可顺利？” 北静王妃笑了：“有王爷的周密安排，自然是一切顺利。” “那个贾元春见到了皇帝，回来时脸上红晕都还没消下去呢！” “再加上我们在一旁的故意调笑着引导，我看贾夫人已经有些动心了。” 随后两人相视一笑。 “能不动心吗？皇亲国戚，皇帝岳母，说出去都够威风！”话语里带着轻视的调侃。 “谁说不是呢？！” …… 荣国府 贾珠离开外书房，回到自己院子。 便看到了等在院子外的元春，贾珠就知道昨天晚上的话，她没听明白。 叹了一口气，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妹妹，也不能真的看着她走进绝路。 “走吧，进屋说！” 两人一同进屋，李纨见贾珠带着元春进来，高兴的招呼着。 “元春妹妹来了？正好今日我准备了玫瑰花糕，你尝尝这个味道，你哥哥之前说太甜了，我特地改了配方。” 李纨还要再说什么，贾珠给她使了一个眼色，她便不再说话。 随后带着小丫鬟们离开，然后亲自守在门外。 “今日来有什么事？” 元春面带疑惑的问道：“为什么大哥哥不想让我进宫？” “我若是进宫也是家里的助力不是嘛？” 贾珠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才缓缓说道。 “前朝后宫确实是互相影响着。” “贾家在前朝若是得力，那么你入宫为妃自然也就恩宠不断。” “但是，你睁开眼睛看看，你觉得贾家现在在前朝得力吗？” “按照现在情况，你进宫为妃又能如何？”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没有哪个家族能够屹立常青，更何况如今我们家外面看着风光，内里什么情况，作为府中的大小姐，你应该知道的！” 听着贾珠的话，元春愣住了。 大哥哥说的这些，她从来没有想过。 如今细细想来，就有些细思极恐了。 家中并无人任职要职，并且都是闲差，荣国府中除了贾珠大哥哥，同辈中更是一个都没有…… 贾元春想了良久，脸上表情变幻不定，随后渐渐平静下来。 像是想通了什么，坚定对着贾珠说道：“大哥哥，我要进宫！” “作为贾家的女儿，总归要是为了家族进行联姻的，若是能去宫中为家族求得一个保障，我愿意的。” “若真的因为我自己在宫中行差踏错，也绝不连累家族。” 元春在听过贾珠的话后，依旧还是选择入宫，那么贾珠也不会再拦着。 “皇家选人入宫，一般会挑个吉时，这几日就对外宣称你受了风寒。” “昨日你才进宫，近期没有大的节庆日，我会请人教导你入宫的细则以及其他一些事情。” “你从今日起不要出门了，这件事我会和父亲去说，母亲那边想来更是没什么问题。” 最后半句，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元春明白大哥哥已经对自己有了安排，便没有再说什么就离开了。 看着元春离开的背影，贾珠心中稍微犹豫片刻，便又硬起了心肠。 前路坎坷已经到来，自己也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元春入宫也未必时间坏事。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21章 贾珍的打算，元春的老师 自从贾珠在府中休养，并不怎么出门后，便有各色各样的人登门来“慰问”。 表面上说的都很好听，但是话里话外总是有所求的。 贾珠基本不见，都是李纨或者贾政前去应付。 只是今日却有些不同，久不上门的贾珍前来找到贾政，说是贾蓉年纪也不小了，想要为他说一门亲事。 不求人家门第有多高贵，只要姑娘长得好，性情和顺温柔，能够掌家理事便好。 贾政虽然为人刻板，但是却不是傻子，贾珍将事说到自己面前来，便是已经有了人选。 “你可是有了人选了？” 贾珍嘿嘿一笑。 “是工部营缮郎秦家的女儿，名唤可卿。” 贾政说道：“是秦业的女儿？” “他们家我倒是知道，秦业此人为人谨慎，克己复礼，他的女儿想来是不错的。” “若你有意愿，我倒是可以先去探探此人口风，若是对方同意，那么再按照礼数上门提亲就是了。” 但是贾珍并不想那么麻烦，说道：“以我们家的情况哪里还需要问询，直接去便是！” “难不成还还会被拒绝不成？！” 贾政听了这话，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有些不满，便说了一句“这样不合规矩。” 对方听了，也只是嘿嘿一笑，没有接话。 …… 这件事很快便由贾政身边的小厮，悄悄传话给了贾珠。 听完后贾珠赏了他二两银子，便让其离开了。 贾珠便叮嘱过，若是贾珍上门，无论说了什么，事无巨细都要让他知道。 本意是防着贾珍做的事情，连累的荣国府。 如今，这个事情倒是让贾珠没有想到。 此刻他的内心多少有些矛盾，一方面不希望这样一个姑娘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另一方面在知道秦可卿最后的结果后，心中多少有些不忍。 有些无奈，又有些纠结。 李纨此刻和贾珠共处一室，贾珠在外室看书，李纨在内室收拾换季的衣服箱笼。 正巧收拾出一条湖水碧的软缎，便想问问自己大爷要不要给他做一件衣服，抬头便看到了贾珠坐在那里。 手里拿着书，眼睛却看着外面怔怔出神，时而蹙眉，时而叹气的样子。 有疑惑，便直接出声问道：“大爷可是有什么心事？” 听到李纨的声音，贾珠才回过神了。 “没什么心事……” “怎么了？”看到李纨手里拿着的料子，贾珠放下书册起身走了过去。 知道他不想说，李纨也就不问了。 拿起一旁的料子，说道：“今日收拾箱笼，便看到这块天水碧的软缎，想着给大爷做一件袍子，天热的时候在家穿即轻便也舒适。” 两人正说着，便有小丫鬟进来通报，说是传文带了樊老板来找大爷。 贾珠点头，知道是樊东找了自己的东西和人，便直接去了外面。 樊东并不常来荣国府，偶尔来的时候也不过片刻时间便离开了。 但是今日却还带了一个年级颇大的女人。 下人们虽然好奇，但是却不敢随意猜测。 贾府里当差的都知道，家中这位大爷并不如看上去的那么好说话。 当樊东见到贾珠的时候，瞬间便笑了。 “对于你呀，我也真是佩服！” “对别人狠，对自己也最够狠！” “还真是……” 刚要继续说下去，便被贾珠冷冷的目光制止了。 樊东挑挑眉，便没有再继续说话，而是一边枕着的女人。 “这是你让我帮你找的人！” “从宫里【安然无恙】的被放出宫的，曾经伺候过宠妃。” 说完，二郎腿一翘，就靠在了椅子上。 他这个样子贾珠已经见怪不怪了，便没有理会，而是看向了后面站着的女人。 见贾珠的目光看向自己，女人便走了上来。 “民女锦溪，见过大爷。”女人行礼间姿态优美，面上表情不卑不亢。 贾珠点点头说：“抬起头来。” 锦溪依言抬头，垂下眼帘，让对面的人看清楚自己的容貌。 懂规矩！贾珠心中赞赏了一句。 很快，他就知道，这个锦溪不简单。 因为当女人抬眼不经意的看向自己的瞬间，那真的是秋波流转间风情万种，但是却是媚而不俗。 一开始刚进屋的时候，贾珠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女人，但是当这个女人走出来的时候，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规矩的宫廷步伐。 只有眼睛对视后，才知道此女不简单。 “不错！担得起一个“风韵犹存”。” 贾珠简单的评价，却透着一股赞赏。 锦溪一听便知道这是被认可了。 招手便让传文将锦溪带了下去。 人走了后，樊东才洋洋得意的表示道：“锦溪可是我花了大价钱请来的。” “若不是他家遭了难，也不会出来做事。” “不过说来也是蹊跷，因着她在宫里伺候多年，再加上出宫时主子赏的，一家本也过得富裕。” “可是不知道得罪了谁，他家开的铺子便被地方官寻了个理由给封了。” “连她爹娘都被抓了起来，她也是因着侥幸没被抓起来。” “后来，也是花光了家里的积蓄，才将爹娘赎了出来。” “正巧被我碰见了，我本事想让她去绣春坊训练姑娘们，你既然开口了，我自然直接给你送来了。” “呐，这次算我还了人情了哈！” 贾珠不看他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环视了四周见无人再侧，才说道：“救命的人情，就这样还清了？怎么可能？！” 听到这话，樊东立刻反抗抗议：“什么救命的人情？充其量就是你顺手拉了我一把！” “要不是你，薛家的那群走狗能耐我何？我就是逗着他们玩儿！” 贾珠没有说话，而是用一种“你确定吗”的眼神看着他。 樊东被看的不自在，轻咳两声拿起茶水喝了一口。 “好了好了，人我给你带来了，没事我就先走了。” 贾珠点点头，也不挽留他。 “你最近不要到处乱跑，上面还在顺着箭矢的痕迹查找可疑的人，你注意安全。” 声音压低，叮嘱已经抬脚要走得樊东。 对方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便直接离开了。 第22章 秦可卿在劫难逃 贾珠亲自去了元春那里，将锦溪交给了她。 “这位锦溪姑娘，从今天开始在你屋里伺候，她会教导你在宫中需要学习的一切。” “我还是那句话，保住自己的性命，其余地都不重要！” 说完看向一旁的锦溪，说道：“劳烦姑娘了！” 对方微微侧身，并没有受贾珠的礼，但是却恭敬的回礼。 “大爷放心。” 贾珠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他尽力做好一切，以后会发生什么那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而王夫人在知道了贾珠给元春找了一个学习宫内礼仪的女人时，非常满意。 手中虽然盘着佛珠，嘴上却对着一旁伺候着的赖大家的说：“珠儿办事就是周到！” “不过才微微漏了些意思，便知道未雨绸缪起来了。” “也不知道找来的人，靠不靠谱……”最后一句却有些担心的样子。 赖大家的知道王夫人说话并不需要自己给出评价，只是想听别人恭维，便说道：“夫人不用担心，咱家珠大爷是文曲星下凡，读书办事样样周到，他找来的人，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更何况，一些小问题，不还有夫人您在这里盯着的吗？” “夫人放心！” 一贯谄媚的语气。 王夫人满意的闭上眼睛，继续念经。 作为王家的女儿，嫁到这个荣国府里，虽然明面上有管家权，但是谁不知道贾母依旧健在，这“权利”还不是看她的脸色。 更何况，国公夫人的名头可没在她的头上。 好在儿子争气，女儿如今也眼见着有了前程，她心中的那点子委屈，现在也消了。 时间长着呢，笑到最后一定是自己。 这样想着，手中的佛珠也越发顺手了起来。 …… 秦家 秦可卿前些时候在宁荣街上受到了惊吓后，便一直不曾出门。 天气转暖后，一家人一同去到城外的寺庙上香，不曾想又碰见了贾府中人。 回家后父亲秦业才说起，在寺庙上香碰见的是宁国府的众人，为首的是宁国公贾珍，旁边的贵妇人是宁国公夫人尤夫人。 而之前送自己回来的公子，则是荣国府的贾珠大爷。 在这之前秦可卿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事情，今日听到父亲这样说才明白这其中区别。 父亲似是预感到了什么，将宁荣两府自己所知道的事情说得格外详细。 秦可卿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喜欢在寺庙时，那个男人看向自己的眼神。 就像是看到了一个心仪的猎物一样，那种玩味的目光，让她身上的寒意不断的往上涌。 同是贾家的人，这人和那日送自己回家的贾珠，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下意识的，她就想逃避。 并且，她也是这样做的，立刻将身体藏在父亲的身后，虽然知道这样的做法或许没什么用，但是却还是希望有人能够帮自己挡住那种让人不舒服的目光。 好在，那人没有看太久，不一会就将目光挪开了。 秦家一家人正在吃饭，秦可卿装作不经意的说起贾家的事情。 “听说贾珠公子被派到南方去了，什么时候回来呀？” 因着今日说的都是贾家的事情，秦业也并没有多想，喝了一口汤说道。 “是被派去了扬州，早已经回来了。” “前些时候，陛下出行结果遇到了行刺，那个救驾有功的人就是贾珠大爷。” “年纪轻轻现在已经是从三品了，不说其他荣国府的富贵在他这一代是不用担忧了。” 秦业在工部做事，而贾政是他的上司，所以对于贾家的事情格外的关注。 看了一眼，有些走神的女儿，继续说道：“而且，贾珠大爷娶了国子监祭酒的女儿，日子也是过的和和美美。” 秦钟见自家姐姐不知道在那里想什么，筷子半天都没有动。 “长姐，你在想什么呢？” “汤都要凉了，趁热喝吧！” 秦可卿回过神来，没说什么，沉默的吃着东西。 她知道父亲的意思，若是自己想要嫁给那个人便只能做妾，而父亲也说过，他不会让自己的女儿给别人做妾。 毕竟还有一个弟弟秦钟，若是女儿给人做妾，对弟弟的前程也会有所影响。 但是……她不甘心…… 随后便带着丫鬟出门，去宁荣街。 …… 今日皇帝微服出巡，便想去荣国府看看贾珠。 虽然有太医时不时的来汇报他的身体情况，但是自己还是亲自去看看得好。 而且，这个荣国府中有趣的事情不少呢。 宁荣街上，繁华依旧。 沿街的小贩，街头卖艺的，不过很快皇帝便看见人群之中一个格外显眼的少女。 不过少女显然不是来逛街的，她的眼睛一直在人群中穿梭，应该是在找人。 目光没有在任何人的身上做过多的停留。 应该是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人，脸上有微微失落的表情。 美女皇帝见得多了，但是这个少女身姿绰约、妍姿艳质却是罕见。 很快两人都走到了荣国府门口。 皇帝微微升起了一丝好奇心，【这个姑娘是荣国府的人？】 但很快便看到姑娘只是看了一眼荣国府，没有停留便转身离开了。 这就更让人不解了。 但是皇帝没有多想，便将这事抛诸脑后了，随行伪装成小厮的太监，在皇帝的示意下上门送上拜帖，指明要见贾珠。 而后懂规矩的从荷包里取了些散碎银子给到门房。 不过片刻，传文便出来请掩盖着身份的皇帝进去。 门房见是传文出来请客人进府，便有些忐忑，刚刚他们可是收了不少散碎银子。 前厅，贾珠已经恭候着皇帝的大驾了。 所以见到人后，立刻跪地磕头，行礼问安。 “起来吧！今日我是微服出宫，没那么多的规矩。” 说着自然的在上首位置坐下，传武也立刻奉上茶水点心。 旁边的太监接过东西，一一试过后，才奉给皇帝。 “奴才不知主子您大驾光临，一时准备不及，还请主子恕罪。” “因没得主子允许，不敢将您的行踪告知他人，主子可要见家中其他人？还请示下。” 第23章 微服私访的年轻君主 “不必，今日来本就是为了看看你，其他就算了。” “你起来吧！” 皇帝四平八稳的坐在上首，见贾珠还跪着便也让他起来了。 “是，谢主子。” 贾珠磕了个头，起身，站在一旁。 皇帝喝了一口茶放下后，说道：“今日看你脸色还不错，肩膀上的伤应该是好了不少。” “前些时候，我听宫里的太监说了个笑话。” 然后抬眼看了一旁的小太监，小太监便说道。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豊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听到小太监说完，贾珠立刻跪在了地上。 刚听第一句的时候，贾珠就知道这是地方官员中流传的所谓的“护官符”，但在贾珠眼里，确实实打实的“催命符”！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此刻无论说什么都像是一种狡辩，并且也不知道哪句话便会惹怒皇帝。 静默…… 外面的几声鸟叫，反而衬得此刻屋内的环境更加安静。 皇帝静静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贾珠，良久才开口说道：“这些笑话你听过吗？” …… 贾珠声音有些干涩地说：“回主子的话，听过。” “还算诚实。” 皇帝的声音里有一丝不以为意的，像是这个回答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 “那么你对这个【笑话】，怎么看呢？” 贾珠想了想才恭敬回话。 “奴才认为，这不过是下面的人以讹传讹的话。” “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推波助澜。” 标准话术，有些话不在于真假，而是在于圣心。 皇上依旧坐在那里看着贾珠，但是脸上毫无表情，让人猜不透此刻的心思。 也让贾珠再一次的感觉所谓的“圣心难测”，那种自己的性命被他人掌控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突然的一声轻笑，惊得贾珠的心脏抽动了一下。 “贾珠，你要知道，相信你和不相信贾家，这件事情并不冲突。” “所以，这个笑话里的【贾不假】可以不是你的【贾】，但是其他的【贾】你是没有办法保证的。” 皇帝难得说出来那么长的一句话，贾珠却松了一口气。 随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便离开了。 送走皇上后，贾珠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回府。 在路上碰见了明显等在那里的贾政，父子两人便一同朝府内走去。 “刚刚皇上来了。”贾政捻着胡须说道。 贾珠点点头看着不远处一个低矮的青松，然后补充了一句。 “父亲，可是想通了？” 当两人走到了荣禧堂正面的内仪门，贾政点了点头。 没说什么，迈步走了进去。 看着父亲背影，贾珠知道他也下定了决心。 …… 当贾珠身体大好，继续回太仆寺当值的当天，便有圣旨颁下。 选秀！ 【朕逢华岁，适值嫔纳，而又承兴庆之训，奉崇孝之节，遂以立年诏天下诸道州县，广选秀女，以实六宫。】 在圣旨昭告天下的那天，贾珠去见了元春。 她在锦溪的调教下，学习的很认真，今日看去确实有了些秀女的意思了。 往日的国公小姐，多少有些张扬的气质，但是却并不适合在宫里生存。 而现在这种张扬的气质有了明显的收敛。 贾珠到的时候，锦溪正在给元春讲述宫中的规矩。 “宫内的规矩林林总总，其实最重要的是皇帝的心意。” “只是如今宫中并非只有皇帝一人，所以无论如何行事都要更加的谨慎小心。” 讲完这些，贾珠才迈步走进屋内。 元春看到贾珠，便起身请安，特特用上了近日所学的礼仪。 见妹妹行礼如仪，略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 转身对锦溪表示感谢。 “姑娘受累了，不如先去休息一会儿。” 说着招来丫鬟，示意带锦溪姑娘回去休息。 随后众人退下，房内只剩下兄妹二人。 “不知道兄长有什么要叮嘱的？” 贾珠满意的点头，示意她先坐下。 “选秀的旨意已下，不出三月你就要进宫选秀，可还记得哥哥曾经给你说的话？” 元春点点头，说道：“记得，无论如何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可是哥哥，按照我们家的门楣，向来也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来招惹我吧？！” 贾珠看着自己妹妹的娇艳面容，也知道规矩好学，性子难改，心里叹了口气。 “宫中如今势力复杂，若你还是如此心思，那就不必去选秀了，报一个身体有恙，免了此次的遴选。”语气中的严肃，让元春一愣。 “若是没有那个本事入宫，那么先在家庙中修行一段时间，再找一个门第低一点的嫁过去，也就是了。” “省的给家里招祸，最后再赔了自己的性命。” 听到兄长这话，元春有些不服气，但也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如今兄长在家中说话有时候比母亲还管用若是他真的这样和父亲说，父亲肯定会答应。 便老实的低头，不在说话。 贾珠见他不言不语，也不去理会她的那些心思，继续说道：“你若是一开始便存了这种念头，我也不怕给你说，我是不会救你的！” “在家里没有姊妹和你争什么抢什么，你想要什么，想说什么，向来也没个算计。” “但是宫里与家中不同，也是时候让锦溪教教你这方面的事情了。” “你就在这段时间好好学着，具体能学到几分，就看你自己的造化吧！” 说着不再看元春，直接离开，但是却没有走远，而是去找了锦溪。 两人临池而站。 “先谢过锦溪姑娘这些时日对元春的教导。” “但是她……之后还希望姑娘多讲一些后宫的生存之道……” 锦溪了然，没有多想便答应了。 贾珠又补充了一句：“让她学会保命，能不能成为宠妃不要紧，命保住最要紧。” 说完便离开了，所以他并没有发现背后若有所思的眼神。 其实贾珠是希望锦溪可以陪着元春进宫的，但是转念一想便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人家好不容易从宫里出来，再让她回去，定然是不愿意的。 而元春在这次选秀中一定会被选中，她进宫之日，便是父亲外放之时。 第24章 痴心人最后的愿望 夜晚 秦府 自从得知皇家要进行选秀，秦可卿的心情就持续低落。 这些时候经历的事情，让她的心情起伏不定，每日都昏昏沉沉的，而上次自己冲动去了一趟宁荣街，没见到自己想见的人，回来后心情更是复杂。 她是想见那个人的，但是却也害怕见到那个人。 后来再想，就算见到了自己要说什么呢？ 而今日得着选秀的圣旨颁布出来后，她觉得自己更没有什么希望了。 失魂落魄的坐在桌前，看着晃动的烛火。 …… 自从选秀的消息出来，秦业也委婉拒绝了贾家的试探。他一个小官，胆小怕事，不敢在选秀前耍这种滑头。 回家后更是叮嘱秦可卿这些时候就不要出门了。 虽然疑惑为什么父亲会这样说，但是向来乖巧的她还是答应了。 而伺候她的小丫鬟，看着自家小姐的魂不守舍，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但是她却知道，自从和荣国府的贾珠大爷见面后小姐就会时不时的走神。 所以在她单纯的认为，小姐应该是想见这位大爷的。 单纯的人，做事也向来单纯。 丫鬟每天都会去一趟宁荣街——守株待兔。 不过要不说傻人有傻福，贾珠还真就让小丫鬟守到了。 贾珠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脸惊喜的小丫鬟，一脸茫然。 仔细打量了一边小丫鬟，才缓缓说道：“你是秦姑娘的小丫鬟？有什么事吗？” 他的语气温和，让有些不知所措的小丫鬟也从惊喜中回过神来。 “我家小姐……啊，不是！是我想让你帮我去见见我家小姐。” 小丫鬟语无伦次的说着，但是贾珠听懂了，瞬间脸色也冷了下来。 “有些事情不合礼数，你回去吧！” 说完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和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见面，太容易生出流言蜚语。 但是他低估了小丫鬟的毅力，同样也低估了一个女人真的想见一个人时，人为制造的巧合。 连续几天，自己的行踪貌似被这个小丫鬟掌握了，每次都能在同一个树下，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不能再让小丫鬟这样守下去了，否则很快就会有人注意到这里，到时候流言四起，自己或许不会怎么样，但是对秦家就不好说了。 所以，这日贾珠提前了一会儿回来，见到小丫鬟便让她带路，自己去见秦可卿。 本来以为还会将自己忽略，没想到大公子直接朝自己走了过来。 立刻高高兴兴给贾珠带路。 …… 傍晚 晚霞漫天，夕阳挂在天边，久久不愿离去。 两人是在城南嘉善坊碰面的，这里因是在城墙边上，所以人烟稀少。 但胜在风景不错，树大成荫又充满野趣，并且距离秦家不算远，秦业偶尔会带家人到这里闲逛散心。 所以当贾珠来到时，看到的就是站在树下阴影处的秦可卿。 穿着已经不算流行的长裙，藕荷色的外衣映衬着她的脸色莹润如玉，发簪上的流苏垂在脸边，一闪一闪的反射出光泽，而秦可卿就坐在树下，盈盈一握的腰肢，越发显得惹人怜爱，但是迷蒙眼睛却不知道看向何处。 小丫鬟快步的走到自家小姐身边，秦可卿才回过神来。 然后才看到了贾珠，瞬间便站了起来。 微微有些激动的样子，很快脸就红了起来。 贾珠守礼，只是向前走了几步，在距离对方五六步的距离时停住了脚步站定。 “因秦姑娘的丫鬟，每日都守在宁荣街上，想来小姐是有什么事情要找在下，今日便来一探究竟。” “只是不知道小姐有何事？” 此时小丫鬟拉过贾珠身边的传文走到稍远一些的地方守着，能看见两人，但听不清两人具体说什么。 秦可卿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贾珠见她神情，此时也猜到一些。 少女怀春，想见自己，但是却也知道于理不合，才想出了这个主意。 贾珠勾了勾嘴角，对秦可卿说道：“秦姑娘若是无事，那么贾珠便回去了。” “姑娘若是有事，可以直接让你身边的小丫鬟找我身边的传文传话，不用每日守在路上。” “太引人注目了。” 此刻秦可卿才开后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不是我让她去的……” 贾珠没有听清问：“你说什么？” “不是我让她去的！” 秦可卿提升了音量又说了一遍。 看着对面姑娘红了得脸，贾珠又看了看不远处一脸得意的小丫鬟，也知道了是下人自作主张。 便无头无脑的问了一句：“姑娘可是不愿意参加选秀？” 听到问话秦可卿愣了一下。 贾珠见她没说话，便以为是默认了。 “姑娘若是不愿意参加选秀，自可让令尊寻找合适的良人，贾珠已有夫人，实在不是姑娘最好的选择。” “而且以姑娘的身姿，想来是不愁嫁的，若不必高攀的话，应该会有很好的姻缘。” 想到书中这个姑娘被贾珍那个老淫棍欺负，贾珠不由的就想劝说秦可卿找一个门第差不多的就行。 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好心的话，却让秦可卿误会了。 “大爷不用多说什么，我没有想要高攀，也没有想要为了逃避选秀就想要委身做妾……” 说着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楚楚可怜的模样，让贾珠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是秦可卿却还有话要说。 “我确实对大爷倾心，所以想见大爷一面。” “这也不过是想圆了自己的最后一点念想……”话语中苦涩的意味明显。 “家中丫鬟不懂规矩，给大爷造成了困扰，是我们失礼了。”说着盈盈下摆。 “还请大爷见谅，以后我们不会再打扰您了！” 说完行礼起身，便直接离开了。 贾珠看见了她的泪水划过脸庞，心头莫名就升起了一丝负罪感。 第25章 心心念念破碎 秦可卿回家后便泪流不止，连晚饭的时候都没有走出房门。 今日再见到心中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的时候，不曾想却是…… 自己因着一时的冲动，说出的那些话，现在回想起来又羞又气又伤心。 小丫鬟再傻，此刻也知道自己大概闯祸了，小心翼翼的端着饭菜给秦可卿送进来。 “小姐……” “你今天没有出去吃饭，老爷很是担心。” 秦可卿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说道：“我没事……只是一时情绪不佳。” 想了想又接着说道。 “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荣国府那种地方不是我们这种身份的人能去的……” “今日这事，谁都不要说！” “若是透漏出去半个字，我们一家都会被人耻笑的！” 见秦可卿说的郑重，小丫鬟也认真的点了点头。 …… 贾珠回府后，就将这件事情抛开了，只是还是会时不时的回想起美人落泪的画面。 就连他也不得不感叹，秦可卿确实貌美，这种天生媚态，美而不自知的风情，真是我见犹怜。 晚上，贾珠带着传文到外面走一走。 贾府是由宁国府和荣国府两府构成，两府位于街的北侧，坐北朝南开大门。两府相连，中有小巷隔断。 宁国府在东，荣国府在西，二府之门相隔不远，不足一箭之地。 贾珠带着传文走在两府之间的小巷之中，当走到会芳园的时候，却听到了贾珍的声音。 “居然还敢拒绝？难不成秦业那个老匹夫还想着让女儿当皇妃不成？”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旁边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很快就听见了贾珍猥琐的笑声。 不用想，也知道定然又是要搞事情。 走到后街后，贾珠才给传文说道：“派人盯着贾珍，有任何情况及时告诉我。” 说完话，转身进府却碰上了想从后门离开的贾宝玉。 两人面对面，贾珠是疑惑，疑惑自己的弟弟为什么要从后门离开。 而宝玉则是害怕，害怕哥哥问他为什么要出门。 “你上哪去？” “兄长听我解释！” 两人异口同声，宝玉旁边的小厮茗烟见状赶紧拉了拉自家主子的袖子。 宝玉立刻回过神来。 “我只是想出门一趟，听他们说今天外面有热闹，所以……” 贾宝玉的心虚太明显了，贾珠完全不信他的这套说辞。 “说实话，我就让你出去，否则你还是老实的回去吧！” 最后宝玉还是老老实实的说了：“今日西街上新开了一家梨园，北静王约了一些人一同去捧场，也喊了我。” 贾珠现在一听北静王三个字就头疼，摆摆手让宝玉去了。 幸而最近一些时候，没有什么异常，若是拦住不让宝玉去赴约，也说不过去。 …… 贾珠带着这种头疼回到自己院子，却看见李纨和王熙凤两人站在院中说笑。 见到他来了，王熙凤一甩手绢，笑声更是如同银铃一般。 “我就说珠大爷这会定然快回来了，瞧！这不是来了吗？！” “不过，要我说呀，向你家大爷这样的男人，在我们府里可是不多见！” “就连二老爷都有那么几个小妾姨娘的，偏你家大爷身边干净的连个伺候丫鬟都没有。” 说话间贾珠便已经走近了，王熙凤更是笑容满面的看着贾珠两口子。 “弟妹这是哪里的话？！家中不仅是我，琏二不是也没有小妾姨娘吗？” 王熙凤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而是和两人客气几句，便离开了。 贾珠和李纨见人离开后，才相携进屋。 “她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看她得意的神情，应该是顺心如意了！” 李纨笑着一边吩咐着着人送上热水，一边伺候着贾珠更衣。 “说是家中姑娘都要进宫选秀，要添一些首饰衣物，因着我们两人一同管家，便来和我商量该如何。” “这种事情肯定是不能拒绝的，但是公中的银钱每月每季皆由定数，这样一大笔的支出我们怎么能越过老祖宗和母亲直接做主。” “我便提议明日去给母亲和祖母请安的时候，请示后再做决定。” 贾珠抬起双手，让李纨伺候着自己将衣袍脱下。 “谨慎行事总归不错，母亲虽然让你们管家，但是定然不喜欢你们擅作主张。” “我的这个母亲呀……罢了！子不言母之过。” “只是累着你了，左右都要顾及到。” 李纨笑着给自家大爷脱下衣物，这时候下人也已经在将热水倒好，全部退了出去。 “这有什么好累的！” “不过是费些嘴皮子的事情。” 贾珠沐浴，李纨在一旁给他续水擦背。 “明日这件事情去和祖母讲吧，最后定然也是祖母拿出银子来打点。” “若是入宫这些衣衫首饰自然可以撑起场面，若是落选就给她们当嫁妆备下就是。” “左右都不会有什么损失。” 李纨将香露倒入浴桶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不过家中府库的那些料子名贵虽然名贵，但是却也老气的很，定然还是要给姐妹们选一些颜色鲜艳娇嫩的颜色。” “对了大爷，今日庄子上的人来送账本，我看了一下收成上还过得去。” “只是……” 贾珠闭上眼睛，靠在浴桶边缘，懒懒地开口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与往年相比有所下降，而且庄头们都在说庄稼成色不好。” “……” 听着李纨说着这些事情，贾珠回想着曾经书中所写的内容。 原来所谓的饥荒危机，在那么早的时候便已经有了苗头。 但是府中的众人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些，每日醉生梦死的过着这些奢靡的日子。 “过些时候，用你的名义再买一些地，专门种一些耐寒耐旱的东西。” “可以种一些土芋花生之类的。” “你还是要注意着产量的问题。” 李纨虽然不懂为什么要看这些，但是既然是贾珠嘱咐的，她便不会怠慢。 看着靠在浴桶的贾珠，李纨心中便觉得暖暖的。 嫁过来之前，只是知道国公公子，自然是贵气无比，初见时两人也还年轻，贾珠脸上还有着青涩的少年感。 如今再看贾珠，脸上已然棱角分明，也越发的有男子气概。 第26章 美人的选择 贾珠察觉到李纨长久没有动作，睁开眼就看到正在看着自己的李纨。 一脸的依恋表情，贾珠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才让李纨回过神来，瞬间脸便红起来。 “在想什么呢？脸红成这样？”贾珠手上还带着水汽，轻轻地抚了抚李纨发红的脸颊。 抬头后，两人目光相撞，李纨下意识的低头。 “没想什么，水快凉，大爷不要泡时间长了。” 说着放下手中的东西，便离开了水房。 …… 不出贾珠所料，第二日当李纨和王熙凤两人一同说起给姐妹们添些衣服首饰的事情后，老祖宗便说这是应该做的，姑娘们代表着贾府的脸面，便由她来出银子进行添置。 又让鸳鸯从库房中取出一些颜色姣好的衣料，给姑娘们做了衣服。 这些都在贾珠的意料范围之内。 在这个家中众人都心知肚明只有元春够资格去选秀，但是碰见这种衣衫钗环的事情，定然不能厚此薄彼。 否则，定然各房各家定然又是闲话不断，途生波折。 但是这件事却让王夫人心生不悦。 这种不满，李纨也不是很理解。 但是贾珠理解，又不想给姑娘们掏钱，但是却又想要话语权。 王夫人的贪婪一如既往。 …… 时间很快就到了太监阅选前一个月。 这时候负责宫中阅选的太监自然也是会赚一笔，有的想落选，有的则中选，其中可操作的空间太大。 而这个时候，也总有人想要浑水摸鱼。 贾珠很快得到消息，贾珍向阅选的太监那里送了银子，让秦可卿落选。 他知道贾珍的想法，如果秦可卿落选了那么必然会落到贾珍的手里。 之前因着选秀的事情，秦业拒绝的话已经说出了口，无论多委婉多么的身不由己，贾珍肯定是将这笔账记在了秦家的头上。 只怕日后受苦的是秦可卿。 贾珠想了片刻，总归还是不希望这样一个如花美眷日后多受磋磨，还是去问一问吧！ 说着便让传文去找秦家的那个小丫鬟，想要见一下秦可卿。 传文办事向来靠谱，秦可卿得到消息后，有一瞬间呆愣。 但是小丫鬟也照实说了，此事与姑娘终身有关。 最终秦可卿还是答应了。 为了掩人耳目，两人便约在一个成衣铺子中。 这个铺子是贾珠名下产业，掌柜和小厮也都是自己的心腹，自然不会有人胡乱嚼舌根。 所以当秦可卿过来的时候，自然也是被殷勤的带进了后院。 两人这是第三次见面了，秦可卿依旧还是控制不住的脸红，一方面是因为爱慕，另一方面则是有些羞愧自己曾经的坦白。 贾珠没有想这些，只是带着一丝怜悯的目光看着她。 “今日请秦姑娘来，虽然有些冒昧，但是却也是为了姑娘的终身幸福。” “我也就直说了，宁国府的贾珍向阅选的太监塞银子，想让姑娘落选。” “而姑娘若是落选，也必然会落入他的手中……” 贾珠话还没有说完，秦可卿便打断了他。 “之前宁国府曾来人向家父提亲，这件事我知道。” “是为了宁国府公子贾蓉，若是能够嫁入宁国府当儿媳，应该也算不上坏事吧？！” “贾公子何必讲话说的那么吓人。” 贾珠知道定然是秦业已经将这件事和秦可卿说过了，那么自己便也说的明白一些。 “姑娘或许有些不知道其中蹊跷……” “在这宁国府中除了门口那两个石狮子，就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听到这种话面前姑娘先是一愣，转而应该是想明白了，然后脸立刻就红了起来，这种红一直蔓延到脖子。 看她表情如此，贾珠便继续说道：“想来姑娘是明白了，此次约姑娘来就是想问一问姑娘，若是想继续入宫参加选秀，我这边便派人去疏通一下。” “若是不想进宫，不知道姑娘可有什么打算，我这边也能帮助一二。” 秦可卿愣住了，她不知道……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将来会是什么样子的。 她只知道，听从父命到年纪了就嫁人，选秀的旨意下来便按照安排入宫选秀。 自己唯一一次的冲动就是去见贾珠，唯一一次为着自己心意做的事，就是面前的这个男人。 沉默良久后，秦可卿才小声的说了一句：“我不知道。” “公子认为呢？” 贾珠一时语塞，他忘记了，这个时候的姑娘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没有做主的权利的。 “那姑娘先好好想想吧，只是时间不宜太久，毕竟阅选的时间就在眼前了。” 说完，贾珠便将茶碗盖上了盖子。 但是对面的人却没有离开，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低着头不知道再想写什么。 外面纷纷扰扰的声音，与室内安静的声音，形成了鲜明的队名。 贾珠看着眼前的场景，莫名的生出了一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便也就不着急离开了。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坐在这个古色古香的屋子里，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 良久，秦可卿才开口说道：“我想嫁的人嫁不成，那就进宫吧。” “若是有幸能够选上，也算是为了家中小弟博一个前程。” 女子没有一日能够为了自己过活，那就让自己的出嫁更有价值一些吧！ 贾珠自然不知道她心中的百般计较和无可奈何，点点头。 “我会让人去疏通，以姑娘的资质一定能入选，我在此提前恭喜姑娘。” 说着拍了拍双手，传文推门送上了上好的衣料和一副珍珠宝石头面。 “这些是我为姑娘准备，宫中之人向来是先敬罗衣后敬人，姑娘姿容绝色总归是要有些好衣饰相称。” 看着这些东西，秦可卿有一瞬间失神，喃喃出口。 “公子对谁都这样周到慷慨吗？” “为何？” 听到这样的问题，贾珠也愣了一下。 他没有多想，毕竟他只是可怜她将来的经历，又想起每次见她，她身上所穿的衣服虽然干净，但却显然有些旧了，心中自然更是怜悯。 秦业在工部任职，每月的月俸虽然能保证一家人温饱，却也无法购买更多的衣物首饰给到女儿。 这些东西本就是提前为着她准备的，无论她最后的选择是什么，这些东西都会送给她。 第27章 秦可卿元春双双中选 秦可卿没有得到贾珠的回答，她有些不甘心。 可是现实却由不得她不甘心。 郑重的向贾珠行礼后，让小丫鬟拿过一旁的衣料首饰，便直接离开了。 贾珠知道秦可卿的心意，但是却不想给她回应。 …… 很快太监阅选便开始了，王夫人为着阅选的这一天也是给相关的太监那里使了银子。 贾珠其实很想给自己的母亲说，就算你不使银子，元春也会中选。 但是他没说，就冷眼看着母亲拿着自己的体己往外散。 反正他们王家有的是钱…… 这段时间心情一直不好，但是发生的另一件事却让贾珠心情不错。 在得知秦可卿过了太监阅选，他的脾气就一日比一日大。 都不用人监视，隔着两堵墙都能听到他在宁国府破口大骂。 不过就算是骂，他也不敢明着说是因为什么，总不能说他看上的女人，被皇上选走了吧！ 接下来众人的心思或多或少都放在选秀这件事上，总归是消停了一阵子。 结果也很快出来，元春入宫为贵人，又因着国公府的面子赐居凤藻宫，一时之间风头无两。 秦可卿也入选了，不过位份低一些只是个常在。 王夫人却因为女儿独居一宫的事情，行事间难免有些张扬。 被贾母敲打了几番，总算是将这些张扬压了下去，但是心中却也有些抱怨。 而让王夫人心气儿更不顺的事情，可不仅仅是这一件。 林如海被召回京述职，并且贾敏和黛玉也会一同前来。 扬州的府里只余下一些老人看房子。 贾母本想着让他们一家人住到荣国府里，但王夫人却说害怕林家姑爷多想。 虽然知道王夫人未必是好心，但是贾母却也知道这种事情也确实需要小心处理。 不能因为自己思女心切便无所顾忌。 最后，还是贾珠在距离宁荣街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一处三进三出的院子，是之前一个二品官员告老还乡后这个宅子就空着了。 不过这不是运气，而是在这个官员一离开的时候，贾珠就让人将这处院子买了下来。 本来是为了自己自立门户准备的。 正当贾珠心疼这个宅子的时候，传文表情复杂向贾珠汇报。 “盯着宁国府的人来传话，说珍大爷在外面的药师庵被抓了……” 这话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示意让传文解释一下。 传文脸上一红，但是还是声音僵硬的解释道。 “药师庵是……是个销金窟，里面的妙尼其实就是妓女……” “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而贾珍大爷不知道为什么就……” 贾珠听着糊涂，便也就直接问：“就算是这样，如何会被抓起来？” 传文此时倒是口齿伶俐了起来：“听顺天府尹的意思，说是这个药师庵里藏着前朝余孽，这些时候才查出些证据，便带人抄了药师庵。” “前去查抄的时候，珍大爷正在……兴头上，便也就一并带走了。” “虽然没有上枷，但是毕竟事关前朝余孽，珍大爷便被扣在了顺天府。” “宁国府那边派人去顺天府尹那里要人，但是……” 贾珠点头，前些时候皇上遇刺，忠顺王便按照前朝余孽的方向查着。 “顺天府尹硬气的没有卖宁国府的面子，贾珍没有放出来。”贾珠顺着传文的话补充完整。 “应该是后面有忠顺王府撑着，所以顺天府尹才敢那么这样吧！” 传文没有再说话，静静地听着自家主子说着。 就在这时，家中丫鬟传话贾母让众人前去商量事情。 “瞧，他们知道事情的速度，也不过和我差不多。” “堂堂国公府呀！”贾珠的语气里充满了嘲讽，传文依旧侍立一旁，他知道此刻主子不需要自己说什么。 …… 到了贾母处，众人也都已经聚集了。 尤氏抹着眼泪，哀哀戚戚地对着众人说着话。 不用听都知道是什么话，无非就是顺天府尹不放人，贾珍可怜的如何如何…… 贾赫和贾政坐在一旁，听着这些妇人家的哭诉，贾政是一脸冷硬。 而贾赫则是心不在焉，眼睛直往四周围的小丫鬟身上瞟。 跟在贾赫身边的邢夫人也顺着说道：“我们这个的家里，怎么可能与前朝余孽有关系，这顺天府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贾母没有理会她，有些心烦地皱着眉头，就在这时小丫鬟禀报道：“珠大爷来了。” 众人立刻将目光放在了贾珠的身上。 “给祖母请安，给父亲母亲请安，给众位长辈请安！” 贾珠礼数周全，贾母开口让他起来。 王夫人看着自家儿子长身玉立的模样，骄傲的笑容便怎样都遮不住了。 她的这幅模样贾母看在眼里，只是心中叹了一口气，然后才说道。 “珠儿，你可知今日发生的事情？” 贾珠故作茫然的说道：“今日孙儿沐休一直在书房，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 贾母继续说道：“你珍大哥哥被顺天府抓了起来，我们派人去了，但是顺天府不放人。” “那顺天府尹可有说是因为什么吗？” “最近顺天府尹案例确实有很多案子，若不是什么大案子，想来应该也就是问个话，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尤氏听到这话，瞬间又落了泪。 “可是一个小小的顺天府尹都这样不给宁荣两府面子，你珍大哥哥怎么可能会好过？！” 尤氏语气里带着一丝怨气，说完又是一阵哭哭啼啼。 见众人眼睛都放在贾珠身上，王夫人颇有些不快，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听得懂。 “话不是这样说的，珠儿才当官不久，远不及贾珍是世袭的三品爵威烈将军” “贾珍可是正经的宁国侯，就算被扣在了顺天府那里，也不会受什么委屈的。” 听王夫人的话，贾珠点头称是。 贾政也说道：“这件事我打听过了，那个所谓的庵堂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地方，实际上却是个烟花场所。” “因是查到了和前些时候皇上遇刺有关的线索，所以顺天府尹才去查抄。” “……” 贾政将事情简短的说了一遍。 “若今天晚上之前人没有回来，明日我直接去一趟询问详细情况。” 尤氏一听这话，有哭着喊道：“这一晚上还不知道大爷会受到什么样的磋磨？！” 第28章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听尤氏的话，贾政的脸色也不好看了。 那个药师庵是个什么地方，女眷们不清楚底细，但是贾珍会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还一头扎进去，他可是听说了，贾珍在这个药师庵里待了三天！ 足足三天！ 贾珠则想的是：当爹的道观里求长生，当儿子的尼姑庵里求女色。 还真是父子！ 尤氏还不甘心，但家里长辈既然有了定论，那么自己也不好再继续说些什么。 到底不是住在一个房檐下，总归还是隔了一层。 想到这里，尤氏不由自主的便说了一句：“若是珠儿和宝玉碰见这样的事情，恐怕早就去上门要人了……” 房间内本就只有这几个人，尤氏再小声众人还是都听见了。 贾政厚道，虽然心中不满但也没有说话。 但是贾赫却不高兴了，在家里已经被母亲和弟弟压着了，在荣国府里还能由着一个晚辈媳妇说嘴？！ “珍哥媳妇，这事我看也有你的错！” “若是你平时能够体察珍儿的心意，也不至于让他去外面胡闹！” “不去外面，也就没有了这档子祸事了，你有脸在这里哭，哭给谁看？” “民间有句话叫“妻贤夫祸少”，珍儿媳妇也要好好想想。” 贾赫毫不客气的说着，语气中充满了鄙夷。 而站在一旁的邢夫人听着这话，眼神也黯淡了下来。 尤氏不敢再说什么，众人在这里也议不个什么结果，贾母叹了一口气，略有些疲倦的闭上眼睛。 众人见状也不敢继续叨扰，一个个请安离开。 贾珠因是晚辈，自然的等到最后才缓缓离开，就在这时鸳鸯出来，让贾珠进去。 贾母静静地躺在软榻上，贾珠走近后，才睁开眼睛。 “珠儿……” “孙辈之中也就只有你了。”似是想到什么，贾母略有些伤感。 贾珠摸不清老祖宗的意思，便说道：“几个弟弟还小，现在也都在家塾中用功，将来自有前程。” “老祖宗只需要保养好身体，定然后福无穷！” 贾母笑了笑，只是这笑声太过干涩，让人听着多少有些不自在。 “对于这件事，若是能帮一帮你就出手帮一帮吧……” “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总归是一家人。” 说完便目光沉沉的看着他。 “珍大哥哥应该只是单纯的找点乐子，运气不好才有了此次劫难，日后定然会逢凶化吉的。” “祖母不必忧心。” 听到这种推脱之言，贾母有些不悦。 “贾家再不济也是一门两国公，若是宁国府的当家人被在顺天府尹过夜了，你有没有想过外界会如何看我们？” “若是外人认为贾家塌了，那么以后便不会有人再将我们放在眼里了！”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吗？” 说到最后贾母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一丝怒气。 贾珠自然知道，不过相对于这个“荣和损”，他更希望划清界限，保全自身。 眠花宿柳在这些人的眼里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这次也不过是去药师庵玩的花了些，也算不上大事。 心中冷笑，贾珠不想说什么，只是站在那里表面上恭敬的听着贾母的话。 看着一旁恭敬的孙子，贾母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最后也只是叹了一口。 最后说道：“无论如何，今日要么你去要么你父亲去，必须要去一趟顺天府尹。” 这是贾母的最终的决定，但是她却只单独和自己说这些，那就是让自己去了。 贾珠答应了，自己会去。 但是离开之前依旧还是问了一句：“祖母若是就一个人所付出的代价是全家的前途，您觉得划算吗？” 说完这话，贾珠便直接离开了，紧接着便让人备马去顺天府。 到了顺天府，贾珠进门并没有通报，而是直接进去。 到了正堂只有一个差役一脸巴结着的笑：“今天府尹大人有事外出了，不知道大人今日来可有什么事情？” 这种明知故问的样子，贾珠倒是见得不多。 一旁的传文看了贾珠一眼，然后说道：“府尹可有说去了什么地方？” 差役听到这个问话表情夸张地说：“府尹大人怎么会和我一个小小的差役交代，大人您说笑了。” 贾珠听着这话，笑了：“府尹大人想来是神机妙算，知道有人来找他要人，便避出去了。” “无妨！” “你在也一样！” “我要见宁国府的贾珍，带我去看看。” 或许是贾珠的语气太过随便，差役愣了一下，接下来说的话就有些结巴了。 “这……这小人也做不了主，要不您明儿再来？” “或者，等府尹大人回来再说？” 贾珠直接抛出一块金锭，差役眼疾手快的接住了。 “带我去看看贾珍，这个金锭就是你的，等你家府尹大人回来后，你就把责任往我身上推就行！” “带路！” 差役犹豫了片刻，看了一眼手中的金子，牙一咬便听话带路。 贾珍只是嫖客，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和前朝欲孽有关系，所以顺天府尹也不敢真的把他关在地牢。 所以贾珠见到的贾珍是在后排的厢房，只是这个厢房有些简陋，四周的窗户也都用木板订上了。 差役虽然那里金子，但是也不敢离开，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贾珠就把人带走了。 “看起来，大哥哥在这里过得还不错。” 贾珠凉凉地声音响起，本来躺着的贾珍立刻翻身做了起来，目光不善地盯着来人。 只不过大半天的时间，贾珍早就没有了平日的仪态，语气中更是暴躁不堪。 “怎么来的那么晚？大半天过去才来！” 贾珍还要抱怨，贾珠就开口了。 “大哥哥也要体谅我们一下，您是凌晨被带走的，家中也只是上午得到的消息。” “这个时候能来，也算是可以了。” “家中在朝廷任职的人中，只有您的品级最高，你也要体谅一下不是？！” 话语中嘲讽意味明显，贾珍只是草包，不是傻子，所以他听懂了。 但是却也不愿意继续在这里和贾珠争论什么，便起身准备离开。 “大哥哥你还不能走。” “我来也只是看看你过得好不好，没那个本事把你带走。” 听到这话，贾珍压抑的情绪直接崩了。 “你说什么？” “我堂堂宁国公，居然要在这里破地方过夜吗？” “他顺天府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第29章 真假太监贾士 听着贾珍聒噪的声音，他掏了掏耳朵。 “大哥哥这话不用和我说，我是个没本事的，这不我来这里，现在连府尹的面都没见到。” “您有本事、有身份，自可以拿这个身份去压府尹。” “不过，若是有用你也不至于这会儿还呆在这里。” 贾珠说话的时候，语气无辜的很，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嘲讽。 正当贾珍无能狂怒的时候，门外差役殷勤的声音响起。 “贾珠大人，我们府尹大人回来了，请您过去见一面。” 听到这话，贾珍立刻质问差役。 “那我呢？为什么不是来找我？！”再次无能狂怒。 这位爷差役也不敢得罪，也只能赔笑着说道：“大爷息怒，小的只是听吩咐办事。” 说着点头哈腰的给贾珍赔罪。 然后一边使眼色让贾珠出门，一边弯着腰将贾珍依旧留在屋内。 当外面上锁的声音响起落下后，屋子里再次响起贾珍暴怒的声音。 贾珠没有理会，直接跟着差役离开了。 顺天府尹在正堂等待，贾珠和其见面后，自然是互相客套了一番。 毕竟是救驾有功的人，妹妹如今也已经入宫，听说颇得皇上青睐，府尹自然也不敢怠慢。 “在下顺天府尹，汪棋，见过贾大人。” “府尹大人客气，贾珠今日冒昧前来，还请大人见谅。” 两人这是第一次见面，自然不能失了礼数，落人话柄。 “在下前来，府尹大人想来也知道是因为什么，我也就有话直说了。” “不知道药师庵的事情可有查清，是否牵扯到了珍大哥哥？” 顺天府尹汪棋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他此生最自豪的就是自己的这缕小胡子，每日都要好好的梳上好久。 “贾大人客气了，这个药师庵关系重大，若不是我们私下得到消息，也很难相信这样一个销金窟里居然会藏着那么大的秘密。” “我们查探了一番后，也确实没有任何直接证据与宁国公有联系。” “不过……”刻意的停顿了一下，本想看贾珠急切的表情，但是见对方依旧面无表情，只能把话继续说下去。 “不过，因为涉及到圣上遇刺的事情，总归再小心都不为过，不是嘛？” “但是，若是贾大人开口，我们自然会卖您这个面子……”话说完便笑的脸上的胡子一抖一抖的。 贾珠明白他的用意，也客气地笑着说道：“汪大人这话说的就有些……不顾规矩了吧！” “按照律例三品以上官员若无证据指证，你们顺天府是没有资格留人的。” “你们是凌晨丑时将药师庵查抄，虽然也是深夜，但是我们贾家给你顺天府一个面子，没有前来要人。” “如今，在完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你今日难不成打算强留宁国公在顺天府过夜吗？” 汪棋倒是没有想到贾珠说话那么直接，笑容瞬间便僵硬在了脸上。 “贾大人这话说的……未免有些……” 话没说完，就被贾珠打断了。 “汪大人是奉命行事，我也是按照律法来和大人讲道理。” “当然，若是顺天府不讲道理，那么我们就去找一个可以将道理的地方。” “您说呢？” 这些话明显就是“以势压人”了，汪棋心中虽然不痛快，但也无可奈何。 顺天府尹这个官职，在京城这个地界还真的不够看。 “贾大人放心，查清楚后，今晚之前定然会让宁国公回家！” 说完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放下茶盏时也同时盖上了茶盖。 贾珠得到这一句话后，也没有再和汪棋啰嗦，起身直接离开。 “多谢。” …… 贾珠离开后直接去了绣春楼。 夕阳西下，绣春楼门开迎客，虽然还不是最热闹的时候，但是楼里的姑娘们也已经梳洗打扮完，一个个画着精致的妆容，香衣鬓影。 见到来人是一个眉清目秀的贵公子，更是热情的上前招待着。 贾珠顺着姑娘们的簇拥进去了。 随后跟着一个姑娘到了一个房间，进屋后姑娘便没有再向前，只让贾珠一人进到内室。 内室中也只有樊东一个人。 “呦呦呦！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自从当官以后，可是比之前闲的多呀！” 贾珠没理他的阴阳怪气，有些累的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躺着。 躺下后，才懒懒地问到：“我记得药师庵需要有人带，他们才会接客。” “按照宁国府下人的说法，贾珍也是最近才去的药师庵。” 樊东接过话来：“哈哈哈哈！宁国府的吓人倒是还算尽职。” “你来猜猜，贾珍去药师庵是谁带过去？” “你肯定想不到！” 贾珠白了他一眼。 “不猜！你直接说吧！” 樊东笑了，拿出一块布帛。 “带贾珍去的人，哈哈哈哈哈，是一个阉人！” 闻言贾珠缓缓地坐起来，示意樊东继续说。 “这个人叫贾士，长得一副女人样，因为在赌坊欠了钱，便找了个门路净身到宫里挣钱还债。” “但是，他被骗了！” “净完身后，门路却走不通了，便只能在胡同里来回的讨生活。” “后来，被一大户人家看中，毕竟长得确实不错……而那个人家的主人，也是之前宫里的人，后来主子恩赐，许他出宫安度晚年。” 贾珠正听着，樊东又停了下来，故意吊着他胃口。 “行了，别卖关子了，赶紧说吧！” 樊东立刻开口：“楼里姑娘夏季的衣服都是旧款了……” 见贾珠无奈的点头答应，樊东才继续说道。 “那个老太监是以前在老太妃宫里伺候的，但是贾士带贾珍去药师庵却听的是别人的命令。” “你猜猜看，是谁的命令？” 说着，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米，嘎嘣嘎嘣的嚼着。 “忠顺王！” 贾珠缓缓地说出一个人名。 樊东眼睛一亮。 “你猜到了？” 贾珠苦笑。 “前脚把人带进药师庵，后脚就让顺天府尹去抓人。” “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是一个传言，就敢抓一个堂堂的宁国公，就算是这个家伙身上没有实权，但是总归还是有着名头在。” “若是顺天府后面没人指使，朱雀大街上要饭的都不会信的。” 第30章 林家入京 “只是不知道这背后到底是谁……” 贾珠像是想通了什么，又再次躺了回去。 “明天我就让人上门给姑娘们做衣服，正好前些时候进了一批蝉翼纱，再给花魁做两套长披。”“夏季荷花盛开的时候，让她穿上去献舞。” “保证你的这个绣春楼大赚一笔！” 说完，拿过一旁的小果子一口一口咬着。 樊东撇撇嘴，然后两人就开始讨价还价。 最后还是败下阵来，除了蝉翼纱，其余的一概没有变。 “我说你一个翩翩贵公子，在这点银钱上和我斤斤计较，也不怕失了风度？！” 贾珠大获全胜，心情还不错的继续躺着。 “在你这，风度这种东西没有用！” 也只有在面对樊东的时候，贾珠身上才会有这种吊儿郎当的样子。 用贾珠的话说，就是日常都在守着规矩，偶尔可以在樊东这儿放松一下。 今天他不打算那么早回荣国府，今日两府都不会太平，自己还是避一避，以免又被道德绑架。 等到了深夜，贾珠才回到了荣国府。 听守门的小厮说，贾珍已经回家了，紧接而来的还有一道斥责的圣旨。 圣旨倒是没说前朝欲孽的事情，只是斥责了贾珍行事不谨，要求其在家闭门思过两个月，并且罚一年年奉。 听下人的描述，来宣旨的太监还转达了皇上的一句话，说是叮嘱贾珍多读些四书五经，再不济可以多看看三字经。 听到这话，贾珠直接笑出了声。 皇帝或许没有直接指使忠顺王去做什么，但这个结果却是皇帝愿意看到的。 …… 就这样也算是风平浪静的又过了半个月，林如海一家也到了京城。 一早贾珠就带着下人到城外驿站等待着，过去了两个时辰才听见一声娇俏的女声。 “表哥！” 贾珠朝声音看去，黛玉从马车里伸出手喊着贾珠。 为首骑马的是林如海，见到贾珠在等在这里，心中高兴却也心疼孩子。 “好孩子，何苦等在这里，我们又不是不认识回京的路。” 贾珠给林如海请安，然后仰头说道。 “作为晚辈前来迎接家中长辈本就是应该的，更何况在扬州时多亏姑父照顾，贾珠没有其他能为您做的，这点子小事您就别心疼我了！” 然后就带着林家人前往之前贾珠找的那个宅子。 “在来的路上我就听说了，皇帝出宫祈福遇刺，你虽救驾有功但也受了伤。” “如今身体可好了？” 贾珠点点头说道：“伤口已经好多了，劳姑父记挂。” “府邸已经安置好了，虽然只是个三进三出的院子，但是好在规整，距离皇城也比较近。” “行事多少方便一些。” 林如海表情欣慰，他知道贾珠行事向来周全，更何况在京城他行事更是得心应手。 但是当看到那个宅子的时候，林如海只能说这不仅仅是周全了。 看着宅子里一草一木的装饰，都让林家众人有着一种熟悉感。 “表哥，这些都是你布置的？” 黛玉看着这似曾相识的花架，以及与扬州家里非常相似的摆设，以及自己最爱的花卉盆栽。 贾珠笑着点点头。 “除了这些外，我还吩咐在宅子里放了一些缸莲。” “京城气候与扬州不同，我怕过于干燥让你们身体不适，便布置了这些。” “虽然没有办法像扬州宅院那样引入活水，但是稍微改善一下吧！” “表妹的院子里放了一只青花瓷的大缸，里面除了缸莲还有几尾红鱼，方便表妹平时赏玩。” 贾珠一一介绍完这个宅子里的布置后，便告辞离开。 “姑父，姑母，表妹今日先休息吧，天色也不早了。” “明日一早我会让人来接大家去府上。” 说完便离开了。 第二日一早，一家三口便去了荣国府。 贾母早已在室内等着，若不是众人劝阻，贾母甚至想要到门口去等着了。 王熙凤娇俏地哄着贾母。 “老祖宗不用急，林家全家都进京了，姑母更是不会离开了。” “今日风大，若是您在外面被风吹着有个一二，大家心里也会自责的。” 贾母素来喜欢这个伶俐的孙媳妇，便安耐住性子，在屋内等着。 家中小辈今日也都不用去家塾读书，全部在贾母这里候着。 很快林如海一家便来了，林如海先是给贾母请安，寒暄了几句后就退了出去，到外面与贾政、贾赫说话，留下贾敏和黛玉母女两人和府中女眷聊天。 “我的儿呀！” 贾母一句话刚说出来，泪就下来了，后面的话就没有再说。 贾敏见到母亲落泪，眼睛也是一阵湿意。 “孩儿不孝，嫁人后便和母亲相隔千里，不能时时尽孝，母亲别哭了。” “我们要是再哭，玉儿也要哭了。” “这个小丫头，要是哭起来可是不容易停下来的。” 说着拉过一旁的黛玉。 众人此时也将眼光放到了黛玉的身上，纷纷称赞着，唯独王夫人没有说话。 黛玉自然是一一见礼，动作行云流水，贾母更是越看越喜欢。 王熙凤眼睛一亮，笑着说道：“瞧瞧这通身的气派，就说是老祖宗的嫡亲孙女，也不会有人起疑的！” 这话直说到贾母的心坎去了，众人也是一同陪笑，说着恭维话。 黛玉哄着脸颊低着头，一脸的不好意思。 贾敏笑着对众人说道：“快别说了，这丫头害羞了。” 然后又对着贾母说道：“这是我女儿定然是随我的，而我又是母亲的女儿，那黛玉肯定也是像您的。” “琏儿媳妇说的话，不就是在夸母亲吗？！” 贾敏虽然年龄不小了，但是在母亲面前总会还有些小女儿的娇态。 说出来的话就显得有些俏皮了。 王夫人也笑着说道：“如今妹子回来了，老祖宗可要让其余的孩子们来见见？” 贾母恍然，立刻说道：“快让那些小子来见见自家亲戚。” 这边说完，就有小丫鬟出去传话。 随后就有人喊道“宝二爷来了。” 宝玉步履急促的进来，王夫人看见笑着说道：“这是你姑母家的女儿，你要喊表妹的。” “表妹好。” “二表哥。” 两人相见互相行礼，宝玉还是说出了：“这个妹妹看着面善？仿佛从前见过一样。” 贾母笑着说道：“这孩子……你从没见过你表妹，上哪里见过的？！” 王夫人也在一旁笑着说：“想来表兄妹有些缘分吧！” 正当众人都在说着“表兄妹有缘分”这话时，小丫鬟又喊道：“大爷来了！” 说话的众人都停了下来，朝门口看去。 贾珠觉得好笑，进屋向贾母和众位长辈请安后，便笑着说。 “刚刚大家说得热闹，我一来大家都不说笑了，是我来的不是时候呢！” 听贾珠这样说，贾母倒是笑了起来。 “还不是因为你不常来，大家见到你都稀罕的紧！” 当黛玉看到贾珠的时候，眼睛瞬间一亮，喊了一声：“表哥！” 贾珠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说道：“在路上的时候我就想说，小丫头又长个儿了！” 众人闻言也都笑了。 第31章 贾政外放 见到贾珠到来后，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宝玉心中又升起了那种不舒服的感觉。 想都没想便开口说话，企图抢夺众人的注意力。 “黛玉表妹，为什么称呼大哥时直接喊表哥，不是大表哥，而喊我却是二表哥？” 宝玉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无理取闹，也没有注意到屋内再次安静下来的氛围。 众人只当宝玉耍小孩子脾气，便也只是哄着。 但是此刻宝玉心中的那点别扭，也不再克制了。 “表妹也直接喊我表哥好了，或者直接喊哥哥也行。” “妹妹的名字里有玉，我的名字里也有玉，我们这个缘分是天定的！” 说话间已经上手准备拉着黛玉的衣袖。 黛玉此时就站在贾珠身边，看到宝玉上手要拉自己，下意识的就躲到了贾珠的身后。 贾珠下意识的伸手将黛玉护在身后。 王夫人见状，不悦的瞟了一眼黛玉，随后又看向贾敏。 贾敏也不曾想到这个局面，还没反应过来，宝玉就发痴了。 “妹妹为何躲着我？” 说着就要越过贾珠，再次去拉黛玉，但是自己伸出去的手立刻就被握住了。 “宝玉早起就喝过酒了吗？怎么如此失礼？” 众人听到贾珠这样说，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王熙凤反应的更快，立刻去拉住宝玉。 “定是晨起那些伺候宝玉的小丫鬟不当心，喂了些酒水，定然是要罚的。” 然后又对一旁的伺候的平儿说道：“还不赶紧去拿杯茶来，让宝二爷喝了醒醒神。” 将宝玉带到贾母旁边的矮凳上坐下。 众人此刻表情都有些尴尬，偷偷地看着贾母和王夫人的表情。 有贾珠护着黛玉，贾敏便不担心，但是却也没有说话。 王夫人没忍住，说道：“宝玉小孩子心性，一时间没了分寸，没事的。” “以后教导着就是了。” 话说的好听，但时不时的看过黛玉和贾敏的眼神中却带着不善。 当然贾敏王夫人这个嫂子，也没有什么好感。 当初，她并不赞同娶这个王家女。 王家的人，无论面上如何骨子里的冷漠和狠辣都是抹不掉的。 不过都是大家族里出来的，自然也都是客气的说着场面话。 “宝玉喝醉了，让人送回去吧！”贾母开口，立刻就有人上前来将宝玉带走。 宝玉扭捏着不愿离开，贾珠就说道：“我送宝玉回去。” 一路上宝玉虽然还在作儿，但是当没有旁人自己一个人面对着贾珠的时候，他还是老实的。 …… 将宝玉送回去后，贾珠就去了前院。 家中席面，分为内外男女，贾珠作为贾政的长子，这种时候自然不能缺席。 刚刚若不是贾母着人来叫，自己也不想跑过去一趟，毕竟自己和林家三口比之其他人更为熟悉，也不需要再“认认亲戚”了。 “贾珠来了，快来快来，你姑父正说起你呢！” 贾赦见到他走过来，立刻招呼着。 见人都到齐了，贾政便吩咐开席。 林如海作为客人，自然不能怠慢，更何况如今回京更是带着政绩回来的。 “林家妹夫如今回京定然会得到嘉奖，前程似锦呀！” 贾赦说话间刻意的亲近之意太过明显，贾政没有多想。 但是其余众人却都心思各异。 这种场合，林如海虽然不喜欢但依旧礼数周到的说道：“长兄这话客气了，为国尽忠我等自然义不容辞。” 贾珠听着众人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心中嘲笑但是面上却正经的端坐。 这种席面向来吃不饱的，一会回去要让香菱给再给自己煮碗面。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见坐在自己旁边的贾琏说道：“姑父的话说的有道理，我敬您一杯。” “还希望姑父以后能够多多照顾我等小辈，我先干为敬！” 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林如海喝完酒后笑着说道：“府中儿孙满堂，孩子们也都是俊杰才子，将来的前途定然也是前途无限。” 一场接风宴，众人也算尽兴。 不过宴席间谁都看得出，林如海对贾珠更为亲近一些。 …… 次日，宫中下旨封贾政正四品学政赴外任，紧接着便是宫中传来消息。 五日前，元春得了一个封号“贤”，现在称贤嫔娘娘。 众人都在高兴的时候，贾珠和贾母两人则是察觉到了什么。 获得封号明明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在这之前宫中一点风声都没有漏出来。 如今在贾政要外任的时候，才放出消息，封号还是“贤”这个字。 贾母则猜测元春会再上一层楼。 历代君王后宫，能得“贤”字为封号的，位份从来都不会低。 她或许不是皇帝心中最爱，但是却是绝对是长辈们喜欢的。 而宫中的长辈，一个太上皇，一个老太妃。 不过不管是谁，贾母心中都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在宫中站住了脚。 圣上下旨，贾政自然不敢耽误，收拾妥当后便启程去了外任。 贾政的离开，让家塾中的子弟们，就像是没了笼子的动物一样，开始放纵了。 按照父亲大人离开之前的叮嘱，贾珠去到宝玉那里，督促一下他的功课。 看到他跟着贾雨村正在学策论，便没有打扰。 但是也能看出宝玉并不喜欢策论，但是这些事情由不得他的性子，这是贾政留下的功课。 随后贾珠便去了家塾，毕竟家塾中还有自己的另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贾环。 刚到家塾外面听到传来的嘈杂声，贾珠就皱起了眉头。 没有让小厮通报，贾珠轻轻的推开大门，往里面看。 只见教书先生坐在上方打着瞌睡，头还时不时的一点一点的。 贾珠皱眉。 家塾里基本上都是贾家子弟，以及一些亲戚家的孩子。 以往宝玉在家塾中的时候，众人便若有似无的围绕在贾宝玉身边。 如今宝玉不在，众人便都分散开，三五个人抱团一起玩。 贾珠一眼便看见了贾环，毕竟坐在中间也确实显眼。 贾环这一团，四五个人围成一团，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但是明显看的很沉浸。 轻声走到它们附近，因自身比较高，所以贾珠只是稍微垫脚，便看到了这些人凑头看的东西。 春宫图！ 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句话——漂亮！ 第32章 家塾春宫 但是很快便收敛了心思，伸手将图册拿走。 正看得入迷突然被打断，有个别脾气暴躁的已经开口骂人了！ “谁呀？那么不长眼！” “爷的东西也敢抢？！” 但是当看到贾珠的时候，瞬间哑火。 剩下的话堵在了嗓子眼里，然后那人就开始打嗝。 “咯——咯——嗝——” 贾珠看了那人一眼，问了一句。 “打鸣呢？！” 然后就不再看他。 眼睛扫视一圈，看了众人一遍。 “今日的课业结束了？” 大家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或许是因为环境突然安静了下来，打瞌睡的教书先生也睁开了眼。 表情还有些迷蒙，看了看四周。 当看见贾珠站在那里时，立刻就清醒了过来。 “大爷来了？” “今日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教书先生一脸皱纹，胡子都有些泛白了，但是面对着贾珠这样的小辈却微微弯着腰，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谄媚。 这让贾珠很不适。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对老师这个职业总归还是保持着一份尊敬。 “贾珠今日来是因为家父在离开前，特意叮嘱要我来看看家塾中大家学习的情况。” “所以今日才来看一看，只是却没有想到家塾中却是这番光景。” 应该是贾珠现在的脸色太过于严肃，当他的眼神扫过那些学子的时候，大家都低下了头，不敢与其对视。 这个教书先生是一个落第的秀才，托了贾家中人才来这里混口饭吃。 一开始应该也是有些理想抱负的，但是却抵不过现实的磋磨。 这也就得过且过了。 毕竟家中有出息的子弟，已经请一对一的先生了。 贾珠是晚辈，自然不能对着先生说些什么，对于其他旁支子弟也没有心情管。 但是贾环却不一样。 “今日不打扰先生了，但是有件事还是要请求先生。” 教书先生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我找贾环有事……” 先生自然不会拒绝，随后贾环便跟着贾珠离开了。 两人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去了贾珠的外书房。 贾珠率先开口：“贾环，我们两人从来没有过面对面坐着说说话。” “今天大哥想和你聊一聊。” 看了一眼贾环有些不服气的表情。 “无论你承认还是不承认，我始终是你大哥，血缘是你无法选择的。” “所以你脸上那种不服的表情最好收一收。” “今天大哥教你第一课，当你没有与之抗衡的力量的时候，那么就不要显露出你任何不满或者不服气的表情。” “因为这种表情很可笑，对你的将来并不会有任何的帮助。” 贾珠一边说着一边坐下，而贾环也下意识的追随着他的动作。 但当看到贾珠将那本春宫图收进自己的书架上的时候，立刻回神！ “那个……图……” 贾珠自动忽略了贾环声音，继续说道。 “最近在家塾中都学了些什么？” 贾环支支吾吾的半天，才开口说清楚。 “好像是讲到了《诗经》……” 贾珠皱眉。 “什么叫好像？那么《诗经》中具体讲到了哪里？” 贾环泄了气，嘟囔着说道。 “我也不知道讲到了哪里……先生也根本不管……” 贾珠揉了揉皱着发疼的眉头。 自己自从进入这个世界后，便没有去过家塾，书中虽然描写过家塾的乱象，但是总以为是后期家塾才开始乱了起来，没想到现在就已经开始了。 “这件事情我知道，这些时候你先不用去家塾了，跟着宝玉一同读书吧！” “明日就去，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母亲那边我会去说，你不用担心。” 旁枝的子弟自己管不了，但是自己的弟弟总归是要管的。 毕竟他们也会对荣国府造成影响。 事情定下来，便让贾环离开。 贾环欲言又止，眼神时不时的飘向书架，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贾珠控制着自己想笑的表情，装得一脸严肃的看着贾环离开。 然后遣了传文去家塾传话，“诗经一类的暂且停一停，先将四书读通为好。” 第二日当贾珠再去家塾的时候，今日教书的是贾代儒，家塾的塾掌。 不过看着他在那里拿着《大学》照本宣科的样子，贾珠莫名觉得头又疼了。 家塾的这个情况，一时半会儿的恐怕也解决不了。 而且贾代儒辈分在那里，自己就算去说些什么，他也不会理会。 正想着，贾代儒将书册合上。 然后说道：“今日就说到这里，你们自己继续看书，贾瑞你来负责看顾大家。” 说完便背着手，就朝外走去。 出门后，便看到了站在外面的贾珠。 贾代儒依旧还是端着架子，见到贾珠也没有开口，就站在那里，头微微的昂着，眯着眼睛看着对方。 贾珠没有计较他的态度，礼貌的问候。 见到对方恭敬的问安行礼，贾代儒才满意的点点头，也没有问贾珠为什么来这里，便直接离开了。 贾珠没有离开，再次转头看向屋内。 塾掌一离开，原本是窃窃私语的课堂，慢慢地开始嘈杂起来。 奉命管理学堂的贾瑞，也不管那些，和一些相熟的学生说了一声后，便从后门离开了。 贾珠好奇便跟了上去。 结果发现他七拐八拐的来到了荣国府后门。 从后门进去，又走了一段路，便来到贾琏和王熙凤的屋子。 一路上贾瑞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面跟着的贾珠。 贾瑞在门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然后便走进了院子。 很快院子里便响起了小丫鬟的声音，随后贾瑞便被请了出来。 “我们二奶奶今日没空，瑞大爷还是先回去吧！” 说着也顾不得规矩不规矩的，将贾瑞推了出去，然后将院门关上了。 贾瑞踉跄的退了出来，站稳后才看见了贾珠。 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贾珠没有拦着他，毕竟一个必死之人，自己没必要拦着他找死。 俗话说得好，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正准备离开，突然院门再次打开，平儿迈着小碎步走到了贾珠面前。 “我们奶奶请大爷进去。” 说着侧身，请贾珠进门。 第33章 王熙凤示好求官 贾珠有些意外，但是却还是跟着平儿进去了。 进去后，就看见王熙凤一脸笑意的坐在那里看着贾珠。 贾珠不知道这个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敢轻举妄动，简单的见礼后便问道。 “不知道弟妹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王熙凤也起身见礼后，说道。 “大爷在外面站着，眼睁睁的看着贾瑞那个猢狲要进我的院子却没有阻拦，我倒是要问一问大哥哥在想什么呢？” 王熙凤语速很快，说出的话就像大珠小珠落玉盘，清脆伶俐。 贾珠愣了愣，他没想到将自己叫来居然是因为这个事情，半晌都没反应过要说什么。 最后也只是，笑着说是自己疏忽了。 “本以为是贾瑞到你这儿来讨些差事，赚点小钱好混日子，我也就没有挡着他的财路。” “是我想的不周全，弟妹埋怨的是。” 听到贾珠无奈的说出这些话，王熙凤便笑了出来。 说实话，一个人笑声若是太过便有些糟乱的吵闹感，但是王熙凤的笑却像是轻敲玉盘上的那种感觉。 虽然急促，但是却也干脆利落。 “我和大哥哥开玩笑呢！”王熙凤手绢一甩。 “今日本来也是想找大哥哥商量事情，原是让彩明去请您，但是却听他说大哥哥就在门外，这才让平儿将您请进来的。” 平儿端上送上茶水，正巧和贾珠眼神相撞随后便红着脸退下了。 王熙凤将这些看在眼里，默默地饮了一口茶，眼睛却不由的一亮。 贾珠没有多想，端过茶盏喝了一口。 “茶也喝过了，弟妹也可以说一说找我有何事吧！” 王熙凤向来知道自己的优势，除了别人说的精明能干以外，她对自己的容貌还是很有信心的。 嫣然一笑的说道：“如今家中大哥哥一枝独秀，风头无两。” “可是家中其他子侄却还没有什么着落……” 话说一半，刻意的停顿了下来。 贾珠从善如流的接过话说道：“弟妹说的是，可是我能力也是有限……” “更何况，贾琏兄弟也是有官职在身的，虽然只是个五品同知，但聊胜于无！” “毕竟家中多的是没有官职的子侄们……弟妹也不要太过心急了。” 听贾珠的话，王熙凤并没有放弃。 “大哥哥这话说的，自古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我们这样的人家，一个五品同知算得上什么。” “如今，大姑娘也进了宫，并且独享凤藻宫，也算得上是春风得意了。” “林家姑父现下也在京城，日后定然也是有前程的，一家子骨肉互相帮衬一下就是了！” 贾珠冷笑了一声。 “弟妹心未免太过大了一些。” “京城中卧虎藏龙，没有谁是好相与的。” “我也是靠着家族的庇护和拿命换来的如今的前程，琏二志不在官场，你又何必要让他出去蹚浑水。” “若是他想要做官，在外面闯荡一番，也不会就停在一个五品同知的位置那么久。” “有些事情，你还是要和他商量以后再来找我最好。” “越过琏二自己做主，小心他心中不快，便要找你的麻烦了。” 话说完便要起身离开。 王熙凤见贾珠要走，立刻起身拦了一下。 “大哥哥留步~” 被拦住的贾珠面无表情。 “弟妹还有什么事吗？” 他不喜欢王熙凤的算计，意图太过明显的女人并不招人喜欢。 若不是同情她在书中的遭遇，自己也不会进这个门。 王熙凤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是贾珠不给她这个机会。 “我还有事情要忙，我先走了，若是弟妹有任何事情可以去内院找太太。” 说完便离开了。 还没走多远，就听见后边有脚步声追了过来。 贾珠转头一看，居然是平儿。 “大爷留步~” 贾珠停下脚步，看向朝自己快步走来的平儿。 “平儿姑娘可是有什么事？” 听到贾珠的问话，平儿笑了笑。 “刚刚是我们奶奶唐突了，还希望大爷不要生气。” “其实她也只是有点着急……” 平儿还想为自家奶奶解释，贾珠便抬头制止了她。 “我知道。” “你放心，我也没有生气。” “只是对于你家奶奶来说，目前琏二的状态其实是最好的。” 见平儿一脸不解，贾珠就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琏二处理这些家里的这些迎来送往，向来周到体贴，如今父亲外任，有琏二看顾着一大家子，我也放心。” “琏二不在官场，自然少了许多风险。” 平儿点点头。 “平儿虽然不知道大爷这话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是也能听出来大爷是为了我家二爷和二奶奶好。” “日后我会劝着些二奶奶，也请大爷宽心。” 贾珠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 没过几天，贾雨村一脸苦笑来找贾珠。 “大爷，贾环我实在是教不了，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贾珠刚从太仆寺回来，一身的灰尘，还没有换衣服便看见了守在回廊的贾雨村。 一看就知道是来找自己的。 只是没想到开口就是说贾环的事情。 也只能硬着头皮问道。 “先生何出此言呀？” “环儿虽然活泼了些，但却还是守礼的，先生如何就教不了？” 贾雨村斟酌了半晌说道：“环三爷很聪明！” “但是……他的聪明没有用在书本中呀！” “在下读书科举做官，也都是文官的路子，实在是不了解刀枪棍棒之类的事情，无法给环三爷解答。” 听到这话，贾珠也愣住了。 想了想也只能说：“我会和贾环谈谈的，劳烦先生了！” 贾雨村也不是当场就要一个结果，便没有再继续纠缠一拱手，然后就离开了。 贾环匆匆地回屋，刚进院子就喊道。 “香菱！香菱！” “打水来我要洗一洗，再给我拿件干净衣服！” 赶紧收拾完，自己还要去找贾环。 听到声音，香菱匆匆过来。 “大爷怎么那么急？” “可是出了什么事？” 说着便去衣柜里给贾珠拿衣服。 “没出什么事，只是我今天去了马场，一身的灰尘有些难受。” “等一下我还要去一趟家塾。” 香菱将贾珠的干净衣服一一挂好后，然后拉了一下水房里的铃铛。 没一会儿，就有人将热水送进来。 香菱伺候着贾珠宽衣，然后试了试浴桶中的水温，调好后倒进了一些用于清凉驱虫的香露，随后便退下了。 第34章 从军还是从文 贾珠从水房出来后，一边绞着头发一边问香菱。 “夫人去哪里了？” 香菱接过他手中的帕子，一边拧着水，一边说道。 “大奶奶今天去铺子查账了，说是晚膳前回来。” “现在距离晚膳还有一段时间，大爷现在要不要吃点点心？” 贾珠摆摆手，说道：“不了，你给我收拾完，我还要去找一趟贾环。” 说到这，突然话锋一转。 “香菱，你还记得你家在哪里吗？” “若是有机会我让人带你回一趟家乡寻亲吧！” 说话间，贾珠明显感觉到给自己绞头发的手顿了顿。 然后轻柔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 “我不记得了……” 声音里有些委屈，还莫名的出现了哭腔。 “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大爷不要我了吗？” 贾珠没想到香菱的反应那么大，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安慰的说道。 “没有不要你。” “怎么就委屈上了？” “好了不说这个事情了，你哪天想起来了就告诉我，好不好？” 听到贾珠的保证，香菱点了点头。 整理好后，贾珠就去了外院找贾环。 花园里此时没有什么人，荣国府的花园不大，所以很快就看见了贾环。 贾环手里拿着一根细细的树枝，在一旁抽来抽去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环儿？” “大哥哥，你怎么来了？”贾环看见贾珠后直接将树枝扔到一旁。 “今日回府的时候，贾雨村就来找我，说起了你……” 后面话没有再说，但是当贾环听到【贾雨村】的名字时，眼眸便垂了下去。 看到他的这副模样，他心里应该是知道贾雨村和自己说了什么。 “大哥哥，是我不争气……” 贾珠没有说什么责备的话，只是伸出手揉了揉贾环的头发。 “若是你不善读书，可想去从军？” 听到问话，贾环愣住了，他没有想过这些事情。 见他没有说话，贾珠继续说道。 “现在虽然说没有什么战事，但是从军也是一件吃苦的事情，你可以想一想。” “世家子弟，从文还是从武总归还是有点选择权的，你好好想想。” “不过若是去从军，那么你只能隐姓埋名去边关从军。” “但是这些时候功课不能落下。” 说完贾珠便让贾环回到书房去，看着他离开后，自己才转身离开。 如今贾政不在家中，家中对外的一应事物全由贾琏交际应酬。 贾珠也不愿插手，以免横生事端。 但是，却总有人觉得他惦记着这些。 所以在贾珠回屋的路上，便碰见了刚从外面应酬完回来的贾琏。 贾琏的危机感这些时候在王熙凤的碎碎念中，也多少升起了一些。 所以在面对贾珠的时候，便带上了些许抵触。 贾琏啃着贾珠走来的方向，直接问道。 “大哥哥这是从花园子回来的？” “最近大哥哥一直在忙，我们也是许久没见了。” 贾珠脸上依旧还是那个礼貌的微笑。 “最近确实差事比较多，因着太仆寺新进了一些马匹，所以一直在忙着这个事情。” “琏弟可是有什么事情吗？若无事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贾琏之前不觉得，但是今天看到贾珠脸上的笑容的时候，突然就有一种冲动。 一种想将他脸上面具撕掉的冲动。 说着贾琏便拦住了他的脚步。 “大哥哥如今不常与我一起，我们都生疏了。” “不如今天我们一同喝一杯，增进增进感情。” 贾珠摆摆手。 “今日晚膳已经和夫人约好了，不好毁约的。” 贾琏笑了笑说道：“和大嫂子什么时候都能在一起，我们兄弟可是很久没有在一起吃喝玩乐了。” 说着，便拉起贾珠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贾琏也没闲着。 “听说朝廷最近在增加养马的费用，大哥哥可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我认识几个养马的朋友，大哥哥可要见见？” 贾珠刚要推辞，贾琏没给他机会继续说道。 “不是要大哥哥一定要答应或要做什么，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说话间，贾珠就已经被拉到了贾琏的院子。 “凤儿，今天大哥哥要在我们这里用饭，你吩咐小厨房做一些精致的小菜来！” “把那坛女儿红拿出来，我和大哥哥今日要喝尽兴。” 听到贾琏的声音，王熙凤和平儿都走了出来。 见到两人，表情微微一僵硬，很快便都笑着让两人进屋。 平儿很快去厨房吩咐，并且亲自去拿了那坛女儿红。 贾珠见已经推脱不掉了，便让人去和李纨说一声。 王熙凤则是说亲自去和李纨说。 “你们兄弟两人在这儿吃吧，我去找大嫂子和他说。” “平儿你伺候好两位爷！” 说着便带着彩明去了李纨那里。 平儿听到让自己留下来，脸上红了红。 想起了前些天晚上王熙凤的话。 “珠大爷，在这个家中算是清流了，比家里的那些臭男人强得多。” “若是得了他的欢心，在这个家里谁也不敢小瞧了。” “身上有功名，还得了皇上的青眼，我看呀将来的前程不可限量。” “如今身边除了一个大奶奶李纨，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府里的那些小丫鬟各个都盯着呢！” 想到这些平儿的斟酒的动作都带上了一丝羞涩。 不过贾珠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 贾琏这些时候虽然注意到了平儿的异常，但是他没打算点破。 “好了，琏二你就说吧，到底找我什么事？” 一把拉过平儿，让她继续给贾珠斟酒布菜，美人在侧有些话也比较好说。 “前些时候，我和珍大哥哥一起做生意，赔了点……” “听说朝廷最近在征收马匹，我这里正好认识有这方面关系的人，大哥哥给牵个线……” “无论事情成与不成，我们都能挣个茶水费不是！” “这样也能填上之前的那个窟窿，账上也能好看些。” 这人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贾珠笑了笑。 “茶水费？” “这世道做生意还能那么容易？只是牵个线就能有银子拿？” 第35章 再见故人 贾珠一脸不相信的表情，贾琏嘿嘿一笑。 “这你就有所不知道了……” “若论做生意我们自然不行，但是我们贾家的名头也不是虚的。” “只是牵线搭桥，没有任何损失，最后生意成不成都和我们无关，反正我们钱也拿到手了！” 贾琏一脸得意的神情。 “大哥哥没接触过这些，自然是不了解这里面的门道。” “不过，这次若是大哥哥愿意帮忙，其中四成都给大哥哥做辛苦费！” 贾珠一边听着贾琏的话，一边制止了平儿又要给他倒酒。 “你说说看，你们做了哪些生意？我也好斟酌斟酌！” 贾琏喝了一杯酒，然后拉近了和贾珠的距离说。 “与宫中相关的生意最是好做，只要打通了上面的关系，下面的事情定然没有问题。” “宫中的贵人，对于这些都没有什么概念，从中能过的油水大得很！” “其实说白了就是低买高卖，但是我们只是中间人，不承担任何风险。” “若是因为某个贵人一句话，这商家就能一步登天，成为皇商。” “更有甚者，东西变成皇家专贡，以后的生意都不用愁了！” “比如之前宫中所用的盐，海盐，玫瑰盐等等！” “盐的利润尤其高，光是这块我们的茶水费就赚了上万两。” 贾珠面上不显，吃了一口菜，问道：“朝廷用马，向来是从关外草原进行采选。” “你现在手眼通天了？连关外的人都认识了？” 贾琏听着他的调侃，接着说道：“大哥哥这就不懂了！” “人脉，人脉！这都是要靠人的！” “我虽然不能直接认识，但是只要我认识的人，他认识关外的人不就行了？！” 说着，将平儿拉了过来推给贾珠。 “若是大哥哥能帮忙，不光四成的茶水费，你若是喜欢平儿也给你！” “这丫头每次看见你就脸红！” “嘿嘿……” 贾珠也不理会他脸上龌龊的表情，继续问道。 “说说看，你认识的谁能联络到关外的人？” “至少要让我知道是谁吧？！” “否则，一个搞不好再牵连到荣国府，那我们谁的日子都不要过了。” 贾琏此时有些醉了，平儿依旧还在那里给两人斟酒。 “嘿嘿……” “大哥哥心动了？等有时间我安排大哥哥和那人见一面，成与不成，到时候大哥哥自己决定就好！” 贾珠点点头，喝下了这口酒。 两人又吃了一会，贾珠有些醉意了，便要离开了。 贾琏一脸坏笑的让平儿送贾珠回去。 一路上，贾珠都控制着自己的动作，尽量走的平稳一些。 贾珠没打算招惹平儿，毕竟书中可是写的清楚，平儿是贾琏的人。 刚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听见了王熙凤的声音，在那里和李纨说笑着。 不过太过刻意，平时不觉得，此时贾珠有些醉了便觉得头疼。 香菱见到大爷回来，连忙到门口来扶着。 贾珠也放下心来，让香菱扶着。 平儿见到如此情形，心中也不由得有些失落。 见状王熙凤也就客气寒暄了几句，然后便带着平儿离开了。 …… 没等多久，贾琏很快便带着贾珠去见了【中间人】。 他们见面的地方是百花坊。 京城中青楼花楼数量不少，但也只有百花坊和绣春楼这两家【生意兴隆】。 绣春楼靠的是一个【新】，新楼、新人、新花样！ 玩的就是一个取巧。 但是百花坊却是实打实的【京城老字号】。 自从贾珠有记忆后，这个百花坊便存在了。 这里更是京城各个达官显贵常去的销金窟，传说某个先皇就去过百花坊，而且还将其中的某个花魁另置小院【金屋藏娇】。 不过这些都是传说，贾珠在意的却是百花坊和绣春楼的竞争关系。 所以，今日跟着贾琏来也正好见识见识这个百花坊。 来到百花坊后，并没有姑娘一拥而上。 贾琏姿态熟练的带着贾珠来到了三楼。 百花坊一共三层，而三楼只有两个房间。 听闻很多皇亲国戚都会一掷千金来争抢三楼的房间，而能够入百花坊三楼的客人，除了要有钱，更要有贵重的身份。 所以当贾珠到了三楼的时候，再看向贾琏的目光中就充满了怀疑和探究。 以贾琏的身份他定然是没有资格也没有那个银子上到三楼。 那么定下三楼房间的人便不会是贾琏了！ 两人走到三楼南面的房间，贾琏推门而入，贾珠紧随其后。 房间内已经坐着一个衣着鲜亮的公子，背对着门口。 “王公子已经来了？今日我带了一个贵客！” “今科探花郎，我家大哥哥，贾珠！” 那人站起来，缓缓转身。 “贾大人，别来无恙！” 贾珠第一眼看到这人时，便觉得背景有些熟悉。 当这人转过身后，贾珠眉头就皱了起来。 略略沉默，才开口说道。 “王大人，许久不见，扬州之行后，别来无恙？！” 贾琏没想到两人竟然认识，他就是再愚笨，此刻也能感觉到贾珠的不悦。 更何况，贾琏并非愚笨之人，便用眼神询问贾珠【这是什么情况】。 但是贾珠却没有理会他。 眼睛只看着面前的王丛。 不过，贾琏还是有些交际能力在身上。 “王大人和我家大哥认识？” “那就更好了，都是熟人，什么事都好谈了！” 说着便拉着贾珠坐下了。 王丛也随之坐下，然后击了击掌，便有三个眉清目秀的小丫鬟送上茶水点心以及一些味道不重的小菜，另外送上了一壶果子酒。 在小丫鬟退下去后，贾珠才开口。 “王大人，这是又有了新的差事？只是没想到王大人神通广大，这生意还真是上天下地，无所不能呀！” “而且……”说着故意看了房间一圈。 “王大人还真是身份了得……” 王丛听出来了贾珠语气中的调侃和不屑。 但是却没有生气，依旧还是笑着，只是这笑容不达眼底。 “到底不如贾大人有前程，我不过是个奴才，就算别人巴结着，也不过是个有点脸面的奴才罢了。” “贾大人也不用如此，王丛还是摆的清自己的身份的。” 第36章 交易 贾珠不敢轻视王丛，哪怕这人说自己只是一个奴才，但是在这个京城里谁又不是奴才呢？！ 品级再高的官员，不也是皇家的奴才。 所以王丛说的那些奴才不奴才的话，贾珠一个字都不信。 “王丛先生说笑了。” “哪家奴才能包下百花坊的三楼房间？” “就算是我拿着名帖和银子都未必能成，可见王丛先生还是有些本事的。” 贾珠的称呼从“大人”变成了“先生”，就代表着态度发生了变化。 “今日请贾大人来，是为了关外马匹采买的事情。” “我家主人在关外有些人脉，朝廷采购马匹也是寻常事。” “如今，贾大人是太仆寺卿，这不是正好吗？！” “只要大人说说话，再加上我家主人在后面的帮助，那么这件事情定然会落到我们手中。” “该孝敬给您的，自然一丝都不少！” “我来之前，主人便说了，只要贾大人答应，为了表示诚意，我们愿意五五分成。” “此次马匹采买的利润，我们给大人五成。” 说着还不忘对一旁的贾琏说道：“当然茶水费另算，还和之前一样，一分不少的给到琏二爷。” “并且这桩生意若是长久，以后每次采买，琏二爷不用再出力，我们都会奉上茶水费！” 听到不费力就有钱挣，贾琏的眼睛都亮了。 然后也一脸期待的看着贾珠。 贾珠直接忽略掉贾琏期待的眼神。 只是看着王丛。 “现下，两江驻防马兵4000人，步兵700人，京口驻防马兵2000人，步兵700人。” “两地额定的马匹数量也不相同，两江官员1114匹、兵丁匹，京口官员603匹，兵丁6043匹。如果按照严格的计算，每人应有三匹马，以方便换成。然而在实际的情况并非如此。” “若是在平时自然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但是若是在关键时刻这种问题就是致命。” “然而，实际情况中，出现了一些问题。” “一来是受限于两江地区的自然环境，马匹很难养的肥壮；二来是人均三匹马的数量也根本不能实现，况且也没这个必要。” “所以后来兵丁马匹改制后，两江兵士每人实际上只有一匹马在用，叫做实拴马，另外的两匹马叫做存价马，并没有真正的蓄养。” “但是，从先帝时期，军马的大量死亡问题便日趋严重。” “数量最多的时候，一年死亡马匹433匹，远远超过了官方预计的死亡数。” “自那后，马匹的数量便一直对不上。” “朝廷采购马匹向来是从北口、两江和关外三个地方进行采购。” “而关外的马匹价格一直是北口和两江的两倍。” “你家主人倒是打的一手的好算盘。” 王丛脸上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崩坏，不过也仅仅是一瞬间。 “贾大人，对这些事情倒是看得清楚。” “朝廷中的战马向来是从关外采买种马，但是在马匹数量严重不足的情况下，自然也是要及时补充战马。” “关外的马匹无论从个头、力量、生存能力上来讲，都要比两江的马匹更胜一筹。” “所以，从关外采买不会出岔子。” “这点贾大人尽可放心，我们一同做生意，做的还是朝廷的生意，自然不会在这上面有什么差错。” 贾珠沉默良久后，也只是说了一句：“事关重大，我要见你的主人。” “否则这笔买卖，大可以不谈了。” 贾琏见气氛有些僵硬，举起酒杯说道。 “来来，买卖不成仁义在！” “我们一起喝一杯，就当为以后的合作先开个好头。” 说着端起酒杯，看着两人。 王丛先端起了杯子，笑容里有些挑衅的看着贾珠。 贾珠也端起了杯子，微微举起示意。 三人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后，贾琏笑容猥琐。 “百花坊牡丹今日登台，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请进来喝一杯。” 说着，还搓了搓手，一副苍蝇搓手的样子。 贾珠对这些没有兴趣，便没有说什么。 而王丛虽然自己有心无力，但是却不能怠慢了贾琏。 所以，当贾琏表示出自己想见牡丹的时候，王丛便笑着说道：“这有何难？” 说着便出门去了，屋里此刻只剩下了贾珠和贾琏两人。 贾琏见状便说道：“大哥哥今天可以大饱眼福了！” “百花坊的牡丹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更难得的是，体贴入微善解人意。” “真真是一朵娇柔美丽的解语花！” 贾琏跟着贾珍常年流连于风尘之中，看女人的眼光向来毒辣。 “你长于此道，你都说好的，想来自然是不错的。” 贾珠心不在焉的敷衍着贾琏。 不过，贾琏不在乎是不是被敷衍，他早已习惯大哥哥的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 “大哥哥等下见了，便知道其中奥妙了。” “百花坊虽然不如绣春楼的新奇，但是胜在稳妥。” “这里的姑娘从小学的是宫廷礼仪，主打的就是一个媚而不妖，娇而不燥，多情而不轻浮。” “听说，一些大家族送女儿入宫的，都会私下请这里的嬷嬷去调教一番，为的就是如何讨得皇上的欢心。” 听着这些闲话，贾珠也笑着看了一眼贾琏。 “这些鸡零狗碎的你都打听到了？”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你确实有些门道。” 这话若是别人，心中肯定有些不痛快，但是贾琏却觉得这是夸奖。 洋洋得意的表情直接便挂在了脸上。 “大哥哥说的是！” “我不喜欢官场上的那些事情，但是这种犄角旮旯的，见不得光的事情，反而让人有一种探究的欲望。” “自然而然的就想继续打听着！” “时间一长，自然在这方面有了些门道。” 贾珠笑了笑不说话。 没有证据的传言，说到底上不得台面。 而贾琏这人在一些时候，也是一样。 正当贾琏还在感叹着百花坊的时候，门外在响起了敲门声。 随后便是王丛推开了门，但是他没有进来，而是进来了五个姑娘。 第37章 百花坊的牡丹 百花坊的姑娘果然是名不虚传。 真的是梅兰竹菊各有千秋，但是却不敌最后一个进来的姑娘，风华绝代。 “奴家牡丹给公子请安！” 牡丹说完后，另外四个姑娘才一同说道：“给公子请安！” 见到牡丹后，贾珠也不由的眼前一亮。 一身艳色的浮光锦，在屋内的灯烛之下反射出温柔的光，勾勒出一个诱人的弧度。 女人眉眼间万种风情，但是却不媚俗。 看向别人的目光中，浮动着水光，勾起的唇角也是恰到好处的温柔。 当牡丹走近后，贾珠深吸一口气。 “蓬莱院闭天台女，画堂昼寝无人语，抛枕翠云光，绣衣闻异香。” “牡丹姑娘身上的香气，果然不凡。” 牡丹此时才正眼看向贾珠。 “公子博学，连香料也懂。” “我身上的香气正是江南李主帐中香。” 语气轻缓，声音婉转多情，但是其中却听不出任何恭维之意，所有的情绪都浮于表面。 是了！ 李后主除了诗词书画和他的多情，余下的也没有什么【美名】了。 自己知晓他的诗词与合香，也不是什么多自豪的事情。 而自己的博学，在这个地方体现，也不是什么值得夸口的事情。 牡丹姑娘应该是将自己当成那些青楼常客了。 想到这里，贾珠自嘲的勾起了嘴角。 贾琏才不管这些，直接就拉过牡丹，坐到了下来。 “许久未见姑娘了，近来可好？” “不过，看姑娘今日容光焕发，想来是过的滋润呀！” “今日若不是我大哥哥来，王丛也叫不来姑娘呀！” “我大哥哥可是今科的探花郎。” “市井间，自古都有一句玩笑话，状元才高，榜眼努力，但是探花郎绝对是容貌俊美！” “怎么样？我大哥哥没有辱没牡丹姑娘吧！” 贾琏一兴奋便有着一种不顾死活的贫嘴。 不过他是官家子弟，但是牡丹却不是。 “琏二爷这是说的哪里话，哪有什么辱没不辱没的说法。” “都是大家捧场，以牡丹蒲柳之姿能够侍奉诸位公子，是牡丹的荣幸。” “今日贾大人来，自然是要好好招待的。” “不知公子有什么要求吗？” 王丛走近两人，拱手说道。 “在下要回去了，两位就在这里好好享受一番，一切开销记在我的账上。” 说完，不等两人再说什么，王丛便退了出去，随手就把门带上了。 贾珠嗤笑了一声，眼睛就从王丛离开的方向移开了。 然后看向贾琏。 在这种地方贾琏的智商突然就回到了高地。 “早就听闻姑娘舞姿优美，京城一绝！” “不知今日我二人有没有眼福一看呀？” 牡丹柔柔一笑，躬身下拜。 “那请两位公子稍等，我到内室换身舞衣，姐妹们也好去取乐器来。” 闻言，贾琏更是连连点头。 三楼的内室之中，都会备有姑娘们常用的一些衣物。 牡丹也不扭捏，莲步轻移，朝房间的内室走去。 转过屏风，便开始更衣。 佳人近在咫尺，做的还是更衣这种事情，贾琏的心中不免有些心猿意马。 他脸上的表情在贾珠看来，非常像小孩子马上要吃到糖的那种兴奋。 很快那四位姑娘带着各自的乐器回来了。 随后牡丹也换好了衣服，从内室中缓缓走了出来。 贾珠不得不承认，这里的姑娘是懂人心的。 这段等待的时间，不长不短，恰好让人的好奇心到达了一个顶点。 有点意思！ “近日百花坊新编了一曲长铃舞，还请两位观赏。” 此时贾珠才注意到刚刚隐约听到的铃铛声，是从牡丹身上传出来的。 音乐响起，牡丹随着节奏摆动起腰肢。 每一个动作，都很有力度，铃铛也恰好清脆的响起。 但是很快贾珠便察觉到一丝不妥。 自己的酒量，不差，今日在这里一共也就喝了四杯酒，没道理会有醉的感觉。 而现在自己的微微有些上头的晕眩感。 随着眼前姑娘的舞蹈，这种晕眩感在加深。 这个酒有问题！ 不对，不仅仅是这个酒！ 突然，贾珠的手指一紧，一股刺痛感瞬间袭来。 脑海中响起来通灵宝玉的声音。 “外来者！贾珠！清醒一点！” “呀呀呀呀！急死我了！” “好不容易回来，你居然中计了！” 在疼痛感袭来的瞬间，贾珠也微微清醒了过来。 余光看向贾琏，他现在已经是一脸如痴如醉了！ 贾珠没有轻举妄动，保持着有些晕的表情，在心里和通灵宝玉沟通着。 “你这些时候干什么去了？” “一直都没有动静！” 见贾珠清醒过来，通灵宝玉松了一口。 “呜，可累死我了！” “为了让你清醒过来，我可是耗费了力气！” 好像是累了，缓了缓通灵宝玉才继续说道。 “还不是因为之前我跟你去了扬州，结果宝玉发疯了！” “鬼知道是因为什么。” “那日后，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非常的晕。” “随后就丧失了感应！” “再醒来后，便发觉自己在宝玉的身边，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我努力着想要离开，但是宝玉身边就像是有一个屏障一样，我挣脱不掉。” “最近，才找到机会回到你这里。” 贾珠愣住。 “这世间难道有两个通灵宝玉？” “我就只有一个！一个！独一无二！” “但是女娲补天的石头还有很多，除了已经补天的，还有些余下的！” “不过修出灵智的，除了我，就只有另一个猴子了！” “其他的，在我离开后还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 听到通灵宝玉这样说，他也有些疑惑。 不过，这种玄学的问题，他不了解。 “幸亏有你，这次若不是你，我就着了他们的道了！” 听到夸赞，通灵宝玉又臭屁起来。 “那是当然！” “不过，我逃出来和刚刚救你，耗费了一些力量，我现在要休息一会！” “等我醒过来，会叫你的！” 说着再次安静了下来。 贾珠此时也已经清醒过来了，余光看着注意着贾琏，随时模仿着贾琏的表情。 第38章 中计了 音乐很快停了下来。 牡丹也渐渐停下了动作。 一个弹琵琶的姑娘，轻巧的站起身，朝贾琏走去。 “二爷~”声音甜腻。 “走吧！” 说话间，伸手勾着贾琏的衣服便将人带了出去。 而贾琏丝毫没有反抗，甚至都没有和贾珠打声招呼，便【嘿嘿嘿】地笑着，便跟琵琶女走了。 余下的那些姑娘也都拿着乐器离开了。 房间里只留下了牡丹和贾珠。 “此舞，大人觉得如何？” 贾珠学着贾琏的表情笑了笑，没有说话。 牡丹观察了一下，继续笑着说道。 “看来贾大人是喜欢这个舞蹈的。” “我还有更好看的，大人想不想看看？” 说着，手指轻轻地勾起贾珠的下巴。 贾珠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下周围，然后将牡丹的手握住。 这个动作让牡丹有些许诧异，但是只以为是男人好色的本能，就没有多想。 牡丹便从善如流的，也握住了贾珠的手。 距离的近了，贾珠更清晰的闻到了牡丹身上的香气。 “百花坊果然名不虚传！” 贾珠清醒的声音，这次是真的惊到了牡丹。 但是她也瞬间调整了状态。 “贾大人这话真是谬赞了！” “今晚良宵，牡丹还会很多舞蹈，不知道大人今晚可还要回去？” 说话间眼中风情如水波一般，荡漾着！ 贾珠笑了，低沉的笑声，就像是鼓槌，一下一下敲打在牡丹的心上。 胭脂水粉遮盖住了牡丹已经毫无血色的美丽面容。 下意识便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是贾珠没有放手。 “牡丹姑娘的舞蹈自然是好看的！” “若是还想跳，那就不是在这里跳了。” “不过比起歌舞，我对你身上的合香更感兴趣。” 说着贾珠也抬眼看了牡丹一眼。 牡丹此刻是屈膝弯腰站着，这个姿势她坚持不了多久。 贾珠没有放开她的手，她也不敢妄动。 …… 贾珠欣赏了一会儿眼前的美景，才缓缓开口说道。 “姑娘不妨说说，你想做些什么？” “贾珠第一次来到百花坊，也没有什么经验！” “百花坊的规矩也不清楚，不如姑娘和我详细说说。” 听到贾珠这话，牡丹勉强笑了笑。 “大人这话，便是折煞牡丹了。” “百花坊开门做生意，哪里有什么规矩，客人给钱，我们给乐子，也就是了。” 贾珠依旧没动，牡丹此时双腿已经微微有些酸了。 见眼前男人依旧无动于衷，牡丹放软身段。 “大人……” 刚开口，贾珠便放开了双手，解除了禁锢。 牡丹立刻坐到贾珠一旁的绣凳上。 柔弱无骨的靠了上去。 “大人不喜欢牡丹？” 贾珠侧头看了看故作姿态的身边人。 “姑娘何必明知故问！” “百花坊名声在外，姑娘又是头牌，身上用的还是价比黄金的合香！” “贾珠何德何能，能让姑娘伺候！” “直说吧，今日你们打算怎么做？” 靠在身边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牡丹还要再继续装傻，但是贾珠已经没什么耐心了。 “姑娘不用装傻了！” “你身上的合香，衣服上是李后主帐中香，但是这屋子里熏的合香配合着这酒，便很容易让人产生晕眩的感觉。” “或者说，让人产生幻觉……” “这种手段都用上了，总不会就是为了区区的酒水钱吧？！” 听到这话牡丹的神情矛盾，贝齿轻咬嘴唇，一脸的为难神色。 “牡丹担心自己的姿色不足以让大人动情，所以才用了这些手段……” “还望大人见谅……” 贾珠笑了笑。 “姑娘何必说这种话，戏演的过了，就会假的让人不忍直视！” “姑娘不妨说说你想干什么，你也是按照吩咐行事，我也没必要为难你。” “若是能够配合姑娘，我配合就是。” “这样姑娘能够交差，我也能做到心中有数。” “你说呢？” 听到这话，牡丹眼神一亮，但神情又有些犹豫。 “若是姑娘不愿意，那我也就不耽误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说着直接起身，便准备离开。 牡丹果然拉住了贾珠。 “王丛先生只是交代我，让我留下您……过夜。” 闻言，贾珠眉头挑起。 “那么简单？” 牡丹点点头，继续解释。 “王丛先生没有说其他的。” “但是如果今晚我不能把你留下……花魁的位置就要让给别人了。” 说话间抬头看向贾珠，眼神中的祈求意味明确。 但是贾珠这个人，对向自己耍手段的人，从来都没有好感。 “那百花坊或许真的应该换个更有本事的花魁了！” 说完，抽出被牡丹拉住的衣袖。 直接离开乐百花楼。 …… 贾珠一直拖着王丛，并没有立刻答应采买马匹的事情。 而是抽了一日时间，去了兵马采购司。 现如今的兵马采购司，负责人是兵部和大人的亲信，叫田立。 贾珠拜访田立的时候，自然不会是空着手。 投其所好，带上了银票！ 田立此人对于什么都没有兴趣，只喜欢银票和实打实的金锭银锭。 “贾大人今日怎么有时间来我们这个小地方？！” “真是荣幸荣幸！” 田立见到贾珠，立刻来到贾珠身边，笑起来脸上的皱纹都能夹死苍蝇的那种。 从品级上自然是贾珠高于田立，所以田立对着贾珠自然是无比殷勤，甚至谄媚。 田立这个职位就是靠着他的拍马屁的功力的得来的。 所以对于巴结上司这件事，他更是驾轻就熟。 “田大人客气，今日我来是因为前些时候皇上遇刺时，驾车的马匹也有了损伤，所以来这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马匹进行补充。” 闻言，田立笑得更是灿烂。 “哦，这个事情，我有听说！” “贾大人救驾有功的事情，我们都很佩服！真是英勇非常！” “听说的当时您没有丝毫犹豫，面对着四面八方的箭矢丝毫不慌，直接以身挡箭，以一己之躯护住了皇上，也是护住了天下百姓呀！” “……” 虽然贾珠知道田立的恭维话了得，但是当自己听的时候，还是不由得有些受不了。 这一路上从少年成名，文武双全到救驾有功，拯救黎民百姓，这境界越说越高，就在田立说道【万千功德，流芳百世】的时候，他们也到了后面的马厩。 说是马厩，其实更像是一个小型的马场。 这里也有跑马的地方，只是没有军队那么大。 田立也从恭维贾珠的话题，转到了对各种马匹的介绍。 第39章 兵马采购司 “今年还没有新采购的马匹，这些马匹并不是上等，但是胜在稳定。” “不过若是御用，恐怕就不是很合适了。” “毕竟圣上对于马匹的容貌还是有一些要求的。” 贾珠点点头。 田立对于这些定然知道比自己更清楚。 “田大人说的是。” “那么今年的新马匹什么时候会送过来？” “虽然皇上最近没有出行的打算，但是若是有马匹的数量不够，我们都会被问责的！” 贾珠的话说的在理，田立没有多想，继续说道。 “今年的采买有些问题，不过应该很快就能解决的！” 后面的话，田立没有再说。 贾珠不再追问，只是淡淡的说。 “有田大人在，这些自然都不是问题。” “但是……你也知道，皇上若是兴头上来，我们恐怕谁都担不起呀！” 田立有些为难，贾珠不动声色的看了一下四周。 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沓银票，借着旁边的遮掩，将银票塞进了田立的手中。 田立看见银票，眼睛一亮，但还是推拒了一下。 贾珠没有再让他继续推拒，而是直接将银票塞到了他的手中，然后紧紧地握住了田立拿着银票的手，不让他放手。 “田大人也为我们想想……若是真出了问题，大家日子都不好过呀！” 田立面带犹豫，但是又看了看手中的银票。 最终还是低声地说道：“那大人跟我来。” “这里的马，说穿了不过都是剩下的。” “但是，这种事情嘛，贾大人也知道，谁都要留些底牌的，以预防变动。” “今天也就是你贾大人来，别人我肯定是不给的。” 贾珠点点头，一脸感激的表情。 “田大人这次的帮助，贾珠自然会感念在心！” “田大人也不用一口一个大人的，我比你小，您要是愿意，您直接喊我贾珠就好！” 田立听到贾珠说话，嘿嘿笑了笑。 “嘿嘿，那你也不用我再喊我什么大人了！” “直接喊大哥！” 贾珠从善如流。 “田大哥！” “贾贤弟！” 两人对视一笑。 但是两人也都各怀鬼胎！ 他们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过了一排杨树。 这一排树遮住的是一片隐蔽的马厩。 而这里的马，却很明显比外面的更为健壮。 贾珠脸上的惊讶，取悦到了田立。 “贤弟呀，这些马你觉得如何？”洋洋得意的话语，彰示着田立的骄傲。 “这些马都是从关外来的，可没有两江和北口的那种马。” “关外的马，个头比两江的马都要高出两头。” “而且，你瞧瞧这精气神！和它们相比，两江的马就磨磨的驴！” 虽然这话有些夸张，但是贾珠却真的不得不承认，关外马的精气神确实不一样。 “田兄真是大才呀！” “那……” 贾珠说着，指了指马厩里的高头大马。 “这里的马，贤弟随便挑就是！” “不过……”说着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枣红色的马。 “这个不能给贤弟，看到它头上的那个白色的痕迹吗？” “已经有贵人订下来了！” 贾珠笑着，说道：“田大哥这话说的，我肯定不会让大哥难做的！” 随便从里面挑了四匹马，田立记了下来，表示随后就让亲信将马给太仆寺送过去。 又和田立寒暄了一会儿，贾珠便离开了。 …… 看田立的模样，贾珠就知道这次的马匹采买应该是有点问题。 或许是想在这块插手的势力过多…… 这种情况贾珠非常乐意看到。 今日，皇上召贾珠进宫。 来传话的小太监私下透漏出消息，说是前些时候行刺的事情有了眉目，所以才宣召贾珠一同前去听听。 贾珠到了南书房，静等传召。 等待的过程中，忠顺王也来了。 贾珠立刻向其请安行礼。 忠顺王点带头，抬手让他起来。 两人没有说话，静等传召。 很快南书房的门打开，有太监出来让两人进去。 “今日叫你们来，也知道是因为什么事吧！” “你来说！” 说着指了指一旁的侍卫。 侍卫行礼后，便开口说道。 “箭矢上的标志是前朝欲孽的标志，但是当我们顺着这些去追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结果。” “但是，却在一个地方发现了有相同标志的箭矢。” “就在外面的药师庵！” “当我们查抄药师庵后，里面除了那些女尼，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 “但是，经营药师庵的人，却住在京城。” “经过我们严刑拷打，终于有人吐口，就在宁荣街上的一个小院内。” “但是当我们去追去时，却没有找到人。” “不过，院子里有人生活的痕迹，不过痕迹应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根据我们推测住在这个院子里的人，应该是在圣上遇刺当天就离开了！” “……” 当贾珠听到【宁荣街】的时候，心中不免颤了一颤！ 这口气一直提着，不敢放松下来。 虽然知道这件事与自己无关，但是却也担心会是他人的故意陷害。 最后侍卫说道。 “后来我们根据线索找到了那个人，但是当我们在破庙中找到他时，他已经死了。” “就在我们准备把这人的尸体带回来再做检查的时候，突然便起了火。”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尸体便化为了灰烬。” “应该是有人添加了一些特殊的药粉，让尸体可以在燃烧的过程中很快的变成灰烬。” “线索便自此中断！” 皇帝应该是已经听过了这个报告，，所以这个侍卫主要是对贾珠和忠顺王说的。 说完后，便静静的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皇帝神色未变，没有说话。 忠顺王和贾珠便也没有说话。 “说说吧！” “你们是怎么想的。” 按照品级自然是忠顺王先开口。 “奴才以为，依旧可以按照前朝欲孽的方向继续查找。” “虽然这些人现在已经被打击的零落散碎无法形成势力，但是终究还是星星之火可燎原，我们不可不防！” 忠顺王的说法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皇帝眼光看向贾珠。 贾珠一边思考着，一边沉稳的回话。 “奴才以为忠顺王的话有道理。” “除了前朝欲孽意外，还可以继续查找药师庵的线索。” “据臣所知，药师庵中的客人都是熟人介绍。” “那么这些人是不是都可以查一查呢？” 第40章 林府设宴 能进入药师庵的人，大多非富即贵。 也多的是位高权重的朝廷官员。 让人去查这些人，恐怕不太容易。 不过贾珠的建议也不过是一种试探。 皇帝沉吟片刻。 “不急。” “先按照忠顺王的想法去查，如今在民间还散落着白莲教，虽然只是疥癣之患，但是却也不能大意。” “正好查探一下，刺杀的事情是否和白莲教有关。” 皇帝挥挥手让众人退下，依旧还是留下了贾珠。 “今日你进宫，可要去看看你妹妹。” 贾珠恭敬回话。 “娘娘既然已经入宫，非年非节贸然去见，总归不合规矩。” “还是等年节之时，我们再去拜见吧！” 皇帝轻笑了一声。 “你妹妹在宫里规行矩步，荣国府的规矩教的不错。” “既然你这样说，那就按你说的来吧！” 挥挥手，让贾珠退下。 刚出南书房，便看见了等在书房外的一个宫装丽人。 贾珠不敢抬头，只是按照规矩低头行礼。 “大人请起。”熟悉的声音响起。 贾珠抬头，宫装丽人是秦可卿。 入宫后的秦可卿，身穿雨过天青色锦缎宫装，娉婷而立，眉宇间却有着一丝隐约的忧愁。 而这抹愁绪，让整个人更添韵味。 直看的人心疼。 或许就是这种气质，所以才让皇上对她有了一丝怜爱吧！ 贾珠没有停留，行礼后便直接离开了。 …… 贾环最终还是去了边关当兵，隐姓埋名，改名为杨西。 贾珠打点好一切，没有多停留便让贾环启程了。 对外也只是说，贾环顽劣送去了山中书院，修身养性。 这日，林府设宴。 因着前些时候，林如海被皇帝下旨，授正二品内阁学士兼太子少保。 有了在京城的官职和品级，按照礼数自然也是要设宴邀请同僚和亲友。 今日，荣国府自然是在受邀之列。 而因着林家男丁不多，贾珠一早便去到林府帮着林如海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因着一早便来，府中的家丁都有条不紊的忙着，下人们都规矩的做事。 贾珠跟在林如海一旁，听着管家的回禀，没有什么出差错的地方。 没一会儿，黛玉带着小丫鬟跑了过来。 林如海见状，便说道：“瞧瞧你的样子，今天我们林府宴请外客，你这样毛毛躁躁的样子可不行呀！” 虽然是或着责备的话，但是语气中却带着宠溺。 林黛玉俏皮的笑了笑。 “我听说表哥来了，便着急过来，还望父亲原谅则个！” 说着行礼谢罪，但是表情却是笑吟吟的。 “你表哥来，你跑什么呢？好了，你们去吧！” 贾珠还欲再说什么，但是却被黛玉拉住了手。 林如海一脸慈爱的看着，只是说了一句：“别耽误了时间，快些回来。” 贾珠被黛玉拉着，身子有些歪，但是还是尽量规矩的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黛玉将贾珠拉到了自己院子，然后进屋从一旁的暖屉中暗出了一盘糕点。 “表哥，快尝尝，这是我亲手做的玫瑰花糕。” “你快试一试，好不好吃？” 黛玉撒娇的说着，贾珠含笑拿起一块吃了起来。 “表哥一早便来了，忙里忙外的，现下正好吃些糕点休息一会。” “毕竟一会客人来了，你还要帮着父亲招待，定然抽不开身的！” 贾珠又拿起一块糕点，送到黛玉嘴边。 “是，我的小表妹也从一早忙到现在，你也吃一点吧！” 黛玉张口咬了一口玫瑰花糕，嘴角边还沾上了糕点的碎屑，贾珠见她这幅孩子模样，便笑着帮她擦掉了。 吃了几块糕点后，贾珠便准备离开了。 毕竟时间不早了，客人应该要陆续来了。 正要离开，黛玉便让贾珠帮她挑一个簪子。 “今日带的簪子，我都没选好，表哥觉得哪个簪子比较好呀？” 说着便拉着贾珠到了梳妆台前。 贾珠也只是觉得她小孩心性，并没有多想。 便挑了一个海棠花双珠钗，然后在黛玉的要求下，亲手给她戴上。 黛玉明显心情好了很多。 贾珠回到前院，和林如海说了几句，客人便陆续到来了。 林如海是长辈，便站在前厅招呼客人，贾珠则到门外迎客。 众人来到，见到贾珠也都不意外。 林府没有男丁只有一个千金，而贾珠作为贾敏的侄子，来帮忙招呼自然也是情理之中。 毕竟是在京城，其中一些官员和贾家也是有些交情的，见面自然也能说上几句。 今日是林府的好日子，大家嘴上的【恭喜】更像是不要钱一样，往外倒。 荣国府的人也在不久后来了。 贾珠微微有些无奈，明明知道林府家中单薄，自己已在叮嘱让他们早些到，也好帮着贾敏姑母招呼客人。 但是除了李纨和王熙凤，余下的女眷居然都姗姗来迟。 贾母因着年纪大，便没有前来，所以荣国府的女眷是由王夫人带着来的。 所以当他见到贾珠在门外迎客的时候，眉头微微皱起。 虽然不悦，但是却知道此时此地不能说什么。 最后也只能面无表情的进去，李纨和王熙凤见到王夫人，自然是要上前行礼问安和带路的。 王夫人跟着她们二人进去。 女眷们说说笑笑的，恭维着贾敏，夸奖着黛玉。 王夫人一来，众人自然也是让开位置，让她们亲戚好说话。 贾敏带着黛玉自然是好好招待荣国府的众人，而宁国府只送了礼来。 毕竟贾珍还在禁足，家里人也不方便外出应酬。 黛玉敏锐的感觉到了，自己母亲与舅母之间那种隐隐的不和。 但是见众人都当没看见，自己也就说些俏皮话，哄着两位长辈。 贾琏今日自然也来了，来到后自然和相熟的人聊着。 不过一边聊着，一边也在观察着贾珠的动作。 贾琏相熟的人，也都是和一些世家子弟，随着家中父兄前来。 而贾珠则是和同朝为官的同僚一同寒暄。 这种差距太过明显，哪怕是贾琏刻意的不去想这些，都无法忽视。 贾琏也尝试着和一些手握实权的官员交际，但是也是开口寒暄几句后，后面便聊不下去了。 有些人还顾忌着荣国府和贾珠的面子，敷衍几句，但是也有人互相问好后，便转头离开去和其他人交流。 然后便看到，这些人说话都若有若无的围绕在贾珠所在的位置周围。 第41章 差距和传言 贾宝玉从来没有在外面见到贾珠应酬的样子。 今日见到也多少有些意外。 在家里时，自己还只是觉得大哥稳重，并没有在其他什么特别的感觉。 但是此刻游刃有余的在众人中间谈笑风生的大哥，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众人入席，宴席开始。 宝玉和贾珠没有在一桌，宝玉的那一桌都是随父兄前来赴宴的。 安排的本意也是因为大家年龄相差不大，并且也为了让宝玉扩大一下交际圈，毕竟总是在家中和姊妹们厮混总归不妥。 因着是林家的宴请，再加上贾珠因着救驾有功兼荣国府的招牌，大家对宝玉这个无功名在身的白丁也算是客气。 席间也有人好奇的问起宝玉随身的玉佩。 宝玉便老实不客气的说道：“听家中长辈说过，我出生时便带着它，便觉得可以保佑我，所以就让我带着了。” “上面正反都刻有文字，正面篆刻着【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听到宝玉这样说，众人也是惊奇。? 大家长居京城，传奇的事情自然是听得多，看得少。? 如今有一个就在眼前的，自然是要好好看一看这个神奇的玉。 众人的关注，让宝玉的虚荣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虽然谨记礼数，但是表情上的得意却没有掩盖。? 话语间便有些失了分寸。? ……? 酒宴结束后，贾珠依旧帮着林府送客。? 至少在表面上来看是宾主尽欢的一场酒宴。? 贾珠也是累了一天，晚上的时候才从林府离开回到了荣国府。? 李纨见他一脸疲惫，忙吩咐小丫鬟送热水。 “爷，今日可是累着了？” 贾珠点点头，说道：“姑父家毕竟没有男丁，在京城又没有其他亲戚，我们作为晚辈自然是要帮忙的。” “更何况，当初在扬州我受姑父照料，这些招待客人的小事，不算什么。” 说着，任由李纨给自己擦手擦脸。? ……? 这场宴请后，京城中便又传言留出。? 【出生异象，衔玉而生，仙寿永昌……】 一开始贾珠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只是皱了皱眉头，但是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贾母说过，这种传言在宝玉刚出生的时候也传过一阵子，随后便也就慢慢消散了。 但是半个月过去后，传言反而越演越烈。? 更有甚者，说出了【天赐宝玉，国泰民安】这种荒唐的言论。 而府中的下人，对于这种传言，没有觉得丝毫不妥，反而还洋洋得意。? 尤其是宝玉院中的奴才，更是洋洋得意的添油加醋的让传言更加热烈。 贾珠一怒之下，便让人绑了宝玉院中的下人，在院中打板子。? “我不管是谁先说出的这些话，既然让我听见了，那么一个都跑不了，全部受罚！” “外面的百姓，不知内情以讹传讹也就罢了！” “我们府中的下人，居然也在这里推波助澜，你们可知道这样的传言，于家中是什么后果？” “……”? 听着贾珠的责问，下人们自是不敢说话争辩，但是宝玉的贴身小厮茗烟等人心中却是不服气。 看出了他们的不服气，但是那又如何！ 这里是荣国府，是贾家，不是宝玉的府邸！? 到现在宝玉还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住在贾母的院子，还在为着小丫鬟们今天谁没和他说话生闷气。? 每天说着经济仕途学问都是【蠢蠹】，一边自己也只是看些风花雪月的杂书。 甚至被人下套了，都还没反应过来，以为别人是恭维。 院子中，哀嚎声，板子打在身上的声音，此起彼伏。? 贾珠故意没有让人堵住他们的嘴，就是让他们叫，让他们喊，最好喊的整个宁荣街上都能听见。 随后，便让宝玉去跪了祠堂。 而贾珠则派了传文去祠堂，给宝玉读《中庸》。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 “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 贾母匆匆跑来，看到跪在祠堂的宝玉，不由的便是一阵心疼。? 但是当看到贾珠身边的人，正在宝玉身边念着《中庸》，心中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没有进去。 回到自己院中，便叫来了贾珠。 “宝玉还是个孩子，有什么事情慢慢教不好吗？” “何苦让他去跪祠堂，那个地方又阴又冷，地上冰凉会跪坏膝盖的。” 贾母知道贾珠此举是为了家族，但是却还是抵不过心疼宝玉，总归还是开口了。? 贾珠这次并没有顺从贾母的意思，也没有如从前那样沉默。 而是直接开口。 “祖母爱护孙儿之心，贾珠知道。” “就如同您说的，宝玉还小，若是不在此时纠正他的行为和心念，等到再大一些，定了心性后，恐怕就难了。” “宝玉出生时，在外流传的【祥瑞】也好，【宝玉】也罢，到底也是一个小孩子，又有着贾家的功勋在，众人乐的锦上添花。” “但是，今时不如往日！” “祖母为贾家操劳了一辈子，自可以不问世事，安享晚年。” “儿孙们成人了，自然是要撑起家业，光耀门楣。” “而宝玉是贾家儿孙，受着荣国府的荣耀供养，便要为家族尽心尽力。” “如今既不要求他上阵杀敌，也不逼着他去科举入仕，那么他至少要做到谨言慎行不给家族增添麻烦和风险。” “可是您听听如今外面的传言……” “玉石上所雕刻的文字便罢了，他居然在林家宴席上洋洋自得的表示【受玉于天】！” “而外面人不明就里，因着宝玉的洋洋自得，外面更是越传越离谱。” “外面的也就罢了，无知百姓，以讹传讹，但是宝玉院子中的人，居然也敢说这样的话。” “若是这些话从府中传出，可有想过皇上那里会如何？” 贾珠一句句的话，重重地敲在了贾母的心上。 第42章 流言 贾母不是没想过这些，但是人老了心态也就变得有些懒怠，便也就放手不去想那么多了。 平时和小孙子、小孙女一起说说笑笑的，一天也就过去了。 如今贾珠说的如此明白，有些自己以往忽视的事情，如今也不得不正视起来。 “可是……” 贾母说出这两个字后，也说不出什么了。 只是看向贾珠的目光很复杂。 宝玉是他最疼爱的孙子，从小养在身边，对自己也是孝顺有加，情感上自然是偏疼的。 “他毕竟是你弟弟……” 贾珠点点头，说道：“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相信祖母也是知道的。” “宝玉若是有了情况，那么我们荣国府必然也会有【教养不善】的罪名，到时候祖母难道要到大殿之上说【他还是个孩子】吗？” “到时候，会有人因为祖母这样说，就放过我们贾家吗？” “这种传言的事情，全看圣心如何，若是圣上追问下来，祖母以为应当如何？” 贾珠见贾母还是走不出对宝玉的溺爱，那么问题直接抛给她，让她来想这个问题。 “可是我们贾家……” 贾母还要再说什么，但是对上贾珠的眼神，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自己的这个孙子，虽然从小和自己不亲近，但是却也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贾家富贵至今，若说没有问题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月满则亏…… 贾珠见祖母没有再说什么，便离开了。 老人家的思绪不容易转圜，总要给她一点时间。 走之前看了一眼鸳鸯，鸳鸯恭敬的行礼送贾珠离开。 “有时间，你也劝一下祖母。” “贾家平安，你们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以后有什么不方便和老太太说的，你大可来找我，或者大奶奶也行。” 说完，也不看鸳鸯的行礼，便直接离开了。 走出垂花门，便看见了等在那里的王熙凤和平儿。 没有说什么，看了他们一眼，便直接离开了。 王熙凤听说宝玉被罚跪祠堂，自然能够想到贾母心情自然不好。 便想着来看一看，毕竟老人家情绪起伏波动太大，对身体也有影响。 只是刚来，就有小丫头说，贾珠大爷在里面，让她等等再进去。 她可是从来没有碰到过让自己在门外等着的情况，便问小丫鬟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丫鬟摇了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只说是鸳鸯姐姐吩咐的。 王熙凤点点头，没有再为难小丫鬟，便在垂花门外等着。 果然，没过多久便看到贾珠出来，只是脸色不太好看。 虽然她心中有些忐忑，但还是带着平儿进去了。 …… 贾珠去到了林如海那里。 留言纷纷，林如海也明白这是有人故意在推波助澜。 而且还是在自家宴请众人后，流言蜚语才在京城中传开。 这是有人想要林家和贾家一同入局。 当贾珠到了林府后，两人也没有寒暄直接边说起了流言之事。 “留言纷纷，侄儿已经派人去查，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 “原本宝玉的这些传说一直都有，但是也都是交好的亲朋之中平日赞赏宝玉，巴结贾家才说的。” “从来没有什么【天授】之类的话，也只是说有福气……” 林如海叹了一口气。 “此事我也听说了，今日找你来变也是为了此事。” “毕竟流言是在我林府设宴后才传了出去……” “只是目前应该怎么做？” 贾珠思虑再三开口。 “宫中没有说什么，我们也不能请罪，只能尽快找出流言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希望流言能够尽快平复吧！” 林如海和贾珠一块叹了一口气。 流言这种东西，无形却最伤人。 所以当他们查到最后，也只是查到了一群在长乐坊的乞丐。 晚上 贾珠来到那群乞丐的小巷子中，传武已经将那些人拖到了贾珠面前。 乞丐门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看着眼前这个锦衣华服的男人。 “这些时候城里的流言是谁说的？” 乞丐门好像是料到了有人回来问流言的事情，立刻就回答。 “我们也只是听说。” 一个人这样说，其余的乞丐也都点头。 虽然他们低下了头，但是那种左右互看的小动作做的一点也不隐蔽。 贾珠点点头，拿出一块金子，在手中一抛一抛的。 在这个昏暗的小巷里，黄金的光依旧招人眼球。 “谁要是说实话，这块金子就归谁！” 左边的一个小乞丐，立刻爬了过来！ “我说，我说！” “是有人给我带了烤鸭，还给了我们银子，让我们走街串巷的把这些话说出去。” “就是贾家宝玉，天授宝玉，莫失莫忘，仙寿永昌！” “……” 旁边的两个乞丐，见到有人吐口，也是生怕落了人后，都赶紧说道。 “我也说，我也说！” “那个人是个男的！” “那个人传了一身黑衣服，但是他带着一个大斗笠我们也没看清楚长相。” 贾珠将金子抛给一开始说话的乞丐。 “以后这些话就不要说了。” “若是还有流言从你们着传出去，那你们恐怕要换个地方呆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乞丐都懂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贾珠离开后，拿着金子的那个小乞丐，撒腿就要跑。 但是却被另外几个乞丐按住了。 …… 深夜，贾珠回到荣国府，并没有回到自己院子，而是去了祠堂看贾宝玉。 因着今日传文跟着自己出去办事，所以并没有人在这里监督宝玉。 所以当贾珠来到祠堂的时候，便看到了靠在桌案边打盹的宝玉。 贾珠也没有叫醒他，只是吩咐人去那些热乎的吃食。 以前他对祠堂这一类的东西，从来没有什么感觉。 不过，现在他还是对着贾家的这些祖宗的排位拜了拜。 而宝玉也悠悠的醒过来了。 “兄长？！” 看到贾珠，他赶紧摆正身体，慌忙地要重新跪好。 这时，小厮也领着热乎的食盒进来了。 荣国府规矩不能在祠堂进食，贾珠也就没让宝玉继续跪着。 “走吧！” “我们一起吃点东西！” 说着抬脚朝外面走去，宝玉也急忙跟上。 第43章 流言、进宫、宝玉搬家 两人来到外面的一个亭子。 宝玉虽然已经偷偷吃过了，但是贾珠开口他也不能拒绝。 “吃点吧！” “虽然现在天气不冷，但是祠堂里总归还是凉一些。” 宝玉点点头吃了起来。 在祠堂跪了两天，宝玉哪怕是一开始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现在多少也能明白一些了。 更何况鸳鸯姐姐来给自己送东西的时候，也隐晦的提点过自己。 他也知道了这次的事情，有些麻烦。 所以才有了现在贾珠说什么，他都不敢反驳的乖巧。 “你也已经大了，是时候有一个自己的院子了。” 听到贾珠这样说，宝玉眼神一亮！ 但是随后又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个事情要经过祖母和父亲的同意吧？” 贾珠点点头。 “是要经过他们同意，但是你的院子也可以先收拾起来。” “你自己有想要的地方吗？” 贾珠漫不经心的问道。 宝玉有些兴奋的样子，想了想。 “大哥后面的那个院子就挺好，而且距离琏二哥哥的院子也近。” 贾珠点点头，和自己想的一样。 “你回去以后自己想想还有什么要求，写下来给我。” “然后再写一幅百寿图，给祖母贺寿用。” “这段时间就不要出门了。” 贾珠淡淡的吩咐着，宝玉刚想反驳，但是看着贾珠一脸疲惫的表情，便点点头答应了。 …… 流言平息后，皇帝才召见了贾珠。 御花园中，让贾珠陪着自己下围棋。 “前些时候的流言，朕听说了。” 皇帝话一出，贾珠拿着白子的手颤了颤。 “不过朕也没当回事，毕竟这种传说我小时候就听说过了。” “只是这次不太一样罢了，这些传言听听也就算了。” “贾家的孩子……金贵……” 皇帝话说的漫不经心，但是听在贾珠心里却是一震。 “皇上这话说笑了，不过是百姓无知跟风罢了！” “家中长辈也只是说些吉祥话……” 贾珠实在没有什么能说得了。 正说话间，有太监来禀告：“贤嫔娘娘来了。” 皇帝一挥手，让人进来。 贾元春来到后，立刻躬身行礼。 “臣妾给皇上请安。” 贾珠立刻起身：“奴才给贤嫔娘娘请安。” 元春见到自家兄长，自然是高兴的，但是在宫中的这段时间她也学会了隐藏情绪。 所以也只是微笑着，让贾珠起身。 “早知道兄长今日进宫，臣妾也就不来打扰了皇上与兄长商议正事了。” 说着，眼睛看向皇上，眼神中的柔情表现的恰到好处，但是行动上却守礼安分。 皇帝拉过元春，在自己旁边坐下。 “无事，本就是找你大哥来闲聊的，况且，你进宫多时也没有见过家人，今日你兄长来你们也正好一叙亲情。” 听到皇上这样，贾珠和元春立刻跪地谢恩。 “朕，书房里还有事，你陪你哥哥说会话吧！” 说着皇帝便转身起驾离开。 “恭送皇上！” “恭送皇上！” 兄妹两人一同行礼。 皇上离开后，两人站起身。 “哥哥我们一同走走吧！” “如今御花园中的景色正好，哥哥也好欣赏一番！” 贾珠点头，在皇宫里，没有他拒绝的份，只能恭敬谢恩。 “最近宫外的流言，我在宫里也听说了。” “宝玉如今有些荒唐了，这件事情皇上不追究也就罢了，可是若是追究起来，整个贾家恐怕都不能善了。” “前些时候，皇帝来我宫里，说起流言一事，可是把我吓坏了。” “幸亏后来流言逐渐平息，事情才没有闹大！” 贾元春的语气中明显带上了一丝埋怨，但是总归是在宫里，已经尽量压低了声音。 贾珠点点头，手指不由自主的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玉石戒指。 “我派人追查了流言的源头，是从长乐坊的乞丐窝传出来的。” “而那些乞丐也说不出什么，只说是有人给了银子让他们这样说。” “长乐坊那边记住的官员不少，但是也都是一些品级较低的官员，当然也不能排除有人专门经过长乐坊，然后故意指使乞丐这样说。” “那些乞丐也已经处理了。” 轻描淡写的说着这些时候自己处理的事情，最后一句话中透漏出了一丝凉意。 元春点点头，自家大哥的手段，她还是知道的。 “如今父亲外任，家中一切还是要大哥多多操持，我在宫中也会尽量保全贾家。” 听到元春这话，贾珠停下了脚步，然后看了一眼跟着的宫女太监。 元春了然，看了一眼贴身宫女。 宫女立刻挥手，让众人后退十步左右，然后自己也退了下去，确定他们的距离后，贾珠才开口。 “我说过，你现在不需要保全贾家，你要做的是保全自己！” “这些话你难道忘了？” “若是以后再碰见这种事情，记住保全自己！” 贾珠的语气有些严厉，刻意压低的声音，更显有一种狠厉。 元春愣了愣，不服气的说道。 “如今我在皇上面前也算能说得上话，为什么不能为家族说话？！” “大哥可是觉得女子无用？” 贾珠皱了皱眉头。 “你进宫，就是嫁人！” “嫁的还是天下最尊贵的男人，你就要知道你已经不仅仅是贾家的女儿了！” “皇帝心思不可猜，圣心更是不容易转圜，若是一句话不慎，很有可能即无法保全贾家，也无法保全你自己，你懂吗？！” “而你只要能够活下来，活到最后，那样才是对整个贾家最好的结果！” 贾珠言尽于此，再多的也不能说了。 “时辰不早了，外臣不可在宫中久待，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说着躬身行礼，也不去看元春便离开了御花园。 就在刚离开御花园，走到一片假山的时候，碰见了秦可卿。 这是贾珠进宫第二次碰见秦可卿了。 看其穿着打扮，在宫中的日子应该还算可以。 “见过小主！” 贾珠躬身行礼，他不喜欢进宫就是因为这点！ 动不动就要行礼，麻烦死了！ 秦可卿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一时有些激动，但还算能够控制。 控制着声音说道：“贾大人请起。” 第44章 贾母寿宴 “大人最近可好？我也听说……” 没等秦可卿说完，贾珠便出声打断。 “一切都好，这些事情小主都不用管，小主只要顾好自己便可。” 佳人眼眶微红，悠悠的出声。 “可是，我心里总归还是担心的……” 贾珠皱眉，说道。 “小主……保重自己，才有将来。” 说完，也不等对方有什么反应，便直接离开了。 …… 很快便到了给贾母过寿的时候，因不是整寿，一切也就从简操办。 但是，虽然是从简但是在贾家这个的家族中总归还是有些章程的。 宴席自然是摆在荣国府，分内外两处，男女分席。 请帖一早便派人送了去。 除了亲友以外，还有在京的和贾家有关系交集的达官显贵。 不过让贾珠意外的是，东安王居然要回京来给贾母拜寿。 原书中，这个东安王并没有出场，只是在黛玉入贾府的时候，在荣禧堂有一段这样的文字描写。 “又有一副对联，乃乌木联牌，镶着錾银的字迹，道是：座上珠玑昭日月，堂前黼黻焕烟霞。下面一行小字，道是：“同乡世教弟勋袭东安郡王穆莳拜手书。”” 这副对联是东安郡王穆莳写的，他跟贾政还是同乡，这个王爷只出现这么一次。 所以，对于这个突然回京的东安王，贾珠有些奇怪。 这个东安王常年不在京城，大多时候都是在外地，按照规矩这种王爷若是没有旨意是不能回京的。 那么现在回京应该就是皇上下旨了。 不过既然东安王那边明确告知会亲自来给贾母贺寿，那么荣国府的安排也要有些调整了。 寿宴当天，皇帝也派人送上贺礼，其中一架红珊瑚最为耀眼。 在宫里的元春也没有忘记，送上了一对福禄双寿的玉如意。 宝玉自然是送上了之前贾珠叮嘱的让他写的百寿图。 贾珠和李纨送上了一个珍珠挂帘。 挂帘长两米，宽三米，整个展开后，珠光莹润，芳华灿烂。 贾琏和王熙凤也送上了一个宝石盆景。 …… 贾母乐呵呵的看着众人给自己拜寿，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老人家才感觉到又回到了曾经贾家权力财富顶峰的时候。 只是让贾珠没想到的是，东安王和北静王两人前后脚来到荣国府。 贾赦带着贾珠和贾琏自然是要上前请安见礼。 “快快请起！” “不用如此多礼，今日我也是来给老祖宗贺寿的。” 北静王说的很客气。 东安王也说道。 “知道存周兄外任无法回来，本王既然回京自然是要来给老祖宗请安拜寿！” “诸位不用多礼！” 两位王爷都很客气，但是贾珠众人并不敢怠慢。 恭敬的将两位王爷，迎到了正堂大厅。 拜过贾母后，自然也是和众人一同寒暄着。 东安王顺其自然和贾珠寒暄起来。 “存周兄是有福气的，儿女都争气。” 存周是贾政的字，东安王这样说，也是彰显了自己和贾政之间关系亲近的意思。 “王爷说笑了。” “贾珠也不过是因为运气好，当然也有家族庇护的原因。” 东安王拍了拍贾珠的肩头，笑容一脸欣慰。 “无论是运气还是家族庇护，总归还是你自己争气。” “不过，太仆寺卿到底还是个闲职，无法做出什么成绩，本王若得了机会，定会帮你进言的。” 贾珠微笑谢过。 北静王见贾珠和东安王聊着什么，便也缓步走了过了。 “不知二位在聊些什么？” “最近可有听说城郊的一个奇事？” 贾珠摇头，东安王也说道：“刚回京城，未曾听说。” 北静王打开折扇，一副潇洒做派。 “说起来也是一件艳事。” “说是城郊十里亭，深夜出现了一个妙龄少女。” “有京中的一些爱寻花问柳的富家子，蹲守了几夜，各个满载而归……” 有些话在寿宴中说显然不合规矩，所以北静王点到即止。 东安王赞了一声，奇！ 便不再说话。 而贾珠也是开口说道：“宴席开始了，请两位王爷入席上座。” 北静王向来风流潇洒，但是风流若是过了头，就是下流了。 贾珠不知道他到底是闲聊还是想要做些什么，便只能谨慎不去接话。 寿宴之中，再有人恭维宝玉，说起通灵宝玉的事情，宝玉也学会了谦虚的应对，实在说不过去的时候，便装傻充楞，一脸我听不懂的样子。 然后贾珠就会在一边说一番【为国为家】的大道理，众人便也就不再揪着通灵宝玉的事情说什么了。 这也算是对之前流言的一个贾家正面的回应。 “这个玉不过一个玩笑，就算是祥瑞，也是皇恩浩荡！” “若无皇恩庇护，那么也就没有我们贾家的如今，我们自然要常念皇恩，鞠躬尽瘁！” “而这个宝玉，自然也是皇恩庇护下的结果，常见宝玉常念皇恩。” “……” 冠冕堂皇的话一说，贾珠才不管别人心中怎么想，毕竟这些话谁也不敢说出一个“不”字。 众人自然是顺着贾珠的话说下去，没有一个人唱反调。 贾珍看着宴席间，众人恭维着贾珠，不由的冷笑了一声。 贾琏察觉到贾珍的表情，接着给贾珍斟酒的时候，低声说道。 “珍大哥哥，最近刚解了禁足，最近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更何况，你禁足期间，宁国府还出了事，悄声处理了就是，不要节外生枝。” 贾珍喝下这杯酒，说道：“他一个荣国府的晚辈，还没那个本事管到我的头上。” “我府中无论出了什么事，都无妨！” “总归不会让他传出门的。” 贾琏眼睛一转，想到了说道。 “听说，哥哥家里来了一对漂亮亲戚？” 贾珍知道这人的想法，嘿嘿一笑。 “是你尤大嫂子的姐妹，真真是一对漂亮的并蒂莲。” “一个温柔，一个飒爽，风情万种！” 两人低头说着，也没有注意他们。 毕竟众人的眼睛都放在了贾珠那一桌上，对于贾家这两个空有官职，没有实权的人，大家敷衍过去，也就没有再继续深聊。 宴席间，北静王又说道：“贾珠如今经常面圣，向来是颇得圣上欢心。” “贾家有福气了，三世荣光，看样子能够继续传承了。” “荣国府有福气了！” 众人闻言，自然也是随着北静王一同说着。 第45章 端倪现，初露峥嵘 “不过……” 北静王端起面前的酒杯说道。 “水满则溢，月盈则亏……” 语气中充满了惋惜，但是贾珠却听出了一丝嘲讽。 但是这种嘲讽不仅仅是对着贾家，还有他自己。 北静王是正儿八经的皇族，身上的血脉与当今皇帝源出一脉。 祖上是亲王，如今到他这里却已经成为了郡王，个中滋味除了他们家自己，别人也无法体会。 再加上如今皇上并没有给予他们要职实权，但凡在皇帝身边说得上话的，在他面前都不用弯腰了。 众人没有说话，只是尴尬的喝着杯中酒。 这种话让人怎么接？ 贾珠亲自给北静王斟上酒水，说道。 “雷霆雨露揭示皇恩，我等奴才臣子敬受便是！” 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然后表情淡淡地坐下。 今日是贾母寿宴，来人自然都不会说什么过分的话，但是管得了嘴，管不了心。 寿宴过后，贾珠便递了牌子进宫。 皇帝屏退左右，贾珠将寿宴上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悉数禀告。 并且递上了扬州盐税的账本以及黄斌的证词。 里面还有林如海和贾珠一同查证的人。 所有的证据皆指向北静王。 看完这些证据和账本后，皇帝才缓缓说话。 “这些事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贾珠心中一颤，低头说道。 “回皇上的话，北静王是皇亲国戚，若是没有确切证据，奴才也不敢禀告皇上。” “奴才在扬州的时候，便已经对此有了怀疑。” “只因一直查不到证据，所以无法断定，便没有禀告。” “还请皇上恕罪。” 皇帝沉默良久，手中可有可无的翻着面前这些【证据】。 “这件事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皇上沉默了许久后，没说什么只是让贾珠离开。 …… 离开皇宫后，贾珠直接就去了兵马采购司。 刚到便看见了迎面走来的田立。 “贾贤弟，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个地方？” “你可是个稀客！” 田立对贾珠的印象，因着见面的一万两银票，那简直是觉得这就是自家亲弟弟一样了。 所以贾珠一来兵马司，他就迎了上来。 贾珠也同样热情的回应着田立。 “田兄呀田兄，你真是绑了小弟一个大忙呀！” “幸亏你之前行了个方便，否则小弟恐怕真的要被圣上责难了！” “那，我今日在绣春楼包了了雅间，请了歌喉一绝的妙音娘子，只希望田兄赏光！” “给小弟一个感谢您的机会！” 听到贾珠这样说，田立嘿嘿一笑，一张老脸愉悦非常！ 入夜，两人便结伴去了绣春楼。 到了绣春楼，便有已经安排好的姑娘迎上前来。 又是接衣服，又是拿帽子，伺候的好不殷勤。 田立此人爱财到了有些吝啬的地步。 所以哪怕是想到绣春楼和百花坊见识见识，但是一想到进门就要交个五十两茶水费，他就肉疼。 而他这个兵马采购司，一年倒头也就一次被人巴结的时候。 但是他名声在外，所以众人也只是送钱，鲜少有人会请他外出娱乐。 “这绣春楼还真是名不虚传呀！”田立进来后只觉得一双眼睛不够用。 楼中的各色美人儿，风情万种，各有千秋，看都看不过来。 “贤弟今日还真是客气，这绣春楼可不便宜吧？！” “真是让贤弟破费了，破费了！” 田立话虽然是这样说着，但是手中的动作可以没有停下来。 左拥右抱，前面还有一个喂着茶水的。 贾珠看着田立逐渐放松下来的神情，无论心里多鄙夷，但是嘴上一定要睡得漂亮。 “田兄这话，就是拿兄弟当外人了！” “若非您抬头帮助，兄弟我也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为着这个，我也要请田兄来快活快活呀！” 田立嘿嘿一笑“既然贤弟这样说，我也就不客气了！” 两人说话间，便有漂亮的小丫鬟，上前来扯下茶水和点心，然后从食盒里取出各色菜肴。 绣春楼里的菜品也是一绝，一般青楼里的菜色基本上都是京城里酒楼有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但是绣春楼的菜品，则是按照季节来做，有自己的一套菜谱。 如今是夏末秋初，所以楼的菜品多为精致可口的荤菜，不过都是小荤，唯有一道狮子头是大荤。 这道清汤狮子头是江南春菜色，其中有莲藕荸荠用来缓解肉的荤腥。 绣春楼大多都是这样的南方菜色，精致但量小。 但是在青楼，谁是为了吃东西！ 酒水菜品上来后，妙音娘子拿着琴也进来了。 娉娉婷婷的给田立和贾珠行礼。 “见过二位公子，今日妙音奉上【思美人】一曲，请两位鉴赏。” 说完便坐下，一边弹琴一边唱着。 【思美人兮，擥涕而竚眙。】 【媒绝而路阻兮，言不可结而诒。】 【蹇蹇之烦冤兮，陷滞而不发。】 【申旦以舒中情兮，志沈菀而莫达。】 【愿寄言于浮云兮，遇丰隆而不将；】 【因归鸟而致辞兮，羌迅高而难当。】 【高辛之灵盛兮，遭玄鸟而致诒。】 【欲变节以从俗兮，媿易初而屈志。】 【独历年而离愍兮，羌冯心犹未化。】 【宁隐闵而寿考兮，何变易之可为！】 【知前辙之不遂兮，未改此度。】 【车既覆而马颠兮，蹇独怀此异路。】 【勒骐骥而更驾兮，造父为我操之。】 【迁逡次而勿驱兮，聊假日以须时。】 【指嶓冢之西隈兮，与曛黄以为期。】 【开春发岁兮，白日出之悠悠。】 【吾将荡志而愉乐兮，遵江夏以娱忧。】 【擥大薄之芳茝兮，搴长洲之宿莽。】 【惜吾不及古人兮，吾谁与玩此芳草？】 【解扁薄与杂菜兮，备以为交佩。】 【佩缤纷以缭转兮，遂萎绝而离异。】 【吾且儃徊以娱忧兮，观南人之变态。】 【窃快在中心兮，扬厥冯而不竢。】 【芳与泽其杂糅兮，羌芳华自中出。】 【纷郁郁其远承兮，满内而外扬。】 【情与质信可保兮，羌居蔽而闻章。】 【令薜荔以为理兮，惮举趾而缘木。】 【因芙蓉而为媒兮，惮褰裳而濡足。】 【登高吾不说兮，入下吾不能。】 【固朕形之不服兮，然容与而狐疑。】 【广遂前画兮，未改此度也。】 【命则处幽吾将罢兮，愿及白日之未暮也。】 【独茕茕而南行兮，思彭咸之故也。】 第46章 绣春楼思美人 妙音唱罢，一曲结束。 “这首【思美人】取词楚辞，唱的是世间的贤才俊杰，一如两位大人一样！” “还望两位大人能够喜欢。” 虽然知道这是恭维，但美人、美酒在前，恭维也显得真诚了不少。 妙音也知情识趣的放下琴后，走到田立身边坐下，为他布菜斟酒。 一开始田立还端了一下官架子，但是架不住妙音娘子的柔嫩嗓音，娇娇滴滴地劝着酒，喂着菜，很快田立便上手搂着妙音的细腰，伸长了脖子去喝她递上的酒。 酒酣耳热之际，贾珠见火候也差不多了。 “田兄，小弟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这兵马的采购……” 贾珠话还没说完，田立便笑了。 “怎么贤弟也对这块感兴趣了？” “哈哈哈哈~” “感兴趣就对了！” “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当兄长的就和你交个底！” “这兵马采购，每年其实都有定额，但是……定额里面是不包括【耗损】这一块。” “而这个【耗损】，两江地方的耗损是最大的！” “那么银子自然也就有了去的地方……” 田立说完，对着贾珠挑挑眉，一脸得意的表情。 贾珠从袖口里拿出一个信封。 “那么，田兄今年带我吃口肉吧！” 田立接过信纸，打开看了一眼。 “哈哈哈哈哈！贤弟聪明呀！” “好，我知道了！” 两人相视一笑。 这时贾珠给田立的一个名单，上面是关外马场的名字和接引人。 事成之后，利润的三成进入到田立口袋。 而之前那些人只给田立一成利润，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选哪个。 田立的想法也很简单，贾家家大业大，一门两国公，总归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所以今天田立答应的非常利索。 自己只是一个小官，什么都左右不了，自然是谁开价高，自己便答应谁。 妙音见两人达成了什么合作，都高兴的碰杯喝酒。 当然也要锦上添花的说些漂亮话继续烘托气氛。 今日，老板直接下令，让自己陪好这个客人，若是陪好了后面月钱直接翻倍。 若是陪不好，自己也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妙音便拿出浑身解数，哄着面前的这位爷。 快到深夜了，贾珠看时机差不多了，便对着妙音使了一个眼色。 然后自己装醉，被人扶着出了门。 而田立则被妙音带进了卧室，两个小丫鬟脸蛋红扑扑的上前熟练的摆放好茶水，点好香料隔间的纱帐帘子，便退了出去。 绣春楼里下人的手脚利索的将桌上的残羹冷饭端走，擦干净桌子，摆上温热的茶水立刻退出了房间。 门关上时，贾珠还听到了田立嘿嘿的笑声，和妙音那柔媚的嗓音说着，别急！ 贾珠这才放下心来。 到了楼梯拐角，没有人后，贾珠打发了一旁搀扶着自己的小丫鬟，然后直起了身子，下楼去了后院。 这点酒，还不至于让贾珠醉倒。 田立应该也没醉到哪里去，两个人心照不宣的默契，让贾珠很满意。 既然来了绣春坊，不去见一见樊东心里总归不放心。 结果自己刚到后院便看见一个小丫鬟捂着脸跑了出来。 衣服至少还是完整的，只有上面的两个扣子没有扣上，露出纤细的脖颈，在月光下有几分靡旎的味道。 但是…… 进屋后，便看见樊东坐在那里拿着酒壶喝酒。 贾珠一愣，问道：“刚刚那个姑娘是……？” 樊东冷笑一声：“一个不自量力的女人！” “以为爬上了我的床，就能一步登天。” 贾珠了然，伺候在樊东身边的小丫鬟多少都知道他的身份。 日常在绣春楼里见到那些达官显贵，和受宠的花魁姊妹们，难免有些失了分寸，想点有的没的。 贾珠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名单我已经交给田立了，近些时候应该就会和你联系了。” “只是让我有些吃惊的是，你居然还和关外的马场有关系，这倒是让我意外。” 说着从樊东手里拿过酒壶，倒进面前的杯子里。 听到他的话，樊东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 “其实你一开就知道，我不是京城人，樊这个姓也不是我的本名。” “我之前的家就在关外……” “不过，都过去了。” “现在这样也挺好。” 贾珠没有说话，两人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杯中酒饮尽后，贾珠和樊东说了一声，便离开回府了。 回府后，刚到荣禧堂的连廊，就见一个人影站在那里鬼鬼祟祟朝里张望。 贾珠示意，传武立刻便上前，去将这人拿住。 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男子，轻裘宝带，身材俊俏。 “蓉哥？你来有何事？” “大半夜的，在连廊里做鬼呢？！” 贾珠见是东府的贾蓉，语气中自然带上了鄙夷和冰冷。 而对方也是一阵心虚。 “请叔叔安！” “我……我是来……”磕磕巴巴、吞吞吐吐的样子，让贾珠有些不耐烦了。 便吩咐传武。 “传武，送贾蓉回东府，大半夜的鬼鬼祟祟的像个什么样子！” 传武听令，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贾蓉离开。 家中脸上表情纠结了一下，然后立刻朝贾珠跪下。 “叔叔，求你帮帮我。” 贾珠皱眉。 “有事说事，这样动辄下跪的像什么样子！” 然后在连廊下坐下，问道：“说吧，什么事情需要你到荣国府来求救？” “你在连廊这里鬼鬼祟祟的样子，别说是来找我的。” 贾蓉不愿意起来，依旧还是跪在那里，贾珠见他没有起身，也就随他跪着。 “确实是来找叔叔的，但是一直没见叔叔踪影，夜深了我也不敢去叨扰婶子。” 贾蓉不傻，知道谁能惹得起，谁惹不起。 他能和王熙凤说说笑笑，但是却不敢去贾珠院子里找李纨说笑。 这家里谁见了李纨不称赞一句端庄有礼，身上的书卷气让人不敢亵渎。 “行了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有事直接说。” 贾珠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贾蓉立刻说道：“父亲大人想要为我说亲事，但是……但是却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他自己！” “本来他看上了秦家的女儿，谁知人家入了宫，这些时候他又寻到了一户夏家的女儿。” “不仅仅是看上了那家的女儿，同样也看重了那家的财产。” 贾珠来了兴趣，便问道：“哪个夏家？” 贾蓉回到：“就是在京郊单有几十顷地独种桂花的夏家。” “他家是户部挂了名的皇商，人称桂花夏家。” 听到这里，贾珠乐了。 “他家的女儿及笄了？” 贾蓉苦笑了一声，“还未及笄，但是也不过这两年了。” “父亲也是怕有变故，便想先定下婚约。” 第47章 贾珍的艳遇 在贾珠嘲讽的目光中，贾蓉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好歹也是个国公府，现在做事还真是一点都不避讳呀！” “算了……你爹想做什么，我也管不了，也不想管。” “而且你既然知道他的意图，也该知道这件事谁去说都没用。” “你爹这人做事情不择手段，只要能成事他才不管那么多呢！” “更何况，挡了这个，必然还有那个，在你没有能力的情况下，这些事情你也做不了主！” “总归要等你能够做主以后……再行谋算吧！” 贾珠意味深长的看了贾蓉一眼，然后就让人将他打发了。 回到自己院子，屋内有灯光亮着。 推门进去，正堂没有人，看向内室才看见李纨靠在床上手里看着一本书。 “回来了？” 贾珠温和的笑了笑。 “我回来的太晚了，你便不要等了，自己先睡吧！” “若是我醉的厉害，干脆我就在书房休息好了，省的扰了你的休息！” 李纨没有动，秀气的小鼻子动了动，说道：“喝了不少？” “这一身的酒味，我去帮你叫水。” 说着便要起身，贾珠把她按回到床上。 “我自己去就好。” 去了水房，过了一会贾珠回来，李纨已经睡着了。 他静了静，也睡下了。 前些时候，香菱对他说起了王夫人刁难李纨的事情。 话里话外都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但是这件事却和李纨无关，是贾珠并不想要孩子。 红楼梦中的贾兰出生后，贾珠病逝。 他不知道这次若真的生下一个孩子，他还会不会病逝。 不敢冒险呀！ …… 次日 贾珠去给王夫人请安。 王夫人说了些闲话，便直接说起要给贾珠纳妾或者置办两个通房。 并且表示香菱就不错，若是贾珠同意那就直接抬了姨娘也行。 贾珠直接拒绝了，然后就说起了王家。 “舅舅入京便是京营节度使，在武官中已经是顶尖了。” “但是也要谨记树大招风，谨慎行事。” “做事情要么名正言顺的赶尽杀绝，要么留有一些余地，以防狗急跳墙。” 贾珠在王夫人面前说的直接，并没有什么隐瞒。 若是说的太过隐晦，难保王夫人不会把意思理解错了。 果然王家的事情一说，王夫人也不再想着给贾珠塞小妾通房了。 刚出贾府，便碰上了贾珍的轿子。 贾珠坐在高头大马上，俯视着在轿子中的贾珍，丝毫没有下马的意思。 “大哥哥这是刚从外面回来？” “疲倦之色有些明显呀？” 贾珍一脸饕足，但是眼圈却发黑，很明显是一夜未睡多久的模样。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我的事情你还没那个资格来管！” 说罢，便让小厮抬脚回府。 传武立刻回话：“东府大爷是从城郊十里亭回来的。” 这话倒是让贾珠起了兴趣，一边让马缓缓的奏折，一边问。 “难不成城郊十里亭还真有摄人心魄吸食精元的女妖不成？” “瞧瞧他的那副快被掏空的样子，若是不好好补补，着身子恐怕是要亏的厉害了。” 传武嘿嘿一笑。 “爷还真说对了。” “东府大爷不知道从哪里听说，林家有一个神医，前些时候特意登门去林府求神医给他看看。” 听到这话贾珠一愣。 “叶青一个妇科千金圣手，怎么会治这种病？！” 传武：“可不是吗？！” “听林嫁人说叶青姑娘根本没有见他，只是让小东拿了一瓶药出来。” “然后转述了叶青大夫的话，大爷的这个病他治不了，但是这个药能够帮助大爷。” 贾珠若有所思的说道：“看他这个样子，这药应该是用了。” 传武没有接话，说了另一件事。 “三爷已经到了，不过有消息说边境不是很太平，就怕三爷在……” 贾珠打断了传武的话。 “边境从来就没有太平过！” “不过是京城里的大老爷们看不到而已。” “看不到的那些大大小小的骚乱，便是天下太平。” “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不仅仅是边境，沿海也不太平。” “那群倭寇三五不时的就到沿海的村庄里烧杀抢掠，但是这些事情当写到奏折上的时候，不过就是一个一个的字罢了。” “高高坐在上面的人，尚且不会管自己脚下的蚂蚁死了多少，更何况是看不到的地方呢！” 贾珠的语气有些嘲讽还有些凉意。 “贾环在那边虽然是隐姓埋名，但是那里的总兵和我们贾家关系匪浅，自然会关照贾环的。” “自然不会让他随意涉险，不过还是要你盯紧一些，边关那边只有来信，要第一时间让我知道。” “只希望他能争口气……” 这种时候是不需要传武说什么的，并且传武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不知道大爷为什么安排环三爷去边关，他也不用想明白这些。 但是却知道大爷说的边关的乱和沿海的祸。 这些事情他和哥哥都经历过。 若不是运气好随着流民到了京城，又恰好被大爷看上带走。 他们兄弟两人的命运还不知道会如何。 大爷院子里的那些小厮护院也都是大爷自己找的人，大多都是父辈从军死在了沙场上，只留下幼子。 他们知道如今的太平日子都是大爷给的，心中自然对大爷感激不尽。 一路上说着话，就到了太仆寺。 贾珠每日来太仆寺不过是应个景，再看看马匹的情况，以防万一。 一天便没什么事情了。 这也是当初北静王为什么惋惜贾珠在一个闲职上蹉跎时间。 不过，闲职有闲职的好。 只要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出事，那么就不会有什么其他问题。 第48章 北静王急了 正悠闲的想着，却有人来禀报北静王来太仆寺了。 …… 贾珠内心一顿无语，这哥们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哪怕自己再不待见他，但是总归是王爷，断断没有将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揉了揉眉头。 他每次去荣国府，自己都不见他，这才追到了太仆寺。 以后还是不能太过绝对，时不时的见一面安抚一下，也是有必要的。 这样想着，脚下也没停下。 见到北静王后，贾珠依礼请安。 北静王自然也是一阵客气。 两人都是聪明人，刚开始从天气说到风景，从家中人身体健康说到最近什么新出的保养方法。 最后，北静王才开口说道。 “前些时候，因着我事务缠身，所以是手下奴才和贾大人见面沟通。” “不知道，对于关外采购马匹的事情，你这边想得如何了？” 当北静王说出在这话的时候，贾珠脸上的表情先是疑惑然后是恍然。 “那王丛是北静王您的人？” “哎呀，我之前不知道，恐怕是有些得罪了王先生吧？！” “还望王爷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 说着，又给北静王鞠躬行礼。 北静王看着贾珠这个样子，只觉得后槽牙发酸，想要磨一磨。 “这话说的，自家兄弟，若不是我抽不开身，那么定然是要亲自去请的。” “……” 贾珠顺着北静王的话点着头，一脸谦虚的表情。 但是这个表情在北静王的眼里就是油盐不进。 自从贾珠中了探花，贾家的声望显然是更上一层楼，而自己对他们家的原来的那种知根知底的感觉，现下也有些不确定了。 本以为自己拿捏住了的人，却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了控制。 自己堵了多日的人，不得已才亲自找上太仆寺。 “贾珠兄弟，不用如此客气，那……” 听着北静王的刻意拉长的语调，贾珠立刻有眼色的说道。 “王爷这话真的是折煞我了。” “您是王爷，有事情吩咐一声便是了。” “只是……这关外马匹采购的事情，贾珠真的是爱莫能助。” “谁也不会把家门口的银子往外推不是？！” “总归是我根基尚浅，哪怕是拿着荣国府的名头在外面招摇，平时的吃喝玩乐人家自然捧着，碰到这种大事，又是要担干系的事，大家自然也是要掂量掂量的。” 话说到这里，贾珠看了看北静王的脸色，继续道。 “更何况，王爷比我更知道其中利害，所以您看……” 听到贾珠的推脱之词，北静王的脸上也没有了那种潇洒的风度。 “所以你这是拒绝是吗？” 贾珠一脸的无可奈何说道：“这怎么能是拒绝呢？” “实在位卑言轻，无人在意呀！” 说话间，低下了头，但是眼睛的余光还是时刻注意着北静王的神色。 皇帝没有对北静王有任何动作，自己也什么都不能做。 所以现在很尴尬，自己既不想和北静王有什么干系，但是却也不能和他翻脸。 其中分寸实在不好拿捏。 北静王的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良久依旧还是开口。 “看样子贾大人是不想帮忙了？” “那我也就不为你了。” 贾珠刚要松下一口气，就听北静王又说道。 “下个月初一，需要命妇们入宫请安，老太妃正念叨着你们。” “不日甄家也要进京了，亲戚们之间也正好走动走动。” 说完这话，北静王也就不再说什么，又寒暄了一阵便离开了太仆寺。 贾珠送他离开后，并没有回去，而是去了林府找叶青。 林如海此刻并不在府内，家中便只有贾敏和黛玉。 见到贾珠来，两人高兴的让他进来。 “表哥，今日母亲叫我打香篆，你看我打的好不好？” 说着拉着贾珠到书案前坐下，然后让贾珠看自己的成品。 桌上摆放着打香篆的一应用具，精致古朴。 正中间放着一个福字香篆，可以明显看出不熟练，有些地方过松，有些地方又压得有些紧。 不过黛玉细心，福字是完好无损的。 贾珠笑着说：“还是要多练练的，不过我们玉儿心细，福字完好无损，点香吧！” 说着便让黛玉坐下，将香点上。 贾敏看着自己女儿的模样，有些慈爱的笑了笑。 “珠儿今日怎么来了？” “可是有什么事情？” 贾珠微微弯腰说道：“今日来是想找叶青打听一些事情。” 贾敏了然，说道：“去吧，叶大夫就在后面的左边厢房。” 贾珠刚要走，黛玉就说道：“表哥今日在家里吃饭吗？” “我让厨房做几个精致的小菜，表哥陪着父亲喝几杯吧！” 贾珠笑了笑，没有明确答应只是说道：“一会儿再说。” 说着便离开去找叶青去了。 黛玉看着离开的贾珠，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们从扬州带了一匹藏青有暗花的锦缎，可以给表哥做一身长袍！” “表哥穿上定然是好看的！” 说着便要去库房找缎子，却被贾敏按住了。 “你表哥不缺这一两件衣服，你给我坐下！” “你外祖母寿宴的时候都没见你那么上心，如今只是平常衣物，你倒是对你表哥上心！” “这也就罢了！” “你可有给你表嫂准备了什么礼物吗？” 黛玉立刻接话说道：“准备了呀，除了按照礼数的物品的，我还送了一块羊脂玉佩和金线绣的香囊。” 贾敏无奈的摇了摇头。 “香囊是雪雁绣的，羊脂玉佩是在玉石斋买的，对吧？” “你呀是真的会偷懒！” 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看到黛玉那漫不经心的模样，贾敏叹了口气便不再说什么了。 贾珠来到后面厢房，便看见叶青正在厢房内制作药丸。 “在忙着？” “这样一看，这个地方确实不是很宽敞！” 叶青见是贾珠，翻了一个白眼说道。 “怎么着？今天来提你家那个人来打抱不平？” “我可是给了壮阳药了，就他那个身体，自己要是不克制着，除非仙丹谁也救不了！” 叶青语气讽刺，贾珠这才想明白她说的是贾珍的事情。 第49章 深陷其中 贾珠想了想曾经说道：“没事，他那个人福大命大，没事的。” “真到力不从心的时候，就当修身养性了。” 叶青不以为意继续搓着手中的药丸。 “这是什么药丸？闻着有一股人参的味道。” 说着拿起一个药丸闻了闻，叶青嫌弃的从他手中拿走药丸。 “还能是什么，你表妹的人参养荣丸。” “再吃一阵子，就能停了，黛玉现在身体可要比之前在扬州好了不少。” “你没有洗手，不要碰这些东西入口的药丸。” 被抢走手里的东西，贾珠也不生气。 “还是要多谢你，若不是你，姑母和表妹两人的身体，总归还是让人担心的。” “表妹年纪还小，若是一直体弱只怕后面艰难，姑母更不用说，之前久卧病榻家中人也都是担心的很……” “……” 叶青虽然是一个医女，但是却不是无知妇孺，贾珠未说完的话也能明白一二。 “放心，你姑母倒是好的比你表妹快。” “而且来到京城后，她们也明显开始有活力起来。” 贾珠没等叶青说完便接过话：“毕竟是在京城，有龙气护体，圣上恩泽深厚自然庇护臣子。” 听到他突然说出这样一句冠冕堂皇的话，叶青皱眉刚想反唇相讥，便看到贾珠对她一边使眼色，一边看窗边。 有人偷听！ 很明显不是小东的身影。 透过窗户的影子形状应该是头顶的位置，而那种发型是应该是府中小厮的模样。 不欲打草惊蛇，贾珠继续说道：“一边皇上的恩泽庇护，一边有你这个妇科圣手，姑母的病就算不能好全，但是也总归比之前强上一些。” 叶青看了看窗外，一愣才接话说道：“我就是一个大夫，微不足道！” “总归还是京城的风水好，夫人才能慢慢地好起来。”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东拉西扯，那个偷听的身影才慢慢消失。 见人离开后，贾珠谨慎的靠近了窗户，听了听，然后故意打开窗户朝外泼了一杯水，见没有人了才放下窗户。 “看样子这个家里还是有人不安好心……” “我今日来，就是想问一问我那个贾珍大哥哥的身体状况。” “你应该知道的吧？” 叶青就知道，刚要开口嘲讽，贾珠没给她机会，继续说道。 “不是为了让你医治他，我只是想知道他身体的情况，有些事情需要在他垮掉之前完成。” 叶青：“我没有见那个贾珍，但是小东见过。” “听小东的描述症状还是很明显的，唇色无华、眼白发黄、泪堂发黑、耳朵灰黑色、手指发抖，这些症状你的那个贾珍大哥全部都有！” “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不过纵欲这种事情，也说不准的。” “有的人纵欲多年也能平安活下去，有的人只是一夜就可能得上马上风。” “不过，我到了京城却也听说了，宁国府有个当道士求长生的【老神仙】……” “呵呵~” 语气中鄙夷的意味十足。 贾珠得到答案便不再纠缠，走之前只留下了一句话：“若是觉得这个地方过于拥挤，我可以在林府外给你找个宽敞点的地方。” 叶青之说了一句：“有需要我会找你的。” 贾珠点点头就离开了。 回到林府花厅，黛玉和贾敏正在说话，见到贾珠便招手让他过来。 “我们正说着，过两天这小丫头想要出去游玩一番，我想着天气也不错，倒不如带着她去宁国府转一转。” “正好也看看她外祖母，亲近亲近。” “现下你姑父还没回来，你陪我们一同出去买点东西吧！” “有你在，我们买再多东西都不怕没人付钱了！” 贾敏笑着说道，黛玉在一旁拍拍手，附和着。 “那这次我要买个赤金累丝红宝石海棠花钗！” 这个发钗不是黛玉平时喜欢的，但是胜在贵！ 这就是故意说给贾珠听的。 见贾敏母女两人高兴，贾珠自然不会扫兴。 “姑母有差遣，贾珠自然是要奉陪呀！” 贾敏高兴，便立刻让下人准备马车带着黛玉出门去逛一逛。 黛玉日常并不经常出门，虽然偶尔会参加一些闺中小姐们的聚会，但是她却不喜欢那种氛围。 “前几天外祖母寿宴后，北静王妃邀请各个官眷小姐去赴宴，可是无聊的紧。” “宴席间，都是你看着我笑，我看着你笑，互相恭维着钗环粉黛，背后却嘲笑小官家的女儿穿的过时。” “真真是无趣极了！” 听着马车里黛玉的抱怨，贾珠笑了。 “我可是听说你在宴席间大放异彩，弹得一手的好琴，北静王妃还赏了你一套珊瑚首饰呢！” “拿了好处还有什么不好的？！” 贾珠故意逗她，黛玉一瘪嘴说道。 “哪里是我弹得好，那是找个由头送过来而已。” “若是我不姓林，外祖家不姓贾，表哥也没有疼我，你看北静王会送我那么贵重的收拾吗？” “一整块红珊瑚做成的首饰，一看就造价不菲。” “这种首饰，怎么能带，只能放到库房了！” 贾珠笑了笑：“这有何难？！” “一会表哥给你买一套头面，让你平时都能带的那种好不好？” 三人就这样有说有笑的一路到了朱雀大街。 金玉斋 这是朱雀大街上比较好首饰铺子，这里卖的首饰，在京城中也很受人追捧。 里面的老师傅是曾经宫里退下来的，毕竟年龄大了，体力不行，所以若是定制首饰，老师傅一来会挑剔材料，二来也会精雕细琢。 所以里面的首饰大多以精致细巧着称。 见到贾珠三人进来，掌柜的立刻便走了出来。 “三位贵人，可有什么吩咐？” “店里近日上了一批金累丝的步摇和钗环，可要看一看？” 贾珠点点头。 “珍珠的首饰也端上来看看。” 说完，掌柜的便吩咐人将首饰取来，三人一边等一边看了一下柜台上其他的首饰。 随后，掌柜的便请三人上了二楼。 贾珠要的首饰已经摆放整齐，三人在二楼坐下，也有人送上茶水和点心。 三人正挑选着，便听到大街上有喧哗吵闹声。 第50章 布局 透过二楼向下看去，好像是马车撞到了人。 贾珠眼尖，一眼就看出被撞的人是小东。 自己立刻下楼。 “小东！你没事吧？” 小东听到声音，看到来人是贾珠，本来还强撑着的倔强，瞬间就变成了委屈。 “大哥哥！” 刚喊出口，后面的话还没说，小东的眼圈就红了眼泪盈满了眼眶。 贾珠将小东揽在身边，看到他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 看向驾马御车之人，看马车的样子，贾珠大概猜到了是谁。 “朱雀大街上，横冲直撞还撞了人，你们难道不应该道歉吗？” 听到贾珠的话，对方依旧一脸倨傲。 “是这个小孩在街上乱跑，怨不得我们！” “更何况，因为这孩子乱跑，惊了我家的马，我还没找他算账呢？” “我们家大人可是御史台的，你们这些人见过吗？！” 驾车的马夫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围观的百姓有些愤愤不平。 “人家小孩子规矩的在路边走着，是你家马车对着人就冲了过去。” “要不是这小孩机灵，躲开了，这会还不一定是什么样呢！” “这里是朱雀大街，不是你家花园子，横冲直撞的要撞死人的！” “……” 在一旁目睹了整个过程的百姓，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贾珠也冷笑着说道：“在这个京城，别说御史台的大人，一品二品的红顶子谁又不是没见过！” “这里是天子脚下，还由不得你肆意妄为！” 两人正说着，马车中一直没有露面的主人此刻才开口说话。 “是家中下人无礼了，我们愿意赔偿这位小兄弟的损失。” 说完，马夫便不情不愿的拿出银子，扔了过来。 贾珠接过银子，一个十两的银锭子。 “御史台的大人还真是大方！” “那银子我们收下，但是还要道歉！” 对方听到这话，有些不高兴。 “损失我们已经赔了，请不要得寸进尺！” 贾珠一套没。 “得寸进尺？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做错了事情，赔偿损失，赔礼道歉，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怎么？御史台大人还不能赔礼道歉了？” “不过无妨，让你的马夫赔礼道歉就行！” “毕竟驾驭马车的又不是【大人】，而是马夫。” 马车中的人，沉默了良久，才开口命令马夫道歉。 得到命令，再怎么不情愿，还是道歉了。 贾珠问小东：“你接受他的道歉吗？” “接受了！”小东点点头。 见没有热闹可以看了，围观的众人们便也就散了。 贾珠便带着小东回到了金玉斋的二楼。 金玉斋上，贾敏和黛玉自然也看了个全面。 黛玉：“这人家是御史台的？” “看着不像呀？” “父亲常说，御史台负责监察百官，向来做事也应该是谨慎周全的，这种飞扬跋扈的可是第一次见。” “看起来总有一种来者不善的意味。” 听到黛玉这话，贾珠也察觉到了蹊跷。 只等回府后，再让传武去查一查。 小东跟着贾珠上楼后，见到贾敏和黛玉立刻收敛了表情。 “给太太、小姐请安。” 礼数周到，但是动作略有些生硬，显然是不常行礼，但是日常却也学了的。 贾敏笑着点点头，让他起来。 挑了一些首饰手，三人便回府了。 在回去的路上，贾珠和小东同骑一匹马。 “你在林府住的还好吗？” 小东：“挺好的，不愁吃不愁喝！” “就是出门有些麻烦，每次出门都要提前两天上报……” 贾珠点点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小东长大了，心里也有了心事，看你这个小眉头皱的！” 说着便伸手想去抚平小东的皱起的眉头。 小东躲了一下，说道：“不要再叫我小东了，我现在可是有大名了！” “是林大人给起的，我有大名了叫叶天士！” “大哥哥以后当着外人的面，可不要叫【小东】了，要叫我的大名叶天士！” 小东挺直了腰板，外头对贾珠说。 听到名字，贾珠只觉得有些耳熟，但是也没有多想，只是笑着又打趣了小东一番。 很快到了林府，小东依礼回过话后，便跑去找叶青了。 贾珠看到小东这样，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 环境的影响着小东的一举一动。 贾珠知道，林府一家必然不会对他的礼数问题有任何说法，但是叶青也知道寄人篱下的时候，府中的规矩就必然要遵守。 日常叶青应该是教了小东一遍又一遍的行礼的动作，所以小东虽然不常行礼，但是也能动作熟练。 叶青，或许是时候离开林府了。 她这种女人不适合被圈在一个院子里，她一身医术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 贾珠也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但是受过现代教育的他实在不忍心看着明珠蒙尘。 林如海也已经回府了。 见到贾珠，也明显很高兴。 “幸亏有珠儿来了，要不然你们两人自己上街，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你们母女先收拾着，珠儿跟我去书房。” 说完抬脚便朝外书房走去。 来到书房后，林如海才开口。 “最近朝廷里暗潮涌动，你要多加小心。” “皇上可能要出手了……”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贾珠皱起了眉头，猜测道。 “难道是……” “北静王要动手了？” 林如海回答：“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贾珠：“前些时候我将指向北静王的证据已经交给了皇上。” “或许是这些证据让皇上不想再坐视不理了。” “不过，这些证据虽然都指向了北静王，但是却也无法将他的罪名坐实，他只要推出一个替罪羊就能脱身。” “况且宫里的老太妃还活着，皇帝应该不会那么快便下手吧！” 林如海闻言也略略沉思了一下。 “那么，如今的局面就不是针对北静王了。” “若不是对着别净往，那么还有谁值得皇帝如此的布局？” “先是御史弹劾，皇帝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折子也都没有批复。” “而后，又是将盐税一事张扬的满朝皆知，甚至连嘉善坊讨饭的都能说上一两句。” “这样声势浩大，恐怕是有其他的打算。” 第51章 年底的热闹 贾珠回忆着曾经看过的红楼梦情节，说道：“或许皇上也只是想营造这种舆论……为的是以后出师有名。” “虽然现在看上去动静挺大，但是朝廷中并没有官员的升迁变动。” “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只是，姑父如今已在京中，还是需要多加注意。” “若是势头过盛怕是会引起有心人的算计……” 林如海和贾珠又在书房说了会话，便有仆人来传贾敏的话，说是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说实话，贾珠很喜欢林家的氛围，甚至比在荣国府感觉更自在一些。 父母恩爱和谐，小妹聪明可爱，一个饭桌上四个人虽然只是时不时的说上一两句话，饭桌上笑语晏晏。 用过晚膳后，贾珠才告辞回家。 …… 半年过去了。 冬日里，已经到了年底，宁荣两府最大的事情就是过年。 而此次过年贾环没办法回来，赵姨娘和探春多少有些闷闷不乐，但是当贾珠私下和探春说起贾环在边关的事情时，探春眼中也有了一丝希望。 “环儿在边关很争气，这次不回来过年也是因为冬天边关三五不时的会出现一些小骚乱，他想趁着这个机会建功立业。” “等到有了一些军功傍身，赵姨娘也算是后半生有靠了！” 探春满脸感激。 “多谢大哥哥为贾环费心安排了！” 探春今日是来帮着李纨一起张罗准备过年时需要用的东西，碰见贾珠便说起了贾环，所以两人说完后，贾珠便去了外书房。 目送贾珠离开后，探春便转身进了院子。 见到李纨，看着她头上的精致的金累丝攒珠钗，便赞叹道。 “大嫂子这个簪子是大哥哥送的吧？！” “上面的珍珠虽然不大，但是却难得的颗颗圆润，真是漂亮。” 李纨伸手抚了一下簪子。 “这是你大哥哥早些时候便在金玉斋定下的，要不然现在还拿不到呢！” “你大哥哥也给家里的姐妹们订了首饰，我去给你拿你那份。” 探春赶紧拦下，说道：“嫂嫂不用忙，等姐妹们一处的时候，你再拿出来吧。” 李纨瞬间便明白了探春的意思，便没有再去拿东西。 …… 贾珠到了外书房，见到了贾雨村。 他在荣国府待了半年多，将近一年。 宝玉在他的教导下，不能说有什么进步，只能说没有退步。 指望宝玉考取功名，那就不要想了，只能指望他在京城能有个诗才了。 贾雨村拱手和贾珠见礼。 “在下今日来，是为了……” 话还没说完，贾珠便打断了。 “年底吏部考核，应天府出缺，年后你便可去上任了。” “不过，先生去上任后，要牢记秉公办案四个字。” 贾珠不知道贾雨村还会不会再次经历一遍红楼梦书中所写的事情，但是他却不愿意多事，既然应天府那边有了缺儿，那便让贾雨村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贾雨村来的时候，便是想打听自己起复的事情可有眉目，没想到贾珠开局直接安排了。 还是应天府的缺，这着实让他惊喜了一把。 所以紧接说着便行礼道谢。 “贾大人大恩，在下记在心里，定有后报。” 贾珠抬手制止了他的话。 “后报不后报的，也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我还是那句话，遇事不用怕，秉公处理即可，切记切记。” 话说完，贾珠便不准备继续和贾雨村寒暄，便让他离开了。 然后自己去了宝玉那里。 宝玉的院子总归是没有收拾出来，首先就是贾母不远，其次便是王夫人觉得宝玉还小，自己一个人住难免放肆。 所以，至今还是住在贾母院里。 贾珠没有再说什么，他想得是总归后面会有大观园，等盖完大观园，再给宝玉单独开个院子吧。 因着年末，贾母心疼史湘云小小年纪还要跟着家中做活，便将她接到了荣国府，所以现在每日里都是贾宝玉和史湘云两人陪伴着贾母，三人一起说笑作伴，倒是不错。 贾敏偶尔带着黛玉来给贾母请安，也是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见到宝玉后，贾珠便问起了近些时候他读了些什么书。 “先生让我看了楚辞，偶尔也会讲一讲四书里的内容，只是还没有看完。” 宝玉现在见到你贾珠，便有一种畏惧感。 这种感觉和见到贾政极为相似，但是却有一些细微的不同。 贾政是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骂。 而贾珠则是问清楚缘由后，一条一条细细追究，这种追究哪怕是老祖宗在，都没办法反驳。 久而久之，家中便没有人敢在贾珠【讲道理】的时候，来护着宝玉了。 “你明年要下场参加院试，还需要继续努力！” “虽然我们国公府的子弟在科举上面没必要强求，但是却也不能连个院士都过不了！” “你可明白？” 宝玉怎么敢说不明白，只得连连点头，再三保证一定会好好读书，参加考试。 荣国府内风平浪静，但是宁国府却不然。 前日，宁国府才闹出了一个笑话。 贾珍绣春楼一掷千金拍下一个刚挂牌的少女，名字叫玓瓅。 但是，却唱了一出【完璧归赵】。 这件事是从宁国府的下人嘴里传出来了。 后来一些经常去绣春楼的一些嫖客，也若有似无的暗示了这件事情。 青楼自然有青楼的规矩，毕竟是已经挂牌了，也有人拍下来了。 毕竟是宁国府的人，【完璧归赵】自然不是什么能够张扬的事情，所以一方面绣春楼将钱退给了宁国府，另一方面小姑娘从此也是与花魁无缘了。 所以也就伺候不了那些高门勋贵了，只能伺候一些下层的人。 但是也就是这些下层的人，他们能够炫耀的东西不多，而从宁国府口中叼下一口【肥肉】这种事，不说出去都对不起他们的身上多出的那二两肉。 府中小厮的说法，与市井之间的流言两相佐证，众人自然而然的也就知道了。 贾珠直觉这件事有些蹊跷，但是仔细想了一圈，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便没有去细究。 这人如果以后都这样了，也挺好！ 不少姑娘都能逃出魔掌了。 第52章 摆上了明面 宁国府外流言纷飞，宁国府内则是鸡飞狗跳。 众人自然将这件事当成一件笑话看，茶余饭后的都要拿出来嚼一嚼。 而贾珠在荣国府听到这些话的第一时间，便将人狠狠的罚了一顿。 下人嚼舌根，也是乱家之源。 有多少主子之间的矛盾，都是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下人挑唆的！ 杀鸡儆猴总归还是有些用处的，宁国府里风平浪静了。 家里众人也都忙着，唯一的遗憾就是贾政还在外任无法回京。 许是宫中耳聪目明，老太妃借着年底的名头，赏赐了宁荣两府许多的绫罗绸缎和玉器摆件，这些都没有什么特别的。 唯独特别的是，在旨意中格外点出的，赐予李纨的一块的羊脂玉观音。 贾家众人表情精彩万分，只有贾珠和李纨表情一动不动，按照礼数接下了赏赐。 见宫里的人走了后，王夫人才起身说道：“老太妃看在贤嫔娘娘的面子上，连我们家里都能想到，珠儿媳妇可是要记住恩赏呀！” 李纨低头应下，随后便让小丫鬟将请到自己屋里。 贾珠则对着王夫人说道：“冬日里，母亲的身体还好吗？” “我看祖母近来不是很痛快，昨日里去荣禧堂请安，祖母人也懒懒地，母亲可有让人去请脉？” “年下了，元春在宫里用钱的地方还是多的，母亲可有安排？” “父亲在外任，身边也没有个可心的人陪着，母亲可要挑些个可靠的送去？” 一连几句话，王夫人的脸色也白了，气也粗了。 自己曾经和王夫人说的话，她是一句也没听进去呀！ 心里叹了一口气。 众人还未散去，宫中又有旨意传来。 是皇帝选贾珠进宫的旨意。 这种事情自然不敢耽误，略一收拾，贾珠立刻启程进宫。 而府中众人此刻心中想的却不一样。 王夫人：珠儿真是争气，可惜自己越来越管不了这个孩子了！ 李纨：可不要出什么事呀！ 探春：大哥哥好厉害！ 宝玉：大哥哥进宫了，我一会可以出门了！ …… 贾珠觉得有些蹊跷的地方就在于，老太妃的赏赐刚下，皇帝召见的旨意便下来了。 怎么都感觉都不是什么好事。 “给皇上请安。” 皇帝点点头，说道：“走吧，陪朕走走。” “今日老太妃赏了你家什么东西？” 贾珠：“除了一些绫罗绸缎和首饰摆件，唯独赏了奴才内人一个羊脂玉观音像。” 皇帝笑了笑。 “老人家还真是惦记着你，还单独赏赐？！” “年底了，朕是不是也要赏你点什么呢？” 贾珠：“奴才不敢！” 皇帝：“不用不敢！” 话锋一转！ “你知道老太妃本姓是什么吗？” 贾珠：“依稀记得是金陵甄家。” 皇帝笑了笑：“是的，甄家。” “老太妃原来有一个孩子，但是却在12岁那年遭遇了不幸。” “而如今北静王的王妃也出自金陵甄家。” “你明白吗？” 贾珠一愣！ 是他猜测的那样的吗？ “奴才……” 没等贾珠说完，皇帝便打断了他的话。 “你明白或者不明白都不是大事！” “朕要求你盯紧了北静王，毕竟是一脉血亲，不到最后一步，朕还是不想把事情做绝了！” 贾珠听从吩咐，其余的便没有说什么。 皇帝很满意，说道：“家中老夫人若是得空，可以到宫里看看贤嫔。” “你好好做，她在宫里便不会受委屈。” 贾珠心下一惊，低头应是！ “若是做的好了，单独立府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还是要看你怎么选择了。” 贾珠低头：“是，奴才明白。” …… 回到荣国府，贾珠才松了一口气。 只要北静王不造反，皇帝定然也不会对他如何。 这件事，不好做呀！ 正想着，李纨进来便看到了贾珠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这个男人，也只有在自己院子里的时候，才会这样，有些可爱。 “怎么了？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 听到李纨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又躺了回去，懒懒地说道。 “碰到了一个棘手差事，不能不做，但是做了却也未必有什么好处。” “不过，我实在不喜欢这种不得不做的事情。” 李纨坐到他身侧，轻柔的给他按摩着太阳穴。 “既然不得不做，那就好好做。” “最终有没有结果，那就等到了那个时候再说。” 贾珠在李纨的按摩下，闭上了眼睛。 “无能为力的时候，只能等待结果了！” “今日我离开后，母亲可有再为难你？” 李纨轻轻柔柔的说道：“婆婆为难儿媳，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简单，一张嘴就下去了。” “也不是我能防着、躲着的，好在平时有你护着，母亲也不会太过为难，不过是口头上训斥两句罢了！” “朝廷的事情已经让你烦心了，这些小事你不用担心，我应付的来！” 贾珠握住李纨给自己按摩的手，说道：“难为你了……” “你说若是我们独立出府，你觉得如何？” 这句话着实让李纨惊着了。 “独立出府？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贾珠笑着安抚着李纨，说：“没发生什么事情，我就是问问你，想知道你的想法。” 李纨歪头笑了笑。 “我没有想法，但是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里都行。” 听到这话，贾珠也放下了心里的忐忑。 …… 其实北静王也不需要刻意的盯着，毕竟今年他先后丢了私盐和采购马匹的生意，银两上已经是捉襟见肘了。 所以，年底的时候，他的动作并不小。 先是直接插手了官员考核的事情，其次便是一些小地方官员的任命。 但凡打他那儿送了银子，走了路子的，无论怎样都会安排一个职位。 高了没有，八九品总归是能办得到的。 所以这段时间，北静王府也是热闹的紧。 贾坐在茶楼上，隔着两条街看着北静王府的位置，都能看见来往不断的马车和轿子。 北静王妃也是个善于交际的，年下走亲访友的一日不得闲。 第53章 王府交易 王府的访客多了，也滋长了王府下人的气焰。 听说现在想要进王府大门，不给个十两、二十两的【通传钱】，那就只能在那里排队等着。 有可能等到天黑也没有能够进入王府的机会。 而就有这样一个人，连续等了五天都没有进入王府。 很简单，他没有二十两的钱来贿赂门房。 贾珠第二天见他还在排队的时候，就派下人盯着他了。 连续盯了五天，第六天的时候，贾珠让人将他请到了茶楼。 “小人安怀见过公子？” 贾珠立刻起身，也和安怀见礼。 “安公子不必多礼，请坐。” 两人坐下，贾珠继续说道：“因见安兄这几日都在王府门口，却无法入门，小弟实在不忍。” “我这人向来向不喜欢拐弯抹角，话我也就直说了。” “这里有五十两银子，可以帮助安兄进入王府，这里是五万两银票就当我锦上添花，为安兄的前程助力一把！” 安怀听到对方这样说，眼眶微红表情有些隐忍说道：“在下家境贫寒，攒的这些银子也只是想要有个一官半职……” 贾珠点头，一脸理解的表情。 “在下心软的很，就是看不得那王府门房如此欺人，可惜的是，在下也只能用这些银钱相助安兄。” “只是不知道安兄想要到哪里去做官？” 贾珠给安续上茶水。 安怀：“古人曾说，衣锦还乡，我还是想要回到我的老家峄县。” “人在外乡，总归是无根的浮萍，随风漂泊无依无靠。” “更何况家中还有族亲老人需要照顾，所以我还是想要回去。” 贾珠假装沉思一下，然后说道：“不知道安兄可知峄县县丞所需银两几何？” 对方点头：“知道，家中已为我备下银两。” 贾珠这才放下心来。 “那在这里我就恭祝安兄心想事成了。” “这五万两银票你还是拿着，若是一时银钱不凑手，还有这五万两正巧能够用以填补。” “若是用不到，你从王府出来再还给我就是了。” 说着依旧将银票塞给了安怀。 安怀感激不尽，又是一顿作揖行礼，这才出了茶楼朝北静王府走去。 一切都如贾珠所料。 安怀顺利的进入了北静王府，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从王府离开。 离开时，脚步轻盈，脸上的表情也是兴奋不已。 传武看到后说道：“安公子所求之事应该是成了。” 贾珠点头。 “峄县可是个好地方，虽然不是山清水秀，但是却是蕴含宝藏。” “如今这个安怀收了我们的银票，日后也好说话不是！” 传武点头：“银号那边已经将这五万两银子兑出来了，全部进了北静王府。” 贾珠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茶，嫌弃的又放下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安怀准备了多少银子来买官，但是想来是不够的。” “他家中的那个结发妻子，是闻名一时的绣娘，绣瞎了眼睛，再加上卖了家中的田地，撑破大天也不过是几千两的银子，这点钱恐怕是买不了什么。” “不过，我意外的是他将五万两都用来买官，买的是哪里的官呢？” 传武瞬间明白，便去打听去了。 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使了点银子问了记录的下人，也就知道了。 “回大爷的话，他买的是五品同知。” 贾珠点头，放下银子便离开了茶楼。 “好一个衣锦还乡！” “哈哈哈哈~” …… 等安怀到茶楼的时候，没有看到贾珠。 拉过茶楼掌柜，连忙问道：“今日坐在这里的贵公子呢？” 掌柜想了想说道：“你说的是荣国府的贾公子吧？” “他已经离开了，想来应该是回府了。” 看了看天色，掌柜肯定的说道。 安怀却愣住了。 荣国府？贾公子？是他知道的那个荣国府吗？ 脑子里乱糟糟的，走出了茶楼。 贾公子为什么会帮我？ 安怀想着这些，便朝宁荣街走去。 街上依旧还是人流如织，繁华非常。 时不时的各种叫卖声，将安怀的思绪拉了回来。 当回神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了荣国府门口了。 看着两旁侍立的下人，安怀摸了摸口袋中的银子，走上前去。 “两位爷，在下安怀想见贾公子。” 门房见他身上的衣服绣工还算不错，只是意料平平，便也只是淡淡的开口问道。 “不知道这位安公子要见的是哪位贾公子？” “荣国府内的男主子，都姓贾。” 安怀连忙说道：“是一个年轻公子，身量修长，面白无须……” 没等他把话说完，看门的门房便打断了。 “这样的爷，我们府上也有不少，您还是打听清楚再来吧！” 说着便要将安怀轰走了。 正巧这时传武路过大门，看到了安怀。 “停下！” “你们在做什么？” 门房几人见是传武，立刻停下了赶人的动作，低头回话。 “武爷，这人来这里说找贾公子，但是又说不出名字。” “我们以为是来……” 传武：“你们以为？以为的还挺多！” “若是让大爷知道了，你们还能站在这里？” 其中一个门房有些不服气：“武爷也不用在这里吓唬我们，若真是想给我好看，也要问过我大伯。” “怎的？你大伯现在也能给主子当家做主了？那我是要去问问赖总管了！” 说完不等那个门房再狡辩什么，便请安怀进府。 “让安公子看了笑话了，还请勿怪！” 安怀忙说不敢。 进了荣国府，安怀再次感觉到所谓的公候国府的富贵。 北静王府里更多的是一种经年积累下的古朴，低调的富贵。 而荣国府中的摆设景致，则更多的是一种显露在外的繁华。 府中连廊雕梁画栋，明丽非常，来往的小厮也都面相伶俐，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传武和自己。 来到贾珠书房，进入后便发觉这里的下人与外间的不同。 这里的下人行走间，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每个人都低垂眼眸，恭敬守礼，眼睛从不乱看。 贾珠见安怀了来，立刻上前迎之。 “安兄，实在是怠慢了！” “我没有及时告知我的身份，也是怕安兄不愿接受帮助，如今告知，还望安兄见谅。” “小弟贾珠，在这里给安兄赔礼了！” 说着便要拱手作揖，可以动作慢了点，不出所料安怀也立刻回礼。 “贾公子不必如此！” “那日我也是昏昏沉沉，事情没有想得周全，怨不得公子！” 两人互相行礼作揖，好一顿互谦互让，才坐下说话。 第54章 过渡 “安兄今日想来是有事情吧？！” 听到贾珠的问题，安怀点了点头。 “今日是来感谢贾公子的，若是没有贾公子的支持，买官的路子也不会那么顺利。” 说着又要站起来拱手作揖，却被贾珠拉了回来。 “安兄不用客气。” 话说完两人都沉默了，贾珠依旧从容，但是安怀却有些坐立不安。 在知道他是荣国府的公子后，自己心中便有些忐忑，他是有自知之明的，不会以为是荣国府看上了自己。 那么这个贾公子到底看上自己什么地方呢？ 他想不明白，浑浑噩噩的便来到了荣国府，虽然自己说是来感谢的，但是其实也是想要一个答案。 “受贾公子大恩，只是不知该如何回报。” 一听这话，贾珠眉头一挑，那五万两银子这哥们是不打算还了。 “无妨。” “听说安兄要到山东上任了，恭喜恭喜呀！” “这五万两银子就当我送给安兄的恭贺之礼吧！” “以后小弟若是有什么地方需要安兄帮助，还希望安兄能够施以援手。” 贾珠话说的客气，安怀自然不敢拒绝，立刻应承了下来。 …… 半年后，安怀的老家发现了一个煤矿，还未上报朝廷，贾珠便已经提前接到了安怀的通报。 但是贾珠让安怀将这个消息递给了北静王。 安怀虽然不解，但是也依旧按照他的说法做了。 随后北静王不过三天，便传了生病了，要去京郊的庄子养病。 而守在京郊的传武，则回来禀报，有一队人马约二十多人左右，深夜离开。 贾珠披着外衣，听传武的禀告。 看着微微泛起白光的天边，还好不算太晚。 …… 一年后皇后生下皇长子，皇帝高兴大赦天下。 与此同时李纨也被诊断出有喜了。 荣国府上下更是高兴，连着施粥施米。 对于这种大户人家来说，家族传承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子嗣的问题自然备受关注。 在李纨被诊出喜脉后，贾珠心中自然高兴，但是眉宇间的担忧却是瞒不了李纨的。 “爷在担忧什么？” 贾珠看着面前担忧着自己的夫人，苦笑了一下。 “担忧的很多，女子怀孕生子就像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趟，我不放心你。” “家中常用的大夫也不是个多省心的，万一你有个什么，我可怎么办呀？” 语气中的担忧，李纨能够真切的感觉到。 “没事，一切都会没事的。” “生儿育女本就是女子要经历的，爷不用太担心！” 贾珠听着李纨的温柔软语，心中更是不舍！ 他其实也害怕，若是真的是贾兰出生，自己就挂了，那可怎么办！ 看样子自己要去林府请叶青来贾府了。 贾珠去林府将这个李纨怀孕一事说明，叶青自然没有问题。 不过她却不想住到荣国府，但是住在林府内频繁外出到底不太合规矩。 贾珠便在荣国府东北角后面，找了一处空置的厢房，让叶青和小东住进去。 …… 三年后。 这些边关三不五时的就会有一些小骚乱，而贾环也借着这些不大不小的骚乱，混了个百长。 而如今小骚乱不过刚刚停下不久，边关便发生了战争。 原因也很简单，关外的人吃不饱了！ 皇帝派了南安王前去领兵出征。 边关不稳，朝中却依旧歌舞升平。 皇帝少年登基，上面压着太上皇，后宫住着一个老太妃。 无论是谁，都让他不痛快。 北静王在病了两三年后，终归是回京了。 只是回京后的北静王，格外的低调。 谢绝了众众人的拜访，只说实是病情不稳，大夫叮嘱依旧需要静养。 皇帝的召见，他也没有奉召，皇帝派出御医诊脉的结果也是一样。 而此时京城中再次流言纷纷。 “听说了吗？上面要建行宫！” “边关还在打着仗，还建行宫？还真是……” “那又如何，反正这仗无论怎么打总归是打不到他老人家眼前，管呢？！” “谁说不是呢！” “自古英雄出炼狱，从来富贵入凡尘！” “瞧瞧那些官老爷，一个一个脑满肠肥的！” 今日贾珠出门，便觉得京城之中有些不太平静。 时间不算太早，但是开门的商铺却寥寥无几。 往日里朱雀大街上已经有人在摆摊了，而如今却没有几个人了。 倒是乞丐越来越多。 传文见自己主子的目光，便说道。 “近些年光景不好，大家过的都很拮据。” 贾珠叹了一口气：“以后每月初一施粥吧！” “但是不要在京城内，到城郊去施粥。” 这种事情，皇帝不喜欢。 皇帝这些年，脾气越来越暴躁。 而太上皇看上去又老当益壮，宫中的那些人也见风使舵。 朝廷中也渐渐的分成了太上皇和皇帝两股势力。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不过也要这个渔翁足够聪明才行。 路过北静王府的时候，贾珠看了一眼北静郡王府的招牌，还真是漂亮。 …… 宫中，皇帝的眉头紧锁，看着手中的折子，上面有太上皇的批示。 他这个皇帝当得还不如个太子呢！ 如今太上皇喜欢听太平戏、看太平事，对着外面的动乱直接选择不看不听。 皇帝若是想要颁布一些诏令，没有太上皇的点头，下面的人居然真的敢拖着。 如今朝廷内忧外患，用钱的地方多的不行，他家这个太上皇居然要建造行宫！ 而且用的还是皇帝的名头，【以孝治天下】还真是个好名头。 放下手中的奏折，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千头万绪，也要一件一件的处置。 边境之事不能拖延，先将已经收到的粮草送到边关。 不过，让谁去送呢？ 皇帝头脑中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北静王。 反复斟酌后，皇帝最终决定下旨，由北静王送粮草到边境。 第55章 弹劾 旨意下达，北静王无论病痛与否，都是要遵旨照办。 现在的皇帝，自然也不会给他任何能够推诿的机会和借口。 就在北静王启程不久，朝廷上便有人上奏。 “兵马采购司田立，收受贿赂，中饱私囊，以次充好，致使边关将士作战不顺，频频失利。” 此话一出，自然是引起了一阵热烈的讨论。 有人觉得此事蹊跷，应当先行调查清楚再做判断。 而有人则认为应当先杀了田立以儆效尤，用他的人头祭奠死去的将士。 更多的人则是闭口不言，静观其变。 皇帝依旧面无表情，而太上皇却发话了。 要求忠顺王负责，进行严查。 第一时间田立便被抓了起来，直接严刑拷问。 田立是个文官，也不是一个多有骨气的人，没过几天该吐的不该吐的，便都交代个清楚。 很快，忠顺王便找到了贾珠。 荣国府内。 忠顺王登门，低沉的声音里满是一种山雨欲来的气势。 “我今日前来，只是来找贾珠贾大人的，其余人不必在旁。” 在贾珠的记忆里，忠顺王从来没有踏足过贾家的府邸，而且两家也从来没有什么来往。 自己多少也是为了皇帝做了些事情，忠顺王自然给了自己一些面子。 没有将自己叫去问话，而是登门问话，贾珠也知道这是给自己面子了。 按照规矩请忠顺王入内上座。 “王爷此次来可是为了田立的事情？” 见忠顺王不说话，贾珠便直接开口问了。 “不错，是为了田立的事情。” “不过却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他说过和你有过交集，并且一同去过百花坊，所以例行公事前来问一问。” “其中内里我多少有些知晓，你倒是不必担心。” 贾珠微笑，这个事情他自然是不担心的，毕竟那个钱又没有到他的口袋里。 “王爷说笑了，不过是因为田立田大人与我一些帮助，我也是投桃报李罢了。” 忠顺王对此没有什么说法，只是问了一句。 “田立说你给了他一张名单，而这个名单上的人是关外采购马匹的名单。” “这件事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贾珠知道会有这出，沉着的说道。 “忠顺王大可以去查一查这个名单上的人，名单上的人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他们都是关外马场主家的名字。” 忠顺王放下手中的茶盏，一口茶都没有喝。 “这些我已经查过了，但是按照流程我还是要来问你一问。” “贾大人，你的行事为人我也是知道的，话我问过了，你也答了，事情也就了结了。” “今日登门为的是公务，也就不去和你长辈说话了。” 话说完，便起身直接离开了。 贾珠起身相送。 忠顺王除了询问田立的事情，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向贾珠传递皇帝的态度。 皇帝是信贾珠的，所以无论是什么事情，只要不影响皇权，不引起民愤，贾珠就不会有事。 不过几日时间，田立便被问斩了。 总有一个人要拉出来堵住悠悠众口，不会是王爷，不会是亲信，便只能是一个贪财的官吏。 贾珠并没有意外，当他找到田立的时候，便已经预料到了最后的结果。 …… 这些时候贾珠每日都是早早出门，深夜回府。 李纨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便只能等着。 虽然贾珠再三说过，不用等他，但是李纨总归还是不见到人睡不踏实。 今日贾珠依旧还是深夜归家。 “大爷这一日一日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人都瘦了。” 李纨帮贾珠将外衣解开，看着他的身量，有些心疼的说道。 “家中已经如此富贵了，你何必如此劳累。” 贾珠忙了一天，整个人已经累得不想动了，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安抚着李纨。 “坐吃山空，自然是不行的，为了你和兰儿我也要再做些什么。” 李纨生下了一个儿子，贾珠没有多事，依旧还是叫贾兰。 孩子乖巧可爱，抓周的时候一手抓住了文房四宝，随后又将一个印章巴拉到身边。 都是好彩头，众人自然也是一片恭贺之声。 贾珠此后也没有什么意外，也就渐渐放下心来。 随后也就没有多想什么，毕竟朝廷中的事情也日渐多了起来。 便也就不再想这些事情。 田立的事情在朝廷中除了弹劾那天的风波外，其余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 不过这种太平也只是在京城之中。 但是京城外，却并不太平。 打仗的时候，粮草是最重要的东西。 没有战争的时候，边关的粮食自给自足也算是能够，朝廷的粮食偶尔拖延一些，也能应付。 但是如今，战事刚起。 便又传起了粮草出问题的传言，毕竟只是传言，朝廷之中暂时还没有任何说法。 但是百姓间的流言的却悄悄地流传了起来。 “哪年打仗太平过，不过都是上面的人闹来闹去。” “反正这个粮食定然是有去处的，去到了哪里我们就不知道了。” “那边关的将士们吃什么？饿着肚子打仗不成？” “你管的了吗？我管的了吗？我们说了又不算，看吧！早晚的事！” 坐在茶寮中的两人，低声的说着，表情中一脸的不屑和无奈。 “这局面，要乱呀！” “这乱的也太快了……” 两人语气中的疑惑说的很明显。 宫中突然传来消息，皇帝病了，需要卧床休养。 而后边关告急！ 因着皇帝生病，所以太上皇再次发话了。 调配兵力和粮草送往边关，并且派了一个监军去往边关。 边关虽然动乱了一阵子，但是随着粮草的和新兵的到来，也逐渐稳定了下来。 一场接着一场的大雪后，敌人的粮食显然不够了，而天气逐渐转暖后，敌兵也渐渐地退兵了。 随着边关的稳定，朝廷里开始了一场新的清算。 皇帝的病好了，在之前蹦跶的最厉害的几个人，有的罪名确切，抄家流放一条龙。 有的，则是暗地里处决的。 第56章 简单快速的说 因着朝廷事多，三年一次的选秀，这次便取消了。 而北静王则是送上了两名妙龄少女，名义上是北静王的义女。 不过经过调查后，表明是北静王在运送粮草的途中碰到了一对卖身葬父的双胞胎姑娘。 两位姑娘相貌差不多，只是一个姑娘嘴角有梨涡，另一个没有，借此进行区分。 两人入宫颇得宠爱，元春的几次家书中都说起了这两个女子。 贾珠回信也只是让他静观其变。 到底不是刚刚进宫的时候，元春经过这三年的后宫历练，多少也明白此事不能损了皇上的兴趣。 盯着后宫新人的不仅仅是各宫的嫔妃，还有各个朝廷上的人。 皇帝收下这两个美女，自然也是对北静王表明了一些态度。 北静王只要自此歇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皇帝能够做到既往不咎，并且还会保全他的富贵。 但是贾珠却不会让皇帝和北静王和解。 随着时间的推移，宫中甄老太妃传来了病重的消息。 消息传到金陵，金陵的甄家应该也是得到了消息，贾府很快便得到了甄府要进京的消息。 而王夫人也收到了自家姐妹的信，薛姨妈要进京了。 本是为了选秀的事情，提前进京准备，但是半路才知道这次的选秀取消了。 但是既然都进京了，想着再等三年也是无妨。 便进京了来了。 王夫人自然是高兴的，连忙吩咐下人将后排的一个小院收拾出来给薛家人住。 但是下人却回到，后排的小院让贾珠收拾出来给叶青大夫住了。 王夫人无可奈何，只能将西南边的一处稍微小一点院子收拾出来，院子太小，王夫人自然是觉得有些亏待了自己姐妹，便只能在花草装饰等方面下了一些功夫，进行弥补。 贾珠本以为，他将后面的小院占据，薛家总不会继续挤在荣国府，但是却没想到他们还真是能屈能伸。 香菱已经在贾府了，不知道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一定要赖在贾府。 不过贾珠并不打算阻拦，顺其自然就是了。 贾珠让手下的人打听，还没得到消息，林如海却送来了这方面的信儿。 也不算什么大事，薛蟠此次没有打死人，但是却也实在生意做不下去了，便来到京城寻一个出路。 …… 贾珠派人出去找了赖头和尚和坡脚道人，却没有任何消息。 打探的人得到的消息出奇的一致，见过，但是却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来无影，去无踪。 这种要么就是有真神通，要么就是在故弄玄虚。 贾珠依旧还是让他们继续找。 这样想着看着自己手上的玉戒指，这家伙已经沉默了许久了。 这东西若是真的有用的，总不能就让他这样歇着。 贾政外任结束，这几日便要到家了。 但是随之而来的消息，却让王夫人不高兴了。 贾政有纳妾了！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贾珠也是一愣。 随后也不由得赞叹一声自家父亲的厉害。 贾政回京述职，皇上的嘉奖到家后，众人才知道，贾政在外任期间，正好碰上了边关粮草不足的问题，恰好当时他在粮道，便在此事上用了些力量，而这件事情他的上峰并没有隐瞒，如实呈报给了皇帝。 皇帝龙颜大悦，特别颁旨着重夸奖了一番，赏赐自然也是不少。 紧随其后的是贾环的家书。 边关的战争，也让贾环捞到不少功劳，如今也算是有品级的武官了，所以也恢复了本名。 贾珠思量了一番后，便同意贾环用回了本名。 现在皇帝恐怕是没有精力去管这种小事了。 当贾政回来后，只不过休息了两三天，在得知贾环被贾珠送去边关从军，如今也杀出来一些功名后，对宝玉的功课便看的更严格了一些。 宝玉便也就只能苦兮兮的，在贾政的书房中背书看书，日夜不得休息。 见到贾珠的时候，更是一顿诉苦。 “大哥哥，如今我每日就睡三个时辰，我都没精神了。” 贾珠无可奈何的说道：“这怨的了谁？谁让你自己不争气的！” “很早之前我就和你说过了，有些事情可以不去做，但是不能不会，你就算不想科举，但是却不能没有个功名在身上。” “咱们这样的家里，养出个秀才进士的，总归是要比平民老百姓家里容易一些。” “当然，养出纨绔子弟也比平民百姓容易很多。” “若是你一早便听话，在父亲回来之前将院试过了，也就不会是如今这个模样了。” “认命吧！什么时候院试过了，父亲才会对你略放松一些。” 说完，拍了拍贾宝玉的肩膀，权当安慰吧！ 贾政三个儿子，若是只有贾珠一个人考取了功名为家族争气，贾政或许也就把指望只放在贾珠身上了，但是如今贾环也杀出了一条路，独剩一个宝玉，便不能容忍他的不上进了。 儿孙上进，贾母自然是高兴的。 这一个高兴，史湘云就在贾府长住了。 贾母耳聪目明，定然也是知道薛家进京的目的，贾珠她不担心，贾环又在边关，只余下一个宝玉。 薛家的目的太过明显了。 半个月后，薛家进京了。 两顶青衣小轿，载着薛姨妈和宝钗，薛蟠则骑着高头大马在前面开路。 一路招摇的来到了荣国府门前，王夫人自然是早早的等着自家姐妹上门。 所以当薛家人进到贾府的时候，众人都已经等在那里了。 大家见面自然是一番行礼问安。 王夫人一次介绍着家中的孩子。 “这是你珠大哥哥，这是这是珠儿媳妇李氏。” 贾珠和李纨一同朝薛姨妈行礼，薛宝钗和薛蟠紧随其后对贾珠和李纨行礼。 薛宝钗的声音有些娇婉，但是却又可以稳定声音尽力端庄。 “见过大哥哥和大嫂嫂。” 兄妹二人行礼，薛蟠自然也是不敢怠慢。 在来之前，就听自家母亲说起了这个珠大哥哥。 救驾有功，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虽然不是官高爵显，但是却颇受皇帝信任，时不时的都能进宫一趟。 而且和他一母同胞的妹妹，如今在宫中独居凤藻宫，封了贤嫔。 贤字封号，可与其他封号不同，这几乎是赤裸裸的告诉众人，只要元春生下皇子，必然是会封妃的。 他薛蟠虽然在地方是个霸王，但是在京城这里不是个“王八”就已经很好了！ 第57章 薛家人的盘算 薛姨妈的到来，众人也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毕竟亲戚之间的走动，也是常态，只是值得玩味的是，薛姨妈来到京城不去找自家哥哥，回到娘家居住，而是来到贾家住…… 大家互相认识后，表面上自然都是笑脸相迎，但是心里到底想的是什么，那就不知道了。 薛宝钗和三春说着话，但是眼睛却不着痕迹的打量着众人。 顺其自然的将话题引到了入宫的元春的身上。 “听闻大姐姐入宫也有些年头了，不知道大姐姐如今过得可好？” 话是对着三春说的，但是注意力却在贾珠身上。 来之前母亲便说过，如今荣国府最争气就是这个贾珠大哥，并且他还能时不时的进宫，颇受皇帝喜爱，若是和他搞好关系，那么自己入宫的事情，或许就不用等选秀了。 三春听到薛宝钗的话，他们也不傻，探春笑了笑说道。 “皇宫之中定然是极好的。” 点到即止，没有再说什么。 毕竟妄议宫中贵人，可是不符合礼数的。 薛宝钗见众人都不欲再说这个话题，自然也是从善如流的转变了话题，说起了一路上的见闻趣事。 贾家的这几个小姐没有出过远门，听到外面的景色和路途中的传言趣事，所以不自觉的对薛宝钗有些亲近之意。 很快到了荣禧堂贾母的住处。 薛姨妈带着宝钗和薛蟠拜见了贾母，行礼问好后薛蟠便退下了，只留下女眷们说话。 贾珠便带着薛蟠到了外院，然后从另一条路，走去给薛家安排的小院。 薛蟠对着贾珠的气场，便不敢太过放肆。 但毕竟是商贾之家出来的孩子，再怎么荒唐也总归是看得出一些眉眼高低。 “我们借住在贾家，劳烦大哥哥费心了。” “日后若是大哥哥有什么需要，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义不容辞。” 贾珠对他倒是没有什么偏见，薛蟠虽然荒唐爱闹，但是却不是个阴险狡诈的坏人。 “那到时候，就要麻烦薛蟠兄弟了。” “薛家兄弟这次来京城匆忙，没有置办宅院，不知道后面有什么打算？” 闻言薛蟠若有若无的叹了一口气。 “我本意是想先去信舅舅家，但是母亲却说舅舅最近在朝廷上正忙，不宜打扰。” “而且还没和我说，便已经决定到姨母这里……”话语里有一丝不解，但是随后又释然了。 “或许还是要叨扰荣国府一阵子，毕竟母亲和妹妹对购买宅院还是多有挑剔。” 薛姨妈这话也就哄一哄薛蟠这种傻子。 薛家总归是个大家族，但是薛蟠这家却混了个不上不下的境地。 薛蟠不善经营，家中的产业但是却也有了颓败之势，虽然还在盈利，但远不如往昔。 更何况在京城中买宅子，不仅价格贵，而且人家也是要看官职的。 薛家并没有正经官职，虽然顶着一个皇商的名头，若是在地方上或许够看，但是在京城贵人遍地走的地方，恐怕也就不够看了。 贾珠没有就这个话题再说什么，再说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而且也很快到了让薛家居住的院子。 荣国府西角上的一处小院，但是为着让薛家居住的舒适一些，王夫人更是动用了公中钱，以修缮院落的名义，将院子从里到外的修缮了一遍。 所以当薛蟠见到院子的时候，多少有些惊讶。 古代宅院，从内到外都是有一定的规格的。 薛家无论如何富贵，宅子的规格都无法越过国公府的府邸规格。 薛蟠声音中有一丝惊喜和艳羡。 “不愧是国公府，这一处小院也是既宽敞又 精致。” 贾珠接受薛蟠的赞赏，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嘱咐其好好休息便离开了。 随后招来赖大，让他去给薛家的下人帮帮忙，顺便讲清楚国公府的规矩。 “你派两个人去给她们帮帮忙……” 赖大点头应下了，但是还是有些犹豫的开口问道。 “要告知夫人一声吗？” 贾珠停下脚步，觉得这个赖大有些意思。 “我让你拨两个人去给薛家人帮忙，这是一件很大的事情吗？” “还是说，作为荣国府的主子，我现在已经使唤不动赖大总管了？” “或者说，是母亲不想派人去给薛家帮忙？” 听到贾珠的问题，赖大只能忙说不敢。 刚要解释，贾珠就打断了他。 “不用说什么敢与不敢的，知道你们一家在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面前都得脸，我一个晚辈是使唤不动你了。” “无妨！” “荣国府上下或许其他的都有短缺，但是唯独这下人，短不了。” “你且忙你的去吧，这件事也就不劳您的大驾了……” 贾珠说完，不等赖大的再说什么便直接离开了。 …… 薛家在荣国府算是住了下来，但是因着靠着西角边的一处小门，所以薛家人若是出门采办，也都是走小门，一时间倒也是方便。 而薛宝钗也是个健谈开朗的，每日里无事，便是和三春一同聊天说话，时不时的还陪着王夫人念经礼佛，偶尔去到贾母处同宝玉、湘云陪着老祖宗说话逗乐。 却唯独去王熙凤和李纨这里的次数很少。 在荣国府行走更是体贴周到，无论做什么，见到什么人，都会有礼物送上，贾家上下无论是管事婆子，还是小丫鬟，都收到了薛宝钗的礼。 大到布料衣物，小到散碎银子或者吊钱，偶尔还会有药材香露一类的，荣国府里是个人都有薛家送的礼。 这日，李纨和王熙凤正在清理府库中的物品，查点完后，王熙凤甩着手中的帕子说道。 “这天还真是一阵儿一阵儿的，前两日还算凉爽，今日里日头就热了起来。” “听说大嫂子那里有宫里玫瑰露，我可是要讨上一口的！” “还求大嫂子赏口茶喝呀！” 李纨温婉一笑，说道：“这有什么，你要是喜欢，找人给你送去都行！” 王熙凤一听，乐了。 “可不敢都要，谁都知道这宫中赏下的玫瑰露，是大哥哥专门留给大嫂子，我能讨得一杯就已经算是不错了，若真的是全都要了去，大哥哥只怕是要让我家琏二爷半年不着家了！” 李纨笑着伸出一个手指，轻点了一下王熙凤的额头。 “又在这里卖惨？！” “还不是你说的，你家琏二爷整日里闲在家里不好，他大哥哥才给他找了一个巡视马场的差事。” “怎么还不乐意了？” “那今日我就去找夫君说，琏二的媳妇不高兴独守空闺……” 话还没说完便被王熙凤求饶声打断了。 第58章 薛宝钗四处送礼 “大嫂子可饶了我吧！” “我错了！再不敢乱说了！” 王熙凤讨饶的声音不小，也引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薛宝钗手里拿着一个食盒，从院门中进入，看到两人在这里说话，也笑了起来。 “昨日，母亲糟了一些鹅掌鸭信，我便带了些给大嫂子送来。” “没想到琏二嫂子也在……” 见到外人来了，两人便停下了说笑。 王熙凤更是不客气的说笑着。 “姑娘今日怎么想着来我们这儿？不去陪老祖宗解闷吗？” 薛宝钗进到荣国府后，除了上下送礼，便是每日都会去贾母那里陪聊、陪吃、陪笑。 而且自从她来了，手下的丫鬟婆子也开始拿乔起来。 日常中赏钱给的少了，就会开始抱怨。 活计自然也是做的不尽如人意。 如今她和李纨两人协助着王夫人掌家，李纨这边能用的人手很多，也不在乎那些一点两点的。 但是自己可不一样，身边忠心可用的人太少了。 李纨不着痕迹的拧了一下王熙凤，才说道：“妹妹客气了，快请里面进。” 三人进屋坐下，香菱给王熙凤送上了玫瑰露。 王熙凤笑着说道：“你倒是机灵，我才和大嫂子讨要，你这就给我上来了。” 香菱恭敬地低头回话：“我家奶奶向来待琏二奶奶亲厚，您既然开口了，怎么会不应。” “瞧瞧，大嫂子身边的丫头真是会说话！” 王熙凤赞了一句，香菱低头谢过便退了下去。 薛宝钗看着这一幕，不觉得对李纨也高看了一眼。 “还是大嫂子会调教人，我身边的丫鬟便没有那么伶俐的。” 这样的客气话，李纨自势不会当真，只是笑着招待着两人。 见没人接话，薛宝钗有些尴尬。 不过，她也习惯了。 被贾母晾习惯了。 她又找了些话题说了，三人不咸不淡的说着。 这时外面有小丫鬟来禀告，说是林府姑奶奶带着黛玉来看望老祖宗，贾母来唤她们一同去见见。 薛宝钗眼睛一亮，便笑着说道。 “正好我也要去给老祖宗请安，正好做个伴一同去吧！” 说着一脸笑容的看着两人。 李纨心中不悦，所以只是笑着并没有说好还是不好。 王熙凤眼睛转了一圈，笑着说：“好呀，一同去！” …… 刚到贾母处，便听见了宝玉的声音，虽然听不清在说什么，但是语气中的欢快还是很明显的。 小丫鬟见三人来，立刻向里面通报。 “珠大奶奶、琏二奶奶来了！” “薛家姑娘也来了！” 王熙凤看了一眼在门口报信的小丫鬟，看了她一眼。 李纨拉了一下王熙凤，意思也很明显，林家姑母在，不要让人家看了笑话。 两人相视一笑，都是明白人，便没有计较什么。 进去后，李纨便看到贾母心疼搂着黛玉，贾敏在一旁端着茶水，大家都一脸兴味的看着宝玉在那里侃侃而谈。 王熙凤朗声笑道。 “宝兄弟又在说什么笑话了？” “也说给我们听听！” 三人进来后，众人又是一番行礼问安。 贾母点了点王熙凤，说道。 “这不是宝玉正在说笑话逗你林妹妹开心呢！” “幸亏是书看得多了，故事也多。” “逗得你林妹妹肚子都笑疼了！”一边说着，还一边给黛玉揉着肚子。 李纨依旧只是笑着，接过鸳鸯手中的活，伺候着贾母。 薛宝钗则凑趣的说道：“宝兄弟聪慧，比我家大哥可强太多了。” “我家……” 还没说完，她的话便被贾母打断了。 “薛丫头说的这话，要是让你哥哥听到指不定多伤心呢！” 老人家说话，虽然是含笑打趣，众人也都能听出来贾母的话外之音。 不过，在座的众人都没有想要为她解话解围的想法。 总归还是李纨有些心软的，岔开了话题。 “刚刚小厮来回话，说是大爷今日不回来用午饭了，和林家姑父被一同留在了宫里。” “姑母要不要留下用饭？” “我着人去安排。” 贾敏对李纨也算是喜爱，便说道。 “今日我们娘俩来就是来找母亲蹭饭的。” “本想着，反正有珠儿在，定然能陪着他姑父用饭，这下好了，都留在宫里了。” “那我和玉儿可是要在母亲这里吃点好的呢！” 贾敏故意撒着娇，逗贾母开心。 宝钗听到李纨和贾敏的话，却起了其他心思。 众人说说笑笑，到了午饭的时间，王夫人也来到贾母这里，准备伺候贾母用饭。 贾母用餐，媳妇孙媳妇都是要伺候着。 但是今日贾敏带着黛玉来了，贾母也给了王夫人面子，让他坐下一同用饭。 …… 傍晚，贾珠回府。 回到自己院子贾珠就看见李纨作着针线活。 “傍晚光线不好，这样做针线活容易伤了眼睛。”温柔的声音中有些心疼。 李纨笑了笑，说道：“今日陪着祖母和薛家妹妹说话，针线活就落下了，这不想着现在做一点是一点。” “毕竟是贴身的衣服，也不好让小丫鬟们上手。” “今日薛家妹妹来了一趟，送了一些薛姨妈自己做的鹅掌鸭信，可要吃一些？” 贾珠闻言，轻挑眉毛。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带着东西来，是有什么打算？” 香菱送上新茶，便收拾了针线退了下去，守在院门边上。 “还能是什么事情，大概是为了她那个不成器的哥哥吧！” “今日她状似不经意的说起自家哥哥不争气，但是没人接话。” “我见老祖宗不想说，便岔开了话题。” 贾珠点点头，他也不欲多事，就按照原书中的安排让薛蟠去家塾就是了。 今日自己和林如海被皇帝留在了宫里用餐，也吃不了多少东西。 皇帝如今有些心急了，话里话外都在抱怨太上皇【手伸得太长】，说起自己所下的每个政令若是没有太上皇的点头，就很难推行下去。 贾珠和林如海能说什么，只能尽量把话来回的说着。 属实心累！ 不过，这也让贾珠寻到了一些机会。 如今贾环在军队中至少不用藏着掖着了，接连立功后，也算是露脸了。 现下只要最后一步走对了，以后也就可以安枕无忧了。 第59章 薛姨妈请客 夫妻两人并没有在薛家的话题上多说什么。 贾府上下都知道他们来是为了什么，目前皇帝膝下子嗣还是太过单薄。 其他的事情是个人都不敢多说什么，但是劝皇帝选秀定然是错不了的，所以一些大臣三五不时的便会提起选秀的事情。 毕竟这个事情，一来能够显示自己对皇上的关心，二来也不会踩到【父子相争】的雷。 既安全又有益处！ 不过如今的情景在贾珠看来，就是祸患。 封建王朝，中央集权，权利必然是要集中在皇帝的手中，而太上皇既不想受皇帝累，自然就不能享受皇帝的权利和福利。 总不能皇帝变成给太上皇打工的吧！ 父子两人便在暗地里对上了。 听皇宫里那些嚼舌根的人说起，皇帝登基后，太上皇宫里的茶叶第二天便低了一个档次。 吃的膳食也不如曾经当皇帝时吃的可口。 这些小事，日积月累中，过了两三年才爆发也算是可以了。 …… 夫妻两人正说着话，薛宝钗便带着丫鬟来了。 “今日母亲置办了一些小菜，还请珠大哥哥和嫂子一块去吃个酒。” 薛宝钗温婉大方的说话，不过眼睛中的【期待】却没有掩饰。 谁家大小姐亲自上门请人？！这完全不是闺秀的做派。 不过，他们一家暂住在荣国府，也说不上什么教养不教养的了。 贾珠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李纨则是请人进屋说话。 “妹妹今日劳累一天了，这快到了晚上，我们再去打扰岂不是，扰了长辈休息。” 话说的客气，但是却没有把话说死，李纨不知道自家爷是什么打算，只能这样客套着。 贾珠这时才说话。 “既然薛姨妈有请，那我们夫妻就去叨扰一二，只是就像你嫂子说的，不要累着姨妈才好。” 听到贾珠答应，薛宝钗的眼睛就亮了。 “怎会呢？我母亲定然是希望大哥哥和嫂子去做客的。” 听到这话，夫妻两人嘴上没说什么，只是心里都有些想笑。 在去拨给薛家院子的路上，便碰见了刚从后门进来的小东。 他也看见了贾珠，本来一脸高兴的想要跑过来，但又看见一旁薛宝钗，脚步便慢了下来。 贾珠对他点点头，他才快步走了过来。 “大哥哥好。” 听到小东这话，贾珠笑了。 “干嘛呢？还大哥哥好？” “你师傅呢？晚上就准备吃这个？” 贾珠看了一眼小东抱在怀里荷叶鸡。 小东点点头，情绪也回来了。 “师傅说想吃荷叶鸡，便让我去买了。” 贾环点点头，没有过多停留，便让小东回去了。 薛宝钗刚来到荣国府的时候，便从下人那里打听到了住在旁边院子的人是贾珠从林府带回来的女医。 一直都没有见过里面的人出来。 富贵人家也会有专门供养府医的，但是却没有单独拨了一个院子给府医，更何况还是个女的。 听下人们的说法，这个女医医术貌似不错，颇受贾珠的青睐。 进到屋内，就看见薛姨妈正在张罗着席面，见到贾珠和李纨来了，便笑着说道。 “珠儿来了。” “宝玉应该也快到了。” “孩子都长大了，一个成家立业，一个也越发的长进，我真替姐姐高兴！” 薛姨妈感慨的说着，拉过贾珠的手，一顿煽情。 贾珠配合着微笑，李纨温婉的站在一旁。 这画面看上去就非常和谐。 但是却被突如其来的一阵喧闹打断了。 听声音也知道是薛蟠，和他一同进来的就是宝玉。 两人说笑着一同进来当见到贾珠的时候，宝玉的声音瞬间便降低了。 是个人都能看得出宝玉对贾珠有些怕。 而薛蟠也收敛声音和动作，下意识的扬起了略带讨好的笑容。 见人都到齐了，薛姨妈便着落着众人入席。 “今日都是自家小菜，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主要是吃个新鲜。” 众人无话，但是此时却有丫鬟进来，说是兰儿那边闹着，李纨便告罪一声离开，去看孩子。 席间，贾珠吃着这些精致的家常小菜，倒挺新鲜开胃，不觉得便多吃了些。 众人都注意着贾珠的动作，见他吃的开心，薛家人自然也就放下心来。 薛姨妈看着一旁没心没肺还要再添一杯酒的贾宝玉，一脸慈爱的微笑。 “你们兄弟二人如今都很整齐，一个做官一个读书，也都是越来越好了！” “而且大姑娘也入宫为妃，一步登天。” “我真的是为了我姐姐高兴！” 薛姨妈说着，还拿出手绢沾了一下眼角。 宝玉和薛蟠已然有些醉了，对于薛姨妈这些话内里的意思，一点都没有感觉。 贾珠内心了然，说道：“姨妈谬赞了。” “我们兄弟不过是沾了些祖上的荣光，有如今的成绩，不过是侥幸而已。” 薛姨妈一脸慈爱的看着贾珠。 “若是蟠儿也能有你这样的出息，我也就放心了。” “也可以安心养老，不用理会那些俗事了。” 贾珠亲自给薛姨妈斟上一杯酒。 “姨妈不用担心，薛家弟弟从现在用功的话，还不晚。” “若是您放心，不如让他去家塾中学习一二。” “同龄人在一起，无论是文章学习，还是交流心得总归都是有共同话题，方便很多。” 听到贾珠那么贴心的直接建议，薛姨妈更是一脸的笑意和感激，连薛宝钗都有些期待。 “那可是太好了！” “薛蟠还不快谢谢你大哥哥！” 说着便拉着薛蟠感谢贾珠，而在一旁和宝玉喝的正上头的薛蟠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听着母亲的话对着贾珠道谢。 得到了贾珠的保证，薛姨妈和薛宝钗心情自然大好。 薛宝钗在一旁，时刻关注着众人的状态，时不时的还会主动给贾珠斟酒。 这种行为并不合适，但是席间却没有人干涉。 夜色转深，宝玉和薛蟠也喝醉，宝玉让下人送回了自己的屋子。 贾珠前脚告辞离开，后脚薛宝钗便追了出来。 “大哥哥留步！”薛宝钗刻意娇俏的声音响起。 “席间见大哥哥对家中小菜还算喜欢，这些便请带回去吧！” “早饭时配着粥食用，也是不错的。” 说话间，便从一旁小丫鬟手中拿过食盒，递了过来。 贾珠点头同意后，跟随而来的香菱便行礼收下了。 第60章 借东风入青云 薛家如今倒是在荣国府长住了，并且没有轻易离开的打算。 并且前两天又买了两个丫鬟伺候。 这种内宅消息，贾珠并没有什么想法，但是买丫鬟经手的人是赖大家的，也就是说这事王夫人知道。 贾珠看着传文调查的薛家的店铺的资料。 只能说王家让薛姨妈嫁的人不俗，当初应当也是看上了这个薛家这个男人确实很聪明。 薛家的各个地方的店铺，虽然在城里位置上不起眼，但每个城都是运输的关键地方。 所以荣国府中要给薛家人一些方便，贾珠也就默许了。 …… 入秋后，贾政听命回京复命。 家中众人高兴的安排着接风洗尘的事情，但是贾珠却有些担心。 很快所谓嘉奖的圣旨便传到了府上，而圣旨上专门写到其【素性恭谨，勤谨谨慎】，这个词不得不让人警惕起来。 贾政接旨后，众人脸皆是欢喜。 王夫人更是高兴的，眼角的皱纹都能卷了起来。 贾母一脸慈爱：“如今我们贾家的门楣才算真的立起来了。” “往后，你们父子可不要懈怠呀！” 众人听话自然俯首称是。 入夜，家宴开始，林如海夫妇带着黛玉也一同前来。 荣国府中自然是热闹一片，薛姨妈更是在席间左右逢源。 “姐姐真是好福气，姐夫得力，儿子也争气，真真是羡煞旁人呀！” “……” 恭维的都是好话，众人自然也是附和着哄王夫人开心。 而在外面都是男人的席面上，就没有那么多的恭维了。 更多都是话里话外的相互提携。 仔细看这些里面席面，史湘云陪着贾母，薛姨妈陪着王夫人，林如海在外间男席，唯独王家没有人来。 接风宴自然不会拖延太晚，贾珠将林如海一家送走后，便去了外书房见父亲贾政。 贾珠刚到的时候便听见有人在向贾政汇报着什么。 通报后，贾珠进去那小厮便退下了。 “父亲今日一天也是忙乱，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贾珠恭谨的说道。 贾政摆摆手，脸色微红的，显然是有些醉了。 “不着急，有些事情，为父想要和你说说。” 说话间指着对面的椅子，让他坐下。 “我在外这些时候，家中一切倒也算是平静，尤其是你安排众人让他们去做的事情，我看过了。” “很好！” 贾政给了他一个肯定的评价。 能不好吗？！贾琏喜欢在外面浪荡，但是却在人情世故方面颇有天分，既然官场上放不开手脚便派他去走了关外马场的路子；贾环自小也是摔打惯了，在家里什么也做不了，也不爱读书，趁着没什么边关战事，走了武官晋升的路子。 但，唯独一个宝玉，如今只是读书没有功名在身。 贾政想到贾宝玉的脸，就有些头疼。 若是他以后继续这样文不成武不就…… 脑壳疼，不想继续想下去了。 贾政揉了一下眉心，继续说道：“今后宝玉读书的事情，我亲自过问。” 小厮李十儿这时候进来，给两人送上茶水。 茶叶的香气，在热水的冲泡下很明显，但是贾珠却发现了不对。 整个府内，因着贾母养生的缘故，从不在深夜引用浓茶。若是饮茶，大多也只是喝一些安神的沉香茶，但是李十儿给贾政端上来的却是武夷山的岩壁红茶。 贾珠不动声色，看着贾政喝下茶水，脸色并没有任何不妥。 眼角余光看了一眼李十儿，他的神色并没有任何异常，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有问题。 和贾政又说了一些官场上的事情，贾珠便离开了。 在回内院的路上，便找来传文，让他去查一查李十儿。 李十儿是家生子，但随着在贾政身边伺候，在奴仆中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而随着荣国府的再度兴盛，李十儿在外面也是走到哪里，就会被恭维到哪里。 除了接受一些外人的小恩小惠，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 这日，贾珠外出，碰到了一人，王家旁支子弟王鲁。 贾珠并不认识他，但是也架不住这人直接上前搭话。在得知是王家旁支子弟，贾珠也就回了几句话。 毕竟，是王夫人那边的亲戚，总不能直接无视，让外人看了恐怕会说贾珠看不起亲戚，落了话柄。 这次见面贾珠并没有放在心上，但自己出门几次，都碰见了这个王鲁。 无论是去书斋，还是从衙门下班回府的路上。 茶楼二层雅间。 “王公子，你我多次偶遇，应该不是什么巧合吧？” “不如你有话直说。” 贾珠不耐和这种人打哑谜，也没那个心情，便将人邀请到茶楼。 他让人私下调查过了王鲁，去年才入的京城，不知道打通了哪个关节，用王家旁支子弟的身份在京城中住了下来。 而王家，也承认了。 王鲁笑容一脸谄媚，说道：“不知道大人为何这样说？” 贾珠手指无意识的点了点桌子。 “你我自初次见面，到现在面对面坐在茶楼谈话，中间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我并不认为我们两人之间有什么天大的缘分，能够一次又一次的充满巧合的【偶遇】。” “趁着我现在还有耐心，说说吧！” 听到这里，王鲁也知道是要说实话了。 “在下，想和贾大人做一个交易！” “而我手上的这个信息，一定对您有好处！” 贾珠眉毛一挑说道：“这才对，既然是谈生意，那么你有什么放在桌上看看吧！” 王鲁并不着急，此刻也放下了谄媚的伪装，但是眼睛中市侩光芒，依旧闪烁着。 “那么贾大人能够给我什么，来换取这个信息呢？” …… 看着对面的王鲁，贾珠觉得有些好笑。 “哈哈哈！” “王公子，你恐怕想错了！” “不是我能给你什么，而是你手中的信息值得我用什么买！” 王鲁想了想，将手中的字条拿了出来，递给贾珠。 上面是一个地址。 “我会去调查，事实清楚后，我自然会让人联系你。” 恕我按，不等王鲁说话，便直接离开了。 纸条上的地址是城郊的东淮村一处宅子，而这个宅子贾珠曾经让人调查过，这是贾政身边小厮李十儿亲戚的宅子。 第61章 寄居蟹、寄生虫 贾珠让人去了宅子调查，暂时并没有对李十儿有什么动作。 刚回到荣国府，便听见了一阵吵闹声，听声音是赵姨娘。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又闹上了？” 香菱听到大爷问话，看了那边的方向，说道：“我们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听外院的说，好像是因为点心什么的。” 贾珠皱眉，自从贾环在边关有了些功名后，府中下人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克扣赵姨娘的用度。 更何况现在是李纨和王熙凤两人一同管家，做什么事情都是循着旧例公平公正，从不少一分一厘。 他不喜欢家中吵吵闹闹的，但姨娘的事情自己却不方便出面。 “去请探春姑娘，去劝一劝姨娘。” 现下府中只有探春能够劝一劝了，这种小事闹大了，也只会让外人看笑话，没什么好处。 没过一会儿，李纨回到屋里，便抱怨了起来。 “不过是一块蟹粉酥，这个季节也不是什么难事，小丫鬟不懂事去厨房没有问，便将赵姨娘的点心端走了，这才惹得她要死要活！” 贾珠漫不经心的说道：“小丫鬟不懂规矩，按照规矩该怎么罚就怎么罚，还惹得赵姨娘那边发那么大的脾气？” 李纨苦笑一声。 “问题就在这里，这个不懂规矩的小丫鬟是薛家的，你说怎么罚？” 贾珠皱眉！ 又是薛家！ 他们家的下人，先是晚上赌钱，现在又纵容小丫鬟在大厨房随意拿东西。 贾珠想了想问了一句：“这件事告诉母亲了吗？” 李纨叹了一口气。 “怎么能不说，不过是王熙凤去说的。” “她是太太的内侄女，和薛姨妈都姓王，总归关系亲近一些，她去说正合适！” “不过，想来也就是知会一声，太太那边也不会有什么动作。” 贾珠点头，薛家在荣国府里客居，主子倒是够客气，但是下人却一个赛一个活泼。 每天都在府里晃荡着，东打听，西打听的。 哪怕是府中的一点小事，他们也要打听一二，更有甚者连府中男主子的行踪都在打听。 自己已经不止一次偶遇薛宝钗了。 正经的人家里，怎么会如此放纵下人在他人府里到处乱转。 他对薛宝钗这个【大家闺秀】充满了质疑。 …… 薛家的事情，接二连三再次发起。 薛蟠，在青楼打人了，打的还是官家子弟。 贾珠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件事，在顺天府尹和自己【偶遇】的时候，他便表示公事公办！ 当天晚上，顺天府尹便让人直接上门抓人了。 不过，还是顾忌着荣国府的面子没有大张旗鼓，只是带了四个衙役。 说辞上也很漂亮，协助调查。 可是任谁都知道薛蟠在外面闯的祸。 这种事情王夫人没有开口去求贾政，众人都知道贾政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事情，若是求他头上还不如不求。 所以最终这个事情，还是问到了贾珠的头上。 贾母听着王夫人在一旁话里话外的让贾珠救人，皱了皱眉头但暂时没有开口。 贾珠没有回应，救出薛蟠这个人情他有用，自然不是王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时贾母才说话：“外面的事情，自有男人自己的思量。” “你一个妇道人家，听了几句哭诉耳根子便软的不行，使唤不动你家老爷，就来逼儿子！” “怎么着，亲戚家的子侄比自家儿子的前途还要重要吗？” 这话一出，氛围便冷了下来。 王夫人被当众训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贾珠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后，才开口说话。 “祖母不用担心，孙儿心里有数。” 听到贾珠的话，贾母欣慰的点点头。 贾珠转而向王夫人说道：“母亲大人近些时候若是闲极无聊，不如出去看看枫叶，上上香。” “正好也带着家中姐妹一同去，祈福也好，赏景也罢，都好。” 这话说的直接，就差直接说让王夫人不要多管闲事。 在这些年的生活中，贾珠对王夫人的耐心也基本已经告罄。 幸好的是，因着子孙争气，贾母并没有像原着中那样躺平，遇到什么关键事情的时候，总归有个能够决断人。 家中风向如此，下人们也基本都能规矩行事。 王夫人不再说什么，一旁的探春和王熙凤，可意的说些笑话趣事，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而探春又在王夫人面前专门说起了宫中的大姐姐，到底还是转圜了王夫人的想法。 …… 没过多久，薛姨妈带着宝钗便找来了。 “珠儿，这件事还是希望你能帮帮忙！” “姨妈只有蟠儿这一个儿子，实在是……”话还未说完，便嘤嘤哭了起来。 薛宝钗在一旁安慰母亲，眼角余光也在悄悄打量着贾珠的神色。 但是贾珠只是坐在那里，不说话也没有格外的眼神，淡定的听着薛姨妈的哭诉。 哭了片刻，见贾珠没有接话，薛姨妈渐渐安静了下来。 “姨妈若是真的心疼儿子，便应该从严管束。” “薛蟠已经没有了父亲，若是姨妈还继续纵容下去，恐怕薛家的产业不够赔的。” 说着看了一眼薛姨妈和薛宝钗。 “顺天府尹那边我已经去了解过了，对方愿意和解。” “不过……” “需要赔付二十万两。” 这话一出，薛宝钗瞬间握紧了手中的手帕，而薛姨妈却松了一口气。 不过是钱财，他们薛家还赔的起。 “母亲后面的事情就让我和大哥哥说吧！” 薛宝钗声音温柔，又安慰了薛姨妈一会儿，然后吩咐小丫鬟送薛姨妈离开。 自己则继续和贾珠【商量】。 “大哥哥，既然能够让对方松口，只赔偿钱财，想来也是费了一番口舌。” “只是我们一时间拿不出那么多的银两，不知道可否宽限一些时日？” 贾珠冷笑了一声。 “薛姑娘，你觉得呢？” “若是信不过我，你大可以自己去找那家人商量一番。” “需要地址吗？我让小厮给你送去，那么这件事我也就不管了。” 薛宝钗没想到，自己只是一声试探，立刻便被堵了回来，一时间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62章 薛家的铺子 “姑娘总归是姓薛，你们自然是骨肉至亲，怎么姑娘却还不想让自家哥哥早早出来吗？” “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搭上贾家的脸面，为你奔走吧！” “若是薛大姑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自然可以。” “请便！” 薛宝钗脸色涨红，却很快恢复神态，一脸真诚的笑容，看向他。 “是我笨口拙舌，不会说话。” “大哥哥为我们奔走求情，我们怎么会如此不知好歹。” “只是如今手中确实没有那么多的银子，就算是变卖家中铺面，一时间也难以脱手。” “还望大哥哥能再次帮帮我们。” 贾珠温和的笑了笑，只是这个笑容不达眼底。 “薛家毕竟世代经商，想来也是有不少人脉，薛大姑娘可以试一试。” 薛宝钗最终也只能离开。 回院子的路上，手中的帕子都快被拧断了。 她怎么能看不出来，虽然是打着受害人的旗号要钱，但实际上却是贾珠在背后使手段。 那么薛蟠的这件事，定然也是因为背后有人算计，自己还什么都没有做，却已经被人算计了进去，这让薛宝钗怎么能不恼怒。 开口就是二十万两，就算是打杀了一条人命，也不过是几百两银子，这边张口就要二十万两！ 他们这就是在逼着薛家卖铺子！ 薛宝钗思来想去，拐弯就去了王夫人那里。 反正也不知道她是如何说的哦，王夫人动用了贾家的名帖，去讲价……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贾珠便觉得王夫人在荣国府内诵经念佛不太行，或许应该找个山上的寺庙让她去修行一番了。 入夜，贾政宿在王夫人那里，但是下面的小丫鬟却在后半夜来报，说贾政从王夫人那里离开，去了赵姨娘屋里。 这件事并不是什么秘密，第二天一早下人们都已经知道了。 荣国府中的下人呀，真的是没有一个省心的。 贾珠没有干涉王夫人的动作，王夫人也确实拿出了自己的私房钱，用高于市价的价格买下了薛家的两个铺子，也算是帮忙了。 薛家拿着用着贾家的脸面名头，到底还是将二十万两的价格降了下来。 贾珠不关心薛家最终要赔多少银子，但是他关心薛家的铺子。 外地的铺子一时半会钱也拿不到手，薛姨妈便做主把京城的铺子卖掉。 薛宝钗虽然想阻拦，但却不敢开口。她终归是要嫁人的，若是管娘家的事情过多，总会被母亲疑心是不是对家产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 而他们在京城的铺子，大多都被贾珠买下了。 后面薛蟠陆陆续续的闯祸，薛家陆陆续续的卖铺子，地方上的那些铺子基本上都落入贾珠他们的手里。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薛蟠安全回家，薛姨妈自然是心肝肉的心疼着。 薛蟠也借着这个事情，便名正言顺的躺在家中【休养】，不再去家塾读书。 而贾政的态度也表达出来了，对待薛家众人越发冷淡。 若是一般人，也就早早的找好住宅离开亲戚家了，但薛家人却依旧厚着脸皮的留在荣国府，只是行事要比曾经低调许多。 ……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李十儿借着贾政的名头，在外面肆意受贿，有人将事情捅到了贾政面前。 “你好大的胆子！” 一声声严厉的质问，敲击在李十儿的心头上。 “看你城郊的宅子，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买得起的！” “我听说，你还有上好的水田，京城中的土地，哪怕是京郊的土地，但凡上好的水田，就没有说光用钱就能买下来的！” “你借着贾家的名头，倒真的是吃了一个脑满肠肥！” 看贾政的模样，也知道他是真的失望了！想想也是，他本以为李十儿聪明伶俐，安守本分，但是却不曾想这聪明伶俐居然用在了其他地方，而且也并没有安守本分！ 贾珠和贾宝玉在一旁，看贾政训斥李十儿。 宝玉表情有些拘谨，也有些畏惧。 每次贾政发火，他都有一些害怕，但是反观贾珠依旧面无表情，就端坐在一旁。 时不时的喝一口茶水，完全不在乎贾政当前在说什么。 贾宝玉很羡慕自己的这个哥哥，他就是总也学不会那种气定神闲。 但是贾宝玉想错了，贾珠的气定神闲是因为他不在乎，而且如今贾珠自己有功名有俸禄，说话在府中也有分量，自然是能随心许多。 所以宝玉就是始终不明白，在这个时代他的话语权是建立在自身是否有功名上，而不是贾母后宅女人对他的偏爱。 这种偏爱只有在吃喝玩乐的时候有用，在其余的事情上，大家总归是要掂量掂量你几斤几两。 最后李十儿被贾政暂时先关了起来，具体怎么处理还要等他冷静下来。 不过这个事情也让贾政开始怀疑自己看人的眼光了。 李十儿让人压下去，房间里便只剩下父子三人。 贾政沉吟片刻，问道：“这件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贾宝玉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父亲大人并不是问自己，便看向大哥哥。 贾珠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李十儿在父亲外任期间就已经如此，难道父亲没有察觉吗？” 贾珠的反问，让贾宝玉瞬间连呼吸都停了下来，他从来不知道大哥哥和父亲之间的对话居然如此随意…… 但是更让他惊奇的是，父亲居然没有生气。 而自己哪怕是说了一句话没说到贾政心里去，都会被训斥一番。 没有对比，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处境竟然和大哥哥之间相差了那么多。 贾政也被自己大儿子的反问噎住了，良久没有说话。 贾珠继续说道：“府中下人，尤其是伺候过祖母或祖父的下人，哪一个不是家中住宅带花园，三进三出的四合院都算是小的了。” “而且有的子侄已经脱离了奴籍，捐了官，在外面借着贾家的名头，虽然不是位高权重，但却都是作威作福！” “比如父亲身边的赖大！” 第63章 下人们的心思 “赖大作为荣国府的管家，而赖大家的更是在母亲身边伺候，而他的母亲也是祖母身边的老人，自持身份的事情他们一家也是没少干。” “在府里，他们更是比一般不受宠的小姐太太还要有面子一些。” “这些事情父亲以往从来没有注意过，琏儿媳妇虽然和李氏两人管家，但也不能不顾及着长辈们的面子，更何况内宅女子也管不到前面的事情。” …… 贾珠将这些事情放在了明面上来讲，为的就让父亲睁开眼睛看一看，既然拥有掌事之权规训下人，辖制老仆就是他必须要做到的事情。 就算他不想继承国公之位，但是却也不能让荣国府乱了。 至少在自己独立门户之前不能乱。 贾珠和贾政两人说的这些话，宝玉就一直在旁边听着。 这些他从来没有意识到的事情，如今就被大哥这样摊开来讲，他也讨厌那些倚老卖老的嬷嬷，但屋里的小丫鬟却都劝着他，让他不要惹事。 府中有些嬷嬷有些还会暗搓搓的为难琏二嫂子，但却没有人会为难大嫂子。 他懵懵懂懂的知道原因，也开始意识到自己虽然得贾母喜爱，但更多的时候都是被当做小孩子一样。 不过虽然意识到了，但是依旧还是不想去看那些经史子集。 贾政看了一眼一旁明显走神的贾宝玉，心中便生起一阵无力感，紧接着就是一阵烦躁。 贾珠是长子，自出生起便是严格要求，贾母虽然也有些溺爱，但却也知道分寸。 但是在面对贾宝玉的时候，贾母的溺爱便全部体现出来了。 衣食住行全部都安排好，若是不够只管从自己的体子里出。 在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想到此，贾政也无话可说，为着孝道他也不能说什么。 所以也就造成了如今的情况。 眼不见为净，这样想着便抬手想要打发宝玉出去。 但是贾珠此刻却出声了。 “宝玉已然长大，府中之事也是要了解的。” 一句话就让贾政要说出口的话再次咽了回去。 “宝玉毕竟是主子，那些小厮下人仗着自己的老子娘在长辈面前得脸，三五不时的便将他身上的香囊扇坠之类的东西抢下来，还嬉皮笑脸的说是宝玉赏给他们的。” “这些小物件虽然值不了几个钱，但若是落到有心人的手里难保不是一个祸患。” “须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贾珠把话题引到宝玉身上，再次说出了下人逾矩之处，点明利害，当事情涉及荣国府安危的时候，便不能坐视不理，任由危害扩大。 而如今荣国府内的这些乱象，又何尝不是朝廷的乱象呢？！ 年少的皇帝，和已经年老却不愿放手权柄的太上皇，而下面的人自然是看着上面的人的眼色行事。 朝廷一片混乱，结党营私的，贪污受贿的，卖官卖爵的，更有甚者罔顾人命的。 太上皇不想继续操劳，但还想继续享受；年轻的皇帝才干不显，若无人掣肘作为一个守成之君并无不妥。 但，现实却是他上面还有一个用孝道压着的太上皇。 有心无力之下，便是如今了。 宝玉有些惊讶，不曾想大哥哥还关注这些小事，这是不是也代表着其实大哥平时也是关心自己的。 心中不免有些触动…… 贾珠没有管他心中的那些小心思，依旧在和贾政说着家中下人管理的事情。 他始终相信源清流洁，本盛末荣。 而如今的情况却是蛀虫过多，蛀空了大树。 该说的说完，贾珠便和贾政行礼告退，贾宝玉见大哥离开，也匆忙的行了一个礼，跟着一同离开了。 荣国府很快便迎来了一次杀鸡儆猴。 李十儿被当众行刑家法，并且让赖大将得闲的下人全部聚集于前厅，宣读了李十儿的罪行。 罪行宣读完后，执行家法。 贾家已经许久没有进行过家法了，贾母管家时无人敢在她眼皮子底下搞猫腻耍滑头，但随着管家权柄转到王夫人手里，自然有些伺候过贾母的老仆倚老卖老，对王夫人也是表面恭敬。 碍于这婆媳关系，王夫人便也就没有对这些人树过什么规矩，而且贾母依旧还在老仆也不敢将事情做的太过分。 如今既然由外院开始整治，那么内院之中自然也不能放过，趁热打铁。 不过众人没想到的是，却是贾母先开口。 “李家在我们家也是做老的，但是越是这种积年的老仆，坏起规矩来更是可恨的紧。” “如今，你家老爷都发话，那么内院之中也该整治一番了。” “奴大欺主的，占小便宜的，府中都有规矩，大可以按照规矩来。” 贾母话说一半喝了一口茶，看了一眼王夫人，继续说道。 “太太身体不好，这种事情便由珠儿媳妇和琏二媳妇一同办吧，若是有什么拿不准的，便来找我。” 贾母既然发话，众人自然没有不应的。 王夫人心中虽然有些不痛快，倒也没说什么。 荣国府的动静不大但也不小，至少门房再也不敢乱收他人银钱了。 门房的规矩好了起来，连带着荣国府的名声也好了起来，这倒是意外之喜。 而与此同时，京中还发生了一件奇事。 玄真观里来了一位得道高人，以丹药救活了一个濒死的少年。 名声大噪，而巧合的是贾敬也在玄真观里修道炼丹求长生。 以往众人只觉得这个道观不过是骗人的，冷子兴就说过：“因他父亲（贾敬）一心想作神仙，把官倒让他袭了。他父亲又不肯回原籍来，只在都中城外和道士们胡羼。” 而贾敬最后的结局也是“吞金服砂，烧胀而殁。” 如今却是不一样了。 近些时候玄真观倒是人流不断，去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有求药，有看相，算前程、算姻缘，什么人都有。 玄真观如今算是真正的出名了。 而这其中，更是有人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 对于这突然出现的人和突然发生的事，贾珠自然有所耳闻。 第64章 玄真观，真仙人 这日贾珍亲自去了玄真观。 往日里都是贾蓉往来传递消息，送衣送钱。 而且自从贾珍的身子不好之后，他也很少出门，所以在得知他要亲自去玄真观的时候，下人们还是免不了多想一些。 到了玄真观，自然有人迎请带路。 现在已经过了早课的时间，贾敬不在大殿而是在丹房炼丹。 见到贾珍，他也只是掀了一下眼皮，便不再理会。 “给父亲请安。” 贾敬没看他，语气淡淡的开口。 “何事？” 贾珍咬了咬牙，嘴巴有些干涩，但还是如实说了。 “传闻，玄真观中有高人坐镇，可生死人肉白骨，令枯枝逢春……” “儿子也想让他看看……” 贾珍的事情京城都传遍了，众人虽然不敢在明面上说些什么，但心中却和明镜一样。 十次里面有九次不行，唯一的那一次要么不够硬，要么不够久，要么两者兼具。 这种情况持续到现在，对于他这种沉迷于酒色之人，就和杀了他没什么两样。 而这些传闻贾敬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依旧还是一心在道观求仙问道，不过亲缘未断，自己这个儿子有所求，也不妨试一试。 “你且在观里住一段时间吧。” 说着一挥手，便有小道童上前，带贾珍去道观客房。 贾珍还想再说什么，但看自己父亲这个样子，便也闭上了嘴，跟着小道童离开了。 玄真观中与其他道观寺院有些不同，没有什么特别的美景，但每一处却都透着一种古朴庄重的感觉，这种感觉是贾珍不喜欢的。 准确的说是不适应，甚至心中有些害怕。 只是刚察觉到自己心中的害怕时，贾珍脸上的表情就有些鄙夷。 应该是鄙夷自己的害怕。 夜晚，玄真观中寂静一片。 贾珍白日里昏睡，夜里反而清醒了许多。 不知道为何，便生出了想要风雅的心思。 贾珍叫来小厮，拎着一个灯笼，两人便出门准备去后山凉亭赏月。 后山凉亭，距离玄真观并不远，但贾珍自从病了后，体力便大不如前，走起路来并不快。 毕竟在府内，他贾珍都是乘着软轿或腾椅，被下人抬着走的。 但好在还是走到了，只是刚到凉亭便看见了一个清冷少年已经在了。 贾珍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 察觉到有人来到，清冷少年看了贾珍主仆二人。 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模样。 “宁国公贾珍。” “坐。” 少年邀请他坐下，拿过一个茶杯给他倒上水。 贾珍在听到那人喊出自己的名字后，就有些防备，但还是坐下了。 贾珍端着架子，坐下后没有喝茶直接问话。 “你是谁？” 少年轻声笑了一下：“你来玄真观不是来找我的吗？” “难不成，你来找我，却不知道哪个是我？” 贾珍傻了。 “找你？你就是那个真人？” 少年没有说话，就静静地坐在那里，喝着手中香茶看着夜空。 空中月明星稀，时不时的有风吹过凉亭，杯中的茶水也会偶尔荡漾一下。 这种寂静的氛围，让贾珍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心中自然是不相信眼前这个少年是哪个什么真人，但却也不敢妄动，心中还想着万一是呢？！ 便这样忐忑的坐在那里。 而且也不知道为何，在这个少年面前贾珍不自觉的便开始谨慎。 直觉告诉他，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你且在道观住下，我会应你所求，治好你的隐疾。” “但同时，你也要付出一些东西，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免费的。” “你可明白？” 说完一挥手，贾珍便晕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客房了。 贾珍连忙起身，喊来小厮。 “我昨日晚上不是在凉亭中吗？怎么回来的？” “后面发生了什么事？” 小厮见自家老爷着急的模样，不敢耽误立刻说了出来。 “昨日老爷正在和那人说话，不知道怎么了就趴在了石桌上。” “我就上前，发现您睡着了，连忙便将您背了回来。” “本以为是那人对您做了什么，也找了大夫给您把脉，幸好没有什么问题，大夫只说您是累着了。” “……” 贾珍听完，心中有些疑惑，虽然想不明白，但却知道那个年轻或许真的有大本事，便不再说什么。 就这样在道观住下了。 京城之中自然是有人知道贾珍的行踪，但是对于他一个手中没有实权的人，大家也不会过多关注。 贾珍在到玄真观住下的时候，宁国府中自然也没有消停。 尤氏也正好趁着这个时间将自家的姐妹接了入府。 …… 尤氏姐妹被接进了宁国公府，下人们私下里自然也是议论纷纷。 但尤氏自然是知道贾珍去玄真观是为了什么，所以她必须提前打算起来。 当初她以六品京官家女儿的身份嫁进宁国公府本就是自己高攀而，哪怕是续弦填房，更何况她到现在膝下有空，也没有个一儿半女，也没有个依仗，心中自然是还是慌的。 但如今娘家也就只有这两个姐妹和自己的母亲，便只能先接过来，再从长计议。 宁国公府的这些动静，自然是逃不过贾珠的眼睛，他能够猜到尤氏的心思，自然也知道贾珍是为了什么去的玄真观。 但是他一时间也确实没有精力去管宁国府的事情，只是吩咐人好生看着，不出什么大事就好。 …… “兰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那以后便吃不下东西，身体时好时不好，今天居然还发了热。” 李纨抱着孩子，焦急的在屋里来回踱步，等着大夫。 叶青今日恰好出门去采药了，不在府里，而且她也不擅长小儿科。 好在府中还算有些薄名，并且贾珠也算得上得力，便找来了相熟的太医。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贾兰一直在生病，起初只以为是白日贪玩，有些着凉，但却是好好坏坏的一直不见好，这让众人都有些着急了。 贾珠心中自然也是有些担心的，古代医疗条件在这里，哪怕是一个感冒都有可能带走一条人命，更何况是一个免疫系统还不完善的小孩子。 哪怕是家中有叶青坐镇，他的心中也是忐忑的，更何况叶青还时不时的要出门采药…… 一方面贾兰的事情牵扯着他的精力，另一方面，朝廷之中也开始出现了一些波澜。 边关缺粮！ 自古涉及到边关的粮草问题，就没有轻易解决的。多的是因为粮草问题下大狱的官员，也多的是因为粮草问题牵扯连累的官员。 起初也只是有人说“春风不度玉门关”，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但不知道从何时起，京城之中便有传言说，边关将士缺衣少粮，已然要饿死人了。 传言这种东西，若全是假的，那么自然无人相信，但若是真真假假的传来传去，便会让人开始怀疑，有了怀疑便会有人讨论，自然而然的也就传开了。 在流言之初，贾珠便去信变光询问贾环，毕竟自家人还有在边关的，心中自然是关心的。 贾环的回信也很快，信中言明粮草虽然有些不足，但还不至于到短缺的问题，属于正常的数量波动。 贾珠也调阅了近些年边关粮食的储量记录，也确实如此。 但众人相信的原因也很简单，近些年各地的粮食收成都不太好，传言如此倒也是合乎常理。 还不等贾珠再想些什么，便有人上了折子弹劾。 弹劾的人，就是自己的父亲贾政，在外任两道期间，虚报数量，欺上瞒下，中饱私囊。 幸而在消息还没有传开的时候，皇帝便选了贾政贾珠两人进宫，准备问个明白。 贾政为人，皇帝和太上皇都是清楚的，但以防万一，该问的话还是要问的。 “贾政，对于这事你有什么要说的吗？”皇帝语气平淡，让人猜不出他的想法。 “外任两道期间，粮食的进出皆有记录，按照朝廷的规矩，都是粮道、当地官员、和御史，三方进行记录，并且张榜公示。” “若是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可进行第一时间查验。” “以上种种皆由人证物证，弹劾之事存储子虚乌有，奴才冤枉。” 皇帝依旧面无表情的说道：“那就按规矩写个辩折呈上来。” 贾政磕头称是。 “听说近些时候，你罚了身边的小厮……” 贾珠心中一震，皇帝继续说道。 “这很好。” 随后让贾政退下。 皇帝看着依旧跪在那里的贾珠。 “起来吧。” 声音中有了一丝慵懒。 “今日召你们进宫，自然也不仅仅是为了弹劾的事情，你也应该想到了。” “你父亲外任粮道期间的事情，不是什么大事。” “但如今京城中的流言蜚语，倒是很有趣……” “老人常说无风不起浪，你觉得呢？” 贾珠低头，略思索了下，谨慎的回答。 “尽管无风不起浪，但总是有人想要在京城兴风作浪，只是奴才不懂……” “目前边关并无战事，将士们虽然不是顿顿山珍海味，但总归是衣食无忧。” “奴才也着实想不通是为什么……” 贾珠确实想不通，这些传言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但他直觉的认为，弹劾贾政或许只是这个事情的开端。 第65章 弹劾、造谣、背叛 皇帝站起身，拨弄了一下身边的香炉。 贾珠立刻有眼色的递上了黄铜镊子，然后侍立在一旁。 “浑水才能摸鱼不是吗？” “只是不知道他们要摸的这条鱼，是谁……” 皇帝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了，贾珠要是再听不懂那就是傻子了。 他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便告退离开了。 刚到家，便看到李纨身边的小丫鬟匆匆的跑了过来、 “大爷，快去看看吧！” “小少爷不太好……” 贾珠一愣，立刻加快脚步朝院子里走去。 屋里此时贾母、王夫人等人都在，甚至连薛姨妈也在。 贾珠皱了皱眉头，嘴上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薛姨妈的身影，有些不悦。 薛姨妈察觉到了贾珠的目光，但依旧还是笑呵呵的面色不改。 叶青此时也已经回来了，和另外请来的大夫一起商量着给贾兰开药。 毕竟是小孩子，过于猛烈的药不能开，两人一同斟酌着开药也好保险一点。 贾兰看到贾珠的时候，委屈的撅了撅嘴巴。 眼泪汪汪的样子，更是让人心疼。 “父亲，我难受~”奶声奶气的声音充满了委屈。 贾珠心中揪了一下，赶紧走近。 “兰儿乖，没事的，乖乖吃药很快就会好的。” “等你好了，我带兰儿出门玩好不好?” 贾兰乖巧的点点头，但身体的不舒服，依旧让他提不起精神，整个孩子看上去迷迷糊糊的。 叶青和大夫定下了新的药方，小丫鬟便赶紧去抓药熬药。 大夫和众人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然后便告辞离开了。 贾母看了看床上的孩子，叹了一口气。 “遭罪呀！鸳鸯，马上去我的库房里看看，有哪些小孩子得用的药材补品，都送过来！” “家里现在就这一个小娃娃，看他这样，我心里都难受。” 众人又看了一会，表达了关心后，贾珠开口。 “祖母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李纨和叶青，没问题的。” “若是，再累着您，才真是我们小辈的罪过。” 说着便亲自扶着贾母朝外面走去。 王夫人和薛姨妈自然也跟着出来了。 今日若不是贾母来，王夫人恐怕也想不起来看一眼贾兰。 贾珠其实想不通的一件事，就在这里。 按理说，奶奶都是喜欢孙子，但是王夫人却自始至终都对贾兰的感情淡淡的。 表面上王夫人每日该送的东西都在送，也会派人时不时的来问一下情况，表达自己的关心。 但是除了这些程序上的东西以外，就不见有其他的多余感情。 其实很久之前，贾珠就感觉到了王夫人的情况。 对比其他人，她更在乎她自己，也更在乎王家的人。 平时的时候，这种情感倾向没有什么问题，但若是贾家和王家出现分歧的时候，贾珠恐怕就要防着自己的这个母亲了。 回到自己院子，叶青还没有离开。 她在小院的廊下，亲自挑拣着药材，给贾兰煎药。 看到贾珠，便示意他过去。 “我有个怀疑。”叶青和贾珠说话向来开门见山。 贾珠没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让她继续说。 “贾兰的情况，我觉定儿有些蹊跷。” 贾珠一愣，“你的意思是？中毒？” 叶青摇摇头。 “不，不是中毒。” “贾兰生病是真的，但是久病不好也是真的。” “不过，贾兰脾胃虚弱，目前他生病的原因大多也都和脾胃相关。” “当然我只是怀疑，并没有什么证据。” 贾珠表情严肃的点点头。 “我知道，你只说你怀疑的就好，其余的事情我自会亲自查证。” 听他这样说，叶青放下心来。 “小孩子脾胃虚弱，本也常见，但是这种毫无缘由的反复，定然是有引子。” “我查看了近期贾兰的吃食，却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我怀疑是水有问题。” “府中常年备着茶水，但贾琏因为年纪小所以他喝的水就是普通的白水，偶尔会根据节气煮一些补气或者去暑的水。” “所以，我怀疑是水本身有问题。” “但贵府上的水源，我不方便去查看，你最好将这其中所有的流程都好好的查一遍。” 叶青将自己的怀疑说的清楚，贾珠点头说了声知道了，便离开了。 贾珠进到屋里，看到李纨一脸担心的样子，只能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 李纨擦了擦眼角，顺势靠在了贾珠身上。 “没事的，小孩子身体弱，很正常。” “好好吃药，精心的养着就好。” 贾珠安慰着李纨，看着床上睡着也皱着眉头的贾兰，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李纨像是想到了什么，握着贾珠的手说道。 “不如我们去玄真观拜一拜吧……” “请一下真人为孩子祈福……” 李纨的话越说声音越小，她也是没有办法了，看着自己的亲骨肉这样受罪，她的心里就像刀割一般的难受。 贾珠听到这话心中一时间有些意外，但没有直接拒绝。 “再看看吧，若是没有好转，我们再另寻他法。” 话说完，又安抚了一阵李纨，才离开。 到了书房后，他习惯性的拿出宣纸，在上面一一写上了近期的发生的事情。 京城、边关、粮草、弹劾，以及府中的发生的事情。 粮草、江南道…… 贾珠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是却没有抓住。 …… 贾政回到府里，自然是要先写辩折。 他这个人说好听点叫【为人正直】，说的不好听就是【缺心眼】，上面的两位自然也是知道的。 所以辩折写完递了上去后，他也就没什么事情做了。 而贾珠却并不想让贾政闲着。 每当他忙里忙外的时候，看着自家父亲在那里看书喝茶，他就有一种心里不平衡的感觉。 今天也是！ 所以他掐着点，来到贾政的书房。 恭敬的行礼后，便直接说道。 “最近宝玉的功课，父亲可有过问？” “眼瞧着春闱将近，宝玉也要下场一试，家中琐事繁多，后宅妇人大多也只能照料他的日常起居……” “宝玉功课，父亲可有什么想法？” 贾政一愣，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 毕竟贾珠读书的时候，他也没怎么操心，所以当被问到对宝玉功课有什么想法的时候，他也只是说道。 “让他跟着先生好好学着就是了。” “念书这件事，本就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 “况且，春闱考试的各科自然有先生一一教导，现在的先生虽然不比雨村教得好，但是总归还是可以的，不需要太过担心了。” 贾珠点头，看上去是认可贾政的说法。 “父亲说的是。” “但是……”话音一转。 “宝玉年少时，多被溺爱，自制力或许不是很够，需要有人时不时的敲导一番。” “不过家中其他人，对于宝玉来说恐怕没有什么威慑力。” 见贾政脸色有些僵硬，贾珠继续说道。 “目前京城中事情较多，宝玉又是个耐不住性子的，若是在外面闯了祸，恐怕是不好。” “父亲刚被弹劾，虽然说皇上并没有什么惩罚，但我们家还是低调行事最为稳妥。” “还请父亲明示下人，一定要谨言慎行，对外更是要谨慎小心，不要与其他人起冲突的好的。” 听到这里，贾政的表情也是严肃了起来。 “你说的对。” “近来京城之中确实暗流涌动，宝玉是要管束一番了。” “府中下人我会让管家去吩咐，你不用担心。” 说着，突然问了一句。 “珠儿，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贾珠闻言苦笑，摇了摇头。 他要是知道就好了，问题就是他到现在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我也说不准，只是刚刚梳理一下进来京城发生的事情。” “隐约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但是没有什么明确的线索，所以在这之前还请父亲让府中众人谨慎为上。” …… 玄真观。 贾珍在玄真观的日子，过得是相当无聊。 既不能喝酒，也不能招妓相伴，每日清淡饮食，实在煎熬。 但，自从那天晚上后，他便没有再见过那个少年，或者说那个所谓的真人。 当然他也在玄真观中打听了，众人都成那人为【丹书真人】。 有人说他是丹修，所以做出的丹药各个品质上乘，灵验有效。 也有人说，他修的是心，正心明德，方可通天地之意。 不过这些对于贾珍来说，都是浮云！ 他只想让这个丹书真人治好自己的隐疾。 被冷落了这几天，已经到了贾珍耐心的顶点，所以今天一早他吃过早饭，便直接出门准备亲自去找一下这个丹书真人。 玄真观不大，但也不小，若是想找到一个人，恐怕也是要费点功夫。 所以贾珍找遍了整个玄真观，也没有碰到那个丹书真人。 抓过一旁路过的小道童，贾珍直接要人。 “丹书真人在哪里？” 小道童认得贾珍，忍住了不悦的心情，行了一个道礼。 “丹书真人在后山观景，您可以在那里找到他。” 说完小道童一鞠躬便离开了。 贾珍看了一眼后山的方向，咬了咬牙，朝后山走去。 第66章 丹书真人，真真假假 玄真观的后山，不算特别，但胜在沾染了道观的烟火气。 平民百姓自是不得轻易上山打扰，也为这山保留了一丝野趣。 山上多是松柏，半山腰还有一个八角凉亭，山上倒是没有什么猛兽，不过一些小体积的动物倒是挺多。 它们也不怕人，时不时的也会跑到人的面前，看一下闻一下，然后跑开。 贾珍自从身体出现状况后，便整日里颓废着，不常出门。 如今只是一个后山，他从道观后方走过来，就已经有些气喘了。 不得已还是拦住了一个从山上下来的道士，喘息着问道。 “丹书真人在哪里？” 对方面无表情，说道：“在山顶。” 便直接离开了。 贾珍无奈，看了一眼山顶，又看了看这周围，决定还是回到道观守株待兔。 而此刻山顶上的人，正在看向京城的方向，眼神晦暗难明。 当他下山回到玄真观的时候，便看到了等在后门的贾珍。 丹书表情没变的走向了贾珍。 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从袖子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 “这是治疗你隐疾的丹药，每日晨起温水服下即可。” “你今日便可回去，过些时候会有人到你府上，按照他说的做就可。” 说完便转身离开。 贾珍虽然有些怀疑，但是却也别无选择。 京中的大夫看了一个遍，也没有人能够治好他。 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而且这个玄真观他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快闷死了。 贾珍从道观出来回到宁国府的消息，也很快传开了。 京城上下都在等着看效果。 …… 与此同时，王家自然也有事情发生。 皇帝先是褒奖了近来王子腾的功绩，随后在他原本的京营节度使的职位上，又加了一个九省统制，统辖九省军制，“出师征讨，诸将不相统一，则拔一人为都统制以总之。” 这是要职，也是重任。 一时间到王家道贺的人络绎不绝。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向贾家道贺的人自然也不少。 众人言语间既有恭喜也有试探。 这些也不难想，在荣国府越发的低调下，王子腾突然被褒奖，自然让有心之人，想要打探一番。 贾珠不动如山，无论谁来说什么，依旧都是那温润如玉的样子，笑容浅浅。 从话语中找不出蛛丝马迹，也无法从表情中判断事情的情况，众人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客气几句后也就不再纠缠。 众人本以为，贾家在朝为官中，唯有贾珠年纪小、资历浅，是最好的突破口。 但打过交道的人却都知道，指望从贾珠嘴里问话，难得很。 这人表面上温润如玉，但是说起话来却是一个太极十万八千里，像是说了什么，但是仔细一想却又什么都没说。 这时众人才不得不承认，国公之家再如何荒唐，总归还是有些教导在身上的。 …… 贾珍回到宁国府，下人立刻便禀告。 “夫人的母亲和两姐妹来府里小住，就安排在旁院。” 话刚说完，尤氏便迎了出来。 “老爷回来了？！” “那么多天在道观中，可有累着？” “公爹身体可好？若是还缺什么让人送去就是。” “……” 话还没说完，贾珍便不耐烦的摆摆手。 “你也知道老爷我在道观里过的不好，还不赶紧准备席面。” “不去安排，还在这里聒噪！” 尤氏依旧满面笑容，没有任何不悦的样子。 “瞧老爷这话说的，席面我早已经预备下了。” “连热水都已经让水房准备好了，老爷要不要先用点汤饮，然后再去沐浴。” 见尤氏都已经准备好了，贾珍的暴躁才稍稍消了些。 “既如此，那就先沐浴更衣，汤饮一并送来。” 说着抬脚朝内室走去。 尤氏身边的小丫鬟见状，连忙快步小跑着去安排。 在这个宁国府中，尤氏很多时候过的都不甚如意，总是有人时不时的提醒着她填房的身份，贾蓉与她也从不亲近。 她也知道，若非自己生得颇有姿色，恐怕也是入不了府的。 但这也很讽刺，一个高门正室居然是靠的是姿色，不过无论心中如何荒凉讽刺，日子终究还是要过下去的。 自己年老色衰，那就让有姿色的顶上。 下午，尤氏带着两姐妹来到贾珍房间，命其名曰【拜见】。 当两人出现时，盈盈一拜，贾珍的眼睛都要直了。 尤二姐，姿韵风流，美目流转间更是有着似水柔情，整个人如同水蜜桃一般诱人。 尤三姐，爽利泼辣，精致的眼角眉梢，左顾右盼之间倒也有着飒爽风情。 这样一对姐妹花，自然是让贾珍心猿意马了一番。 如今贾珍有心无力，但并不妨碍他先过一过眼瘾。 “今日晚上摆上好的席面，我要给两位小姨接风洗尘。” 下人听到这话，自然是低头应是，但心里却想到的，都已经在府里住了一段时间了，还接风洗尘。 谁不知道贾珍心里的那点心思。 晚上，尤老娘借口身体不舒服，便没有入席，贾珍也毫不在乎的摆摆手不甚在意。 尤氏见贾珍眼睛不错的盯着两姐妹，心下了然。 “我敬老爷一杯，多谢老爷让母亲姊妹入府，我也能够一尽孝道。” 说着起身敬酒，自己更是一饮而尽。 尤二姐也随着尤氏的动作起身附和道。 “我也敬姐夫一杯，若非姐夫宽厚，我们也没办法在这里安稳度日，实在是感激的很。” 说话间，头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微微垂落在脸颊，烛光照耀下折射出柔和的光泽，更加映衬了雪白细腻的肌肤。 今日尤二姐穿了一身粉色的对襟长裙，腰上系着一条绣着芍药花的腰带，紧紧的束着纤腰，更显得腰肢盈盈一握，肉柳扶风。 里面穿着一件妃色的抹胸，透过粉色的长裙若隐若现，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诱惑更是撩的贾珍心中痒痒的。 美人敬酒，贾珍自然是要给面子的。 二话不说一饮而尽，喝酒的时候眼睛都没有从尤二姐的身上离开过。 尤氏见状，心中了然。 “老爷，我有些不胜酒力，就先去休息，你们自便。” 贾珍乐呵呵的摆摆手，让她离开。 小丫鬟上前来，扶着【不胜酒力】的尤氏离开了酒席。 离开了有一段距离后，小丫鬟才开口说道。 “奶奶真的要这样做？” “若是二小姐不安分，我们岂不是引狼入室……” 小丫鬟语气中充满担忧，看着自家主子有些憔悴的面容，心中也有些心疼。 尤氏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 “那能怎么办？你看今日老爷回来的模样，想来是求到了药。” “我这个年龄恐怕是不易有孕了，晚年还不知道会过成什么样呢……” “如今我是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若是没有办法拿捏她们，我也不会将这姐妹两人接入府中。” 说话间，尤氏早已经没有了那副不胜酒力的模样。 席间，尤二姐殷勤敬酒，尤三姐在一旁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偶尔说上一两句话，席间自然是融洽的。 这顿晚饭吃完，也已经是深夜了。 尤二姐早已经喝的双颊红晕，看上去更是娇媚非常。 看着下人将贾珍抬走，两人也就离开了席面。 一路上两姐妹都没有说话，良久尤三姐才开口。 “姐姐，如今我们算什么？”清脆的声音中有着怨气。“陪酒的妓子吗？” “我们是无依无靠，但也不是能够如此让人糟践的！” 尤二姐本来已经被酒精麻痹的思绪，接着冷风一吹，稍微清醒了一点。 “是呀，你也知道我们是无依无靠。” “所谓的母亲也好，姐姐也好，都不是我们两人的依靠，我能够靠的只有我们自己。” “今日若是我们不顺着她的心意去席面上，那么我们在府里的生活恐怕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 声音中的透漏了慢慢的无可奈何。 好人家的姑娘哪个不是想着名正言顺、明媒正娶，夫妻喝了夫唱妇随，但是，她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妹妹，将来我一定尽力替你找一个好人家，让你能够一世欢喜无忧。” 这话是对尤三姐说的，但却也是她曾经埋藏在心里的愿望。 两姐妹回到屋里，尤老娘还没有睡，正在灯下作着针线活。 看到两人回来后，她才放下手中的针线篓子，叮嘱了两姐妹早点睡，便进屋睡觉了。 …… 第二日一早，贾珍按照丹书真人的吩咐，晨起服药。 药丸呈褐色，瓶盖一打开后，便有着一股清爽的药香，温水服下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小丫鬟们将洗脸水准备好，服侍着贾珍净手洁面。 因为在道观住了许久，所以今日小丫鬟按照规矩给贾珍净面。 手上拿着剃刀，轻轻的给贾珍一点一点净面，剃干净后用锦帕沾着温水给贾珍敷面。 而贾珍的身体就是在这个温热中，发生了反应。 这个清晨，自然是胡闹了一番。 而这个消息，也很快传到了贾珠的耳朵里。 枯木逢春。 第67章 枯木逢春，再起波澜 一个胡闹的清晨过后，宁国府上破天荒的来了访客。 来人长得其貌不扬，身上也没有任何彰显身份的饰物，门房懒懒的靠在大门边上，上下打量着来人。 “干嘛的？这是什么地方知道吗？没什么事赶紧走，别在这里乱晃！” 说着挥挥手，就要开始赶人。 来人也不闹，伸手从衣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门房。 “在下拜见宁国公府贾大人，请通报。” “大人若是见了这个瓷瓶定然会见我的。” 门房半信半疑的接过瓷瓶，看了一眼，也没看出什么门道。 就是普通的瓷瓶，没什么特别的，也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 门房嘴角一撇，一伸手就要将瓷瓶抛回去。 “这种瓷瓶在朱雀大街上，一两银子能买好几个。” “行了，别在这逗乐子了。” “滚滚滚！” 说着几个门房就开始赶人，但那人不知道怎么动的，只是轻轻的转了一身身体，便躲过了门房推搡的动作。 见门方没有要通报的意思，他也就不再和这些费口舌了。 躲过了门房的阻碍直接迈步走进大门。 门房见状，自然不可能让他占什么便宜。 立刻叫嚷着：“有人硬闯宁国公府，来人呀！” 随着门房小厮的吆喝的两声，便有提着棍子前来的看家护院。 但这些人，也就比门房小厮看上去稍微好一点，流里流气的模样不像是国公府的看家护院，倒像是大街上三五不时找茬别苗头的流氓混混。 来人不欲和这些人纠缠，便朝院内喊道。 “在下奉丹书真人之令，前来拜访宁国府贾珍。” 声音响亮，凝而不散，隐隐传到了内院。 护院们此刻有些拿不准了，毕竟丹书真人这个名字他们也是知道的，自家主子前些天去玄真观就是为了见这个所谓的丹书真人。 若此人真的和丹书真人有关，那么自己若是将他打出去，上面怕是要怪罪的。 门房小厮们此刻也察觉出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还不等他们有什么反应，赖二便匆匆的快走了过来。 见到来人，很是客气的态度。 “怠慢客人了。” “我家老爷说了，既是丹书真人所托之人，必是贵客，请进堂厅用茶。” 说着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见此，来人才迈步朝堂厅走去。 赖二挥挥手，让看家护院和门房小厮们都散了。 见客人走远了，众人才散开。 门房小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悄声说道。 “这人还真是那个真人的人，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又闲话几句，门房小厮才又懒懒散散的在大门口站着。 进到堂厅的时候，贾珍已经在了。 一旁小丫鬟伺候着贾珍喝茶，轻巧的给他捶背揉肩，时不时的还娇羞一笑，满脸的红晕。 见到来人，贾珍才让小丫鬟下去。 他自己没有起身，依旧坐在位置上。 “不知道贵客来此有什么事？” 来人自然的坐下，不卑不亢的说道：“边关军备的具体信息。” “这种事情对于您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贾珍今日的心情本来很好，但是听到这话，他的脸色也黑了下来。 “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 对方拱手说道：“在下汪林。” 贾珍点着头说道。 “汪先生，可知道边关军备这个消息，按照故居是不能私自外传的。” “若是被发现，我这座宁国公府恐怕都不能善了呀。” 汪林端起一旁的茶碗，轻轻吹了吹然后喝了一口。 “这个事情若是旁人，恐怕是有些问题，但是对您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国公爷也不用拿话搪塞我，在这京城中有谁不知道贾家的煊赫呢？！” 贾珍此刻已经连嘴角都翘不起来了。 “贾家再如何煊赫，也都是贾家的，而我这个宁国公府也只是贾家的一部分而已。” “更何况，只是一个药丸，就让我办那么大的事情，丹书真人的这个生意做得还真是……一本万利。” 话到此，再客气下去就不礼貌了，贾珍自然也不是个吃亏的。 汪林也不在意他的态度。 “丹书真人的丹药，从来都没有失手过。” “而且您要知道，有些东西真人能够给您，自然也能够随时收回。” “到时候，您若是再去求，恐怕什么也得不到的。” 听到这话，贾珍伸手一拍桌案。 “你在威胁我？！” “在下不敢！” “话已至此，在此也不便久留，告辞了。” 说着，汪林便离开了，只留下贾珍一人在堂厅中暗自生着闷气。 …… 皇宫，凤藻宫中。 贾元春坐在廊下，手中拿着一本书正在看着，宫女们各司其职的忙碌着。 自从皇后生下皇子后，这皇宫中倒是平静了一阵子，但也仅仅是一阵子。 凤藻宫的大宫女，端着一盘红枣燕窝糕过来。 “听说今日郭美人在御花园碰见了皇上，一顿撒娇卖弄，成功哄着皇上去了她宫里用午膳。” “想来午休也是在郭美人宫里了。” 元春淡淡一笑。 “后宫嫔御，职责本就是伺候皇帝、延绵子嗣，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郭美人也是尽心而已。” 说着用小银筷夹起一块红枣燕窝糕，细细的吃了一口。 “今日这味道甜了些……” 大宫女笑着应下：“是，下次奴婢会叮嘱她们少放点糖。” “那主子下午要不要去书房，给皇上送碗参汤？” 元春摇摇头，说道：“今日带上我前几天的做的小肚兜和虎头帽，我们去看看皇后。” “太医院那边也是今日下午要给小皇子请安。” 说着放下手中的书，进屋更衣。 来到皇后宫门外，太监进去通报，皇后自然是让元春等人进去。 进去的时候，太医还没有离开，元春立刻说道。 “近些时候，我给小皇子做了些针线活，正好太医也在，我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以免让小孩子穿戴着不舒服。” 听到元春的话，太医先是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皇后，见其略微颔首，才上前查看宫女手中捧着的小肚兜和虎头帽等衣物。 仔细查看一番后，发现没有任何问题后，皇后便让太医们退下了。 “妹妹今日怎么想着来我这里了？” “午后的太阳正大着，也不怕晒着自己。“皇后状似很关心的样子。 元春行礼后，便有小宫女端来锦凳，皇后示意她坐下说话。 “这些针线上的东西，也是刚做好，便想着赶紧送来给小皇子。” “本来是想早些来的，奈何嫔妾的做针线活的动作慢了些。” “还请皇后娘娘见谅。” 宫中姐姐妹妹的说话，向来都是表面和气，而皇后如今有了儿子傍身，说话间更是底气十足。 高高在上的样子，还真是碍眼。 两人不咸不淡的又说了一会儿话，元春见小皇子打哈欠，便借故告退了。 …… 贾珠此刻正在书房，樊东差人邀请他晚上去一趟。 同时贾珠也知道了贾珍府上来了一个眼生的访客，以及一些风流韵事。 入夜后，贾珠自然应约，但樊东却请他去了百花坊。 两人在二楼坐着，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楼下。 入夜，京城的青楼满满的活色生香，里面的人一个个放浪形骸，再没有了白天时衣冠楚楚的模样。 贾珠也懒懒散散的靠在那里，转动着手里的酒杯。 “今日怎么想着邀请我来百花坊了呢？” “怎么不给自家拉生意了？” 樊东嗤笑一声。 “你去我那儿，那是给我拉生意吗？我那是赔钱赚吆喝。” “还不如来着百花坊，让你请客，至少我还能享受享受不是嘛？！” 语气中有些欠揍的调调，但是贾珠知道，若是没有特殊情况，他定然不会拉着自己逛别家青楼的。 “说吧，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贾珠将酒一饮而尽，旁边的少女立刻再将酒水添上。 “不急不急，好戏还没开始呢，且等一等。” “不过，我倒是听说了宁国公可是一早就让人来百花坊订了位置，不知道是真是假？” 前半句是对着贾珠说的，后半句则是问到了一旁伺候着的花娘。 “瞧大爷这话说的，我们哪知道这些，客人来我百花坊，我们也是只认银子不认人的呀！” “谁知道来人是谁呢？” 问这种问题的人多了，花娘早就已经习惯了，也熟练的岔开话题，装作不懂的样子。 贾珠无声的嘲笑了一下樊东。 樊东不以为意，从怀里掏出了一颗圆润的黑珍珠。 “你说，这就是你的。” “不说，那就把这个珍珠磨成粉，大爷我下酒！” 花娘还没见过如此硕大圆润的黑珍珠，眼睛直接放光。 拿过樊东手中的珍珠后，才低声的说道。 “大爷消息灵通呀~” “不过，这位宁国公都已经不中用了，也不知道这次为什么话了大价钱还将牡丹也叫了去呢。” 贾珠一挑眉，接过话。 “那就是说，他今晚确实会来？” 花娘点点头。 贾珠和樊东两人对视一眼，都不用说话，他就知道樊东定然是有了什么想法。 “这就是你今天邀我来百花坊的原因？” 第68章 边关着火，夫妻生变 樊东没有理会他，而是从从腰间摘下一个香囊。 直接随手扔到了桌子上，对花娘说。 “你知不知道贾珍在哪个房间？我要一个他隔壁的房间。” “搞定了，这个就是你的。” 说着冲这个香囊看了一眼，然后看着花娘。 花娘此刻心中已经兴奋了，多久就没见过出手那么大方的客人了。 而且这种事情她也已经见怪不怪了，在这里什么离谱的事情没见过，显然这两位爷为的是看这个宁国府的笑话。 宁国府丢脸的事情也不差这一个两个人知道了，花娘心中盘算了一圈，便答应了下来。 说着便拉过一个龟奴让他去准备房间。 然后亲自领着两人去房间。 “两位爷，来这里。”进了房间后，花娘姿态万千的将房门关上，然后引着两人朝一幅蝶戏牡丹图走去。 花娘熄灭了两根蜡烛，让屋内的光线稍微暗一些。 然后将画轻轻的挪到一边，便露出一个圆形的孔洞。 “人就在隔壁，牡丹也已经进去了，二位爷且瞧瞧。” 樊东一脸兴趣的朝小洞看去，果然看到了贾珍坐在桌前被一旁伺候的少女喂着酒说着话。 牡丹也在一旁伺候着，伺候的格外殷勤。 花娘在一旁补充说明。 “今日这位爷可是花了大手笔，刚进门就扔进了百十两的银票，指名道姓的要牡丹。” “顺便又点了几个刚来没多久的小姑娘。” “但是两位爷也知道，牡丹哪里是能轻易见客的，还不等妈妈推脱，人家直接扔了一袋子的金豆子到妈妈怀里。” “瞬间，别说是牡丹了，妈妈都恨不得自己上了。” 最后一句话，是说笑了，但贾珠却上心了。 宁国府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自己还是清楚的，那么大手笔的出门花钱，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毕竟，宁国府中的进项就那么多，哪里会突然多出那么多的钱财，还能让他一掷千金的逛窑子。 贾珠在一旁想着，樊东则继续看着。 一边看，还一边小声的和他说着。 “你家这位，还真是胃口大开呀……” “瞧瞧这眼睛，就没从牡丹身上移开过，这手也没从两边的少女身上移开。” “啧啧啧，这两人一看就是刚来不久，连笑容都带着些羞涩的意味……” 说完移开眼睛，看向花娘。 “你们百花坊倒是会调教人呀……” 樊东语气随意，但眼神中却意味深长的和贾珠对视了一眼。 两人也没在百花坊待多久便离开了。 但是两人没有走远，而是到了百花坊后街的位置。 “从哪里突然得到了那么多的珍珠？我看那个成色是相当不错呀。” 樊东嘿嘿一笑。 “前些时候，兄弟们去了一趟南海，碰巧在海底发现了一艘沉船，这些珍珠就是从那里拿上来的。” 话说的轻描淡写，但贾珠知道哪里会有什么碰巧，定然是靠人命淌出来的【巧合】。 不再说什么，两人静静的等着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两人才离开。 第二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贾珍昨夜在百花坊过了一夜的消息。 而后，去玄真观求药的人便增多了。 …… 这一波免费广告，让玄真观的名声再次上了一个高度。 而且众人现在也知道了，这个真人的给人治病的范围，增加了。 李纨看着迟迟没有好起来的贾兰，再次向贾珠开口，要去玄真观求一求真人，给孩子治病。 贾珠没有说行，也没有说不行。 李纨便当他答应了，立刻着人备车架马，行色匆匆的朝玄真观出发。 贾珠不知道这个真人的底细，但却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而最反常的就是，他派人去查这个所谓的真人，却什么都没查出来。 一切都太干净了，干净的就像是这人是从天而降一样。 而这样一个人，真人、神医之名莫名其妙的便传遍了整个京城，甚至有越演越烈之势。 摸不清底细，自然让人心里没底。 而京城周边也有人冲着玄真观而来，一时间京城的客栈倒是生意不错。 过了大半天，李纨才一脸笑容的回来，手中拿着一个瓷瓶。 贾珠接过瓷瓶，便让人将叶青请了过来。 李纨笑容满面的说道：“我刚过去的时候，就看到有个妇人抱着一个孩子，请药。” “那孩子脸色发青，连呼吸的力气都很弱，看上去比兰儿还让人心疼。” “那个丹书真人不过是简单的摸了一下脉搏，然后给孩子喂了一颗丹药。”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孩子的脸色就红润起来，也有力气下地走两步了。” “……” 李纨滔滔不绝的说着今日在玄真观的见闻，贾珠静静地听着，没有说什么。 就在这时叶青来了，贾珠将瓷瓶递给她，让她看看这个药有什么问题。 叶青打开瓷瓶闻了闻，一时间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妥。 “这样看，我一时间也看不出什么，若是可以我能不能将这个药拔出来一小点，回去再细细研究一下。” 叶青面对贾珠的时候，说话向来直接，此前李纨倒是没有什么察觉，但是此刻她有些不悦。 不过她没说什么，只是皱了皱眉，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贾珠点点头，表示可以。 叶青便拿出随身的空瓷瓶，将里面的药粉倒出来一些。 然后将瓷瓶归还后，就立刻离开了。 叶青对这个丹书真人的药充满了好奇，她想快点了解这个东西是什么。 李纨准备将这个药冲水给贾兰服下，被贾珠拦住了。 “等叶青搞清楚这是什么药，再给兰儿用吧。” “不明不白的东西，不能轻易入口。” 贾珠虽然不知道这个药是什么，但是他一个从现代人，自然知道世界上有很多药物可以让人短暂的恢复精神，改变状态。 但是这些药物，在现代无一不是管制药品，用量和方法都有着严格的规定。 而这些药物最大的共同特点就是成瘾性。 所以贾珠不敢轻易的让自家孩子服用。 但是他的顾虑李纨是不知道的。 李纨这些日子被贾兰生病的事情，已经折腾的有些崩溃了， 而今日贾珠的冷静，不知道触碰了她的哪个神经，李纨的语气瞬间冰冷。 “大爷，难道对兰儿一点都不担心吗？” “如今有了灵药，为什么不先让兰儿吃了，看看效果。” “还是如今大爷有了其他想法，所以厌弃了我们母子……” 这话一出，李纨瞬间收住了声音，理智回笼，她后悔了。 贾珠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有些意外，挥手让屋里的下人都俩开。 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这个话在心里藏了多久了？”刻意控制着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和一些。 李纨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 贾珠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 “你自己冷静一下吧。” 说完便离开了。 到了外书房，便看见传文等在那里。 收拾了心情，让传文跟着自己进到书房。 “发生了什么事？” 传文恭敬的递上信件，说道：“是三爷的来信，边关有些变动。” 贾珠有些意外，拿过信件看了起来。 上面写的很清楚，粮仓着火！ 这不是小事，边关粮仓分为两部分，军营粮仓和地方粮仓。 军营粮仓自然有军队驻守巡逻，而地方粮仓则是地方的管理。 但是若是遇到危难时刻，敌方踉跄着火，也会酌情调度军营粮仓。 不过，这是在没有战争的情况下。 这次着火的粮仓是地方管理的粮仓，体积不大，但却也是地方常住人口一年的粮食，而这个粮仓中还有储备的种子。 这个事情若是处理不好，后面恐怕一连串的问题就要出现了。 若这个事情是有人刻意为之，那恐怕就不好了。 贾珠揉了揉眉头，准备先让自己名下的商铺，运送一些价格便宜的红薯之类的东西，送到边关囤积起来。 后面的事情，还要重新安排一下。 贾珠的心思，开始转了起来，想了一会，让传文附耳过来，吩咐了一些事情，传文立刻领命离开。 夫妻两人发生争执的事情，没有人知道。 贾珠院子里的小丫鬟自然是知道自家大爷的脾气，嘴巴也格外的紧。 但李纨的表情骗不了人。 薛宝钗虽然不知道内里原因，但是却也知道定然是这夫妻两人产生了矛盾。 便带着一些吃食，来到了李纨院子。 表面上说是来看望大嫂子，但实际上却是来打听事情的。 在荣国府中，很多时候薛宝钗做的就是这个事情，到处打听，到处看。 然后看看自己能不能从其中的获利。 而在整个荣国府中，贾珠院子里的事情是最难打听的。 他们远离的小丫鬟小厮，嘴巴都严得很，从来不说主子的事情，偶尔说漏嘴的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让薛宝钗更是想要打听清楚。 看着李纨的表情，她更是殷勤的说着宽慰的话。 话里话外都在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纨虽然心里有些不信任薛宝钗，但还是在薛宝钗话里话外的劝说下，稍微说了一些，也算了一吐心中的郁气。 第69章 蠢蠢欲动 李纨自认自己说的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但却忽略了薛宝钗的聪明机敏。 她敏锐的察觉到了，贾珠夫妻两人之间出现的问题。 薛宝钗在心里嘲笑着李纨的着相，也是被贾珠宠坏了。 别说整个荣国府了，就放眼整个京城，也没有哪个男人身边只有一个正妻的，不说家里妻妾成群，也总归会有一些通房丫鬟或者一两个姨娘。 贾珠不论什么时候，都只有李纨一个人。 哪怕是在她有孕的时候，王夫人亲自开口说给贾珠安排一个通房丫鬟，他也都明确拒绝了。 如今只是因为贾珠的谨慎，李纨便开始闹性子。 她是不知道，里里外外有多少小丫鬟或者小官家的庶女，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贾珠吗？! 薛宝钗安慰了一下李纨，劝她不要往心里去，男人嘛想的总归和做母亲的心里想的不一样之类的。 安慰了一阵子，薛宝钗便离开了。 回到他们家的小院子，薛姨妈正在屋里做着针线活，见到宝钗一脸轻松的回来。 “我的儿呀，这是碰见什么喜事了？” “还是有什么好事，说来听听。” 薛宝钗也给薛姨妈倒了一杯温水，然后打发了在屋里伺候的丫鬟，见人都出去了，才低声说道。 “今日我去了珠大哥哥那里。” “不是听说下人们叫了嚼了几句话头，我便想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结果还真是有问题。” 说完，又朝窗外看了一眼，见没人才继续说道。 “大嫂子有些不高兴，听意思是埋怨珠大哥哥为人太过谨慎，还说了什么信任……” “听话里的意思是大哥哥不信任她，所以他们才有了隔阂。” “她虽然说得不多，但是脸上的表情却骗不了人。” 薛姨妈看着自己女儿脸上的表情，便知道她有了主意。 “那你有什么打算？” 薛宝钗低声道。 “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可以让送人到大哥哥的房里。” “现在大嫂子和他冷着，正好可以趁虚而入。” 薛姨妈一脸了然。 “是的，贾珠身边除了李纨，其他人一概没有，若是真有一个善解人意、知冷知热的人在身边，定然是好的。” “而且，若是肚子里有了动静，定然能得个姨娘当当，若是一举得男，孩子又讨得父亲欢心，将来提个平妻也不是不可能。” 薛宝钗点点头，她也是这个想法。 “而且，若是这个人是薛家人，对薛家也是好的，哥哥将来也有人能够照顾。” 听到这话，薛姨妈脸上瞬间一亮。 看了薛宝钗一眼，但又迟疑了。 宝钗那么聪明能不知道薛姨妈的想法吗？ 所以她立刻说道：“母亲不要糊涂，我是要参加选秀的……” “不如从我们这支中选一个适龄的女子，最好是父母病弱的，家中没有依靠的，这样我们两家互帮互助，互为依靠，后面才会真心实意的为哥哥谋算。” 母女两人很快就达成了共识。 其实除了这母女两人，其他人也同样有一样的心思。 …… 贾珠并不知道这些，他展昭故居进宫候着了。 这段时间，皇帝都让他在上书房候着，方便随时被传召。 而让贾珠疑惑的是，皇帝到现在并没有看到有关边关地方粮仓着火的奏折。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若是地方官瞒报，那么就很蹊跷了。 按照规矩，边关事宜向来都是要第一时间上折子禀告，由皇帝批复后，再决定是由中央拨款拨粮，还是由相邻地区进行补救。 但若是没有折子上奏，那么皇帝没有批复，后果便只能由地方自行进行承担。 当然若是没有大事，自然能够蒙混过关，但若是出了差错，恐怕光牵连的人，就要有一串。 不过贾珠也理解，今年到了官员的三年一考核，若是为了考核不上奏倒也说的通。 只是，不知道这个地方官走的是哪家的门路。 贾珠一点一点梳理着这其中的关系。 不多时，便有小太监前来传召，让贾珠觐见。 来到上书房，就看见皇帝拿着一个官窑红瓷瓶，在那里擦拭着，见到贾珠来了，示意他上前来。 “看这是官窑新进上的红瓷瓶，看这个色泽如何？” 贾珠看了一眼，恭敬回话。 “色泽均匀，形态优美，线条流畅，是上品。” 皇帝笑了。 “说话还是那么简单。”说着摆摆手，一旁伺候的小太监立刻上前将红瓷瓶拿走。 “那个丹书真人，你见过吗？” “奴才没见过。” 皇帝点点头，“听说你夫人去玄真观求药，你没有一起去吗？” 贾珠：“奴才不信这些，便没有跟着一同去。” “内子也只是因为病急乱投医，家中孩子近些时候身体不好，几次看诊吃药都不见好转，才去了玄真观求药。” 贾珠没有隐瞒实话实说。 皇帝：“我也听说了，你家那小子叫贾兰对吧？” “一会让太医跟你回家，给孩子看看，小孩子病不能拖着，拖着就会成大病。” “万一是什么疑难杂症，太医院里的人总归还是有些本事的。 听到这话，贾珠立刻下跪谢恩。 皇帝摆摆手让他起身。 “等孩子病好了，你也去一趟玄真观，毕竟家里长辈就在观里，总要看望关心一下。” 贾珠明白皇帝的意思。 “奴才明白。” “家中晚辈也就不出门了，也是该去一趟玄真观了，一是看望长辈，二来也好祈福。” 皇帝点点头，转而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贾珠听着皇帝的话，也说着最近京城之中发生的事情。 …… 当贾珠带着太医回到府里的时候，李纨有些惊讶。 但却也礼数周全的将人迎了进去。 这次来的太医是太医院院正，黑中带白的头发和胡子，无一不彰显着他的经验丰富。 所以在他把脉看诊的时候，屋里的小丫鬟连呼吸都不自觉的又轻又慢。 良久，太医看诊结束。 又问了一下贾兰吃的什么药，吃了什么食物，看了之前的脉案和药方。 没有多说什么，重新开了药方外加一副药膳配方。 “孩子年幼，脾胃失和，除了吃药以外，要搭配这个药膳一同进食。” “除了正餐以外，还有平时孩子吃的点心，都在这上边了。” “每隔两日我会到府上来把脉看诊，也方便我及时调整药方。” 李纨还想说什么，还没开口，贾珠就已经开口了。 “多谢张院正，受累了。”一边说着，一边送太医出门。 出了院门后，贾珠继续说道。 “府上为太医准备了谢礼，已经让人送到了太医的马车上。”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是一些小玩意，但也是我的心意，还望太医笑纳。” 太医也不推辞，客气了一番，也就离开了荣国府。 看着太医走远，贾珠才转身回府。 这个太医院院正，自然是不能怠慢的。 回到屋里，看到李纨坐在一旁，贾珠解释了一句。 “皇上听说兰儿生病久久未愈，便派了太医来。” “这人是张院正，皇上最信任的太医。” 李纨脸上有一瞬间的茫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大爷要和自己说个，但是大爷说了，自然也是要应下的。 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有些不自然。 自上次自己口不择言后，贾珠便没有和自己多说过什么话。 她也一直放不下身段去找贾珠，如今好不容易借着太医的事情，两人说上了话。 李纨想要道歉，也想要解释，但却迟迟开不了口。 贾珠见她没有说话，便离开了。 对于李纨那日的胡搅蛮缠，他是有些烦躁的。 大家族中，用膳用药都是谨慎再谨慎，难道她不明白？ 说实话，这些年来贾珠也交代了她不少事情，也看着她如何管家。 有些失望。 摇摇头，算了不想这些了。 …… 李纨看着他离开背影，心中有些懊恼。 她心里知道应该要开口解释和道歉的，但就像宝钗说的，当时那种情况自己难免会有些失了分寸，他应该体谅自己的呀。 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进屋去看孩子。 两人之间的状态，自然也是落到了有心人的眼里。 就算是他们院中的下人再怎么嘴严，最近夫妻两人的状态谁人看不出来。 也闹得府里一些有心的小丫鬟们蠢蠢欲动。 入夜。 平儿在王熙凤房里熨着主子明日要穿的小衣。 贾琏因为现在得了关外马场的生意，一年里面总会有些大半的时间不在府里。 所以平儿晚上也多陪着王熙凤。 王熙凤一边敷着脸，一边和平儿闲聊。 “听说最近大嫂子和珠大哥哥闹别扭呢！” “你觉得呢？”说着一脸笑意的看着平儿。 她早就察觉平儿这丫头，对贾珠有好感，便想要逗逗她。 平儿也察觉到她的意图，自然是不想让她看自己笑话。 “人家夫妻的事情，你怎么就知道了？” “大家奶奶怎么还去打听人家床帏之事？说出去不得让人笑话？！” 王熙凤乐了。 “你个小蹄子，还学会编排我了？” “要不是为着你的将来，我有那个闲心呀！” 这话一出，平儿立刻板起了脸。 “呸~” “自己好奇，可拿我说事。” 第70章 故弄玄虚的真人 平儿自然是知道自家主子这个爱看热闹笑话的性子。 琏二爷不在，她也是闲的。 “奶奶也别光有这个闲心看热闹，今日李老太太说明日想和晚辈一同吃个家宴，可都准备好了？” “若是没准备好，老太太不高兴了，看你怎么办。” 平儿无法，只能用其他事情堵住王熙凤的思绪。 “老祖宗想要享天伦之乐，一切还是照例准备就好，除了大嫂子要照顾孩子不能来，其余的姊妹外加上一个宝玉也就是了。” 凤姐话音一转。 “不过宝玉也渐渐大了，还时不时的和姐妹混在一起，总归是不好的。” “你瞧家里的其他男子，哪个像他这样。” 说着叹了一口气。 平儿不以为意的笑着说道。 “老祖宗喜欢，那能怎么办？难不成还有人上赶着给老祖宗找不痛快？” “幸而家里也不需要宝玉出去挣功名，幼子幺儿大家总归都宽容些。” “听府里的嬷嬷说，大爷像宝玉那么大的时候，每日天不亮就起床，冬夏不辍。” “就这样，二老爷还不满意呢！” “骑射什么的也没让他落下，就这听说小时候也没少挨家法。” 王熙凤也接口说道：“再看现在的宝玉……” “真的是比不了呀~” 主仆两人就这样说着闲话。 第二日上午，贾敏带着黛玉来到荣国府。 贾母想要家中姊妹一起聚一聚乐一乐，自然不能少了贾敏和黛玉。 见到两人来，王熙凤赶紧上前将人迎了进来。 “老祖宗念叨好久了，说姑奶奶怎么最近在忙什么呢，怎么都不来看看她呢~” 凤姐学着贾母的语气。 贾敏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道：“你这张嘴呀，可是让老祖宗宠坏了。” “前些时候家里正在给玉儿找老师，一直抽不开身，便没有出门。” “如今也算是定下来了，这不就赶紧来了吗？” 凤姐一脸好奇的样子问道。 “要请什么老师，还能如此麻烦？” 贾敏笑呵呵的说道：“还不是她大表哥，前些时候念叨了一句腹有诗书气自华，这丫头便惦记上了，非要让她父亲给她请个讲诗词的先生。”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女先生，是曾经公主的陪读，后来出宫嫁了一个读书人，后来也是命不好，丈夫早早的去了，她就自己开了私塾教教孩子启蒙，然后将儿子供大。” “后来儿子中举，想找找门路，这不也是巧了。” 凤姐点点头，笑得一脸欣慰。 “到底是家里的孩子，读书明理，比我那时候可是好多了。” 路上又说了些闲话，便到了荣禧堂的正堂。 贾母坐在正中间，左右两边下首分别坐着王夫人和邢夫人。 再下首便是一众小辈姊妹，宝玉此刻正腻在贾母身边说着话。 见到贾敏带着黛玉进来，立刻便上前要拉住林黛玉的手。 但是却被王熙凤一个巧妙的迈步，给隔开了。 “老祖宗天天念叨着女儿和外孙女，今天人可是来了呢！” “老祖宗可高兴？” 在王熙凤插科打诨的时候，黛玉不动声色的躲到了贾敏身后，避免和宝玉的接触。 贾母见人到了，早已经高兴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好好好，人到了就好，哎，珠儿媳妇怎么没来？” 听到老祖宗问话，凤姐立刻回话。 “兰小子最近不太好，大嫂子脱不开身，今日便不能来陪老祖宗了。” “大嫂子说了，等到兰小子好了，他第一时间带着曾孙孙来给您请安。” 贾母点点头，想到贾兰这个小小孩儿，便皱起了眉头。 “小孩子多病多灾，只希望他长大后能够顺遂一些。” 众人见状纷纷安慰贾母。 这事也就算了过去了。 …… 贾珠今日一早便出门，让人去宁国府叫了贾蓉，要与他一同前去玄真观。 去玄真观送东西看望祖父的事情，就一直是贾蓉在做，但是让他意外的是，贾珠居然主动找他一同去。 虽然意外，但并没有拒绝。 两人骑马一同前去，到了玄真观的时候，还不到正午。 贾蓉和贾珠，先去拜见了贾敬。 这是贾珠第一次见到这个生在高门，却入道观修道的贾敬。 贾敬闭着眼睛坐在蒲团上打坐，嘴里神神叨叨的，面前的香炉飘着一缕香烟。 当贾珠和贾蓉走近后，烟气便乱了。 “给祖父请安。” “最近祖父身体可好？今日家中送来了衣食银两若干，已经吩咐人送到了您的房间内。” 贾蓉恭敬的说话，贾敬依旧没有睁开眼睛，但却也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贾珠看着他的模样，面无表情，甚至心中有些厌恶。 明明是一族之长，但却逃避自己的责任。 年轻的时候被家族供养着出来，到了他该负责人的时候，却去修行避世。 贾珠不参与他们祖孙二人之间的对话，转身出去，他今日来是有正事的。 刚走出屋子，便看到一个小道童站在门口，明显是在等自己。 “真人在后堂井边等你。” 说完不等贾珠反应，便转身离开。 贾珠挑眉，便去了。 总归是要见一见这个人，既然人家送上门了，自己越不能认怂呀。 玄真观的后堂，是一个清幽的地方。 树上的枝叶茂盛，浓郁的绿色充斥着这个后堂，连温度都比其他地方低了几度。 而在井边站着一个少年，贾珠有些疑惑。 传文中的丹书真人，我一直以为会是一个仙风道骨的成熟模样，但如今这种少年形象倒是让人有些意外。 丹书真人也察觉到了有人来，偏头看向了贾珠。 两人目光对视，丹书真人先开口。 “贾珠，你看上去倒不像是在酒色财气里浸泡出来的。” “坐~” 说着走向一旁的石桌石凳。 贾珠又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然后才坐下。 “丹书真人？”这是个疑问句。 对方点点头。贾珠堆上了笑容。 “丹书真人到玄真观不久，我们便听说了您的大名。” “久仰久仰！” 一旁的小炉子上热水沸腾的声音映衬着，一时间倒是多了一丝热闹。 “不知道今日你们来，是要做什么呢？”丹书真人手上动作不停，倒水泡茶，问着贾珠。 贾珠笑容依旧，说道：“陪着蓉儿，来看望家中长辈。” “长辈虽然已经入道观，但在这个世上亲缘还在，总不能不闻不问。” 说辞冠冕堂皇，他并不在乎对方信或者不信，但是依旧关注着对方的表情。 丹书真人，将泡好的茶倒入杯中，茶香气立刻四散开来。 “人既然已经出世，还是和俗世的关系保持距离为好。” “虽说修道比出家要宽松许多，没有强制要求斩断俗世关系的要求，但既然是走了这条路，自然还是要克制自己的俗世欲望为好。” “若是你们晚辈真的是为了他好，还是不要常来，动摇他的道心。” 丹书真人说话的语调平缓，语气中也听不出喜恶，就只是淡淡的。 让人心中不由得便平静了下来。 贾珠对此没有发表看法，这和他关系不大。 一个人娇生惯养了二三十年，怎么可能受得了道观的苦修。 吃穿用度自然还是要和从前一样，他既放不下曾经的物质富贵，又还想要修道成仙，这种好事上哪找去。 但心里的想法，他也不会说出来。 “丹书真人说的是。” “但家中晚辈，总归是要尽一尽孝道。” 贾珠嘴上说的客气，对待这个丹书真人也没有任何的不敬，随后语气温和的继续说道。 “不知道丹书真人是哪里人？几时来的京城？” “前些时候内子来玄真观中求药，还要谢谢真人赐药。” 虽然我家孩子并没有吃，最后这句话是贾珠在心里说的。 丹书真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贾珠。 “我虽然将要给了尊夫人，但你们并没有给孩子吃药，不是嘛？” “那么也就谈不上什么感谢了。” 贾珠一愣，但是随即也快速的反应过来。 “家中孩子用药，向来谨慎，这是老祖宗的规矩，我们作为晚辈的自然是要遵从。” 管他真假，直接将拉了长辈来挡枪。 贾珠见他并没有回到自己的问题，也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说起眼前的茶叶。 “不知道今日真人泡的什么茶？清香之中还带有一丝清凉的意味。” 丹书表情未变说道：“今日的茶叶并没有什么特别，我只是在其中夹了一些陈皮和薄荷，而煮茶的水，用的是去年我收起来的雪水。” 贾珠来了兴趣。 “雪水？去年真人应该还未到京城，不知道这个雪水是怎么收集的呢？” 丹书：“京城的雪水，无论多干净总归是沾染了这个地方的杂乱气息。” “这是我去年在泰山之上收集的雪水。” 贾珠心念一动。 “真人还真是风雅，在下还没有去过泰山。” “但是书籍上也有记载其巍峨，我一直在想等到什么时候有机会定然是要去看一看。” “不知道真人能不能在说一说泰山风景，也让我长长见识。” 第71章 薛家人的动作 丹书没有推拒，简单说了一下泰山的一些风景，便不再开口。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子，直到贾蓉来找自己。 “今日和真人相谈甚欢，改日有机会再来拜访或者真人愿意赏脸，我们也可去京郊赏景。” 说完一颔首和丹书真人告别，便离开了。 贾蓉自然不知道两人谈了什么，在贾珠面前他很多时候不敢说话的。 一路沉默，贾珠看着他一脸严肃的面无表情，有些好笑。 “蓉儿，怎么不说话？” 突然被问到话，贾蓉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刻回话。 “见叔叔在想事情，便不敢开口打扰。” 说完讨好的笑了笑。 贾蓉其实长得不错，面目俊俏、身材细挑，轻裘宝带，美服华冠，但因着常年被贾珍压迫着，眉宇间有些郁郁之气。 若是从小好好教导，贾蓉并不会比贾宝玉差到哪里去。 更何况，他是名正言顺的宁国府继承人。 虽然他没有见过贾珍的原配妻子，但是从贾蓉的样貌上也能窥得一二。 贾珠笑了笑没有说话，贾蓉则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道。 “最近父亲经常深夜回府或者清晨才回府。” “我总觉得有些问题，但是却查不到什么。” 贾珠了然，笑着说道：“听说他身体好了，这些时候流连花丛，陷进去了。” 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嘲讽的笑了笑。 贾蓉无奈中还带了些郁闷。 “母亲前些时候，将她的两个姐妹和母亲接进了府里。” “叔叔不会猜不到这些小心思吧？！” 两人骑着马，在小道上不快不慢的走着，两旁没有太过高大遮盖视线的树木，多的是一些低矮的灌木。 从京城到玄真观的路上，人不算多，很多时候都只有他们这一行人。 贾珠没有再说什么，贾蓉也不好一个劲的追问。 …… 回到府上，贾珠着手画了一幅画像，上面就是今日他见到的丹书真人。 将画像交给传文，吩咐他走一趟。 “从泰山到京城，一路上就算再如何隐秘行踪，都不可能毫无痕迹。” “你带着画像，一路查探一下，我要知道他都在什么地方出现过。” 传文领命，拿着画像便下去了。 没一会儿，香菱提着一个小巧的红漆食盒来到了书房。 “大爷，今日大奶奶做了些甜水，让奴婢给您送一碗来。” “您尝尝这个味道。” 说话间，将食盒打开，然后从里面拿出一个甜白釉的炖盅，然后将小碟子和汤勺摆好，请贾珠品尝。 他知道这是李纨在向自己示好，也没有拒绝，拿过汤勺随口问了一句。 “最近兰儿病情如何？” “可还有再复发？” 香菱站在一旁笑道：“小少爷好多了，最近这些天晚上也能睡好了，吃东西也越来越香了。” “奶奶也是松了口气，这不今日里还带着去给老祖宗请安了。” 香菱的语气轻快，很显然也是松了一口气。 这些时候贾珠和李纨之间的冷冰冰的状态，着实让她们这些伺候的丫鬟提着一口气，担惊受怕的一段时间。 如今大奶奶愿意低头，主动做了甜汤，自己自然是要尽力转圜，让他们和好如初。 “大爷一会可要去见一见大奶奶？” 贾珠放下手中的汤勺，看了一眼香菱。 “今日事忙，等得空了再说吧。” 香菱见状，便不敢再说什么，生怕惹了贾珠不痛快。 见贾珠喝完后，收拾了碗筷便离开了。 没能将大爷劝回来，她在路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不曾想却碰见了薛蟠。 今日香菱穿的是一件藕荷色的对襟外衣，脖领处露出淡紫色的中衣，上面还带着一枚镶嵌着一小块玛瑙的别扣。 脸上略施脂粉，倒是显得清新可人。 见到薛蟠，自然是行礼问安。 “给薛大爷请安。” 薛蟠见到美人的时候，就会乐呵呵的。 “起来吧，姑娘这是刚从大哥哥那里来？”说着看了一眼香菱来时的方向。 “回薛大爷的话，我家奶奶让我给大爷送糖水，所以才去了一趟书房。” “若是薛大爷没有吩咐，奴婢就先退下了。” 说着便想脱身离开。 她不是没有听说过这个薛家大爷的事情，在家塾中不好好念书，成天寻欢作乐。 家中的一些小丫鬟，都被他调戏过，自己自然不想要和他多呆。 薛蟠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直接拦住了她的路。 “哎~姑娘不要着急。” “我现下有些迷路了，不知道能不能给我带个路呀。” 语气轻浮，明显的调戏，香菱皱了皱眉头。 “奴婢还有活计，没办法给您带路。” 说着抓过一旁路过的小厮，说道：“不如让他给你带路吧！” 说完抬腿就要走。 小厮被薛蟠快速的打发了，然后跟着香菱后面边走边说。 “香菱姑娘不要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呀！” “我也只是想和姑娘亲近亲近，别那么不近人情呀！” “姑娘何时有空，我请姑娘喝一杯？！” 说着伸出手就要去拉香菱。 贾珠的声音突然响起。 “干什么呢？” 本来自己是想去花园逛一逛，但是不曾想却在路上碰见了薛蟠纠缠香菱的场面。 他皱着眉头，看着两人。 香菱就像看到了救星，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而她的这个动作，并没有逃过贾珠的眼睛。 所以在他看向薛蟠的时候，目光中有些冰冷。 当贾珠声音响起的时候，薛蟠便开始心虚了。 他自然是知道自己在荣国府的身份，所以他也有分寸，向来只调戏小丫鬟。 但是今日见到香菱，不知道为什么就管不住自己的手脚和嘴了。 又看着周围没什么，便想要占点便宜。 但他的运气也真的是差，居然碰见了贾珠。 “大哥哥……” 薛蟠叫了一声后，便知道该说什么了。 贾珠不去理会这人，只是对香菱说道。 “若是无事，就回院子里吧。” 香菱得到允许，自然是赶紧行礼便走开了。 薛蟠讨好的嘿嘿一笑：“大哥哥，别误会，我就是想和她说说话，没有别的意思。” “嘿嘿~” 贾珠眼神冰凉，良久后开口。 “荣国府有荣国府的规矩，下次不要让我再看到这种事情。” “若是不想遵守荣国府的规矩，你们自可以搬出去。” 说完，不理会薛蟠涨红的脸，贾珠依旧朝花园的方向偶组去。 薛姨妈碎嘴，薛宝钗爱打听，薛蟠调戏小丫头，这些事情贾珠多少都有些耳闻，但是有王夫人护着，一时间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不过，自己亲眼看到和听到总归不一样。 今日见到薛蟠的那个样子，贾珠就知道若是再这样宽容薛家，出事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看薛家的架势，是打定了主意要在荣国府里打秋风，一时半会的定然不会搬走。 更何况，过不了多久就是选秀的时候了，从荣国府出去，可比薛家从小门小户里出去，要占便宜的多。 上下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自然是要给荣国府面子。 虽然薛家的地位不行，但是按照薛宝钗姿色和心机，就算混不成个妃子，混个高级女官当当也不是不行，曲线救国嘛！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薛家想从他身上下手。 贾珠坐在花园凉亭中，面容清冷，身子挺拔，哪怕是坐着他也没有塌下腰板。 一阵风飘了过来，还带来了一阵脂粉的香气。 这香气有些熟悉，偏头看去便看见了薛宝钗身边的丫鬟莺儿。 这个小丫头贾珠有些印象，倒不是因为她的容貌，而是因为她的伶俐。 这姑娘口吃伶俐，接话说话极有眼色，但也因为年龄小偶尔会有些卖弄过了的感觉。 贾珠对她的印象一般，但是也能看出来她是可以打扮过。 在荣国府一等丫鬟的穿着是有样式规定的，但也比其他下等丫鬟要宽松很多，大多都能穿着自己喜欢的颜色和花纹。 而莺儿是并不是荣国府的丫鬟，她是薛家的，所以穿着上还是跟着薛家的规矩，虽然没有荣国府的颜色鲜艳，但是也算是清秀雅致。 而这份雅致，很显然是为了今天。 莺儿朝着贾珠的方向走来，临近后才像是刚看到贾珠一样，慌忙行礼请安。 “给大爷请安。” “不知道大爷在这里休息，惊扰了大爷，还请大爷宽恕。” 说着身子盈盈下拜，故意扭曲出一个妖娆的身姿，但却不知道这种样子配上一个还没有长开的孩子脸，属实有些滑稽。 贾珠笑着让她起身，心中隐约察觉出点什么。 “说不上什么打扰，我也就是在这里坐一会，你去忙你的吧。” 说话就想打发了莺儿。 但显然对方并不想现在就走，甚至还向贾珠的方向又挪动了一点。 “大爷身边怎么也不跟着人伺候，要不然我伺候大爷一会儿吧！” “大爷要不要喝茶？” 说着便上前，端起凉亭中备好的茶水，要给贾珠倒茶。 高门大户的府上，凡是日常主子们会经过的地方，都会每天备好茶水，放在暖箱里温着。 莺儿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她故意在取茶水的时候，放满的身姿动作，尽量做到小姐说的弱柳扶风的感觉。 小姐说没有男人不喜欢这样的步态，所以自己也是下了功夫学了好一阵子。 第72章 小心思，大动作 贾珠看着小丫鬟的动作，心中了然。 只是不知道这是薛家人的意思，还是小丫鬟自己的意思…… 看着她在一旁忙着，贾珠也没有再说什么。 既然她想做，那就让他做，同时也想看看她还想做什么。 不过，这个小丫头也是没让贾珠失望，端着茶杯的手，这不就开始抖了。 眼瞧着就将水撒到了贾珠的身上，而为之也恰巧很【关键】。 莺儿立刻颤着声音开始请罪。 “奴婢该死！” “大爷，奴婢只是一时不小心，还请大爷恕罪。” 说着就要上手，去擦贾珠的衣服。 这时响起一声娇喝！ “大胆！” 听声音，贾珠就知道是黛玉来了。 黛玉带着小丫鬟雪雁，本想去找大表哥，顺便看看贾兰。 但是远远的便看见了贾珠在花园里坐着，一旁还有个眉目清秀的小丫鬟，一看那做派，黛玉就知道这个小丫鬟打的什么主意。 便带着雪雁朝贾珠走来。 恰巧看到了这一幕，眼瞧着小丫鬟的手就要摸上去了，黛玉下意识的便开口喝止。 见到有人来，莺儿自然不敢再搞小动作，只是跪在那里，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像是有人欺负了她一样。 贾珠给黛玉一个眼神，安抚了她，也让她不要说话。 黛玉心领神会，便没有再上前，而是站在一旁。 贾珠把眼光放到莺儿身上，语气里有着笑意。 “我无事，换件衣服就好，你先下去吧！” 莺儿听到这话，连忙谢恩，起身告退就要离开。 贾珠这时又追了一句。 “你年龄还小，这样的装扮并不适合你，就像小孩穿大人衣服，不太得体。” 听到这话，莺儿瞬间羞红了脸，也不敢再做停留，便匆匆离开了。 见人走远，贾珠才起身和黛玉说话。 “我先回去换个衣服。” 说着朝书房的方向走去，黛玉有些疑惑。 “表哥不回去换衣服？去书房干嘛？” 贾珠：“有衣服在书房，正好去换就是了。” 黛玉没有多想，毕竟花园距离书房比较近，便跟着贾珠去了。 “今日，外祖母开席，见了一众姐妹和宝玉，但是唯独不见表哥，我便寻了出来。” “表哥怎么不和我们一起？” 贾珠：“今日有正事，我也抽不开身。” “更何况，你们姊妹一起说说笑笑的不好吗？我一去，大家定然束手束脚，这样你们岂不是玩不尽兴。” 说着刮了一下黛玉的小鼻子。 到了书房后，让黛玉在外间书房等着，他自去内间屏风后面换衣服。 环顾四周，她自然也发现了一些情况。 书房里多了一些不同的地方，平时没有出现衣服和锦帕，在书房里也能看到了。 而一旁的竹榻上显然有睡过的痕迹。 表哥，这是在书房过夜了？ 正想着，贾珠换好了衣服出来，看到黛玉怔怔的在那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想什么呢？” 黛玉回神，迟疑了一下说道：“表哥最近住在这里？” 贾珠看了一眼她手指的方向，竹榻上的薄被，无奈的笑了笑。 “是的，最近比较忙，便在书房里睡了，以免半夜打扰兰儿睡觉，也免得搅扰着一院子上下不得安生。” 说了一大堆，解释了一大堆，黛玉知道表哥越想掩饰什么，便越会说的多，说的具体。 她没有拆穿，只是坐到了竹榻上。 “哪怕是现在这个天气，晚上睡竹榻还是有些凉的，表哥以后若是还要宿在书房，不如让人在下面铺上一层棉褥，阻挡一下凉意。” 贾珠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这也出来有一阵子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要不然老祖宗找你找不到，该着急了。” 林黛玉还想要再说什么，但是知道表哥在赶人，便闭上了嘴，没说什么离开了。 看着明显有些不悦的小姑娘，贾珠无奈笑了笑。 …… 离开的黛玉，心中有些闷闷的，但却不知道为什么。 回到席间，众人正在听着曲子，荣国府新进了些唱戏的女孩子，贾母喜欢看年轻女孩花朵般的脸，便将人留了下来。 每日里唱戏听曲，倒也是不错。 贾敏见她回来，却一脸郁郁的表情，低声问道。 “怎么了这是？” 黛玉没有说话，给了母亲一个眼神，便吃了起了面前的水果。 众人散了后，和贾敏一同上马车回家时，黛玉才将自己在花园里见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贾敏了然。 “看样子这个小丫鬟是想要爬床呀？” “定然是薛家母女的安排，莺儿一个小丫头能知道什么？还不是主子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是薛宝钗的贴身丫鬟，这种事情主子能不知道？” 贾敏嘴角一撇，语气充满了不屑。 使唤贴身丫鬟爬床的事情，哪家的大家闺秀能做出来？！ 黛玉点点头，附和道：“我也是这样觉得。” “不过看表哥的样子，也是察觉到了。” 贾敏露出笑脸：“你表哥这人，用不着我们操心，薛家人在他那里讨不到什么好的。” 母女两人便不再继续这话题，转而说了些别的家常。 …… 莺儿回到薛家的小院子，心里还怦怦乱跳。 薛家母女也是到散席后，回来才知道莺儿并没有得手。 当然这也在薛宝钗的意料之中，毕竟贾珠并不是薛蟠那种来者不拒的人，没办法第一时间得手也是正常。 但是听莺儿说，碰见了黛玉，这个事情便有些不妥了。 不过，也没关系黛玉并不常来荣国府，更何况不过是一个表妹，她也管不了什么。 想到这里，薛宝钗的心中才微微安定了一下，对莺儿吩咐道。 “今日的事情不要对外说。” “最近你也不要到大爷面前，等过段时间。” 说完，便让莺儿下去休息。 …… 过了将近一个月，传文才回来。 时间上虽然有些久，但总归是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有人在官道上见过他，同时也有人在破庙中见过他，不过按照那些人的描述，只和画像上的人七分像。 贾珠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的感觉，他见到丹书真人的第一眼，就觉得他有些假。 从面容到动作，都有些假。 传文继续说道：“在破庙中的时候，是几个在山上打猎的猎户，碰见的丹书真人。” “用他们的话说，就感觉是一个普通的平民，身上穿的也是粗布麻衣。” “据说，当晚他们在破庙休息的时候，恰好有山猫进入破庙攻击他们，当时丹书真人甚至害怕的躲在了众人身后。” “猎户们见他一个文弱书生的模样，自然不指望他做些什么，但却也对他这种行为有些不满。” “其中一个猎户说道，其实山中野猫虽然会伤人，但他们毕竟人多，不会有什么大事。” “但是，丹书将人拉到自己前面挡住自己的行为，让人不齿。” 贾珠点头，示意传文继续。 “猎户们射杀了一些野猫，又点燃了火把和火堆，野猫也被赶走了。” “天亮后大家下山，也就没有再见面了。” “不过，那些猎户说，丹书真人下山的方向与他们相反，但却也不是去京城的方向。” 贾珠点点头补充说道：“确实不是京城的方向，按照时间上来看，他应该在来京城之前，去了其他地方。” “而后在官道上见到他的时间应该是来京城之前。” “只是，这中间他去了什么地方，我们不知道。” “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段时间，而他是如何成为丹书真人的，应该也和这段时间有关系。” “接着去查。” 贾珠吩咐完，传文便退了出去，继续查。 传文出去的时候，迎面便碰上了香菱。 香菱拎着红漆食盒，轻巧的避让到一边，让传文先走。 而传文也低声的和她道谢，不过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耳朵红了。 贾珠从窗边看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丝欣慰的笑。 香菱拎着食盒，进书房给贾珠请安。 “大爷安~”这些时候，院子里的小丫鬟们时不时的便来给贾珠送甜汤参汤一类的东西。 其中香菱来的最频繁，当然这也是因为丫鬟里就她会说话。 而在李纨眼里，香菱是大爷亲自带回来的人，自然是要亲近一些。 “今日大奶奶可是费了好大的工夫，炖了桃胶核桃，这核桃也是大奶奶自己一个人一点一点剥壳去皮的，可非功夫了。” “大爷可要好好吃一些。” 贾珠：“给她说，不用做这些，我不缺这一口。” “剥核桃容易伤手指，以后不要做了，女人家手指娇嫩，若是弄疼了可是要疼好一阵子的。” 香菱嘿嘿一笑：“就知道大爷还是心疼奶奶的。” “不过奶奶说了，大爷的衣食住行自然都有人操持，她现在也就能为你做这些了，便想着多为您做一些。” “大爷今天回屋用晚膳吗？”香菱前面铺垫那么久，也就是为了问出这句话。 贾珠自然也是知道香菱这个小丫鬟的心思。 笑了笑答应了。 “今天我回屋用晚膳。” 听到贾珠答应，香菱立刻便高兴了起来。 “那大爷可有什么想吃的菜，我立刻吩咐厨房去准备。” 贾珠想了想：“那就烤鸭吧！” “再配上鸭子汤，也就差不多了。” 香菱笑着应下，笑容满面，一脸兴奋的样子。 第73章 不安和猜疑 香菱听到自家大爷这样说，更是高兴。 连忙收拾了食盒，想要快点去告诉李纨这个消息。 贾珠在书房呆着也挺安逸，但是却也不能不顾及着李纨的面子，在府中若是自己不给她撑腰，就怕府中上下都要再生变动了。 李纨得到消息，自然是惊喜的，但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复杂。 她自然是想要贾珠回来，但却又有些委屈的，委屈贾珠那么久不理会自己。 香菱自然是看出来了，连忙劝着她。 “奶奶可不要再想差了，大爷不过是在书房过了这段时间，全家上下谁不知道？” “府上那些有些姿色的下人丫鬟，谁不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光是我见到的就好几个，连薛家的那个，都三五不时的和大爷【偶遇】，奶奶可别错了心思，现在不是闹脾气耍小性的时候。” 这些事情，李纨自然也是知道的，但她就是放不下身段去做那些小意温柔的事情。 晚膳，李纨在小厨房准备饭菜，又特意换了身衣服。 当贾珠进门的时候，便闻到了饭菜的香气，以及站在那里等着的自己的李纨。 他面上表情没有变化，依旧还是嘴角勾起的笑，但李纨知道他的这个笑只是一个面具。 两人入座，小丫鬟们倒好了酒水便退了出去。 许久，李纨开口了。 “兰儿的病已经好了，大爷也可以放心了。”干巴巴的语气，还有一些生硬。 贾珠没有说话，等着李纨的下文。 “大爷最近公务繁忙，但是也要注意身体，书房的环境总归不是很舒适，大爷今日还是回来睡吧。” “若是还有公务，不如就在内室处理的。” 李纨提议也算合理，毕竟屋里确实有一个内书房，只是地方不是很大。 但是贾珠拒绝了。 “不必了，搬来搬去的容易出现遗失，还是就在书房就好。” “今日我回来睡，陪陪你也陪陪孩子。” 他不会不给李纨面子，但定然也是回不到过去的样子。 若是在现代，他自然是可以离婚，但是在这个时代没有那么自由。 随后两人便不再说什么了，食不言寝不语。 就这样一直到晚上，两人哪怕是同床共枕，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 清晨，小丫鬟们送上洗脸水，李纨亲自起身给贾珠穿衣，但也只得了他淡淡的一句【辛苦了。】 随后贾珠便离开了。 李纨怔忡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便知道自己那日说的话，算是将两人之间的感情，冻住了。 而贾珠回到院内住的消息，自然也是传开了。 有些人松了一口气，但有些人却着了急。 …… 贾珠今日有事，早膳后便出门了。 他坐着马车，行驶了有一阵子，左拐右拐几次，停在了一处小院门前。 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个老妇人的声音。 “谁啊？那么一大早的。”声音里充满了抱怨，随后还嘟囔了些什么，但贾珠没有听清。 没一会儿，门就打开了。 贾珠瞬间端起笑脸，看着眼前的老妇人。 “您好，我是来找王丛的。” “我是他的朋友。” 说着贾珠又补充了一句。 老妇人虽然有些怀疑，但还是说了：“丛儿不在，他出远门了。” 贾珠点点头，说：“他前段时间给给我传信，说是今天会回来，所以才让我来这里找他的。” 听到贾珠这话，老妇人的脸上瞬间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哦，那进家里来等着吧。” “请进，请进！” 说着老妇人便将贾珠让了进来。 进来后，他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这个小院子。 就是京城中的普通小院，地上早早的撒了水，不让尘土飞起来。 院子的墙角还种着一些瓜果蔬菜，数量不多，但却长势喜人。 一旁的灶台上，正蒸着东西，散发着面食的清香，很温馨。 老妇人拉过一个小凳子，推给贾珠。 “快坐，快坐。” “你是丛儿的朋友？哎~这小子平时没什么朋友，你是第一个来家里的朋友。” “……” 老人家念念叨叨的又说了好多，疼爱的表情溢于言表。 正说着，大门便被人推开了。 “阿娘，大门怎么不拴上，万一有坏人来怎么办？” 王丛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但当看到坐在院子中的贾珠的时候，声音突然就停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 贾珠看着一脸防备的王丛，笑了笑。 “不是你让我今天来找你的吗？”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是听在王丛的耳中，却感觉到了一丝威胁。 当贾珠的眼光扫过了老妇人的方向后，王丛愣住了瞬间，然后很快反应过来。 “哦，对，我都忘了。” “是我喊你来的。” “走吧，我去外面说事情。” 贾珠没有为难他，答应了。 “阿娘，我和朋友出门一趟。” 说完不等老人家反应，两人便出门了。 出来后，又走了一段路，来到贾珠的马车前。 贾珠停下脚，说道：“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 王丛嘲讽一笑：“这句话应该是我问贾珠大人吧？！” “都已经找到了这里，而且还算准了我今天会回来，大人定然是有事的。” “别浪费时间了，大人有事直接说吧！” 贾珠把玩着手中的扳指，说道：“不知道王先生这些时候去忙什么了呢？” “我派人出门去找先生，居然还费了不少功夫。” “王先生着实让我费了不少功夫。” 王丛冷笑了一声。 “贾大人话倒不必这样说，在这个京城中，还能有什么事情是你们荣国府做不到的？！” “不过是想和不想的区别罢了。” “你能找到我，我一点也不意外。” 贾珠自然不理会他的嘲讽。 “王先生，如果我是你，便不会这样说话。” “毕竟，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说着朝刚刚院子的方向看了一眼。 王丛脸上的表情更难看和僵硬。 贾珠没有再继续刺激他。 “明日午后，城郊十里亭。” 说完，便上了马车离开。 王丛看着走远的荣国府马车，脸色有些阴沉的回到家里。 在进入家门的那一刻，王丛脸上的表情立刻变成了笑脸。 “阿娘，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有没有我喜欢吃的梅干菜包子？” 家里没有外人，王丛的语气也软和了许多。 …… 贾珠离开王丛家，并没有回荣国府，而是去了樊东的绣春楼。 白天的绣春楼一片安静，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一两个小厮跑堂，坐在大堂里百无聊赖的打着瞌睡。 见到贾珠推门进来，立刻点头哈腰的上来请安。 贾珠顺手扔给他们几块碎银子，也不让他们跟着，便径直去了后院找樊东。 樊东还在呼呼大睡，贾珠进去的时候，他也只是歪头看了自己一眼，然后继续闭上眼睛呼呼的睡着。 半晌才迷迷糊糊的问了自己一句：“你怎么来了？” “白天姑娘们都还睡着呢~”嘟嘟囔囔的声音响起。 贾珠笑了笑了，也不管他说的荒唐话。 “怎么着，最近你们的生意是不是不好？” “你这个老板大白天的睡觉，晚上打算亲自上场招揽生意吗？” 贾珠调侃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坏心眼的感觉。 樊东眼睛都没睁开，依旧躺着嘟囔着。 “闭上你的乌鸦嘴！” “老子的生意好着呢！我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我现在叫补觉！” 一边说一边坐了起来，靠在床边。 “你莫名其妙的大白天来干什么？” “专门为了打扰我睡觉吗？” 贾珠笑着扔给了他一个荷包，樊东眼疾手快的接了过来。 “这是什么？” 说着打开荷包，拿出了里面的玉佩，这是一个麒麟形状的玉佩，刻画的栩栩如生。 玉是上好的冰种翡翠，难得到飘花正好成为麒麟身上的鳞片，而最难得的是，麒麟的眼睛正好有一块绿中偏黄的颜色，雕刻成为了麒麟的眼睛。 樊东眼睛瞬间亮了。 “这块翡翠，可以呀！” “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宝贝？！” 贾珠笑了笑，说道：“这是我家老祖宗库房里的东西，你按照这个形状，找个能工巧匠用黄金打两个一样的麒麟金锁片。” “不要京城的工匠。” 最后一句嘱咐，让樊东察觉到了一丝不同的地方。 “呦！” “看样子，我们珠大爷是有什么主意了？” 贾珠没有理会他的调侃。 “这个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樊东将玉佩放好，然后起身走到旁边，拿起巾布帕子扔到水盆里打湿，擦了把脸。 “行，你不说，我也就不问了。” “这东西不难做，但找人会有些麻烦。” 贾珠：“我自然知道找人麻烦，要不然我也不会找你来做这个事情。” “找的这人一定不要是京城的，越远越好，最好做完东西直接消失。” 最后一句话，有些冷意。 樊东一愣：“那么严重？” 贾珠看着他的表情，反应过来应该是自己的话引起了歧义。 “不是那个意思，这个事情还不至于【杀人灭口】。” 樊东松了一口气。 “你不要吓唬我，我这人胆小。” 第74章 尤三姐进荣国府 樊东做作的表情，让贾珠笑骂了他一句。 然后才说起另一件正事。 “想个办法把贾珍带到绣春楼，让他在这里爽上个七天。” “能不能办到？” 听到这个问题，樊东嘴角一扯， “只要给钱，什么事情办不了，不过就看你大公子愿意出多少钱了？！” “而且，众所周知，贾珍这人玩的花，这钱定然是少不了的。” 贾珠乐了：“不用担心，最近他不知道走了什么门路，手头宽裕的很，你忘了他在百花坊的做派了？” 樊东想了想，点点头。 “也是，这银子与其让百花坊赚了，不如让我绣春楼挣。” “好，我知道了，这件事不用担心。” …… 与此同时，贾珍正在宁国府花园中，抱着一个小丫鬟调笑逗弄着。 偶尔有小厮经过，也都是低下头快速的离开，偶尔有些大胆的，用眼睛瞟上几眼，也是看得面红耳赤。 宁国府中主人家没有荣国府那么多，所以北边基本上都是花园，景色也自然野趣。 这幕天席地的，也是刺激。 “老爷不要这样，那么多人看着呢！” 被贾珍抱在怀里的小丫鬟，是从外面买来的，也没怎么经过府里嬷嬷的教导，便被贾珍相中了，拉进了房内。 如今就这样算是一个通房丫鬟。 而不远处，贾蓉则看着自己的父亲在花园里的荒唐。 自己的这个父亲还真是风流，若是继续这样下去，难保不会老来得子。 这样想着总归还是有些担心。 心中正胡思乱想着，尤二姐走近后，他也没有察觉。 “看什么呢？”温柔的声音响起，吓了贾蓉一跳。 回过神来，看到是尤二姐，便有些怔忡。 他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有出声。尤氏并不是自己的亲妈，所以对于尤氏那边的姐妹亲戚，他也就没有开口叫人。 更何况，这还不是什么亲姐妹。 \\\"没看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不等尤二姐再说什么，贾蓉便直接离开了。 她并不在乎贾蓉的无礼，更确切的说，这个府上对她无礼的人很多，多一个贾蓉也不算什么。 尤二姐的目光从离开的贾蓉身上，转到了花园中贾珍的身上。 大家贵族，再怎么放浪形骸，有着金银绸缎的包裹，也总是让人着迷的。 大姐在宁国府过的日子，是自己从来不敢想的。 坐卧起居皆有人服侍，吃不尽的山珍海味，喝不完的琼浆蜜露，无论上哪里都有人前呼后拥的伺候。 哪像她们姐妹，在家里甚至还需要自己做些针线活计，来维持生计体面。 所以当大姐姐要接她们娘三人到宁国府小住的时候，她虽然害怕未知，但却也是兴奋的。 而到了府上，她也渐渐明白了姐姐让她做什么。 除了帮助她固宠，就是希望她能生下两个一儿半女，这样等到将来身边有个依仗，也不怕将来贾蓉继承了国公府后，自己老年凄凉。 这样想着，她自然也是留意着贾珍和贾蓉的行踪，以及习惯。 毕竟，只有投其所好才能得成功。 这样想着，她便躲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贾珍和那个小丫鬟的调笑着。 看着小丫鬟的欲拒还迎，尤二姐也有些脸红，最后还是没有看太久，便脸红耳热的离开了。 贾珍在贾蓉离开的时候，便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当看到尤二姐居然没有离开，还在继续偷窥的时候，他也来了兴致，更是作天作地的胡闹了一阵。 最后看着尤二姐离开后，也才满意的带着小丫鬟回了房间。 …… 尤氏这些天头疼的在房间里休息，不怎么出门。 她若有似无的纵容，其实也算是给府里的小丫鬟们机会，她的想法很简单，若是府上下人有本事，那么到时候去母留子，也更方便一些。 不过，尤氏也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更加之听到了荣国府那边的风声，知道最近贾珠和李纨在闹别扭，心中也有了算计。 在她眼里，男人嘛，没有不挨个新鲜的，家中的清雅兰花看久了，指不定也想看看红艳热烈的芍药，随后便想到了尤三姐。 这样想着，她也是这样做的。 先是和王熙凤一块打牌的时候，聊起了后院中的女人，王熙凤人精一样的，尤氏只是露出了点话头，她也顺着说了起来。 “全府上下，谁不知道珠大哥哥房间里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前些年老太太、太太也说过给他再纳两个，可是也一直没碰见个好的。” “姿色好的，就怕是个心术不正的，姿色不好的，又怕大哥哥不喜欢，这不就这样一日一日的耽误了。” 凤姐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尤氏自然也是半真半假的听着。 “哦，那倒是！” “眼瞧着，贾珠在皇帝面前一日比如得脸，哪怕是个小妾姨娘的也是要慎重的。” “更何况，我看他也是重情义的，也是怕伤了李纨的心。” 听到这话，王熙凤嘴角扯了扯。 见左右无人的，便小声的和她说道：“可不是？！” “咱们这些外人哪个看不出来，珠大哥哥是个疼人的，偏偏那位整日里拿着架子，站着高地。” “说句不好听的，她能加进来也是捡了一个便宜，怀孕的时候珠大哥哥都没有纳小星，如今孩子大了，架子倒是越来越大。” “她也不睁开眼看看，全京城上下哪里还有像大哥哥这样的男人。” “要我说，就是被宠坏了，忘了初心。” 这些话王熙凤悄声说着，尤氏也没有声张，但却也在心中有了主意。 所以没过几日，她挑着一个风和日丽的时候，带着尤三姐来到荣国府做客。 说是做客，其实就是来偶遇的。 她打听了许久，知道今日贾珠没有出府，便带着尤三姐过来了。 见到尤三姐，王熙凤自然是心中了然，然后一脸好笑的看了尤氏一眼，又看了李纨一眼。 尤三姐虽然在宁国府住了一段日子，但是并没有到过荣国府。 今日跟着尤氏过来，一路上看到的风景富贵，倒是比宁国府多了一份规矩整齐。 依旧富贵迷人眼！ 尤氏先是带着她拜见了贾母和王夫人、邢夫人。 贾母上了年纪，自然是喜欢小辈们时不时来跟前尽孝心，所以见到了尤氏带着一个貌美的姑娘，自然也是留了心的。 “今日怎么想着过来了？” “倒是难得！” 尤氏笑呵呵的说道：“许久没来给您老请安了，也是我这个身子不争气。” “前些时候头疼的起不了身，如今好了，便赶着来给您请安了。” 贾母听着笑呵呵的说道：“你们年轻，就不知道注意身体！” “以后可不许这样了，如今呀，孩子们都长大，你们也要好生保养才是。”最后这句话是对着众人说的。 王熙凤笑吟吟的说：“你看，今日可不光大嫂子来的。” “瞧瞧她身旁那把美若天仙的姑娘，可是要把我们这一屋子的人都比下去了呢！” 话头一打开，顺利的将众人的视线聚集到了尤三姐的身上。 今日她显然是刻意打扮过的。 穿了一身鹅黄长裙，里面则是粉嫩的抹胸，头上戴着攒珠钗，耳上也挂着珍珠玛瑙耳坠，红白相映，衬着脸颊红人光泽。 贾母带上西洋镜，仔细看了看，赞道：“是个好孩子。” “来走近一些，让我看看面皮。” 听到吩咐，鸳鸯便上前拉着尤三姐到了贾母面前。 细细打量后，贾母笑呵呵的对尤氏说。 “你家姊妹模样好，人也爽利，不错！” 贾母给出了评价，众人自然也是一番的打趣赞美，饶是尤三姐平日爽快大方，此刻也不由的红了脸庞。 不敢多说一个字，只是略略颔首听着众人的说笑。 她自然知道尤氏带着自己来荣国府是为了什么。 自己的这个身份，若是平时的小门小户做个正室自然是绰绰有余，但是若是要嫁进了高门大户，那么恐怕也只能做个小。 众人说笑着，尤氏和王熙凤对视了一眼。 凤姐自然了然，立刻提议道：“今日外面天气正好，风也不大，不如去花园子里坐一坐，让下人准备些水果糕点，自然那群小戏子们唱上几曲子，让老祖宗听听，给她们指点一二。” 贾母高兴的同意了，众人见状也是捧场，便都起身朝外走去。 还没走进花园子，众人便碰见了贾珠。 …… 贾珠虽然有些意外，但还是规矩的先向长辈行礼问安。 他当然也看到了人群中那个陌生的面孔，眼光不过一扫而过，没有说什么，但也被王熙凤和尤氏察觉了。 既然贾母她们要去逛花园，自己自然也就不去凑热闹了，便告辞离开了。 贾珠离开后，邢夫人感叹了一句。 “珠儿这些年是越发的沉稳守礼了，只是这膝下就一个孩子，总归不美。” 见到自家婆婆说了话，王熙凤乐呵呵的附和着：“大哥哥眼界高，又对男女之事不上心，自然也就……” 话没说完，但是也最够留下遐想了。 第75章 纳妾 在场的众人哪个不是人精，自然晓得她这话的意思。 贾母笑着逗王熙凤：“你看，你家琏二怎么样？” 知道贾母是调笑，凤姐自然搭话：“老祖宗这话说的，若是琏二有大哥哥那个本事，别说一个，纳个十个八个的又能怎么样？” “我一定把他们当做祖宗一样供起来。” “更何况，如今琏二常年在外面跑着，我也是安排了人伺候的，等到回来就拉来给老祖宗看看，绝对是个标志可人儿。” 王熙凤快人快语的说了一通，也是逗着众人又笑了一会儿。 王夫人也一边捧场笑着，一边看了一眼李纨。 李纨此时脸色苍白，嘴角勉强的勾起，一脸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大家也是一边笑着，一边左右观察着众人的表情。 …… 众人在花园子里笑闹着，一时间倒也没有什么不愉快的地方。 当然为着贾母高兴，众人也不会扫兴的。 不知道什么情况，一个小丫鬟将冰饮不小心撒到了尤三姐的身上，尤氏和众人告罪，便要带着她去换衣服。 “我带你们去吧。” 凤姐热情的接过话来，老祖宗点点头也没有意见。 带着三姐去了自己院子，凤姐立刻让平儿伺候着三姐去换衣服。 凤姐坏心眼的给三姐换上了一身新作的缠枝花的衣裙，白色的锦缎上，绣着热烈的红艳的缠枝花，顺着线条从下到上的蔓延开，半开不开的花朵恰好开在山峰之下，随着线条的起伏，也让花瓣有了一丝颤抖的生机。 这身衣服与尤三姐今日来时穿的衣服，明显风格不同，但是却又能很好的衬托出她的身材。 她与李纨不同，李纨身上是一种婉约气质，人们自然也就不怎么会注意她的身材。 但尤三姐不同，她有着一个非常吸引人的身材曲线，微微有些丰腴，但是却也凹凸有致。 如今这套看上去很沉静的衣裙，与她自身爽利的气质形成了一种反差。 没想到的是，效果还挺好，凤姐一脸欣赏。 换好衣服后，凤姐便带着尤三姐准备回到花园子。 但在中途突然一个媳妇子，来找凤姐说事情，貌似很紧急的样子。 看着距离花园子也不远，尤三姐非常体贴的让凤姐先去忙就好，自己去花园子就是。 只是她并没有走向花园子的那条路，而是转了脚步走了另外一条小路，这条小路会经过荣禧堂的后面。 她知道尤氏今日带她来荣国府的意图，而且也很巧合的碰见了贾珠。 当她看到贾珠的时候，心中也不免荡了一下。 他明显与府上的其他公子哥不同，长相虽然很出彩，但是身上的贵气和文质彬彬的样子，让尤三姐有了一丝想法。 她并不想做妾，但若是这个人的话，以她的身份就算攀不上平妻做一个贵妾应该是可以。 这样想着，她的脚步便朝着刚刚他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人为，在一个转角的地方，贾珠和尤三姐不经意的碰上了。 尤三姐被撞到略略后退了两步，有些站不稳的样子，贾珠下意识的伸手拉住了她。 顺着惯力少女撞进了他的怀里。 贾珠明显闻到了一阵花香，有蔷薇和茉莉的香气，还带着些淡淡的茶香。 将人扶起来，贾珠淡淡的问道。 “不知道姑娘是哪位？刚刚失礼了。” 尤三姐两颊绯红，羞怯怯的模样。 “宁国府夫人，是我大姐，我排行第三，大家都叫我三姐。” 贾珠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 “原来是大嫂子的妹妹，在下失礼了。” 尤三姐低头，笑了笑，给贾珠行礼问安。 “没有，是我一时贪看风景，不知不觉便迷了路，才撞上的。” “还要请大爷不要怪罪呢~” 贾珠：“不过是小事，更何况你是大嫂子的妹妹，更是客人，谈不上什么怪罪的。” “走吧，我给你带路。” 明知道是来勾引自己的，他也不反对，毕竟尤三姐也是个不可多得美人。 两人距离花园并不远，但两人心中都有小算盘，走起路来自然慢了许多。 路上自然的聊着风花雪月，贾珠妙语连珠，自然是逗得尤三姐笑得花枝乱颤。 很多时候，美丽的少女在男人面前自然是有很些优势。 贾珠自然也不吝啬多说一些赞美的话。 “尤三姑娘，日后得空可多来家中坐坐。” “家中姊妹也多，你们在一起也能热闹热闹，老祖宗也喜欢。” 尤三姐：“若是老祖宗不厌其烦，自然是要来伺候长辈的。” “只是，目前暂居在宁国府中，无论做什么事情还是要问过大姐姐的意思。” 言下之意，事情是要问过尤氏后，才能知道自己能不能做。 贾珠摆摆手说道：“不用担心，大嫂子向来恭敬孝顺，偶尔也时不时的会来和琏儿媳妇打牌逗乐，你得空也可一起走动走动。” 得到贾珠的这话，尤三姐心中欣喜非常。 将人送到花园，贾珠还没离开，便被贾母众人发现了。 贾珠便解释说刚刚尤三姑娘恰巧碰到了自己，为尽地主之谊便亲自送她到了花园。 众人听罢，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暧昧的笑了笑。 打趣几句后，贾珠便告退了。 众人继续在花园取乐，贾母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尤三姐态度越发的和蔼可亲。 甚至到了晚膳的时间，也准备留下人来一同吃饭。 但尤氏推说家中还有事情，贾母也就没有继续强留，临走时还让鸳鸯送上香囊等精致的物件，作为见面礼。 甚至连王夫人都破天荒的送了一个平安扣。 李纨嘴角的笑容也是越来越僵硬了。 …… 入夜，贾珠没有在荣国府，而是带着传武去了绣春楼。 樊东的效率显然不错，不过上午提出的事情，当天晚上贾珍就已经在绣春楼了。 两人在顶楼角落里，看着下面一掷千金的贾珍，有些好笑。 樊东是嘲笑。 “按照他的这种挥霍速度，宁国府怕是要搬空了吧？” 贾珠懒懒地摆手：“早着呢~” “破船还有三斤钉呢……” “不过，也确实要盯着一些，否则万一真的出什么问题，老祖宗也不会坐事不管。” “总不能我下了个套，还要自己赔钱进去吧。” 樊东颇为认同的点点头。 “是的，别的不说，就这位，我建议你在宁国公账房里按个人，这样也能知道的详细一点。” 贾珠：“这恐怕有些难，但是已经让人去打听了，消息恐怕要慢一点。” 樊东点点头，又感叹了一句：“你们这种大家族就是麻烦，做个事情又慢又拖拉，远不如我们当初在外面，一言不合就拔刀，管他什么事情，打一架，最后谁活着听谁的就是。” 贾珠苦笑：“在外面事情简单，你杀我，那我就杀你，不过一条人命。” “但在京城，没有明刀明枪，有的都是暗中下手，没有输赢，若是一着不慎那就是满门被杀了。” 樊东点点头，他自然知道在这京城里表面上繁华似锦，热闹非凡，但暗地里却都是手段频出，置人于死地。 两人沉默了。 过了半晌，樊东岔开话题。 “听说你最近桃花不少，连我在外面都听说了，如今有好些人家蠢蠢欲动，想要家中女儿与你做妾。” “你呢？可有看上的？俗话说得好，娶妻娶贤，纳妾看色，你看绣春楼里有你看上的吗？” “也一并给你送去。” 贾珠白了他一眼，“多管闲事。” 樊东：“你别不信，也不知道哪里传出的风声，楼里的一些姑娘自然也有了些想法。” “都知道你人好，也大方，而且也从来不磋磨底下人，你家娘子也是个出了名的贤惠温良脾气好，这些小丫头们想一想也是正常。” 贾珠笑了笑，他从来到这个地方，便觉得早晚有一日自己会离开，便不想和其他人再产生什么感情上的关联。 但是如今，迟迟看不到能够回去的希望，而他也在被逐步同化成为这个世界中的一个男人。 一个符合着这个社会标准的男人。 贾珠心中有些复杂，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樊东自然也是敏锐的察觉了他的异样，也就不再继续调侃他了。 敲了敲窗棂，然后就有两名少女进来陪着。 两人便不再说其他什么，转而聊起了其他。 此时的绣春楼正是晚上最热闹的时候，在烛光下，男人们放下白日里的衣冠楚楚，露出最原始的冲动，用力量用金钱，用各种能够展示自己实力的东西，在这里大肆挥霍。 …… 荣国府内。 李纨躺在床上，迟迟睡不着。 白天发生的事情，让她没有办法忽视，也没有办法安心。 但是若贾珠真的要纳妾，那也只能是自己的人。 想到这里，李纨也开始在心中盘盘算着身边的丫鬟。 贾母白日里的反应，和王夫人的表情，自己再傻也能看明白。 自从兰儿生病后，自己和贾珠的关系就再也回不到曾经了。 而他也是许久没有和自己同房了，如今更是时不时的会夜不归宿。 值得庆幸的是，至少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傍身。 第76章 倒霉的事情，总是要多几次 这日，贾珠应邀出门，恰好碰见了从外面回来的贾珍。 两人碰面，贾珠遵守礼节的行礼问安。 贾珍笑了笑：“这一早就要出门干什么去呀？” 贾珠：“只是一些衙门里的琐事，需要提前处理一下。” “大哥哥这是刚回来？” 贾珍嘿嘿一笑，暧昧的看着他说道：“我呀，嘿嘿~” “最近事事顺心，昨日便喝的多了一些，在外面睡了。” 贾珠笑容浮于表面，但是也没有说什么。 两人又寒暄了两句，贾珠便离开了。 见人走远后，贾珍才啐了一口。 “什么玩意儿，还来打听我的事情。” 然后便哼着小曲进了门，走过连廊便看见尤二姐站在一处海棠花旁边，怔怔的看着前方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贾珍这才想起，自从上次吃过饭后，便没有再怎么见过这位小姨子了。 自己在百花坊和绣春楼里，徘徊流连了许久，看惯了青楼里的妩媚风流，如今再看尤二姐这样的温柔多情，就像是从冰火两重天离开，到了温泉中泡着，浑身舒畅。 “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是喜欢这个海棠花？那让人搬几盆到你的屋里就是了。” 突然听到男人的声音，尤二姐惊得马上转头看向来人，发现是贾珍后，立刻脸红行礼。 贾珍笑呵呵的免了她的礼，继续说道。 “刚刚在想什么？我走近了你都没有发觉？” “还是说，少女思春想情郎了？” 早在贾珍走近尤二姐的时候，下人们便赶紧的退了下去，以免听到什么不能听到，惹得主子不高兴。 所以当贾珍说话轻浮的时候，这里也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很快 尤二姐被这句话逗弄的羞红了脸：“我没有。” “只是最近大姐姐身体不好，我有些担心而已。” 声音低喃，带着些羞涩的意味。 这种表情，贾珍当然懂得。 “夫人身体不好，我自然是要关心的。” 说着便带着尤二姐去了尤氏的小院子。 …… 贾珠不是一个很勤快的人，但是却非常乐于给别人找麻烦。 而贾蓉将事情拜托到他这里，他也乐于帮忙。 贾珍在绣春楼里流连了有半个月左右，也陪着就喝了半个月的药。 用叶青的话说，那个药没什么特别的，勉强算是个补药，但却有点缺陷。 只要药停了下来，那么身体便会慢慢的开始虚弱无力。 而这就是贾蓉要的效果。 所以到了晚上的时候，贾珍和尤二姐喝酒后，正到兴头上的时候，却…… 当看到贾珍黑着脸的时候，尤二姐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匆匆笼住衣服离开后，贾珍的屋子里便再次传来气急败坏的怒吼和瓷器摆件被砸碎的声音。 …… 贾蓉在房间里练字，听着外面传来的嘈杂声音，嘴角勾笑但手中未停。 一篇字写完，放下毛笔。 看着父亲房间的方向，贾蓉心情很好。 只要宁国府里只有他一个人，那么自己便能够名正言顺的继承一切，无须争抢无须担心。 这样想着，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 白日里，贾珠和贾珍告别后，去了兵马司。 兵马司众人懒洋洋的没有什么精神，如今并不是采购马匹的时候，该花出去的钱也都花了，又没有什么大事，众人百无聊赖也是正常。 “大人今日怎么来这里了？” “可是有什么吩咐？您找人吩咐一声就是了，那里就劳驾你亲自来了。” 贾珠刚走入兵马司的大门，便有人迎了上来。 看穿着应该兵马司的官员，只是品级不高。 “无事，今日来此想要看一下边关的兵马数量。” 对方一听，立刻带着贾珠去了书房，指着其中的一个架子说道。 “这些都是历年边关兵马的数量记录，以及战损和采购的记录。” “大人慢慢看，我去给大人沏茶。” 说完便躬身离开了。 没过一会儿，外面传来了吵闹声，不过没过一会就消失了。 那个离开的人回来，给贾珠送上茶水。 贾珠：“刚刚在外面喧哗吵闹的是谁？” 那人回答：“是忠顺王府的人。” 贾珠没说什么，便让他离开了。 这些时候，忠顺王府倒是在京城混的风生水起。 看完手中册子，记下了数量，贾珠便要离开，但刚出门便被人拦住了。 一个身穿青衣布衫的人一脸倨傲看着贾珠。 “你就是荣国府的贾珠？” “我家主人要见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看着这人说话的表情，贾珠倒是觉得很稀奇。 在京城这个地界，鲜少有人会这样说话，哪怕是在紫禁城中伺候的人，也不会如此。 不过他对这种无礼的人并没有理会，而是笑了笑绕过对方继续朝马车走去。 但对方并没有想要放过贾珠。 “你这人怎么如此无礼，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我家主人要见你。” 贾珠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这个无理取闹的人。 “你身上的的衣服，虽然是这个京城里常见的款式，但是你的鞋子却不是。” “想来是穿不惯软底的鞋子对吧？！”这句话是肯定句。 “而且你身上的这件衣服，并不适合将袖口卷起来。” 随着贾珠的话，对方脸上逐渐僵硬，慢慢的带上了一丝戒备在里面。 贾珠继续说道：“本朝从建国起，就对草原各个部落下达了明确指令，非招不得入京。” “我不知道你家主人是有多大的能耐，但既然是无诏入京那你们就应该低调点。” “这里是兵马司，不是普通人家的大门口，你这样引人注目的行为，很容易为你家主人招祸！” 贾珠说完，直接推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上了马车。 离开了兵马司的范围后，传武才低声的在马车外面问道。 “可要小人去查一查吗？” 贾珠笑了笑，说：“不必，他们还会再来的。” “只是不知道这次来的这个所谓的主人，是哪位，所以还是等他们找来吧。” 传武低头称是，表示自己知道了。 贾珠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会来找自己，但是既然胆大妄为的进了京城，那么以后自然还能再见到。 回到荣国府，香菱便迎了上来，脸上的表情却有些臭臭的。 贾珠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这是什么表情？出什么事了？” 香菱声音有些闷闷的说道：“今天那边的三姑娘又来了……” 府里凡是长眼睛的人，都看出来那边是个什么心思。 贾珠了然。 随后便转身去了书房。 “你跟我去书房伺候吧。” “让她们自己玩吧，我要是去了她们恐怕也就没办法好好的玩闹了。” 香菱见状，松了一口气。她不希望大爷见到尤三姑娘，这些时候大奶奶的状态她也是看在眼里的，自然是不想李纨伤心的。 大爷不去见尤三姑娘，她自然不会反驳。 到了书房后，香菱就规规矩矩的伺候着，没事的时候就呆在外面，等着贾珠时不时的召唤。 而与此同时尤三姐在李纨那里，还有王熙凤和尤氏，四个人在屋里打牌。 尤三姐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王熙凤调笑着打出一个牌说道：“瞧瞧你这心不在焉的模样，再输下去，你晚上都不用吃饭了。” 尤三姐笑了笑，手中的动作没有停下。 “哪里就分心了？我这手上的动作可是一点没有耽搁呀！” 其实王熙凤这话说的是李纨，真正分心的是她。 所以这些天来打牌输钱最多的也是她。 谁都看得出来，但是却没有人明说出来，王熙凤存了看热闹的心思，尤氏存了拉拢贾珠的心思，尤三姐更是存了心思。 自然不希望事情还没有落定之前就得罪了她。 所以也就这样含含糊糊的和稀泥的调笑着。 这其中只有李纨最难受，明知道别人不怀好意，但却必须要敷衍着。 …… 在书房的贾珠自然不知道这些，他看着抄录来的战马数据，便察觉出不太对劲的地方。 近两年来的战马折损的数量未免有些过于多了。 但是折损的数量都只是比前一年多一些，所以便不容易发觉，但也有可能是刻意忽视。 贾珠笑了笑，朝廷上下现在还真是都吃饱了。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百姓们挣扎在生存线上，当官的则吃的脑满肠肥。 当然，贾珠自己也是这一类。 嗤~ 嘲笑的声音不由的从贾珠的嘴里溢了出来。 而香菱外面看到的景象就是，自家大爷不知道在看着什么，突然就嘲讽的笑了出来。 这让香菱不由的感觉有些冷。 没有多久，等到有人传话说尤氏带着尤三姐回了宁国府，贾珠才带着香菱回荣禧堂的院子。 见到李纨时，她带着笑容看着贾珠。 “大爷今日繁忙，晚膳已经准备好了，有大爷最爱的鸭子汤。” 说着一挥手，下人们便摆上了各色菜肴。 贾珠有些诧异，最近李纨的行为让他多少有些迷糊。 过于贤妻良母了一些。 但是贾珠依旧没有说什么，不动声色的坐下开始吃饭。 两人吃了一阵子，李纨才缓缓开口。 “昨日，母亲喊我去了荣禧堂，说起了兰儿的身体。” “还说起了尤大嫂子的妹妹……” 第77章 看望元春，王夫人提议纳妾 “你想说什么？” 贾珠看着李纨，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问出。 “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你不如有话直说。” 李纨被他的这句话，直接噎住了。 她本来想要试探一下他的心思，如今他直接问出来，自己反而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下去了。 李纨沉默着，贾珠也不催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两人之间的沉默，是这段时间最常见的情况，果真是至亲至疏夫妻。 半晌，李纨开口。 “无事，大爷喝汤吧！”李纨最终选择什么都不说，贾珠也就不再问她。 贾珠吃完饭后，便去了内室看书，李纨则带着贾兰去水房洗漱。 …… 很多时候，贾珠入宫都是陪着皇帝说话议事，或者在书房旁边的小屋子里候着，等候着皇上的传召。 外男不得随意进出后宫，这也是规矩。 但今日进宫，皇帝却心情大好的让他去后宫看望元春。 贾珠不明所以，但也不能抗旨，便领旨谢恩去了后宫。 到了元春的凤藻宫，同时还碰见了秦可卿，如今应该称呼贵人了。 宫人通报，贾珠来了。 元春和秦可卿也站了起来，让贾珠进来，为了避嫌便在凤藻宫的院子里见贾珠。 见到秦可卿的时候，贾珠还有些意外，但还是按照礼数向两人请安。 “我与哥哥可是许久没见了，但哥哥看上去可是一点都没有变化，还是和我刚入宫的时候一样。” 元春笑着和贾珠忆往昔。 但秦可卿还是略略颔首，算是还礼了。 然后说道：“既然姐姐今日和家人相聚，那么我就先告退了，等姐姐得闲了我再来陪您说话。” “嫔妾告退。” 元春笑着答应了。 见秦可卿离开后，元春才和贾珠到一旁的花架茶桌旁坐下。 贾珠开门见山：“今日皇帝让我来看看你，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元春笑了笑：“本就是我长久没见到家里人，也想哥哥了，我也只是在皇上面前略略提了一下，没想到他竟如此将我的话放在了心上。” 贾珠不悦皱眉：“若是想见家里人，那么你可以让母亲进宫来陪你说会话，让我一个外男来后宫，于理不合。” “若是让有心之人抓住把柄，弹劾的折子就能把荣国府淹了！” 他的话说的夸张了些，但元春知道这是大哥哥生气了的表现。 进宫这些年头，或许其他地方她学的还不够，但是在察言观色方面，她却越来越敏锐了。 “哥哥不用说气话，你来后宫是皇上亲自下旨，别人自然不会说什么。” “更何况，皇后娘娘的弟弟更是三五不时的去她宫里见面说话，你一年也不见得来一次，偶尔一次没有人会说闲话的。” 贾珠自然是知道这些的，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说吧，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元春听他的语气不再僵硬冰冷才放下心来。 “前些时候，我与母亲说起让叶青进宫帮我调理身体，一直没有回信，总是要问一问的。” “我知道叶青是哥哥的人，想来母亲也是做不了主的，想来只能亲自问一问哥哥了。” 贾珠了然。 “好，我知道了，但这个事情是要问一问叶青的意思，她如果不想进宫，我也不会强逼着让她进宫。” “不过，太医院那么多的大夫，不够你用的吗？” 元春轻笑：“大哥哥这话说的，宫里的人哪里有够用不够用的说法，有的只是能用不能用。” “更何况，太医院中的人，哪个不是人精，我的身体倒是出了什么问题谁也说出来个名堂，我自然是不信的。” “所以才想拜托哥哥让叶青入宫给我把脉。” 贾珠略微颔首，像是在思索什么。 “那么太医院中有没有什么新人可以提拔的呢？就算是让叶青进宫给你把脉，也不是长久之计，最好还是在太医院中有自己的人为好。” 元春：“哥哥说的这些，我自然也是明白的，但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 贾珠无奈：“改日让母亲带着叶青进宫一趟，先给你把把脉吧，但人不能留在宫里。” 元春知道这是大哥哥的答应了，便没有再要求其他。 虽然不能让叶青常住宫中，但能够给自己把把脉，让自己心里有点底，也是好的。 兄妹两人又聊了一会，贾珠便离开了。 后宫不是能够长待的地方，他心中忌讳着，便说完正事也就要离开了。 皇宫里的红墙黄瓦，很多时候都让贾珠觉得有些压抑。 加快了脚步，但是却在转角碰见了秦可卿。 她站在那里娉娉婷婷的模样，让贾珠不自觉的便想起了曾经桂花树下的少女。 只是如今的她绫罗绸缎在身，珠翠环绕，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再也寻不到曾经的生动。 那一刹那，他依稀察觉到了什么。 “大爷~”秦可卿先开口，叫了一声。 在宫里，贾珠不敢太过随便，只得喊了一声“小主。” 两人便相顾无言，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也只是一瞬间，面前的可人儿开口。 “大爷不用担心，皇上对大姑娘还是很好的。” 听到这话，贾珠挑眉。 “你是在为了让我安心？” 秦可卿脸红，但还是实话实说了：“大姑娘一个人在宫中多少艰难，我人微言轻但却也愿意尽力相助。” 贾珠面色冷了下来。 “你还有爹还有弟弟，大可不必为了我这样做。” “宫中生活看似平静，却暗藏汹涌，你还是多为自己考虑吧。” 贾珠说罢，便想离开。 秦可卿却紧接说道：“我知道进宫的事情，是你为了让我逃离宁国府的魔掌，在宫中也时不时的会有人关照，这也是你做的对不对？” 我没有回应，只是行礼离开了。 皇宫里人多眼杂，哪怕是不起眼的角落，都难免被人看到，贾珠自然不敢过多停留。 但秦可卿的声音还是追了过来。 “大爷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可以传信给我……” 后面的话，贾珠没有听清楚便离开走远了。 …… 回到荣国府后，贾珠便去见了王夫人。 说起了今日见到元春的事情：“下个月初一，进宫请安的时候，您带上叶青到凤藻宫给元春把脉看一看。” 王夫人听到儿子这样说，瞬间反应过来了。 “好，那就让叶青准备准备收拾收拾吧。” 贾珠觉得王夫人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对，便补充说明。 “叶青不留在宫中，只是把脉，母亲最好不要多事。” 这是警告，这些年来贾珠已经不会再拐弯抹角的劝诫王夫人了，因为他发觉自己的这个母亲，并不是一个多听劝的人。 更多的是她心里认定了一件事后，无论把别人怎么说她最后还是会按照自己想的那样行事。 再加上有些奴才为了讨她的欢心，便会按照她的心意出主意，搞砸了不少事情。 幸亏发现及时并没有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但贾珠也摸清楚她的行事和性格。 表面上慈眉善目，天天拜佛念经，但实际上却还是任性的，更多的还是以自我为中心。 所以平时无论是贾母还是贾政都不会让她进宫，但贾母最近身体不好，也不好让她老人家拖着病体进宫请安。 况且母亲看望女儿，这个借口是说得过去的。 听到贾珠说的直接明白，王夫人只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嘱咐完，贾珠便要离开，但是显然王夫人还有话要说。 她挥手将下人打发，然后和贾珠说道。 “尤氏的那个妹妹你见过了吧？” 贾珠点点头，表示见过了，但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王夫人喝了一口茶，缓慢的开口说道：“我的意思呢，也很简单。” “眼瞧着兰儿的身体不好，你身边也缺少个贴心人伺候，小丫鬟们又上不得台面，我看尤氏三姑娘人不错，性情爽快，模样也是顶好的，不如……” 贾珠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波动，沉默了一会才说。 “最近事情比较多，这些以后再说吧。” “更何况，母亲让尤大嫂子的妹妹给我做妾，恐怕不妥。” 王夫人笑了笑：\\\"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还是要按照你的心意来。\\\" “当然，若是你有中意的小丫鬟，更好。” 贾珠没有再接话了，而是王夫人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 刚出门便碰见了薛宝钗带着丫鬟莺儿来给王夫人请安。 “给大哥哥请安。” 薛宝钗可以直接称呼宝玉的名字，但却不敢和贾珠套近乎，每次见面也都是按照规矩请安行礼。 贾珠笑了笑，让她免礼起身。 “今日来陪母亲说话？” “去吧，母亲一个人也无聊，有你陪着也是好的。” 说完便离开了，莺儿痴痴的看着贾珠的背影，一时间倒是有些失神。 主仆两人进屋，给王夫人请安。 “今日一早，我和莺儿做了些糕点，知道您念经拜佛，便用的都是素油，您尝尝味道可还喜欢。” 薛宝钗殷勤的将糕点一一摆放出来。 说话的时候还带上了莺儿的名字，也是为了在王夫人这里刷一些好感度。 第78章 外出偶遇尤三姐 王夫人看着薛宝钗笑的一脸慈祥。 “宝丫头贤惠能干，身边的丫鬟自然也不逊色。” 薛宝钗伺候着王夫人净手，然后递上银筷子。 “那您姨妈尝尝看这个味道，您喜不喜欢？” 王夫人吃了两口，点点头，赞道：“味道确实不错，清甜不腻，米香味也很足。” 薛宝钗现在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许多。 “用素油做糕点还是莺儿提议的，说是你每日需要礼佛，用素油最是干净。” 王夫人眼睛笑的眯了起来。 “是个懂事的。” “也是你调教的好。”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莺儿伺候的更是尽心竭力。 …… 贾珠和王夫人说完后，便去找叶青说这件事。 来到叶青的院子，她正在摇椅上闭目养神，小东则在一旁切着草药。 见到贾珠来了，小东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喊了一声。 “大哥哥来了？” 听到声音，叶青睁开眼睛，见只有贾珠一个人，便没有起身。 在有别人的时候，她和小东自然是给贾珠面子，但只有贾珠的话，他们也就不拘这个礼数了。 “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又是什么事？” 贾珠也不和她客气，坐到一旁的小凳子上，说道：“下个月初一，你随我母亲进宫给元春看看。” “看看她的身体有没有什么问题，关于子嗣方面的情况。” 毕竟是在古代，贾珠本想直接说【怀孕】两个字，但是却还是中途改了，毕竟叶青也是个女子。 叶青一挑眉，想了想：“也是，你家大姑娘进宫有年头了，到现在还没有传出有孕的消息。” 她倒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直接就说出来，随后紧接着补充说明。 “我不在宫里待着哈，就只是把脉！” 贾珠好笑的点点头：“知道，我已经和母亲交代过了，只是把脉！” “若是需要开药调理，宫里不还有太医院吗！” 说到太医院，叶青眼睛亮了一下，随后表情开始纠结。 贾珠敏锐的察觉到了她表情的变化。 “有什么问题吗？” 叶青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但是却坐起了身子，对着小东喊话。 “小东，我想吃城西的荷叶鸡和城北的蜜饯了，你去给我买点回来。” 听到叶青的话，小东快速的切着手中剩下的药材，嘴里却说道：“您自从来到京城，嘴巴是越来越挑了！” “跑半个城，就为了一只荷叶鸡和几个蜜饯，您也太能使唤我了吧！” 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小东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 很快就收拾了药材，然后进屋拿了荷包，就往外跑去。 “师傅我去了，你别乱跑！” 一边往外跑着，一边还嘱咐了一句。 见人跑远了，叶青才开口。 “我想着，小东在我这里也实在没有什么事情，每日里就这些活。” “该背的药典也都背完了，京城也不如扬州自由，他的医术要想再精进一番，恐怕不易。” 贾珠鲜少见到叶青如此郑重的说话，一时间倒也没有打趣她，而是安静地听着。 “所以，我想着，是不是可以把小东送到太医院中锻炼一番。” 叶青说出了她的想法。 贾珠沉思着，缓缓地说着。 “这倒是一条路子，就是不知道小东自己愿不愿意。” “而且，宫中的太医院你应该也不难想象，那里定然也不是个多么平静的地方。” “但，若是论医药典籍，恐怕那里也是最多的。” 叶青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想法。” “虽然给贵人们看病定然是小心谨慎再小心谨慎，但却是能够见识到更多更好的药材，和更全更隐蔽的典籍。” “别的不说，就说那些宫中私藏的医药典籍，就够小东学一阵子的了。” “以他的资质肯定是不能做个太医什么的，那就做个跟班徒弟啥的也行。” 贾珠笑了：“宫里哪里会让外面的男人做药童，那些处理药材的活，自有小太监们做。” “不过进入太医院做个医士，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太医院有四季考试，即春夏秋冬，凡交月课之医士，正式考题多本《医宗金鉴》、《伤寒论》、《金匮要略》，间用《内经》、《难经》。每到寅、申年，太医院院使、院判会同礼部堂官共同主持会考。” “会考时备卷受卷均由收掌官批阅，由教习评定等第，由太医院堂官封送礼部复勘后，太医院拆封咨行，吏部和礼部注册。” “可以先让小东准备起来，如今是夏季，会考时间已过，等秋季会考吧。” “这个事情你和小东好好说说。” 两人几句话，便将小东的事情安排完了，贾珠也不再多留，便离开了。 其实他也知道，叶青在荣国府的这些时候，有些无聊，但自己却不想放他们离开。 …… 贾珠出门去书斋的时候，便碰上了尤三姑娘也在书斋中挑选书籍。 尤三姐貌美，自然是吸引了同在书斋中的其他男人。 书斋之中本就不常见女子，尤其是貌美并且身姿妖娆的女子。 所以不多时，便有人开始刻意的接近到尤三姐身边，然后弄掉了一本书，装作捡书的时候，不动声色伸手朝尤三姐的脚摸去。 贾珠上前，一脚将那人的手踩在了地上。 “这位公子，你掉的是右边，为什么你的手却朝左边伸呢？” 一边说着一边笑着低头俯视着男人。 尤三姐在贾珠过来的时候，便察觉到了，但依旧不动声色的等着他来找自己。 注意力都在贾珠身上，自然也就没注一旁别有用心人的动作。 也是幸亏有贾珠提醒，所以此刻尤三姐脸上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也是真实的。 那个被点明了动作的男人，此刻也已经羞红了脸。 这人虽然一时鬼迷心窍，但是总归还是顾忌着读书人的脸面，并没有过多纠缠，将手抽出来后便匆匆离开了。 发生了这个事情，书斋是不能再呆了，两人也就离开了。 走在街上，尤三姐才开口道谢。 “刚刚还是要多谢大爷了。” 贾珠摆摆手，客气的说道：“无妨，不是什么大事。” “都是自家亲戚，互相帮助也是应该。” 尤三姐自然知道这是客套话，只是笑笑。 刚刚拐弯走到一个小巷子，便看到了刚刚在书斋中被贾珠踩手的男子。 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一脸嚣张加猥琐的混混。 贾珠见状眼睛有些戒备和警惕，下意识的将尤三姐护在身后。 今日出门并没有让传武跟着，看着眼前的这几个人，他心中也没有底。 虽然平时也有习武，但多是为了强身健体，平时也鲜少和人对打。 对方也不啰嗦直接说道：“今日你得罪了我，我也不说别的从着钻过去，我就放了你。” 说着抬起腿，表明了要让贾珠受胯下之辱。 “你走，然后让你身后的小娘子留下来。” “我们满意了，自然会放她回家。” 说完，对方众人对视着猥琐的笑了笑。 贾珠皱眉，尤三姐也有些害怕，躲在他的身后有些发抖，紧紧地贴着他的后背。 贾珠的声音还算镇定，直接问道：“你在这里堵我，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 对方不在乎的笑道：“管你是谁，如今你得罪了我，就要付出代价。” “更何况，得罪也就得罪了，若是不试一试，怎么就知道我得罪不起呢？” “更何况，你能不能活着走出去还不知道呢！” 说完对方几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听到这话，贾珠知道这事没得谈了。 “我没打算跪，也没打算受辱，更不打算把姑娘交出去。” “你们又打算如何呢？” 对方听他这样说，也不生气，而就像是意料之中一样，众人对视一眼，领头的便朝着贾珠挥过来了拳头。 当然贾珠也不含糊，一边挡住了对方的拳头，另一只手快速的握住了他的手腕，一个用力将对方的手反剪，推倒在地。 贾珠深知此刻并能手下留情，自己若不下狠手，对方抓住机会就会把自己打趴下，所以毫不犹豫的一脚踩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只听“啪卡”一声，那人便没有了气息。 对方见贾珠下手狠厉，略微有些迟疑，谁也不敢先上前来。 不过瞬间，有人开口：“我们一块上，他没有三头六臂，先把他按住，在把那个女人抓了。” 众人都觉得可行，有一个人带头，其他人立刻跟上，朝贾珠冲来。 伸手就要把贾珠推到按住，贾珠自然不会束手就擒，顺手将尤三姐发髻间的玛瑙朱钗，朝距离自己最近的一只手，狠狠的刺了过去。 然后推着那个人当做盾牌一样，将后面的众人推挡开来。 小巷子里空间不大，狭窄的距离，对于贾珠也算是有利。 但是对方人多，越到后面贾珠的体力便有些跟不上了，一时不察，也挨了不少拳头。 尤三姐一直躲在一旁，但当看到贾珠被打了后，也有些着急了，这时候瞄到了一旁放着的花盆，想都没想拿起来便朝着距离贾珠最近的那个人的头上砸了下去。 第79章 冲突让感情升温 虽然准头不太行，但贾珠一个勾脚，将对方的人头直接送到了砸下来的花盆下方。 正中！ 又倒下去一个，正打着中，便听见有声音制止他们。 “不许打了！” “都住手！” 贾珠没有理会身后响起的声音，但是对方却看到了，渐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贾珠一边护着尤三姐，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看向来人。 看装扮是顺天府的衙役们。 贾珠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衙役上前看了一眼众人。 呼呵着让众人停手，在来到贾珠二人面前的时候，衙役一脸严肃的问道。 “这里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要动手！” “说！” 最后一个说字，带上了他们自认为的威严。 在京城里，官员最是不值钱，哪哪都是的。 所以他们做衙役的也有一套认人的本事，看衣服，看人脸，看身上的香囊扇坠等等。 而今日打架的明显是两拨人，一群人身上就是简单的粗布麻衣，唯独地上躺着的一个穿的是长衫。 而再看一旁的一男一女，一身的绫罗绸缎，尤其是男人，身上穿的居然是缂丝。 这让他们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贾珠自然不管这些衙役心中的小九九，直接说道：“我们在书斋碰到了这个人，对我身边的姑娘动手动脚，被我制止。” “随后怀恨在心，见我们落单便将我们堵在了小巷子里。” “我们无法，便只能如此了。” 贾珠说完，衙役们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但还是不能将人放走。 “那劳烦二位也和我们走一趟吧。” “去一趟衙门，把这些话说清楚，做个记录。” 贾珠没有反对，便带着尤三姐与他们一同去了衙门。 到了顺天府，也不知道是谁提前报的信儿，传武和传文一同等在了那里。 同时顺天府尹更是亲自到大堂来迎接。 “今日实在是怠慢大人了。”一边说着一边拱手和贾珠见礼。 贾珠回礼，回道：“无妨，他们也是职责所在。” “只是，这群人恐怕要好好查一查。” 顺天府尹哪里能听不懂贾珠的意思，他一脸的谨慎和谦恭。 “大人说的是，自然是要好好详细查一查。” “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的伤风败俗，实在是……哎……” 像是不好意思再说下去，贾珠看着顺天府尹在那里做戏，也没有说什么。 按照规矩流程走完，贾珠才带着尤三姐离开了。 两人一同上了马车，便离开了顺天府。 送走这两人，顺天府尹擦了擦头上的汗，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衙役看着自己上司是这个样子，还懵懂着。 “大人何必如此？！” “不过就是个太仆寺卿，手中什么实权没有。” “……” 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慎言！慎言！” “这是荣国府的贾珠大爷，贾家可不是我们能得罪的起的。” 衙役听到这里，虽然心里没什么感觉，但还是听话的不再说什么。 在京城，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国公高官，更何况过佛宁国府上面还有王府什么的。 这样想着，衙役揉了揉鼻子，当然这些也不是自己能够得罪的。 算了还是想一想，今天下衙后给老母亲买点什么小酱菜吧！ …… 马车上，贾珠和尤三姐两人都没有说话，诡异的沉默中，传来了外面传文的声音。 “爷，马车箱笼里有金疮药。” 这时尤三姐才注意到他手背上的伤口，血微微的渗出，看上去有些渗人。 “我来吧！” 尤三姐见他动作有些僵硬，便拉过箱笼，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白瓷小瓶。 “是这个吗？” 见贾珠点头，她才小心的拔下盖子，一股药香便若有似无的散了出来。 小心的将药粉洒在他的手背上，药粉的刺痛感刺激了条件反射，贾珠下意识的便想要将手缩回去。 但尤三姐立刻将拉住他的手。 与男人的手不同，女人的手总是柔软的并带着一丝冰凉。 上好药后，贾珠说道：“你的手有些凉。” “回去我会让下人给你送一些补品。” 听到这话，尤三姐的脸红了起来。 “大爷不用……” 本来性格爽快的尤三姐，在每次碰到贾珠的时候，多少都会有些扭捏和别扭。 贾珠察觉到了她的害羞，说道：“不是什么大事。” “亲戚之间送一些补品，也是正常。” 听到这话，尤三姐就没有再说什么。 先将三姐送回到宁国府后，贾珠才回了荣国府。 没有回院子，而是去了外书房。 传文重新给贾珠包扎了一番后，就让传武收拾了东西离开。 书房里，贾珠坐在椅子上，听着传文的汇报。 “我们在山东、山西两处都发现了丹书真人的踪迹。” “但是却都是比较小的县城或者村庄。” “而且容貌上有着细微的差别，不过我们走访了许久后，确定了他们口中说的那个人就是丹书真人。” 贾珠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丹书真人，原名不详，那些人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大家叫他二狗子，也是因为他身边一直都跟着两条狗。” “但后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那两条狗都不见了。” “有人说是他把狗杀了，吃狗肉，也有人说是上山的时候狗走丢了，等等。”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就在泰山附近停了下来。” “而当他进入泰山附近后，便没有人再见过他了。” “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就是丹书真人了。” 贾珠一边听着，一边看着手中传文出来的结果。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因为没有抬头，他也没看见传文欲言又止的表情。 传文犹豫了一下，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看着上面的记录，贾珠把注意力都放到了泰山上。 泰山自古都有很多传说，也是历来皇家封禅的地方，寓意自然很重要。 山中有巡山人，山下也有官家的人驻扎。 按照丹书曾经的描述的泰山风光，他应该在山上生活过一段时间。 那么他是如何在上面生活的，又是谁让他在上面生活的呢？ 有意思了。 …… 回到宁国府的尤三姐，立刻便被尤氏叫了过去。 “听下人们说，今日是贾珠送你回来的？”尤氏的语气里有一丝兴奋。 尤三姐低头称是，尤氏挥挥手，让下人们都出去。 “说说看，今日发生了什么事情。” 尤三姐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尤氏说了一遍。 对方越听越满意，听完后脸上的笑容已经藏不住了。 “很好！” “如今你们之间的关系，这也算是进了一步！” 她说着松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你也不要怨我……” “我也是为了你好，若是想要过人上人的生活，你自然是要把握住他。” “更何况，我也算看出来这位荣国府大爷了。” “他的事情，别人谁都管不了，只要他不愿意，谁都没办法朝他房里塞人。” “外面都以为是那个李纨有本事，其实是我们这个大爷对这些事情不上心。” “我听荣国府里的下人说过，夫人几次说起让贾珠纳妾或者收个通房，都被贾珠拒绝了，这些话甚至都到不了李纨的耳朵里。” “所以，我说荣国府的这位大爷主意大着呢！” 尤三姐静静地听着，她自然是知道尤氏的算盘，但自己也是心甘情愿的。 她以前从来没有具体的想过自己将来会嫁一个什么样的人，但却知道一定要嫁一个好看的。 如今和贾珠的接触下来，嫁给他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有尤氏的这层关系在，自己定然能捞一个贵妾的位置。 进了贾珠的屋子，那就看谁得宠，谁能把握住贾珠的心意了。 尤氏两姐妹在这里说这话，薛宝钗那边可是坐不住了。 从外面回来的莺儿，听到了下人们的议论，说是贾珠送尤三姑娘回了宁国府，恐怕对这个三姑娘有了想法了。 她心中着急，便赶紧的找到薛宝钗，说了这个事情。 随后，又有小丫鬟来，说贾珠亲自吩咐传文给宁国府的尤三姐送了补品。 两件事放在一起，一向淡定的薛宝钗也有些着急了。 她们家送出去的是小丫鬟，自然不比尤氏直接把妹妹送过去来的吸引人。 但是薛家也确实没有合适的人选了，总不能她这个千金小姐送上门去给人做妾吧？！ 薛宝钗却找了薛姨妈，母女两人商量事情，总比自己一个人着急抓瞎的好。 薛姨妈在屋里做针线，对于外界的事情自然没有薛宝钗这个【包打听】来的快。 所以当他听完薛宝钗说的这些事情后，第一反应是“要不就算了吧！” “莺儿毕竟只是一个小丫鬟，人家看不上也是正常。” 薛宝钗并不是这样想。 “目前我们接着姨妈的面子，住在这里，本来我们能住一个更大一点的院子，但是那个院子给了一个府医！” “您不觉得憋气吗？” “我后来才知道，那个府医住的地方，是贾珠大哥哥亲自开口拨给他们的，他们就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小孩！” “下人也不多，但每一个都是贾珠大哥哥亲自安排过去干活的。” “您仔细想一想，若是我们用一个丫鬟，拉近了和贾珠大哥哥的关系，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住在这个小院子里吗？” 第80章 算盘、盘算 薛姨妈看着有些激动的女儿，也慌了神了。 “那……你说怎么办？” “随着我们来京城的丫鬟中，也只有莺儿还算是拔尖了。” 薛宝钗怎么能不知道这些，她就是因为没有办法，所以才着急呀。 所谓无能狂怒大抵如此。 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后，薛宝钗才开口说道：“实在不行，就只能铤而走险了。” “若是生米煮成熟饭，想来大哥哥赖也赖不掉的！” “等到了那个时候，让莺儿好生哄着，也就是了。” 薛姨妈听着女儿的说法，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当。 “若是贾珠有意的话，我们以后还能多少好说些话。” “但是若是用这种方式，就怕到时候到时候贾珠那边也不会有多好说话。” 薛宝钗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但是她也已经没有什么其他办法了。 “那母亲说一说，有什么更好办法吗？” “若是不用些手段，恐怕这便宜就被那边占去了。” 薛宝钗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坚决。 见拦不住女儿，薛姨妈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但是心中还是有些不安，若是薛蟠得用，她们母女两人不用如此算计来算计去的。 可是，家中唯一的男人每日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天天也不着家。 想到这里，薛姨妈只觉得自己命苦。 家中姊妹各个都嫁得好，过得好，只有自己，无所依靠，如今就只能寄人篱下。 想到这里，她的眼眶也不由的变红了，脸上的表情也浮现了一丝哀泣之色。 薛宝钗见状，就知道她定然又是想到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抱怨命运对待自己不公了。 但是这人是自己的母亲，嘴上自然是不能说些什么。 只能在心里偷偷的叹上一口气。 “母亲不用担心，这些事情您就当不知道，我去做就好。” 薛宝钗最终定下心来，这个事情宜早不宜迟，若是晚些贾珠接纳了尤三姐，那么莺儿才真的是没有什么机会了。 这样想着，薛宝钗便叫了莺儿进来。 “这些时候的动静，你也是知道的。”薛宝钗温和的对着莺儿说道。 “我本想在我选秀前，为你找一个好归宿，但你也知道，这里是荣国府，不是我们薛家。” “普通的贩夫走卒，我怕你嫁过去吃苦，毕竟你跟在我身边，从小也是什么脏活累活都没有干过。” “但如今珠大哥哥那边，恐怕……” 莺儿本就因为今天的事情心中有些焦虑，如今听到薛宝钗这样说，心中不免更是着急了一些。 生怕小姐将她随便配个人了事。 若是之前，没有被薛宝钗勾起做贾珠姨娘的心思，这个小丫头恐怕也就跟着薛宝钗一辈子，到时候配个下人小厮或者当个同房侍妾的，她也不会多想。 但当她被勾起了心思后，又见到贾珠温文尔雅、俊美潇洒的模样，心中自然是小鹿乱撞个不停。 心中除了贾珠大爷以外，再没有想过其他。 而如今被薛宝钗话里话外的意思一说，她也不免着急慌张了起来。 “可是小姐之前不是说……” 不是说，要把我许配给贾珠大爷当小的吗？ 后面的话她一个丫鬟自然不敢直接问主子，便只是说了半句。 薛宝钗哪里不懂她话的意思，心中虽然冷笑但面上却并没有显露出来，依旧一副温柔模样。 “我曾经确实有这个打算，但是你也看到了，那边对你并不上心呀。” “若是你执意的话，我倒是有一个方法可以试一试……只是恐怕对你名声有些损伤……” 薛宝钗笑着，低声在莺儿耳边说道。 听着的时候，莺儿的脸便已经红透了，耳朵都红的滴血一般。 “如今也就只有这一个方法，能够让你捷足先登了。” 薛宝钗说完直起身来，一脸同情的温柔笑意，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莺儿。 一个小丫鬟，该说不说野心还是挺大的。 不过也正好，若是她没有野心，那么以后进了贾珠房里恐怕也起不到什么用处。 有野心才能更好控制。 见惯了公候伯府的富贵，怎么可能不迷失在其中。 更何况，荣国府的姨娘其实好当的，端看贾政的几个姨娘就知道。 每日里绫罗绸缎吃喝不愁的，还有下人伺候，总比在外面辛苦讨生活来的轻松。 …… 贾珠并不知道自己一时的怜香惜玉居然造成了那么大的反应，院里院外的都在算计着他的后宅。 不知道自然也就没什么想法，他现在想着是去皇宫和皇帝禀告调查所得，还是先去玄真观一探虚实。 但是若是打草惊蛇，恐怕不妥。 想了想，他最终还是决定先进宫禀告为上，目前他的想法很简单，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这样想着，便开始着手书写整理传文带回来的消息。 贾珠的书房，独立在一个清幽小院，平常没有他的允许也不会有人来打扰。 他不在的时候，外面定然会有把守，或者传文或者传武，偶尔两人脱不开身的时候，也都是贾珠从外面带回来的那些人来看顾书房。 而这些人一般都是贾珠从外面买来的，大部分是在战场上受过伤后，无力再战的人。 贾珠对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些恩情，要么救了嫁人，要么帮他们伸冤讨公道。 所以下人们都说，贾珠的书房比贾母的库房还要严密。 若是贾珠在书房中，都是有人通报后，得到允许才能进入，但长辈们没有这个困恼，他们自然是想来见就来了，而下人们只有香菱可以不经通传便直接进来。 这不，香菱听李纨的吩咐带着糕点和茶叶，来到书房的时候，一路上畅通无阻。 到了书房内，见到贾珠正在那里写着什么，她便没有发出动静，而是在门口站着，静静地等待着。 等贾珠察觉到香菱在的时候，已经过去半盏茶的时间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 放下手中的妙笔，贾珠笑着问道。 “刚到没一会儿，见大爷在忙就没说话，怕扰了大爷。” 香菱给贾珠行礼，然后便走到一旁的小茶几上，将糕点摆放了出来。 “奶奶让我给大爷送些糕点来，这是今日里小厨房新作的，用的是荷叶蒸的，吃个清香的味道。” “这是今年的新茶，也让我给大爷带了一罐，放在书房，方便大爷喝茶。” 正说着，传文进来回话，但当看见香菱在的时候，脸上有一瞬间的不自然，虽然只是一瞬，但却被贾珠看到了。 有些玩味的看了两人一眼，嘴角勾着笑，倒是让传文有些局促了。 “什么事？” 听到问话传文回过神来。 “按照大爷的吩咐，我将补品给尤三姑娘送去了。” “她让我给大爷说声谢，并且还说若是有机会日后可以一起去书斋。” 贾珠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传文见他没有其他吩咐，便告退离开，只是离开的时候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香菱的方向一眼。 香菱没有注意到，但贾珠却看在了眼里。 等传文离开后，贾珠问香菱。 “你是不是到了年龄该嫁人了？”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直接把香菱问的懵在了那里。 过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问道。 “大爷……大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怎么突然就问到了这个？” 一边说着，香菱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布满了慌张和着急后的脸红。 一看她的表情，贾珠就知道她想歪了。 “你别胡思乱想，我没有不要你的意思！” “跟在我身边那么久了，没打算把你赶走！” 贾珠说话间，香菱的眼眶都红了，贾珠只能解释的说道。 “我的意思是，若是你有了喜欢的人，我可以放你出府，成全你。” 听到这话，香菱才安心了下来。 “大爷，东西放这儿了，大奶奶那里还有差事，我先离开了。” 说完后，香菱不等贾珠说话便离开了。 贾珠看着少女慌张的背影，摇摇头笑了笑。 若是传文有想法，或许可以让他们两人接触接触，争取自由恋爱一下吧。 贾珠好心情的想着，便继续手头的事情。 …… 第二日一早，贾珠便准备好了折子，进宫去了。 刚到宫门口，便碰见了北静王和忠顺王。他们两人真的都是千年的狐狸，北静王看上去对忠顺王持晚辈礼，一脸恭敬的样子。 但贾珠知道，私底下他可是恨不得诅咒忠顺王见不到第二日的太阳。 如果可以，他都像要直接下手，让忠顺王去见列祖列宗。 两人同样也看见了贾珠。 贾珠不敢怠慢，立刻向前请安行礼。 忠顺王还是老样子，表情淡淡的抬手让他起身，不冷不淡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个喜怒。 而北静王则热情亲切了许多。 “贾珠来了？” “前些时候我有事不在京城，和你也是许久没见了，最近可好？” 贾珠自然顺着北静王的话寒暄了起来。 两人说了会话，一边走着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渐渐的也就没有话说了。 京城之中的官员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大家也都是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第81章 笑容，刀子，一起来 贾珠哪怕知道北静王不安好心，但是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出来对他的讨厌。 所以只能是谦恭的笑着。 上朝的时候，众人的表情都是一样的，每个人脸上都是面无表情。 大殿之上皇帝端坐在上方，看着下面的臣子，这其中有太上皇的人，有自己的人，也有什么都不是的人。 皇上刚刚即位的时候，面对着这些人心中多少还有些紧张，但现在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要靠在龙椅背上听他们在下面聒噪。 现在诡异的现象就是，真正做决定的时候，并不是在上朝的时候，而真正的事情大臣们也不会在上朝的时候说。 这种情况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呢？ 好像是在太上皇召见了北静王以后发生的事情吧…… 皇帝心中静静的想着，听着下面的大臣禀告着南边的水患，北边的热天气，以及按照规矩，又该选秀了。 很多时候，大臣们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会惹祸上身，但若是说定好规矩的选秀，就是他们无话可说时最好的提议。 一早上就这样乱哄哄的结束了。 众人离开的时候，即有小太监前来找到贾珠。 “皇上宣贾大人，去南书房觐见。” 到了南书房后，便看到皇帝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了，脸上有淡淡的疲惫，见到贾珠点点头。 “皇上万福。” “起来吧！” 听到允许贾珠站起身来，但还是低着头，静静地等着皇帝开口。 “查到了？” 皇帝的声音有些轻，贾珠却不敢怠慢，将手中的折子呈了上去，一旁伺候的小太监接过折子，然后再呈给皇帝。 贾珠恭敬的说道：“所谓丹书真人，已经查到了踪迹……” 说着便将传文所说的话，简单的总结复述了一遍。 皇帝一边听着，一边看着他呈上去的折子。 良久后，皇帝才开口问道：“这个人留还是不留？” 贾珠低头回话，“奴才不知道，但是奴才觉得留或者不留都可以。” “若是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他翻不出什么花来，留着这条线索查出幕后之人最保险。” 这是贾珠的想法，他照实说来，但他心中也有些其他的小心思没有说出来而已。 皇帝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便让贾珠退下了。 贾珠离开南书房，走在出皇宫的路上，跨过一个朱红宫门，一旁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太监，和自己擦肩而过。 走出皇宫后，上了自家马车，贾珠才打开张开手心，里面有一张纸条。 娟秀的字体上，写着一行小字。 皇帝疑心贾家的贪污贡品。 贾珠心中一冷，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 这张纸条他不知道是谁给的，但是有些事情却不得不防备起来。 毕竟这件事，是真实存在的。 回到荣国府贾珠第一件事情，便去给贾母请安。 贾母见到孙儿来请安自然是高兴的，便招呼着鸳鸯给他倒茶奉果的。 “今日里怎么刚下朝便来了？” “可是有什么事情？” 贾母自然是知道自己这个孙子的性格，所以在下人们忙活完以后，便让众人都退了下去。 “老祖宗耳聪目明。” “今日在朝堂之上，有人梯形了皇帝选秀的事情，我的意思是，如今家中已经有女儿在宫里……”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是贾母明白他的意思。 “祖母也是这样想的。” “先不说我们这样的人家，用不着将女儿送到宫里去，余下的那些女儿也没有你大姐姐的资质。” “进了宫里，也不过是给你大姐姐添麻烦罢了。” 贾珠点点头，表示赞同。 “祖母，我们家曾经管过贡品对吧？” “那么可是有……” 贾母听到贡品二字的时候便知道了贾珠想要问什么。 沉默了半晌后，才说。 “确实如此。”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避无可避。” “更何况这种事情也不只是我们一家这样……” 贾珠心中来了然，历朝历代在贡品这条线上的，就没有不占便宜，不贪污的。 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和你想不想没有关系，而是大家都这样，你自然也不能例外。 贾母既然知道了贾珠来的目的，自然也是有多少说多少。 现在能在皇帝面前说上话的就只有自己的这个孙儿，自然是要让他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和程度，以及曾经发生的那些事情。 贾珠也争气，很快便梳理出来了。 贡品这条线上的事情，从上至下大家都默契的知道会发生什么，甚至连太上皇心中都多少有数，便没有人会在那个时候去找事。 但是今天如今，若是皇帝想要和太上皇对抗，那么查旧账就是最好的办法。 而且如果查，肯定就是要查底下人，杀鸡儆猴嘛！ 不寒谄！ 事情想明白了，接下来自然就是要让皇帝打消了继续查贾家的念头，或者退出去一个人挡灾。 无论用什么办法，贾珠都要再想一想。 离开贾母处，鸳鸯亲自将他送出荣禧堂。 贾珠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若是姑娘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我。” “不用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你那哥哥嫂子若是不争气，也不用担心，左右有祖母在，委屈了谁，都不会委屈姑娘的。” 说完这话，贾珠才大步离开。 鸳鸯听他这话，尊重一开始有些震惊，但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在这个府中，主子们说的话可以听，但是不能太过相信。 除了贾母，她也不想去理会其他的人。 …… 贾珠离开贾母处，便回了自己院子。 李纨正在听着下人的汇报，旁边桌上还摆放着一些账本。 见到贾珠来了，现在院子里的小丫鬟们一脸兴奋的样子，赶紧去给李纨通报。 随后便看见李纨来到门口迎自己进去。 夫妻二人如今倒是真的做到了相敬如宾。 这并不是贾珠想要的，但却是在这个时代最好的关系。 虽然他心中有些悲哀，但却也无能为力。 “大爷下朝了？是刚从祖母那里来吗？” “可是累了？” 一边说着一边伺候着贾珠换上家常的衣服。 贾珠温和的笑了笑：“没什么大事，也不算累。” “家里最近如何？” 李纨听到贾珠的问话也笑着说道：“如今兰儿的身体好多了，也开始淘气了，这不奶妈带着去花园里玩了。” 贾珠点点头：“男孩子淘气一些也好，跑着闹着，身体慢慢的就好了。” “母亲最近和薛姨妈，都在忙什么？” 李纨：“母亲还是和往常一样，念经送佛的，倒是薛姨妈说是苦夏，最近也不常去母亲那里。” “但，宝钗妹妹倒是勤快，经常带着小丫鬟去母亲那里陪着说说话，而且别看宝妹妹年轻，但还真的是能耐得下性子。” “陪着母亲念经送佛，一陪就是大半天，不喊累不喊苦的。” 两人正说话间，外面便有小丫鬟来通报说薛姨妈打发人来请贾珠去吃席。 “听说是薛家从老家那边送来了一些特产，说是邀请大爷和宝二爷一同去吃一吃。” “几个小姐也去请了，只有三小姐有空去。” 小丫鬟说话干脆利索，情况也说得清楚。 贾珠点点头，说道：“去告诉薛姨妈一声，我晚上一定去。” 然后转头叮嘱李纨：“一会去似库取两瓶好酒，我晚上带过去。” 李纨点头答应。 下午的时候，贾珠一直呆在外书房，并且专门点名让香菱去伺候茶水。 作为一个合格的主子，他要给传文创造机会呀！ 香菱和传文都在书房外面的小院里，一个在用小红炉子烧水泡茶，一个站在门口守护着书房的安全。 而贾珠就在书房内，看书写字，时不时的看一看外面的两个人。 一时间倒是相安无事。 香菱泡茶的手法是跟着府中的老嬷嬷学的，老嬷嬷曾经是专门伺候贾母喝茶的人，所以泡茶的手法也都偏向贾母的口味。 手法比较柔和，还喜欢在水中添加一些和茶叶能够相佐的中药材。 夏季的薄荷，秋冬的玫瑰，也都是跟着节气适当添加或减少。 但若是新茶，这些东西便不会再加，而是在水上面下一些功夫。 有些是荷叶上收集的露水，有些是山泉水，有些是冬日里的雪水。 贾母认为若是雨水和雪水，必然要是没有沾到地上的最为干净，香菱也就学会去雨水和雪水的方法。 这倒是全都便宜了贾珠。 府中上下谁都知道，香菱泡茶的手法精熟，若非是贾母年纪大了不能过多饮茶，定然是要香菱去伺候的。 贾珠生活在现代的时候，并不能感觉到这种泡茶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来到这里后喝得多了，才逐渐开始品味到这其中的不同。 也不由的在心中感叹一下，封建主义上层阶级的享受，确实难以想象。 毕竟在这里，底层老百姓还要看着天气吃饭，而上层统治阶级，却会为了泡茶折腾出来诸多花样。 更何况，如今自己喝的这杯新茶。 今年的新茶，从摘叶到炒制，全部都是由为未婚的妙龄少女进行。 好不夸张的说一两茶叶一两金，就这样的茶叶每年还都是多的达官显贵捧着银子买点不到货。 第82章 奢侈的生活 好不好喝在其次，但是噱头绝对是够得。 而这些茶叶却没有一个是荣国府自己购买的，全部都是别人送的。 贾珠不再继续想下去，只是静静的喝茶。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贾珠便起身去了薛姨妈处。 不过是一顿便饭，贾珠也没有放在心上。 到了薛姨妈处，宝玉已经在了。 他和薛宝钗两人正在那里说着话，一会金呀，一会玉的。 见到贾珠来了，宝玉的嘴巴立刻闭上了，不再说话。 他还记得，大哥哥说过让他以后在外面少提【玉】的事情。 刚刚因为宝姐姐想要看一看自己玉上的字，便摘了下来给她看，宝姐姐不知不觉的将宝玉上的字念了出来。 莺儿便新奇的说道，他的这个玉上字，和宝姐姐金锁上的字好像是一对似的。 这才多说了两句，大哥哥不会责怪吧？！ 说实话他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的。 贾珠不动声色的看了宝玉一眼，笑着问道：“刚刚在说什么呢？” “像是很有趣一样？” 莺儿见贾珠问话，也存了想要表现的心思，便抢着回话道。 “刚刚小姐和宝二爷说起他们带的宝玉和金锁。” “二爷的通灵宝玉上铭文：莫失莫忘，仙寿恒昌。” “我家小姐的金锁铭文：不离不弃，芳龄永继。” “大爷您说这不是巧了吗？” 听完这话，贾珠唇角的笑意不减，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复杂。 “哦，那当真是巧了。” 然后便不再说什么，宝玉不知道大哥的意思，便不敢再继续说这些，也算有些眼色的岔开了话题。 “大哥，今日姨妈给我们做了她最拿手的糟鹅鸭心，你一会可是要好好的尝尝呀。” 话题虽然转的生硬，但却正合适。 贾珠自然配合着说道：“姨妈的手艺自然是好的。” “你也不要太过贪吃，否则晚上积食，又要闹得你们一屋子的姑娘不得安生了。” 宝玉笑道：“瞧，大哥哥说的，我哪里是这样的人。” “半夜里，我宁愿自己起身喝水，都不会劳动她们的。” 正说话间，便有小丫鬟来禀告说是三姑娘来了。 说着，便看到探春在小丫鬟的指引下进来到了。 “大哥哥来了？倒是我来晚了。” 探春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 贾珠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人已经来齐了，众人便入座了。 因着为了让孩子们自在一点，薛姨妈便没有过来，也就是说席上只有贾珠、宝玉、探春和薛宝钗四人，以及一旁随侍的小丫鬟。 总归是一个小席面，年轻人也没那么多的规矩。 桌上便放了八凉八热的菜色，大多是当季食材，其中便有薛姨妈的拿手好菜糟鹅。 众人说了些客气话，便开始吃饭了。 饭桌上宝玉话最多，探春偶尔接一下，不让话落在地上。 薛宝钗则是最为伶俐，时不时的就会在话题将要结束的时候，抛出一个新的话题，让场面不至于冷下来。 而贾珠则是边吃菜喝酒，便听着他们说话。 莺儿在一旁殷勤的伺候着，今日刚进到屋里，贾珠便注意这个莺儿明显是用心打扮过了。 不再是刻意的将自己打扮成熟，也不是过分的在身上堆砌首饰，而是符合着她的身份和年龄的清爽装扮。 身上的衣服纯色为多，但却也用了些小心思，比如衣服上面的暗花纹，以及头发上的点缀的鲜花。 以及贾珠闻到的明显蔷薇和茉莉的香气。 想来应该是香露的气味，而且在两个小姐面前，这个香气也并没有太过突出，只有接触的近了才能闻到。 但不知道因为什么，贾珠的头有些晕了，他还没想清楚是醉了还是因为其他什么，便听到薛宝钗的声音响起。 “大哥哥好像是有些醉了……” 然后就是宝玉的声音，“那我送大哥回去吧。” 紧接的又是薛宝钗的声音：“那里就要劳动你了，府中俺么多的小厮丫鬟，哪个不能送大哥哥回去。” “莺儿，你去找来大哥哥院里的人，来接一下吧。” “先把大哥哥扶到屏风后面的榻上的休息一会儿。” 屏风后面是临窗的锦榻，日常就是用来坐着聊天说话的，探春和宝玉到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听到这话，莺儿便扶着贾珠去了。 虽然是隔着屏风，但还带还有声音传出，宝玉和探春也没有多想。 但或许是薛家的酒水有些烈了，两人不知不觉也有些醉了。 便没有再想到其他，薛宝钗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让下人将探春和宝玉送了回去。 “大哥哥，我自会着人送回去的，你们放心。” 临走之前，薛宝钗还一脸温柔的和宝玉、探春保证一定会送贾珠回去。 但是转身进屋后，便让附近的小丫鬟都离开了，只留了莺儿和贾珠两人在屋里，室内室外都一片寂静。 而薛宝钗则和薛姨妈一同，在其他屋里等待着。 ……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贾珠和自己两人。 一旁点燃的熏香是她家小姐在外面费了大价钱买来的催情香。 为的就是这一刻！ 莺儿安耐住自己紧张激动的心情，轻轻地将贾珠的外衫的扣子小心翼翼的解开。 因为紧张，莺儿并没有注意到贾珠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在静静地看着她。 解完贾珠的扣子，莺儿便开始将自己的衣服解开。 随着熏香的燃烧，她也渐渐的耳热了，脸上更是红艳粉嫩。 榻上的空间不多，莺儿便只能浅浅的坐在一旁。 解开衣服后，露出了里面鱼戏莲叶肚兜，然后卡壳了。 接下来该怎么做？姑娘是怎么说的来？ 解扣子，然后是什么来？哦，对了，是挨着躺在一起。 莺儿小心翼翼的挨着贾珠躺了上去。 突然有一双手伸了过来，只是一瞬间，莺儿就感觉到后背的细带，被拉开了。 一紧一松间，她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随后不知不觉间，莺儿便晕了过去。 另一边，薛宝钗和薛姨妈两人等了许久，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薛宝钗便装模作样的出门喊道。 “莺儿，你这个丫头上哪去了？” 下人们听到主子在找人，自然也是听话的去找了起来。 没有多久，便听到了突然一阵惊呼的声音。 “啊~莺儿姐姐在这里！” 声音里有些震惊和不可思议。 听到这种语调，薛宝钗心中不免一喜，随后便立刻朝声音发出的地方快步走去。 但是看到的景象却让她非常意外。 莺儿一个人躺在榻上，身上一丝遮挡也无，也露出了红艳暧昧的颜色。 地上掉落的衣服都已经被撕坏了，碎布铺了一地，熏香虽然已经燃尽，但室内还是有些气味的。 而本应该在这里的贾珠，却毫无踪影，就像是本来就没有这个人一样。 这让薛宝钗傻眼了。 这怎么和事先说好的不一样呢？！ 慌乱间，她也顾不上其他，上前便拍着莺儿的脸，并且还朝她泼了一杯水，莺儿才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人呢？” “人呢？” 薛宝钗迫不及待的问道，她要搞清楚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 莺儿醒来后，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我，也不知道……” “我按照小姐说的，我感觉到肚兜被解开后，便没有了晕了过去。” 薛宝钗听到她这样说，更是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手指颤抖的点着莺儿身上的暧昧红痕。 “那这些是什么？是什么？” 莺儿看小姐这个模样，便低头朝自己身上看去。 这一看，结果也让她自己傻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自己…… 但是自己并没有什么感觉呀？！ 莺儿刚要开口，薛宝钗像是压抑不住了怒气，直接扇了她一巴掌。 “你这人贱人，往日里我对你多好，居然做出如此丢脸的事情！” “说！和你偷情的那个人是谁？” 听到薛宝钗这样说，莺儿也瞬间明白了自家小姐的用意。 不过是瞬间，脸上便续上了楚楚可怜的模样，眼眶通红的说道。 “小姐让我送贾珠大爷休息，我便将他扶到了屏风后的榻上。” “可是……可是……大爷他……” 莺儿深知有些话不用说全，越是这样吞吞吐吐，越是能够给人留下无限的遐想。 两人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是足够让外面的人听到。 所以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莺儿被大爷收了】的消息，便传开了。 当李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瞬间心中复杂，滋味难明。 但是却又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松了一口气。 她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如今也不过是真的发生了而已。? 而此时，这件事的主人公贾珠，却在叶青的院里坐在摇椅上，有些悠哉的感觉。? 贾珠是被传武从房间里带出来的。 这也要多谢薛宝钗，她为了让事情顺利进行，将周围的下人全都打发了，传武将贾珠带出来从后墙翻出去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 随后便来到距离最近的叶青院子。? 叶青一看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二话不说将一个清凉的药丸扔给了贾珠。? 第83章 完璧归薛 叶青好笑的看着贾珠。 “在你们家里，居然还有人敢给你使手段？” “看样子你这个大爷也就那么回事……” 贾珠白了她一眼，没有搭话。 突然有个小丫鬟过来敲门问话。 “我家奶奶让我来问一下，大爷有没有在叶姑娘这儿？” 贾珠听到只是香菱的声音，便点头让传武去开门。 见到传武的时候，香菱明显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又提起了一口气。 匆匆进去，给贾珠和叶青行礼后，便立刻说道。 “薛家的小丫鬟莺儿，正在寻死觅活，奶奶让我来问问大爷该怎么办？” 说话的时候，香菱的眼睛不错的盯着贾珠。 生怕自己漏下了什么。 贾珠明知故问的笑道：“薛家姑娘寻死，关我们什么事呢？” “告诉大奶奶，薛家的事情不用我们操心。” 看着大爷如此，香菱也不由的疑惑了，也顾不得什么便直接开口问道。 “大爷这话的意思是？” “不对呀，薛家那边说是大爷您……拿个了莺儿，所以才……” 贾珠听到这话，笑了笑。 “那就让薛家人验身呀！” “总不能别人说什么，我们就要怎么做吧？” “他们说我把莺儿怎么了，那就让他们拿出证据。” “俗话说的好，捉贼拿赃，捉奸成双。” “可是有人看到我和那个小丫鬟躺在一起而来？” 贾珠话说的露骨，香菱和叶青两个女孩子多少都有些脸红了。 “去吧，就这样去回话，无论谁问都这样回。” 香菱领命后便匆匆离开了。 叶青却疑惑了：“你没做？” “可是那个香？” 贾珠懒懒的又靠了回去：“那个香自然是有效果的，但我还不至于对一个小丫鬟下手。” “不是我喜欢的。” 叶青这个人简单，也分不清楚他的这话是真是假，便不去管他自进了屋子。 贾珠自然也没有在这里待太久，身体中的热度平复的差不多了，便离开了。 他现在也只是庆幸，幸亏只是熏香，如果是药的话，自己今日恐怕不好脱身。 刚离开院子，便看到贾母身边的丫鬟鸳鸯匆匆的寻来了。 见到贾珠后，也是松了一口气，然后便说道。 “大爷可真是让我们好找。” “老祖宗找你呢！” 贾珠也不说什么，便跟着鸳鸯去了荣禧堂的正堂。 到了那里一看，便看到了众人皆已经到了。 除了醉酒的探春和宝玉。 香菱应该是已经将自己话说过了，李纨沉稳的站在王夫人身后，表情平静，没有说什么。 王夫人则在一旁时不时的拍拍宝钗的手，安慰着。 在王夫人看来，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平日里也就是代表着小姐，如今莺儿受了委屈，自然也就是宝丫头受了委屈。 如今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顺手将人收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左右不过是一个丫鬟。 贾母却不是这样想的，所以当王夫人提出收房的时候，贾母才说让贾珠来问一问情况。 毕竟贾珠平日里并没有对男女之事上心，而薛家的这个丫鬟虽然有些姿色，但却并不出众，没道理几杯酒下肚后，便让贾珠纵情放肆了。 对于自己的这个孙儿，贾母还是有信心的。 若说是宝玉，那倒是有可能，若说是贾珠那她是一点都不信的。 所以当贾珠到了后，贾母便先开口问话了。 “珠儿，你来了？今日去你薛姨妈那里吃酒，可是醉了做了糊涂事？” 贾珠听到贾母说的，了然道：“是有些醉了，薛家妹妹便让莺儿这个丫头扶我到一旁的榻上休息。” “后来他们便也叫人来将我扶走了。” “可是祖母嘴里的糊涂事，我却不知道。” “因为醉酒难受，传文便扶我去了叶大夫那里，服了些解酒的丸药，现下倒是好多了。” 众人见贾珠说话口齿清晰，眼神清明，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随后王夫人开口：“既然你现在没有醉，那么莺儿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毕竟也是你宝妹妹的贴身丫鬟，总归不能太过委屈。” “我的意思是，那就纳个姨娘吧！” 王夫人这话一出，先是贾母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满。 薛姨妈自然看到老祖宗的表情，便说道：“一个小丫鬟，哪里受得了这个抬举，不如先做个通房丫鬟，若是得了一男半女的再说吧。” 王夫人拉起宝钗的手说道：“宝丫头是个聪明的，她身边的丫鬟自然也不差的，一个通房恐怕太委屈了。” 薛姨妈和王夫人这还互相客气上了。 贾珠冷眼看着这两人说话，良久后才开口。 “我为什么要将薛家的丫鬟纳为姨娘或通房呢？” 他这话一出，房间中便冷了下来。 许久王夫人才开口说道：“今天你喝醉把莺儿给……你还不承认吗？” 贾珠冷冷地看了王夫人一眼说道：“母亲说的事情，我不太清楚。” “我没有做过的事情，自然是不会买账。”话说的有些通俗了。 “凡事是要求证据的，是有人看到过了我我和莺儿在一起了，还是有证据表明莺儿已经是我的人了？” “凭着两三张嘴，便想要让我认了？” “恐怕不行吧？！” 贾母见他说话条理清楚，便放下心来。 眼见着，王夫人说话，又要开始纠缠，贾珠便开口说道：“我们不用在这件事情上争执。” “不如请祖母身边的嬷嬷来给莺儿验身吧。” 这话一出，王夫人也无话可说。 但薛宝钗却说道：“莺儿的模样众人都看到，那身上……” “这样还不能证明什么吗？” 语气柔弱，但话里却强硬的。 贾珠好笑的看着薛宝钗。 这种事情，从来没有未出阁的女儿家参与。 家中的姊妹都没有来，甚至连宝玉都没来。 但是薛宝钗却来了，还坐在王夫人身边，还真是【伶俐】的宝姑娘。 不过她的话并没有人理会，在听到贾珠的话的时候，贾母身边的小丫鬟已经去请老嬷嬷了。 人到了后，便将莺儿带到了后堂，去验明正身。 众人也都静静的等着，半晌后，嬷嬷带着莺儿回来了。 恭敬的向贾母和众人回话。 “莺儿姑娘还是完璧。” 这话一说完，室内的氛围更诡异了。 其他人看向薛家人的眼光中都充满了探究和嘲讽。 虽然都很隐晦，但薛宝钗却敏锐的察觉到了。 王熙凤见事情已定，才笑着开口。 “瞧瞧瞧，我们家的人就是优秀，也不怪这个小丫鬟春心萌动。” 说着用手帕捂着嘴角笑了笑。 底下的小丫鬟们，嘴角也是轻轻勾起来。 这种事情只要不是傻子，也都能想明白这事情是因为什么。 如今事情清楚了，众人也就不想再继续呆在这里了，小媳妇们用这个那个的借口先离开了。 贾母摆摆手，便让她们离开了。 然后看着薛姨妈一家，说道：“薛家太太，如今天色也不早了，为了这样一个事，兴师动众成这样，也是累着你们了。” 说话间，便端茶送客。 薛姨妈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薛宝钗却拉着母亲离开了。 她知道此刻已经不能说什么了。 薛家人离开后，贾珠也带着李纨离开了。 最后就只剩下了王夫人和贾母。 王夫人刚想告退，但却被贾母留了下来。 “薛家人虽然是你的亲戚，但贾珠却是你的亲儿子！” 说完这句话，贾母便让鸳鸯扶着自己回屋里休息了。 王夫人站在那里，想要说什么，但却已经没有人理会了。 …… 贾珠和李纨回到自己院里，香菱连忙上前伺候两人换衣服洗漱。 然后便带着其他小丫鬟离开，将空间留给了夫妻两人。 李纨：“这件事情，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贾珠：“我没什么想说的。” “你也不用多想，如果我真要纳妾，会让你第一时间知道的。” “这是你作为妻子，我应该给你的尊重。” 话说完，他也不等她说什么，便离开了。 两人心已经不在一起了，但总归是夫妻，该给的尊重都要给的。 …… 薛家人回去后，莺儿便站在那里，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她身上的痕迹明明…… 进屋，将其他小丫鬟打发下去，莺儿便直接跪在了地上。 “小姐，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薛宝钗此刻也控不住了，上前就给了莺儿一个耳光，她的脸瞬间便红了起来。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事情成没成？” “你自己的身体，你不知道怎么回事？” 莺儿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种事情我也没经历过，我真的不知道呀！” 一边哭着，一边说着，一边对着薛宝钗磕头。 薛姨妈出声说道：“好了，既然没什么事情了，莺儿你先下去吧。” 听话莺儿赶紧离开了。 见人走远了，薛姨妈才开口：“你也不用对莺儿太过，这次我们失手了，后面恐怕没有机会了。” 薛宝钗有些急躁：“不是恐怕没有机会了，是一定没有机会了。” “莺儿身上的痕迹，大家都看见了，哪怕还是完璧之身，也不会有主子能看上了。” 第84章 别无选择 薛姨妈疲倦的揉了揉眉心。 “如今这样，我们恐怕不太好继续在荣国府住下去了……” 这才是薛姨妈的打算。 如今住在这里，基本上什么花费都没有。 若是自家搬出去住，他们这样的人家，总不能租赁屋子，如果是买宅院的话，那又是好大的一笔开销。 一般的房屋看不上，看得上的房屋却都太贵，更何况这是在京城，不是光有钱就能买到房子的。 薛宝钗自然知道母亲的忧虑，心中也是百转千回。 “这个事情明日再说。” “如今夜已经深了，母亲还是先休息吧，以免熬坏了身子。” 在某些时候，薛宝钗还是孝顺的。 并且她也知道，这是在荣国府，自己一家能够住进来，也是因为母亲和王夫人是姐妹的缘故。 无论什么时候，直接的亲戚关系，总是要比间接的关系要更容易说话一些。 薛宝钗说着便扶着薛姨妈进了屋里，伺候着母亲睡下后。 她便自己一个人站到了院子里，良久后，才让值业的小丫鬟给自己端来一桶凉水。 “悄悄地，不要惊动任何人。” 小丫鬟不敢多说什么，便匆匆的去了。 …… 第二日一早，荣国府中主子们都吃过了早饭，不知道是谁先说的，便传出了薛宝钗生病了，请了大夫入府诊治的消息。 贾母没有说什么，但是王夫人却开口说道。 “府中不是有一个女大夫吗？” “怎么还从外面请？” 听到主子问话，下人们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而在一旁的王善保家的，眼珠子一转，便上前回话。 “叶大夫向来架子大的很，如果没有大爷的吩咐，谁能使唤的了她呀！” “别说她了，就是她身边的那个小药童，也是那副样子，平日里低头进出谁也不理会。” 王夫人在听到这人和贾珠有关系的时候，便有些犹豫。 王善保家的自然是看了出来，立刻小声的对王夫人说道：“夫人没什么好顾虑的，不如让奴才先去问一问。” “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夫人再出面也不迟。” 王夫人可有可无的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她本来就对叶青两人住在哪个院子里不高兴，毕竟当初薛家人要来之前，她就提议过让叶青他们搬出来，另外择个小点的屋子住就是，但贾珠不赞同，便只能让他们继续住着。 而自家姐妹来，便只能住在另一个小一点院落，这自然让王夫人不高兴了。 她心中自然是能感觉到王善保家的不安好心，但却也没说什么。 王善保家的得到了王夫人的点头，带着笑容的便离开，去了叶青的院子。 …… 薛宝钗生病的消息，众人知道后，也都是心思各异。 王夫人自然是送了许多药材和补品让人送到了薛宝钗那里。 而其他人，却没有什么表示。 贾母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表情明显不悦，但也没有什么动作。 而她没有动作，就是一种信号。 李纨也没有任何表示，这点众人也都理解，任谁都不会对一个算计自己老公的人有好心的。 而王熙凤却有些为难了，不自觉的对着平儿吐槽道。 “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大爷是那么能够受人摆布的？” “打量着他们的那点小心思，没人知道似的。” “如今，这是又想出了个法子……” 王熙凤说着，也叹了一口气。 平儿手上的活计不停，给王熙凤梳头簪发。 “我看薛家的那个姑娘就是心太大了，哪里是我们府上能装得下的。” “也真是累得奶奶跟着一起受罪。” “说出去，总归都是王家的女儿……” 平儿一个下人不好把话说的太明白，但王熙凤自然也是听懂了。 “谁说不是呢？” “都是一个王家出来的，一个好样样好，一个不好，样样都不好。” “但，我和太太总归是入了贾家，而薛姨妈又是薛家的人，总归已经不是一个屋檐下。” “虽说顾念着亲缘血缘是应该的，但做事总不能太过了……” 说着看了看外面，确定无人偷听后，才小声的和平儿说道。 “太太拿着公中的银子去放印子钱，挣来的钱呢？” “我一个子儿都没见过，每次到发月例的时候，我都提心吊胆。” 这种事情，平儿一个下人，自然不能说什么。 平儿转开话题，问道：“那如今宝姑娘如今抱恙，那我们要不要送点什么？” 王熙凤想了想，说道：“不送了，你没看见老祖宗和大嫂子都没送的。” “如今贾琏的差事都是大哥哥安排的，我们还是不要找大哥哥的不痛快了。” 平儿点头，虽然不妥当，但却是现在最妥当的选择。 毕竟王夫人可不会给贾琏找差事。 对于这种冷遇，薛宝钗虽然是意料之内，但心中总归还是有些不痛快。 她靠在床上，脸色苍白，大夫把脉后便确诊了风寒。 开了些药，便离开了。 其实一早小丫鬟是去叫了叶青的，但是叶青向来有凌晨便去了城外的山上采药。 屋里只有小东，小东说他也可以去把脉看病，但薛宝钗身边的小丫鬟却并不信任，所以便没有人让小东去。 而是另请了大夫。 但是话传来传去，就变成了叶青不愿意出门。 所以当王善保家的去到叶青那里质问的时候，叶青才刚刚回来。 背着的筐子里装满了各种草药。 王善保家的有些吃惊，但是却还记得自己是为什么事情来的。 “我今日是奉了太太的话，想问一问姑娘，今日博爱姑娘生病，你为什么没有去给她看病？” 王善保家的说话也不客气，开口直接就问。 叶青愣了一下，还没搞清楚是什么情况。 一旁的小东听到动静，赶紧和师傅解释了一下。 “今天早上，我们旁边院子的薛家小姐好像生病了，就找人来请师傅去看看。” “但那个时候您已经出去了，我说我也可以，但是他们不同意。” 听小东说完，叶青便明白了。 然后对王善保家的说道：“这事，我不知道。” “我天不亮就出门了，你说的事情我并不知道。” “请回吧！” 叶青没理会她，便开始整理手中的药材。 小东没有叶青那么的洒脱，王善保家的在这里盯着，小东还是有些拘谨的。 王善保家的，也不是什么善茬。 今日她存了要立功给叶青下马威的心思，自然不会轻易离开的。 “叶姑娘……”语气里充满了蔑视。 “既然住在我们府上，自然是要为府上的主子们看病请脉，可是叶姑娘呢？” “府上请叶姑娘来，可不是今天来吃喝玩乐的。” “叶姑娘，也该做一些医者该做的事情，而不是打着看诊治病的名头，在这里勾着府里的爷们。” 王善保家的说话越来越难听，叶青皱起了眉头，但还是没说什么。 而小东年龄虽小，别的没听出来，但是却听出来这人在指责师傅不会医术，不会看病。 立刻开口为叶青辩驳到：“我师傅最擅长的就是妇科诊病，你们没病师傅为什么非要给你看诊，说你们有病？” 小小年纪的小东，自然是说不过王善保家的。 只听王善保家的表情不屑的推了小东一下，继续说道：“叶姑娘有没有医术我们自然是不知道的。” “之前孙少爷生病的时候，也没见叶姑娘拿出本事来治好，反而还是宫中的太医来诊病的。” “而且，我可没见过叶姑娘把脉诊病，自然是怀疑的。” 王善保家的说话声音响亮，她就是故意的。 既然是为主子做事，自然也是要让众人知道的。 这声音自然是传到了薛家人的耳朵里，毕竟两个院子离得不远。 叶青放下手中草药，她不计较，并不单标她会任人欺负。 “这位……大娘！” “说句不好听的，我来荣国府是你们家贾珠…大爷请来的。” “所谓府上请我来，也是你们家大爷请我来的，若真的按照规矩来讲，我到现在依旧是林家的府医！” “每个月，我也没从你们贾家领过一分钱的月例。” “所以你来我这里叫嚣，没什么道理。” “而且，就算是要赶我走，那也应该是你们家大爷亲自来赶我走，轮上轮下，也轮不到你来！” “毕竟这里是贾府！” 说完，叶青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便继续收拾着自己的药材。 这个时候，在这个院子里伺候的几个人，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 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他们都是贾珠亲自指派来的，自然是要听贾珠的安排。 这个王善保家的没头没脑便来这里闹腾，若是让贾珠知道了，还指不定如何罚他们呢！ 这样想着，也不等王善保家的继续说什么，便哄着吓唬着，将她拥出了门外。 叶青心中这口气憋的难受，便静不下心来挑草药，便扔给了小东。 思来想去的，便出门去找了贾珠。 贾珠现在还没有回府，叶青走了一圈心中的那口气也多少平复了一些。 便留下了话，说她找贾珠有事。 第85章 主子糊涂，下人精明 贾珠原里的小丫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叶青姑娘脸色不善的模样，也不敢多问什么。 等到贾珠回来的时候，香菱便将叶青找他的事情说了。 并且还补充了一句，“叶大夫好像心情不好……” 贾珠一愣，他基本上没有碰到过叶青心情不好的时候，看样子这是出问题了。 他也没有耽搁直接便去找了叶青，刚到门口便看见小东坐在院子里，盯着大门。 自己进去的时候，直接和他的目光撞上了。 “怎么坐在这里？” “你的药材都晒完了？书也看完了？就在这里发呆？也不怕你师傅训你？” 贾珠知道最近叶青让小东看医书，准备秋季的太医院考试。 小东见到贾珠，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大哥哥你可来了！” “今天有个老嬷嬷来说师傅不好，师傅现在……”说着用眼神示意师傅在屋里。 贾珠一愣，老嬷嬷？那是贾母身边的人？ 小东认不全荣国府里的下人，贾珠便叫来日常在这里打扫院子的小丫鬟问话。 小丫鬟从日常也能看出来叶青在大爷心中的特殊，当时也是她先反应过来将王善保家的哄走。 “今日一早宝姑娘病了请大夫，但是叶大夫天不亮就出门去采草药了。” “来人没请到叶大夫，应该是有些不高兴了。” “是王善保家的，说得了夫人的令，便来问责了，说话不太好听。” “叶大夫便……” 贾珠明白了。 这些个【老人】真是一日太平日子都不想过了。 听完小丫鬟说的话，贾珠转头对小东说：“告诉你师傅，我下午的时候再来。” “我去给她出气去！” 这句话明显是哄小东的。 既然是得了王夫人的令，自然是要找王夫人问个明白了。 到了王夫人院子里，贾珠掀起帘子进到屋内。 王夫人靠在榻上，金钏在一旁正在给她轻轻地捶腿。 见到贾珠进来，便想要起身请安，但被贾珠摆摆手表示不必，她就没有再动了。 而就这样一刹那的停顿，王夫人就睁开眼睛。 先是眼神凌厉的看了金钏一眼，发觉贾珠在，便不再说什么。 贾珠自然注意到了刚刚的那一幕，便说道：“见她正在给母亲捶腿，便不想因为自己打扰母亲，便没让她起身。” 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也是为了不让王夫人责难金钏。 王夫人点点头，一脸慈爱的笑容问道：“这个时候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这个时候还没用午膳吧，可有什么想吃的，现在让厨房去准备还来得及。” 王夫人说着，便挥手让人去看看厨房准备了什么。 贾珠可有可无，表情丝毫没有改变。 “我今天来是想要问一下，今天上午去叶青那里的人，是母亲派人去的？” “为什么？” 王夫人一愣，她没想到儿子来自己这里，居然是问这个事情，脸色不觉的便冷了下来。 “是我让我王善保家的去的。” “你薛家妹妹生病了，府中现成的住着个大夫，居然找不到人，还要从外面请大夫入府。” “我难道还不能去找人问一问？” 听着王夫人的说法，贾珠就知道这算是叶青撞上了，她也找个借口，将这个火气发出来。 王夫人继续说道：“我不过是让王善保家的去问了一句，结果那个叶大夫可是好大的口气。” “说什么她至今领的依旧是林府的月例，我们荣国府可是没有人给她钱的，她是你请来的，就算是问责或者赶她走也是要你亲自去的。” “我一个当家主母，居然也管不了。” “……” 王夫人说的这些，也都是王善保家的添油加醋的说给她听的，她也就这样说出来给贾珠听了。 贾珠揉了揉眉头，颇有些烦躁。 “今日这个事情本就不是叶青故意的，况且谁也不知道薛家姑娘会突然在清晨生病。” “想当初贾兰生病的时候，她也是每日里把脉抓药、熬药都是亲自看着，从来也没有推诿过。” “而且将她从林家请来的原因，本就是为了照顾当时怀孕的李纨，后来是贾兰还小家中有个大夫会比较方便，这才让叶青继续住在这里。” “更何况，人家本来就没有说错，她的月例银子本就是一直从林府那边领取。” “王善保家的年纪也大了，该养老就养老，实在不行就到庄子上呆着吧！” 贾珠的话，直接堵住了王夫人。 王夫人没想到自己的这个儿子，直接就将人安排了，这一口气上来下不去的，有些不爽。 顺手将旁边的茶杯拿了过来，直接扔到了地上。 茶碗破裂的声音，惊得里里外外的下人，都不觉的屏住了一口气。 贾珠没有反应，静静地看着王夫人。 两人之间就这样僵持住了。 贾政听到动静便过来了。 见到母子两人僵持着，他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干巴巴的开口问道。 “这是出了什么问题？” “来人收拾一下这些。” 说着指着瓷器碎片，让外面的小丫鬟进来收拾。 这时候鸳鸯过来了，看着室内诡异的氛围，完全忽略掉，笑着给三人请安说道. “老祖宗今日得了上好的狍子肉，说是请老爷、夫人和大爷一块去吃饭。” 鸳鸯说完话没有动，静静的等着三人的反应。 贾政先反应过来，说道：“好，我们一会就去过。” 鸳鸯得到了答复，便离开了。 贾政开口说道：“好了，无论什么事情，贾珠你也不该和你母亲顶嘴。” “给你母亲道个歉。” 贾珠点头，站起身来，对着王夫人行礼道歉。 “儿子不应该和母亲顶嘴，还请母亲原谅。” 见贾珠道歉了，王夫人也不再拿乔，也就表示说自己也有些急躁。 然后三人便去了贾母处，一同用饭。 贾母看着三人来了，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今日想着我自己一个人吃饭也是无趣，便想找你们来一同吃饭。” 席面已经摆好了，众人落座。 王夫人按照规矩，准备伺候贾母吃饭，贾母摆摆手让她也落座。 众人吃饭，贾母状似闲话的问了一句。 “昨天的事情，老爷可是知道了？” 贾政愣住，昨日事情？ “昨日什么事情？” 见到自己儿子这个模样，贾母心中有数了。 赵姨娘倒是比以前懂事了许多，既没有刻意说闲话挑拨，也没有说些有的没的惹贾政生气，倒是可以。 贾母满意的点点头。 然后才说道：“家中外人太多，便会生出些乱子，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小丫鬟们闹腾了起来，弄的主子以为是大事，便都上心了。” 贾母漫不经心说完，喝了一口汤。 然后示意鸳鸯给贾珠也盛一碗。 “不过，这些事情也不可避免。” “毕竟现在府上住着客人，他们的小丫鬟我们作为主人家的总是要让一让，客气客气的。” “也不好，下死手管着，拘着。” 王夫人拿着筷子的手有些用力到发白，她自然是听出来了这话的意思，但是贾母没问到她头上，她自然不好说话。 贾母瞟了一眼王夫人，继续说道：“所以，我的意思也很简单，作为亲戚能帮的帮了，接下来也不好让人继续住下去。” 说着话头转向了王夫人。 “抽个合适的时间，你就把我的意思说给你妹妹。” 原书中，贾母虽然几次和薛姨妈那边提起让他们搬走，但是薛姨妈一家装傻充愣的都没有接过话头。 这个事情便不了了之了，最后薛宝钗嫁给了宝玉，薛家人更是住的心安理得了。 如今贾母全然不顾及所谓的亲戚情面，直接将事情挑明了，这倒是让贾珠有些意外。 但仔细一想，却也能明白。 毕竟原来可没有小丫鬟想要上位，闹得如此难堪的。 王夫人笑了一下，但是笑的是在不好看。 “如今宝钗身体不好，大夫说得上风寒，这个时候让他们一家搬走，恐怕太过不近人情吧……” “不如等宝钗身体康复以后，到时候再说这件事吧。” 贾母点点头，吃下口中的东西，才开口说话。 “这个自然。” “但，你也不要想着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一个薛家的丫鬟，竟然想用下作的手段，来图谋家中的爷们，还是你儿子，胆子未免太大了一些。” 这话就已经算是说的不客气了，小丫鬟的胆子太大，其实也就是说背后是有主子撑腰的。 王夫人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毕竟李纨已经生下了孩子，就算是贾珠纳妾，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却不能这样说。 便只能低头称是。 饭桌上，有贾母，王夫人和贾政吃得都不太多。 唯独贾珠胃口不错，光狍子肉也算吃了一小半。 见他喜欢吃，贾母便让人将厨房剩下的狍子肉都送到贾珠的院子里。 吃过饭后，四人漱口后，都没有离开，继续坐在那里闲聊。 贾政说了几句进俩外面发生的事情后，便有小厮来传话说有客人来，见贾政。 他离开了。 第86章 王夫人的执拗，薛家的演技 见贾政离开，贾珠也不再久留便也行礼离开了。 屋里只有婆媳两人的时候，贾母将下人也打发出去了。 王夫人看这个情况，便知道这是婆母有话对自己说。 “今日里我该给你交代的，也都交代了，但我看你还是不愿意明白。” “那我不妨把话说的更明白一点。” “贾珠，不仅仅是你的儿子，他还是贾家的子孙。” “就算是纳妾，也由不得一个小丫鬟来算计他！” “若是他自己真心喜欢的，那也就算了，但若不是谁算计我孙子，就别怪我不客气！” “若是宝玉，这些事情都随你，不过是个丫头纳妾通房都随你安排。但珠儿的将来容不得马虎，就算是妾，那也是要看门户的！” “你可要想明白了！” 贾母话中的深意，王夫人自然是听进去了。 很多时候其实王夫人就是这样，心中虽然心疼妹妹和宝钗，但是这些心疼其实都不上自己儿子的前程。 由贾母和自己点明后，她也反应过来了，昨儿晚上的闹剧，恐怕是一场蓄谋已久的算计。 她也不得不上心一点了。 贾母看着王夫人变换的表情，就知道她是想明白了。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只有自身的利益才能让她稍微清醒一点。 薛家无论过的多好，和她的关系都不大，但是贾珠只要过得好，那么她这个母亲就一定能过得好！ 婆媳两人正说着话，鸳鸯进来传话，说大姑奶奶和林姑娘来了。 贾母脸上瞬间的带上了喜色，“快让她们进来呀！” 话音刚落，贾敏和黛玉便进来了。 “母亲最近身体可还好？” “我有段时间没来了，今天特地带着黛玉来看看您。” 贾母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我都好，一切都好。” “看到你，我更高兴了。” 贾母说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贾敏自然的坐到了贾母身边，黛玉则坐到了一旁的锦凳上。 “母亲和嫂子在说些什么悄悄话呢？” 贾母知道她不是刻意想知道什么，只是不想因为自己来冷落了王夫人，便笑着说道。 “我们正说着家中一些到了年龄的丫鬟可以配人了。” “你嫂子心善，想着多给些银子当陪嫁，也让他们成婚后能好过一些。” 贾敏笑呵呵的说道：“全府上下，都知道二嫂子心善慈悲，而且想事做事也周到细致，我是比不上的。” “难怪母亲越来越喜欢二嫂子，不喜欢我了。” 说着故意做了一脸无奈的笑。 引得众人都低低的笑着，才冲淡了刚刚有些低沉的氛围。 而听到贾敏母女两人来的信儿，王熙凤和李纨便也过来了。 众人见面，又是一番见礼请安后，才逐个落座。 王熙凤一来，贾母这里直接热闹了起来。 李纨则静静地坐在一旁，时不时的搭上一两句话，让话题顺利进行下去，其余时候则和黛玉两人低声说些小话，微微笑着。 贾母的心情也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贾敏这时候正好说到了园子。 “珠儿这孩子还真的是有些门道。” “前些时候，我们去北静王府做客的时候，看到他们后花园里景色雅致好看，便想着将家的园子也好好布置一下。” “这件事情不过在他面前简单提了一句，不过两天功夫，做花园的匠人便进府了。” “连图纸都准备好了，那个小花园设计的正合我心意。” 说着便招手，一个手中捧着画卷的小丫鬟恭敬的将画卷打开。 贾敏语气中带着骄傲的说道：“这是黛玉前两天画的，您瞧瞧，这花园子怎么样？” 画卷打开，入眼便是繁花扑面，旁边的假山也很是自然，并且带着一种向上的生命力。 配合着各式各样的繁花，都有着勃勃生机，却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一个坚韧，一个刚硬，而周围的点点绿意，更是展现出了布局的巧妙。 贾母连连赞叹道：“这花园子是不错，虽然不大，但是却胜在小巧可人。” “不过，还是我们玉儿画的好。” 贾母说着还不忘了夸奖黛玉。 贾敏趁机说道：“那母亲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到我那里逛一逛，散散心呢！” “到时候我们就在花园里，让黛玉给我们作画。” 说着指了黛玉一下。 贾母笑着打趣：“你这个做母亲，还真是会使唤女儿！” 众人又是笑着闹了一会儿。 …… 贾珠离开荣禧堂后，便是吩咐人将王善保一家都打发到庄子上。 传文见贾珠表情严肃，便没有问为什么，直接去传话了。 然后他便去到了叶青那里，刚到门口便看见薛家的下人，在门口鬼鬼祟祟的看着外面，见到贾珠的身影后立刻将头缩了回去。 贾珠没有管他们，直接迈步进了叶青院子。 叶青此时也早已经平复了心情，坐在树下的摇椅上，乘凉休息。 见到贾珠，只是丢了一个眼神给他，继续在那靠着。 “叶大夫，消气了么？” “那个老婆子我已经让人打发去了庄子上，以后不会来给你添堵了。” 叶青懒懒的开口说道：“等小东过了院考，我就回林家去，懒得在你们这个大宅院里寄人篱下吃这口饭。” 至少在林家不会有人上门来说她【吃白饭】，而且林家正经主子就三位，伺候起来也省心。 贾珠还没说什么，就有人敲门。 叶青不喜欢人伺候，自然也就没让人守门，更何况她这里轻易也不来什么人。 “今儿这是奇了，怎么一个劲的有人来。” 叶青说着，便让小东去看看是谁来了。 没一会儿，小东脸上表情不情愿的带着一个男人进来了。 贾珠一看是薛蟠，这就有意思了。 刚见面，薛蟠便直接说明了来意。 “今日因为小妹生病，让叶大夫受气了。” “我是来替小妹道歉的，还请叶大夫和贾珠大哥原谅。” 说着深深的鞠了一躬，但是却撇着眼睛看了贾珠一眼。 贾珠自然听出来了他这话说的不是很熟练，应该是薛宝钗教的。 而且已经过去了大半天，这才来道歉，恐怕也是因为自己过来了。 贾珠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叶青。 叶青冷冷的笑了一下，依旧没有起身。 “不敢当，薛家少爷言重了。” “我不过是个大夫，受不了一个少爷的礼。” 说完眼睛便不再看他，而是看着站在一旁的小东。 “站在这里干什么，看不到现在的日头？还不赶紧翻药材去！” 听到师傅的话，小东猛地一震，立刻跑去整理药材。 贾珠笑了笑，然后温和对薛蟠说道：“赶紧起来吧，不必如此。” “叶青说的有道理，你一个薛家少爷，这样行礼道歉的，说出去下人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叶青呢。” “快起来吧！” 得了贾珠的话，薛蟠便直起了身子，眼神看向叶青方向的时候，有一瞬间阴翳。 当看向贾珠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那种常见的谄媚的笑容。 “贾珠大哥见谅，是家中小妹生病，才闹出了这些误会，牵连到了叶大夫，我们听到风声，也很是不好意思，便想着来道歉了。” 薛蟠磕磕巴巴的对贾珠解释了一番。 叶青听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这哪里是来给自己道歉的，这是做给贾珠看的。 自己虽然不喜欢大宅院里的弯弯绕绕，但是并不代表对这些东西看不懂。 贾珠没说什么，也只是笑了笑了。 见两人都不想理会自己，妹妹让自己说的话，自己也说完了，薛蟠便没有再继续呆着这里，和贾珠说了一声便离开了。 见人离开，叶青才开口。 “你家这个亲戚，还真是精明。” 贾珠不置可否。 两人也不再继续进行说这个，转而说起了元春。 听到这里，叶青的面色也凝重了一些。 “小东你去外面守着！” 见小东离开，才说起自己给元春把脉时的发现。 “我给她把脉后，发现她身体里有喝过避子汤的痕迹，并且还是那种药效强烈的避子汤。” “我询问过她，她说只有刚进宫的时候，喝过一阵子，但也只喝了半年。” “如果只是半年，那么按照道理身体应该早已经回复正常。” “所以只能说，有人在她的日常饮食中或者其他方面给她下了避孕的药。” “所幸下手的人并没有下狠手，调养一阵子，也就没什么问题了。” 贾珠皱着眉头，有些叹气。 宫中的生活他帮不上什么，只能靠元春自己了。 “行，你尽力就好，其他的我们也不强求。” “总归你也不能经常进宫，每月初一、十五的时候，你扮成母亲身边的丫鬟跟着进宫就好。” 叶青点点头，贾珠说的也是自己想的。 看着他皱着眉头的样子，叶青安慰的说道：“等小东过了院考，以后可能会好一些。” “至少我不用进宫也能知道你妹妹的情况。” 听到这话，贾珠一愣，这点他倒是没有想到。 至少他没有想把小东卷进来，毕竟还是个孩子…… 叶青看他有些意外的神情，苦笑了一声。 “这件事我是认真的想过的。” “等小东长大了，我管不了的时候，自然不会插手，但如今我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小东有你的照顾，我也是放心的。” 第87章 闹剧收尾 叶青的这话多少让贾珠有些不解，怎么听着那么像【托孤】似的。 不过两人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叶青则进屋拿了一个小瓷瓶扔给贾珠。 贾珠接过来，看着叶青。 叶青给他解惑：“里面是一些提神清凉的药丸，平时做给小东用的，分给你一些。” “若是再碰上昨天的那种情况，你含在嘴里，可以暂时压制和清醒。” 贾珠不客气的将药收了起来，说道：“你要是不在我这里，我觉得有些时候我还真觉得少了点什么一样。” 叶青给他一个白眼，便让他赶紧走。 贾珠也没有继续赖下去，也就离开了。 他回到自己院子，便看见那里跪着一个老嬷嬷。 贾珠皱起了眉头，立刻就有院里的小丫鬟过来解释。 “这是王善保家的……” 听到这个名字，贾珠就明白了。 这是来跪着为自己求情的，贾珠没有理她，面色冰冷的直接走了过去。 王善保家的看见贾珠，立刻想开口说话，但还没来得及说话，贾珠就已经进了屋子。 让她根本没有开口的机会。 她从叶青那里离开后，便去了王夫人那里复命，王夫人并没有多说什么，便让她下去休息了。 但却不曾想，却等来了传文带着管家赖大一块前来，说是大爷安排，让他们一家子去庄子上。 这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惹到了大爷。 好在赖大念在多年的交情，给了她一些时间，没有第一时间将自己赶出府。 这他才有机会到大爷这里来求情。 只是，大爷显然并没有给自己开口的机会。 这时候，屋里走出来一个小丫鬟，说道：“我家奶奶让你赶紧离开。” “别在这里再给自己找难堪了，若是把大爷真的惹急了，你们一家恐怕连庄子都待不了了。” 听到这话，王善保家的脸色一瞬间苍白如纸。 踉踉跄跄的起身就离开了，连礼都没有行。 小丫鬟在后面看着，摇了摇头。 这个这个妈妈也是不会看眉眼高低的，家里面虽然是二老爷和太太做主，但是谁不知道只要大爷开口，家里就没有一个人会反驳。 说一句是一句，全家上下谁不知道，大爷做的决定没人能够轻易改变。 偏生有人凭着年纪倚老卖老，自然在大爷这里过不去了。 …… 荣国府的这些事情，闹腾如此，自然也传到了东府。 贾珍没有心情看荣国府的笑话，而尤氏则是松了一口气。 毕竟，只要薛家的小丫鬟没有得手，那么尤三姐的机会就会大起来。 这样想着，便吩咐道：“让府上挑一个小丫鬟，贴身伺候三姐。” “从库房里再寻几匹料子，给三姐做几套新衣服。” “按照现在时下最流行的样式去做。” 尤氏一边说着一边吩咐道，一路走到了尤三姐那里。 见单正在做绣活的三姐，微微皱眉。 “二妹妹呢？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 尤三姐放下手中的东西，迎向尤氏，说道：“不知道，刚刚二姐姐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便出去了。” 说着指了指另外一个针线筐子。 尤氏神色有些不好看，但却没有说什么。 从外面叫进来一个小丫鬟，说：“以后这个小丫鬟就跟着你贴身伺候。” “一个大家小姐总是要有些体面。” 尤三姐自然是高兴的，连忙感恩道谢，一水的好话。 虽然嘴上说着恭维，但她也能察觉到，尤氏此刻的心不在焉。 尤氏没有多留，吩咐完以后便离开了。 回主院的时候，便看到了尤二姐的衣衫裙角，在连廊转角处一闪而过。 便留了个心眼，给小丫鬟使了个眼神，对方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就轻声慢步的跟了上去。 尤氏则带着另一个小丫鬟回了住院。 过去了大半天，跟踪的小丫鬟才回来，脸色苍白，一脸心事的模样。 尤氏警觉起来，立刻打发了下人出去，又让心腹守着窗户大门，才让跟踪的小丫鬟开口。 “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丫鬟深呼吸了几下，才回话：“是蓉大爷……” 听到这话，尤氏先是一惊，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却也松了一口气，让小丫鬟继续说下去。 “二姑娘和蓉大爷，现在在画面花园里，因为周围没什么人，太过安静我没敢靠的太近，但能听到两人之间……”小丫鬟没说下去，但是尤氏能够明白是什么意思。 小丫鬟咽了下口水，继续说：“后来，两人便一块回了蓉大爷的院子，许久才看见尤二姑娘离开，衣服也皱的厉害。” 尤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看着眼前的这样小丫鬟便说道：“这些时候，你不要乱跑。” “就在府里待着，也不要在老爷和大爷面前晃悠，这件事情直接忘掉！” “否则……”这句话说得充满了威胁，小丫鬟立刻下跪磕头，表示自己一定不会说出去！ 尤氏就让她离开了，想了许久后，便吩咐人去请大夫。 这个大夫是宁国府常用的大夫，尤氏打发掉下人，伸手让他把脉。 见下人离开后，才低声和大夫问道：“如今我家老爷的情况如何？” 大夫自然知道家中的尤氏问的是什么，也低声回话。 “大老爷的身体亏空的厉害，如今用药强撑着，也只是图一个乐子……” 尤氏点点头，也算是知道了什么。 心中不由得便想出了一个主意。 然后没说什么，照例从大夫那里拿了不少名贵的补药，然后送上昂贵的诊金，才送大夫离开。 想了想，从自己的衣橱里拿出了一件崭新的红色长裙，让下人给尤二姐送过去。 从来没人注意，其实贾珍很喜欢美人穿红衣的。 尤其是温柔美人身穿红衣的模样。 尤氏心中冷笑，喜欢看温柔美人穿红衣，又喜欢青楼女子穿雅致的青衣，还真是有趣！ …… 贾敏和林黛玉自然是留在了荣国府用晚饭，林如海知道后自然也来了。 这样一来，王熙凤便安排了一个家宴，分成了三桌，老祖宗那边一桌，贾政那边一桌，然后就是小辈们一桌。 贾母那边除了王夫人和邢夫人，自然是贾敏和黛玉要一起的，而李纨和王熙凤作为年轻媳妇，便在贾母那边伺候着。 林如海自然是和贾政他们男人一桌。 看着安排的规矩合适的家宴，贾母满意的点点头，对邢夫人难得一个好脸色的说道。 “你这个儿媳妇是个能干的。” 然后又对着王夫人说：“贾珠媳妇也是。” 王熙凤和李纨两人抿嘴一笑，放下手中给婆婆布菜的筷子，一起向贾母行礼。 看的贾母更是高兴了。 然后说道：“等宝玉到了年龄娶亲后，我也就放心了。” 众人又是笑着说了一阵子，打趣了一两句宝玉，便继续吃吃喝喝。 邢夫人不安好心的笑了笑说道：“既然有家宴，为什么不请薛夫人过来一同用饭？” 不过众人也都是大宅院里出身，脸上的表情纹丝未动。 小辈们不讲话，王夫人则笑着说道：“宝钗这丫头，想是晚上睡觉不安生，这才着了风寒。” “不便出来，而且母亲和兄长照料她，也不合适出门赴宴，万一过了病气可如何是好。” 忽略掉王夫人僵硬的笑容，她说的倒都是真话。 其中蹊跷的也不过是薛宝钗如何是在一夜之间感染上风寒的这件事。 众人都没有搭话，低头吃着面前的东西。 探春他们在另外一桌，邢夫人的话音并不高，但众人也都听见了。惜春这个小丫头，便好奇问探春。 “三姐姐，宝姐姐为什么突然得了风寒呀？” 探春看了她一眼，然后给她夹了一块小菜，回答：“我也不知道，昨日我很早就睡了。” 惜春疑惑：“昨天你不是去宝姐姐那里用饭了吗？怎么会不知道呢？” 探春：“我和二哥哥喝多了，便离开了，后面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别看探春说的漫不经心，但是此刻她的心里已经将薛宝钗反复骂上了好几遍了。 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探春怎么可能想不明白。 说句不好听，自己和宝玉两个人不过是个幌子，探春甚至怀疑他们的酒里也被下了东西，要不然怎么可能会醉的那么快！ 贾珠和林如海、贾政一桌，虽然听到了邢夫人那边的动静，但是却并没有在乎。 三人在一起，除了诗词歌赋便是朝政要事，但在宴席上显然不适合说那些朝政要事，但不涉及朝政的事情倒是可以说一说。 “前一段时，听说北静王送了一个美女入宫，听说是在江南搜罗的美女。”贾政这话说完，桌上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贾珠。 如今家中能够市场进宫的便只有贾珠一人，听到这话，他点点头。 “这个事情我也听说了，是作为北静王府侍女的身份送进宫的。” “进宫当天晚上便被翻牌子侍寝了。”现下也只能打听出来这点信息。 众人点点头，其他人自然是没有多想什么，甚至有些人脸上龌龊的笑容，表明了他们想到了别的地方。 只有贾珠、林如海和贾政，三人面色不变。 贾政：“皇上日常辛苦了。” 而林如海则和贾珠说道：“北静王突然送人入宫，恐怕是有什么安排吧。” 贾珠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不可能平白无故的送人进宫，况且，选秀在即现在将人送到宫里，明白的就是想让这个江南女子提前霸住皇帝的心。” 第88章 显眼的贾宝玉 对于贾珠的这个说法，两人没有说什么。 贾政是有个高位分的女儿在宫里，觉得无所谓，毕竟侍女入宫从出身上就限制了她。 而林如海则是没有女儿在宫里，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不过贾珠却没有那么轻松。 众人依旧推杯换盏的，贾政感叹的说起了黛玉。 “今日母亲给我看了黛玉的作画，果然是工笔扎实，显然是得了林兄的指点真传。” “还是你们会教女儿，不像我家……” 说着也看了一眼儿女坐的那一桌。 林如海说道：“您要是这样说话，那么也应该是你教子有方！” “你看一看京城上下，哪个不羡慕你。” 贾政虽然谦虚，但看了贾珠一眼，眼神中充满了骄傲和满足，没有反驳林如海的话，而是拿起酒杯和他对碰了一下。 大有【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默契。 贾珠则依旧面无表情，心中毫无波澜。 贾宝玉喝了两杯酒，脸上微微有些发热。 平日在家里和妹妹们相处，久了本就无趣，并且众姐妹因为家中长辈的时时叮嘱，妹妹们也都不敢过多打扰宝玉用功。 今日众人相聚，林家表妹正好也在，宝玉忍不住的就开始【显眼】行为。 只见他举着酒杯，来到黛玉身边，说道。 “今日表妹来，我都没有好好和表妹说会话，实在是不应该。” “表妹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但凡我这里有的，都给表妹送去。” 黛玉用帕子掩着嘴角，说道：“我什么也不缺，多谢表哥还记挂着。” 客气的语气中带着些疏离，这让宝玉有些不高兴了。 “表妹不用客气，我也难得见你一面，走我带你去我屋里，你尽可以挑上一挑。” 说着便要上手拉黛玉。 林黛玉和贾敏都有些不快，几次见贾宝玉都是如此，没有说上几句话便开始动手拉人。 贾敏将黛玉护在一旁，强忍着不快，勉强笑着说道：“宝玉，放手。” “这孩子怎么如此急躁，如今饭还没吃完，怎好将玉儿拉走。” 这话虽然是对着宝玉说的，但贾敏却还是若有若无的看了王夫人几眼。 那意思也很明显，【关管你儿子！】 王夫人起身笑了笑，将贾宝玉推回了他自己的座位，然后才笑着对贾敏和黛玉说道。 “我这儿子什么都好，但就是痴了些。” “好孩子，你不要害怕，你表哥他只是喜欢你而已。” 王夫人轻描淡写的语气，让贾敏有些不高兴，但及顾忌着贾母的面子并没有说什么。 贾珠听见动静，看了一眼林如海有些严肃的表情，便起身朝黛玉那边走去。 先是扶着王夫人回到她自己的位置，然后看向宝玉。 “宝玉醉酒，伺候的人为什么不好好看着。” “将宝玉带回去，醒醒酒。” 说着眼神扫向一旁伺候的麝月和袭人，麝月下意识的便要上前，但袭人却看了一眼王夫人。 “还不快点！” 贾珠最后一句话，让袭人也不敢怠慢，两人立刻便上前将宝玉扶走。 宝玉在贾珠过来的时候，便不敢再放肆了，听话的让两人扶着自己离开了。 然后才对着贾敏和黛玉说道：“少年醉酒，总是会如此，姑妈和表妹不要放在心上。” “等他酒醒了，我就让他抄书去。”这句话故意说的轻松一点，安抚着黛玉。 贾敏笑着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毕竟贾母在，她不可能说什么，毕竟自己已经是嫁出去的女儿，母亲再疼爱自己也不会让自己的嫡亲孙子受什么惩罚。 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是小孩子喝醉了酒，放肆了一些，不过是席间的一个小插曲。 众人笑闹吃喝，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贾母却是隐晦的看了一眼王夫人。 家宴结束后，林家人先行离开。 今日贾母也累了，便摆摆手让众人都去休息吧。 忙活了一整天，鸳鸯看着贾母有些疲惫的面容，说道：“老祖宗，今日劳心劳力的，还是早些休息吧。！” “累坏了身体，众人要着急了。” 贾母点点头，疲惫的说道：“家中事情繁多，琐碎的事情也多，下人们各有各的依仗，也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小算盘。” “我看我们家的这位二太太，也是个【活菩萨】一应都不管，但钱财却是攥的紧。” 这话鸳鸯自然不能接，只是静静的听着，伺候贾母拿下发间的钗环，然后用篦子给贾母篦头发，让她晚上睡得好一些。 有小丫头端进来热水，鸳鸯就伺候着贾母净手净面。 扶着贾母上床手，才说道：“老祖宗也不用太过操心了，总归还有两位奶奶帮衬着，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您现在才真的是要好好养生，长命百岁，等着让两位奶奶给您再添上一些小重孙才是。” 听着鸳鸯的话，贾母笑了笑，便躺下睡了。 …… 薛宝钗的风寒养了许久，也只是微微有些见好，王夫人自然不会在她病着的时候上门去赶人。 但她这些日子迟迟不好，也让王夫人琢磨出来一点不对劲。 但是总归是自己的内侄女，她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心疼的。 但是贾母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几次和王夫人说到这个事情。 “宝钗这孩子本就体弱，如今生病未愈，自然是不好赶出门的。” 贾母不顾形象的白了她一眼，说道：“她的这个病倒是来的是时候，既保全了他们一家继续住在这里，还能让众人说她是因为下人不规矩起病的。” “真当我老了，眼瞎耳聋，想不清楚事情了吗？” 王夫人不敢说话，只能静静地听着贾母的训示。 看着她这个样子，贾母的话也软了下来。 “当然，这些时候我也知道你尽力了，毕竟是亲戚也总归是要讲情面的。” “我也知道他们家为的是什么，眼看着选秀在即，那么就等着宝丫头选秀结束后，再让他们搬。” 听到贾母的话，王夫人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但还没等她高兴，贾母继续说道。 “薛家的事情不急，但今天还要和你说一说宝玉的事情。” “这孩子如今也大了，但我看着却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远不如他哥哥，我便想着或许平日里养在我这里，对他的管束多少有些太过宽松了一些。” “之前提议让宝玉单独一个院子居住，我没有同意是因为他年龄还小，如今却也不小了，你现在可以看一看家中哪里的位置合适，可以看一看地方，修缮一番后，便让宝玉搬过去。” 王夫人听着点头，心中也已经开始转起来想着府上哪里合适了。 这几事贾母并不担心，毕竟是王夫人的亲儿子，她定然会上心的。 …… 薛宝钗靠在榻上，喝完莺儿递过来的药，便让她下去了。 薛蟠此时掀起帘子进来，看见宝钗病恹恹的样子，有些心疼。 “妹妹以后晚上睡觉可要注意一些，实在不行让小丫头守夜的时候看着些，这个时候得了风寒最是难好。” “这是我从外面带来的蜜饯果子，你刚喝了药，吃一块去去苦味吧！” 薛蟠将蜜饯果子打开，递给宝钗，薛蟠虽然是个“呆霸王”但是却对自己的这个妹妹极好。 只要是妹妹想要的，无论多么麻烦，他也都会去做。 宝钗秀气的手指拿起一颗蜜饯，放到嘴里，味道酸甜可口，还有一丝甘草的味道，确实不错。 心情也放松了一些。 “哥哥不用担心，我的病很快就能好了。” “这些时候也将养的差不多了，选秀在即……”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了，就算说了她这个哥哥也不会放在心上，便转换了话题。 “哥哥如今在家塾中学的如何？” “可要和宝玉一同下场试一试？” 薛蟠拿过桌上的桃子咬了一口说道：“不去！” “什么家塾，不过是众人聚在一起玩闹罢了。” “宝玉有为他打算的父母兄弟，我有什么？更何况这样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好。” 宝钗听到这话，一滞。 “母亲一个妇道人家，当初没有回娘家住，有一部分原因就是王家并没有家塾。” “而贾家又，这才厚着脸皮借住在荣国府，怎么能说没有人为你打算呢？” 薛蟠毫不在意的说道：“那又如何呢？” “就算是进了家塾，我也不过是外姓人……” 话还没说完便被薛宝钗打断了。 “哥哥！你不要给自己找这些有的没的借口，家中如今就剩下你一个男人，你不争气我和母亲该怎么办？” “你有没有想过？” 或许是因为生病的原因，薛宝钗也没有了以往的温柔谨慎，直接就说道薛蟠的脸上。 也是在瞬间，薛蟠的脸便涨红了。 兄妹两人便僵持住了。 其实哪怕是在这种时候，薛蟠也不会对宝钗说上一句重话，只是憋红了自己的脸。 薛姨妈听到宝钗突然提高的声音，急忙进屋，便看到了兄妹两人的僵持。 她叹了一口气，才提起精神说道：“怎么了这是？” “好好的说这话，怎么就吵起来了？” 第89章 薛蟠纳妾 见自家母亲回来，薛宝钗不再说话。 而薛蟠依旧啃着桃子，看着薛姨妈探究的眼神，也没有当回事。 薛姨妈看着儿子吊儿郎当的样子，开口想说些什么，但想了想终究还是忍住了，没有说什么。 她就这一个儿子，若是说的太过，不好伤了母子情分。 “你妹妹也是为了你好，你平时也要用功一些。”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薛蟠根本不放在心上。 这时莺儿进来送上热水和新茶，并且将新鲜的花卉摆放好。 薛蟠不知道想到什么嘿嘿一笑，薛宝钗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都是无奈。 现在也不是管他的时候，若是自己选秀成功，能够帮衬他，这些事情也就无所谓了。 …… 皇宫 后宫，寿康宫 甄老太妃坐在主位之上，看着来给自己请安的宫中后妃。 表情慈祥和蔼，众人请安后，没有多待便让众嫔妃离开了。 众人离开后，太妃对着身边的嬷嬷说：“瞧瞧现在的后宫，一个一个的都是高门大户的女子，你说皇帝有多喜欢她们呢？” 嬷嬷太妃娘娘不是问自己，便没有说话。 太妃继续说道：“前段时间给金陵送的信应该已经到了吧。” “他们也快该动身进京了。” 午后，宫中便传出了老太妃生病的消息。 很快小皇帝下旨，宣金陵甄家人进京，以慰藉老太妃的思乡之情。 明面上的旨意，大家自然是看得懂的，但这里面的意思，朝中都是聪明人，自然也是能看明白的。 没过几天，选秀的告示也贴了出来，并且也派人去了各家各户进行宣旨。 而荣国府和宁国府，因着贾珠在皇帝面前求情，便免了贾姓女儿参选。 得到消息，三春自然是高兴的，她们三个人想的也很明白，宫中已经有了一个大姐姐，自己又远不如大姐姐优秀，到宫里那种地方定然不会过得自在。 尤其迎春，看待男女之间的事情更是悲观。 “不说其他地方，就说我们府上，老爷们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 “我们若是进宫，说破了大天也不过是一个妾，你看看府上的姨娘们，受宠的，不受宠的，过的是什么日子就知道了。” “这还是家中夫人们都算是仁厚的，若是不好，使劲磋磨妾室姨娘的也不在少数。” 迎春的悲观，惜春还笑理解不了，但探春却能理解。 “是呀，幸亏大哥哥在皇上面前得脸，要不然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呢……” 惜春吃着手中的甜糕，说道：“哪怕什么，总归我们是有哥哥姐姐护着的。” 三春在凉亭中说着话，宝钗从不远处逐渐走了过来。 “你们三人在这里说什么悄悄话呢？也说来我听听呀。” 惜春年轻口快，便立刻说道：“我们正说选秀的事情呢！” 听到选秀这两个字，薛宝钗眼睛亮了一下，随后依旧温柔的说道。 “哦，我也听说了，因着大姐姐的缘故，今年你们不用参加选秀了…” 薛宝钗并没听见之前三春说的话，便语带同情的说道：“这次选秀你们不参加也好，明年再参加就好了。” “如今元春大姐姐正得宠，等两年再选秀也不迟……” 她话语中的意思，探春听懂了。 “有些事情就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宝姐姐还是管好自己吧！” 迎春虽然没有探春反应快，但是在探春说完后，她也反应过来了。 “风吹的我头有些懵，我们去找宝玉玩吧。” “听说祖母让他搬出去单独住，已经在开始给他挑地方了。” 三春说着便离开了，没有人想拉着宝钗。 但是宝钗却也跟上了，并且还说道：“宝玉年龄大了，也是该自己独立住了。” “我听说珠大哥哥像他那么大的时候，都已经下场考试了，宝玉呢？” 三春都没有理她，惜春年纪小说不上什么，迎春看出了她不安好心，便不想搭理。 而探春心中想的更多，又因为这些时候发生的事情，更不想理会她了。 拿自己和宝玉做幌子，算计大哥哥，她没骂人就已经是贾家的教养好，还和她说说笑笑，想什么呢？！ 三春谁都没有理她，只是朝着荣禧堂走去，宝玉住在贾母那里。 宝钗跟了一半，便没有再跟着，就离开了。 她也不傻，看得出来这三人都不想理会自己，自然也就不跟着上前讨人嫌了。 更何况如今自己是这个病还没有好全，也不好去荣禧堂，万一过了病气给贾母，恐怕又会是一顿抱怨排揎。 这样想着，便转了脚步回自己的院子，但却在进去之前，看到了从院子里出来的小东。 薛宝钗眼珠子一转，故意挡在了小东面前，笑语晏晏的问道：“小东大夫这是要去哪里呀？ ” 小东被人挡住，心情正不好，但是却还是皱着眉头耐着性子的说道：“师傅让我去给她买东西，麻烦让一让。” 说完小东便绕过薛宝钗，朝后门外跑去。 她们两家住的地方，恰好距离后门最近，贾珠不愿意约束着叶青，便告诉后门他们试图二人可以自由出入，不用回禀。 所以叶青但凡想吃点什么，便会让小东跑腿。 薛宝钗看了一眼紧闭院门的叶青那边，没说什么便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刚回到院子，便感觉到院内有些诡异的安静，小丫鬟们都不约而同的避开哥哥的屋子，动作明显的让薛宝钗根本忽视不了。 很快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她走进薛蟠的屋子，便听到里面若有似无的喘着粗气的声音，以及一个自己熟悉的声音。 是莺儿！ 莺儿的声音日常是伶俐婉转，如今却有了些娇柔多情。 “大爷不要这个样子，让姑娘发现了，就怕是会……” 后面的话像是被吞掉了一样，然后就是一阵水渍声音。 然后是薛蟠的声音，有些暗哑：“我该明儿就让你家姑娘把你给我，你放心，爷说话向来作数的。” 莺儿语气中带着惊喜。 “大爷可不许哄我……”莺儿的尾音刻意的婉转多情了很多，引得薛蟠又是一阵心急。 接下去薛宝钗已经不想听了，便离开了。 回到自己屋里，多少有些憋闷，强忍着没有生气，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选择，莺儿也是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了，给薛蟠也就给了。 毕竟之前引诱贾珠不成，身上的红痕又让那么多人都看见了，虽然是还是完璧，但是若是许配给别人也挑不出什么特别好的了。 给了薛蟠，还能帮自己看住这个哥哥，时不时的规劝着，也不是不行。 宝钗很快定下了心思，并且从自己的首饰里面找了一对耳坠子。 拿着耳坠子，到正屋找到薛姨妈，开门见山的说道。 “因而在我身边继续伺候下去，恐怕也不妥了，尽力我看到哥哥的表情……应该，对莺儿还挺满意的……” 薛宝钗思考再三，谨慎的措辞，明显让薛姨妈琢磨出了一点问题。 “你的意思是？” “莺儿这丫头……” 薛宝钗看看了薛蟠的屋子，算是回答了薛姨妈的问题。 明显感觉到薛姨妈瞬间哽住的状态，但很快薛姨妈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也好……”只有这两个字，算是认同了薛宝钗的话。 见自己母亲点头了，她拿出了首饰耳坠。 “这幅耳坠就由您做主赏给莺儿吧，然后给她抬个姨娘，从今天就让她去哥哥房间里伺候吧。” 薛宝钗只想快速的解决这件事，所以也没有再给薛姨妈左思右想的是时间，直接就交代了事情。 …… 贾珠听到薛蟠纳妾的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下朝后。 身上的官服都没换，给他牵马的传武便说了这个消息。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贾珠瞬间想到的是香菱。 不过瞬间他又摇了摇头，心中嘲笑自己想的太多了。 毕竟，从救下香菱的那一刻，其实这一切就已经不同了。 但是这个消息也确实让贾珠的心情好了起来，便吩咐传武：“择一份礼，给薛家大爷送去，就说贺他有佳人相伴。” 传武应下。 贾珠下朝从皇宫出来，必然会经过朱雀大街。 今日朱雀大街上却比往常热闹了很多，贾珠有些疑惑和好奇，视线顺着人流的方向，寻找着热闹的源头。 这一看，贾珠才知道，是丹书真人进了京城。 是了，甄老太妃因为生病，太医院众人皆无法，不知道是谁提议让丹书真人来为老太妃看看，老太妃亲自点头同意。 这才让人去接了丹书真人。 这人的名声在京城中很是受人追捧，很多位高官贵妇都上他那求过药，并且也都好了。 哪怕是贾珍，自己用药让他旧病复发，但却又让丹书真人赐药，治好了。 这不，这段时间，在府里又开始日日笙歌，听下人们议论，每日里和尤二姐都要晚上喝酒助兴。 当然这都不是贾珠关心的，毕竟原书里也都点明了“东府里只有门口的两个石狮子是干净的”，内里既然都脏了，那么也不在乎多脏一点。 第90章 甄家入京 他关心的是，这个丹书真人背后的人是谁。 两人在朱雀大街上目光对上，丹书真人便让人停下了车架。 他今日坐着的是一个三面敞开的莲花车，左右两边是用白色的纱幔遮挡，随风飘动间，更是增添了一丝仙风道骨的意境。 贾珠也不得不赞叹一句，他确实很会经营的自己的形象。 就这个模样，再配上前期的各种事情，任谁都要将他奉为真神一样崇拜了。 “贾大人，好巧！” 贾珠点点头也说道：“不巧，我是看到这边的热闹才专门停下来看一看。” “没想到是丹书真人，我还真是荣幸。” 丹书真人依旧保持着笑容。 “这是我与大人之间的缘分，无关荣幸与否。” “若真的说荣幸，那么我见到大人也是很荣幸呢！” 两人的寒暄多少有些耽误了一会，一旁宫中的随从便提醒着丹书时间快到了。 见状，丹书真人表情抱歉的和贾珠说道：“今日就不和大人继续寒暄了，待来日我们再好好品茶谈心。” 贾珠拱手，表示答应了。 并且微微让开道路，让丹书真人他们先过去。 擦身而过，贾珠嘴角的笑容便消失了。 不管如何，这人今日进宫不管如何，皇上都不会让他轻易出宫了。 人总是要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才能安心。 贾珠回府，没过多久王夫人便差人传话，让他去一趟她那里，说要一起看一看给贾宝玉挑的地方。 贾珠换了下衣服，便去了。 当初他提议让宝玉单独出来住的时候，一家人都不同意，如今却又开始热热闹闹的开始找地方，翻修房子。 他只觉得无语。 到了王夫人那里，便看到自家母亲依旧靠在榻上，听着下面人的汇报。 “老祖宗的意思是宝玉虽然搬了出来，但还是尽量能够距离她近一些。” “这样老祖宗也好随时能够看顾着。” 这话说完，众人也都看见了捡来的贾珠。 贾珠拿过王夫人身边摆放着的一些图纸，看了看。 下人们都不敢说话，静静地在一旁等着。 尤其是一些老嬷嬷们，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自从将王善保家的打发到庄子上后，府中的也更明白了这位家里的大爷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 而这些伺候王夫人惯了的下人，都会有些偷懒的技巧在身上，王夫人这个人对于他们来说其实很好伺候，只要哄好了她，基本上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而且，王夫人从来不关心下人是怎么想的，只要下人按照她的心意做事就够了。 其余的她要求没那么严格，喝酒赌钱的也从来都不会过问，只要不耽误差事。 而且王夫人在乎的也不多，曾经在乎丈夫，后来在乎孩子，现在她只在乎手里的钱。 只在乎手里有没有足够多的钱。 她虽然嫁到贾家几十年，但心里却并不和贾母一样，贾母可以为荣国府兢兢业业的打理上下，严管奴仆，但王夫人却不会…… 这也是贾珠最不放心的地方。 当然也是贾母最不放心的地方。 看了一遍后，贾珠便问道：“我记得我之前已经挑了一块位置，怎么这些图纸里面没有？” 下人连忙回话到：“那个位置老祖宗觉得不好，说是中间隔了一道……” 没让她继续说下去，贾珠就知道贾母的想法。 看了一圈后，贾珠也找不出什么好地方。 只能无奈的说道：“那就请老祖宗选一个地吧。” 贾珠不想在这个事情上浪费时间，既然祖母不满意，那就让祖母自己定地方。 见贾珠这样说，下人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长辈发话了，自然是晚辈想方设法的找出长辈喜欢的，来讨欢心，怎么还能将问题推出去呢？ 但这话他们不敢说…… 便只能为难的看着王夫人。 王夫人点头，下人们才捧着图纸先下去了。 “宝玉的事情，我会再看看，你不用操心了。” 贾珠喝了一口金钏送上的茶说道：“那母亲今日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王夫人知道自己这个大儿子的脾气，便直接说了：“你祖母发话了，让你姨妈一家在宝钗选秀后搬出去，我想着他们薛家在京城没有宅子，想让你帮忙物色一个。” 贾珠点点头，说道：“这不是个难事，但京城的宅子价格上可不便宜，薛姨妈一家可有那么多的现银？” “毕竟前些时候，他们为了包薛蟠可是将不少商铺都卖掉了，如今恐怕手头上也没有是多少了吧？！” 贾珠说话直白，王夫人脸上一时间有些不好看。 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瞧你这孩子，这话说的。” “我们既然是亲戚，自然是要互相帮衬着，否则干什么要让你去给她们找宅子。” 听到王夫人这话，贾珠明白了。 这是要自己出力出钱的。 “我买不起。” 直截了当，丝毫没有给王夫人面子。 王夫人噎住了，良久缓下脾气说道：“钱我来出，你放心。” 贾珠没说什么，他知道王夫人用公中的银子在外面放印子钱，但挣来的利钱却没有一分进到贾府，最后去了哪里，恐怕只有王夫人自己知道了。 贾珠妥协，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这件事，贾珠不打算自己亲自过问，交给传文传武就行了。 答应了，便不想再继续呆在这里，但是王夫人还有事情要说。 “且慢！” “我还有事情要说。” 贾珠再度坐下，然后静静的等着王夫人的下文。 “母亲还有什么吩咐？” 王夫人立刻说道：“是这样的，宝钗选秀这次是从我们府里走。” “若是需要打点的地方，你帮忙打点一下。” 贾珠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模样，说道：“那么母亲是打算让我怎么打点呢？” “或者明确点说，薛宝钗希望我给他打点到什么地步呢？” 自己女儿入宫前，都没想着要如何打点，一个外姓的侄女进宫，却找人来打点，贾珠只觉得可笑。 王夫人说道：“不用多，只要让宝钗在宫中的日子好过一点就行。” 贾珠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王夫人就当他答应了。 …… 贾珠来到书房，就将给薛家找宅子的事情安排了出去。 他没那么多的时间，去亲自给他们找房子。 一群寄居在荣国府的寄生虫，他没什么好感。 而且，这一世，他也不会让贾宝玉和薛宝钗成亲。 一个一心想要过人上人生活的女人，眼瞧着进宫无望，然后又把目光对准了贾宝玉，搞些有的没的，给自己造势。 一副又当又立的模样。 贾珠准备成人之美！ 这次他不不会让薛宝钗落选，但是以他们家的背景，想当妃子那就做梦去吧。 当今皇帝，收进宫的每个女人，背后都是有着家族背景，最差也是要懂规矩的县丞女儿。 而薛家，朝中既没有当官的，如今所谓皇商的名头，也不过是一个空架子。 毕竟薛家名下的商铺都已经卖了个大半了。 薛宝钗拿进宫选秀当做跳板，贾珠就要让他知道皇宫里到底是什么模样。 …… 而与此同时，金陵甄家也在进京的路上。 不过主人们还没到，但下人和礼物却已经到了。 上用的妆缎蟒缎十二匹、上用各色宁紬十二匹、上用宫紬十二匹、上用缎十二匹、上用纱十二匹、上用各色绫紬四十匹。”凡一百匹。 之前贾母过寿，江南甄家就送了一架大围屏十二扇，是用大红缎子缂丝\\\"满床笏\\\"，一面泥金\\\"百寿图\\\"的，是头等的……\\u0027\\\"这甄家送礼也是讲究，“满床笏”寓意家族富贵昌盛，价值又十分贵重。 可以说是对贾母最好的祝愿了。 如今奉旨进京，出手依旧大方。 贾珠看了一眼礼单，便放了回去。 贾母笑呵呵的和贾珠这些小辈说道：“你们也知道，我们老金是在金陵，而甄家如今依旧住在金陵。” “曾经我们没有进京的时候，两家便来往密切。” “虽然我们在京城住下，但金陵的老宅还是有人打理着，甄家人也时不时的照看着。” “虽然两家隔的远了，但感情是不能断的。” “这次甄家入京，你们小辈之间正好可以联络联络感情。” 说着看了宝玉一眼，像是想起了什么，接着说道：“甄家也有一个叫宝玉的哥儿，到时候你们正好可以一起玩耍。” 然后又和小辈们说起了一些曾经在金陵的事情。 当贾母的回忆告一段落后，王熙凤离开口说道：“等到甄家人进了京城，我们定然要将人请来，陪着老祖宗说说古话。” 不过随后王熙凤又 说道：“到时候恐怕老祖宗就不用我们这些笨嘴拙舌的媳妇伺候了。” 她故意装作一副可怜的模样，逗得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贾母笑着说道：“好呀，到时候你就不用来了，光让珠儿媳妇陪着我们就就行了。” “省的你把人都吓走了！” 听到贾母的话，王熙凤甩着帕子说道：“你看，我就说老祖宗喜欢好看的。” “怨我，没有大嫂子长得好看……哎~” 这番说辞，自然又是哄得众人笑了一阵。 第91章 薛宝钗入宫成宫女 王熙凤故意说笑嬉闹，众人也看着贾母的脸色捧场的嬉笑着。 贾珠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静静的听着看着。 这种时候他基本上都是这样，一个旁观者的心态。 不过他也没有多待，借口有公务要处理，便离开了。 …… 丹书真人进宫也有些时候了，并且再没有出过宫，皇帝将他安置在钦天监旁边的宫殿之中。 美其名曰优待真人，尊重宗教。 但贾珠却知道，皇帝这人若是防备谁，就会将这人放在自己眼皮子下面，但是若是讨厌一个人，才会把这人打发的远远的，当然要是这个人在他眼中没什么用处。 但皇帝的这个决定应该是正中那人下怀吧，他们的本意就是要进入皇宫中，否则前期也不用如此给丹书造势了。 很快贾珠便在宫中见到丹书真人。 那日贾珠受召入宫，出宫时便碰见丹书真人在一株柳树下，念念着什么。 当眼光看上贾珠的时候，对着他行了一个道礼。 “今日在下卜卦，显是与贵人相见，没想到居然是碰见了贾大人。” 贾珠听到这话，不由的笑出了声。 “真人这话说的未免有些武断，在这宫里人那么多，丹书真人若是有心，那么每天能碰到的人可不会少到哪里去。” “丹书真人也不需要用这种话，逗我了。” 丹书真人笑的仙风道骨，手中拂尘一甩。 “同行一段？” 贾珠点头，两人便在宫中并肩而行。 “听说宫中凤藻宫的小主，是你的嫡亲妹妹。” 贾珠：“是的，同胞妹妹。” “荣国公府福泽深厚，儿女们都争气。” 听到这话，贾珠笑了：“争气不争气我不敢说，但是却也知道有些事情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我们自然不能将长辈们辛苦积攒的这些家业败光了不是。” 丹书真人，手指摩擦着，说道：“贾大人不觉得这样背负着什么，有些累吗？” “或者说，这些东西真的是你想要的吗？贾大人人中龙凤，但是却被世俗困住了手脚，不得不让人叹息……” 丹书语气中充满了遗憾和对贾珠的同情。 贾珠看着他：“那么真人觉得什么样的生活才算得上不被世俗困住了手脚呢？” “或者说，同样的问题我来问真人，你现在生活是你想要的吗？” “你不觉得你被束缚住了手脚吗？” 丹书表情未变，说道：“这是我生来便带有的使命，便也就说不上什么喜欢与否。” 贾珠大笑：“真人生来的使命？” “哈哈哈哈哈~” “真人，我坚信每个人都有生来的使命，有的人是自己找到的，有的人是别人赋予的，不知道真人属于哪一类呢？” 说话间便已经走到了岔路口丹书要回钦天监，贾珠要出宫。 两人互道告辞。 分开后，丹书真人的脸上便露出了一丝慌张的神色，他感觉到这个贾珠或许发现了什么，只是他不太敢确定。 便只能匆匆回到钦天监。 一路上自然是有小太监看到了丹书真人行色匆匆的模样。 而这些情景自然也会有人告诉贾珠。 毕竟钱这个东西不会有人嫌少。 贾珠听完后，才离开了皇宫。 …… 没过多少时候，甄家便进京了。 进京后，人还未到贾家，便再次送上了厚礼，而这些礼品中，其中一盒珠宝点名送到贾珠屋内。 贾珠看着这个古朴的紫檀匣子，打开后，里面是形状大小一致的各色宝石。 一时间倒是耀眼非常。 一旁的李纨看到这些珠宝很是好奇。 “极少有人送礼会送打磨好的珠子，不过看这些珠子的火彩，倒各个都是极好的。” “真是难为他们找到那么多了。” 贾珠笑了笑，没有说话，将盒子盖上。 然后将东西交给李纨：“收起来吧，好生保管。” 其实李纨是好奇的，但看着贾珠的表情，她便没有再说什么。 而收到甄家礼物的也不仅仅只有贾家一门，京城之中凡是数得号，基本上都收到了甄家礼物，只是没有送到贾家的贵重罢了。 不过，就算如此，甄家送出去的礼物也是符合礼数的。 甄家在京城的宅院早就已经有下人收拾出来了，所以他们自然有落脚的地方，不必他人为其操心。 想来很快便要开宴请客了。 …… 甄家还没有开宴请客，选秀就开始了。 贾珠自然按照王夫人的祝福，帮薛宝钗在宫中打点了一番。 让她很顺利的度过了初选。 不过留在宫中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选人了。 第二步是按照户籍来选择，贵族少女们自然是作为后妃备选，而其余的则都是宫女。 薛宝钗家中记录在册是商籍，并不属于八旗子弟，所以理所应当的被划到了宫女那一边。 这个消息，很快传回了荣国公府，薛姨妈一脸淡有的找到了王夫人，王夫人再次找到了贾珠。 听完两位长辈的【诉苦】后，贾珠不紧不慢的说道。 “国家户籍管理有多严格，二位不会不知道吧？” “既然是按照户籍来进行划分，那么这就是铁律，没有人能够轻易改变。” “薛姨妈所说的方法，属于伪造户籍，这种事情被查出来是要满门抄斩的。” “难道母亲要为了这样一件事，将贾府满门置于危险境地吗？” 贾珠的话说的不是很客气，王夫人的脸色也有一瞬间僵硬。 她的心里虽然一直都偏向着王家人，薛姨妈是她的亲妹妹，她自然是偏疼的。 但这种偏疼，不能是用自己现在的荣华富贵来作为代价。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薛姨妈看情况不对，立刻哭了起来，手帕抹着眼泪。 “姐姐，我真的不知道这个事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 “我只是心疼宝钗……” 还不等她说完，贾珠便打断了：“姨妈心疼女儿，大可以使出手段去做，而不是拉着贾家满府上下来给你女儿铺路。” “如今宝钗已经入宫，给薛家找的宅子也已经定下了，过几天我会吩咐下人去帮助薛姨妈收拾东西的。” 说完扔下一张房契，便离开了。 只留下王夫人和薛姨妈两姐妹面面相觑。 良久后，王夫人才说道：“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不过宝丫头是天人之姿，哪怕是宫女，也定然会出人头地的。” 她安慰着薛姨妈，对方眼珠子一转说道：“姐姐说的是。” “更何况宫中还有元春照顾，一定没有问题的。” “刚刚是我一时着急糊涂了。” 薛姨妈又亲热的拉过王夫人的手说道：“下次姐姐入宫去给娘娘请安，我也随姐姐一同去吧。” “若是不方便，还请姐姐给娘娘带个话，让他照顾照顾在宫中的宝钗。” “姊妹俩在宫中也能互相照顾不是。” 王夫人不疑有他，笑着答应了。 而薛姨妈的这个心思贾珠又怎么会不知道，早就已经和元春打过招呼，让她不要管薛宝钗在宫中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元春会不会听话罢了。 贾母得知贾珠已经将房弃交给了薛家，更是高兴了。 也很快送上了一些布匹给薛家，名其名曰，给他们一些包物件的东西，以免漏下什么，到时候不好找。 这话说的，就差明说怕薛家来者不走，三天两头的来打秋风了。 薛姨妈现在没有薛宝钗在一旁出主意，并且也确实没有在荣国府待下去的理由了，便只能慢吞吞的收拾的家当物什，能拖一天是一天的模样。 但是无论怎么拖时间，总归还是有收拾完的一天，更何况薛蟠可是早就想搬出去了。 在荣国府总归还是要守着荣国府的规矩，多少让他有些不自在。 而若是到了自己家地盘上，那么他才是一家之主，谁都管不了他。 自然是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 所以他和薛姨妈不同，早早的就吩咐这下人收拾他分的包裹物什，甚至还偷偷将屋内的一些属于贾家的陈设摆件一并收拾进了自己的箱笼。 所以当他们搬走后，贾珠看着这个空空的屋子，有一瞬间想笑。 这里的事情，下人早就在第一时间告诉自己，他吩咐了不用去管，下人们也没有管薛蟠的这些偷鸡摸狗的行为，由着他搬空了屋子。 当然这些行为下人们很默契的没有告诉王夫人，但在众人眼里薛家算是没有什么名声了。 而薛宝钗也确实留在了宫里，成为了一名宫女。 因为当初是从荣国府进宫，所以宫中的人也多少给贾家面子，没有多为难她。 教授规矩的嬷嬷和太监，对她也没有过分苛责。 但当知道薛家已经从荣国府里搬出去后，宫里的人对她就和对待普通宫女一样了。 教规矩的时候，一是一，二是二，在没有曾经的好说话了。 而到了分宫的时候，众人发觉凤藻宫并没有派人来要薛宝钗，众人对她便更是不屑了。 在宫中捧高踩低的事情多得很，尤其是当那人别后的靠山已经不眷顾她的时候，自然会有一些小人迫不及待的想要踩上一脚。 但是薛宝钗也是聪明，知道用银子收买人心，也多少让她的日子好过一点。 第92章 甄老太妃寿康宫 但是效果也只是一时的，毕竟大家也都分的清楚，在这里权比钱重要。 元春也是听话，并没有插手薛宝钗的事情，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所以在给这批宫女分宫室的时候，薛宝钗并没有如心中所想的那样分到凤藻宫，而是被老太妃要到了寿康宫。 这个决定就很耐人寻味了。 大家心中不解，只能静观其变，对待薛宝钗也保留了许多，不会过分欺辱她了。 甄家进京，自然是拜访了老太妃，老太妃的身体状况也在逐渐好转。 不过，年龄大了的人，再如何好转，也抵不住那逐渐衰老的身体。 所以，她要更快的为自家人打算一二。 可惜的是甄家并没有合适的女儿送入宫中，所以甄老太妃的意思也很明确，扶持元春在后宫的位置，用来维系甄家和贾家两家的荣国。 而皇帝的想法也很简单，元春和贾珠一母同胞，感情自然是好的，只要贾珠一日有用，元春在皇宫之中便能够安然无恙，高枕无忧。 两个上位者的心思，也算是恰好碰到了一块，元春在宫中的日子自然是好过的很多。 只要她不给自己找事…… …… 贾珠在得知薛宝钗去了太妃那里伺候，心中虽然有疑，但却依旧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王夫人。 也算是让母亲和薛姨妈安心了。 然后贾珠便出门去了，许久没有去樊东那里，他也该去打听打听最近的小道消息了。 结果走到半路，便碰见了贾蓉。 两人相见，对方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 赶紧快步走过来两步，“叔叔今日怎么有工夫出来了？” “许久未见叔叔了，本想着去府上请安，但是又怕误了叔叔的正事，便耽搁了。” 贾蓉这话说的还是如此漂亮，贾珠笑着白了他一眼。 “你每次见我都是无事不登门，我倒是不在乎你来不来请安，只要别来给我找事就行了。” “不过你今日怎么在街上闲逛了？” 对方嘿嘿一笑。 “让叔叔见笑了，倒不是闲逛，这不是租金从琏二婶子那里讨了一个数目采买的差事，我先出门打听一下行情。” “以免让人坑了去，我丢脸是小事，若是连累到了琏二婶子也丢脸，倒是我不孝了不是嘛~” 听到这话，贾珠笑了笑，只是这笑容里有些意味不明。 随后伸手从贾蓉怀中拿出露出一角的木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个海棠簪子。 当贾珠伸手的时候，贾蓉下意识的便想躲一躲，但却硬生生的忍住了。 见对方拿起簪子，笑容莫名的看着自己的时候，他也只能嘿嘿傻笑一下。 “这是给心上人买的？” “不是说给你定下了夏家的姑娘吗？” 贾珠问道。 听到这里，贾蓉苦笑。 “夏家那边因为要守孝，父亲就将这门婚事退了。” “我……” 贾珠点头，不用他继续说下去，也知道，定然是贾珍的主意。 “行了，我也不问了，你自去吧。” 说着便让贾蓉离开。 其实宁国府发生的一切，贾珠多少都有耳闻。 贾蓉现在也不是一个不知道反抗，至少目前的宁国府，不是光听贾珍的话了。 而贾珠则希望宁国府继续乱下去，到时候若是龙颜震怒，可以直接将宁国府推出去挡刀。 让荣国府有一个喘息的机会。 然而并没有到绣春楼，只是在街上便看见了樊东的身影。 他正在和一个卖豆腐脑的小姑娘调笑着，说着什么。 脸上愉悦的表情，藏都藏不住，而对方则小脸羞的通红，但是手上的动作却依旧熟练。 贾珠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才走上前去，拍了一下樊东的肩膀。 “怎么了这是？” “什么时候喜欢上吃豆腐脑了？” 樊东见是贾珠，嘿嘿一笑，说道：“这里的豆腐脑豆香浓郁，香滑软嫩……你懂的~” 贾珠受不了他这个龌龊的表情，把他的脸推开。 然后对着少女说道：“小姑娘给我来一碗豆腐脑。” 少女声音甜甜的答应，下手利索的开始舀豆腐脑，贾珠拉着樊东找到一个位置坐下。 “今日没事干了？光天化日的在外面调戏人家小姑娘，你想什么呢？” 樊东摆摆手，让贾珠闭嘴。 这个时候，少女将豆腐脑送了上来，两碗。 贾珠察觉到什么，笑着说：“小姑娘，我只要了一碗呀。” “另一碗我不给钱的哈。” 小姑娘的脸又一下子红了，没有说什么赶紧离开了。 贾珠笑着和樊东开玩笑着说道：“你这是看上了？” 樊东摇摇头，说道：“看上倒不至于，只是有些兴趣罢了。” 贾珠提醒了一句：“那你最好收敛一点……” 樊东不当回事的摇摇头，两人吃着碗里的豆腐脑。 “最近大旱、大水，边关缺粮，一个一个事情发生，一个一个事情解决。” “不过，你经常进宫走动，你琢磨琢磨，国库还有银子吗？” 贾珠吃掉最后一口，摇了摇头。 “这些事情，都是在这两年发生的事情，国库有多少银子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这些支出去的银子有多少。” 两人吃完，将铜板放在桌上，“就说这一碗豆腐脑，我平日里并不多吃，家中也没人喜欢吃，但是你看就这一个小摊位，便能养得起这样的一家三口。” “而一碗豆腐脑不过五六个铜板，便宜的不过三四个铜板。” “若是在乡野，恐怕会更便宜。” 两人离开了豆腐脑摊位，回了绣春楼。 这里和绣春楼就在一个街道上，距离也并不算太远。 回到楼里，进入后院，两人说话才开始进入正题。 “这两年天灾人祸不断，我又收到消息，云南那边出现了暴乱。” “但是地方上却隐瞒不报，也不知道京城要多久才能收到消息。” 贾珠笑了：“这种事情，除非当地县丞郡守之类的死了，若只是死了一些平民百姓，恐怕一点水花都起不来。” “别的不说，就这两年拆东墙补西墙的操作，国库里恐怕钱已经不多了。” 樊东：“恐怕小皇帝要出手想办法赚点钱了。” “从你们这种世家大族下手是最快的，抄家！” “抄完一家，国库就能松一口气不是嘛？” 贾珠白了他一眼：“你能想到的，我就想不到吗？” “但是如今朝廷还在用人之际，轻易不会抄我们这种公侯之家，但是抄一些边角料的恐怕不难。” “不过抄家这招，皇帝也知道，一般最挣钱的是负责抄家的官员。” 樊东哈哈哈大笑。 “也是，很多时候皇帝能拿到抄家的一半，都算是负责官员胆小谨慎了。” 贾珠点点头，算是赞同他的话。 “你手下经营的商铺挺多吧？有没有木材方面的？” “若是有，我投资入股，若是没有，我们合伙搞个商行吧？！” 听到贾珠这话，樊东眼睛瞬间亮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内幕消息了？” “说来听听！” 贾珠不理他，故意吊着他的胃口。 见到贾珠这个模样，樊东便不问了，继续问下去，只会让他更得意。 樊东虽然不问，但是却开始和贾珠盘算着开商行的事情。 贾珠挑明了说道：“这个商行，我们要做的就是给大门大户建造宅院提供各种木材石料。” “之前我们买的薛家铺子，这个时候正好能够派上用场。” 樊东点点头，明白了贾珠说的方向。 “按照你的安排，看样子京城中要大兴土木了是不是？” “那这倒是个好生意。” “京城中的这些达官贵人，一年就要重新修一趟园子，就算不会大修，也会修缮翻新。” “这倒是个长久的生意。” 贾珠点点头，对于樊东的话表示认可。 “而且，除了木材石料，还有花卉这些也要搞一部分。” “云南如今虽然乱着，但是总归有人想要过安稳日子，想要挣钱。” “他们那边的花卉向来很好，会伺候花草的人也多，倒是可以找找这方面的路子。” 樊东：“云南那边太乱，一时间恐怕照不出来合适的人，但是这件事你不用担心。” “你出钱出名，这些事情我来做就行。” 贾珠点点头：“那我就做个甩手掌柜了！” 做生意这件事情贾珠并不擅长，他自然不回去过分插手。 外行领导内行，是赚不到钱的。 他只需要出钱和名头就行，就让外人看在这些生意里有他撑腰，也能很快的打开局面。 也会震慑一些想来找麻烦的人。 和樊东将各项细则对好以后，一下午也就过去了。 两人一直在后院待到绣春楼开门营业。 满楼的女人脂粉香气缓缓的飘散了开来，楼里的姑娘也都光彩照人的开始出门迎客。 贾珠便起身准备离开。 今天他可没打算在这里待到深夜，但是很显然樊东并没打算让他那么快离开。 “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爬墙？” “有个地方，你一定感兴趣的!” 贾珠反问：“如果我说不去呢？” 樊东拉着他就往外走，“你没得选择的！” 第93章 贾蓉成亲 贾珠见反抗无效，便只能跟着他去了。 两人从后门离开，两人带着他去了锦香院。 “这锦香院中有一清倌，名唤云儿。” “你对这个名字感觉到熟悉没？” 贾珠摇摇头，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这些从来没有上心过，怎么可能记得住。” 说话间两人来到锦香院，随着揽客的少女进到院内，便看见了那个名为云儿的清倌，在薄纱竹帘后面轻弹琵琶，唱着浓词艳曲。 “豆蔻开花三月三，一个虫儿往里钻……”明明是少女的声音，但是却故意唱出一种妩媚娇柔的感觉。 贾珠有些不适应。 “声音还不错，但技巧太甚，失去了本身的干净纯粹。” 樊东嘲笑道：“你这话说的，这里是锦香院，不是你们府上，唱歌跳舞，都是调情而已。” “你不喜欢不要紧，来这里的人可都是喜欢的紧呢！” 说着指了指二楼左边的位置。 贾珠眯起眼睛看了看，才发觉是个熟人——冯紫英。 樊东低声说道：“这个冯紫英，对这个清倌倒是偏爱的紧。” “几次家中宴客，也都请了云儿去家中唱曲。” “而这些客人中，你家宝玉和薛家的薛蟠，都在其中。” 贾珠皱眉，这个事情他倒是不知道。 不过，转念一想宝玉从小被溺爱着，玩乐上面颇为精通，最后成为冯紫英的座上宾倒也不意外。 贾珠喝了一杯酒：“那又如何？少年在一起玩了，也不是没有不是嘛？” “而且除了饮酒作乐以外，你还能指望他们干点什么别的？” “只要不给家里惹祸就好……” 樊东笑了，继续说道：“你家那个有你们这些人看着，也不敢惹出什么大祸来。” “薛家嘛……不用太过担心，那是一个看得清眼色的主。” “但是，这个冯紫英和你想的可不一样。” “表面上看，他吃喝玩乐样样精通，但是却对朝廷上的动向很能把握。” “分的清楚谁能惹，谁不能惹，能屈能伸的很。” 听到这话，贾珠倒是有些意外。 “那只能说冯家的教养不错。” 没过多久，便听到了薛蟠的大嗓门。 然后就有人将他带上了二楼，和冯紫英见面后，两人嘻嘻哈哈的笑着说了什么，贾珠和樊东距离的有些远，再加上环境嘈杂，他们也听不清这两人说了什么。 樊东挑挑眉问道：“你说你家宝玉会不会也来？” 贾珠摇摇头：“今日是父亲亲自问询他功课的时间，他连门都出不了。” 樊东点点头，说道：“那倒是。” “自从知道你们家宝玉和冯紫英有来往后，我也着人留意了。” “倒是不见他多来，当然冯紫英聪明的很，知道宝玉不常来这种地方，所以请宝玉的时候，基本上也都是在府上。” “这点你可以放心。” 贾珠点头，他没什么不放心的。 宝玉这个人他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对女孩子尤其怜惜，见到女孩子受苦遭罪，心里便是一万个不高兴，来这种地方，他未必会有多享受。 锦香院明显比不上百花坊和绣春楼，所以这里的也真的是喧闹。 随时都有借着喝醉上下其手的客人，这让贾珠有些不适。 很多姑娘身上都已经衣不蔽体了，只是薄薄的一层纱，聊胜于无而已。 两人没有待多久，便离开了这里，然后各回各家。 贾珠带着一身脂粉酒气，回到院里，便立刻让人备水准备洗澡。 …… 又过了些日子，突然一天尤氏带着贾蓉来到荣国府，来给贾母请安。 说是请安，其实却是知会贾母一声，贾蓉要定亲了。 说是定下了东城章家的姑娘，章家的父亲是兵马司的，虽然品级不高，但是胜在家教好。 这位章姑娘，端的是漂亮端庄。 更何况尤氏不是贾蓉的亲妈，便对这桩婚事没有多少上心，由着贾珍一人做主。 贾母听完后，心中虽然想说些什么，但也顾忌着不是自己孩子，本就没有多说，也只是说了一句：“只要人好就好。” “我们这样的人家，哪些个家世门楣的也没有那么重要，只要是人贤惠懂事，持家有道便可。” 尤氏笑着接话：“老祖宗这话说的也正是我家老爷的意思。” “说是蓉哥总归是到了年龄，也不好这样一日一日的拖下去，便寻了京城的媒婆，专门挑选了那么一位。” “人长得就像仙女似的，更好的是名声也不错，都说她端庄有礼。” 贾母点点头，吩咐了鸳鸯一声。 很快鸳鸯便带着小丫鬟捧着盒子回来了。 “人老了，最喜欢看着孩子成家过和乐日子，这是我当年在金陵时打造的物件，就算是给蓉哥贺喜了。” 说着便示意鸳鸯将东西送上。 打开盒子，尤氏便看到了一个玉如意。 通体的羊脂白玉打造成的，上面还刻着平安如意的花纹，一看便知道是个积年的老物件。 尤氏和贾蓉连连谢过贾母。 “这个玉如意，意头好，也算是给一个好兆头，平安如意。” 贾蓉做害羞状，没有多话，只是连连道谢。 随后便离开了，只留下了女眷们说话。 出来的贾蓉可以的走在去贾珠院子路上，很自然的便碰见了贾珠。 “请叔叔安。” 贾珠摆摆手，没让他这个礼行完。 “行了，起来吧。” “我没那么多的讲究，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 贾蓉直起身子说道：“今日是母亲来和老祖宗说我定亲的事情。” “已经定下来了？” 贾蓉点点头：“是东城章家的女儿。” 贾珠想了想说道：“兵马司的章家？” “没听说他家女儿如何呀？不过既然定下来了，那也无所谓了。” 贾蓉赞同，说道：“这门亲事是父亲大人定下来的，我也已经老大不小了，早日成亲生下一男半女的，也算对起祖宗们。” 贾珠嘴角勾起：“成亲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总归是要成亲的，早点成亲自然有早点成亲的好处。” “当朝规定，父死子继，但你若膝下没有子嗣，那么在承继爵位的时候，族中的那些老不死的，定然会出来说话，平添波折，不值得。” 贾蓉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娶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娶这件事。” 贾珠：“你终于想明白了。” “明白了就去做吧。” 和贾母说完定亲的事情后，宁国府的动作也很迅速。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礼进行的很快，不过唯独在纳吉之礼上遇到了些问题，但也很快就已经解决了。 不过三个月，婚事就热热闹闹的办了起来。 贾蓉成亲当日，宫中甚至都赐下了恩典，这也让宁国府中更是要面上有光。 贾珠是在第二日早上，新婚夫妇认亲敬茶的时候，才看见了这个章家姑娘，不，现在应该称为章氏了。 别的不说，确实很美！ 不过想想也正常，贾珍看上眼的，确实没有难看的。 行礼问安敬茶动作倒是都很稳妥，没有任何浮躁。 轮到给贾珠夫妇敬茶的时候，章氏开口。 “给叔叔婶婶敬茶。” 贾珠和李纨夫妇两人喝了敬茶，送上了两个金线密织的荷包，里面装的是一对金镶玉的平安扣。 章氏双手接过，然后递给了一旁伺候的小丫鬟。 贾家这两门国公，人数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 这一圈磕头敬茶的，也着实有些吃力。 但是好在诸位长辈出手都很大方，章氏倒没有任何不满的表情。 贾珠也注意到了章氏在接过红包香囊时的小动作，手指轻轻一捻，应该是摸了一下里面是什么东西。 虽然动作不大，但还是落在了贾珠眼里。 大家一起了会话，男人们便离开了，只留了女眷们在一起说些体己话。 其实这些话也就是那些让他们小夫妻两人早生贵子一类的嘱咐。 夫妻两人自然是红着脸应下了。 男人们俩开后，到了外间大堂按照次序做好，下人们奉上茶水。 贾政欣慰的捋了捋胡子，说道：“如今蓉哥已经澄清了，你也能松口气了。” “今日看章家的这个姑娘还是不错的，是个守礼的。” “你为了儿子也算是用心了。” 贾珍连忙谦虚说道：“也都是为了孩子，倒是不敢说什么辛苦。” “这孩子娘早逝，家中只有他一个孩子，若是不多操心一些，我也怕她会步入歧途，难免要替他多打算一些。” 这话说的很是有一个父亲的风范，惹得贾政又是一阵欣慰的点头，微笑，拍肩膀，三部曲。 其他人自然也是有说了些吉祥话，然后不知道是谁便说起了宝玉。 贾珍便说道：“如今家中，也就宝玉还没有结婚了。” “现在就可以相看起来了，毕竟一家有女百家求，好女儿可是抢手的很。” 贾政点点头，表示赞同，但随后也说道：“宝玉的婚事，我们虽然都上心留意着，但总归是要老祖宗点头才能行得通。” “大概是要老祖宗亲自过问想看了……” 第94章 喜事连连 在座的都是人精，多少也能猜得出贾母的想法，便也就打哈哈，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宝玉跟在贾珠身边，听着大家说到关于自己的婚事，本来是竖起耳朵听着，但大家却什么都没有说。 不免也有些失望，便朝贾珠问道。 “大哥，你说家里会让我娶谁？” 贾珠摇头表示不知道。 贾宝玉见大哥理自己了，就来了兴趣，真的开始思考了起来。 “其实要论亲疏远近，我觉得还是林妹妹最好……” 贾珠保持着表情不变，只是拍了拍宝玉的肩膀说道：“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先不说其他，这一世黛玉父母皆在，而且贾敏的身体也逐渐好了起来。 宝玉大可以不用想来。 带着脑子的都知道贾母属意的史家的姑娘。 四大家族联姻，这是规矩。 贾政和贾琏娶了王家女，贾母又是史家的人。 王家又将薛姨妈嫁到了薛家，如今宝玉的婚事，结合着如今荣国府这一辈的安排，必然是要娶史家的女儿的。 而史湘云和宝玉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也算得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贾母为了儿孙也是费心了。 今日新婚第一天，必然是要有家宴。 尤氏一早也张罗好了，到了午间便招呼着众人落座开饭。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荣国府的众人便告辞离开了。 送走了众人，贾珍也有些酒醉便回了屋子。 刚进院子，便着人去叫尤二姐，美其名曰醒酒。 当尤二姐来的时候，便看见贾珍躺在榻上，一屋子的酒气不是很好闻。 便去亲自动手往香炉里又加了一些香料，好驱一驱屋里的味道。 盖上香炉时，或许动静大了一些，贾珍睁开了眼睛。 看着红袖添香的尤二姐，不觉得一阵心猿意马。 便起身摇摇晃晃的朝尤二姐走了过去。 “这些时候家中忙乱，细细想来我倒是许久没有见过你了……” “这几日你可有想我？” 尤二姐压住心中的不适，巧笑着说道：“您这身上的味道，还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想来应该是中午喝的多了些吧！” “要不要让人送些醒酒汤来，爷正好醒醒酒，免得头疼不适？！” 贾珍笑了，用手挥了挥香烟渺渺。 眼前香炉飘出烟雾，时不时的变换着形态，但是却都在贾珍的手中随着他的心意扭曲着，变幻着。 香炉在桌子上摆放着，似是有些不稳，颤动着，发出呜咽而破碎的金属摩擦的声音。 烟雾很快便破碎在空中。 贾珍一脸饕足的笑着说道：“爷向来不喝醒酒汤这种劳什子玩意，而且喝醉后也从来没有头疼的时候。” 尤二姐听着贾珍的话，也只能娇笑恭维，不敢多说什么。 而贾珍喜欢的就是她的柔顺，尤其是现在。 …… 宁国府中知道贾珍醉酒后叫了尤二姐去伺候的人不少，尤氏知道，贾蓉也知道。 毕竟这件事贾珍也没有刻意隐瞒什么，下人们的嘴对于这种事情向来没什么把门的。 一个个的都乐的看笑话。 对于他们来说，主子们的荒唐，对于他们就是一种谈资，一个酒后的笑话，指不定还能换来一壶好酒呢！ 尤氏没有什么反应，毕竟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只是她在思量要如何安置尤二姐最好，最好是生了孩子去母留子，但是如今尤二姐的肚子还是没什么动静。 而贾蓉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却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章氏在一旁偷偷听到了下人们的闲话，虽然心中有些惊异，但也知道不能多说什么，便将心中的胡思乱想尽数都压了下去。 回到屋里，见贾蓉正在那里拿着手中的画册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便主动上前问道：“大爷在看什么？” 见到章氏，贾蓉挥挥手，让下人们都出去，然后拉过她到自己身边，将画册给她。 “没想到，夫人的嫁妆里还有如此物件，还真是让我惊喜呀！” 当看到画册的时候，章氏便已经羞红了脸，嗫嚅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贾蓉逗了逗她，见她脸红的都快滴血了，才不再开玩笑。 “如今你我已经成亲，日后府上的事宜你要跟着母亲好好学习，莫让她一人操心太过。” “父亲身体是好是坏，还不注重保养，你也要时常请安劝着一些。” “……” 贾蓉冠冕堂皇的说着这些场面话，章氏也一一应下。 …… 贾蓉成亲后，宁国府的日子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是，尤氏再来荣国府时，大多也都会将自己的这个儿媳妇带上。 众人倒是也过了一段安稳的时光。 而紧接着宫中便传来了一个好消息。 元春有孕了！ 前来报喜的小太监，一脸笑容的和贾府众人说着。 贾珠立刻着人给小太监送上了银子，并且说道：“今日家中做了些点心，都是些家常的，大人带些回去吃个新鲜吧。” 说着让人请小太监下去喝茶吃点心。 人走后，众人才放松下来，贾母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而王夫人则是激动了起来。 贾母：“如今可算是好了，娘娘有了身孕……” 众人也都互相看看，点点头，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人有异心，所有人都知道元春的子嗣对于贾家而言代表着什么。 就连贾珍，脸上的欣喜高兴也都是货真价实的。 男人们对此没有什么想说的，也只是附和着说了几句希望娘娘保重身体。 贾母点点头说道：“如今娘娘有了身孕，按照故居自然是会有封赏的。” “等到了月份大了后，娘家人便可入宫陪伴生产。” “但前三个月最是要紧，明日我们一同前去道观祈福。” 众人自然是没有异议。 贾珠静静地听着，没有说什么。 众人散去后，他去了叶青那里，想看一看小东的院考准备的如何了，若是可以恐怕要早点将小东送进宫去了。 叶青不在，院里只有小东一人。 “小东，你师傅呢？” 见来人是贾珠，小东放下手里的医书，跑了过来说道：“师傅去林府了。” “李夫人和林大小姐身体都不太舒服，师傅不放心便去了。” 贾珠疑惑：“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可有说出了什么事情吗？” 小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下人也只说是不舒服，并没有具体说是哪里不舒服。” 贾珠有些担心，但还是先问了小东的最近的学习情况。 “最近你师父给你安排的医书背的如何了？” “距离考试也没有多长时间了，不到三个月了。” 小东自信的拍拍胸脯，说道：“大哥哥放心，师傅安排的医书我都看了好几遍了。” “考试肯定没有问题的。” 贾珠点点头，嘱咐了一句让他继续好好念书。 然后就离开了，本来想着吩咐下人等叶青回来通报他一声，但是想来想去还是让传武牵了马来，亲自去了一趟林府。 刚到林府大门，便看见林管事一脸喜气洋洋的来迎了上来。 让下人将马牵走，然后亲自请贾珠进府。 贾珠好奇便问道：“林管事这是碰见什么喜事了？” 林管事笑呵呵的说道：“自然是天大的喜事。” 林管事故弄玄虚的模样，倒还真是激起了贾珠的好奇心，但是林管事还是什么都没说。 而且一路上，林府的下人们脸上明显的高兴，也放下了心来。 这样来看，应该不是生病了。 很快见到了贾敏和林黛玉，只是让贾珠没想到的是，林如海居然也在。 但身上穿的却是官服，应该也是刚回来不久。 贾珠隐隐有了些猜测，但是却不敢确定。 直到叶青开口，“夫人有了身孕，已经两月有余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贾珠的心中只闪过两个大字“果然”！ 贾敏还有些不敢相信的模样，毕竟她也有些年龄了，而且身体也才好了不久，没想到…… 林如海有些激动，但是还顾及自己的身份，能够控制的住。 而林黛玉喜悦高兴之余，还有些害羞的，和父亲母亲道贺后，便红着脸离开了。 贾珠也立刻朝两人道喜，随后也说道元春也身怀有孕的消息。 “今日宫里人来府上传话，说贤嫔娘娘也已经有了身孕。” “只是月份上可能没有姑母大……” 林如海脸上没有意外，而贾敏脸上的惊喜却是货真价实的。 看样子，这个消息也并不是什么秘密了。 贾珠：“姑母如今的身体，有叶青在府中才能让人放心。” “我会让人将叶青留在荣国府上的行礼收拾一下，然后着人送回来。” 林如海点点头：“我正有此意。” “夫人的身体一直由叶青照顾，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夫人的身体状况，有叶青在我也能放心一些。” 贾珠：“我那里应该还有一些滋补的药材，会让下人一同送过来。” “只是，姑母有身孕这件事，我想还是您这边稳定下来后，亲自派人去和祖母说一声的好。” “而我，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吧。” 贾敏点头：“确实，这件事就等满三个月后，我再派人去和母亲说。” 第95章 清虚观祈福 林府上下喜气洋洋，林如海也是高兴的将贾珠留下，说是一定要让贾珠陪着他喝两杯。 叶青留在林府的消息，贾府的人多少也知道一点。 但是却都没有当回事，毕竟叶青曾经也三五不时回林府，请脉问安，众人也不觉得有什么。 荣国府则是张罗着明日一早去道观上香的事情。 次日一早，在王熙凤的张罗下，众人贾府中的女眷和宝玉一块坐上了马车，朝清虚观去了。 清虚观中的张道士，是当日荣国府国公的替身，所以他跟贾家的关系自然非常亲近。 且先皇和今上都有御封，曾经先皇御口亲呼为“大幻仙人”，如今现掌“道录司印”，又被当今封为“终了真人”，可知其身份不简单。 而荣国府众人若是祈福打醮，也总是来清虚观的。 荣国府门前车辆纷纷，人马簇簇。 下人们手中捧着需要祈福的物件，一色都是齐全的。 少时，贾母等出来。 贾母坐一乘八人大轿，李氏、凤姐儿每人一乘四人轿，迎春、探春、惜春三人共坐一辆朱轮华盖车。 然后贾母的丫鬟鸳鸯、鹦鹉、琥珀、珍珠，迎春的丫鬟司棋、绣桔，探春的丫鬟待书、翠墨、惜春的丫鬟入画、彩屏。 李纨的丫头素云、碧月，凤姐儿的丫头平儿、丰儿、小红，并王夫人两个丫头也要跟了凤姐儿去的金钏、彩云，一共又连上各房的老嬷嬷奶娘并跟出门的家人媳妇子，乌压压的占了一街的车。 贾母等已经坐轿去了一段距离了，荣国府门前尚未坐完。 小丫鬟们你挤着我了，我碰着你了的。这个说：“我不同你在一处”，那个说“你压了我们奶奶的包袱”，那边车上又说“蹭了我的花儿”，这边又说“碰折了我的扇子”，咭咭呱呱，说笑不绝。 周瑞家的走来过去的说道：“姑娘们，这是街上，看人笑话。”说了几遍，女孩们才微微安静了些。 前头的全副执事摆开，早已到了清虚观了。宝玉骑着马，在贾母轿前。 街上人都站在两边看着热闹。 来到清虚观，王熙凤和李纨两人，不敢耽搁都急忙下车，想去搀扶贾母。 张道士亲自出门迎了上来。 “昨日得了信，得知老夫人要亲自来打醮祈福，一早便让人将清虚观上下都打扫了一遍。” 贾母笑着客气的说道：“今日我们这些俗人来叨扰了，老神仙可不要怪罪呀。” 张道士连忙快步上前，一行人便进入了道观。 进门先敬神，众人按照顺序依次上香。 然后才随着张道士去了后面厢房用茶。 张道士：“无量寿佛！老祖宗一向福寿安康？众位奶奶小姐纳福？一向没到府里请安，老太太气色越发好了。” 张道士亲自捧着一个茶盘，送到贾母手中。 贾母笑道：“老神仙，你好呀？” 张道士笑道：“托老太太万福万寿，小道也还康健。” 然后说道：“得知了府上的喜事，我心中也是高兴的，贾家祖宗保佑。” “如今我只记挂着哥儿，一向身上可好？” “请说清哥儿来逛逛，怎么说不在家？” 贾母说道：“果真不在家。” 一面回头叫宝玉，下人匆匆去找来宝玉。 人匆匆而来，忙上前问好：“张爷爷好？” 张道士忙抱住问了好，又向贾母笑道：“哥越发发福了。” 贾母道：“他外头好，里头弱，这些时候又忙着念书，虚胖而已。” 张道士道：“前日我在好几处看见哥儿写的字，作的诗，都好的了不得，怎么老爷还抱怨说哥儿不大喜欢念书呢？依小道看来，也就罢了。” 又叹道：“我看见哥儿的这个形容身段， 言谈举动，怎么就同当日国公爷一个样子！\\\" 说着两眼流下泪来.贾母听说，也由不得满脸泪痕，说道：“正是呢，我养这些儿子孙子，也没一个像他爷爷的，就只这玉儿像他爷爷。” 那张道士又道：“当日国公爷的模样儿，大约连大老爷，二老爷也记不清楚了。” 说毕呵呵又一大笑，道：“前日在一个人家看见一位小姐，今年十五岁了，生的倒也好个模样儿.我想着哥儿也该寻亲事了。” “若论这个小姐模样儿， 聪明智慧，根基家当，倒也配的过，但不知老太太怎么样，小道也不敢造次，” “等请了老太太的示下，才敢向人去说。” 贾母道：“上回有和尚说了，这孩子命里不该早娶，等再大一大儿再定罢.你可如今打听着，不管他根基富贵，只要模样配的上就好，来告诉我.便是那家子穷，不过给他几两银子罢了.只是模样性格儿难得好的。” 贾母这话说的，其实就是表明了宝玉的婚事她自有主意。 张道士也听的明白，一时间也只是笑着没有再说什么。 凤姐见有些冷场，便笑着说道：“张爷爷，前些时候你打发人和我要鹅黄缎子，今儿我也带来了。” 张道士立刻呵呵笑道：“你瞧，我眼花了，也没看见琏二奶奶来这里，也没道多谢。” “老道也没有别的本事，做了一些平安符，给给为奶奶小姐。” 说着便从一旁的小道士手里接过托盘，觉着平安符过来。 凤姐连忙说道：“哪里就用得上托盘了，你直接过来就是了。” 张道士道：“手里不干不净的，怎么拿，用盘子洁净些。” 王熙凤故意笑道：“你只顾拿出盘子来，倒唬我一跳.我不说你是为送符，倒像是和我们化布施来了。” 众人听说，哄然一笑， 贾母回头道：“猴儿猴儿，你不怕下割舌头地狱？” 凤姐儿笑道：“我这不是怕了嘛~” 张道士也笑道：“我拿出盘子来一举两用，却不为化布施，倒要将哥儿的这玉请了下来，托出去给那些远来的道友并徒子徒孙们见识见识。” 贾母道：“既这们着，你老人家老天拔地的跑什么， 就带他去瞧了，叫他进来，岂不省事？” 张道士道：“老太太不知道， 看着小道是八十多岁的人，托老太太的福倒也健壮，二则外面的人多，气味难闻，况是个暑热的天，哥儿受不惯，倒知多了。” 贾母听说，便命宝玉摘下通灵玉来，放在盘内.那张道士兢兢业业的用蟒袱子垫着，捧了出去。 家中小姐轻易出门不得，如今虽然只是在道观中，但却也比家中有些趣味。 贾母见众人有兴致，便也随着他们一同在清虚观中各处又玩了一会儿。 回到楼中，迎面便碰到了张道士捧着个盘子，走到众人跟前。 “众人托小道的福，见了这通灵宝玉，实在是稀罕，都没有什么敬贺之物，众人便将他们各自的传道法器，作为敬贺之礼。” “哥儿若是不稀罕，只留着在房里玩耍赏人罢了。” 众人听到这里，便朝盘内看去，只见其中有金璜，也有玉佩，祸事事事如意，或有岁岁平安，皆是珠穿宝贯，玉啄金缕的，共有三五十件。 贾母忙说道：“你也胡闹. 他们出家人是哪里来的，何必这样，这不能收。” 张道士笑道：“这是他们一点敬心，小道也不能阻挡.老太太若不留下，岂不叫他们看着小道微薄，不像是门下出身了。” 贾母听如此说，方命人接了。 宝玉笑道：“老太太，张爷爷既这么说，又推辞不得，我要这个也无用，不如叫小子们捧了这个，跟着我出去散给穷人罢。” 贾母笑道：“这倒说的是。” 张道士又忙拦道：“哥儿虽要行好，但这些东西虽说不甚希奇，到底也是几件器皿. 若给了乞丐，一则与他们无益，二则反倒遭塌了这些东西.要舍给穷人，何不就散钱与他们。” 宝玉听说，便命收下，等晚间拿钱施舍罢了。 说毕，张道士方退出去。 因这是祈福，众人定然不可能只是来游玩笑闹的，也是要正正经经的上香，祈福一番的。 这一套流程做完，半天也就过去了。 众人在清虚观中用了午饭，因着贾母上了年纪，午饭后必然是要午休的。 又因着王夫人没来，李纨和王熙凤两个孙媳妇自然是要伺候着贾母午睡的。 而贾府的养生之道，各自也都注重午睡，唯独宝玉非要出门逛一逛。 一旁跟着的茗烟伺候着说道：“爷，我们不要走太远了，万一老祖宗行了招呼着，我们也好及时回去。” 贾宝玉：“知道了，不用你老是提醒我。” “这段时间我被拘在家里念书，已经经很闷了，好不容易出门一趟，我自然是要放松放松。” “要不然，早晚闷出病来。” 听到主子这话，茗烟连忙说道：“道观中，有神仙看着，二爷可不能乱说！” 贾宝玉白了他一眼，没再理他，继续朝外面走去。 一开始还有着零星的小道童和道士的身影，但是走着走着却不见什么人了。 这让茗烟有些担心了，连忙说道：“二爷，我们出来有一会儿了，再走下去怕就要走远了。” “我们还是现在回去吧……” 第96章 都有身孕了，唯独她没有 宝玉在茗烟一声一声的催促中，却生出了一阵烦躁和叛逆。 他甩开了茗烟拉着自己的手，“平日里在家里就是个人都能管着我，如今出门了，你就少说点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主子呢！” 听到这话，茗烟的脸立刻垮了下来，连身体都不由的弯了弯。 “二爷说这话，这不就是骂我吗？” “我怎么可能是主子，我也是为了二爷好。” “虽然是在外面，可是我们也要随时听老祖宗的召唤呀，走的太远让人不好找，是要着急的。” 贾宝玉无所谓的说道：“无妨，无妨！” “老祖宗定然是要午睡的，且要一会儿呢，不着急！” 说着脚下没停，继续向前走着。 清虚观到底与玄真观不同，毕竟是皇家点名过的道观，又被京中的的王孙贵族奉承着，自然是要比玄真观更加富丽堂皇一些。 清虚观中时不时的也会有其他道观的人，前来交流学习，所以房间也多的很，不同服饰的道士也多。 贾宝玉带着茗烟虽然走到了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但是却依旧还是碰见了一个穿着别家道服的道士。 那人见到宝玉后，先是行了一个道礼，然后口中说道：“大梦一场，早醒早好。” 说完话也不等宝玉反应，便径直擦身离开。 宝玉被这一句无头无脑的话，弄的有些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一旁的茗烟则小声的说道：“二爷我们回去吧……” 宝玉不知道是被这句话刺激了，还是被茗烟扫了兴致，瞪了他一眼后，也就回去了。 刚回去，便看到珍珠匆忙出来的身影。 见到宝玉的时候，瞬间松了一口气。 “宝二爷跑哪里去了？老祖宗已经醒了，正找你呢！” 宝玉无奈，说道：“我的好姐姐，我只是长久没出家门，便在这附近逛了逛，也没走多远。” 珍珠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引着宝玉来到贾母面前。 贾母已然午睡醒了，鸳鸯正服侍着贾母将头上的福禄双全的发簪扶正，见到宝玉进来，贾母开口。 “去哪里了？睡醒后都找不到人？” 宝玉恭敬的回道：“就在清虚观附近逛了逛，还碰见了一个道长，说了句话而已。” “只是许久未出门了，看到这里的景色，便忘了时辰。” 贾母笑了笑，拍了拍宝玉的手说道：“平日里虽然你父亲让你读书，管的比较严格，但是总归是为了你好，今日出门一趟，回去后还是要用功念书呀。” 宝玉心中有些不高兴，但是却不得不答应下来。 贾母看得出他的不情愿，但却没有说什么安慰他的话。 毕竟有贾珠在前，宝玉自然也不能差太多不是。 宝玉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悻悻地笑了一下。 在清虚观待了大半日，荣国府又开始浩浩荡荡的上车张罗着回府了。 到家后，也已经是傍晚了。 主子们各回各屋后，小丫鬟们也消停了下来，跟着各自的主子也回到了各自的院子。 今日香菱并没有跟着众人去清虚观，所以当李纨身边的贴身丫鬟说起去清虚观的趣事时，她只能一脸羡慕的在一旁听着。 素云见到她这个表情，笑着安慰道：“府上能够出去的机会很多，下次求了大爷恩典，定然能够将你带上的。” 碧月点头说道：“是呀，你毕竟是大爷带来的，虽然说有大奶奶安排你，但是如今……也不敢随便安排你做事了。” 碧月意有所指的模样，让一旁看热闹的小丫鬟们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表情复杂的很。 素云见状，说道：“主子就是主子，哪里由得我们这些做丫鬟的随意猜度？” “都忘了规矩吗?” 说着还警告的看了碧月一眼。 贾珠斌没有跟着贾母去清虚观，所以当他下午在府中的时候，还觉得挺好。 安静！格外的安静！ 倒是让他格外的心安。 这也是为什么他常年待在书房的原因，足够安静。 贾珠正在看书的时候，便听到府上再次喧闹了起来。 不用出门看，他都知道这是贾母带着人从清虚观回来了。 曾经他从来不相信这些所谓的祈福，毕竟生长在现在唯物主义的旗帜下，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在他看来也不过都是心理安慰罢了。 但经历如今的事情后，他也不敢不信了。 …… 又过了一个月后，林府便差人到荣国府给贾母报信了。 得知贾敏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孕后，先是一怔，反复确认后，才敢相信这个消息。心中一时间更是百感交集。 她虽然对于女儿这个年龄还能怀孕感到高兴，但是却也担心女儿的身体状况。 王熙凤在一旁敏锐的察觉到贾母复杂的心情，立刻说道：“老祖宗洪福齐天。” “这福气更是庇护着我们这些小辈的。姑母必竟能够母子平安。” 贾母知道她这是在安自己的心，便笑着说道：“我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你姑母如今身体……” 一句话没说完，便叹了一口气。 李纨适时的接过话来说道：“祖母不用担心，大爷已经将叶青送去了林家。” “有个大夫在府里，无论什么情况都有会及时处理的。” “而且叶大夫是专看妇人千金科的，定然会安然无事的。” 众人也都劝慰着贾母，让她不用太过担心。 王熙凤接着说道：“说来我们家最近还真是喜事连连，先是娘娘有孕，后来姑母也有喜了，我听说东府大奶奶说是也有好事呢。” “只是如今月份不足，还不好说。” 贾母听闻，笑的眼睛眯起，拨弄着手中的珠串，说道：“还是祖宗保佑呀！” 心中虽然担心自家女儿的身体，但这些事情总归都是喜事，贾母便暂时按下心中的不安，笑容满面的看着众人说着吉祥话。 而东府章大奶奶有孕的事情，也确实是真的。 只是按照规矩未满三个月不能声张，众人也就没有宣扬出去。 贾蓉对于章氏的身孕最为满意，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却每日里都要吩咐下人好生照看着。 并且也对章氏说明了，家中的管家之权不着急，只要章氏安安稳稳的将这个孩子生下来，以后什么都会有的。 所以章氏也就听话的安心的在自己屋里养胎。 而尤氏则有些着急了。 尤二姐和贾珍两人也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尤二姐的肚子一直不见动静。 所以当下人说这个月尤二姐的月信来的时候，她立时便给了小丫鬟一个巴掌，然后眼不见心不烦的将人赶了出去。 一旁的丫鬟，乖顺的送上茶水。 “夫人消消气……” 尤氏端过茶水，喝了一口，才觉得心口的那股郁气稍稍散了些。 “真的是不中用！” “本以为他能帮我拢住老爷的心，再生下个一儿半女的，我也就安心了，不至于老了老了没有个依靠。” “如今连新进门的新媳妇都有了信，可是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小丫鬟在一旁犹犹豫豫的说道：“会不会是二姑娘，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伤了身子？才迟迟不见信？”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尤氏，立刻便吩咐人去医馆开坐胎药给尤二姐送去。 尤氏便带着尤三姐去了荣国府，当然也让人去库房寻了些上好的补品一同带去。 两人一同拜见贾母，请安问好。 尤氏说道：“听闻了娘娘的喜事，本应该早日来给老祖宗请安，但是家中因着蓉哥大婚，婚后琐事也是繁多，便来迟了。” “还望老祖宗莫怪呀！” 说着一挥手，让人将各色补品送上来。 “老祖宗您见多识广，家里的那些东西您大多也都了解，我也没什么稀罕物件……” “这些补品都是对孕中夫人大有益处的。” “也是我们的一番心意。” 贾母靠在后面的虚囊上，笑着说道：“哪里就这样客气了？！” “如今一切也算都步上了正轨，你们夫妇两人也算是能够松一口气了。” 尤氏笑着应了，说道：“可不是。” “就像老祖宗说的，家里的一切都算好了，只是我的这个妹妹还没有个依靠，我多少还是操心的。” 尤氏说着话，便将尤三姐拉到了跟前。 贾母笑呵呵的说道：“你这个做姐姐的，就是一个操心的命。” 尤氏有些不好意思，用手帕微微沾了一下嘴唇。 “父亲早逝，我总不能不管她们不是？！” 说着又是一阵卖惨，贾母唏嘘了一下，但是却没有再说什么。 见贾母没有松开，尤氏也不敢继续再说自家的事情，就将话题转到了元春身上。 “如今娘娘有了身孕，向来封赏也快了。只求上天保佑让娘娘母子二人平安”！ 贾母笑了笑，王熙凤则接过话来。 “前些时候我们去了清虚观祈福，连张爷爷都说了，定然是大吉大利！” 听到这话，尤氏立刻说道：“那真是太好了！” 尤氏过于快速的接话，多少有些失礼了。 但是众人也没有说什么，王熙凤则笑呵呵的说道：“你也别太过着急。” “等你的孙子出来后，有你忙的时候呢！” 第97章 科场舞弊 这些时候，皇帝明显心情好了许多，伺候着的众人，也都缓了一口气，不再像前些时候脑袋提在裤腰带上，随时可能搬家的战战兢兢。 不过，上天很显然不会让人一直高兴下去。 很快江南科场舞弊便被闹了出来。 散了早朝，忠顺王，北静王，几位尚书以及贾珠和林如海都被留了下来，召进了南书房议事。当然，主要商议的还是江南科场舞弊案，该怎么处置才最好。 皇上一脸严肃的表情，任谁都能看得出此刻他的心情糟糕透了。 忠顺王低头垂眸，没有任何反应。 北静王虽然面色平静，但是眼睛里的笑意却不太能藏得住。 忠顺王和北静王分别坐在两边居首的位置。 林如海在北静王之后，然后是几位尚书，末座的才是贾珠。 对上林如海的眼神，贾珠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林如海眼神闪烁一下，眨了一下眼睛。 忠顺王和北静王两人都朝着皇帝的方向斜着身子，奉茶宫女依次端上茶水后，便在首领太监的眼神示意下全部退了出去，并轻轻的关上了大门。 这时皇帝才开口。 “说说吧。”皇帝厌恶的扫了眼堆在御案上的折子，心中有些发狠，但是表情还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握着翡翠手珠的拇指有些微微发白。 “臣以为，江南舞弊案，当值官员难辞其咎，如今，第一，要挑选合适的人，到江南查清此案，第二，调阅江南此次秋闱所有的案卷，重新审阅……” 尚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北静王打断了。 “考题现在满大街都是，那卷子文章，是不是事先写好的，是不是花了钱请人写的，谁都不知道，就算是审阅，能审出来什么？” 尚书淡定开口：“臣认为重新审卷的目的，重点不在于打落已经录取的人，而是要从落卷中，挑出来被埋没的人才。” 忠顺王点头，说道：“老臣也是这样认为，科场舞弊案，一向宜小不宜大，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明年就是春闱了，春闱之后，将江南这一科秋闱中举之人的试卷再挑出来，着人细看一遍，若是和秋闱相差不大，那就是说，秋闱录取无误，若是和秋闱差距过大，再行追着就是了。” 众人点头，表示赞同，纷纷附议。 北静王没有再说什么。 忠顺王继续说道：“不过，几个领头闹事的，要严惩！” 皇帝听到这里点点头，肯定了忠顺王的话。 “那么，这趟江南行，谁去？”皇帝视线扫过众人。 有人顺当的提议让林如海去负责处理，原因也很简单，林如海自扬州来，熟悉那边的情况和环境，做起事来也事半功倍。 但是也很快被忠顺王反驳：“就因为熟悉，人情往来这些怕是不好推举，老臣以为林大人并不是一个好的人选。” “臣认为，荣国府贾珠，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他年轻力壮、身体好精力好，而且因着之前的盐税案，他也是去过南边的，这次去江南也不用担心水土不服。” 闻言皇帝的视线也落到了贾珠的身上。 贾珠连忙起身，弯腰行礼，并不敢直起身体。 皇帝看了他一眼，没有过多犹豫便定了下来。 “那这件事就由贾珠去做吧！” 皇帝一锤定音，贾珠自然不能抗旨，只能下跪领旨谢恩。 人选定了下来，后面的事情自然也就很顺利了。 众人又议定了流程，以及其它的一些小事，当场拟旨，定下来贾珠为钦差，启程前往江南，主理江南科场舞弊案。 回到荣国府后，圣旨也跟着贾珠到了，前来的太监宣读完旨意，便离开了，并没有多留。 连小太监都知道这是一个棘手的差事，自然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不是！ 家中妇人自然是不明白这其中的干系，领了旨后，便也就散了。 唯独贾母有些担忧的看着贾珠说道：“对这件事，你心中可有盘算？” 看着贾政、贾母的目光，贾珠诚实的说道：“这件事情我之前有所耳闻，但是却不曾想这件事情闹了出来。” “只怕说这件事的背后推手，并不想让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所以这次我去，恐怕会艰难许多。” 贾母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便离开了。 贾政想了想，也是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便也只是叮嘱他注意自身安全，便也就不说什么了。 毕竟他这一辈子也没有在官场上主理过那么大的事情，实在也不知道该提点自己这个儿子什么，只能让他保重身体。 在不知不觉中，贾珠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而他这个做父亲的实在是有些无能为力了。 按照上面给出的时间，贾珠定下了三日后启程。 在荣国府做客的尤氏和尤三姐自然也是知道了这个消息，尤氏心头不由得便有了主意。 她依旧还是打发了尤三姐去给贾珠送东西。 尤三姐带着一些路上常用的药品和一些吃食去到了贾珠的书房。 开口便道：“家姐知道你要出远门，但是一时抽不开身便让我来送些路上常用的东西。” 说着将东西放到了桌上，然后下人们便退了出去。 贾珠客气的说道：“多谢惦记了。” “这些东西荣国府也有，还劳烦你专门送来，实在是不好意思。” 尤三姐笑着说道：“总归是亲戚间的一番心意，我也只是个来跑腿的，大爷若是要客气，就和家姐道谢吧。” 说话间，也朝贾珠的方向走了几步，两人之间的额距离更近了。 “大爷这是看的什么书？” 说着好奇的眼光飘了过来，贾珠将书摊开，并且还给她看了一下封面。 “随手从书架上拿过来的一本游记，我这不是要去江南了吗？我正好看看。” 尤三姐一脸好奇的模样，又走近了一步，看着书籍上的简单地图。 “都说江南风景好，就是不知道到底好在什么地方呢？” “若是有机会，我也想去江南一趟，看看风景呢。” 贾珠笑了笑，将书朝她的方向推了推说道：“江南与京城不同，那边的气候更温柔一些。” “就连风都是柔和的。” “……” 贾珠回忆着曾经在扬州感受到的风景，和尤三姐说着。 不知不觉间，三姐就坐在了书桌一边的凳子上，听着贾珠说着江南风光。 两人之间的距离在尤三姐的刻意接近下，不知不觉的近了起来。 贾珠看着她的小动作，没有任何反应。 “好了今天就说到这里了。” “时辰不早了，你也要早点回去了，免得大嫂子担心不是。” 贾珠说着，便起身准备送尤三姐离开。 尤三姐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是却还是从善如流的起来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起身的瞬间身体不稳，朝书桌上歪了一下。 贾珠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接住尤三姐，但尤三姐的动作比他想的要更快一些，直接伸手撑在桌子上，稳住了身体。 “抱歉，可能是刚刚坐的太久了，腿有些麻了。” 尤三姐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的说道。 贾珠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失礼了，这也是我的问题，不该说那么多的，耽误了太多时间。” 说着便将尤三姐扶住，防止会再摔一次。 尤三姐没有拒绝，更甚至将身体更加贴近到贾珠的怀里。 贾珠看着她说道：“姑娘这个样子，若是被下人看到，恐怕你就说不清了。” 尤三姐此时没有去看贾珠的眼神，她只能感觉到自己杂乱无章的心跳。 “无妨……”女人的声音小小声的传了出来。 男人的笑声自头顶传来，一股温热便落在了发间。 尤三姐脸色微微有些发红，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此刻只能紧张的等待着一个答案。 不过片刻，贾珠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 “走吧，我让人送你离开。” 贾珠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唤了下人进来。 “送尤三姑娘回去。” 传文立刻叫来了小丫鬟，扶着尤三姐离开。 贾珠这里的下人一个个都看到了脸色通红的尤三姐，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抬头多做一个表情。 只是安分的听着主子的吩咐办事。 贾珠看着人走远后，才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容。 他看起来真的饿就像是会为美色上头的人吗？ 一个女人而已，尤三姐确实妩媚多情，并且还有着这大门大户中女子没有的潇洒仪态。 但是他还那么的缺脑子，明知道是一个鱼饵，还要迫不及待的吞下去？！ 不过，若是这个鱼饵脱离了鱼钩，自己飘进他的嘴里，那么才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呢！ …… 三日，很快就过去了。 贾珠按照规矩启程离开了荣国府，离开了京城。 先坐马车去码头，路上传武将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贾珠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 到了码头，传文却悄声的说了句：“有人跟着我们。” 贾珠点点头，示意不用声张，静观其变。 传文便没有什么动作，继续看着下人将箱笼一应物什搬到船上。 这艘船，还是在上次贾珠在扬州的时候买下来的。 第98章 江南道松江府 是大家贵族都会购入的款式，不会很招摇。 但是内部的构造却是贾珠亲自嘱咐修改过的，里面的一应安排摆设都是简约为主。 并且将各种物件都尽量固定在船板上，这样哪怕水面上再如何颠簸，船上的东西也会牢固一些，不会砸到人。 就在众人将要上船的时候，突然便有一道红色的身影冲了出来。 传文和传武第一反应就是护住贾珠，结果却没想到来人是尤三姐。 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退至贾珠身后数步，将空间让给两人。 贾珠笑着看向尤三姐，问道：“怎么来这里了？” “谁带你来的？一个女儿家，跑出来那么远，恐怕不妥，赶紧回府吧！” 尤三姐咬了咬嘴唇，犹豫片刻，才将手中的香囊递了出去。 上面绣的是鸳鸯戏水…… 这代表什么意思，自然不用多说，贾珠没有接。 “这个是送给你的，里面装的是提神的草药……” 贾珠将自己身上的鹤踏祥云香囊，示意给她看。 “府上已经给我准备了香囊了，若是再带一个，恐怕就有些累赘了。” “尤三姑娘还是自己收着吧。” “时辰不早了，我要早些启程了，姑娘还是早些回府吧！” 说着，也不管尤三姐的面色，便登上了船。 但是今日能够跟出来，显然她是没有给自己留后路了，也直接跟着上了船。 上了船后，贾珠看着众人准备扬帆起航了，继续说道：“如果你现在还不下船，恐怕你就下不了船了。” “若是后悔想要回府，只能等到了下一个码头，换船了。” 贾珠将后果和她说清楚，尤三姐此刻才笑着说道：“我不后悔。” “这次出门，我便想好了，要跟着你去江南，再跟着你回来。” “若是你不允许，我还打算偷偷上船，等船开的足够远了后，再露面呢。” 贾珠脸上的笑容意味不明，有些嘲讽的说道：“船上的都是男子，你一个女人藏在船上若是被发现了，恐怕等不到他们向我禀告，你就已经被扔下去了……” 当然更恐怖的事情贾珠没有说。 …… 船起航了，船老大看天的本事不错，开船便是顺风顺水。 如今尤三姐跟了上来，身边也没有小丫鬟伺候，而床上又都是男人，多少还是有些不方便的。 幸而，在没有到宁国府之前尤三姐也是自食其力惯了的，日常的梳洗打扮也都是自己来，一时间倒是还能应付。 在船上的时候，尤三姐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更多的时候就是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偶尔出来向贾珠要本书或者听贾珠说着海上的故事。 当然这些故事也都是贾珠听船老大说的，真真假假，听着倒是有趣。 因为紧催着行程，所以一行人很快到了江南，时间上比预计的大提前了三日，船泊进了松江府外的码头。 贾珠一行人便换上了便衣，而尤三姐则打扮成为了丫鬟的模样。 带着传文和传武几个人，以及随行钦差的护卫书办，换上了护卫和小厮的衣服，准备先微服私访一番。 江南是一个统称，包括的地方有长江下游以南，太湖沿岸的苏（苏州）、松（松江）常（常州）、嘉（嘉兴）、湖（湖州）五府，加上往西到镇江、南京，往南到钱塘江的杭州这一片区域。 而他们来的并不是最为繁荣的苏州府，而是五府中最不起眼的松江府。 松江府还算热闹，离城外还有四五里的地方，酒肆茶坊一样也不缺，贾珠带着众人进了一间看起来还算干净热闹的酒肆，毕竟是在城外，酒肆里没有雅间，但好在大厅很宽敞，几乎坐满了人。 贾珠挑了一处干净宽敞的地方坐下，吩咐传文去点几样小菜。 尤三姐并不常出门，更何况是那么多人的地方，微微有些局促。 贾珠察觉到，便让她坐到自己旁边，也好时刻看护着。 酒肆里的人十分杂乱，有穿长衫的，也有扎着绑腿的短衣汉子，有文质彬彬的读书人，也有身穿绸缎年过半百的土地财主。 贾珠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众人，喝茶的时候茶杯正好能够掩盖住他打量的眼神。 而在酒肆楼梯的一旁，有一个带着草帽，穿着粗布麻衣，但是却有着一双过于细白的双手。 贾珠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只见男人手里拿着酒碗，喝了一口又一口，脸颊微红，有些醉了的样子。 挥舞着手，口水喷溅的和旁边的几个人高谈阔论着。 “我跟你们说，你们别不信！” “都是实话，全都是试刷，我告诉你，这一科举人，至少三分之一，都是经过的手，嗨~这都说少了！” “至少一半吧！都是我把他们推上去的！” 同桌的几个人，上身时不时的后仰斜仰，躲避着他的口水，但手中的筷子却没有停下来过，吃喝飞快，偶尔点下头，算是搭理了一下这人。 男人见他们敷衍自己，更加紧迫的继续说：“你们还别不信！” “别摇头啊，瞧你们的这些见识！” “我说的都是真的，算了算了，跟你们这帮乡下人，夯货说不清什么，你们懂个屁！” 说着男人抬起了下巴，又抿了一口酒，一脸的我根本瞧不上你们的模样。 但是同桌的人，根本没有人理会他，依旧下筷如飞的模样。 就像是不尽职的演员，只负责出个人在这里，但是却不想出力气配合演戏。 贾珠朝传武示意了一下，“看到那个草帽老头了吗？我要见他！” 吩咐完，他们便放下银子，离开了酒肆。 上了马车，来到一处僻静的草丛中，静静的等待着。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传武便将那个老头带了过来。 贾珠坐在马车上，尤三姐掀起帘子，伺候在一旁。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马车前的男人，面无表情的问道。 “听说，这一科的举人有一半都经了你的手，说给爷听听，怎么个经法。” 那人被抓来的时候，一路挣扎着想要逃离，但是此刻面对马车里的男人，他却吓得腿脚僵硬，冷汗直冒。 “小人……小人，吹牛而已，吹牛而已。” 听到这话，贾珠呵呵一笑，只是这笑声没有什么感情，只有冷意。 “吹牛？那这个牛，吹得也算新鲜。” “也教教爷，正好大爷我也学学怎么吹一个新鲜的牛皮。” 跪在下面的男人，此刻已经是冷汗直冒，无论自己说什么这个贵人都打定了主意要和自己耗着，大有一副不问出答案，不罢休的架势。 贾珠伸手，尤三姐便将水囊递给了他。 “你最好想清楚，该怎么回话，否则，我能让你这辈子都说不出话来。” “我有的是耐心陪你耗着，你呢？” “就怕你，没有那个命……” 话说完，贾珠便示意传文上前问话。 传文：“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做什么营生的？” 男人低头立刻回话：“回爷的话，小人王福，就是松江府的人。” 贾珠懒懒的开口，“这人还在闹呢……” “传武给他点颜色瞧瞧！” 贾珠吩咐下来，传武立刻将男人的左手手指一根一根的掰断，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五个手指软趴趴的耷拉着。 五指连心，尤其左手，更是疼痛入心。 见人已经疼得脸色发白了，贾珠冷冷的开口问道：“说吧，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王福疼得语气有些抽抽的说道：“小人真的叫王福。” “小人也真的是松江府的人。” 贾珠点点头，“行，你说这一科举人一般都是你推上去的，说说怎怎么推的？” “你是怎么推上去的？” 那人脸色更加发白了，下意识的便蜷缩起身子，想要躲起来，但是周围都是贾珠的人他避无可避。 只能说道：“小人……小人……” 见他还不老实，贾珠提醒他：“你现在的手指，还能接回去，若是你再不老实，我就让人把你的手指一根一根剁下来！” 王福知道逃不过，立刻磕头说道：“小人就是个在码头搬搬抗抗的人，秋闱前在寺庙住了一晚上，做了个梦，梦见了考试的试题，这才……” “大人我说的都是真的呀！” 贾珠气笑：“你还真是忽悠人，眼都不带眨的呀！” “你在码头搬搬扛扛，就你的这双手，你能扛的了什么东西？” “搜！” 最后一个字落下，也表示贾珠的耐心耗尽。 传文和传武两人立刻上前开始搜这个叫王福的身。 两人干脆利落的拔下了王福的衣服，草帽、布鞋也都拔了下来，扔到了一旁。 随着衣服一件件扔出的，还有一个明显的布包。 贾珠让人打开那个布包，里面整整齐齐的一沓银票，让众人都瞪大眼睛。 传文将银票递给了贾珠，贾珠摆摆手没有接。 目测这沓银票也要有个一万两上下。 “你这个生意不错吗？！” “挣得不少，别的不说，你下半辈子定然是吃喝不愁了！” 王福看到银票被那找了出来，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就萎靡不振的瘫在了地上。 第99章 松江府府尹张左明 “大爷，小人真的是做了梦呀，梦里面老神仙告诉我的呀！” “……” 无论这个王福如何的唱念做打，马车上的男人连眼神都没有变化。 传文和传武跟着贾珠的时间长了，见得也多了，依旧面无表情。 倒是那些跟来的护卫书办，脸上的表情就有扭曲，一看就是忍小忍的。 跪在下面的王福，再接再厉的哭喊道。 “这些钱，是小人家中几辈子人攒下来的，实在是都是血汗钱呀！” “大爷给我们一个活路吧！” 贾珠面无表情，“行了，他看样子也不想说，那就拔了舌头吧，让他这辈子不用说话了。” 话音一落，传武就动手了，王福见来真的，也不敢再继续耍宝，立刻抹了鼻涕和眼泪，爬到马车前：“我说，小人都说，大爷饶命，这事是这样的……” 王福最终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还是一五一十的交代了个彻底，最后签了字画了押。 其实他说的也和贾珠想的差不多，有人将考题给他，他负责售卖考题，按照要求将银子全数上交，自己也不过从中赚一点辛苦费，不过这个王福也是个精明的，他将每一份考题偷偷多卖上个几百两银子，赚了个差价。 贾珠看着手中的口供，笑了笑。 这人别看其貌不扬的，这记得还真是清楚，什么时候买的，卖给了谁，多少银子，都记得清清楚楚。 尤三姐看着贾珠将那份口供随手折起来，丢到一旁，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有些不懂。 “爷，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安放妥当吧……” 贾珠笑了笑，接过她递过来的水囊，喝了一口。 “无妨！” 众人进到松江府，松江府城中的人来人往，但是却也能明显看出来这里的人生活的还算富足。 贾珠他们一行人刚进江南地界，便已经有人将他们的行踪禀告，并且他们上岸后，一路上做了什么，说什么，也都有人时刻监视着。 而王福说的那些话，松江府府尹也早已经知道了。 当得知这些的时候，府尹张左明便知道，这是上面的人安排的。用一个王福来让这个钦差打开松江府的局面。 他有些不安了，这种不安和害怕也很简单，他不过区区一个府尹，若是上面想要弃车保帅，他也无法反抗什么。 毕竟要为自己的家人做打算不是。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为自己的将来担忧。 一旁的师爷张桓看了府尹大人一眼，几次想开口询问，但是却还是没有说话。 他几次科举不中，族中安排他来给张左明当师爷，也算是一条出路。 既然是一个绳子上的蚂蚱，他自然是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 如今钦差已经到了松江府，若是不好好伺候着，他还真是生怕两个人都折进去。 若是能够保住一个也是好的呀！ 这样想着，心中自然也是细细盘算了起来。 很快，贾珠便来到了松江府府衙门口。 府衙门口一众人已经等在了那里，都不用贾珠走近，也能看到张左明那一脸恭敬的表情。 当众人看到贾珠的钦差仪仗的时候，众人便立刻行礼迎接。 贾珠笑着将张左明扶了起来说道：“张大人不必多礼！” “我是晚辈，如今顶着这样大的一个差事，还望张大人能够多多帮助呀！” “松江府的情况我不了解，但是圣上发了明旨彻查，你我也只能遵旨办事了不是~” 张左明一边听着贾珠的话，一边点头。 “贾大人说的哪里话！” “我们自然是要遵旨办事，为官者，上要对得起圣上，下要对得起黎民百姓！” “如今大人来到松江府奉旨查案，我等自然是要全力配合，早日水落石出，也对得起自己身上的这件官袍不是~” 两人说话间便已经进入了府衙，张左明继续说道：“得知钦差大人要到，我们已经将府衙后面的厢房打扫干净了。” 贾珠摆了摆手说道：“不打扰张大人，我们已经在外面找好了住的地方。” 张左明点点头，没有在住的事情多饶舌什么。 “那么我带大人看一下秋闱的卷宗和学生答卷？” 贾珠一脸疲倦的说道：“今日就先不看了。” “我实在是有些累了，今日且先休息吧，明日再办正事。” 张左明一脸笑容的说道：“那贾大人就先休息吧，晚上的时候我再着人去请大人参加接风宴，如何？” 贾珠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席上可有烤鸭？” 张左明：“自然是有的！” “大人爱吃烤鸭这件事，朝中上下有谁不知道的呢？！” 说着两人相视一笑，贾珠大手一挥：“好，我们晚上见！” 说着，贾珠便带着人离开了。 他来到松江府直接住进了这里最大最好的客栈。 客栈老板自然也知道来人身份不同凡响，立刻殷勤的伺候着。 将众人迎进了天子上房，亲自端茶送水的伺候了一阵子，直到贾珠将其打发了，他才一脸巴结的笑着说了一句“客官若是还有什么吩咐，直接叫我们就是。” 然后才将房门带上退了出去。 贾珠好笑的看着这人离开，来之前他就已经打听过了，这间客栈表面上看虽然和张左明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却和张左明身边的那个师爷有关系。 那么这件事情就很有意思了。 …… 到了晚上，便有府衙的人来请贾珠前去赴宴。 酒席就办在张左明的家中，只能说这里不愧是江南鱼米之乡，哪怕只是一个府尹，饭桌上也是美酒佳肴丰盛的很。 “今日贾大人来，我们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 “这些都是我们这里常见的食物，这个时候鲈鱼正是肥美，这道鲈鱼莼菜羹是厨娘的拿手好菜，您一会儿尝尝。” 贾珠笑道：“要说秋日里吃什么，除了螃蟹以外，也就是鲈鱼了。” “张大人就不要过分谦虚了！” 张左明笑道：“是了，秋日里鱼蟹肥美，滋味也是鲜美的很，大人今日可要多吃点呀！” “这是昨日就准备好的螃蟹，泥沙早已吐了个干净，如今时间刚好，放在这蒸笼里保温，随吃随拿。” “当然 ，自然也少不了这道清炒蟹粉和龙井虾仁。” “以及大人最爱的烤鸭，我也已经让人准备好了，现吃现片，葱是从山东那边快马加鞭运来的，保证是大人爱吃的那个味道。” 说着拍拍手，片鸭的师傅便被人带了上了。 贾珠笑的很满意说道：“那就开席吧！” 说着众人落座，张左明亲自给贾珠倒上酒。 “这是五十年的女儿红，大人尝尝。” 贾珠说道：“都说绍兴的女儿红滋味最好，不知道张大人您这的味道又是如何呢？” 张左明谦虚道：“自然是比不上绍兴的好水，但是却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吧！” “今日里吃蟹吃鱼，自然是要和谐黄酒驱驱寒气，而且这酒用的就是我们松江府的米造出来，大人可以多饮几杯呀！” 两人笑着说话，吃着面前的美酒佳肴，只字不提科举舞弊的事情。 贾珠不提，张左明自然不会上赶着，但是一旁的师爷张桓却有些忐忑。 几次想要开口，却都被张左明拦了回去。 贾珠看着这两人的互动，有意思的很。 来之前，他就调查了这个张左明，他的师爷和张左明是同族，因为科举屡屡不中，这才被家族安排来给张左明当师爷。 家眷皆在族中，由族人照顾。 张左明的家眷则是跟随着他一同来到了松江府上任。 这样一看便有意思了，上面有人明白了引导贾珠调查的方向，他倒不如顺水推舟的也做一出戏。 贾珠面对着张左明的敬酒来者不拒，敬多少喝多少，一滴不漏。 渐渐的也就喝多了，张左明见状，连忙扶起贾珠，张罗着让人来扶，并且也一路相伴辅到马车上。 贾珠靠在张左明的身上，醉醺醺的说道：“我们当差的也是不容易呀！” 张左明点头附和着：“是呀，是呀，贾大人不容易呀。” 谁知贾珠摇了摇头，说道：“张大人也不容易呀！” “我也是真的觉得你这个府尹，做的是真辛苦呀！” 说着说着，贾珠便靠在张左明的肩膀上睡了过去，张左明还想问什么，也问不出了所以然了。 贾珠的酒醉带着惋惜的语气，着实把张左明的心吊了起来。 哪怕是送走了人，回到自家院子，心里却还是反复琢磨着贾珠在席间从头到尾说的话，尤其是最后两句话。 而张左明此刻的情况，也是真实的反应了那句【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贾珠的话扰乱了张左明的思维，让他一整夜都没有睡着。 第二日一早，张左明便亲自到了贾珠居住的客栈。 传文见是张左明，也没有怠慢立刻前去通禀，不过片刻传文便请张左明进去。 刚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尤三姐正在俯视贾珠漱口。 看到张左明，微微有些脸红，刚要抽手离开，便被贾珠握住了手腕说道：“怕什么，张大人又不是外人。” “我这还没用完，你就拿走，我总不能洗脸漱口到一半去见人吧！” 听到此，尤三姐只能强忍着羞涩伺候贾珠洗漱。 洗漱好后，贾珠笑着说道：“不好意思，让张大人见笑了。” 第100章 祸水东引 张左明笑了笑说道：“是我来的太早了，打扰了贾大人的休息。” 贾珠将手中的帕子扔回水盆说道：“昨日醉酒，今日起身便晚了些。” “但是总归不好让你一个府尹大人在外面等着，让众人看见定然要议论纷纷，有损官威。” “所以，我也就只能先将您请进来了。” “你也别见怪！” 贾珠解释着自己的行为，然后像是随口一问的说：“张大人早上吃东西了吗？” “不如一起吃点？” 张左明没有拒绝，他一早出来，不过在家中胡乱吃了几口，如今天他满腹心思，虽然没有什么胃口，但也答应了贾珠一起吃点。 但是很显然，他远没有贾珠那么胃口。 早餐很丰盛，有鸡汤馄饨、虾饺，以及一些常见的小菜，并且怕他来到江南吃不惯，传文还专门吩咐店家准备了一些糕点。 这个早饭贾珠倒是吃的很香。 尤三姐为了避嫌，早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吃早饭。 这次出行只有她一个女子，虽然贾珠对他还算照顾，但总归是不自在的。 早饭的量本来就不多，贾珠很快就吃完了，而张左明见贾珠放下筷子后，自己也赶紧放下了筷子。 传文送上清茶，将餐桌上的碗碟撤了下去后，贾珠和张左明才开始说话。 张左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先从问候贾珠的身体情况开口。 “昨日，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到，贾大人现下可好了一些？” “今日卷宗我已经准备好了，大人可以随时去衙门查阅。” 贾珠点点头，说道：“张大人辛苦了。” “我正好也要请教一番。昨日我还没有进城之前，在外面碰见了一个人，叫王福。” “不知道这个人大人可了解？” 张左明一脸疑惑的表情，说道：“城中民众众多，若是专门要找一个人，恐怕要查一查户籍录。” “只要是松江府的人，就没有查不到，这点大人尽可放心。” “但若是刚来不久的外地人，恐怕就要查一查城防的记录的。” 贾珠了然，这个张左明说话倒是严谨。 “根据他自己交代，他从小就生长在松江府，并且是在码头上搬搬扛扛过活，周围的人也都认识他。” 张左明知道贾珠问的是什么，但是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顺着贾珠的问题说道。 “若是松江府内的人，那么户籍录中一定会有记载。” 贾珠点点头，说道：“那么一会儿去了府衙，我要先查一查这个叫王福的人。” 说完正事，两人一同起身，便朝松江府衙门去了。 一路上，张左明也向贾珠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松江府中的情况，并且隐晦的表达了自己的上面的人是谁。 贾珠一路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微笑的听着，时不时的问一些松江府内的民生问题，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到了衙门后，贾珠就先去查查看王福这个人。 张左明因为满腹心思，便没有离开，也在一旁装模作样的看看这个卷宗，看看那个卷宗。 负责的书办很快就将王福的户籍找出来了。 上面记载的很清楚，王福确实就是松江府人，贾珠看了一会点点头。 两人走出来，张左明才问道：“不知道你贾大人为什么查这个王福？可是有什么可疑的地方，那需不需要下官将人抓起来？” 贾珠看着张左明还在那里装傻的模样，他也配合着演戏。 “这个人，知道的太多了。” “还没有查清楚之前，恕我不能和张大人透漏太多……” “张大人自去忙自己的就好，不用管我。” 张左明见此，也没有办法，只能和贾珠道别离开。 而贾珠转身离开的时候，不小从袖口中掉出来个什么东西。 张左明下意识的就不想开口提醒他。 等贾珠拐弯出门后，张左明立刻上前将其捡起来。 打开一看，居然是一份口供。 而且还是贾珠口中所说的王福的口供。 张左明不敢在原地多待，立刻将口供塞进自己的袖口，快速返回房间。 进入房间后，左右看了看后立刻关上门。 这才拿出那份口供细细的看了起来。 上面写着的居然是科举舞弊的事情，而王福拿到答案的上家，居然是师爷张桓。 看到此处，张左明倒是松了一口气。 如果按照口供这样看来，自己虽然有嫌疑，但只要将线索掐死了张桓这里，做成铁证，那么也就无妨了。 自己顶天了也就是一个监管不力，识人不清，大不了休息一段时间，再到其他地方当官也是一样的。 这样想着，张左明心中也有了主意。 晚间，贾珠一行人回到客栈后，张左明将师爷张桓叫到近前。 亲自洗手泡茶。 “先生大才，给我当师爷多少也有些委屈了。” “若是先生家境好一些，在官场上定然要比我更能够有所作为。” 张桓确实有才干，但是这种才干在科举中却并不是一个优势，况且张桓家中确实有些拮据。 但这些，张桓定然是不能说的。 “大人说的哪里话。” “也是我自己读书不精，才屡屡不中，大人心善，给了我一条路，也算是我的造化。” 张桓谦卑的语气，明显取悦了张左明。 他手下的泡茶的动作更是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更是亲自奉上一杯茶。 张桓受宠若惊的立刻推辞道：“这呢还劳烦大人亲自斟茶！” 张左明说道：“这是先生最爱的乌龙茶，还请先生饮尽。” 张桓看着这杯茶有些迟疑，但是在张左明极其诚恳的目光下，还是喝了下去。 见茶已经喝了，张左长揖一礼，张桓立刻站起身来，说道：“大人这样我哪里担得起？！” 一边躲避着张左明的礼，一边弯着腰欠身扶着他。 张左明顺势起身，说道：“上面已经给我们指了一条路，只是考题泄露这件事，铁证如山，只能转祸，却无论如何都不能不认呀！” 张桓心中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张左明，声音有些干涩紧绷的开口问道：“那大人待如何？” 张左明：“已经有人交代了口供，一切都是先生的首尾……” “但先生放心，您留在族中的家人儿女，我定然会好生照顾，视如己出！” 张桓看着对方，半晌后，才艰难开口：“大人的这个打算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若是我去了，就不怕日后……” 话还没说完，张左明便直起了身体，打断了他的话。 “先生此举，不仅仅是为了我，这也是上面的意思，更是为了我们张氏一族！” 说着又给张桓行了一礼。 张桓知道这件事没有了转圜余地，没有说什么便离开了。 离开后他径直去了贾珠所在酒楼客栈，进去后便让小二上店里最好的菜和最好的酒。 店小二认得他是府衙的师爷，自然也不会对怠慢，立刻按照吩咐上了酒菜。 并且掌柜的还特别交代送了一些精致小菜。 张桓看着眼前的精致菜肴，心中也不免有些悲戚的感觉。 按照以往，若是自己花钱定然是不会如此大手大脚的。 家中幼子还小，他也是铆足了劲想要好好培养自己的这个儿子，让他好好读书，科举入仕，也算是圆了自己的遗憾。 这些年和妻子也是聚少离多，本来也想带着妻子儿女一同来松江府，但是却因为没有住的地方，这件事就没有实现。 毕竟府尹大人的房屋就那么多，他携家带口上任理所应当，自己却没有这个条件。 为了能够早日和家人团聚，日常他都是节俭的，尽量将银子都省下来 ，一部分寄回去给妻儿花销，一部分攒起来，早日能够在这里有个自己的家。 但是如今看起来都不重要了！ 既然上面已经决定舍弃了自己，那么死之前至少也要尝一尝自己曾经一直想吃的、想喝的！ 这样想着它也不由的自嘲一笑。 一手执壶，一手拿筷子，喝一口吃一口。 只是曾经感觉的好酒好菜，现在吃进嘴里却味同嚼蜡。 而这美酒，此刻也像是白水一样的一壶一壶的喝着。 掌柜的看出来张事业的郁气，不敢上前随意说话，就怕一句话说不好，惹到了张师爷。 只能听着招呼，一次又一次的送上酒水。 并且叮嘱着小二随时观察着张师爷的情况，若是醉倒了要及时将人送回衙门。 张桓开始也只是自己一个人沉默的吃着菜喝着酒，但是点三壶酒下肚后，许是醉了，嘴也开始有些碎了。 先是和旁边桌的人夸耀着，这酒好，这菜好，指着外面乌云遮月的天空说天气好。 然后便是拿起酒壶酒杯，坐到了人家桌前，拉拉杂杂的说着衙门里的事情。 胆小的自然不敢听，匆忙付了钱就离开了。 有些胆大不怕事的，兴致勃勃的听着，并且还时不时的起哄，让张桓多说一些。 而张桓也是听话，人家问什么，他就说什么。 贾珠在楼上静静地看着发酒疯的张桓，这人是真醉还假醉都不重要了。 听他说出来的话，也就是说的热闹，但是仔细想想却什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说。 第101章 抄家巨额银票 果然，没过多久张桓就开始放纵的大喊大叫了。 贾珠知道这是为了引自己出去，那么自己也不能太让他失望不是。 整理了一下衣服，贾珠才迈步走了下去。 然后装作刚看到张桓一样。 “张师爷，今日这是怎么了？” “怎么喝了那么多的酒？快送师爷回去。” 说着招呼着自己的随从护卫，来扶张桓。 张桓甩着身体，不让众人靠近，醉着说道：“我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 大醉之下，已然醉眼迷离，但是却还是能准确的找到贾珠的位置，继续喊道：“一丘之貉！官官相护！” “你们想让我招，我就招给你们看！” “你听清楚了，题是我偷的，也是我卖的！哈哈哈哈哈！” 听到这话，贾珠眼睛眯了起来，立刻让人将其拿下！ “先把他押起来，等酒醒后再审！” 等将张桓押走后，贾珠也没有管酒楼客栈中的其他人，便直接去了府衙。 下半夜，张桓在大牢中悠悠转醒。 他的醉一半真一半假，来得快去得也快，但是他依旧躺在稻草上，没有睁开眼睛。 做师爷的难道还不知道律例，偷题卖题这样的罪，定然是要杀头的，今年秋决已经过了，明年…… 想到这里心里也自嘲一笑。 哪里还会有明年，指不定哪天自己就要【畏罪自尽】了。 第二日一早，贾珠带着人来到了大牢。 看着依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张桓，皱了皱眉。 一旁的狱卒看着贾珠的脸色，赶紧上前一边踢了踢牢门，一边拿出钥匙打开牢门。 “喂！起来了！大人亲自来看你了。” 前一天见到张师爷还是要点头哈腰，如今却也能踢着牢门的吆五喝六了。 张桓理都没理。 若不是他起伏的胸膛，贾珠都要以为这人是不是昨天被弄死了。 贾珠走进牢房内，俯视着躺在地上张桓，说道：“如今你这个样子，看样子是放弃了是吧？” 张桓还是那副死样子。 他给传文使了一个眼色，传文便带着狱卒离开了。 贾珠环视了一周，也就一旁的桌子还算干净，直接坐到了矮桌上。 “我来之前，也找人调查过你。” “家中有一儿一女，女儿再过几年也就要及笄了吧……” 贾珠这话一出，立刻便让张桓警惕了起来，坐起了身，问道：“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只是想告诉你，你还有家人，若是真的就这样带着污名死去，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妻子儿女将来会经历什么？” 贾珠的语气漫不经心，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张桓此刻的心情却没有那么轻松，心里矛盾复杂了半晌，随后自我放弃了一般，低声低喃。 “我又能如何呢……” “那又能如何？” 张桓的声音低低的充斥在牢房里。 …… 宁国府中，尤氏听着下人的回话。 “三姑娘随着贾珠大爷上了船，小人便回来了。” 话说完，尤氏便说道：“这件事，你就给我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要说！” “我要是在外面听到一星半点的风声，就活活打死你！明白吗？” 下人立刻紧张的回话说知道了，然后战战兢兢的退了下去。 伺候尤氏的丫鬟银蝶儿，在一旁有些担忧的说：“三姑娘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妥当？” “哪家的大家姑娘，会这样跟着一个男人乱跑，身边居然连个丫鬟都没有带！” “更何况这件事情她居然都没有和夫人您说一声……” 尤氏瞪了她一眼，但是脸上的怒气已经表现出来了。 “不和我说，直接便跟着人走了，她也真是好样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的对人家动了真心呢！” “这个小蹄子！” 尤氏的声音恨恨的：“就由着她去折腾，我就不信了，若是没有我在后面给她撑着，她还真以为凭着自己就能进了荣国府，由着她去想吧！” 银蝶儿见到尤氏真的动气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安安静静的在一旁伺候着。 这个消息尤氏自然也不会去告诉别人，她有她的打算，这张牌她打算好好的捏在手里，等到合适的时候再打出去。 否则这个小蹄子，还真以为能够逃脱自己的手掌心呢！ 只能说，这姐妹两人没有一个安分的。 前两天她就听贾珍身边伺候的小厮，尤二姐向贾珍进言，说若是怀了，便让她进府给个名分。 自己这还没死呢，她们姐俩就已经开始想要爬上来了。 而她不知道的是，尤二姐此刻却是在贾蓉的书房中。 “我妹妹已经跟着贾珠大爷，去了江南，这也是你安排的？” 贾蓉抱着怀中佳人说道：“我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安排，只不过是在她出府的时候，提供了些方便罢了。” 尤二姐有些担心的说道：“可是这件事情无论怎么说总归不光彩，若是那边不同意，我妹妹岂不是毁了一辈子……” “我已经这个样子了，我只希望我妹妹能有一个好点的归宿。” 贾蓉嘴角勾起嘲笑的弧度，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温柔的很：“这点你不用担心，毕竟我的那位好继母，可是存了心思要将你三妹送到贾珠的屋里。” “如今这样，她心里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等到你妹妹跟着贾珠从江南回来，她顺水推舟的提出来这件事，荣国府那边自然会答应的。” “不过是一个妾室，以贾珠的身份地位，要的起！” 在人后，他从来不会按着规矩称呼什么叔叔婶婶的，都是直呼其名。 一开始尤二姐还有些不适应，如今倒也听习惯了，甚至在有的时候她也会下意识的按照人名来称呼这些人。 渐渐地就生出了一种，自己也和他们一样的错觉。 …… 江南松江府，府衙内张左明正在喝着铁观音。 汤浓韵明微香，其香气浓郁，入口甘甜，汤水色泽相对清淡。 张左明也不由的叹了一声“好茶！” 一边品茶，他心中便开始盘算着要给贾珠这个钦差送点什么礼物。 毕竟是荣国府的公子，总不能太过怠慢，礼物自然要送的。 但是那些银子票子什么的，肯定是不行的，国公府中最不缺的就是这些黄白之物。 那送点什么呢？ 自己除了知道这位钦差大人喜欢吃烤鸭以外，真的是什么都没打听到。 就在这时，府衙的下人闯了进来，把张左明吓了一跳，还不等他发火，下人一脸惊慌的说道：“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 “钦差……钦差大人，将我们的门封上了。” 张左明手中的杯子一下子便摔到了地上，碎裂的声音一下子响起。 也叫醒了他的思绪，让他冷静了下来。 “你说什么？好好说，怎么回事？” 下人惊吓着，脸色蜡白，冷汗直流 ：“是钦差大人，他抄检了张师爷的房间，还封了我们的门，说是也要抄检！” 张左明一把推开下人，慌忙的朝大门口跑去。 刚到院门口，便被人赶了回去，然后又朝着张桓的住处去看。 结果便看到贾珠坐在门口的一张太师椅上，一脸懒懒地表情，悠闲自得的看着随从护卫们在抄检张师爷的房间。 见到张左明，还一脸笑容的招呼着他过去。 “张大人，你来了。” “来我们一起等一等，看看他们能够找出来什么。” 张左明此刻四肢僵硬，但别无他法只能应着贾珠的邀请，一同在那里等待着。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传文便已经拿着一叠纸出来了，奉给贾珠。 贾珠微微看了一眼，便说道：“张大人，你来看看这个，这可是从张师爷屋里抄出来的。” “我看着这沓银票少说也有个四万两吧……可是这也不够呀？！” 说着示意传文让张大人看看。 张左明此刻已经有些坐立不安了，张开嘴但是却一个声音也发不出来。 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贾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张左明的话，贾珠站起身来，眼睛直视着他说道：“张大人或许没听懂我的话，那我换一个说法。” “张大人，这个银子的数量不够！那么那些银子到底在哪里呢？” “走吧，张大人，我们一同去找一找。” 说完，便转身离开朝张左明的院子走去。 传文和传武也一左一右的架着张左明一同去了。 很来到自己的院子，张明亲眼看着贾珠的随从护卫，开始搜检自己的院子，搜的哭声震天，鸡飞狗跳。 就在张左明的目光中，护卫从正屋的桌子下面，搜到了银票。 在床下，搜出来了银子，并且还在摆放的花瓶里搜出来圆润硕大的各色明珠。 贾珠看着搜出来银子、金子以及银票和明珠，便有的啧啧了两声。 “张大人还真是敛财有道呀！” “这些加在一起，松江府都能买下来了吧。” “说说吧，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左明现在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他现在心里只知道什么都不能说，若是说出来恐怕全家都要遭殃。 但是看着贾珠的表情，张左明预感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好糊弄。 第102章 一条命换什么 贾珠将张左明带到了府衙大堂。 自己端坐在上方，张左明站在大堂中间。 两边站着的衙役们，互相交换了眼神，心里也知道她们的这位府尹大人今日算是做到头了。 “说说吧，此次地方秋闱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左明此刻也已经冷静下来了，他知道定然是张桓出卖了自己，只是有些拿不准贾珠到底知道了多少。 便只能闭口不说，尽量争取一些时间。 希望王爷留在这里的人能够知道如今自己的处境，派人来救自己。 贾珠看着站在下方面色复杂变换的张左，不客气的说道：“别想了，当我进来找你家师爷的时候，就已经派人从府衙内让人全部都围住了。” “现在外面人根本不知道府衙内发生了什么。” “当然，这也要多谢你，毕竟若是你住在府衙外面，行事恐怕也没有那么的方便。” “如今，除了府衙内的人，没人知道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然你也可以继续这样闭嘴，那么最后死的也只有你一个人而已……” 听到贾珠的这话，张左明咬了咬牙，但依旧还是什么都没说，脸上却已经带上了一丝决绝。 贾珠看着他这个样子，微微一笑。 “行吧，既然张大人什么都不说，那就先关起来吧！”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说着挥挥手，便让人将他带下去。 按照规矩，张左明定然是要押入大牢的，但是贾珠只是将他关在了府衙内的排房中。 这里是用来关着暂时没有定罪但是有嫌疑的人，当然只有身上有功名的人或者女人才会有这样的待遇。 看守的人都是贾珠带来的护卫，所以也断绝了府内衙役会帮他通风报信的可能。 张左明的妻儿也被控制在院中，任何人都不能随意进出。 府衙的异样自然在半日后也传了出去，贾珠没有制止。 毕竟总归要让衙门上工的人放工回家不是，而且已经关了大半日了，留给不知情的百姓们足够的遐想空间，贾珠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其实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是越是这样越会让人觉得神秘，越是神秘便越会有人多想。 如今张左明被关了起来，贾珠也顺其自然的带着人进入了府衙。 当然他没有住进张左明的院子，反正府衙内空房子也有，贾珠并不挑剔，直接就住在书房。 毕竟张左明这个人还是很会享受的，书房之中还有一个宽敞的贵妃榻。 贾珠一行人的入住府衙后，没有刻意的避人耳目，人们也都知道，随后便传出了张左明被关押的消息。 有人请衙役们喝酒套话，他们也实话实说，但是众人却都半信半疑。 而这些消息，也很快的传了出去。 一时间，松江府倒是安静了许多，众人也都在静观其变。 贾珠将张左明晾了一天，又在半夜故意让他听见妻儿的哭声。 隔了一日后，在深夜去找了张左明。 此刻的张左明正在扒着窗户，尽力的听着外面的声音。 见到贾珠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眼神中有一丝恐慌。 “你来干什么？” 此刻张左明也会开口说话了。 贾珠看着他一脸戒备和恐慌的样子，说道：“给了你两天的时间，你可想清楚了？” 张左明听到这话，四平八稳的坐到了床上。 “贾大人心中既然已经有了判断，那么就不用再来问我了。” “人证物证齐全的话，就将我押入大牢吧！” 这段时间因为贾珠没有来找他，他便觉得或许是手中掌握的证据没那么多。 再加上有王爷保着自己，贾珠应该不会轻举妄动。 所以今日贾珠来到后，他很快镇定下来，并且心中也多少有了些底气。 贾珠看到他的动作，就知道他这是回过神来了，而就在这时，外面再次传了女人和孩子的哭声。 声音不算响亮，但是却呜呜咽咽的有些挠人心思。 而这个声音，张左明很熟悉。 最终还是张左明先忍不住：“贾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贾珠笑了笑说道：“我能有什么意思？” “我不过是想张大人开口，不过张大人不想开口，我也没有办法不是。” 张左明被他的话噎住了。 是呀，若是自己不想开口他自然拿自己没有办法，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拿自己的妻儿没有办法呀？！ “贾大人，想知道的事情如今应该也已经知道了。” “我这里没有什么好说的。” 贾珠微微一笑：“看样子张大人是打算用自己的这条命，来换你妻儿的命了是吗？” 张左明说道：“贾大人不用套我的话，这科举舞弊的事情我并不知情，这一切都是张师爷做的。” “那些银票我也不知道。” 贾珠看他，知道他这是打算赖掉了，但是怎么可能就那么容易让他赖掉。 “张大人说笑了。” “先不说我手中的两份口供，就说你在松江府应该也有五六年了吧。” “做府尹那么长时间，你难道对于嘴硬的犯人没有什么手段吗？” “如今让你住在这个排房，也是我的一丝善心，但是若是你不配合，那么咱们就只能换一个交流方式了。” 张左明看着贾珠的表情，表情有些僵硬。 “你……打算怎样做？” 贾珠：“我的打算不重要，这样看张大人的打算。” “要么弃了自己，保住全家，要么弃了全家保住上面的人。” 听到这里，张左明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你不要动我儿子！” 说着站起身来捏住了贾珠的肩膀。 贾珠将他的手指一点一点掰开，说道：“这些是要看着张大人自己的选择的。” “我也不妨明说，你只有这两个选择，区别也不过是死你一个还是死全家而已。” “无论是说还是不说，你这条命都留不下来的。” “所以你大可不用想着会有人来救你。” “实话实说，在我把你关进排房后，你夫人那里查出来两餐皆有人下毒，而想浑水摸鱼进来杀你的，我的人也替你挡下了一个。” “你在大堂上，当着那么多衙役的面，什么话都没说，外面的人定然也是知道了。” “只是他们不信，所以才要来灭口！” “……” 贾珠实话实说，张左明先是吃惊，随后惊慌再然后便是死寂一样的安静。 他眼神中的挣扎，贾珠看得分明。 说完这些也就没有再说什么，给了张左明思考的时间，也静静地等着他的决定。 面对这种事情，也不需要过太久，张左明便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贾珠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便没有过多停留，离开了这里。 …… 第二天一早，便有人来报。 张左明畏罪自杀，并且写下了悔罪书，上面写的是因自己一时贪心，才做了这样的糊涂事，致使秋闱科举舞弊，有负皇恩浩荡，念及此只能以一死谢罪。 贾珠照实将这件事情写了折子，快马加鞭送到京城。 毕竟他现在还不能离开，松江府的父母官没有了，总要有人主持大局，而现在没有人比贾珠更合适了。 在皇帝安排新人之前，贾珠便在松江府暂时住下了。 贾珠将张左明的家眷安排到了一处隐秘的庄子，也派了人看护。 如今的松江府众人也察觉到了问题，众人皆小心行事，毕竟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故意触霉头。 一时间，贾珠倒也闲了下来，也就有时间逗弄逗弄身边尤三姐。 松江府虽然比不上江南其他城多情柔美，但是却也有着江南的好气候。 尤其是现在，哪怕是秋天但还是风景宜人，没有丝毫北方秋天的萧瑟之感。 这日贾珠便带着尤三姐和传武一同去到河边游玩一番。 传武早在前一日，便准备好了一艘小船，是江南水乡常见的那种，不会惹人注意。 贾珠带着尤三姐上了船，传武随后上船，为二人划船。 尤三姐看着河上的风景，心情很好的问道：“今日怎么想起来要带我出来了？” 贾珠：“之前一直在忙，也实在没有什么时间游玩，如今得了空闲自然不能白来这一趟松江府。” “想着一人游玩多少有些无趣，带上你也算是有美相伴了！” 尤三姐一听，立刻板起一张俏脸。 “大爷这话说的有意思，什么叫【也算】有美相伴？” “这话，我听着是大爷嫌弃我长得不够美喽……” 尤三姐微微娇嗔的声音响起，带着她刻意的捏出来的娇气，多少还是有些撩人的。 贾珠好笑的看着她的模样，说道 ：“是是是，是我的错！” “怎么能是这样说呢，尤三姑娘的美貌本就是万中无一的，能得美人儿相伴是我的荣幸。” 听贾珠这样说，尤三姐轻哼一声，说了一句：“这还差不多！” 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尤三姐也在试探着贾珠的底线，想让他早日接受自己，毕竟他的差事差不多做完了，眼瞧着新的府尹安排下来，大家就要启程回京城了。 她总要在回京之前将事情定下来，。 第103章 回京纳妾 两人随着小船摇摇晃晃的，两人的身体也都随着摇晃，不觉间倒是生出了一丝悠闲慵懒之意。 摇晃间尤三姐便倒进了贾珠的怀里。 两人心照不宣的，就保持着这样的动作。 小河上来回的船只不多，传武在外面不刻意去看的话，也不知道船内是什么情况。 只能听到一些零星话语漏出来，只是后来安静了许多。 贾珠顺手放下了船舱的竹帘，低头看着微微有些脸红的尤三姐。 “三姑娘这是又投怀送抱了？” 这个【又】字，让尤三姐的脸又红了一个度。 “大爷……你……不要再说了。” 贾珠抬起了她的下巴，一边用眼神描绘着她的脸庞，一边笑着说：“难道不是吗？” 尤三姐羞涩的抬着头，说道：“大爷打趣人家 ~” 粉唇轻启，欲拒还迎，贾珠就停在这上方，声音轻柔的问道：“那么你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这世道无论什么事情，大家也都是权衡利弊，那么你说说看，为什么非我不可呢？” 话音虽然轻柔，但是语气却有些冷意。 尤三姐身体一瞬间有些僵硬。 她没想到贾珠会直接这话问出来，本以为哪怕他察觉了，大多也会暗示自己，自己到时候再好好的哄着，发誓爱他，也就糊弄过去了。 如今…… 但问题不能答，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女儿家在这个世道上，无非是想寻一个有情人。” “我也是呀~” “我倾慕大爷已久，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便已经……” 恰到好处的停顿，若是放在一般男人身上，早已经被这句告白弄的心神摇曳、心猿意马了。 但是贾珠依旧不为所动，说道：“三姑娘这话，说的，还真是动听。” “若是之前你直接说了，我或许还会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但是如今，你觉得呢？” “你既然跟着我到了松江府，想来是破釜沉舟了，不如说说你想要什么，我也看看这笔生意划不划算……” “若是我付得起筹码，我觉得也没有什么不可的地方。” 尤三姐想要挣开贾珠在自己下巴上的钳制，但是贾珠没有放手，反而更加用力。 就是要让她的眼睛一直看着自己。 “说。” 尤三姐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只能被迫着看着贾珠。 “我……” “我只想要得到大爷的庇护……” 最终还是说出了心中想要的。 贾珠松开她的下巴，伸手将其揽入怀中。 “你所求的庇护，我多了给不了，安稳的过日子，总是能满足你的。” “但是若你为了尤氏，在我这里想要得到其他什么，恐怕不会如你所愿，你可想好了。” 尤三姐愣了一下，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但当反应过来的时候，也反应过来了，这是贾珠答应了自己。 惊喜的表情在脸上绽放，贾珠好笑的看着她。 “这就高兴了？” 尤三姐点点头，随后眼睛瞬间变得晶莹了起来。 “我……我没想到……” 后面的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贾珠明白。 “放心，这件事就定下来了。” “这次回京，你直接跟我进荣国府就行。” 尤三姐点点头，随后身体不再僵硬，慢慢的柔软了下去，随着船支的摇晃，也在一次一次和贾珠的身体镶嵌的更近了。 “今日回去，我会去信京城，给老祖宗知会一声。” “后面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尤三姐难得乖巧的点头，在贾珠怀里更为依赖，柔弱无骨的模样，看得贾珠有些心猿意马了。 伸手敲了敲船舱的窗棂，对着传武说道：“我们回去。” 听到吩咐，传武立刻换了方向，开始往回划船。 尤三姐不解：“那么快就要回去了吗？” 贾珠好笑的说道：“若是现在不回去，我怕今天你都要在船上过了。”说话间还顶了一下。 听到男人这样说，尤三姐的面容更加羞的通红了。 …… 贾珠回到府衙，便写信去了京城，告知了老祖宗和李纨。 收到信的李纨，沉默了半晌，直到落日余晖洒在院子中，香菱来问在哪里用晚膳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 心里想的却是：总归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今日我身体不适，就在我们自己这用饭。” 说完便转身回了卧房，香菱也不敢多问多说什么，立刻下去传话吩咐了。 而贾母在收到消息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大的情绪起伏，反而还对着鸳鸯笑着说。 “你看，里里外外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这个大孙子，都不如小门小户没皮没脸的直接跟上去来的管用。” “也罢，既然贾珠应下了，放在家里当个姨娘妾室的也没什么。” “总归都是亲戚，好歹还算是知根知底。” 鸳鸯笑着说：“老太太不用担心，家里有您，有太太，肯定没问题的。” 贾母笑呵呵的说道：“你这丫头，且看着吧，将来想进我们家的姑娘还多着呢。” 鸳鸯附和着笑了笑没有说话。 别说外面的那些姑娘，就算是如今府里的那些丫头，也有不少想要进大爷屋里的呢！ 李纨好性子，大爷也是出了名的护短，进了大爷院子，日子自然好过很多。 …… 很快皇帝便派出了新的松江府府尹，也下旨让贾珠回京。 离开松江府，他们依旧乘船回京城，而尤三姐也顺其自然的和贾珠住进了同一房间。 一路上两人之间的情愫萦绕在一起，传文和传武自然是知道主子的情况。 而跟随着的朝廷派下来的书办和护卫却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只是这位颇受皇帝青眼的贾大人，和身边的美艳丫鬟颇为放荡。 贾珠爱美色的传言，有一部分也确实是从这些书办的口中传出去的。 贾珠在躺在榻上，听尤三姐在一旁念着游记，自己吃着葡萄，好不快哉。 女人的声音念起游记来，总是有一种缱绻的味道，就像是一个独自在山间小屋居住的妙龄少女，不断的邀请着远处的客人。 而这样的情景，每日都会发生。 贾珠的生活很有规律，晨起用饭，上午看书，用过午饭后，在甲板上散散步，或者凭栏远眺，然后回到船舱午休，下午的时候便让尤三姐在一旁念书，自己一边听着，脑中一边思索着事情，到时间吃晚饭，晚饭后便和尤三姐一同相携休息。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他们回到了京城。 而尤三姐也以妾礼进了荣国府，向众位长辈们行了礼，敬了茶。 李纨也早已经安排好了她的住处，一时间众人脸上倒也都是笑脸。 回京的当天贾珠忙着进宫述职，回府的时候就已经是晚上了。 而当晚他直接去了尤三姐的屋子。 见到贾珠来的时候，她自然是惊喜的，但却还是有些隐隐的担心。 “大爷今日怎么来我这了？” 贾珠挑起她的下巴，说道：“怎么不想我来？” 面对着尤三姐的时候，贾珠没有那些刻意的温柔，更多的是一种侵略性的举动。 比如现在他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抬起她的下巴。 强迫她的眼里只能看到他一个人。 下人们都识相的退了出去，并且体贴的带上了门。 尤三姐脸红了红，但还是媚眼如丝的看向贾珠。 “我还以为大爷许久不见大奶奶，今日定然是要去她那里的。” “毕竟……”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贾珠堵了回去。 贾珠此刻的放纵，就是释放江南一行中的压抑，没有名分之前，他可以调戏、可以逗弄、可以有肌肤之亲，但却绝不越雷池一步。 而如今名分已经给了，那么也是他要验货的时候了。 尤三姐惊讶于贾珠此刻的强势和力量，但是心中却也欣喜。 至少代表着，他渴望自己的不是嘛？！ …… 李纨在听到下人说贾珠去了尤三姐那里，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挥挥手让下人离开。 香菱劝了一句，但是李纨却说：“这难道不是意料之中的吗？” “她私下里跟着大爷去了江南，当我们都知道后，他们都已经到了江南了。” “下人们嘴里说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但是如今进了荣国府，今日回来的第一天大爷就去她那里。” “直接就将那些下人的嘴都堵上了。” “大爷也是真的爱护她，不是嘛？这点我要是看不清，那我在这荣国府里生活那么多年，也算是白活了。” 香菱不知道该如何说，便闭上了嘴。 李纨沉默了良久后，又问道：“你呢？你喜不喜欢大爷？” 听到这个问题，香菱立刻跪在了地上。 “奶奶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个丫鬟，怎么高攀的起。” 看着跪在地上紧张的香菱，李纨没有让她起来，继续说道：“你是大爷亲自带回府的第一个姑娘，我一直以为你是大爷喜欢的……” “没想到，却一直让你做个小丫鬟，而你在为我说话的时候，我也明白了你确实没有这方面的心思。” “所以我也很好奇，为什么？” 香菱表情傻呆呆的回话道：“我也不知道……” 李纨见她这样，也不再为难了，便让她起身了。 第104章 东山大旱 贾珠纳妾一事，虽然不算热闹，但是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尤氏虽然有些气闷，但是也算是达成了目标，便也还好。 外人议论也不过是一段风流佳话，对他们来说也是不痛不痒。 就这样也算是平静的过了一段时间。 但前朝却并不算平静，皇帝和太上皇的暗夺中，多少失去了一个明君应该具备的心性，为了能够达成自己的目标，手段上也越发的阴暗。 这也就吸引了不少投机取巧的朝臣和太监，争先恐后的想要出一份力，来巴上皇帝这艘船。 这种情况并不是贾珠乐见的，至少不是现在。 不过好在，太上皇还在，朝堂之上倒也算是达成了一种平衡，无论哪一派，做事的时候多少都会因为顾忌着对方，而有所收敛。 但是总有些意外的灾难发生…… 东山旱灾。 东山大大小小，大约104个州县受灾，春夏大旱，雨无涓滴，田禾槁枯，千里如焚。十月，东山省州、县灾至十分者十之七八，余亦皆八九，绝无轻灾之地。赤地千里，大饥，人相食，死者山积。……逃死者十之七八，尚存者十之二三，人烟鲜少……。 本来应该早日报上来的事情，却因为两方争斗，一直到秋末才在朝堂上闹了起来。 “皇上明鉴，东山大旱早有迹象，但是当地官员却没有及时上报，造成如今局面罪不可恕！”开口说话的是户部侍郎左大人。 话音刚落，立刻就有官员反驳：“地方官也是按照规矩办事，逐层上报，到底卡在了哪里总归要查一查。” “按照折子上的内容，当地府尹已经在第一时间发觉天气有异的时候，便已经上了折子。” 户部侍郎立刻说道：“天气有异，身为地方官就应该早日采取措施，而不是静静的等着问题发生，要不管要官员干什么？！” 当然也有人将实情说出：“种地本就是看着天吃饭的，哪里是人力可以改变的，左大人这话说的未免有些……” 争论再次开始，有人说应当先把官员杀了，以平息民愤。 也有人说应当先从南方调粮，先行救灾。 贾珠敏锐的察觉到，端坐在高台之上的皇帝，脸上没有了以往的不动声色，反而多出了一丝不耐。 众人讨论再三，依旧还是没有定下来一个结果。 但救灾这件事刻不容缓，事情便交由忠顺王去办。 但是只是隔了一天，便有人上折子弹劾东山布政使甄于靖。 什么罔顾人命，什么疏忽职守，等等罪名，借着东山大旱的事情，折子就像是雪花一般的飞到了皇帝的桌上。 贾珠明白这些定然都是政敌的弹劾，毕竟这个东山布政使是太上皇定下的官员。 但是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弹劾的折子中居然还有太上皇一派的官员。 南书房。 皇帝端坐在上首，忠顺王、贾珠、督察院左右都御史等六人，被皇帝召来说话。 皇帝：“对甄于靖的弹劾你们怎么看？” 皇上并没有指定某一人来回答，在场的六人多少有些犹豫，他们现在也摸不清皇帝的态度。 还是忠顺王先开口说道：“回皇上的话，奴才以为东山大旱之事应先行救济灾民，处置官员一事可以暂时搁置。” “况且，东山地方官远比其他人更加了解具体情况，不如戴罪立功，待事情结束后再行议罪。” 都察院左都御史却反驳道：“若是犯错后，皆都以为可以戴罪立功，那么官员便会肆无忌惮，但是百姓的性命却只有一条。”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贾珠瞬间便对这个督察院左都御史另眼相看。 皇帝的眼角微微动了一下，但是也只是一下，不过瞬间就再次恢复了面无表情模样。 众人来回你反驳我，我反驳你，无非就是要不要现在处置了东山布政使。 当每个人都说了一遍后停下来，皇帝才开口说道。 “若按照你们的说法，那么这些弹劾的折子就是废纸了？”声音冷淡。 “如今东山大旱，已经不仅仅是东山一个地方的事情了，如今已经有流民到了京郊，先将流民安置吧。” “将甄于靖押解进京，暂时先关起来吧……” 后半句话是对着忠顺王说的。 众人见皇帝已经有了决断，便不再说什么。 各自接了差事便退了下去。 出宫的时候，贾珠故意落后了几步，和都察院左都御史一同离开。 察觉到了刻意的靠近后，左都御史便一拱手问道：“贾大人可有什么指教？” 贾珠也同样拱手回礼，客气道：“无事，只是今日听了大人的话，心生向往便想拜访一番。” 左都御史笑了笑说道：“荣国府的公子，愿意与我结交是我的荣幸。” 嘴上说着荣幸，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并没有任何变化，更没有任何谄媚。 贾珠了然，便说道：“今日是我冒犯了，若是将来有机会我做东，请大人去吃酒可好？” 左都御史依旧客气：“能得贾大人邀请，是我的荣幸，若是有缘必然要一醉才好。” 说完拱手便离开了。 贾珠也不管对方看见看不见，还是行礼目送他的离开。 东山大旱，这件事情在朝堂上闹得沸沸扬扬，众多人都想在这件事情上做些文章。 今天你弹劾我的人，明日我弹劾你的人，这种混战进行了多日。 总归是在皇帝的不耐烦中，才逐渐消停了下来。 只是有些事情还是意外的发生了，比如，被押解进京的甄于靖，于途中畏罪自尽了。 虽然贾珠并不相信，但是人已经死了却是事实。只是众人都知道，甄家人中能够做到布政使的人不多，而这个甄于靖虽然是只是甄家旁枝，但是却也是货真价实的甄家人。 他的死，不免让人多想一些。 不过意外归意外，该做的事情依旧还是要做。 …… 秋季太医院的医师会考，在东山大旱的闹腾下，悄然开始也悄然结束。 没有任何意外的，小东通过了考核。 当然这其中也有荣国府的面子，他顺利的进入了太医院成为了医士，虽然等级最低，但是却能够每日进出皇宫。 就在小东进入太医院的第一个月，便有人让他给贾珠传话。 传话的人竟然是秦可卿。 “她说丹书真人每日都会炼制丹药送往后宫。” 听到小东带回来的消息，一是惊讶于秦可卿居然会给自己传消息，二是没想到这个丹书真人居然会做的丹药。 贾珠想了想还是问小东：“那个是什么丹药，你知道吗？” 小东意料之内的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那人并没有说。” 贾珠叹了一口气，没有再问什么，便让小东下去休息了。 送往后宫的丹药，要么是为了容颜，要么为了留住皇帝，而老祖宗有过规矩，不允许后宫用催情助兴的药，另一种留住皇帝的方法，就是有孕了。 或者，也可能这药是直接用在皇帝的身上。 脑中闪过皇帝脸上的不耐烦的神情，贾珠也无法确定到底是哪一种。 看样子，往宫里安插人手的事情要提上日程了。 …… 皇宫，寿康宫。 甄老太妃吃着一口一口吃着燕窝，旁边伺候的嬷嬷在一旁回话。 “甄于靖已然在路上自尽了，主子大可放心了。” 甄老太妃拿过一旁的锦帕，擦了一下嘴角，看了一眼一旁伺候的王嬷嬷。 后者了然，挥挥手，屋内的其他宫女便退了出去。 见人走后，甄老太妃才悠悠的开口。 “只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死他一个也不算什么。”手中虽然盘着佛珠，但是嘴里的话却冰冷的很。 王嬷嬷附和着说道：“主子说的是，只是好不容易坐到了布政使这个位置，却……”语气中有些叹息。 甄老太妃轻蔑一笑：“不过是一个布政使，我们甄家还没有看在眼里。” 话刚说完，便咳嗽了起来。 王嬷嬷连忙端过一旁的温水，服侍着她喝下，然后从随身的锦囊里拿出一颗药丸，给甄老太妃的服下。 “主子还是要保重自己，只有你在甄家才能坚持下去……” 甄老太妃口中含着药丸，一呼一吸间，缓解着身体的不适。 等到呼吸平稳后，她才嗓音嘶哑的说道：“我这个身体已然是这样了，好是好不了了。” “但是我总要撑下去，撑到那一日，给甄家争一个未来。” “要不然，恐怕等我走的那天，甄家也就没了。” 王嬷嬷听到这话，心中也一阵悲凉。 哪怕是甄家如今只在金陵偏安着，但他们都知道自家依旧是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 很多时候就是在这样，甄家若是想要保证家族不灭，那么也就只能另寻他路了。 王嬷嬷眼眶中微微有些湿润，甄老太妃看见，笑了她一下。 “跟了我大半辈子，这些难道不知道吗？” “有什么好难过的？我当初进宫为的是安先帝的心，以保全家族。” “我如今铤而走险，为的也是家族，没有什么不同。” 王嬷嬷眨眨眼睛，将眼中的湿润去了去，才说道：“主子这辈子辛苦了……” “老奴……老奴一定陪着您走到最后。” 第105章 流民 王嬷嬷语气中的坚定，甄老太妃自然能够听得出来。 但是她没有说什么。 如今和自己一同在宫中谋划的也就只有这一个故人了，心中多少也会有些默契吧！ 这样想着，甄老太妃拍了拍王嬷嬷的手，安慰的意味明显。 “若非甄家没有合适的女儿入宫，那么如今我也不用在贾家的女儿身上费尽心机。” “如今她已然有孕，等到孩子生下来，便抱到我身边养着……” “也就不怕他们贾家有什么其他动作了。” 王嬷嬷：“主子说的是，他们贾家做官最高也不过一个贾珠，而且还是每日应个景的差事，皇帝也是找个借口将人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要不有您在后宫庇护着，他们贾家的女儿怎么能在后宫安安稳稳的过着！” 主仆两人的话，随着外面的轰隆雷声，便隐了下去。 …… 忠顺王的救灾，按部就班的进行着，但是东山的百姓并没有好起来多少。 依旧还是有流民陆陆续续的来到京郊，甚至连在京城乞讨的乞丐也变的多了一些，城门司便发挥了他的作用。 将流民全部拦在了外面，流民便只能在城外和京郊讨饭。 还是贾珠提了一嘴，李纨第二日便去向王夫人和老祖宗说起想到城外施粥。 李纨恭敬的端茶倒水，奉给贾母和王夫人，然后说道：“昨日大爷与我说起，现在城外有许多流民，东山那边大旱，实在是没有活路了，才抛家舍业的来到京城寻口饭吃。” “只是如今京城戒严，他们也没有办法进城，长久的聚集在城外，也是可怜。” “我就想着，我们家那些下人吃的米，还有许多，不如支两三个粥棚，一来给这些人一个活路，有了力气才好找活干不是？” “二来，我也是想着宫中的贤嫔娘娘有了身孕，我们这样做也是给她和肚子里的孩子积福不是？！” 话说到这份上，众人自然不可能不答应。 贾母笑着说道：“还是你想的周到，我们虽然不能像他们男人似的出门建功立业，但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毕竟还是没问题的。” 李纨自然不敢居功，只能说反复说是贾珠提醒的自己。 王夫人笑了笑：“好孩子，你也不用这样谨慎，你们夫妻本就是一体，他说的，你做，这才是正好。” 李纨红着脸答应了下来。 自从贾珠纳了尤三姐后，王夫人倒是对李纨和蔼了许多。 得到允许后，李纨和王熙凤自然是张罗着开始做了起来，安排人搭粥棚，运米熬粥，这些事情吩咐下去下人们自然会做起来，倒也是她们两人做惯了的事情。 粥棚不出一天就搭好了，当第一锅粥熬出来后，城外的流民就已经争抢着上前想要吃粥了。 这种情况贾珠也早早的料到了，在粥棚搭建好的时候，便派了传武带着人去了看护着。 这不现在就用上了。 几个家丁护卫带着刀，往那里一站，流民们也愿意安静下来听话了。 李纨：“我们准备了粥，排好队，一个一个领。” “家中的小孩，我们会多给一个馒头。” 话说完，流民也就排好了队伍，哪怕是有些想要抢夺的成年男子，也被护卫们按住了。 流民们一个一个领了粥，便在墙根，树下或者什么不碍事的地方坐下，一点一点喝着。 肚子里有了粮食，身上多少也会有一些力气，能够活下去，只是再多的力气却没有了。 贾珠下朝后，来到城外粥棚，看着这些流民的模样，心中不免有些震撼。 在现代他并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偶尔有新闻听到有人饿死，大多也都是被虐待之类的饿死。 而如今在他眼前的这些人，却能够让他真真正正的感受到那种为了活着的挣扎。 贾珠坐在轿子里，心中便是莫名的荒凉之感。 李纨远远的便看见了有轿子，距离近了以后才知道是贾珠的轿子。 放下手中的汤勺，便迎了上去。 “大爷今日怎么来了？” 贾珠夫妻李纨，两人相携走入粥棚，说道：“我今日下朝，想着你们第一次开粥棚，或许会有些忙乱，就想来帮帮忙。” 说着环视一周，笑了笑：“但是看如今这个样子，我好像也没有什么能帮得上。” 王熙凤笑着对贾珠行礼说道：“大哥哥说的哪里话，若非大哥哥想的周到，给了我们许多护卫，恐怕也没有现在太太平平的施粥。” 李纨也笑着点头说是。 贾珠笑了笑，没有说话，心里想的却是，人饿极了什么事情做不出，高门大户的太太小姐们哪里知道这些的可怕。 史书的记载无非是“大旱，人相食。”五个白字黑字，但是现实却是血淋淋的残酷。 贾珠坐在粥棚内的后边，看着王熙凤和李纨带着人施粥。 但是这总归不是什么长久的法子。 人是不能靠着别人的施舍过活的，但是流民的数量在增加，京城中自然不可能让他们进去。 也不知道忠顺王的救灾到底进行的如何，若是城外流民的数量再继续增加，恐怕就要造成混乱了。 而与此同时，忠顺王在府中，下人们将一沓地契呈给王爷。 管家说道：“这些都是东山那边的地契。” 忠顺王翻了翻说道：“东山那个地方适合耕种，怎么才收了那么点的地契？” 管家恭敬的回话，脸上还带着些为难：“有人比我们先下手了，而且盯上东山这块肥肉的也不仅仅是我们，还有……” 忠顺王没等管家把话说完便明白了。 朝东山插手的人，不止他一个，人人都分一杯羹，最后拿到手的自然就少了。 管家见自家王爷没有再说什么，便松了一口气，收好地契便退了下去。 忠顺王也起身朝外书房走去。 那里已经有官员在等待了。 小皇上让他负责东山救灾的事情，总不能他这一把老骨头亲自去东山那个地方，还是要手下的人来做事呀！ 忠顺王刚走进书房，众位官员立刻起身躬身行礼，大声问安。 “给王爷请安！” 忠顺王笑着，抬手：“众位免礼。” “在家里不用那么多礼，我没有那些讲究，坐，坐，都坐吧！” “众位负责东山救灾的事情，现在进行的如何了？” 官员们一一汇报。 “粮仓已经按照命令开仓放粮了，并且也将粮食分发了出去。” 另一个官员继续紧接着说道：“正在的三百万两白银，也已经分批次运了出去。” “一切都按照王爷吩咐的那样，一样一样进行着。” “……” 忠顺王一边吹着茶碗里的茶轻啜一口，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丝毫的变化。 等到众人说完后，他才开口说道：“有劳诸位了。” “如今百姓受难，各位也就辛苦辛苦，都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 听到王爷这样说，众人立刻起身连说“不辛苦，不辛苦！” 忠顺王说了一些场面话后，便让官员们离开了，然后对着帘子后面的幕僚说道。 “将他们说的一一记录，写个折子吧！” “也让皇上了解一下事情进行到哪一步了。” 说完就走了，幕僚收拾了一下记录的纸张，也回到自己的小书房开始写折子。 忠顺王养了不少幕僚，或者也可以说是代笔的书生。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久考不中，但家中也没钱再支持他们继续考了。 这些人，便会在京城中挑选要投靠的势力。 而京城之中要说现在最得皇帝喜爱，地位也高的，那也就只有忠顺王了。 所以来投靠的人也是最多的。 而这些幕僚最大的作用的就是给忠顺王出谋划策，并且书写文书奏折。 若是得了老王爷的青眼，有很大的可能做个官，那么他们在王府下的功夫也就没有白费。 奏折很快就写好了，我忠顺王看过后，没有什么问题，便递了上去。 奏折上自然是一片安好，皇帝便将这件事放开了。 但是皇帝不知道的是，城外的流民并没有减少，甚至还在增加。 而这些，都是居住在紫禁城的贵人们所不知道的。 贾珠三五不时便回到城外，看着这些流民，城门司不允许他们进城。 他们只能在城外驻扎着，但总归不是一个长法。 甚至到了后面，贾珠已经不让李纨和王熙凤还有府里的小丫鬟们去城外亲自施粥了。 而且，也断掉了给他们的馒头，每日只给两碗白粥。 只能够保证这些流民活着，却不能让他们有多余的力气去做其他事情。 这日，贾珠没有坐轿子，而是带着传文一同走到城外粥棚。 他担心的事情总归还是在发生着。 三五个男人，喝完了自己手里的粥，开始打量着领粥的人群，很快他们就选定了目标。 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他刚领了一碗粥，小心翼翼的端着朝大树下的一个女人走去，想来应该是他的母亲，旁边还有一个容貌相似的小女孩。 男人们立刻向前，朝那个小男孩走去，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抢走了小男孩手里的粥。 第106章 人心思变 粥被抢走后，小男孩才反应过来，立刻便要上前要回来。 但是那些男人并没有给他机会，也不管烫不烫的，直接就呼呼喝了大半碗，余下半碗粥递给同伴，同伴们也不客气一口气就喝完了。 小男孩瞬间眼眶就红了，但是也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只是默默地从地上捡起他们扔掉的碗，然后再去排队领粥。 碗上面沾了些泥土和草屑，小男孩用自己的手抹了抹，尽量抹的干净一些。 然后继续到施粥的队伍后面去排队。 但是巡逻的护卫看到小男孩，便立刻将他从队伍里赶了出去。 “刚刚你已经打了一碗粥了，一人一次只能领一碗！” 说着推搡着把小男孩推出了队伍，小男孩立刻哀求道：“刚刚我的粥被人抢了，秋秋你，再给我一碗吧！” 说着便要跪下去，给护卫磕头。 护卫刚心软，便被贾珠制止了。 “粥定然是没有办法再给你了。” “这是规矩，若是今日多给你一碗，明日他人也多要一碗，这个粥棚也就不用开了。” 贾珠居高临下的话语显然刺痛了这些流民的自尊。 一些人的脸上已经露出了不忿的表情，并且有些人蠢蠢欲动想要上前来理论。 但是却还顾忌着一旁巡逻的护卫以及站在贾珠身边的带着刀的传文，没有进一步的再做些什么。 但是如果眼神能够杀人，想来贾珠现在也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不过这些人怎么想的和贾珠也并不在乎。 他依旧是看着眼前的小男孩，继续说道：“你要是想吃口饱饭，我有个办法。” 听到这话，小男孩眼里一下子就亮了，但是却也戒备了起来。 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贾珠伸手将男孩头上的草屑摘了下来，说道：“你要是愿意就来我家做活吧~” “我有一个儿子，身边缺人你觉得如何？” 小男孩犹豫着，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和小妹，挣扎了半天说道。 “我要是跟你走了，母亲和妹妹就没人照顾了，我不能跟你走。” 贾珠跟着小男孩的目光看了一眼，继续说道：“我可以让你母亲和妹妹跟你一起，你妹妹也可以在我家找个活干。” “你们是想签卖身契还是其他什么活契，都行，你要是愿意，现在就能跟我走。” 贾珠的话让小男孩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欣喜的表情，转头看向躺在一旁的母亲，他的母亲已经眼眶发红，眼泪也流了下来。 小女孩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但看哥哥和母亲的表情，依稀觉得不是什么坏事。 小男孩在母亲的目光中，答应了。 随后贾珠便让人将他们带回府中，安置下来。 见到如此情景，有些流民已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和打算。 大胆一点的，直接上前来跪在贾珠面前说道：“大爷，你也把我卖了去吧！” “我会种地，干活也麻利！” “你要我做什么，我都能做的！” 贾珠看着在自己面前磕头的男人，说道：“我家里最不缺的就是干活的人！” “你看看跟着我的人，你觉得你有他能干吗？” “再去找其他活吧！” 说着便不再理会这个人，就离开了。 那人还想再说什么，也没有了机会，还有人也蠢蠢欲动的上前自荐，但看到来迎贾珠的护卫，就不敢上前了。 贾珠又在城里逛了逛，才回到府里。 等到了府里后，便见到那一家三口已经换了衣服，站在荣禧堂的门口，等着了。 管家见到贾珠回来，立刻便上前请安。 “按照府里的规矩，人已经清洗干净，换上了府里的衣服，不知道大爷对他们有什么安排。” 母子三人，跟在管家后面忐忑不安的看着自己的脚尖，刚刚洗澡的时候已经有府中的嬷嬷来教过规矩了，见到主子的时候，不能直视，他们便只能盯着自己的脚尖。 母子三人如今在面对眼前的男人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惶恐的感觉。 他们只知道这是贵人给的机会，但是却不知道这个贵人家力竟然如此之大！ 送他们来的人，一路上便感叹到他们一家三口有福气，运气好，被大爷相中了。 接应他们进门的嬷嬷本来还是一脸的不耐烦的表情，但是当听到护卫说是大爷点名进府的人，立刻便换了一幅嘴脸。 嬷嬷按照规矩带着他们先去了水房，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水房，洗澡居然可以用那么多的热水，而且居然还有澡豆。 当他们洗完出来后，穿上了新衣服，那衣服摸上去就很柔软，颜色也很好看。 嬷嬷说家里的下人都穿这样的衣服。 …… 贾珠看着母子三人，便让他们跟着自己进了院子。 小丫鬟远远的便看见自己大爷回来了，又见后面跟着的母子三人，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的行礼问安。 贾珠挥挥手让她们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 自己则坐在廊下，看着母子三人，说道：“应该已经有人提点你们规矩了吧。” “你们向前死契还是活契，由着你们决定，我不强求。” “若是日后想回东山了，那就凭着自己的本事挣钱回去吧！” 本来这些话，用不着贾珠交代，但是他还是亲自说了，随后便让下人去把贾兰抱来。 贾兰如今已经会走路了，被小丫鬟抱来后，一看到贾珠便挣扎着要下地自己走。 小丫鬟没有办法，只能把小主子放到地上，但是却还是小心的在他身后护着。 见到父亲，贾兰踉跄着便朝着这边走来，贾珠抱起他，放到自己的腿上，然后指着小男孩对贾兰说：“以后让这个哥哥陪着你好不好？” 贾兰有些疑惑，看向父亲指着的小男孩。 洗干净后的小男孩，因为长久的饿着，脸上并没有什么肉，虽然面黄肌瘦，但是眼睛却也是真的亮。 小男孩此刻也知道自己能不能留下，全看这个小主子了，眼神灼灼的盯着贾兰，希望他能够答应。 “好！” 这声响亮的孩童声音，听在小男孩心里就像是炸开的灯花。 贾珠满意的点点头，看到父亲这个样子，贾兰立刻就咧嘴笑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我叫林大。” 然后那么妇人立刻说道：“庄稼人没有学问，他是老大，便直接这样喊了。” 贾珠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便让人带了将母子三人带了下去。 贾兰看着人离开，没有什么反应依旧让贾珠抱着，然后问道。 “父亲他们是谁？” 贾珠看着小奶娃，说道：“他是我给你的找的陪伴。” “你渐渐长大了，身边哪里能都是丫鬟们，总归要有男孩子陪着有些事情做起来才方便。” 贾兰虽然不太懂，但是他知道父亲一定是为自己好，便甜甜笑着答应了下来。 父子两人又说了一会话，便让下人带贾兰下去了。 其实贾珠对于这个儿子，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但是却也知道要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职责。 前面已经有一个贾宝玉作为例子，自然不能让贾兰也成为这样的人。 而府上的家生子并没有非常合适的人选，大多有体面的家生子，如今也都被家里人保护着，不会再入府当差了，就算是入府当差的，也不是那么的让人满意。 不是喜欢偷懒耍滑，就是仗着父母在府里搞来搞去。 贾珠便动了从外面找人的心思。 这个林大，他也算观察了一段时间了，一开始只觉得孩子是个有孝心的，照顾着母亲和妹妹，直到后来便看到了被那群人抢粥的事情。 足够隐忍，知道在自己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不能轻举妄动。 他需要这样的人，来影响贾兰的行为处事。 …… 此时李纨还在王夫人处没有回来，贾珠便去了尤三姐那里。 见到贾珠来，尤三姐脸上瞬间便绽放了笑容。 但是又很快委屈的翘起了小嘴。 “大爷今日贵不……来这儿了？” 本来想说贵步临贱地，但是想了想却不太合适，便只说了一半。 贾珠没有在意她说的话，只是有些累了的模样，躺在了榻上一副懒散的模样。 “也最近没有来看你，你在忙什么呢？” 听到问话，尤三姐乖觉的坐到了贾珠身旁，一边按摩一边说道：“最近大奶奶在外面施粥，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便想着多做些针线活，也能买些钱换点粮食，尽些绵薄之力。” 这话倒是也不算假，尤三姐能够拿得出手的也就十个刺绣了，虽然比不上府上的绣娘，但是总归也是够用了。 “大爷今日来可是累了？不如休息一会吧……” “我在一旁守着大爷。” 尤三姐说话间接过一旁小丫鬟的送上来的参茶，直接喂给贾珠。 贾珠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参茶才说：“我也不算累，就是想在你这里歇一会。” “什么也不要想的，歇一会。” 说着也拉过一旁的尤三姐，一同躺在榻上。 两人就这样，谁也没有说话的靠在一起，就像那时候从松江府回京城的船上一样。 第107章 流民闯入庄子 贾珠一直很清醒的活在这个世界。 哪怕是面对着在这个世界中女人，哪怕这个女人是自己的，他也保持着清醒。 所以女人可以有、享受可以有，但是却不能让自己困住。 而就是这种随时会离开的状态，更是让女人着迷。 尤三姐享受着在贾珠怀里的时光，将这个屋子以外的事情，全部抛诸脑后。 越是相处，她便越加肯定贾珠才是她后半辈的依靠，而不是尤氏！ 所以，对于做贾珠的姨娘这件事，也越发的上心了。 该做小伏低的时候，就做小伏低，该伺候主母的时候就伺候主母。 说起来，李纨也是一个很好伺候的主母，从来没有给过她难堪，甚至自己已经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也没有遇到过。 两人就这样靠在一起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小丫鬟的声音。 说大奶奶回来了。 贾珠敲了敲窗棂，表示自己知道了。 又赖了一会儿，才起身出去。 来到住院，便看到李纨左右来回走动着，见到贾珠后急忙上前走了几步。 “大爷，我听说你为兰儿找了一个小厮？” 贾珠有些无奈的点点头，说道：“这点小事，你也不用如此着急吧？” 李纨有些无奈说道：“下人说是你从外面的流民那里找来的？” “大爷，这样是不是有些妥当？！” 贾珠轻微的皱了一下眉头，但是很快也就舒展开了。 “那孩子我观察了一段时间了，是个稳妥的，你不用担心。” 李纨见贾珠并没有给改变主意的想法，便直接说道：“母亲大人今日说起要从王家那挑个合适的，我不知道大爷今日带人回来了……” 话语说的语无伦次，但是贾珠听明白了。 “你不用担心，母亲那边我会去说。” 贾珠就知道，对于目前唯一的孙辈男丁，想要插一手的人还是太多了。 …… 果然不出贾珠所料，没过多久就出现了流民暴动。 在确定自己能活下去后，他们便不再满足于仅仅只是活下去。 尤其是见贾珠将母子三人带走后，再后来那家的母亲穿着干净的跟着荣国府的下人一块来施粥的时候，众人更是坐不住了。 当然这也是贾珠故意的，在人心浮动的时候，添了一把柴。 而这些流民正经的差事找不到，自然就开始做些不正经的差事。 有的人家，将家中的女孩直接沿着路边，头上插着草棒卖身。 东山的姑娘，大多都长得高挑，哪怕是年纪小的时候，也比同龄其他地方的少女更为抢眼。 家中有女孩的，基本上都将女孩卖掉了。 而那些有了恢复过来的男人，虽然身上依旧没有什么劲，但是却也能够拿着买女儿的钱，要么回乡，要么在城郊安家。 但是有太多的人他们除了自己，便什么都没有了。 而这些人，也开始寻摸到了出路。 京城外开始了一段非常混乱的时候，但是京城这里城里城外都是贵人，自然不可能任由着这些流民乱来，府尹很快便带兵来整治过几次。 荣国府的粥棚也顺势关门了。 城外不能呆了，流民便朝向外扩散，到城郊附近的村落里庄子上开始偷鸡摸狗，更有甚者开始了打家劫舍。 不过也很快踢到了铁板。 城郊那边的庄子，大多都是京城达官贵人的地盘，也是那些人休闲度假的去处，这一日便有人摸进了宁国府的庄子。 因着在府中贾珍总是不够尽兴，所以这一日便到了庄子上，并且还带上了尤二姐。 而贾琏最近也从关外马场回来了，打着给他接风的名头，也将他邀请到了城郊庄子。 入夜，贾珍和贾琏一边喝着酒一边聊天。 贾琏喝了些酒后，话题便聊开了。 “听说流民中也有不少有姿色的，大哥哥怎么不去寻个宝？” “若是碰到一个未经雕琢的璞玉，岂不是好！” 贾珍笑的一脸放荡，说道：“我不喜欢自己去调教，费心费力，我喜欢调教好的。” “花只有开起来后，才是最好看的。” “那一个个的花骨朵有什么好的！” 贾珍是个俗人也是个懒人，一切都只想捡现成的，而且不管是什么关系，来者不拒。 贾琏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敬贾珍说道：“还是大哥哥你会享受！” 随后又意有所指的说道：“无论在哪里，大哥哥都能有美相伴！” “还真是会享受呀！” 说着还专门看了一眼尤二姐，然后眼神又转回贾珍身上。 两个男人之间默契的笑了起来。 尤二姐在一旁伺候着，听着男人的说话，脸上不由得微微有些红，但是却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 其他的小丫鬟和小厮此刻都不在屋里，屋里的两个男人也都没有什么顾忌。 贾珍也意有所指的说道：“你可不要妄言！” 说完两人一同哈哈大笑了起来。 随后两人嘴里的风流艳词便没停过。 尤二姐见酒水不足，便打算出去再添一些酒水，却不曾想在去往酒窖的路上被人劫持了。 因为受惊了，尤二姐手上一抖，小酒壶就掉在了地上，碎裂的声音自然也引起了注意。 很快，院子里就喧哗了起来。 尤二姐害怕的说道：“你们是谁？” “快放开我，这里是贾家的庄子，你们这样闯进来难道是不要命了吗？” 本以为搬出贾家的名头，来人总归会收敛一些，谁知那人却说道。 “我管他什么贾家真家的，老子本来就快没命了！” “与其饿死，还不如就饱餐一顿，也不做那个饿死鬼！” 这话说的肯定决绝，尤二姐此刻心中也慌乱不已，而且听这人的话并不知道贾家的名头。 再一想到妹妹说起的城外流民的事情，她也猜到了这些人流民。 立刻说道：“我身上的首饰都给你，你也能换不少钱，求求你放了吧！” 说着就开始摘下手上的戒指和镯子，然后颤颤悠悠的捧给劫持着自己的流民。 一方面想要用这些钱财让这人放自己一马，另一方面也想着拖延一下时间，毕竟自己只是出来拿酒，若是时间过长总会有人发现不是？！ 手中的首饰一下子便被人拿走了。 这时她才发觉除了背后劫持着自己的这个人以外，还有一个人。 那人也没有个顾忌，直接从尤二姐的胸前抽出手帕，包起了那些首饰，而且还毫不客气的将她头上的那些钗环也都摘了下来，但是动作太过粗鲁，将她的头发也扯的散开了。 这时尤二姐才看清这人的长相，头发散乱着，身上而衣穿的破破烂烂，一看就是流民的模样。 眼睛里冒着凶光，就像是如果他会把面前的自己生吞了一样。 无关男女，单纯的那副饿极了的模样。 看到地上的酒坛，他们也不在乎，直接问厨房在哪里。 “带我们去找吃的！不许惊动别人。” 尤二姐都哭了，这怎么可能不惊动别人。 “主子现在还在吃席，厨房定然会有人守着，随时听吩咐做下酒菜的，怎么可能不惊动人……” 尤二姐实话实说，“而且，贾家的规矩向来大，也就是放酒的地方比较偏，否则你们从任何其他地方进来都会被发现的。” 两个流民听着尤二姐的话正犹豫着，便听到有人寻来的声音。 “二姑娘，怎么那个酒那么长时间都没回去，还要我们来寻她！” “真当自己是正经主子了！” 两一个小丫鬟连忙嘘了一声，制止道：“可不要瞎说！” “正不正经不知道，但是人家就是半个主子，或许以后还真当了姨娘，让她知道你今日说的话，你就倒霉了！” 两个小丫鬟一边说着一边也逐渐走近了，看到了被挟持的尤二姐，以及两个流民，立刻喊了起来。 “快来人呀！有贼闯进来了！” “……” 两个丫鬟声音很大，也很快人便过来了。 两个流民见情况不妙，也顾不上什么其他的，就立刻翻墙原路逃了出去。 没一会儿，就有人进来向贾珍禀告。 “大爷，有流民偷摸进庄子，我们没有抓住人，让他们跑了。” 听到这里，贾珍冷笑了一声。 “都已经到我的地盘，你们居然都能让人逃走？！” “养着你们有什么用？” 听到大爷这话，来人立刻跪了下去，求贾珍饶恕。 “大爷恕罪！” 贾珍看着如此废物的下人，是真的升起了。 “大哥哥消消气，消消气！”贾琏连忙劝着，有对下人说：“你先退下吧！” “好好巡逻不要偷懒，难保这群人不会再来一次。” 下人听话，连忙感恩戴德的离开了。 贾珍气呼呼的说：“何必拦着我，让我好好打他一顿，也让别人上上心，省的一天天的就知道混饭吃。” 贾琏给他倒上一杯酒，劝到：“何必动气。” “这些人常年安稳，那里遇到过这样的阵势，有些措手不及也是情理之中。” “日后再好好的规矩一番就是了。” 这话倒是提醒了贾珍，立刻找人按照规矩让人去顺天府尹那里报个案。 第108章 用命消民怨 尤二姐因为受了惊吓，贾珍也不强迫她继续伺候着，便让她早早的回屋休息了。 但是贾珍和贾琏却依旧还是在喝酒玩乐了大半夜。 两人醉醺醺的一人拥着一个家中的丫鬟，便回房休息了。 …… 顺天府最近接到的报案，简直比去年一年多了一倍有余。 往年你要说京城里面的大小官员谁最闲，他顺天府尹排不上第一，也定然是前三。 毕竟在京城这个地界，砖头砸下来十个里面有九个官职品阶都比他要高，他谁也管不了。 偶尔有百姓来报官，他后面的亲缘关系拉七拉八的，指不定都能和京城的大官权贵扯上亲戚关系。 所以有时候根本也用不到顺天府出多大的力，就正常走流程就行。 而这次东山的流民，着实让他们增加了不少工作量。 就算是能把这些流民都抓起来，大牢里也没那么多的地方。 之前将这些流民都赶走了，但是他们四散逃开后，有的进了山林，有的去了破庙。 抓人也抓不到什么，而且那些流民也都长得差不多，破破烂烂的衣服，脏兮兮的脸。 想到这里，顺天府尹便头疼。 但是既然宁国府派人来报案了，就算是按照规矩走流程，也要走一趟宁国府的庄子了。 所以在报案的当天，顺天府尹便派人去宁国府的庄子去查看取证。 路上的时候衙役们便说道：“这些流民也没有个落脚的地方，就算是山林猎屋和城外破庙，也都不是长待的地方呀。” 紧接着就有人接着说道：“那能有什么办法？” “他们倒是想回东山，但是也要有钱回去呀？” 说着压低了声音说道：“更何况，东山那边的情况，还不如在这里讨饭混日子呢！” 听到这里，就知道这人知道什么，立刻小声问道：“你怎么知道东山那边的情况？” 另一人也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家有人在王爷那里当差，多少知道一点。” “东山都快被上面的那些人瓜分干净了，他们哪里会管下面人的死活。” 话不用说全，对方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老操作了！ 东山那个地方土地肥沃，四季分明，而且景色多样，无论是种庄稼还是做庄子，都是不错的选择。 旱灾涝灾也算多，就算有，也和这些大老爷们没什么关系，只要地在庄户在，谁管你死多少人！ 更何况死了这茬，还有新茬接上，永远不会缺人的。 话说到这，自然是不能再说下去了。 不过也很快到了宁国府的庄子。 衙役们查看了一番存酒的地方，以及小丫鬟们描述的情况，和流民的模样，做好了记录后。 按照礼数，衙役的领头便去向贾珍告辞。 贾珍醉酒自然没有见他们，他们也是由庄头送出去的。 这种情况他们这些衙役也是见的多了，心中虽然不爽，但也不能说什么不是。 谁让人家是宁国公还是世袭的将军呢！ …… 贾珠看着衙役们回到了顺天府衙，这些天的热闹，他是一个都没落下，每一个都清清楚楚的摆在了贾珠的案头。 顺天府尹也就只能做到这些了。 不过两日后，便有一封带血的密信，通过北静王的手，送到了皇上面前。 毗邻东山的一个小县的县丞，写了一封密信，上面字字句句都是东山的百姓如何的受苦，东山的官员如何的欺下媚上，强取豪夺的将百姓的土地，据为己有，并且因为自己所管辖的小县，与东山接近流民大量涌入，已经造成了混乱。 而本来更早呈上的折子，却迟迟不见皇上批复，便只能另谋他法。 密信上沾染的血迹，以及信封外面的暗红色斑点，无一不展示着这封信到底经历了什么。 皇帝大怒，立刻命北静王彻查此事。 而后，皇帝单独召见了贾珠。 贾珠虽然现在身上有着太仆寺的差事，但皇帝喜欢他置身事外的状态，与朝廷上的任何人都没有相交过密，这让皇帝很满意。 “对于北静王呈上来的信件，你怎么看？” 贾珠严肃回话：“不知道皇上是问对于东山灾害的事情，还是问土地兼并的事情？” 皇帝冷笑一声，说道：“你不用和我装傻，虽然看上去这是两件事情，但是也可以看做是一件事情，不是嘛？” 贾珠躬身低头，回话：“皇上问话奴才自然不敢不答，但……” “奴才以为，有些事情皇上自然心中有数。” “不过，奴才以为，目前的情况安民为上。” “城门司虽然阻挡了流民入城，但是城外的流民已经扰乱了基本的治安，这在京城都如此，更遑论其他地方。” “前有东山天灾，后又人祸圈地，民怨沸腾，民若不安，国将不稳。” 贾珠的话说的有些严重，但皇帝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 只是长久的没有说话，贾珠不敢抬头，也没有动，只是静待皇帝的反应。 “安民……” 贾珠：“是！安民！” “天灾之事无法控制，但是后续的救灾和圈地的事情，却可以处置。” “此次皇上大可以杀一儆百，除去已经自尽的东山布政使甄于靖，大可以从此次赈灾的官员中或者东山的官员中，找出一个手脚不干净的。” “杀鸡儆猴！以平民怨！” 这句话一出，皇帝的眼睛就一直在贾珠的身上。 面无表情的看了他良久，就在贾珠微微有些冷汗流下来的时候，皇帝才开口。 “那就按你说的办。” 听到这话，贾珠松了一口气，在皇帝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贾珠从南书房离开后，也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今天说的话，会引起皇帝的戒备和怀疑，但是这一步不得不走。 如他所料，皇上并没有让他去查这个事情。 忠顺王与贾家表面和平，皇帝自然是知道的，在此之前贾家可是和北静王关系亲密的紧。 而这次的密信又是由北静王呈上来了的，自然不可能让贾珠去负责查办。 皇帝此次的查办方向也很明确，将忠顺王摘出来，但是又要找一个品级够高的杀了，平息民怨。 而忠顺王也识趣的抱病了，在家中闭门休养，谁也不见。 皇帝派了御医前去诊脉，自然而然的得出了忠顺王操劳过度，思虑上身，必须要静养的消息。 而这个消息也在随着太医进宫后，传的沸沸扬扬。 皇帝并没有放弃忠顺王，这个时候让他躲避风头，也是为了他好。 贾珠听着这个消息就知道，忠顺王要比北静王更棘手一些。 调查进行的很顺利，皇帝摆明了找替死鬼，那么吏部也好，大理寺也好，做事都很麻利。 直接从已死的甄于靖身上开始做起了文章。 这种事情不查不知道，但是只要查起来，哪怕只是一丝线索，也能扯出来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大理寺先是从甄于靖的家产入手，俸禄银两什么的都不是问题，但是东山的土地地契却是实打实的记录在册的。 甄于靖在东山布政使的位置上不过短短几年，却也能够东买西凑了大片土地，并且土地连接庄子。 土地仍分官田、民田。 而官田主要来源自前代的官地和抄没其他有罪官员地主的田地。 朝廷从建国起，便大力鼓励农民垦荒，采取过募民垦荒和移民垦荒等政策。 所垦土地无论有无原主，所有权归垦荒人所有，作为永业田。 所垦土地，免税三年，而且对所垦土地数量不做限制，计税亩数之外另垦的土地实行免税。 但是皇室、贵族、官僚、甚至寺院都采取各种手段占夺民田。前朝皇亲国戚往往以“空地”、“闲地”等名义，乞请皇帝赐田。 当今朝廷也不乏与皇帝亲近的人用这种办法来霸占农民的土地。 而当地父母官，则利用占田制度，使已经被开垦的土地变成一田二主，再逐渐过渡到自己的名下。 而就这短短几年，甄于靖所占土地便达到几百亩之多。 而这些本来在甄于靖名下的土地，在他死后，便不知不觉的转到了其他官员名下。 但三分之二都转到了忠顺王府上的一名幕僚的名下。 大理寺按照皇帝命令办差，拿人，但涉及到忠顺王便无法擅自做主，只能上禀皇帝。 第二天，那个幕僚便直接去了大理寺投案自首。 将罪名全部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但是并且供出山东布政使甄于靖是他的同谋。 看着大理寺审出的这个结果，贾珠只觉得可笑。 当然他也很同情大理寺，想来他们也已经尽力了。 忠顺王想要保住自己手下的人，但是皇帝铁了心想要人来顶罪，大理寺在中间自然是左右为难。 便找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来背锅，倒也是为难他们了。 不过很显然皇帝并不满意。 毕竟死了的人，是不能游行，也不能杀头的。 若是鞭尸恐怕也不会让百姓们满意，必须要罪人的鲜血来化解掉百姓的怨气。 所以皇帝对大理寺这次调查出来的结果，并不满意，没有理会批示。 紧接着，下了一道口谕。 忠顺王辛苦了半辈子，如今生病便给了一个在家休息三个月的恩典，不用上朝也不用请安。 第109章 东山空缺 这是皇帝给出的不满信号，若是忠顺王再继续和皇帝的意思对着干，那么下一次便不是口谕了，而是要下明旨了申斥了。 这下不管忠顺王怎么想，大理寺都必须换个人出来【顶罪了】。 人并不难找，此次督办东山赈灾的官员中，有一个正五品通知王鲁。 此人借着王家旁枝的身份在京城里过了一段时间，不知道走的什么路子，混到了一个同知的官位，本来只是一个头衔，但是投靠了忠顺王后，便赶上了此次东山赈灾的差事。 自古赈灾都是肥差。 从上到下，凡是经手的官员，都会从赈灾的银子上刮下来一层。 哪怕是王鲁这个五品同知也不例外。 借着这个口子，自然便将王鲁抓了起来。 …… 王鲁被抓进大理寺的时候，还在挣扎，什么都没有承认，直喊冤枉。 大理寺也不是吃素的，将证据一一摆在台面上，让王鲁仔细看看。 他自然不会承认，但是大理寺自然会有办法让他承认。 大理寺中的刑罚虽然比不上刑部的丰富，但是也是有的。 这些刑罚让王鲁疼痛的生不如死，受刑不过三日，王鲁已经没有了人形。 大理寺将口供交给他，让他签字画押的时候，他甚至已经没有了看的力气，眼睛也已经被血水糊住了。 而在他画押后，呈给皇帝看到的文书，上面就不仅仅只是贪污银两了。 甚至东山的土地买卖的事情，也栽在了他的头上。 并且根本不用等什么好时辰了，皇上直接批复五日后菜市口斩首示众，将罪行昭告天下。 贾珠看着抄录来的王鲁口供，也不也只能感叹一声大理寺的速度真快，做事也算周全。 知道如今民怨怨的到底是什么，便给了百姓想看的结果。 在茶楼里，看着押解王鲁的囚车经过，百姓们朝着他扔烂菜叶和臭鸡蛋，每个人脸上都是嫉恶如仇的表情。 每个人看着王鲁都恨不得将他抽皮扒筋，噬骨饮血。 更有曾经混进城东山流民，拿起石头朝王鲁砸去。 百姓们没有人阻止，甚至还有人在喝彩。 不知道什么时候，北静王也来到了茶楼，坐在了贾珠的对面。 声音温文尔雅的说道：“如今也算是给百姓一个交代了不是。” 贾珠笑了，看向北静王：“王爷这话说的，我倒是不明白了。” “惩治贪官污吏，本就是我等对为官之人的职责，但是若是上负君恩，下欺百姓，自然是人人得而诛之。” “这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北静王见一脸正气的贾珠，也笑了：“贾大人说的是，自然是应该的。” 两个聪明人都知道如今的情形，便也不再互相试探，说这些没用的客套话。 “如今东山经历这一遭，必然出缺的地方有很多，不知道你可对那里感兴趣？” 听到这话，贾珠连连摆手：“我可去不了。” “我这个人呀，习惯了京城的繁华热闹，真要是让我去地方上，恐怕还真的而不习惯呢！” 北静王深深的看了贾珠一眼，看他一脸不在乎无所谓的模样，一时间也摸不清他的真实想法，便只能说道。 “东山这个地方虽然不如京城繁华，但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至少风景与京城不同，又有各种奇山怪境，倒也趣味十足。” 贾珠摇头：“景色再好，也只是景色，我也总不能天天都住在那里。” “更何况，再好的景色也总有看腻的一天，而且我也没有那种赏景的闲情逸致。” “若是我真的想看什么，大可以让家中工匠动手，什么境都能搭得出来。” 北静王见他真的对东山不感兴趣，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只要利益没有冲突的时候，他们这些人还是很好说话的。 每个人都笑容温和，说话好听。 北静王又略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说是看不了杀头这样血腥的场面。 …… 贾珠没有离开依旧在茶楼里坐着，亲眼看着王鲁被行刑。 就在那一刹那，没有一个人的眼睛中露出一丝心软的模样，全部都在欢呼叫好。 这时贾珠才起身离开。 回到府里后，便看到林大正在陪着贾兰在院子里玩耍。 见到贾珠回来了，贾兰立刻便朝着自己父亲走来，利达也跟在他后面，看护着。 但见贾珠抱住贾兰的时候，便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然后对着贾珠行礼，动作有些僵硬，欲言又止的模样太过明显。 贾珠没有理会，便抱着贾兰回屋了。 主屋若是未经允许，林大是不能进的。 李纨看着贾珠抱着贾兰进来，脸上也不禁露出了高兴的模样。 “今日大爷怎么回来的那么早？” “我还正想让下人去问，今日大爷可有什么想吃的？今日里庄子上送来了新鲜的羊肉，我正想着让人做成羊肉煲，配上一些菌菇，滋味定然不错。” 贾珠没有意见，笑着说不错，李纨便让人去坐了。 …… 虽然已经有人顶罪了，但是流民的安置还是个问题。 而这次朝廷也大方了一次，每个流民都能够拿到一贯钱帮助他们回东山。 贾珠得到这个消息后，也是让管家第一时间去问了林大一家，是否想要回东山？ 林大也给出了回答，他们一家没办法回东山了，因为在逃难之前他们为了活下去已经将土地卖掉了，现在东山并没有他们的地方了。 回去也没有可以过活的营生，无非还是给人当下人，还不见得能有在荣国府的待遇好。 更何况只要他们母子三人在一起，无论去哪里都是家。 当然后面的话，林大并没有说出来。 失去土地的百姓有很多，哪怕是斩了王鲁的脑袋，百姓失去的土地也无法收回来了。 有力气的庄稼人，只能回去给别人种地交租。 拿到钱的流民，有一部分回到了东山，但是也有一部分并没有回去，留在了京城。 但是这些流民的事情总归也是糊弄过去了。 朝廷上对于这次东山的事情，杀了人，贬了官，拨了款，发了粮，自然是觉得自己能做的事情，都做了。 而东山这次也出了不少空缺。 …… 皇宫内，寿康宫元春被老太妃召见。 甄老太妃每日上午都会诵经拜佛，而此刻元春受召而来，虽然没有让她跪着，但是坐在那里却还是被冷落着。 整个寿康宫，除了偶尔从后殿传来的木鱼声以外，便没有了任何声响。 元春坐在那里，并没有碰殿中的茶水。 现在的她谨慎小心很，也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来的不容易，对于凡是进嘴的东西都很谨慎。 好在甄老太妃总归顾忌着她如今身怀有孕，也没有冷落多久，便扶着王嬷嬷的手出来了。 元春见状，立刻起身行礼。 “快起来吧，你这身怀有孕的，可是要小心。”老太妃嘴上说的客气。 但是王嬷嬷却一动未动，显然也是受了示意。 元春一动未动，等到老太妃坐下后，才起身。 甄老太妃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眼睛看向她的肚子，问道：“几个月？” 元春恭敬回话：“六月有余。” “太医可看过是男孩还是女孩？” 元春笑着恭敬说道：“太医把脉了，但是却拿不定，有时说是男孩，有时说是女孩。” 甄老太妃微微皱眉，端过一旁的茶水，轻抿了一口。 “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都好！” “最重要的还是母子平安……” 这话元春听着，也恭敬的应下了。 老太妃话锋一转，“最近朝堂上的事情，你可有听说？” 元春滴水不漏：“祖训后宫不得干政，臣妾又是个愚笨的，未曾听说什么。” 老太妃冷哼一声：“祖训是祖训，一朝有一朝的活法，都守着祖训过日子，那么你身上的苏绣锦缎也应该脱下来，换厚毡棉衣了。” 听这话，元春自然不能说什么，只能下跪，但一言不发。 这次老太妃并没有任由她跪着，而是让王嬷嬷亲自去将她扶起来。 随后便打发了殿中其他伺候的宫女。 才开口说道：“最近东山布政使出缺，若是皇帝问起，你知道该怎么说。” 这句话是肯定句。 元春轻咬下唇，脸上有着为难。 但是显然甄老太妃并不会理会她的为难，这件事说出来也不是和她商量，而是一个命令。 随后又叮嘱了元春几句话，便让她离开了。 当元春回到自己的凤藻宫后，秦可卿便来拜访了。 “姐姐今日身体如何？”秦可卿笑容满面的进来，问候着元春。 但是当看到一脸疲惫的元春，她立刻紧张了起来。 “姐姐这是怎么了？” 秦可卿对元春的关心从来不作伪，所以两人的关系也算亲近。 “只是今天去太妃那里，有些累着了。” “妹妹不用担心。” 秦可卿见她不愿多说，便也不问了，而是换了一个话题，从一旁贴身宫女手中拿过一个小包袱。 “姐姐距离临盆也没有多久了，这些时候我也做了一些小孩子的肚兜衣物，姐姐看看可还喜欢。” 说着便将小包袱解开，放在桌上。 第110章 虎视眈眈 元春看着这些小衣服，每一个都做的精致小巧。 “看针脚就知道妹妹是下了功夫的，一个个都那么精致。” 元春称赞着秦可卿的绣工，都是小衣服也没有什么忌讳的，便也就收下了。 “要我说，妹妹也该在皇帝身上，用些功夫。” “也不用把日子过成这个样子了。” 元春是为秦可卿可惜的，她是个美人，但是却从来不在皇帝身上上心，如今没有恩宠的日子过得也不容易，自己就算能够照顾一二，但是也抵不住那些拜高踩低的奴才们见缝插针的糟蹋人呀！ 秦可卿笑的温婉：“如今有姐姐照拂，我一切都好。” “妹妹天生愚钝，不讨皇上喜欢，也就不勉强了。” 听到秦可卿这样说，元春面上露出可惜的表情，但是心中却也升起了一丝愉悦的情绪。 秦可卿看着元春模样，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温婉的笑着。 她每天来看元春，只是为了怀念。 怀念那个一直在自己心里的男人。 他们兄妹两人长相相似，对于秦可卿来说也是一种安慰。 当时进宫也是没有别的法子，所以皇帝第一次临幸自己的时候，便用了些小手段，将皇帝灌醉了。 而后自己一直装病避宠，皇上便也就没有想到自己。 …… 而此刻被秦可卿挂在心上的男人，正在书房里和小丫鬟说笑呢！ “香菱，我看你也到年龄了，有没有喜欢的人呀？” “大爷替你做主，等你要成婚的时候，我一定给你准备丰厚的嫁妆！” 香菱被调笑的有些不好意思，只能红着脸不说话。 见她这样，贾珠反而来了兴趣，立刻叫了传文。 “传文，传文！” “你看香菱如今也到了该成婚的年龄了，你说她嫁给谁好呀？” 传文清楚的看到了大爷眼睛中的玩味。 哪怕心里知道这是大爷的试探，但是心里却还是喜悦的。 “大爷……” “这种事情我哪里会知道……” 但是理智还是让他把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贾珠看到传文不争气的样子，心里叹了一口气。 香菱忙活完手头的事情，便立刻离开了。 见人离开，传文便也想离开，但是让贾珠拦住了。 “行了，你也走了，谁伺候大爷我喝茶了？” 传文看着自家大爷这样也是无奈。 “行了，别看了！” “香菱就在我们家，跑不了！” “你要是真的喜欢人家，就正经的去问问她，愿不愿意！” “也总比你干等着啥都不做的强。” 贾珠这话算是说的明白了，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传文脸上都红了。 主仆两人正说着话呢，就听到贾琏的声音响起。 “大哥哥，今日怎么有空了？” “正好，我有事找大哥哥呢，一起出去喝一杯？” 看着走近的贾琏，他笑了笑：“怎么了？” “刚回来没两天就去庄子玩乐，你也不怕我们那位二奶奶和你闹？！” 贾琏嘿嘿一笑，说道：“我这次在外面挣了不少，女人嘛！用钱堵上嘴就好了。” “更何况，我也不仅仅是用钱……嘿嘿~” 笑的意有所指，贾珠心领神会。 懒懒的起身，说道：“行吧，去哪里喝酒？” 贾琏乐了：“请大哥哥喝酒，自然不能去太差的地方！” “京城新开的春晖楼！” 春晖楼是近些时候京城新开的酒楼，主打的就是一个贵。 所以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酒楼的，酒楼会对客人进行筛选。 最终能够进入到春晖楼里的人都是金钱富贵、位高权重、家世显赫。 从另一方面也算是变相证明了这些人的地位。 贾珠不喜欢凑热闹，便没有第一时间去酒楼。 “听说春晖楼里的用的都是金器？” 贾琏炫耀的说道：“大哥哥去了就知道了。” “春晖楼里可不仅仅只有金器。” 贾珠了然，知道这货应该是去过了。 “那就走吧！” 说着两人便一同出府，去往春晖楼。 刚到门口，便有人迎了出来。 “琏二爷定的位置已经安排好了，今日贾大人大驾光临，真是让我们春晖楼蓬荜生辉呀！” 迎门小二口齿伶俐态度殷勤，将两人迎进了大堂。 大堂内一侧摆放了一个迎客松，角落里错落有致的摆放着一些瓷器。 贾珠都不用细看，都知道是景德镇的青花瓷和雨过天青瓷。 里面的插花居然也是夏天的花卉，反季节在现代不算什么，但是在这里古代，反季节的东西价格可是格外昂贵。 贾珠点点头。 小二注意到贾珠的视线，便笑着说道：“听闻大人喜欢茶花，这些照殿红就是为了大人您专门收来的。” 贾珠笑着说道：“这恐怕让你们茶楼破费了呀？” “不在季节的照殿红，恐怕也费不仅是银钱吧？！” 小二扬起笑容立刻说道：“面对大人，小人自然不能说瞎话。” “这照殿红虽然难得，但是对我们老板来说，却也不是搞不到的。” “只是这话虽然好找，但是花期难得。” “这次碰巧您来，这花就开了，也是我们春晖楼和您的缘分不是？！” 小二说话不卑不亢，虽然恭维着贾珠，但是却也说的都是实情。 贾珠笑了笑，表情上看不出什么，但是小二依旧恭敬的在前面领路。 将二人带到二楼的房间，小二才说道：“此间名为沧月。” “取自李商隐的锦瑟，【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介绍间，便有下人举着托盘进来。 小二继续介绍：“这是本店特色小菜，金银丝、虾子玉米，梅香蜜果以及红枣小卷。” 其他的菜也都无所谓，这个虾子玉米倒是有点意思，玉米粒里面祛除了玉米，填上了细细的虾肉，简单炒制调味也就成了。 这道菜没别的，就是麻烦。 随后小二送上了酒水，便退了下去。 贾琏：“在这里请大哥哥，可还满意？” 说着亲自给贾珠倒了一杯酒。 贾珠笑着挑眉，说道：“行了，不用献殷勤了。”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你八百年都未必请我吃顿饭，今天那么大手笔的请客，肯定不会是闲的吧？” 贾珠调侃着，但是贾琏依旧还是一脸嬉皮笑脸的模样。 “大哥哥明察秋毫！” “嘿嘿！最近东山那边出缺了不少……嘿嘿……” 贾珠：“怎么了？嫌弃关外风沙大了？” “还是觉得关外赚的少了？” 贾琏笑了笑：“那里是我要的，我现在在关外贩马，正是如鱼得水的时候……” “没打算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是有人托我，来问一问大哥哥，能不能在这方便帮帮忙？” 贾珠笑了，说道：“就知道，你小子请我吃饭定然不会简单。” “我也不管你的那个朋友到底是谁。” “若是想要东山那边的空缺，那么不如去求求北静王吧！” “他最近为了东山布政使的位置正在下功夫呢，若是只是一个县丞或者府尹的职位，想来不过是他顺带手的事情。” 贾琏听到这里，眼珠子一转，说道：“那大哥哥就没想过去东山那边？” 贾珠听到对方的试探，眼睛里精光闪过，但是也不过瞬间便消失了。 “我对东山没兴趣。” “那里没有我喜欢的地方，更何况，东山刚经历天灾，后续还有不少的事情呢，我没必要去蹚浑水。” “自古大灾之后必有大疫，现在只是没蔓延到京城，并不代表东山那边就太平无事。” 这点倒是贾琏没有想到的，不过自家大哥哥能够想到也是情理之中。 自家的这位大哥向来是走一步看三步的主儿，从来不吃亏，也向来不会自找麻烦。 看来是对这个位置真的没有什么兴趣了。 今天自己这个试探也是多余，不过反正也是别人给钱，自己来春晖楼享受一番也挺好。 两兄弟说着话，闲聊着京城趣事，热菜便上来了。 小二，领着几个下人送上了精致的菜肴。 “松鼠桂鱼，是我们的特色之一，这鱼从上岸到我们店里，一路上都是用山泉水养着，直到身上的土腥味完全没有后，才下锅烹饪，大人试一试。” “掌柜的知道贾大人喜爱烤鸭，今天这只烤鸭，使我们店里的师傅，专门挑的，肥瘦正正好。” “而且由师傅当着您的面片鸭，您请稍等。” 随后又上了葱烧海参、孜然羊肉、红烧牛腩、鲜蘑菜心、荷塘月色等菜肴。 就连酒水也又上了两种，配合着前后不同的菜色，也安排了不同的酒水。 小二没有离开，片鸭的师傅也已经来了。 不一会鸭子片好后，配上新鲜的黄瓜条和葱丝，薄饼，师傅和小二便退下了。 闲杂人走后，贾琏才继续说道：“大哥哥也知道，如今这世道钱不太好挣。” “我在关外马场，也就是仗着家中的名号，以及大哥哥您在皇上跟前的光，才能够混口饭吃。” “但我想着这总归不是长法……” “便想着，我们自家是不是可以单独做点生意……” 听到贾琏这话，贾珠倒是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你这是开窍了？” “真是难得呀？！” 第111章 各怀鬼胎 听到贾珠的话，贾琏也微微有些得意。 “大哥哥也不用把我看的那么没用，我在外面做生意，大家都给几个薄面，还不是因为我姓贾。” 贾珠喝着酒点点头，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然后就是那个小二熟悉的声音。 听声音是小二带着客人去了隔壁房间。 这里的房间隔音效果很好，当他们进到房间后，贾珠他们也就听不到什么声音了。 而没过多久，他们的房门便被敲响。 小二进来后，送上精致小菜和酒水，“这是您隔壁的客人送的。” 贾珠挑眉，说道：“隔壁的人是谁？” 小二回答：“是北静王和他的朋友。” 贾珠看了一眼一脸兴奋的贾琏，了然的点点头。 “帮我给北静王说声谢谢。” 说着便让小二下去了。 …… 贾珠和贾琏皆喝的醉醺醺的回了府，贾琏自然是没得选择只能去回屋去抱王熙凤。 而贾珠则是有的选，下人询问过后，便将他送到了尤三姐那里。 见到醉醺醺的贾珠，尤三姐一时间还有些手忙脚乱。 伺候着洗脸洗脚后，喂了醒酒汤后，下人们离开，他才将三姐抱在怀里。 “爷今日喝的多了些，也不怕大奶奶生气呀？！” 贾珠揽过她的小蛮腰，将头埋了下去。 “所以，爷才来了你这里，而不是直接去主屋不是？！”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便传来了香菱的声音。 “大爷，大奶奶那边有事情，请你过去。” 贾珠不耐，便直接回绝道：“不去！” 听到大爷不耐烦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香菱还想说什么，但门口守门的丫鬟也低声劝道。 “今日大爷喝醉了，而且心情有些不好，你还是先回去吧……” “要不然真的把大爷惹生气，最后受罪的不还是我们。” 小丫头劝着，总归是将香菱劝走了。 香菱回去回话，李纨咬碎了银牙，握着拳头，还是让人下去了。 她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力。 以往无论他在哪里，晚上总归会回来，但是今天他却去了别处。 …… 第二日，朝堂之上，开始了对于东山空缺的争执。 北静王：“东山布政使的空缺，恐怕不宜太久，希望皇上早日定下人选。” 忠顺王：“是呀皇上，如今东山百废俱兴，更是需要有人能够统揽全局。” “老臣附议！” “臣附议！” “……” 皇帝在上方不动如山，良久才开口说话：“那么众位可有什么人选推荐？” 这时忠顺王和北静王都没有再继续说话了。 但是下面的大臣开始了发言。 “臣以为，此次去东山的人选一定要有经验而且还要有体力，最好是年富力强，不然恐怕无法应付东山的种种事务。” “所以臣以为，林西林大人是最为合适的人选。” 这是户部侍郎的建议。他退回去后，工部的官员则站出来说道：“臣以为，贾珠大人或许是更好的人选。” “毕竟他的几次差事做的都滴水不漏，为人更是谦逊有礼，定然能够胜任东山布政使的职责。” 听到这人的话，贾珠面上立刻诚惶诚恐的站出来表示：“奴才恐怕无法胜任布政使的职位。” 脸上一脸拒绝的表情，他不知道这个工部的人是为什么要推荐自己，但他现在不能离开京城。 听到这人的提议，皇帝有一瞬间动心，但是却并没有当场做决定。 众位大臣自然也说了其他人选，但是却也在心中默认，只有林西和贾珠两人更有竞争力。 下朝后，皇帝并没有让贾珠离开，当然北静王和忠顺王也让他们一同留下来。 三人一同在侧室休息，等待着皇帝的传召。 北静王坐在榻上，胳膊撑在桌上，笑眯眯的看着贾珠。 “皇上今日恐怕要头疼了。” “不过就是一个东山，也值得大家那么大张旗鼓的讨论来讨论去？” 忠顺王本来在一旁闭目养神，听到这话，眼睛没有睁开的，但却说道：“皇上是一国之君，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 “我们做奴才的、做臣子的，自然要一切都要为了皇上着想。” “北静王这话说的，恐怕不太妥当吧。” “或许该好好在家读读书，静静心了。” 北静王笑着说：“老王爷说的是，我最近确实没怎么看书，不过想来老王爷最近看了不少书吧。” “但是您终归是【大病初愈】，也要顾及一下自己的身体。” “如今皇上开恩，让您上朝了，若是您再生病了，这恐怕会不太好吧……” 后面的话北静王没有说，但在场的人都能听明白，不等忠顺王反击，北静王顺江将话锋指向贾珠。 “听说前儿，你去了春晖楼，觉得如何呀？” “我最喜欢的就是他们家的松鼠桂鱼，别的不说，就他们家养鱼的工夫，就够费劲的。” 贾珠拱手笑着说道：“是，是家中二弟说要请客，便去了春晖楼。” “我不擅长吃鱼，也吃不出来那鱼确实不错。” 北静王笑呵呵的说道：“全京城都知道，你最喜欢的是烤鸭。” “听他们说，你这张嘴甚至能吃出来烤鸭是用什么养出来的。” “所以有人为了投机所好，在喂鸭子的时候，放了桂花一类的东西。” “就为了，让鸭肉上有桂花的香味，投其所好。” 贾珠苦笑：“我对于这种倒是没有什么爱好。” “我只是喜欢吃单纯烤鸭的香气，放了其他的香料，这个肉的味道斑杂了，就缺少了鸭肉的香气。” “……”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忠顺王依旧在一旁闭目养神。 过了许久，皇帝才传召了三人。 他们去的时候，正好迎面碰上走出来的一个紫装宫妃。 三人立刻低头，宫妃也微微躬身回礼，便立刻离开了。 贾珠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紫装宫妃，刚刚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这人的目光在北静王身上停留了一会。 三人见到皇帝，请安下跪。 皇帝让人起来后，说道：“今天朝上，你们有什么想法？” 忠顺王先开口说道：“这一切自然要看皇上的意思。” 皇帝点了点桌子，说道：“那老王爷你认为，谁更合适呢？” “这……或许贾珠大人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这话说的！ 就像是因为贾珠在现场，顾及着彼此的脸面说出的话似的。 贾珠还是和在朝堂上一样的反应，连忙拒绝，但是这次他也提出了一个人选。 “奴才恐怕胜任不了布政使的职位，但是奴才也有一个人选。” 皇帝挑眉，问道：“刚刚在朝上你怎么不说？” “说书吧，你推荐谁？” 贾珠笑笑说道：“这也是奴才刚刚想到的。” “举贤不避亲，我也就直说了，是家中小儿贾蓉。” 这个人名一出，众人都是愣住了。 皇帝甚至觉得有一丝荒唐的感觉。 北静王则温和的说道：“贾珠大人的人选，算不上举贤不避亲吧？” “布政使一职，也算的上是一方大员，如此草率恐怕不好吧！” 贾珠笑容不变，只是身体姿势更加谦卑了许多。 “家中子弟中，贾蓉虽然辈分小，但是却还算的上聪明能干，而我也实在对朝中的诸位大臣，不是很了解……” 在场的没有一个傻子，也都意识到这是贾珠借着推荐贾蓉，来撇清自己的对东山的官员认定没有想法。 而贾蓉，这人什么样，众人多多少少也有些听闻，远到不了能够外人为官的地步。 皇帝摆手，然后看向北静王：“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北静王拱手说道：“奴才认为林西或许是个合适的人选。” “就像其他大臣说的那样，东山的事情繁杂，定然是需要任职官员有足够的耐力体力来负责东山的事情。” 听到这里，皇帝心里多少也有些眉目了。 贾珠据了解皇帝，这布政使的职位大概率应该是林西的了。 随后皇帝继续说道：“不过，刚刚贾珠说起了贾蓉，我心中也有了想法。” “不如，也趁着这个机会，在东山的空缺中选一个，也去东山历练一下。” 贾珠拱手谢恩，见这三人如此，皇帝定下了心思，便让他们离开了。 三人退了出去，紧接着，便听到隐约有太监的声音说道：“可是要去看贤嫔娘娘……” 贾珠心中掐算着时间，母亲应该能够进宫陪伴元春等待生产了。 北静王达成了目标，心情自然不错，对待贾珠的时候，更是笑容满面。 “贾珠大人心善，对待其他人的孩子，也都愿意为其谋划。” 贾珠不理会他话语中的讽刺，但还是谦逊的笑着：“总归是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家中子弟若是不争气，恐怕也会连累家族。” “但是男孩子总归是要在外面打拼的，若是可以，我都像让他们都做个县丞，从最基本的做起，也能够体会一下百姓疾苦。” 北静王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皮笑肉不笑了，但还是说道：“总归都是小孩子，贾珠大人还是不要太过了。” 贾珠笑着点头，应下了。 忠顺王早已经在贾珠和北静王说话的时候，走远了。 北静王也不想再和贾珠说下去了，便也快步离开了。 贾珠则不慌不忙的走着，在但是在拐弯的时候，选择了另一方向，那里的拐角处有一个小太监正等在那里。 第112章 花钱请人办事 小太监见到贾珠，递给他一个小纸条，低声说道：“太上皇最近频繁召见丹书真人，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 贾珠点头，送上银票。 小太监左右看了看，没有人便离开了。 贾珠今日得了皇帝的口谕，可以去后宫看望元春，左思右想还是去了。 为了不引人怀疑走的还是宽阔宫道，路上时不时的便会有小太监和小宫女停下来对贾珠行礼。 来到凤藻宫后，元春得知自家大哥来了，立刻便让人请了进来。 见到大哥后，元春也不管自己的身体情况，立刻站起身了去迎接。 “哥哥，今日来的好！” “我正有事想和哥哥说一说。” 贾珠鲜少见到元春如此兴奋的模样，微微有些皱眉。 这种喜形于色并不适合在后宫之中。 察觉到大哥的脸色，元春一瞬间明白过来了，立刻收敛了表情。 贾珠按照规矩说道：“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元春也笑容清浅的说道：“大哥快快请起，都是自家兄妹，不用如此多礼。” “好了，我和大哥哥有话要说，你们先退下去了。” 元春将宫女们打发了。 “娘娘最近身体可还好？” 贾珠先开口问道，元春便回道：“一切都好，太医院也很尽心。” 贾珠点点头，说道：“祖母和母亲都很惦记你。” 元春点点头，然后说道：“我有些事情想和大哥说，是关于甄老太妃的。” 贾珠表情示意让他继续说。 “前些时候，甄老太妃让我帮北静王说说话，是关于东山的问题。” 贾珠表情瞬间冷掉。 “后宫不得干政这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 元春点头：“我知道，也和老太妃说了，但是……”她将老太妃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贾珠听着便知道，这是老太妃和北静王两方联合出手了。 看样子是东山那边有什么东西，使他们必须安排自己的人在那里守着了。 听着元春的话，贾珠想了想。 “老太妃的话，你大可以先答应下来。” “没必要因为一时口舌之快，得罪她。” 元春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只是简单的说了两句，便答应了下来。” “更何况我如今身怀有孕，总是要保护好自己和孩子。” 贾珠赞同的说道：“你做对，现在没有什么比你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的了。” 兄妹两人不再说什么，贾珠也就离开了。 每次他在后宫呆的时间，都不会太久，生怕引起皇帝的猜疑和别人的闲话。 贾珠离开后，元春也松了一口气，有些事情和大哥通气后，她心中也定了下来。 她不知道大哥有什么打算，但是依稀间她感觉到大哥在做什么，只是大家都不知道。 …… 贾珠离开后，立刻便去找了樊东。 他的人，现在都被盯着，只要有动作就会被人发现，所以有些事情需要樊东去帮自己做。 来到绣春楼，贾珠直接从后门进去到了后院。 白天，樊东还在睡觉，整个绣春楼也都安安静静的，姑娘们也都在睡觉。 樊东的屋里，帷幔放了下来，屋里面昏昏沉沉的。 贾珠皱眉，将窗户打开，让外面的空气进来，冲掉屋里的浓郁的香薰味。 听到动静，樊东躺在床上只是动了一下脑袋，看了一眼。 “你干嘛？” “我好不容易睡个觉，你又要干嘛？” 贾珠看着微微有些凌乱的房间，找到窗边的躺椅躺了上去。 “我有个事情需要你去做。” 话刚说完，樊东便抱怨：“你手下人才济济，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呀！” “你就不能饶了我吗？” 樊东哀嚎的声音里有一丝讨饶。 贾珠晃荡着的摇椅，解释道：“我现在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不适合派人去外地。” “你手底下的人确正合适。” 樊东躺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动静，良久才听到他嘀咕了一声：“就知道你来找我肯定没有好事。” “每次都是让我做苦力！” “今年你的钱要给多一点！” 贾珠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当然他也不管樊东看见了还是没看见。 樊东最后忍无可忍就是起身了，“算了，我不睡了！” “我说你以后来找我就不能是下午或者晚上吗？” “这个时间来，你会影响我晚上上工的！” 听到【上工】两个字，贾珠愕然！ “你还要上工？你晚上干嘛？绣春楼里还开展了新业务吗？” 贾珠的追问，让樊东一瞬间愣住了，看着他的不可思议的表情，瞬间反应过来，立刻气急败坏。 “你不要胡扯！” “大爷我不是……” 樊东反驳到一半，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在看到贾珠那个意味深长的目光时，他就闭上了嘴，瞪了贾珠一眼。 贾珠哈哈大笑。 “那你没有说清楚，我还能怎么想……” “毕竟绣春楼是你的，老板亲自下场招揽生意的话也情有可原呀！” 樊东拿起茶壶，直接从壶嘴喝了一大口茶水。 “到底是国公府的公子，见多识广呀！” 贾珠撇着他，完全无视他的打趣。 “国公府说不定还如你这个绣春楼来的干净呢！” 樊东挑眉，说道：“呦呦呦~贾大公子这话说的，太抬举我了！” “我们都是小本生意，哪里比得上你们国公府家大业大。” 贾珠又靠了回去，樊东擦了把脸，当着贾珠的面就开始换衣服。 “说说吧，这次你需要我做什么？” “不过我话说清楚，这次银子要给的多一些，最近我们搞砸了不少生意，缺钱！” “而且还死了不少兄弟，我把安抚银子也都发出去了。” 樊东开始诉苦了。 贾珠点点头：“我知道了！” “这次要去的地方有些远，自然也是要多给一些银子。” 樊东：“远？去哪里？” 贾珠：“这次需要你派人去一趟东山，我想知道那里到底有什么，能够让北静王非要安排人过去守着。” 樊东点点头，“好我知道了，我会多派两个人过去，不过按照你的想法，恐怕不仅仅是东山境内，东山附近也要好好查看一下。” 贾珠点头，说道：“这些你来负责安排就好，毕竟这种事情我不如你有经验！”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樊东问道：“今天晚上你有时间吗？” “有一个拍卖会，你要不要去看一看？听说有个新奇物件……” 贾珠摆手拒绝。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话还没说完，樊东接着说道：“说是一块镶嵌在宝剑上的玉石，传的格外离奇。” “有人说是黄帝佩剑，有人说赵匡胤丢失的天子剑，不过最神奇的是上面的玉石。” “原来就是一块白色的玉，但是现在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 “据听说上面还有刻字，只是不知道刻的是什么。” 听到这里，贾珠倒是起了兴趣。 “玉？” “这倒是不错，什么时候开始？” 樊东白了他一眼说道：“还能是什么时候开始？” “肯定是半夜开始的！” 两人正说着话，便听见外面有小厮敲门。 樊东没让人进来，只是问了句什么事。 小厮在门外回话：“门口有一个叫传文的，来找大爷。” 贾珠点点头，樊东便说道：“带人进来。” 小厮领命便退了下去，不一会传文的脚步声便进了院子。 敲了敲门，樊东便让他进来了。 进门后，传文见到贾珠在这里，松了一口气。 先是客气的和樊东见礼，拜拜手后，传文便对贾珠说道：“大爷，刚刚边关传来急报。” “环三爷失踪了。” 贾珠闻言立刻站了起来。 “具体什么情况，你仔细说清楚。” 传文表情严肃：“信件是今日刚到的，送信的人是我们的人。” “送来信件的时候，便只说了环三爷失踪，边关的兵士还在找，便匆匆离开了。” 说着将信件双手呈上。 信件内容很简单，贾环不知道发现了什么蹊跷，便外出查探，但是具体查探的是什他谁都没说。 之前他就已经在查探了，每次去了也都很快回来，但是这次去了以后许久未回，问了其他人后，才知道贾环已经五天都没有回军营了。 不得已，才动用了边关的暗线来送信，告知贾珠。 贾珠手中的信件一刹那见，便被贾珠紧紧的握在了手中。 他都不用想，也知道贾环定然是被人套住了。 边关军中的人，他不能轻易联系，不能让皇帝察觉到自己和军队那边还有联系。 如今送来贾环的消息，已经是很冒险了。 以往贾环寄回来的信件，大多都是走自家商行，也不怕有人看到里面的内容。 如今动了暗线，那也就证明事情让边关的那些人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贾珠现在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距离太远顾不到边关的事情。 想着便将视线转向了樊东。 樊东也不客气的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万两白银！我亲自替你跑一趟。” 贾珠知道这件事情没有价钱可讲，立刻便同意了下来。 传文看情形，立刻接过贾珠的小章，去取银票。 樊东毫不客气的再次提出要求：“今晚的拍卖会上还有一柄精钢短刀，我需要。” 贾珠翻了一个白眼，说道：“我就知道，不可能仅仅是五万两那么便宜。” 第113章 地下拍卖场 深夜。 城西，一处稍显破败的街道，樊东和贾珠两人走到一处隐蔽的大门前，大门上面与别处不太相同，只有中间有一个黄铜圆环。 樊东叩了叩黄铜圆环，听着规律的叩门声，贾珠便知道这是暗号。 很快就有人开门，看到樊东这张脸后，才让他们进门。 进门后这里也都是京城常见的废弃院子，地上都是杂草，还有些不要的家具，凌乱的扔在院子里。 那人将他们领进屋里，然后敲了敲左边的红色圆柱，没一会儿，脚边的地板便打开了。 樊东和贾珠就着微弱的火光，顺着台阶朝下面走去。 逐渐便听到了嘈杂的人声。 走到尽头的灯火通明之处后，便能看到一处金碧辉煌的宽阔大厅。 大厅一共两层，现在已经坐了不少人了。 众人都在讨论着今天的拍品，樊东和贾珠上了二楼。 也已经有下人将茶水点心，以及拍品册子准备好了。 下人们将东西摆放好，什么都没有说便下去了。 樊东主动解释：“前几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个拍卖场的下人就全部都变了哑巴。” “听说是有人将内幕消息透露了出去，也有人说是因为拍卖场换了主人，总归是什么消息都有，我也好奇的派人查了查，但是却没查出来什么。” 贾珠倒了一杯酒，闻了闻：“这里准的居然是黄酒？” “这种事情没什么好猜的，来回不过是为了利益。” “只是看如今的情景，不过是新的挣成了，旧的被踢了。” 樊东笑了笑说道：“谁知道呢？反正也没有人见过这里的幕后老板。” 贾珠将酒杯放下，拿过旁边的拍品册子，直接翻到最后，看到了今日的压轴物品。 确实是一块白中带红的玉石，并且上面的刻字也很清晰。 只是这个字却不是这个朝代的，介绍中也只说文字待解，连拍卖场都不知道这些是什么字。 贾珠又翻了翻前面的物品，看到了精钢短刀的介绍，便问道：“这就是你想要的那把的短刀？” “虽然精钢难得，但是也并不是寻不到，怎么就看上了这里的了？” 樊东笑了笑，说道：“你也知道难得，与其费功夫去别处寻，还不如让你这个冤大头花钱买给我。” “毕竟你们荣国府，别的都少就是钱多。” 樊东的语气吊儿郎当，就在两人说话间，大厅中间的帷幕便拉了起来。 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走到中间，高声说道。 “欢迎诸位来到今日的拍卖场！” 又说了一些客气话后，便开始了今天的拍卖。 前面的一些拍品不过是一些精致的小物件，到了精钢短刀的时候，贾珠才打起精神。 “精钢短刀！” 说着，便有人将刀拿了上来。 大概成年男子小臂的长短，刀鞘上面点缀着一些彩色的宝石，看上去倒是流光溢彩。 但是无论是什么宝石，在精钢短刀面前，就都失去了光彩。 不过，拍卖场里的达官贵人对短刀并不感兴趣，但是却也有很多需要的。 “精当短刀，起拍五十两银子！” “一百两！” “二百两！” “三百两！” “八百两！”一个声音在别人一百一百叫价的时候，直接加价五百两，充满了志在必得的架势。 本来贾珠也跟在人后面，一百一百的喊价，这一下倒是让他好奇起了是谁也那么想要这把精钢短刀。 循着声音看向了大家都看向了喊叫的那个方向。 是一个带着面纱的姑娘，穿衣打扮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让人看不出来底细。 但是贾珠却注意到了，女子脚上的鞋。 并不是京城女子常穿的鞋子，而是关外短靴。 贾珠喊价：“一千两！” 众人听到还有人继续喊价，都立刻惊讶的转头看向了贾珠的方向。 女子看到贾珠喊价，咬了咬牙，又喊道：“一千一百两！” 贾珠挑眉，继续喊：“一千二百两！” 女人：“一千三百两！” 贾珠：“一千四百两！” 女人咬咬牙：“一千六百两！” 灯光昏暗，贾珠没有看到女人的表情，依旧喊道：“两千两！” 这个价格一出来，全场哗然！ 众人皆议论纷纷，不知道这是哪家的有钱暴发户，居然为了一把短刀花出去两千两！ 女人没有再喊价，只是恨恨的握紧了拳头，看了一眼贾珠的方向。 精钢短刀最终被贾珠拿下，然后就有人将刀送到他们的包厢。 贾珠也没有客气，直接将两千两银票扔给了樊东。 樊东喜滋滋的付钱、签字、拿刀。 紧接着又上了两件不痛不痒的首饰，贾珠没有兴趣，樊东也兴致缺缺。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小声说着话，完全没有注意楼下那个带着面纱的女子频频看过来的目光。 当两个拍品结束后，大腹便便的男人一脸惊喜的表情上来，说道。 “今日，有一个加拍。” “这个拍品，非常不一般。” “哪怕是诸位见多识广，也不一定能够见到。” 这句话一出，倒是惹得几个人不屑的叫嚣。 “还能有多珍贵？不过都是银子，若是银子够了费些功夫也没什么是寻不来的。” 男人呵呵一笑说道：“梁公子此话说的只对了一半。” “就算银子到位，还有机缘那么一说呢！” “否则，若是没有机缘，等梁公子白发苍苍的时候再碰到她，也是有心无力不是？！” 这话一出，倒是让在场的男人心中颇有些兴趣了。 嚷嚷着让人赶紧上拍品。 男人也不再吊着他们的胃口，很快便抬上来了一个长方体的大箱子，放到了展台上。 放下后，箱子四周的木板便展开来，露出了里面的女人。 女人身上紧紧覆盖着一层薄纱，堪堪遮盖一些隐秘部分。 脸上还的表情如同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红着眼眶的看着四周。 而此刻的烛火灯光都照在了女人的身上，其他地方的灯光倒是暗了一些。 这也是为了让众人更能清楚的看清楚台上的【拍卖品】！ 贾珠微微皱眉，哪怕是到了现在见到这样明目张胆的拍卖活人的事情，他也依旧心里不适。 而台上的男人依旧还在介绍【产品信息】。 “此女来历大家尽可放心，我们已经安排好了一应的手续。” “她从出生开始，便由富商供养。” “每日饮清露，食花瓣，为的就是养出来清幽体香。” “吃喝用度皆按照大家闺秀的标准，并且从小便喝各种汤药，才养出了如今的模样。” 少女的纤细和丰满随着呼吸起起伏伏，倒是让一些人已经双目有些红了。 樊东啧啧的说道：“他们也算是下了功夫了！” “这种娇女，不好养，远不是南边暗中扬州瘦马能够相比的。” “凡是能够养出来的都是百里挑一，不应该是千里挑一。” “别小看那些汤药，可不仅仅是为了长得好看……妙处可不在这个地方。” 听到樊东的话，贾珠皱眉。 “怎么说？” 樊东解释：“你也知道，我是绣春楼的姑娘，自进了楼里，琴棋书画、待人接物、行礼走路这些，学自然能学得会，下下功夫也能学的精。” “但唯独身体反应这一块，有些人是天生的，有些人只能后天学习那些反应……你懂得~” 说着还暧昧的看了一眼贾珠。 这时贾珠明白过来是什么情况。 樊东继续说道：“这些女孩，大多都是年龄还小的时候，便被选中，有的甚至刚会走路便被卖给了富商。” “而凡是被选中的女孩，大多都是经过摸骨的。” “所以南方尤其是沿海那些地方，被摸骨选中的女孩，能卖出去一个上好的价钱。” “听闻有些人为了还债也好，为了家里男孩的前途也好，都会将生下的女孩送去摸骨。” “只要被选中，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而从这些选中的女孩中，在每日这样费心的养着，一直养到少女初潮，才会有那么一个极品。” “其余的嘛，有的卖到青楼，有的则被送到各个达官贵人的府邸，反正都有用处。” “而能够进入拍卖场的只有这一个。” 樊东话还未说完的时候，拍卖就已经开始了。 拍卖的银两也已经涨到了以万为单位了。 贾珠不想参与这场拍卖，对于买卖活人这件事，他心里抵触。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那个蒙面的姑娘，也跟着喊价。 但是很显然，她的银钱不多，远比不过那些已经丧失理智的男人。 就在众人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有下人来送贾珠送了一个小纸条，是借钱的纸条。 是那个蒙面姑娘向贾珠借钱，贾珠看向蒙面姑娘的方向，见对方也看了自己，便摇了摇头表示不借。 气得那个姑娘就要站起来，但是却被站在旁边的年轻男人劝住了。 而那个男人的容貌，却有着很明显的关外特征，鼻梁高耸眼眸深邃，骨像明显。 这钱贾珠虽然不借，但却可以帮这个姑娘拍下来这个女人。 这样想着，贾珠便也喊了价。 “五十万两。” “五十五万两！”贾珠听到之前的价格后，直接加了五万两。 喊完以后，自己想想也很肉疼。 这一喊，倒是把樊东吓了一跳。 “你是不是疯了？” “这个钱你给我多好！” 第114章 娇女与玉石 贾珠懒散说道：“有人可以为美色一掷千金，我怎么就不行了？” 樊东震惊：“你要是沉迷美色，那么京城中的人也不会动不动用烤鸭来贿赂你了。” “你是不知道，有些人为了投其所好，甚至专门让烤鸭店养出来别具一格的鸭子……就为了讨你一个欢心。” 贾珠听到他的用词有些恶心，“你能不能不要说得那么暧昧，让人听的恶心的起鸡皮疙瘩。” 随后解释道：“那个姑娘。”说着指了指那个蒙面姑娘的方向，“刚刚向我借钱，应该是想拍下来这个女人。” “不过，我想与其将钱借给他们，不如我把人拍下来，无论什么事情主动权应该握在自己手里不是吗？” 还有一丝顾虑贾珠并没有告诉樊东，这些人的外貌特征明显，虽然京城中时不时的会有外族人出现，但是出现在地下拍卖场，恐怕就不仅仅是来长见识的吧！ 贾珠一边说话一边注意着拍卖的情况。 “六十万两！”听到有人加价，贾珠没有耽搁立刻喊价：“六十五万两！” 在地下拍卖场，有些人为了不被别人认出来，都会戴着面具。 贾珠没有带，他倒不怕别人认出来，毕竟若论荒唐，他们贾家的倒是时常会成为别人的谈资。 他倒也习惯了。 而就在大家叫价的时候，总会有些人没钱叫价，但是嘴上却不饶人的。 “这位公子，今日你已经得了一件好物件了，总不能什么都要吧？！” “也要让我们高兴高兴呀！” 贾珠倚在二楼的栏杆上，看着一楼冲着自己叫嚷的人，戴着面具看不清是谁，但身上的衣服却还算上乘。 贾珠也不客气：“难不成这个拍卖场不允许一个人拍两件东西吗？” “什么时候增加的规矩呀？” 说着立刻加价喊道：“八十万两！” 听到这个喊价，众人也都惊讶了。 毕竟就算是京城最红的姑娘，要是赎身也用不了那么多的银子。 其实贾珠虽然喊的很有气势，但是心中也是相当肉痛，这些年攒的银子，已经花去了大半。 不过直觉告诉她，这个钱是一定要花的。 价钱喊到了这里，自然没有人再继续加价了，大家心里多少还是有个秤的。 最终贾珠以八十万两拍下了这个女人。 不过拍卖场也有规矩，既然是贾珠拍下来的，那么第一夜自然是要在拍卖场过的。 贾珠将自己的小印交给拍卖场的下人，让他去找传文，并且亲自写了手书。 拍卖场的人接过东西，恭敬的退了下去。 樊东喝了一口酒，啧啧啧的说道：“今天晚上你可悠着点。” “要不要我帮你准备点补肾益气的东西，事后补一补呀？” 好不容易抓到机会调侃贾珠，樊东自然是要多说一些。 “你恐怕是没见识过这种，远不是我们绣春楼里的那些姑娘比得了的，你最好悠着点。” 贾珠笑了笑：“你要是无聊，可以陪着传文去取银票，也省得在我这里饶舌。” “更何况，不过是个女人，再厉害还能如何？” 两人说话间，拍卖继续进行着。 中间的几个物件他们两人都没有兴趣，便吃吃喝喝的看着。 时不时的还猜测一下，下面那些人的身份。 很快，就在众人都有些疲倦的时候，拍卖会的压轴物要上场了。 现在拍卖场的下人们给所有客人都送上了一杯新茶。 新茶的茶具是用汉白玉雕刻成的，里面装的则是非常简单薄荷茶。 有意思！ 众人举杯便饮了下去，贾珠也喝了一口，清凉爽口中带着一丝甘甜，倒还真的是提神解渴。 贾珠心中默默的赞了一句。 紧接着下人们便将最后的拍卖品送了上来。 而为了这个拍卖品，这个拍卖场显然也是下了一番功夫。 下面用的小叶紫檀的底座，而在一旁有一把立着放放置的桃木剑，桃木剑的剑柄上则挂着一串五帝钱。 这种搭配，贾珠并不常见，毕竟家中并没有人搞这些，搞这些的却都不在家。 贾珠对这些也并不了解，只是依稀感觉到或许这块玉石并不【太平】。 东西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的从匣子里拿了出来，放在紫檀底座上。 不过瞬间，众人都感觉到了玉石之中的冷肃的气息。 很快，便有人开始喊价了！ 而有的人在听到喊价后，视线就看向了贾珠。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这块贾珠并没有跟着喊价。 直到他人的视线时不时的看着自己，贾珠便依旧懒散的靠在栏杆处，听着众人的喊价。 樊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收敛脸上轻松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说道。 “价格已经喊到了一百万两了。” 贾珠点点头，但是没有说话。 樊东继续说道：“刚刚给我们和茶里面或许还加了其他的东西，否则这里的人不可能安然无恙。” 贾珠拿起茶杯，笑着看了看说道：“里面应该是有安神一类的东西。” “但具体是什么自然不会让我们知道。” “或许这块石头真的是有些问题……” 樊东是也觉得是这样，所以他和贾珠都想要静观其变。 虽然东西难得，但是未知的危险，也不得不让人谨慎起来。 众人喊价也开始焦灼起来，但是显然众人口袋中的银子，也越来越少，每人从一开始的十万十万的加价，到五万五万的加价，现在已经是一万两一万两的喊价了。 虽然在外面，二十两银子都够一大家子过上一年的富足生活。 但是在这里，一万两银子扔出去，甚至都听不见一个水花。 很快，一个带着青面獠牙面具的魁梧男人拍下了这块玉石。 众人都看向这人，二楼里面就他的身形最为突出，过于魁梧的身形想让人忽视都不可能。 而且那个青面獠牙的面具，也着实是太过吓人。 拍卖会这也就结束了，有的人什么都没买到扫兴的离开。 有的人则继续留了下来，毕竟每次拍卖结束后，这里都会送上美酒美食美人，来招待客人。 他们每年朝这里交的钱，可不是白交的。 再说了，自己没有拍下来那个娇女，但是这里的美人却一个一个比外面的够劲。 虽然容貌或许比不上百花坊，但是这里的美女有的就是一种野性。 而贾珠则被下人带到了地下深处的一个地方。 四面都是昏暗的，但是明显有微风的感觉，应该是地下的通风装置一类的。 周围的墙壁上都是开凿的痕迹，并且还用了各种柱子固定了四周和上方。 中间则放着一个大床，目测能够躺下五六个人，但此刻床上则只有一个娇弱的女人。 白绸贴身的盖在她身上，这种明显的曲线起伏，远比什么都不穿更引人遐想。 女人的眼睛闭着，眼睫毛微微颤抖着，显示着她的紧张。 下人将家主的带到后，便离开了。 贾珠拿过一旁的银质水杯，倒了一杯水，送到女人唇边。 “喝点水吧。” 温和的话语，让女人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便是贾珠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容，烛光微弱，但却也能让女人看清楚坐在一旁的男人容貌。 男人身上的散发着一种温和的气质，让人不自觉的便会放下心来，但是若是看向他眼睛，便会被里面的深邃所吸引。 女人听话的将手从白绸下面拿出来，撑起身体坐了起来，伸手接过水杯。 就是这样一个动作，白绸自然的滑落下来。 但贾珠的眼神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对方喝着水，心中却有些不知所措。 这和嬷嬷教的不太一样。 不过是一个银质小杯子，能有多少水，很快便喝光了。 贾珠从她从手拿走杯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怯生生的开口：“我叫玓瓅。”声音娇弱，语气中带着一丝温柔妩媚。 听到这个声音，贾珠心中也不得不得感叹一声，这个声音真的是天选！ 贾珠：“玓瓅，这个名字倒是不常见，有什么说法吗？” 玓瓅：“是珠光闪耀的意思，嬷嬷说我是一颗璀璨夺目的珍珠，所以便起了玓瓅这个名字。” 贾珠带了点头，执起她的手，说道：“你也确实配得上这样一个名字。” 听到赞美，玓瓅做娇羞状低头，露出精致的侧脸。 这是嬷嬷教的，说男人最喜欢的便是女人柔顺的模样，尤其是美丽的女人。 贾珠看着她的动作，每个动作都精确能让自己看到她最美的一面，这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手中的柔软触感，这也是费心保养出来的，上面一丝茧子都没有，日常恐怕连针线活都没做过。 …… 第二日，清晨。 贾珠醒来的时候，玓瓅还没有醒。 但是门外的下人听到动静后，便敲了敲门进来送上了热水。 玓瓅察觉到动静，才睡眼惺忪的起身，伺候贾珠洗漱。 一切收拾妥当后，贾珠走出屋子，便看到外面樊东和昨日的蒙面少女两人一左一右的坐着。 谁都不理谁的模样，有些像小孩子家置气。 见到贾珠来了后，便说道：“事情都办完了，我们走吧！” “省的在这里被疯狗咬！” 说着就起身，准备和贾珠一同离开。 第115章 进门敬茶 贾珠有些意外樊东的暴躁。 而那个蒙面少女却立刻站了起来，怒道：“你说谁呢？” 樊东立刻反唇相讥：“谁搭茬，就是说谁！” “亏你还是个男人，居然那么饶舌，比我们那里的女人还啰嗦！” 樊东看了她一眼，开口刚想继续争执，但是想到什么，便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而是看了贾珠一眼，意思也很明显。【我们走吧，再在这里待着他会想杀人。】 贾珠了然，身后跟着玓瓅，三人便一同朝外走去。 哑仆见人要离开，便上前行礼带路。 但是那个蒙面少女显然并不想就此罢手，但或许随从也提醒了他不能在这里争执吵闹，所以她也就憋着一口气，也跟着离开。 他们一行人并不是原路离开，出来的地方则是在一处偏僻的茶楼后门。 贾珠暗暗记下了这里的，和当初他们进入的地方不算远，但是足够绕。 连他心中也惊了一下，这地下的面积可不小呀！ 出来后，贾珠并没有着急回府，而是打算和樊东先去一趟绣春楼。但是他们后面还跟着一个尾巴。 贾珠先开口问道：“姑娘跟着我干什么？” 蒙面少女傲娇的说道：“你把这个女孩让给我吧，多少钱？！” 看着面前的眼睛吊着的少女，贾珠温和笑了笑：“姑娘这话说的，我便听不懂了？” “我拍下的人，为何要让给姑娘呢？” “更何况，姑娘不是在拍卖场买了不少东西吗？怎么就看上了别人的东西呢？” 蒙面少女：“我本来就是要拍下来这个姑娘，然后送她回家的。” “否则像一个货物一样，被人卖来卖去的，没有尊严！” 贾珠笑了，看着这个刁蛮的姑娘：“姑娘心善，但是有些人天生是没有家的。” “她们从生下来，便只能向前走，没有后退的余地。” “不过，姑娘既然有所求，也大可以问一问人家跟不跟你走。” “若是她愿意跟你走，我也愿意成人之美。” 说着便将玓瓅让了出来，让对方看一看。 玓瓅今日已经换上了一身浅色衣裳，更是衬着容貌清丽，惹人怜爱。 蒙面少女说道：“姑娘，跟我走吧，我送你回家。” 玓瓅清浅一笑，对着少女行了一礼，行礼时的动作更是姿态优美。 “多谢姑娘好意，但是玓瓅如今已经是大爷的人了，大爷在哪里自然哪里就是玓瓅的家。” 这句话说完，蒙面姑娘的脸色明显黑了下来！ 气的一句话也没说，转身便带着自家随从离开了。 贾珠看着那个气急败坏的身影，嘴上带着笑，但眼睛里却冷了下来。 樊东也察觉到了不妥，便问道：“这姑娘来头不小……” “不说其他的，就说她脚下的靴子，上面可是绣着金线，地下昏暗看不清楚，但是在这阳光下，那金线想忽略都忽略不掉。” “还有她旁边跟着的随从，看步伐就知道，是个常年习武的狠人。” “但是这个人身上没有肃杀之气，站在女子身旁若是不注意，就像没有这个人一样。” 贾珠接过话：“那个是暗卫。” 樊东脸色也不好看了。 能够用得起暗卫的女人，身份可想而知的贵重。 玓瓅在一旁，柔顺的站着，她敏锐的意识到这两人说的事情很重要，便乖巧的没有说话。 三人还是先去了绣春楼，从后门进去后，玓瓅倒是有些害怕。 教导她们的嬷嬷说过，只有不听话不中用的女人才会被送到青楼，千人枕万人尝，而这个绣春楼明显就是个青楼。 贾珠察觉到一侧的玓瓅，身体的紧绷发抖，并且看上去有些害怕。 作为男人他自然不知道她的心中害怕，但是却还是伸出手拍了拍玓瓅的手，安抚了一下。 玓瓅心中稍微有些安定。 贾珠并没有带着玓瓅在绣春楼长待，便坐着马车离开了绣春楼朝荣国府去了。 到了荣国府后，玓瓅才知道面前的大爷身份如此贵重。 眼中自然的闪过了一丝欣喜。 贾珠带人进门后，便已经有下人小厮朝各院通风报信了。 毕竟大爷带着女人回来这件事，还是头一遭！ 下人们想看热闹的心，都快烧起来了。 贾珠自然知道这些，但是并没有阻止，让这些人去通风报信，也省得自己费尽口舌了。 到了自己的院子后，香菱已经带着小丫鬟们等在了院子中。 见到贾珠带来的玓瓅，一众小丫鬟不由的惊讶于少女的美貌。 不得不说，这姑娘远比家中的一众小姐、奶奶都要漂亮。 而小丫鬟们，则也开始为自家主子暗自担心。 李纨迎了出来便看见了这样的景象。 见到主母，玓瓅立刻上前给李纨上前请安。 李纨怔愣了一会儿，才说道：“妹妹快快请起！” “我也是没有见过像妹妹这样的绝色美人，怠慢了。” 贾珠嘴角含笑进屋落座，并没有理会两个女人之间的客气。 李纨现在也接受了贾珠三妻四妾的状态，但是亲眼看到、经历过后，心中还是有些膈应。 玓瓅姿容绝色，自然会引起女人的嫉妒心。 但是却也都顾忌着贾珠不敢轻举妄动着乱来。 只能按照规矩送上热茶，全了玓瓅拜主母的礼数。 …… 贾珠那边自然是一片风平浪静，但荣禧堂正堂之中却是陷入了沉默。 “大哥哥，如今……还真是随心所欲。” 凤姐见众人都不说话，有些尴尬，便开口说话缓解尴尬。 尤氏在一旁轻声笑道：“珠哥儿，毕竟是个男人，如今膝下也仅有一子，若是为了开枝散叶，也不为过。” 王夫人喝着茶，吃着点心，没有说话。 她儿子那么优秀，自然有姑娘喜欢跟着，这也不算什么。 别的不说，家中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是个人领出来纳妾的数量也都比贾珠多。 早些年她就想给儿子纳妾了，如今可算是随了心意了。 贾母并不反对贾珠纳妾，但是却对人选很挑剔。 如今带进门一个不知底细的女人，她心中始终有些不安。 “只是不知道珠儿，今日带回来的女人是哪里人？” 贾母既然开口了，便有媳妇子有眼色的凑上前来，说道：“听闻是从绣春里里带出来的……”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各异，除了贾母脸上是真心实意的担忧以外，更多则是看戏的装模作样。 很快，贾珠和李纨便带着玓瓅来到荣禧堂的大堂。 贾母等人见到玓瓅后，也都被这个容貌惊住了，贾珠在请安后便离开了。 王熙凤笑着说道：“这个妹妹的容貌可真是难得一见。” 李纨带着玓瓅朝众人行礼，贾母没有表现的出喜爱，但是也让鸳鸯按照规矩给了荷包。 王夫人则是大方的褪下手上的镯子递给玓瓅。 其他长辈也就送上荷包，意思意思。 但哪怕是如此，玓瓅这一圈也是收获颇丰。 贾母一直在观察着玓瓅，见到她礼数周到，不卑不亢，一时间心中倒也舒服了些。 便说道：“以后好好伺候你家爷们，不能惹大奶奶生气。” 玓瓅恭敬答应了下来。 贾母便挥挥手让她离开了。 人走后，众人便再度议论起来。 “这姑娘看着倒不像是从青楼出来的，身上也没有什么风尘气。” 说话间，众人的眼睛也都落到了李纨身上。 她了然，笑着解释道：“玓瓅妹妹是大爷买来的。” “并不是绣春楼里的姑娘，只不过是去了一趟换了身衣服而已。” 李纨将贾珠交代的话，说了出来，但是却也故意将话说的有些暧昧。 是的！玓瓅让她产生了危机感，她不得不这样先下手。 贾母点点头，但还是没说话。 王夫人不在乎这些，只要儿子高兴就好。 尤氏笑呵呵的，但心里却有些担心，三姐刚进府上并没有多久，如今又进了一个美貌妾室…… 当然，不管众人是怎么想的，脸上也都笑呵呵的说话聊天。 而贾珍在东府，也得到了消息。 不觉有些嫉妒的说道：“他倒是颇有艳福，纳得妾室一个赛一个的好看。” 听着自家主子的这声赞，一旁伺候的下人，便凑上前去说道：“不过是一个妾。” “挑个机会，大爷指不定也能尝上一尝！” 听到这话，贾珍来了兴趣：“哦，你有什么办法？” 下人见主子来了兴趣，立刻低声附耳说道：“我听说，今日一早贾珠大爷带着这个女人从绣春楼里出来的……” “向来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女人……” “青楼里的女人，不就是那回事吗……” “我们可以这样……在那样……然后那样……” 贾珍听着下人出的主意，嘿嘿一笑。 “你小子倒是越来越机灵了。” 主仆两人相视一笑。 宁国府里的【宁】字，到了贾珍这一代，还真是名不副实。 从上到下，到都是一样没有一个正经心思，全部都将聪明劲用在了旁门左道上。 而此时一个在马厩中，躺着的污糟老汉，抱着怀中的酒葫芦，嘴里还念叨着。 “太爷、老太爷，你们睁眼看看！” “睁眼看看！” 然后继续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116章 女人的嫉妒心 玓瓅被李纨安排在和尤三姐隔壁。 毕竟贾珠现在还是住在荣禧堂的西侧，院落也并不大，所以便只能挤一挤了。 玓瓅并没有任何不满，很是恭顺的谢过李纨的安排，并且也向尤三姐敬了茶喊了姐姐。 这些该有的礼数，她是一个也没少。 毕竟她除了学习那些伺候男人的功夫，还要学习如何和后宅的女人相处。 所以，一时间贾珠的后宅倒也是一片风平浪静。 …… 皇上的圣旨很快下来了。 但是令贾家人意想不到的是，贾蓉居然被封了五品同知，被派往东山，辅助东山布政使林西。 同知这个职位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贾琏便是花钱捐了一个。 但是后面的安排才让人意外，竟然是被派去东山。 圣旨下来的一刻，正是贾蓉媳妇生产的时候，用了一天一夜生下来一个女儿。 尤氏看着奶呼呼的小姑娘，喜爱的不得了。 她刚嫁进宁国府的时候，心心念念的都是夫君，后来发现了什么后，便想着有一个孩子傍身就好。 无论男孩女孩都好，这样她也算是在这个府上有了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 但是，却一直未能如愿。 如今看着这个小孙女，她是打心底里高兴。 贾蓉要上路去东山，但是蓉哥媳妇要在家中坐月子，商量了一下后，才说让蓉哥媳妇在家中静养半年后，再启程去东山夫妻团聚。 贾蓉自是不在乎，他本来对妻子就没有什么感情，如今有了女儿也不过是给了众人一个交代。 和家中人痛快的商量完后，他便离开了宁国府，去了荣国府，见贾珠。 贾珠正等在书房中，当圣旨下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贾蓉定然会来找他。 贾蓉进到书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贾珠请安。 “多谢叔叔为我说话。” 贾珠笑道：“你倒是乖觉，怎么就能确定这件事和我有关呢？” 贾蓉嘿嘿一笑：“家中能够随时见到圣上的便只有叔叔了，更何况京城最近好多人都在为了东山的空缺四处奔走着，就为了能够补缺。” “所以我的大胆猜测，定然是叔叔向皇帝进言，才有了我的这个职位。” 贾珠欣慰的点点头，又问道：“难道不觉得只是一个五品同知，委屈了你这个将来的宁国侯吗？” 贾蓉拱手作揖，说道：“若我真的是这样想，那才真的是辜负了叔叔的一片苦心。” “家中已然如此，我在府中的地位甚至还不如父亲身边的管家小厮。” “家中的奴才虽然顾忌着我的身份，但是总归父亲还是家中的主人……” “我在府中也没有什么用，还不如出去到地方好好的历练一番，况且，父亲无论怎么奋斗也奋斗不出来一个儿子了……” 说着和贾珠两人相视一笑。 贾珠紧接着也说道：“你放心，你父亲这辈子，一定只有你一个儿子。” 这也是贾珠给他的承诺。 得到这句话，贾蓉心中安定了许多。 没有多说什么，也就告辞离开了。 两人之间不需要多说什么，也都有了一定默契。 所求一致的时候，大家都很好说话，等到所求不一致的时候，再看各自的本事吧！ 贾蓉启程的那一日，众人也都客气的前来送行。 甚至连贾母都着人送了一些路上用得上的一些物件儿，众人自然也会看眼色的。 这些人中大概只有蓉哥媳妇并没有多高兴，但是身体却并不允许她去送行。 贾蓉离开后，众人并没有都离开。而是在荣禧堂开了宴，大家一起聚一聚。 贾珍笑容意味深长，宴席开之前，便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厮。 小厮得到信号，便悄悄的离开，朝荣禧堂西边去了。 家中开宴，妾室向来不会参加。 但也会有做好的菜色，按照她们的喜好送到院中。 而贾珍身边的小厮，却等在丫鬟们送菜的路上。 恰好碰上一个相熟的小丫鬟，立刻缠了上去，油嘴滑舌的说道：“许久没见姐姐了，今儿这是要去做什么呀？” 小丫鬟也笑着回应道：“这不给西院的去送饭呀！” “珠大爷纳得小星，正在兴头上，我们自然也是要小心伺候着呀。” 说着还撇了撇嘴，小厮见到这样，便说道：“那真是辛苦姐姐了，要不然我帮姐姐拎着吧，等到了二门里，姐姐再接手过去，也让姐姐省些力气。” 碰见了送上门好事，小丫鬟自然的将手中的红漆食盒递了过去，让这人拎着。 其实距离也不算多远，两人没说几句话，便到了二门里。 小厮将食盒还给小丫鬟后说道：“那姐姐去忙，我就先走了，省的一会我们大爷找不到我。” 说着便离开了。 当这些小丫鬟都进了二门里后，小厮又绕了一个圈子，小跑的到了西边的女儿墙那里。 借着墙根的碎石，爬了上去。 便看到了两个曼妙身影，尤三姐他自然是见过的，那里另一个没见过的身影便是珠大爷新收进来的小妾了！ 仔细观察一番后，小厮心里也不由的赞道贾珠真的是好艳福！ 见到人，看清了脸，便不再久留，立刻就离开了。 玓瓅察觉到了女儿墙那里有人在偷窥，但是却没有声张，毕竟这个府上形势有些复杂，她还是小心谨慎一些为好。 小厮回到贾珍身么，对他点点头。 贾珍起身说要方便，就离席了。 见四周没人了后，小厮才说道：“珠大爷真是好艳福，那个小妾确实是个尤物！” 贾珍瞥了他一眼，说道：“尤物又如何？” “难不成大爷我没见过好女人不成！” 小厮连忙恭维贾珍：“自然不是啦！” “大爷身经百战，哪里是那些个能够比得了的！” 贾珍斜了他一眼，说道：“去和太太身边的小丫鬟好好说说吧！” 小厮嘿嘿笑着退下了。 贾珍行事有一点，喜欢过程！ 而这个过程，让他充满了征服感。 哪怕是对着尤二姐，他也从来没有强迫过，毕竟这种事情两情相悦才能更有意趣。 …… 没过多久，打着看小孩子的名头，便请了贾珠的女眷们到宁国府来做客。 看小孩子嘛，能看多久，李纨没有多呆便离开了。 玓瓅本也是要跟着主母一同离开，但是尤三姐却拉着她说道：“我也是许久没见姐姐了，今日来一趟你陪陪我吧！” “我们两人作伴，若是有些什么也好说说话不是~” 尤三姐聪明的知道今日里邀请她们三人到宁国府是为了什么，自然不可能让玓瓅离开。 玓瓅挣不脱尤三姐的手劲，便只能答应下来。 就这样三姐才微微的松开了拉住玓瓅胳膊的手。 松手后，便看到玓瓅手腕的手腕的皮肤红了一圈，心中也有些嫉妒她皮肤的娇嫩。 尤氏多的大度，也不可能和她们同桌用餐。 所以晚饭的时候，尤氏吩咐了席面后，便让尤二姐和尤三姐、玓瓅一块吃饭。 正当三人一块吃着的时候，便听见有下人喊话说：“老爷回来了！” 这个老爷，在宁国府里自然是贾珍。 进屋后，贾珍看见的就是三个美女一同站起身，朝自己行礼的画面。 一屋子的饭菜香气都已经闻不见了，贾珍只闻到了悠悠女儿香。 他笑容满面的说道：“快起来吧！” “都是一家人，不用那么多的礼数。” 贾珍虽然不?贾珠容貌好，但是常见养尊处优中，身上也是自带着尊贵气质。 玓瓅见惯了这种富贵，自然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只是守礼乖顺的低着头。 贾珍继续说道：“二姨和小姨来了，咦，这个又是谁呀？” 他明知故问，尤三姐立刻顺着他的话介绍：“这位是我们爷前几天带回家的，叫玓瓅！” 贾珍笑容更温和了，说道：“哦，那更都是自家人了！” “不用那么多的礼数，坐坐坐！” 说着便招呼着人也给自己上套餐具，说道：“我在外面忙到现在，也还没有用饭，干脆就和你们一块吃吧！” “也省得让下人再费事了！” 玓瓅有些吃惊，这恐怕不合规矩吧！ 但是尤二姐和尤三姐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挪了挪位置。 而贾珍正好坐到了玓瓅旁边。 玓瓅有些忐忑，便开口说道：“今日打扰了，但是我想起来屋里还有事情要做，就不配姐姐们了。” 竖着和起身行礼，便要离开。 尤三姐立刻起身说道：“妹妹何必那么着急，若是家中有急事，定然会有人来叫我的。” 玓瓅也笑道：“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是大爷留了东西在我那里，说是今天要去拿回去，我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尤三姐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 趁着她愣神的工夫，玓瓅便立刻脱身离开了。 贾珍的脸色不太好。 尤二姐有些担心的看了妹妹一眼。 贾珍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别愣着了，这顿饭总归是要吃的！” 尤二姐听话，便立刻给他斟上了酒水。 尤三姐有怎么会听不懂，也只能回到桌前坐下。 反正以前也不是没和贾珍一块吃过饭，多一顿，少一顿的没什么区别。 第117章 月亮姑娘 当尤三姐回到荣国府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回到自己屋里的时候，脸上有些疲倦。 一旁伺候的小丫鬟便说道：“您今天行事太过了一些。” “若是让大爷知道，恐怕会不悦。” 尤三姐剜了她一眼：“我能不知道吗？” “但是东府大爷是什么人，能由得我不听不问吗？” “更何况姐姐还在他们宁国府呢……” 小丫鬟没有再说话，她知道自己的这个主子主意大，远不是自己这个小丫鬟能够左右的。 好在自己是大爷这边的人，她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了。 玓瓅刚到荣国府自然不知道东西两府中的弯弯绕绕，但是却知道今日这顿饭是有意安排的。 而且那个男人的眼神，赤裸裸的，自己又不傻，怎么会看感觉不到。 当贾珠回来后，便看到了玓瓅有些委屈的模样。 问了后，她才支支吾吾的说出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贾珠挑眉，当着玓瓅的面没有说什么。 而当晚，贾珠也自然的写在了玓瓅这里。 次日一早，宫中便传来旨意，让王夫人进宫陪伴元春生产。 按照规矩的事，自然也由不得王夫人讨价还价。 便只能收拾收拾进宫去了。 贾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 家中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王熙凤和李纨管家的差事，直接向贾母汇报就是了。 …… 贾珠这几日，每天都会去绣春楼，等贾环的消息。 但是却不太平，拍卖场的那个姑娘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樊东的绣春楼，三五不时的便来闹上一闹。 主打的就是，我不痛快，也不会让你们痛快。 就贾珠来的这几天，就见到这姑娘不下三次了，每次都闹得全楼的人看热闹。 这并不是贾珠和樊东希望看到的，他们并不想让绣春楼那么招人眼球。 今日，贾珠在绣春楼又碰见了。 依旧还是蒙面，身后依旧跟着那个男人。 看着这个少女在那一楼喝着酒，闹腾着，贾珠也有些头疼。 樊东之前一直躲着着姑娘不想和她正面冲突，但是若真的由着她继续这样下去，绣春楼这个地方恐怕就废了。 贾珠只能无奈的说道：“我劝你，最好下去和她好好说话，赔个笑脸什么的。” “否则，这楼里的姑娘会吃不上饭的。” 樊东有些焦躁的抓了一下头发，说道：“你是不知道，这姑娘能够多难缠！” “软硬不吃，好坏不知，就是以为的按着自己的性子来！” “我也不是没说过好话，但是她就是……哎……” 樊东话没有说完，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贾珠说道：“那就请这姑娘上来吧，一起吃吃喝喝的把事情说开，若是能够当朋友，那就当朋友，若是不行，那就悄无声息的了结她……” 贾珠语气平淡的说道，然后看向樊东，等着他下决断。 樊东也只能点点头，吩咐人准备北边的包厢，再准备一些酒菜。 人请上来后，樊东亲自将两人迎了进去。 少女倨傲的说道：“看在这段时间我来这里，你不收钱的份上，我这时给你面子才上来的！” “你最好识趣一点！” 进屋后，见到里面还有贾珠，少女嘿嘿一笑。 “原来你也在呀！” “怪不得，他会请我吃饭，这顿饭是你请的吧？！” 贾珠笑了笑，客气的说道：“姑娘说笑了，这顿饭确实是樊老板请的。” “我也是沾了姑娘的光。” “这里也就我们四个人，姑娘不如将面纱摘下来，吃东西也方便一点。” 少女看了屋里一眼，发现也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又看了一眼跟在旁边的男人，候着点了点头，她就把面纱摘了下来。 贾珠看了一眼后，便觉得有些面熟，但是他肯定没有见过这人。 这种眼熟，多少就有些诡异了。 少女坐下后，那个男的依旧在一旁站着，贾珠笑着说道：“姑娘不如让这位公子也坐下吧。” “屋里就我们四人，他站在一旁……多少有些……嘿嘿。” 少女看了一眼，也觉得一个人突兀的站着不好看。 便说道：“你也坐下吧！” 然后那人便听话的坐下了。 贾珠亲自将四个人的酒杯都斟满了酒，然后说道：“那日拍卖场和姑娘见过一面，如今又能再见面，我们也算是有缘分。” “这杯我敬诸位！” 说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他们四人的就都是从一个酒壶里倒出来的，见贾珠喝完，少女和男子才举杯喝了下去。 樊东瓮声瓮气的说道：“姑娘这些时候，天天来我这捣乱，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若是姑娘有什么指教的，大可以明说。” 贾珠看了一眼樊东，然后继续温和的对少女说道：“如今相识，还不知道姑娘的名字……” “不知道，可愿意告知？” “你可以叫我月亮！” 贾珠虽然疑惑，但是却也从善如流的喊道：“月亮姑娘！” “不知道月亮姑娘这些时候来每每来到绣春楼，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月亮有些惊讶。 “你们不知道我为什么来吗？” “我以为你们知道呢！” “我想要那把短刀，但是被你们买走了。” “我想要从你们手里买下来，但是这人就像听不懂一样，我没什么好办法，便只能日日来找了。” 月亮语气中满不在乎，看了樊东一眼，还哼了一声。 贾珠笑道：“那把精钢短刀，虽然精巧，但是却也不难寻。” “只是一时间恐怕没有那么合适的，我有一个办法。” “明日姑娘大可以去武器店里看看，若是有看上眼的短刀，我愿意送给姑娘。” 贾珠姿态放的很低，为的就是息事宁人，听到这话后，旁边的男人却开了口。 “我们家小姐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其他乱七八糟的货色，我们还看不上。” 樊东听到这话，脾气也有些上来。 “你这话说，当时你们没拍下来，那就是你们技不如人，那里有为了一件东西就日日闹腾不休的。” 月亮轻声“哼”了一下。 贾珠没有再说话了，但是月亮却一直盯着他看，突然开口。 “我看你有些面熟……” “好像是在哪见过。” 贾珠笑了，说道：“我和姑娘在拍卖场见面，或许这几日没见了，猛地一件姑娘便觉得眼熟吧!” 月亮见贾珠温和好说话，脾气也没有那么暴躁了。 而且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便说道：“你是哪家的？” 贾珠微微皱眉，但很快还是笑着说道：“在下贾珠。” 听到这个名字，月亮点点头。 “珠？是猪肉的猪吗？” 贾珠笑着解释：“是珠宝、珍珠的的珠。” “家中子弟起名，按照规矩到我这一辈名字需要从王，所以叫用了珠字。” 听到贾珠的解释，月亮从头上之摘下来一根簪子，指着上面的珍珠说。 “是这个珠吗？” 贾珠点点头。 月亮高兴的说道：“我倒是不知道，除了我们那儿，还有人这样起名字……”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阵可以的咳嗽声打断了。 而月亮也是理科噤声，也不再说什么。 贾珠顺势转移话题，“那不知道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月亮没有迟疑的立刻说道：“他叫萨德！” 听到这名字，贾珠一时间倒是愣住，他没穿越之前倒是经常在新闻上看到这个名字。 贾珠筱筱，说道：“你们的名字还真是特别。” “特别好听是不是？”月亮高兴的说道。 贾珠顺着她的话，笑着点头，表示赞同。 随后又是一阵寒暄，敬酒。 贾珠这人若是他想，自然能够让别人如沐春风，引为知己。 所以很快月亮和萨德便也不再拘谨，三人喝了起来。 酒是一壶接着一壶的送到房间里，樊东也在贾珠说话间，和萨德喝起了酒。 “你们这儿的酒，不够劲，喝起来软绵绵的！” “我们那的酒可烈多了，下次有机会你们到我家去，我请你们喝酒！” 萨德说着豪迈的拍了拍贾珠的肩膀。 月亮在一旁，也附和着：“是呀是呀！” “到时候，我一定把最好的酒给你们。” 说着看了一眼樊东，立刻改口对贾珠说：“给你！只给你！” 贾珠笑了笑，便说道：“那到时候就要叨扰你们了。” 月亮没听懂，但是并不妨碍她笑呵呵的说话。 “你们就是太文绉绉的了，算了那把精钢短刀，我不要了。” “你们那么弱，也该用好一些的武器防身。” 听到这话，樊东刚想反驳，便被贾珠悄悄地按住。 贾珠笑着说道：“那我们可是要多谢月亮姑娘了。” “不过，姑娘来一趟京城，总不能我们什么礼物都不送。” “要我说，还是明日我们一同去武器铺子，姑娘挑一些趁手的武器，我来付钱，也算是全了我们一番缘分。” 月亮此刻已经有些迷糊了，但是却能听懂这是贾珠要送自己礼物的意思。 便笑呵呵的说道：“好，既然你一再的说了，我自然要给朋友面子的！” 说着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四人又吃又喝，又聊天，很快月亮和萨德便醉倒了。 将两人安置到床上后，贾珠才和樊东一同离开包厢，去到后面自己的屋子。 第118章 来路不明的外人 到了后院后，樊东瞥了一眼楼上已经熄灯的包厢，啐了一口。 “两个乡巴佬！还真以为我这儿的胭脂醉是水呀！” “后劲不够大的酒，怎么可能给他们当水喝！” 贾珠谨慎的看了看四周，还是把樊东拉进了屋里，才说道：“谨慎一些吧！” “不过是几瓶胭脂醉，能将人灌倒才最重要！” 樊东点点，“我看席间你们聊得倒是投机，怎么了，不会真的看上那个疯丫头了吧！” 贾珠白了他一眼：“你以为全天下的男人都和你一样吗？” “除了那点子事情，没有别的了！” 说着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你不觉得这两人身上有些蹊跷吗？” “他们告知的名字定然不是真的，但那姑娘发簪上的珍珠，可是难得一见的东海珠！” “以你的眼力不会看不出来吧？！” 樊东懒得听他的揶揄，说道：“京城中的珍珠大多都出自东海，但东珠只有皇上、皇后、太后这些主子才能用，而刚刚月亮姑娘的珍珠，虽然比不上东珠，但却也没有逊色到哪里去。” “但是看她随意的态度，这些个东西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贾珠点点头赞同的说道：“所以，这个姑娘的身份定然不一般。” “派人查查。” 樊东点头，然后问道：“今日你是打算回府还是准备在这里休息？” 贾珠看了看天色，说道：“我还是回府吧，最近府上热闹的很。” “就算见不到热闹，也总是要听一听的。” 樊东现在已经没有精力了，便挥挥手，不管贾珠便转身离开了。 贾珠从绣春楼的后门离开，外面的马车已经等在了那里。 传武等在旁边，低声的说道：“大爷，今日喝了不少，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贾珠摆摆手，说道：“无妨！” “不过是醉酒，习惯了！” 传武看大爷一脸疲惫的模样，也不再说什么。 只是静静的赶马车，尽量将马车驾的平稳一些。 贾珠在马车上，表面上沉静如水，脑子里却千思万绪。 总觉得有些东西就在眼前，但是自己却抓不住。 马车刚到荣国府外，贾珠便看到府中灯火通明。 平日里，到了这个时辰府中除了点燃一些照明的灯光外，便会熄灭多余的蜡烛，如今这样灯火通明，有些异样了。 刚踏入府中，便看到荣禧堂二门外，有小厮探头探脑的朝里面看着。 连贾珠他们走到旁边了，也没有反应，可见里面发生了的事情，更为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贾珠没有出声，也站到一旁看着。 其中一个看热闹的下人，察觉到多了人，便看到了贾珠和传武站在那里了。 吓得那个人立刻跪下了。 “大爷……大爷~”声音吓得有些发抖。 听到这个声音，其他人也立刻反应了过来，立刻跪了下去。 “大爷，给大爷请安。” 大家七嘴八舌的请安、请罪，乱糟糟了一阵后，便是众人默契的沉默。 贾珠挑了其中一个，问道：“里面发生了何事？” 被问到的人，咬了咬牙，眼一闭说道：“是宝二爷在挨打。” “今儿白日里有人上门告状，说是宝二爷藏匿了他们府上的戏子，来要人……” “二老爷……便行了家法。” 贾珠挑眉，心中只觉得宝玉是掰不过来。 人呀！向下的自由，是真的快！一眼看不见，他就能做出来那么多的事情来。 还真是纨绔到底了。 贾珠问道：“祖母可有动静？” 下人摇摇头，“小的进不到里面……” 贾珠不再问他们，抬脚朝里面走去。 便能听到王夫人哭哭啼啼的声音传了出来。 “不过是一个戏子，说明白了也就好了，老爷何必如此疾言厉色！” “更何况这件事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吗？和宝玉并没有关系。” 随后就响起了贾政的声音。 “我让他在家中好好读书，可是他都做了什么？” “捧戏子，喝酒看戏，如今甚至闹到了家里，你难道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作为母亲，这也是你的失职！” 父母争执，贾珠作为儿子自然不能近前看笑话，便转身离开回了自己院子。 院子里的只有零星的几个小丫鬟，贾珠好奇的问道：“你们奶奶呢？” 小丫鬟立刻回话：“今日宝二爷挨了打，奶奶这个时候去看望了。” 贾珠：“？？” “这时辰也不早了，你们奶奶今天这是……” 话刚说完，李纨便带着素云从外面回来了，见到贾珠在院中，连忙走上前来。 “大爷回来了？喝了不少就酒吧？” “可要用些醒酒汤？” 贾珠表示不用，她便立刻吩咐人送热水来洗漱。 李纨说了下今日发生的事情，贾珠在一旁懒懒的听着，还是宝玉的那些事情。 又说了一阵子，院子里的灯也渐渐的息了。 …… 贾珠第二日一早便去了绣春楼，既然答应带着月亮去挑兵器，自然是不能食言的。 所以第二日贾珠在朱雀大街等着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樊东带着月亮和萨德，三人一脸疲惫的走了过来。 见到贾珠后，樊东大手一挥说道：“人我带来了，我要找个地方补觉。” “这个姑奶奶交给你了。” 说着转身就离开了，萨德知道樊东有功夫在身上，所以他在的时候，自己难免要打起精神。 但是他却能感觉到贾珠并不会什么拳脚功夫，所以当樊东离开后，他整个人也松了一口气。 贾珠不动声色的看了萨德一眼，随后笑容温和的说道：“朱雀大街上的兵器铺子，大多中看不中用。” “不过是为了好看，我知道一家小铺子，那里或许会有姑娘想要的兵器。” 说完便在前方引路，月亮来了兴趣边跟着走，边问道：“你怎么知道有这种地方的？” “你经常去吗？” 贾珠笑着解释到：“不过是凑巧碰到了，我小时候闲来无事的话，便会偷偷跑出来，在京城里到处乱窜。” “就碰见了这样一个地方。” “……” 贾珠并不想和月亮多说，便敷衍着简单解释了一下，然后便向她介绍着朱雀大街上的店铺物什。 月亮也明显来了兴趣，她和萨德并不了解京城，在这里逛了几日也没有什么门道。 只是跟着人流，那里热闹便向哪里去，什么都没有看明白，也什么都没有看懂。 如今有贾珠在一旁解释着，她倒是越看越有兴趣。 朱雀大街并没有长的路，但是月亮来了兴趣，随着贾珠的介绍，每家店都要进去看看。 这不，恰好来到了一家首饰铺子，贾珠说道：“这家珠宝斋，别看店铺冷冷清清的，但是他们家的手艺却是京城第一。” “大多都是客人前来定制，当然他们也会有一些成品售卖，并且都是他们家的看家手艺。” “首饰这种东西，除了上面的各种珠宝原石的珍贵，也就是老师傅的技巧手工最贵了。” 月亮来了兴趣，还没等贾珠说完，便直接进了店铺。 掌柜的见到三人进来，自然是殷勤招待着，当看到贾珠的脸时，立刻笑着说道：“原来大爷来了……” “大爷若是想要什么，大可以派人来说一声，我亲自送到府上便是，怎么还劳累大爷亲自来了。” 贾珠笑着说道：“掌柜的客气的，我今天带朋友来看看，可有什么推荐的吗？” 月亮看掌柜离开去拿货，才开口：“这里的掌柜认识你？” “我怎么感觉他对你格外客气。” 贾珠笑着说道：“我家里人经常来这里买首饰，掌柜自然认得我。” “姑娘你要是多来几次，慢慢的掌柜也定然会认识你的。” 两人说话间，掌柜的捧着几个大小不一的首饰盒便回来了。 “这些都是我们店里最近的新货。” 说着先拿了一个红色织锦的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根花丝玫瑰簪子，介绍着说道：“金子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珠宝，但是这种由金丝，经过掐、填、攒、堆、垒、织、编数道工艺制程的发簪，最为讨巧。” “姑娘看看可喜欢。” 贾珠笑着在一旁补充，“这就是我给你说的，人工巧技。” “而这种技术，若是老师傅没有找到一个能够学会继承的徒弟自然是最好的，但是若找不到，那么这支簪子就值钱了。” 掌柜的知道贾珠懂行，笑着恭维了几句后，又打开了另一个盒子介绍。 “这是一条红绿宝石的项链。” “上面用了一百零九颗宝石，花费了两个师傅数年的时间，通过平刻、阳鉴、抬、采、镂空、雕琢、打磨、镶嵌数道工序，才打磨完成。” 掌柜的一一介绍着这些首饰，月亮看着这些首饰，也起了兴趣。 对着一旁的贾珠说道：“从前我都没有想过这些首饰居然还有那么多的讲究。” “我还以为都和我头上戴的一样呢？！” 说着将头上的珍珠簪子拿了下来。 掌柜的看了一眼，笑呵呵的说道：“姑娘的簪子虽然工艺简单，但胜在上面的这颗东海珍珠圆润硕大，难得一见。” 听到掌柜的这话，月亮瞪大了眼睛，说道：“真的吗？” 然后就是小声嘀咕：“我还以为爹爹是诓我的呢！” 贾珠耳朵尖，自然听到这句话。 但是依旧不动声色的带着月亮继续看。 第119章 内忧外患 就这样逛着，等到了兵器铺子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到了正中。 贾珠拿出了一个小荷包，递给月亮。 “先吃些点心，垫垫肚子，等给你挑完武器，我带你们去吃饭。”看了一眼旁边警惕的萨德，贾珠将小荷包转了一下，先递给了萨德。 萨德有些惊讶的接过了，趁着两人都没注意的时候打开了荷包，用手上的银戒指试了试，确定没有问题后，才将荷包里的小点心递给了月亮。 月亮顺其自然的接过来，然后拈起一块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兵器铺子里的武器。 前厅只有一个小厮介绍着各样兵器，三人也都看得百无聊赖的。 贾珠也不客气，便直接说道：“这些东西太过平常，我们看不上。” “你也不用糊弄我们，带我们去后院吧。” 小厮一听，知道是懂行的便撩起后门的门帘，请三人进去。 进到后院后，月亮的眼睛亮了一下。 后院之中，东西各一排武器架子，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武器。 与外面的那些装饰的花里胡哨的武器不同，这些都是开了刃的杀人武器。 懂行的自然能够看得出来，月亮抄起一把弯刀，轻轻用手指弹了一下，声音冷冽清朗。 “是把好刀。” 说着便砍向一旁的稻草人，不过瞬间的稻草人便一分为二了。 “切面整齐，这刀倒是快的很。” 贾珠笑着说道：“姑娘小心一些，这些武器都是开了刃的，万一伤到自己就不好了。” 月亮不以为意的说道：“本姑娘我从十岁后，就没有再让自己手里的刀伤过自己，放心！” 说着大大咧咧的将刀又放了回去。 贾珠笑着点头，表示赞赏，但是却没有说话。 正当三人看着的时候，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身上还带着一些碳灰。 朝三人走近后，还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度。 “三位可有喜欢的？” “这里若是没有，还可以定制，不过需要费些时间。” 月亮脸上先是一喜，但随后又有些失望。 “可惜，我在京城待不了多长时间。” 贾珠听到这句话，但是并没有问，而是在一旁的武器中挑了一把匕首，递给月亮。 “姑娘看这个怎么样？” “虽然小巧，但胜在方便。” 月亮接过来后，拔出匕首，看了看赞叹了一声。 “这是精钢做的？” “难得呀？虽然没有拍卖场的那个短刀大，但这个材质却是真好！” 贾珠点点头，问道：“怎么样喜欢吗？” 月亮点头，脸上充满了喜爱。 “那就这把！” 然后便跟着老板去付钱了。 买好匕首了，三人便离开了武器铺子。 月亮得了一把好匕首，自然高兴的不得了，贾珠和萨德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好了，东西买完了，我们一同去吃午饭吧，若是把姑娘饿坏了，恐怕就不好了。” 月亮收起了匕首，说道：“好呀，好呀！” “现下我正好也饿了，走吧！” 说着三人便去了一家酒楼，三人吃饱喝足后，才互相告辞各自回去了。 贾珠目送二人离开后，自己也上了马车。 直到走远后，才说道：“我昨日让人跟着他们的人，怎么说？” 传武立刻回话：“说是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贾珠点头吩咐：“那就继续盯着。” …… 月亮和萨德回到了在京城的驿站。 依旧把玩着今日贾珠送的匕首，看得出她很喜欢。 萨德提醒：“公主，中原男子多狡诈，我们还是留心的好！” 月亮将匕首放了回去说道：“我知道。” “但是这个人不一样呀，你看他笑起来就像是天山上融化的雪，温温柔柔的。” 萨德点点头，贾珠的温和确实不可否认。 “但是，公主他现在还不知道我们的身份，自然对我们温和，但是若他知道了我们的身份，恐怕就不会对我们那么好了。” 听到这话，月亮的心里不由的有些失落。 但随后打起精神，说道：“那个人是京城人，他会不会逃回京城回家了？” 萨德说道：“不会！” “他们这里的人有规矩，边关当兵的没有上面的允许，是不能够擅自回家的。” “他定然不会回来，但我们现在找不到他的人，也是个隐患。” 月亮点点头，说道：“昨日醉酒，今晚一定要去一趟，看看父王那边有没有传来的消息。” 萨德点点头称是。 深夜后，两人穿戴简单暗沉，趁着驿馆的人不注意悄悄从后门离开。 去到了嘉善坊的寺庙。 两人翻墙进入寺庙，来到大殿，，庙中供奉的巨大佛像，眼眸低垂的看着下方。 月亮抬头看了看说道：“也不知道这家伙真的能够保佑这里的人吗？” “我也没看到这里的人过的有多好。” “卖儿卖女的也没少多少。” 萨德无奈的看了月亮一眼：“这和我们没有关系，更何况若是可以，我自然是希望他们越乱越好！” 不能否认，族中的人大多都和萨德一个想法。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有人进来了。 两人不知是敌是友，就立刻躲到了佛像后面。 那人进来后，四周看了看，然后在香案上敲了敲。 听到熟悉的节奏后，月亮和萨德才从后面走出来。 来人看见人后，立刻单腿下跪，“见过公主！” 月亮让人起来，问道：“父亲可有什么消息送来？” 那人立刻回话说道：“王，已经派人来这里，到时候还请公主和将军，作为使者去见这里的皇帝。” “王手下的人并没有查到那个人的信息，也没有再见到那个人的踪影。” 说完后，将信件奉上。 月亮接过信件说道：“好的，我们知道，到时候会配合父王行动。” “属下告退！”说完话后来人便离开了。 月亮拆开信件，上面是父王的亲笔信，说的和刚刚那人复述的没有什么差别，只是父王的心中更多的都是提醒女儿注意安全，和细节更多一些。 看完信件后，月亮顺手将信件交给萨德。 萨德并没有去看，而是立刻将信件借着烛火烧掉了。 随后两人趁着月色，便回到了驿馆。 …… 次日一早传武便等在了门外。 贾珠出门便看见了他，说道：“何事？” 传武低声回道：“昨日那两人深夜出门，去了嘉善坊那边的寺庙。” “在他们进去后，没过多久又进去了一个人。” “我们的人不敢太过接近，只能看到这些。他们三人待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第三人才离开，又过了一会儿后，他们两人才离开回到驿馆。” 贾珠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依旧吩咐继续跟着。 他依稀能够猜到这两人的身份或许不一般，但是却不知道他们来此的目的。 便只能让人随时看着，提高警惕。 今日上朝，朝上的事情并没有那么多，但是贾珠却知道全国上下其实发生的事情并不少。 而朝上却没有人有奏本，贾珠心中冷笑。 皇帝坐在上面，面上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眉宇间还是有些不耐烦的模样。皇帝的变化，在这些年中越来越明显，太上皇不放权的行为，让这个皇帝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众人说了些不痛不痒的事情，皇帝便宣布散朝。 贾珠等人照例等在南书房旁边的厢房内。 等了一段时间后，太监便来传话，皇帝让他们去书房议事。 到了书房后，皇帝才告诉众人，和硕特部要遣人前来京城拜见皇帝。 同时南安郡王也上了奏折，说到了和硕特部的情况。 皇帝话说完，忠顺王便说道：“和硕特部距离我们边关最近，之前一直和我们和平相处，但是近几年却有些不太安分。” “不过，这点我们不用担心，准葛尔部也在虎视眈眈的盯着整个莫西蒙古。” “所以和硕特部并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他们的处境就是前后夹击。” 贾珠倒是对此有些不同意见：“奴才倒是有些其他看法。” “和硕特部也算是一个大部族，若是准葛尔部借着和硕特部闹出动静，声东击西，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恐怕会不太妙。” 历史上，准葛尔部一直都是一个棘手的问题，从来没有根除过这个问题。 并且很多时候，都是朝廷用各种封赏和贵重物品来缓和着和准葛尔部的关系。 众人虽然出发点不太一样，但最后的结论也都是不能掉以轻心。 所以，皇帝便让吏部好好筹备迎宾礼。 不能让他们在礼数上找到借口，借题发挥。 众人称是。 众人褪去后，皇帝将贾珠单独留下。 “近些时候你妹妹也快要临盆了，你有空去看一看。” 贾珠谢恩，说道：“谢皇上恩典。” “如今母亲已经进宫陪伴贤嫔娘娘生产，奴才是一个外男，实在不适合常去后宫。” 皇帝笑着说道：“你也不用如此小心。” “你的忠心我是知道的，放心，不用如此顾忌。” 贾珠跪下磕头，说道：“皇上信任奴才，奴才心中感动万分。” “但，人言可畏……” 皇帝点点头，非常满意贾珠的态度。 给了些赏赐后，便让他离开了。 第120章 没救了，败家子 贾珠恭敬退出，直接出宫去。 在宫门口的时候，碰见了等在那里的小东。‘ 贾珠脚下没停，朝小东走了过去。 “小东？今日怎么在这里了？” 小东见到贾珠，一脸高兴的表情。 “大哥哥……贾大人……请安。”小东喊了一半后，硬生生的改变了。 毕竟旁边还有站岗的侍卫，和走动的太监。 贾珠笑了笑，配合着小东说道：“这位小师傅找我有什么事呀？” 小东学着别人的样子，拱手行礼，然后说道：“我是想问一问我师傅最近在怎么样？” “我好久没有出宫了，来之前也没人说，要在宫里呆那么长时间……” 贾珠抬手下意识的就想要摸一摸小东的头发，但手伸出去一半，就收了回来。 “你师傅没什么事情，现在在林府住着。” “你在宫里住的还习惯吗？” 小东点点头，又摇摇头。 “没什么习惯不习惯的……” 小东自进宫后，贾珠也许久未见了，如今再看却是明显的感觉到小东长大了。 “若是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和我说。” “我每日上朝，都会路过这里，若是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在这里的等我。” 小东点点头，说道：“嗯，我知道。” “我经常会到侍卫房跑腿，来门口还算方便。” “那大哥哥，我先回去了，要不然一会太医大人该骂人了。” 贾珠点点头让他走了。 …… 回到荣国府，进到荣禧堂二门里，便听到贾宝玉的声音。 贾珠疑惑，怎么这次贾政这个当爹的没让人将宝玉的嘴堵上吗？ 那这让祖母听见了，还不得又要闹起来了？ 不过贾珠这次失算了，祖母不在家中，去了宁国府逛园子。 贾珠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了宝玉那里看看，要不然由着他这样吵闹下去，还得了。 但见到宝玉，才知道并不是贾政教训孩子，而是宝玉和下人们在吵闹。 贾珠皱了皱眉头，一个主人家和下人这样争吵算什么样子。 宝玉正指着一个嬷嬷说着什么“铁石心肠”之类的控诉。 而旁边的袭人一边拉着宝玉，一边让人将嬷嬷拉下去。 贾珠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个嬷嬷不是别人，正是宝玉奶嬷嬷李嬷嬷。 李嬷嬷脸红的如火烧一般，但却没有对宝玉说什么，而是对着袭人和上前来拉着自己的小丫鬟生气的说道。 “不用你们来假好心！” “要不是你们这些小蹄子挑唆着，好好的哥儿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个一个的脸都不要，霸占着哥儿，是一点好的都不教，一味地逢迎取悦，竟让哥做一些二老爷看不上的事情！” 李嬷嬷的这话说的大胆，但是却也是实话。 只是当着宝玉的面说，看样子也是死了心了，豁出去了。 贾珠见一片混乱，实在是没有个规矩，便示意旁边的小厮上前去平息。 小厮接到贾珠的眼神示意，立刻上前喊道：“大爷了，你们还不住手！” “一个个的闹什么呢？” 一连喊了两遍，众人才停下了吵闹动作，才匆匆忙忙的向贾珠行礼。 贾宝玉见到贾珠，也不由的脖子一缩。 “大哥哥安！” 乖巧的向贾珠请安，和刚刚面红耳赤和李嬷嬷争辩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贾珠点点头，板着脸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值得在院子里大吵大闹，没个尊重。” 贾宝玉怯懦着开口，小声说道：“是李嬷嬷以下犯上，一来到就东看不顺眼，西看不顺眼的找茬，我才……” 贾珠瞪了他一眼，说道：“无论李嬷嬷如何，你大可以私下里好好说，而不是在院子里吵闹着，搞的人尽皆知！” “而且李嬷嬷是府中的老人了，你这样也太没有礼数了。” 贾宝玉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在贾珠的眼神中，却不敢开口了。 贾珠也不去管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转身对着李嬷嬷说道。 “李嬷嬷今日也是，宝玉是喝着你的奶长大的，他是什么脾气你还能不知道吗？” “最是好面子，您多少也要给他留些面子不是？！” “若是您想调教这些小丫鬟，也大可以找个僻静的地方，何必在这里闹起来。” 李嬷嬷见贾珠说话，此时也多少反应过来了。 自己身份再如何尊贵，也不过是荣国府的下人，哪里就能直接当着宝玉的面说这说那。 见贾珠给了一个台阶，赶紧表示道：“大爷说的对，是老奴太过心急了些。” “看着小丫鬟在那里撺掇着哥玩着玩那的，心急了说话便没了分寸。” 贾珠点点头，说道：“李嬷嬷也是心疼宝玉，谁不知道前几日的事情，自然是想宝玉好的。” “今儿这一通闹下来，嬷嬷想来也累了……来人，送李嬷嬷回去休息，让大厨房今日给李嬷嬷送上一碗酥酪，和一些补气安神的茶水。” 下人称是，便要扶着李嬷嬷离开。 见到贾珠如此，李嬷嬷自然是感恩戴德的谢了恩典后，才随着小厮离开了。 见李嬷嬷走后，贾珠脸上的笑容才放了下来。 招手让宝玉跟着自己进屋，进到屋里后，贾珠才严肃开口。 “全府上下，就没有一个主子，会和下人争执。” “你看看贾琏对待自己的奶嬷嬷是个什么态度，你再看看你！” “若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说我们荣国府的人刻薄寡恩！” “就算你想不到这些，一时气性上了头，你身边的下人也不知道拦着一些吗？” “居然还撺掇着你，让你继续说下去？！” 说着，便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袭人。 袭人察觉到大爷的眼光看向自己，心中不由得一紧接着便开始心慌。 宝玉始终缩着脖子，低声的反驳道：“那个李嬷嬷仗着我喝过她几口奶，动不动就对着我这里的姑娘，指手画脚，我今日也是气不过了……” 听到这话，贾珠下意识的就想给他一巴掌！ 但是他忍住了。 “你气不过……自可以请长辈做主！” “而且，你这里的小丫鬟，哪个就金贵的不能说了？！” 宝玉还想再反驳几句，但是贾珠已经不想理他了。 “近些日子，你安生些吧，若是父亲气性上来，真的就打死了你，谁也不会拦着的，当然也没人能够拦得住。” 贾政的脾气宁折不弯，很多时候只要他认定的事情，无论是谁都无法改变。 但是宝玉很显然并不知道，他的这个父亲下手到底会有多狠。 但是贾珠知道，毕竟自己亲身体验过。 说着，便抬脚出门，看到了候在那里的袭人，说道：“姑娘是老太太、太太指过来伺候宝玉的，每个月多拿的的月钱，可不仅仅是为了讨他欢心的！” “若是姑娘担不起，那大可以给宝玉换个人！” 贾珠的声音冷淡中还带着一丝不耐。 这话一出，袭人立刻跪在了地上，嘴唇颤抖了两下，但是却没有说出话来。 对待下人，贾珠没有那么多的耐心，话说完便离开了。 等袭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宝玉已经出来扶起了袭人。 心疼的说道：“大哥哥吓唬你的……” 然后又说了些安慰袭人的话，但没有一句话能够安抚住袭人心里恐慌。 贾珠的到来，让宝玉这里的喧闹很快的平息了下去。 幸而家中的长辈们都去了东府赏花，宝玉的事情也并没有闹大，长辈们自然也就不知道了。 有贾珠压着，下人们也不敢在主子跟前嚼舌根子。 …… 但是总有人会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的，比如袭人。 贾珠对她的警告，让她心慌，便生出了要找找靠山的念头。 她是老太太房里出来的，太太又给她涨了月例。 自然而然的便觉得老祖宗和王夫人是她的靠山。 于是在一次王夫人叫她过去问话的时候，她便说出了那日的事情。 当然其中自然的隐瞒了一部分，只是说宝玉房中的小丫鬟太多，争风吃醋的便有些不安生。 王夫人听到她这样说，自然是生气的。 自己的儿子，怎么能让那些小丫鬟给挑唆坏了呢！ 而接着袭人的话，有些被晴雯骂过的老人，便顺着话，说起了晴雯如何如何的话。 王夫人虽然一时间并没有发落晴雯，但是心中却暗暗的记下了。 …… 贾政在工部的差事没有那么的紧张，每日里除了上朝去衙门应景，便是在家中和一众清客相公谈论诗词。 对于马上要来到京城的和硕特部，并没有任何的想法。 而对于工部来说，这些事情也确实和他们没有关系。 其实很多事情，对于贾珠来说也没有什么关系。 但是架不住皇帝用他用惯了，所以贾珠宫里宫外跑腿的事情也多了起来。 回荣国府的事情，也越来越少。 而贾政身边的这些清客相公，自然也是要恭维一番的。 “听说今日大公子又被宣进了宫中，帮助礼部筹备着迎接和硕特部的典礼。” “大公子真的年少有为呀！” “是呀！是呀！” 贾政谦虚的笑笑。 这些清客相公在荣国府居住，有些确实是有些诗才，但是却也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 想借着荣国府的势力，谋个一官半职。 而如今能够在官场上说得上话的，就只有贾政和贾珠父子两人。 第121章 和硕特部入京 二房大势，就连荣国府长房的儿子，都要靠着贾珠谋生，贾政养的这些清客幕僚，自然看得清的。 听着这些人的恭维，贾政的心中高兴，但面上却不能现出来。 不动声色的将话题转到了其他地方，众人当然也是从善如流的说起了诗词歌赋。 …… 五天后，和硕特部的使臣便来到了京城。 代表着他们部落的长旗随着队伍的前进，映入京城众人的0眼帘。 今日代表皇帝来迎接的是北静郡王。 后面站着一众官员，贾珠也在其中。 北静王轻声的和贾珠说道：“和硕特部虽然比不上准葛尔部的骁勇善战，但是部落里的人也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精锐。” “听说他们现在还遵循着古老的传统，会将刚生下的孩子，送到户外磨炼，能够活下来的孩子，才有以后……” “当然这也是他们部落人数少的原因……” 北静王说着，贾珠挑眉没有说话。 到了这个时候还有这样的习俗，让人有些不舒服。 随着队伍的接近，贾珠看到了一个眼熟的面孔是萨德的脸。 两人视线相对，萨德对着她微微一笑，便将目光挪开了。 贾珠了然，这个结果也不算是太过意外，毕竟自己也确实猜测他们是外族人，只是不知道是哪个族而已。 但是私下跟着他们的人，却一直没有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那么就只有两个可能了。 要么死了，要么被骗了。 无论是哪个，都不是贾珠想要的结果。 看萨德的位置和穿着，地位定然不低，而旁边马车里的公主，想来应该就是那位月亮姑娘了。 北静王已经上前和萨德寒暄了起来。 “听闻将军亲自护送公主前来，一路上可还平安？” 萨德此刻也没有了在贾珠面前沉默寡言，脸上带着客气合适的微笑，说道：“多谢北静王的问候。” “这一路上一切平安，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北静王眼眸满是笑意：“如此最好。” “没想到将军大人的汉话说的如此好，应该是下了一番功夫吧。” 萨德没有多说话，笑着点点头。 随后北静王便朝着马车走去，行礼如仪。 “恭迎和硕特部月公主。” 话音刚落，匕首的冷光便从车帘处闪了出来，跟在北静王身后的侍卫，立刻拔刀。 但刀还没有全部出鞘的时候，车帘已经被全部挑开了。 月公主戴着面纱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此时大家也都看清楚了她的动作，一手拿着匕首挑开车帘，一手扶着车框下了马车。 见到戒备的京城侍卫，轻蔑一笑。 将匕首收入鞘中，随手别在腰间。 “刚刚在吃水果，听到声音没有顾忌，顺手用它掀了车帘，怎么？你们很害怕？” 此时使我们才反应过来，将刀放了回去。 和硕特部的众人，脸上苏日安没有明显的表情，但是眼睛里的轻视和不屑却清楚的传达了出来。 而这个月公主，也只是潦草的行礼，并没有丝毫的尊敬态度。 惹得前来迎接的官员，面上也都显露了不满。 众人此时心中也明白了，和硕特部此次前来定然不会太平。 贾珠想着密信中的事情，近年来和硕特部屡屡在边关生事，并且今年日益频繁。 而在准葛尔部也在频繁征战，抢夺更多的草地、更多的水源、更多的女人、更多的奴隶。 和硕特部虽然能够抵挡一时，但是终归不能抵挡一辈子，他们的人虽然骁勇善战，全民皆兵。 但是架不住准葛尔部的人数，所以贾珠推测，和硕特部想要的是边关城镇。 那里有现成的城池和碉堡，能够进行防御，也能够让他们在连年的征战中缓过来一口气。 并且准葛尔部的目标也不仅仅是漠西蒙古，他们暂时还有能够喘息的机会。 也就是趁着这个时候，他们来到京城。 只是现在贾环还是没有消息，这让贾珠心中多少还是忐忑不安。 而他消失的时间和和硕特部安静下来的时间，恰巧吻合，这不得不让他疑心多想。 一行人，入宫拜见皇帝。 除了月公主和萨德，以及跟随的四个侍卫，其余的人被带到了驿站休息。 见到皇帝的时候，月公主倒是规矩的行礼，并没有任何的怠慢。 呈上礼物和奏表的时候，萨德适时开口说道：“这次我们前来，还有一件事情，就是为我们月公主择婿。” “在部落中，若是两族交好，除了血缘关系，联姻就是最好的保证。” 萨德的身上有一丝京城大家子弟的从容和沉稳，说出来的话也是缓慢而有力量。 此话一出，本就安静的大殿，现在更是如同死寂一般。 众人一动不动，都在等着皇帝的反应。 皇帝慢条斯理的看了一遍和硕特部呈上的礼单。 “你们每次来，都要用这些东西，来换更多的东西回去。” “如今要的更多了……” “你们部落的公主，打算和谁联姻呢？” “朕的大皇子，如今还是个孩子，等到他能够成亲的年龄，月公主恐怕等不了吧？！” 皇上笑看下面和硕特部众人，等着他们的反应。 月公主刚想说些什么，但被萨德的眼神制止了。 萨德拱手行礼说道：“皇上圣明，只要身份匹配的适龄男子即可。” 皇帝面色如常，“和硕特部远道而来，这个事情不急。” “先去休息吧，宫中已经备下晚宴，晚些时候会有人带你们前来赴宴。” 说着挥挥手，让众人退下。 和硕特部在外面的动静，也早已经有太监禀告给了皇帝。 皇帝半晌后，在宣纸上写下了【来者不善】四个字。 …… 和硕特部居住的驿馆就在皇城旁边，距离不远不近。 所以月公主和萨德出来后，不过一会儿便到了驿站。 里面早已经被和硕特部来的来人布置妥当了，所以两人到了驿馆后，便直接进了房间商议。 进到屋里后，月公主也收起了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 “今日我表现的还行吧？” “都说这里的男人，从来都不喜欢目中无人还没有礼数的女人。” “我这样的表现，至少能够吓退一些人了吧！” 萨德将腰间的水囊解下来，递给公主。 “你今日的表现只是目中无人，火候还不够。” “毕竟你的身份在这里，若真的是为了利益，你这点目中无人根本吓不住他们。” “你可以在今日的晚宴上，再过分一些。” 月公主听着萨德的话，拔开水囊盖子，喝了几口水后擦了擦嘴角。 “再过分？” “还能怎么过分？” “我今日用匕首撑帘子，对着他们的王爷老曹行礼，连面对皇上的问话，都是由你代劳，我还要怎么无礼？” “再无礼下去，就怕那个皇帝直接就不见我了！” 说着将水囊还给了他。 萨德接过水囊，拧紧了盖子，只能无奈道。 “那你还是继续表现无礼吧！” 月亮挑眉，一脸得意。 还未到晚宴的时候，驿馆中便已经传出了和硕特部月公主，骄纵蛮横的小道消息。 但是这个消息传出来的太过迅速。 晚宴的时候，众人再看向和硕特部的眼神中，也多了些探究。 晚宴是按照接待邻国使臣的规格，用来招待和硕特部并不合适，甚至还有些隆重。 但这却是皇帝亲自吩咐的。 晚宴上，因着和硕特部的特殊，众人也就仅仅是谨慎的吃着菜，喝着酒，时不时的和旁边的官员交换着眼神。 大殿中歌舞表演，一场接一场。 在剑舞表演表演的时候，月公主直接将酒泼向了正在起舞的舞姬。 被羞辱的舞姬，立刻停下了动作，一下子跪在了月公主的面前。 其余的舞姬，也渐渐停下了动作，音乐也停了下来。 皇帝没有说话，眼睛看向和硕特部的方向。 月公主语气嚣张的说道：“若是拿剑的时候，都如此软绵绵的，别说杀人，恐怕连鸡都杀不了！” 除了和硕特部的人以外，其余的官员在听到这句话后，脸上表情各异。 北静王笑着举杯向月公主说道：“是舞姬学艺不精，扰了公主的雅兴。” “不知公主平日里喜欢看什么歌舞？” “宫中舞姬众多，大可以让她们为公主献舞！” 月公主将手中的酒杯扔到了地上，然后从其中一个舞姬手中拿过短剑。 在手上颠了颠，剑并没有开刃，不由的嘴角扯起了嘲讽的弧度。 随着月公主走到大殿中间，舞姬们也极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在我们部族，孩子们会站的时候就会拿起武器！” 说着挥出两剑，动作利落干净，充满杀气。 月公主看向弹奏乐器的官署，挑了挑眉。 那些人看了一眼皇帝的方向，得到皇帝一个微不可查的点头后，开始重新奏乐。 而月公主也随着音乐，开始了舞剑。 若非众人知道舞姬的短剑并没有开刃，众人甚至以为这位和硕特部的公主是借着舞剑想要刺杀在座的某人似的。 随着音乐的跌宕起伏，月公主的舞剑动作，也越发凌厉。 一举一动之间，杀气也逐渐浓烈。 众人此刻的脸色，也逐渐开始变幻，有人欣赏、有人担心，也有人面上的表情开始有了惧意。 第122章 另辟蹊径 贾珠看着剑舞，心中则沉甸甸的。 若是贾环碰上了这位公主……想到这里贾珠的心更沉了。 月公主的剑舞随着音乐越来越急促的节奏，落下了帷幕。 众人也很给面子的拍手赞赏。 皇帝笑着，说道：“月公主一舞英姿飒爽，赏！” 众人也都笑着看和硕特部行礼谢恩。 萨德也在这时起身，朝皇帝行礼，朗声说道：“多谢皇帝陛下的赏赐！” 晚宴上除了这个意外插曲，其余的倒是再没有什么意外。 众人皆知来者不善，宴席间的谨慎周全倒也算得上宾主皆欢。 晚宴结束后，和硕特部的众人便被送回了驿馆休息。 大臣们也都散了，各自回府。 贾珠出宫后，刚要上马车，便被人拦了下来。 来人身穿和硕疼不的衣服，抱拳拱手说道：“我们公主请公子过去一趟。” 此时，还有些零星的官员并未走远，察觉到了动静后，也都纷纷侧目看来。 贾珠不在乎的笑了，说道：“你们公主为什么见我？” “我似乎和你们公主并没有什么话好说的。” 对方似是没想过会得到这样一个答复，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 “我们公主邀请的人，还没有请不到的。” 说着便要上前来硬抢，但是紫禁城城门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看到有人在此地动武，立刻便拔刀上前。 “这里不是你们和硕特部能够撒野的地方，速速退下！” 侍卫中一个领头的人，立刻高声说道。 但和硕特部的人显然并没有什么【能不能撒野】的意识，他只知道，公主要见的人，就必须要将人带过去。 这样想着，依旧还是没有停下动作还是朝贾珠抓去。 贾珠知道这是一定要见自己，他也并不希望将事情闹大。 便说道：“我跟你去。” 恕我按海潮传武使了使眼色，传武了然在贾珠跟着和硕特部的人走了后，便拿出银子荷包递给侍卫们，说道：“刚刚多谢诸位的保护。” “这些银子请诸位喝茶，辛苦了，辛苦了！” 能在京城混的，没有傻的。 这些侍卫，更是一个一个精明得不行，自然是从善如流的接过了银子荷包。 “贾珠大人客气了。” …… 贾珠到了驿馆，便看到已经等在那里的月亮和萨德。 “下官参见公主。” 听到贾珠请安行礼的声音，月亮嘴巴撅了起来。 “我们之前就认识了，你不用对我那么生疏。” 萨德比月亮聪明一点，解释说道：“我们并不是刻意隐瞒，只是觉得我们相交为的都是彼此这个人，便没有表露身份。” 贾珠脸上还是挂着假笑：“将军说话客气了。” “下官怎么敢……” 萨德察觉到了他心情的不悦，只能赔着笑脸的继续说道：“你这人呀！” “前几天还还说话的紧，今日便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行了行了，别笑了！” “你现在这个笑脸，让人看得瘆得慌！” 见萨德服软，贾珠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起来。 “哼~我倒是没想到你们的身份如此尊贵。” 月亮看到他脸上的神情变得真实了，便说道”：“你这会儿不笑，倒是比刚刚笑起来，让人看着舒服多了。” 贾珠轻哼一声，沉默了一会才说道：“你们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说到正事，大家的表情也都严肃了起来。 萨德：“今日喊你来，是有事情想要拜托你。” “月亮并不想留在这里，联姻也不是我们心中想要的的。” “所以，若是可以在关键时候帮我们说上几句话，不要联姻就可。” 贾珠疑惑的问道：“可是，你们不是说要联姻吗？怎么又变成你们不想联姻了呢？” 萨德苦笑：“想要联姻的是部落中的老人，但是月亮她并不想联姻。” 贾珠明白了：“这个事情岂是我们这些下人能够做得了主的？” “不过，若是能够说得上话的，我自然会帮一帮，毕竟我们相识一场。” “但，话我也要说在前面，你们和硕特部的事情我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我们这位圣上，可并不是好糊弄的。” “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你们自己来做的。” “若是联姻不成，定然是会有些其他的事情来维护两方的关系，我劝你们最好早作准备。” 萨德听贾珠说了，心中也知道是这样，但是如今他顾不了许多，只能先将月亮保下来。 “我明白的。” 月亮见两人说完了，才开口：“好了好了，你们说完了吧！” “走吧，一起喝一杯！” “贾珠我专门吩咐人给你带的我们那里的烈酒，你可要多喝一点。” 贾珠没有推辞，三人也就在一块喝了起来。 …… 当贾珠回到荣国府后，已经是深夜了。 这次的晚宴，整个贾家只有贾珠一人参加，所以在得知他出宫就被和硕特部的公主召见，众人的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毕竟公主是来联姻的，而历史上部落公主嫁给高官的例子也不是没有。 李纨心中最是担忧，若公主下嫁，别的小妾或许还能保存性命，那么她定然是会被赐一杯毒酒的。 见到贾珠醉醺醺的回来后，李纨的心里才微微放了回去。 …… 和硕特部来京城自然不仅仅是为了游玩，但是公主并不参与政事，所以萨德很多时候都要去宫中见皇帝。 而月亮则自然而然的闲了下来。 但是她闲下来后，就闹得整个京城都鸡飞狗跳的。 不是今日打了狗，就是明日撵了鸡。 而她身上明显的和硕特部的衣服，众人看到后，自然也知道她是谁。 也没人敢惹她、 而她惹的麻烦，又很有分寸，都是些气人的小事，也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 大家一时间也只能捏着鼻子忍了下来。 一时间，月公主在京城中还真是人见人多。 贾珠知道这是她是故意用这种方法，将众人对他敬而远之。 但是这些小脾气，在两国联姻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这日，公主照例出门惹祸，不过是一出门就碰见了贾珠。 “你怎么也在这里？” 贾珠笑着说道：“当然是来看看，堂堂部落公主是怎么惹祸的呀！” “不过，我还是高估了你，按照你现在的这种进度，恐怕是达不成目标的。” 月亮看着漫不经心的贾珠，有些泄了气的说道：“我知道，但是我也没什么好办法了。” “这是我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毕竟，若是真的把事情闹得太大，我也心虚呀！” “而且，我也不能给萨德惹事，否则阿爹会责罚他的。” 听到这话，贾珠福至心灵。 “所以，你喜欢的是萨……” 话还没说完，月亮就一脸焦急的让他不要出声说话！ 看她的表情，贾珠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挑眉，轻松的倚在墙上，看着月亮。 “这就是你不想联姻的原因？” “萨德知道吗？” 听到这个问题，月亮的脸瞬间垮掉了。 “我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果然，和贾珠猜的一样。 “行了，我也不问了。” “你今天也不要去惹是生非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月亮一愣，随后一脸好奇的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贾珠笑了笑，“保密！” “不过，你要换身衣服，并且这个面纱也要摘了。” 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她身上的衣服，和面纱。 月亮眼睛一亮，表示明白！ 贾珠将包裹给她，说：“这里是给你准备的衣服自己去换了吧！” 月亮拿过包袱，立刻就蹦蹦跳跳的回屋换衣服了。 换好衣服的月亮，出来的时候还是会时不时的扯扯衣服，埋怨的说道：“你们这里的衣服真的是穿起来太不舒服了。” “一点都不舒服！” 贾珠看着她穿的别别扭扭的，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我也是没见过哪个女人想你一样，穿个衣服别别扭扭的。” “行了，你适应适应，我们现在就出发。” “不能骑马！”看月亮想要翻身上马的动作，贾珠立刻出声制止。 “今天我们坐马车。” 坐着马车从驿馆出发，没有多久两人便一同来到了一家小茶楼。 京城中的潮楼不少，能够活下来的茶楼大多都有自己的特色。 而这间小茶楼的特色，就是说书。 贾珠带着月亮进来的时候，正好说道了杨贵妃的爱情故事。 也直接引起了月亮的兴趣。 茶馆里的客人都听得津津有味，新来的客人大家也都没有注意。 茶楼的小二迎了上来，贾珠淡淡的让小二带字迹和月亮去二楼。 小二立刻殷勤的带着两人上去，贾珠将他家最贵的茶水和点心点了一遍。 月亮听着下面的先生说着故事，很快便听入迷了。 唐皇贵妃的爱情故事，向来受这些小姑娘的喜欢，谁不喜欢君主独宠的爱情故事呢？！ 正好符合他们幻象中的那种，身居高位的男人，对着自己百依百顺的成就感和满足感。 所以月亮再听的时候，贾珠就没有打扰她。 看着她趴在二楼的栏杆上，听得津津有味，贾珠也得了一时的空闲。 第123章 贾环回来了 这个说书先生，说的倒是挺有意思，时不时的还会用《长恨歌》里面的诗词穿插其中。 更是让月亮听的一会高兴、一会哀伤，情绪完全跟着说书先生的节奏走。 一场说书听下来，月亮都被这两人的爱情故事感动了。 贾珠将剥好的瓜子花生一类的小吃，推给月亮说道：“好听吗？” 月亮点点头：“好听！” “我怎么之前没有发现这个茶馆呢？” 贾珠笑了笑，说道：“你喜欢就好。” “其实你每天在京城这样闹腾，没什么用的。” “若是圣旨下来，你就是缺胳膊少腿，该娶你的还是要娶你。” 听到这话，月亮瞬间从刚刚感叹贵妃的爱情中，支楞了起来。 “为什么？你们这里的人不都是喜欢听话的女人嘛？” “我可一点都不听话！” 贾珠笑了，说道：“你听不听话，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身份。” “只要你的身份在这里，就算你跑到紫禁城上面掀瓦，现在也都会原谅你的。” 月亮是个聪明的女孩，瞬间抓住了重点：“你是说【现在】会原谅，那么以后呢？” 此时说书先生已经将内容换成了《三国演义》。 “只要和硕特部还在漠西，只要准葛尔部还在闹腾，你在京城犯什么错，都会被原谅。” 这句话，贾珠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月亮是部落公主，自然能够听懂这些。 她沉默了好久，下面的说书先生恰好说到了赤壁之战。 但是无论先生说的多么的精彩，此刻的月亮也没有心情继续听下去了。 纠结了许久才问出了口：“那么我应该怎么办？” 贾珠朝说书先生的方向看了一眼，才回答月亮的问题：“这我哪里会知道。” “不过，我却知道你要是不想在京城中随便加人，那就只能先下手为强。” “让你自己只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这些话，月亮自然是听进了心里。 两人又在茶馆里呆了一阵子，然后贾珠才送她回到了驿馆。 而萨德也已经从宫中出来，正在驿馆里等着月亮。 见到她和贾珠一同回来后，才松了一口气。 “她今天没带着侍卫和下人，我担心了半日。” “今日去了哪里？” 月亮没有理会萨德的话，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萨德便将目光看向了贾珠。 贾珠笑了笑说道：“我带她去听书了，总不能让她在京城里一直闹着吧。” “既没有什么效果，还闹得你们和硕特部的名声不好。” 贾珠的话说的诚恳，萨德自然能够听得出来，他也只能叹一口气。 “你自然比我们更了解这个地方的人。”半晌才被蹦出来这一句话。 贾珠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道：“好了，公主我送回来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两人互相行礼，他也就离开了。 …… 和硕特部明面上在京城待不了多久，但是暗地里却未必。 所以贾珠派人盯着月亮和萨德的人并没有撤掉。 就在今晚跟踪的下人来汇报今日里跟踪的信息时，传文突然回来了，脸上的神情欲言又止。 贾珠知道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便将人打发了，等人走远后便问道：“出了什么事？” 传文的语气中有些激动，但还是压低了声音尽量平静的说道：“是环三爷。” “环三爷回来了。” 听到消息，贾珠瞬间站了起来。 “人在哪里？” 传文刚要说话，贾珠便说道：“边走边说，带我去见他！” 传文点头，在前面带路。 上了马车后，传文才小声的继续说道：“是三爷给我们传的消息，我们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是已经将人安置在北苑了。” “听下人们的来报，说环三爷看上去不太好……” 传文得到的消息也非常有限，贾珠心中也有了些心理准备，贾环这一路定然受了不少磋磨。 但是当看到贾环的样子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吃惊。 黑瘦黑瘦的身体，脸上还有着大大小小的擦伤已经结痂了。 见到贾珠的时候，贾环有些激动，立刻就从床上起来了，许是动作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他【斯哈】了一声，应该是身上有些痛。 贾珠直接让人把他按了回去，“无论什么事情，躺着说吧！” “这里就我们兄弟两人，不用那些劳什子规矩。” 听到大哥说这话，他也只是靠在了床上，毕竟躺着和贾珠说话，他也没那么大的心理素质。 传文很有眼色，将屋里的下人带了下去，然后将门窗都关上后，守在了门外。 贾珠这才开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前段时间，我这里收到了你失踪的消息，你又是怎么样来到京城的？” 贾环苦笑了一下：“让大哥担心了。” “我当时在边关，参加了几次小的对战，大多都是准葛尔部抢劫过路商队的事情。” “虽然赢了战斗，但是却也死了一些人。” “不过在这些战斗中，我也察觉到了一些信息。” “边关内有准葛尔部的人，他们在城中搜集消息，并且还囤积粮草。” “一开始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准葛尔部，但是查着查着，我却发觉不太对劲。” “他们的行式方式，并不像准葛尔部的风格，反而更像是和硕特部的。” “但是没有证据的事情，自然不能轻易上报，更何况我也怀疑边军中或许有奸细。” “所以便一直都是我自己查探着，好不容易查探到了一户粮店。” “并且有证据证明，这个粮店是他们在关内搜集粮草的一个据点，我便想要夜探一番。” “但是却没想到，是个陷阱……” “我也是费了些功夫，才逃了出来，本来是要直接回到军队的，但是却听他们说若是我回了军队，便准备直接让军队里的暗线动手，干掉我……” 贾环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贾珠听着，也能想象得到，贾环的经历多么的凶险。 “那你又是怎么来到京城的。” 贾珠一边问，一边给他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 贾环接过水一饮而尽，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边关出城其实并不容易，但是我假扮成了一个运送货物的苦力搬扛，便跟着商队一块离开了边关。” “原来的那个搬抗，让我……” 话说了一遍，贾珠也知道这人定然是不在了。 贾环继续说道：“本来跟着好好的，但不知道什么情况被他们察觉了不对劲。” “我只能立刻逃跑。” “后来便碰到了和硕特部的队伍，我混了进去，跟着来到了京城。” “费了些功夫，才从他们的队伍里脱身。” 贾环的话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是贾珠却知道他的每一次脱身，定然都有一条性命填进去。 不过，如今这个世道这种情况也不算少见。 贾珠听贾环说完，想了想，问道：“那么你手中可有证据？” 贾环点点头，但是随后又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这个地图算不算是证据，毕竟我没有找到粮店的账册，也没有什么确定性的证据。” 说着将地图交给了贾珠。 贾珠没有再问他什么便让他休息了。 他需要好好想一想现在的情况，和硕特部的动作很明显是想让朝廷和准葛尔部先对上，自己好坐收渔利。 贾珠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将这个事情上报给皇上。 第二日，他便直接入宫上朝，散朝后照例等在南书房的厢房，等着皇帝的传召。 没有一会儿，皇帝就传了贾珠过去。 贾珠见到皇帝后，没有说什么其他的，便直接将贾环的所见所闻直接禀告给了皇帝。 而此刻皇帝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半晌才开口。 “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贾珠跪在地上，皇上没让他起身，他只能跪着回话：“回皇上的话，奴才以为，和硕特部的心思并不难猜，而如今他们派遣公主入京联姻，也是存了借力打力的心思。” “我们还是要谨慎行事。” “但是若联姻不成，那么过错必然不能在我们这里。” “放置和硕特部有借口，狮子大开口索要无度。” 皇帝点点头：“你的想法，和朕想的一样。” “这件事，你可有什么办法？” “起来回话。” 贾珠听话的从地上站起来，已然低头回话：“奴才愿意尽力一试。” 皇上点点头，然后继续说道：“若是这件事做好了，那么贾环擅自离开边关的行为，我也就不会追究了。” “不仅没有过错，甚至可以说是立功了。” “但是若事情你处理的不好，那么你们兄弟两人都会受罚，你可明白？” 皇帝明明白白的警告着贾珠，并且对贾家的戒心再度升了上来。 贾珠立刻拱手说道：“奴才明白！” 皇帝继续说道：“贤嫔还有不到两个月便要临盆了。” “和硕特部也没有多久就要离开京城了，你要做什么就要抓紧了。” 这话一出，贾珠的心里瞬间提了起来。 这已经不是警告了，而是威胁了。 若是贾珠这个事情没有办好，恐怕连在宫中元春都无法平安诞下孩子了。 第124章 各自的打算 贾珠从宫中出来后，并没有立刻回府。 他先是去了北苑见贾环，嘱咐他最近不要出门，好好休养，并且也将皇上的部分意思转达了一下。 随后便去了绣春楼找樊东，结果樊东并不在。 问了下人后才知道，樊东一早便出了门。 没人知道樊东去了哪里，这倒是有些出人意外，樊东很少早上出门的…… 无奈贾珠只能先回荣国府了。 但是贾珠也没有闲着，直接去找了月亮。 刚到驿馆门口，便看到月亮气冲冲的就朝外面走去看到贾珠来了，直接一把将人拉走！ 看到贾珠的马车停在外面想也不想，直接就上了马车。 贾珠匆忙间看了一眼驿馆，只见萨德追了出来，看到贾珠的时候，对他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贾珠了然知道是月亮又耍脾气了，便点点头，表示自己会照顾好月亮的。 陪着月亮上了马车后，贾珠看着气鼓鼓的少女，直接问道：“今天这是怎么了？” “萨德惹你生气了？” 见有人问，月亮立刻吐槽道：“你说，他这个人是不是个木头，我说我只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无论过什么样的生活都行。” “我都已经对着她说的那么明白了，他居然还是没有反应！” 贾珠听到她的抱怨，直接笑了起来。 “咳咳……那他是怎么说的？”察觉到月亮眼神中的杀气，贾珠立刻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的问道。 听到贾珠这样问，月亮的脸垮了下来：“他能说什么……” “他什么也没说！” 贾珠笑了低声的说道：“你不是喜欢萨德吗？” “你倒是可以直接告诉他，说你喜欢他，看看她有什么反应。” 月亮一听这个馊主意，就白了贾珠一眼！ “我要是直接给他说了，他能吓得连夜跑回漠西去！” “那我还不如直接生米煮成熟饭呢！” 这话一出，贾珠和月亮两人一块愣住了！ 随后月亮眼睛一亮说道：“或许这真的是一个方法呢？！” 贾珠点点头，但说起了顾虑：“你别忘了，你被送到京城，可是为了联姻。” “若是你真的这样做了，你或许没什么事，但是萨德会被会和硕特部的王处置，可不好说。” 听到贾珠这样说，月亮应该也是想到自己父亲的手段，身上不由的抖了一下。 整个人又蔫了下去，有气无力的说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贾珠也很无奈的笑了笑，只能岔开话题：“今天是要去城外散心，还是去听书？” 月亮想了想说道：“还是去听书吧！” “上次在他们那里吃的那个山楂糕，我还挺喜欢的，今天多买点，我要带回来一些。” 贾珠笑着点头，然后对着外面说道：“我们去听说书。” 马车有了一个明显掉头，然后没过一会，就停在了茶馆附近。 传文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大爷，我们到了。” 贾珠便带着月亮一块下了马车，但是因为月亮今日穿的是一身和硕特部的服装，多少还是有些引人注目，幸好这条街上有一家成衣铺子。 “你穿着这身，太过招摇了，去衬衣铺子买件衣服换上吧。” 贾珠的提议，让月亮愣了一下，但是随后她自己也注意到了附近路人的眼光，便只能听话的跟着贾珠一块去了成衣铺子。 成衣铺的老板，见到贾珠和月亮，非常殷勤的招呼着。 京城中谁不知道和硕特部进京的事情，而马车上荣国府的标志也很显眼。 京城里的小老百姓也都是见过世面有眼色的，所以自然能够猜得到这两人的身份。 面对这种情况，贾珠经历的多了，并没有太过在意，依旧还是笑容温和的对着老板说：“给这位姑娘挑一件合适的衣服。” 老板看了一眼月亮，便从一旁勾下来一件衣服。 “这件衣服的尺寸适合姑娘，若是姑娘喜欢可以到后面换上。” 贾珠目光询问月亮，结果对方一副嫌弃的表情。 贾珠就知道她不喜欢，贾珠无奈的对老板说：“还有其他的衣料好一些的吗？” “款式简单一些就可以。” 贾珠按照月亮常穿的衣服的款式提了要求。 老板知道这两人有钱，便也就没藏着，直接从后面拿出一盒衣服。 一边打开盒子，一边说道：“这是苏绣的衣服，今年的新料子做成的，本来是一户人家定制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又不要了。” “若是小姐不嫌弃，倒是可以试一试。” 说话间衣服摊开，贾珠看了看，确实是上等苏绣，用的也是江南的软缎。 贾珠笑着对月亮说：“你的运气也真是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江南的软缎，在京城中可算得上紧俏，大多都是买了布料来做衣服，如今居然有一件成衣，难得。” “去试一试如何？” 听到贾珠这样说，月亮倒是对这件衣服来了兴趣，当然这衣服也确实不错。月亮就到后面换上了。 换完衣服后，月亮就从一个漠西姑娘，变成了一个江南水乡的小姑娘。 “这件衣服不错！” “穿起来很舒服。” 月亮大大咧咧的动作，摸着身上的衣服布料。 贾珠笑容无奈，看着她的动作，说道：“你也多少注意注意自己的动作，别那么大大咧咧的。” 月亮轻声哼了一下，完全不理他。 贾珠交了钱，便带着月亮去茶馆了。 刚进茶馆，小二便立刻迎了上来，有眼色的将两人带到了二楼。 而这次讲的书，居然是玄武门之变。 两人落座后，便听到说书先生正说到，李世民在见到建成妃子时的情景。 月亮听到眼睛都睁大了，一边听还一边用惊讶的眼神看向贾珠，就像是问真的假的。 贾珠笑着低声回应：“茶馆里说的故事，都是真真假假，不一定全是真的。” “当个故事听就好了。” 月亮虽然也听了贾珠的话，但是还是明显被说书先生的内容震惊住了。 虽然在他们那里，也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但为了一个女人，就把人家老公杀了这件事，还是让月亮有些吃惊的。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当朝太子。 这不就是造反篡位吗？！ 虽然吃惊，但是两人依旧还是继续听着，月亮的表情也随着股市情节的跌宕起伏发生着改变。 一下午的时间，两人就消磨在了茶馆里。 在回去驿馆的路上，月亮便问道：“男人真的可能会为了一个女人就杀人吗？” 贾珠挑眉反问：“你们那里呢？我听闻无论是漠北、漠南还是漠西，若是两个男人同时看上一个女人，都会直接决斗的不是吗？” 月亮想了想说道：“确实是这样。” “但他们都没有成婚的。” 贾珠笑了笑，说道：“若是成婚以后呢？” “你们不是也有父死子继、或者兄死弟继的习惯吗？” 月亮点点头，但是不知道贾珠为什么会这样说。 他继续解释道：“这些都是一样，只不过这个所谓的【父死、兄死】是怎么个死法罢了。” “目的都是相同，毕竟都是为了得到这个女人。” 贾珠的这话，为月亮打开了一个新的思维大门，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神，贾珠补充了一句。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你是公主，这种事情至少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到了驿馆，便看到了等在大堂中的萨德。 见到我将月亮平安的送了回来，他脸上的表情瞬间轻松一些。 “今天麻烦你了……” “你们今天去了什么地方？” 贾珠看到他担心的神情，笑了笑说道：“我带月亮去茶馆听说书了。” “之前带她去过一次，这次本来想带她去城外散心，但是她却想去听书，便直接去了。” “她身上的衣服，是在成衣铺子买的，毕竟和硕特部的衣服在京城里还是有些引人注目的。” 萨德这口气这才彻底松了下来，随后才有些感激的说道。 “劳烦你了。” “月亮的脾气不是很好，也是麻烦你了。” 贾珠摇摇头，客气的说道：“公主在京城中没有什么朋友，我们也算是熟识，我不陪着由着她一个人在京城闹腾，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京城之中，人心难测，公主千金之躯，若是放任不管，恐怕是不行。” 贾珠这句话说得真诚，很多时候京城中的人心远比战场上的那些刀枪剑戟更加恶毒。 萨德叹了一口气，说道：“只要联姻的事情一天没有个定论，那么我们便只能这样。” 贾珠突然脸色有些复杂的看了萨德一眼，欲言又止。 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便和萨德告辞离开了。 回到荣国府后，却见到探春等在自己的院子里。 “三妹妹今日怎么等在这里，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吗？” 探春看到贾珠后，先是上前请安行礼，然后便一脸担忧的说道：“我许久没有收到环儿的家书了，今日姨娘问了起来，不得已，我才来到打扰大哥哥的。” 探春心中虽然也很担忧，但却还是守着礼数的。 贾珠安慰的对她笑笑：“没什么事情，只是最近边关事务繁多，一时间没时间些家书也是有的。” “兵部那边倒是有些消息，环儿在边关一切无事。” “你回去可以让赵姨娘放心，等过了这一阵子，家书想来也就寄过来了。” 听到贾珠这话，探春才放下心来。 第125章 去青楼学习的公主 “给大哥哥添麻烦了。”探春一脸歉意。 贾珠摆摆手：“这有什么麻烦的，都是一家子兄弟姐妹。” “环儿在边关的军队，是有人照顾的。”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当然也要安慰一下赵姨娘。” 探春从贾珠这里得到了信儿，便告辞了离开，去了赵姨娘处。 因着今日是十五，所以一家子都是要到贾母处用饭的。 贾珠也不再耽误时间，简单清洗一番换了衣服，便带着李纨去了贾母处。 王夫人如今已经进宫陪伴元春等待生产，如今并不在府上。 所以一旁伺候贾母的便是邢夫人。 人来齐了后，李纨和凤姐自然也是要上前伺候贾母和邢夫人的。 平日里王熙凤都在王夫人处听话理事，又有着贾母撑腰，对着自己的这个正经婆婆多少有些怠慢。 但是场面上的时候，王熙凤该做的事情一件都不会落下。 立刻接手了邢夫人手中伺候贾母的活，并且还伺候着邢夫人用饭，端茶递酒的件件事亲力亲为。 贾母笑着说道：“你这个媳妇是个能干的！” 邢夫人笑着点头应下了，但是手中的手帕却捏的死紧。 随后又若无其事的问李纨：“听说，最近贾珠经常带着那个公主在京城里闲逛，你可知道是因为什么呀？” 李纨笑容得体的说道：“具体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您若是好奇，我这就派人去问一下。” 这句话说完，邢夫人脸色尴尬的连忙制止：“不过是闲话一句，怎么就专门去问了。” “你这孩子，也太过死心眼了。” 李纨羞涩的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但是她心里却都快滴血了，现在是个人都在看自己的笑话！ 王熙凤一边给贾母和邢夫人布菜，一边冷眼旁观着这一幕。 大家脸上都笑意盎然，但是心中想的是什么，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贾珠得知了里间席面上的事情，但是却没有说什么。 误会也就误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探春想要为贾珠说一些好话，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便也只能在一旁沉默着。 迎春和惜春两人的嘴就像是河蚌一样，除了吃饭的时候张开，其余的时候一概闭嘴不言。 贾母高坐钓鱼台，看着家中女眷的神色，心中冷笑。 “你呀，每日东家长西家短的，若是那么有精神，不如好好管一管夫君。” “年龄也不小了，还整日里不收敛的，听说前儿又收了人进屋，他这个身体可还能吃得消？！” 邢夫人脸上笑容现在已经有些僵硬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老爷不过是一时新鲜……” 话还没说完便被贾母不客气的打断了：“还一时新鲜，那他新鲜的也太多了！” 见自家婆婆被说，王熙凤笑着端了一碗汤递给贾母，说道：“老祖宗，喝碗汤吧！” “今日这汤，是用上好的乌鸡煲的，厨娘看着吊了一整天，肉都化了。” 李纨和王熙凤一块伺候着贾母喝汤。 一顿饭这才安安生生的将这顿晚饭吃完了。 …… 这些时候，贾珠每日里都会带着月亮去茶馆听说书，时不时的还会带着她逛着京城里的各个新奇小店。 一时间京城之中流言四起，有说月公主看上了荣国府的公子。 有说贾珠故意巴结着和硕特部的公主，想要休了糟糠之妻。 传言沸沸扬扬，一时间倒成了京城众人茶余饭后的必聊话题。 但是唯独荣国府中，一片平静，甚至连下人都没有敢乱嚼舌根的。 贾珠知道这是贾母的压制。 王夫人进宫后，贾母便亲自开始管家了，李纨和王熙凤在一旁协助。 府上的规矩一时间倒是比之前更规整了许多。 之前书中贾母不再管家，一是因为年纪大了，不想多管这些事情徒增烦恼，二来也是因为荣国府也确实到了无力挽回的时候。 但是这一世却不同，宝玉虽然还是一个纨绔子弟的做派，但是贾珠、贾环以及进宫的元春，眼瞧着都是在努力向上走着。 贾母的心气便还有。 贾珠没有去管那些传言，但是很显然有些不长眼的觉得日子过得太平静了。 零星的奏折也到了皇帝的御书房，弹劾贾珠与和硕特部公主关系匪浅，对朝廷有二心。 皇帝一开始并没有理会这些奏折，只是原样发了回去。 众人一时间也对贾珠的事情，都三缄其口，不再说什么。 但是盯着贾珠动作的人，却比以前多了很多。 传文和传武私底下解决了一部分，但紧接着第二日便会有新的眼线跟踪上来。 一时间也是不胜其烦。 将这件事禀告给贾珠后，贾珠也只是淡淡地说不用管他们。 任何事情，等和硕特部的人离开后，再进行料理。 传文和传武，便只能暗自记下这些跟踪他们的眼线，只等日后处置。 …… 连续跟着贾珠在京城里，又是听说书，又是看各色奇巧淫技，月亮的脑袋瓜子便开始转了起来。 这一日，月亮罕见的想要晚上出门。 贾珠一愣，便问道：“晚上出门？你想去哪里？” 月亮眼睛亮晶晶的说道：“我要去绣春楼！” 贾珠大惊失色，说道：“你疯了吧！” “萨德肯定不会让你去青楼的，你且死了这条心吧！” 听到他斩钉截铁的语气，月亮也有些不高兴，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说道：“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自己去！” “到时候要是闹出来什么，你可不要后悔！” 月亮说着话的时候，鼻孔都快抬到天上去了。 贾珠头疼！ “那你先告诉我，你去绣春楼打算做什么？” “你说了我才能考虑要不要带你去。” 见对方松口，月亮立刻朝他伸手招呼，示意他靠近一些。 贾珠皱眉，觉得这个动作多少有些不太妥当，但还是拗不过这个小丫头的脾气，便略略弯腰，将耳朵凑了过去。 月亮这才小声的说道：“他们男人都说，绣春楼里的姑娘惹人疼爱，让人见了就喜欢……” “我就是想去学一学，怎么样做才能让人见了就喜欢……” 声音是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几乎如同蚊吟一般。 贾珠也低声问道：“你准备下手了？” 月亮羞红了脸，但还是点点头，表示肯定。 贾珠了然，痛快的答应：“行，今天晚上我带你去。” “但是你要穿上男人的衣服，行不行？” “不是你们部落里男人的衣服，是我们京城男人常穿的衣服，你这个头发也要重新梳一个男人的发样。” “一会我让府里的小丫鬟来，给你换衣服梳头发。” 月亮听到贾珠这样说，高兴的连连点头。 贾珠便吩咐传文：“你回府，带上几件公主能够穿的男人衣服，然后把香菱一块带来，让她来给公主梳头。” 传文领命，便驾着马车朝荣国府的方向去了。 贾珠也抓紧和公主约法三章。 “第一，你不能在绣春楼里惹事，我们只在包厢里看，不能去大堂！” “第二，你不能喝酒。”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的身份不能暴露！” 见能够得偿所愿，月亮也不矫情立刻便答应了贾珠的要求。 “我都答应！” 贾珠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很快，传文就将香菱带了过来。 香菱连忙上前向贾珠行礼问安，贾珠则指着月亮说：“这位是和硕特部的月公主，今天让你来是为了给他梳妆打扮！” 香菱吃惊的看了一眼贾珠，又看了一眼传文，然后才手忙脚乱的向月亮行礼。 月亮也没有计较那么多，直接便让她起身了。 贾珠交代了一下香菱需要她做的事情，香菱立刻便懂得了。 立刻便抱着拿来的男人衣服跟着香菱进到房间里，开始为她梳妆打扮。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月亮才算是梳妆停当。 出来后，已经变成了一个翩翩公子的模样。 脸上甚至还有些得意！ 贾珠有些无奈，但是却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对她说：“你收敛一点吧，你这张脸还是太高调了……” 月亮一甩头发，说道：“没办法，天生丽质！” 贾珠则说道：“你这个成语倒是学的挺快！” 月亮说：“这是我跟那些男人学的，他们说绣春楼里的姑娘就是用的这个词。” 贾珠再次无奈！ 入夜后，贾珠便带着月亮去了绣春楼。 因为在早早的便让人给绣春楼传了话，所以刚进去，樊东便迎了上来，带着两人去了二楼包厢。 “幸亏你们今日来之前提前说了一声，要不然这二楼的包厢恐怕都没办法给你留一个。” 贾珠挑眉：“生意那么好呢？” 樊东嘚瑟的摇头摆尾一下。 上次月亮没有表明身份之前，来绣春楼光顾着找麻烦了，完全没有仔细看看这里。 这次来，月亮是抱着学习的心态来了，自然是走到哪里看到哪里。 大堂里跳舞的舞姬，屏风后面唱歌的歌女，以及在楼梯上弹琵琶的乐女，他都看了好几眼。 贾珠看到她这幅样子，觉得有些丢脸，便低声提醒她：“你收敛一点，不要这样直勾勾的看着。” “等到了二楼，你再好好看。” 第126章 学废了 到了二楼后，进入包厢，坐定后，又找了两个清倌人，进来弹词唱曲。 贾珠再荒唐，也不可能带着她真的去看什么出格的东西。 就在这里听曲，看看歌舞也就行了。 青楼里的女人，眼色都极好，知道今日里这位中间坐着的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说话做事便既有分寸，没有什么出格的行为。 眼中的秋波，也只朝着贾珠。 月亮又不瞎，自然也能看出来，便直头直脑的问道：“你们为什么不看我？” “是我长得不如他好看吗？” 月亮这个问题问的太过直接，两个歌姬也怔愣一下。 贾珠拿出一锭银子，直接给到两人，说道：“她的问题，你们实话实说就好。” 拿了钱，又听到这句话，两人心中便有了数，说道：“公子这句话问的，就有些明知故问了。” “您瞧瞧您耳朵上的耳洞……” 月亮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这才恍然大悟，反正被人发现了，也就摆烂了。 直接问道：“你们说说看，若是碰到喜欢的人，这里的姑娘都是怎么做的。” 这话一问出口，两个姑娘相视一笑，心中也都知道了是为了什么。 “那要看男人喜欢什么，我们投其所好就好了呀。” 月亮想了想，接着问道：“投其所好？应该怎样投其所好呢？” “当然是，看他喜欢什么，你就去做什么呀。” 两个姑娘虽然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太过简单，但看在银子的份上还是会好好的说话。 “客人说的那个男人，我们也不了解，要不然您来带，我们帮着看看~” 这话一出，月亮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 贾珠看出来这两个女人在逗月亮，便眼神警告他们不要太过火。 这人这才收敛了眼神中想看热闹的神色，然后有着安抚的意味说道：“客人其实这话问我们，我们也不知道该如何给客人说。” “来我们这里的男人，都是为了求高兴的，我们只要让他们高兴就行了。” “但是姑娘显然不仅仅为的是一时的高兴，不是嘛？” “那么那人到底想要什么，恐怕就只有姑娘你自己知道了。” “但是，无论要什么，总归逃不开真心二字。” 月亮有些急切的问道：“若是我想确认他对我是不是也喜欢的话，应该怎么办呢？” 两个姑娘笑着说：“这个容易呀，让他吃醋就好了。” “姑娘大可以找个男人演戏，举动上故意亲密一些。”说着还将贾珠胳膊拉了过来，抱在自己怀里。 “就比如这样。” “若是这人也喜欢姑娘，定然是会吃醋的。” 另一个青楼姑娘也说话了：“若是这个动作还不够明显刺激，那么姑娘大可以像这样。” 说着整个人都靠进了贾珠的怀里，故意吐气如兰的在贾珠耳边吹了一口气。 若是距离远一些，这样看过去就像是这人亲了贾珠一样。 “若是之前的太过轻微，这个动作定然会让人吃醋的。” 月亮看着两人都依偎在贾珠的怀里，一脸了然的表情，但随后又懵懵懂懂的。 “可若是这些都没有用呢？” 两个姑娘一摊手，说道：“那我们也无能为力呀。” “那只能证明这个男人对姑娘并没有那方面的感情。” 贾珠这才开口说话：“你也不用太过纠结，你的目的是为了确定他是不是喜欢你。” “那我们就用这个方法试一试，你大可以找一个侍卫或者什么的，在他面前演上一演。” “若是他不喜欢你，我们就再想其他办法。” “大不了，生米煮成熟饭，他就是想赖也赖不掉了呀！” 樊东在一旁听着，此时也算是听懂了。 就问了月亮一句：“你喜欢哪个木头？” 说着还阴阳怪气的说道：“那个木头有什么好的，看上去就没什么情趣的样子。” 月亮最不喜欢别人说萨德一句不好：“你给我闭嘴！” “听见你说话，就让人头疼！” 樊东一耸肩，也没有再说话了。 两个女人见到自家老板也让着这个姑娘，心中也是惊讶，但是却没有过多表现出什么。 贾珠挥挥手，便让这两个姑娘下去了。 …… 月亮得了方法，自然便要开始实施。 她是深夜被贾珠送回驿馆的，刚下马车萨德便上前来扶着月亮下了马车。 贾珠立刻说道：“放心，只是喝酒吃菜，别的什么都没做。” “她这身衣服和头发，是我让我家婢女给做的。” 这段时间的接触，萨德也知道了贾珠的为人，便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月亮被萨德扶着进了驿馆后，贾珠便回了荣国府。 如今已经是深夜了，荣国府中也是一片寂静。 贾珠回到自己的院子中，看到住院依旧还亮着灯光，便知道这是李纨在等自己。 推开门后，果然看见了李纨等在那里，眼圈通红的模样还有些倔强的意味。 贾珠先开口说话：“怎么还不睡觉？天色也不早了。” 李纨站起身来，帮贾珠更衣。 “大爷没回来，我心中担心，也睡不着，便在这里等着了。” 贾珠：“有什么好担心的？” 李纨将贾珠换下的衣服，交给下人，然后试了试一旁的水温，便打发了小丫鬟们离开。 亲自拧了手帕交给贾珠，才说道：“怕有一日，大爷真的娶了公主……” 贾珠皱眉：“我为什么要娶公主？” 李纨苦笑着说道：“众人都说你每日和公主在一块，是想要攀上这根高枝……” 贾珠将手中的帕子扔了回去，冷笑一声。 “我倒是不知道，你整日跟在祖母身边伺候，到底学了个什么。” “外面的流言蜚语一起，你便也跟着信了？” 贾珠的话说的不客气，看着李纨脸上执拗的表情，他便觉得头疼。 到底只是个文官女儿，虽然懂得诗词歌赋，却对外面的那些情势不够敏锐。 无论心中有多么无奈，现在也只能耐下性子来和李纨分析。 “你大可以想一想，荣国府如今在京城之中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就算是要娶公主进门，定然也不会娶一个异族公主。” “你的担心完全是无用的。” 虽然贾珠并没有把话说的太过明白，但是却也能够点醒李纨。 此刻李纨红着脸，想要去拉贾珠的衣袖，但贾珠并没有给给她这个机会。 贾珠没有再说话，而是直接上床休息了。 毕竟今日忙了一天，他也确实非常疲累。 …… 贾珠这里不平静，驿馆那边同样闹腾不休。 回到驿馆的月亮，被萨德扶着进屋，就在萨德将人放到床上想离开时，月亮却伸手攀上了萨德的脖子。 嘴里嘟囔着什么，萨德并没有听清楚，便只能问道：“公主说的什么？” 但是月亮此刻却像睡着了一样，没有再开口说话了。 萨德见人睡着了，便想将脖子上的手拿下来。 但却没想到他使劲，月亮也使劲，就是不松手。 结果萨德一下便被带到了床上。 月亮此时嘴里又嘟嘟囔囔的说着，萨德也听清了这句话。 “投其所好……投其所好……” 月亮的话，让萨德有些摸不清情况，便问了一句：“你要投谁的所好？” 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月亮再度沉沉的睡了过去。 萨德见她这次真的睡了过去，便轻手轻脚的从床上下去了。 第二日，月亮睡到了日上三竿，才从房间里出来。 月亮拉过一旁的一个和硕特部的侍卫，问道：“将军呢？” 侍卫回话：“将军出门去了，但没有说去什么地方。” 话音刚落，萨德便回来了。 月亮便想起了昨日在绣春楼里姑娘们说的那些话。 “我饿了，给我那些吃的来。” 侍卫听话的去给公主准备吃的。 萨德听见了她的话，走上前来便问道：“你这是刚起吗？” 月亮懒懒的靠在桌子边上，说道：“是呀，昨日喝的太多了，这会才刚醒。” 萨德不满的表示：“你以后不能再这样了，若是因为喝醉出了什么事情，我怕我护不住你。” 月亮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萨德说道：“你是担心我呢？还是担心公主呢？” 萨德听着这话，皱眉说道：“你想什么呢？你就是公主呀，我担心你和担心公主不都是一样的吗？” 月亮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刚想要在说什么，侍卫已经端着早餐回来了。 她也就不说什么了，只是安静的吃东西。 便吃东西，还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能够让萨德吃醋。 正想着，便有人禀告说是贾珠来了。 月亮的眼睛直接亮了起来，立刻便让人进来。 这种热切的态度，让萨德有些不解，但是却没有问什么，因为贾珠已经跟着下人进来了。 见到月亮在吃东西，有些疑惑便直接问出了口：“你这是吃的早饭？” 见月亮点头，贾珠无奈的说道：“昨日就给你说了，那个酒虽然刚喝下去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后劲极大。” “你就是不听，一个人喝了两瓶，可不就是如今这个模样了……” 贾珠话还没说完，便看到月亮一个劲的给自己使眼色，便继续说道。 “让人给你煮一碗醒酒汤吧，要不然你恐怕到了下午也缓不过来。” 第127章 试探试探 听到贾珠这话，月亮便对着旁边的萨德说：“那将军去帮我准备一碗醒酒汤吧。” 萨德不疑有他，便去了。 贾珠这时才问她：“你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把萨德支走？” 月亮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想让他吃醋，但是这里的男人，你绝的他会信吗？” “不如这场戏你配合我？” 贾珠连忙摆手表示拒绝。 “你可别找我！” “我现在天天带着你出门，就已经够引人注目了，若真的和你再演上一演，你难不成真的想留在京城了？！” 月亮瞬间枯了一张脸说道：“我也知道你不合适，但是这不是在京城我也没什么认识的人了……” 话还没说完，她和贾珠两人眼神碰到一起，想到了一个共同的朋友。 “樊东！” “樊东！” 两人异口同声的说出了这个人名。 对于贾珠来说坑别人不如坑樊东，对于月亮来说除了贾珠便只有樊东！ 两人达成共识，贾珠便把传文喊了进来。 “去把樊东接来！” “无论用什么办法，打晕扛过来也好，还是绑过来也好，都行！” 传文听贾珠的话，笑了笑应下了。 萨德端着醒酒汤回来的时候，便看到两人脸上的默契的坏笑。 “你们商量什么呢？” 月亮没说话，她怕一说话就露馅。 贾珠硬着头皮说：“没什么，只是说一会儿樊东来，我们今日不能再喝酒了，可以考虑去城郊逛一逛。” 萨德皱眉：“你们最近都已经逛了整个京城了，这又准备去城郊了？！” “城郊恐怕不是很安全吧？！” 月亮听到这话，直接叛逆了起来。 “就去！就去！就去！” “你别想管着我，我就要去城郊玩！！” 贾珠把耳朵捂上了，这个月亮喊起来声音太穿脑了！ 正当萨德和月亮吵闹着的时候，樊东打着哈切捡来了。 “吵什么呢？” “大中午的就把我喊来！” 传文把人送进来后，很有眼色的便退了下去。 樊东顺手拿过旁边的水果，吃了起来。 月亮眼珠子一转，将萨德端来的醒酒汤双手端给樊东。 “你要不要喝点醒酒汤。” 过分殷勤的态度，让樊东警觉了起来。 “你下毒了？” 听到反问，月亮控制着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忍住了想要骂人的冲动，挤出了一个笑脸。 “我没下毒，不信你看。” 说着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又递给樊东。 樊东一脸嫌弃的说：“你都喝过了……” 话还没说完，便被贾珠打了一巴掌，樊东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脸的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们……” “你们……” 贾珠和月亮一同点头。 樊东脸色一变：“我还有事，先走了！” 月亮一着急，便说道：“萨德，拦住他！” 萨德虽然不知道这三人之间在打什么哑谜，但是公主既然吩咐了，萨德便立刻拦住了樊东的去路。 樊东……我今天被坑了！ 看着拦着自己的萨德，也看到了候在门口的传文。 樊东沮丧了，叹了一口气。 “我要这个数的精神损失费！”这个词他还是跟着贾珠学会的，用在这个场合他倒是觉得很合适。 贾珠当没看见，反正他也不能从自己口袋里抢钱。 说定了，四个人便上了马车朝城郊去了。 如今是初冬，城郊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好看的景色，但是胜在人烟稀少，没人打扰他们。 一路上月亮对樊东过分的殷勤，又是端茶倒水，又是送水果，无论做什么都要拉着樊东一起去看。 终于是引起了萨德的注意。 当月亮再次给樊东倒水的时候，萨德便抢过了茶壶。 “公主千金之躯，这种端茶倒水的活还是我来吧。” 说着便动手给樊东倒茶，但却还是被月亮抢了过去。 “我高兴给他倒水！” “你不要插手！” 说着又将茶壶从萨德的手中夺了回去。 萨德没有料到她的这个动作，手还在半空中迟迟没有收回去。 贾珠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只能在心里为月亮哀叹一声，萨德对她是真的没有什么男女之情。 后面的事情恐怕是真的不好做呀…… 这样想着，便对月亮使了一个眼色，月亮心领神会。 “这里也是在没什么好玩的地方，我们还是回去吧！” 说着还拉起樊东起身站了起来。 樊东则提议道：“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不如我们老刘头那里吃羊肉吧！” 这样话一出，倒是真的引起了月亮的兴趣。 “羊肉？！我也好久没吃到好吃的羊肉了。” “京城里什么都好，吃食虽然也做的很好吃，但就是有些太过精致了，远不如我们那里大口吃肉的爽快。” 樊东听到她这话大笑出声：“那正好！” “老刘头那里的羊肉，没有什么别的特色，就是新鲜大块！” 听到樊东这样说，月亮立刻便响应着，直说一定要去。 月亮既然发话了，萨德自然是听命行事，贾珠就是少数服从多数。 “行，既然大家都愿意去，那就去吧！” 就这样，他们又从城郊回到城里，他们的这圈行迹，自然也逃不开那些眼线。 不过贾珠也没想避开，便大大方方的驾着马车去了老刘头的羊肉铺子。 羊肉铺子没什么人，毕竟京城中能够吃的起羊肉的人，还是喜欢吃精致一点的羊肉多一些，而吃不起羊肉的的也不会来老刘头这里。 所以一般来老刘头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家中有些小钱，但也真的是喜欢吃羊肉的人居多。 老刘头的羊肉馆，进门是一个院子，厨房就在院子里。 大锅里滚动着羊肉的白汤，整条街道都是羊肉汤的香气。 正在院子里切肉的老刘头，见到掀帘子的动静，下意识的就喊了一句。 “客官里面请！” 然后才抬头，看到了樊东一行人。 “樊大爷来了？！” “今日小店还真是蓬荜生辉呀！” “樊大爷今日想吃点什么？” 樊东大气的说道：“我今天带朋友来给你捧场，把你这最好的肉，端上来。” 老刘头笑的一张脸像菊花似的，连忙应声答应了下来，然后说道：“今儿的羊肉，是凌晨刚宰的，保证新鲜！” “还是和往常一样配上芝麻烧饼？” 樊东想了想说道：“先来一盘烧饼吧，不知道我的这几个朋友吃不吃得惯，若是喜欢我们再要。” 老刘头还是连声应了下来。 说着便带着四人进了屋里，找了临窗且宽敞的位置坐下了。 屋里的位置不算太大，进门摆了三个小桌。南北两边临窗各有两个小桌。 他们四人便把南边临窗的两个小桌对到一起，拼成一个大桌，四人坐起来也宽敞。 这个时候虽然入冬了，但是还不到用暖炉的时候，但是屋子里却也并不冷。 四人也自然的将披风摘了下来。 没过一会儿，老刘头就将切好的羊肉端上上来。 一盘凉拌羊肉，一大盘白切羊肉，还有一小盘的酱香羊蹄。 “诸位先吃着，羊汤马上就来。” 说着便立刻出去了。 月亮吃了一块白切羊肉，一边吃着一边说道：“这吃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呀。” 贾珠笑了：“和你们那边比自然是比不了。” “但是这里的肉胜在新鲜，对于喜欢吃羊肉的人来说，算是好的了。” 萨德点点头说道：“这个肉确实新鲜，而且还不膻。” 樊东得意洋洋的说道：“他们这里的羊肉，在京城也算是拍的上的。” 正说着，老刘头端着四碗羊汤进来了。 然后说道：“我们都是小本生意，味道要是差了，生意也就做不下去了。” 正说话间，便听到外面有一阵吆喝声。 “老刘头！来生意了！” 听到这动静，原本脸上还带着笑容的老刘头，表情直接僵硬在了脸上。 樊东他们正吃着，也没有察觉。而贾珠刚好坐在对面，就看到了来刘头变换的脸色。 还不等他出去招呼，吆喝的人便带着一身凉意的进屋了。 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弟，嚣张的坐到了有客人的那桌。 本来正吃着肉喝着汤的客人，见到这个架势，立刻便放下了些散碎银子，就离开了。 余下的客人，除了贾珠他们那桌，也都离开了。 那人看到贾珠他们并没有离开，看了他们一眼，眼神中有着威胁的意味，但话确实对着老刘头说的。 “老刘头做人要有眼色的！” “要不然你的损失恐怕就不仅仅是这点了！” 说着还看了一眼贾珠他们。 月亮则开口问樊东：“他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要打我们吗？” 樊东笑着又吃了一口肉说道：“不会的！” “我们四个人，他才三个人，打不过我们的！” 月亮高兴的点头，在一旁吃着肉，看着热闹。 他们两人说的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量，所以屋子里的人也都能听见。 那人自然也听见了。 便暂时放过了老刘头，然后将目光直直的转向了贾珠他们那桌。 “怎么的？四位是没吃过羊肉吗？这屁股坐下就不起来了。” “没瞧见我们在忙吗？” 贾珠向来不喜欢和这种人打交道，便没有说话。 萨德和月亮是外族人，也没有开口。但是月亮眼中看热闹的意味太过明显。 所以开口的就只能是樊东了。 第128章 李家大爷的嚣张 “我们花钱吃饭，怎么还要看你的眼色呀？你是我的谁呀？” “我儿子？还是我孙子？我还要照顾着？” 樊东在市井中混，说话挤兑人得心应手。 那人被气笑了，旁边的跟班这时候跳了出来：“敢和我们李公子那么说话，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贾珠挑眉李公子？！京城中姓李的不少，但是那么大口气，倒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 樊东故意做作的掏了掏耳朵：“啊？！你说什么？” “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呀！” “还李公子？哪家的李公子呀？户部的？吏部的？还是大理寺的？” 后面跟班的听着樊东挨家数着，不由得嘲笑了一声。 “我家公子，是国子监李祭酒的儿子！荣国府的小舅子！” 贾珠一听就皱起了眉头，他并不知道李纨还有个兄弟。 不过樊东听到小跟班说的话后，便看向了贾珠，毕竟和他沾亲带故的，樊东多少有些顾虑。 见对方不说话，小跟班更是嚣张的喊话。 “你们碰见李公子，还不赶紧的行礼问安！” “要是惹翻我们公子，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 这一句一句话说的，听得贾珠的脸色是越来越冷。 樊东不敢再说话了，因为他敏锐的察觉到了贾珠是真的动气了。 只是不知道这个气是对这个所谓的李公子，还是对的是其他的什么…… 对方见樊东不再说话，反而一个劲看对面公子的脸色，嘲讽的笑声便又响了起来。 “原来你也不过是个看人眼色的，那你嚣张个屁呀！” 说着，踢了踢他们的桌子，对着贾珠说道：“小白脸！” “刚刚给你们机会让你们走，你们不走，现在你们想走，我也不让你们走了！” 当他们踢桌子的时候，贾珠就已经放下了手中的汤碗，月亮也被他们的这个动作弄的没有了食欲。 老刘头颤颤巍巍的走过来说道：“李爷，他们就是客人，让他们走吧……” “我们的事情，和他们也没有关系……” 话还没说完，那个李公子便一巴掌将老刘头扇到了一边。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自己都已经自身难保了，还想着去救别人？” “想什么？” “老不死的，爷看上你的店，是你的福气，你还左推右推的，在那里给我摆架子！” “想什么呢？” 贾珠在他停下说话后，便说道：“前国子监祭酒李守中，并没有儿子，你到底是谁？” 那人没有想到，这人居然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父亲的名字，一脸探究的看着贾珠。 “你是谁？” 在听到贾珠直接说出了李守中的名字后，这位李公子的脑子也终于转了起来，知道谨慎了。 贾珠冷笑一声：“你不是说，你是荣国府的小舅子吗？” “怎么你们刚刚过来的时候，没看到外面荣国府的马车吗？” 贾珠他们今天出门，用的就是荣国府的马车。 李公子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他们过来的时候，确实看到了一个马车，但是他们也没当回事…… “你到底是谁？” 这话问的是贾珠，但是并没有人理会他的问题。 贾珠转动着手上的戒指，直接问道：“你和李守中是什么关系？” “在我的记忆里，李守中并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嫁进了荣国府，你这个儿子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那人盯着贾珠看了许久，才开口问道：“你是荣国府的谁？” 这种弱智的问题，贾珠理都不想理。 “看样子你并不想回答我的问题，不过没关系，也不是什么大事。” “传文！” 贾珠朝外面喊了一声，没有多久，传文便进来了。 贾珠指着李公子，说道：“把他打一顿，然后丢到朱雀大街上！” “拉出去打，别脏了我们吃饭的地方！” 然后对着李公子又说了一句：“以后你若是还来这里找麻烦，我也不介意替你家里人好好管管你！” 贾珠说完，传文便将三人扭了出去。 月亮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贾珠，便低声问樊东：“他一直这样吗？” 樊东摇摇头，也低声说道：“没有，只有很烦躁的时候才这样。” 月亮点点头。 还想再和樊东说些什么，却被萨德拉了一下，没让她继续说下去。 这时候月亮又想起了自己的任务，便挣脱了萨德手说道：“你别碰我，我和樊东哥有话说！” 说完两人又继续开始咬耳朵。 萨德看着这两人亲密的姿态，有些无奈。 过了一会儿，传文回来禀告人已经让护卫扔到了朱雀大街上。 老刘头这才颤颤巍巍的走上前来，对着贾珠四人直接就是一个下跪，磕头磕的地面砰砰响。 抬头的时候，额头都红了。 “谢谢诸位贵人，今日若不是你们在，我这个小店恐怕……” 说着又是一顿老泪纵横。 贾珠没有心情照顾这个老人的心情，便没有说什么，只是抬抬手让他起来。 樊东看了贾珠一眼，开口问老刘头：“你这小店怎么让人惦记上了？” “按照道理说，你这店的位置也不是很好呀？” 老刘头叹了一口气，说道：“他这哪里是为了要我的店呀，他是想要我手上做羊肉的配方。” “他们也开了一个饭馆，招牌就是羊肉，但是味道差点意思，不知道为什么就看上了我这里的配方了……” 听老刘头说完后，樊东笑着说道：“现在你不用担心了，他们以后不会再来了。” “不过，我还是劝你，最好休息几天，难保他们不会怀恨在心，来找你麻烦。” 樊东全了老刘头一句。 老刘头也知道，阎王打架小鬼遭殃的道理。 连忙点头应下了。 因为这一趟事，众人也就没有了吃东西的胃口，寥寥吃了几口后，贾珠扔下银子，四人就离开了。 路上月亮小声的和贾珠说：“我和樊东这样，萨德一点反应都没有，该怎么办呀？” 贾珠也小声回她：“你让萨德有什么反应，连我都不觉得你和樊东之间会有什么。” “要我说，你也别费劲了，等你和樊东演出火花来，还不得猴年马月。” “不如快到斩乱麻……” …… 另一边被丢在朱雀大街上的李公子，脸上青紫交加，很显然是被揍的不轻。 两个跟班缓过劲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自家主子立刻离开朱雀大街。 但是他们这幅狼狈的样子，还是让不少人看见了，超小声还是细细密密跟在他们身后。 回到府上，李敬振立刻便爆发了。 拿起一旁的茶盏便狠狠的摔倒的地上。 “妈的！他是什么人？！” “居然敢这样对我！” 两个跟班平时跟着李敬振后边，没少干欺男霸女的缺德事，但他们也是有眼色的。 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毕竟京城里藏龙卧虎，还是有很多人是他们惹不起的。 那个瘦一点的跟班小心翼翼的说道：“大爷，还是让人打听打听他们的底细吧……” 李敬振不屑的说道：“指不定是就是借着荣国府名头在外面招摇的贾家旁枝！” “要不然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吃羊肉？！” “我可是听人说过，贾家要是吃羊肉，都是自家庄子宰好，将新鲜的肉一早送到府上的。” “真的主子怎么会到老刘头那里吃羊肉！” 另一个跟班看着主人的脸色，便附和着说道：“爷说的有道理。” “不过，俗话说得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还是打听一下这人是谁吧……” “毕竟大爷您和荣国府的关系匪浅，亲戚间总不能闹得太过僵硬不是。” 这句话倒是说到了李敬振的心坎里。 他最喜欢的就是别人说出来他和荣国府的关系。 当然借着这个关系，他也在他们的这个圈子里换的如鱼得水。 “行，就按你说的来吧！” 李敬振的火气现在也消了一些，挥挥手便打发了两个跟班，让他们各自去忙！ 这时有个小丫鬟从后面端着新的茶碗走了出来。 恭敬的放到了李敬振的旁边，“大爷请喝茶！” 李敬振没有喝茶，而是直接拉过这个小丫鬟，说道：“那个老不死的今天怎么样？” 小丫鬟身上微微有些颤抖的说：“今日老爷早上醒来喝了些粥，便又睡下了。” “中午也只是吃了一些小菜……” 李敬振很满意小丫鬟对自己的恐惧，他抬起小丫鬟的下巴，说道：“秀玉，你好好干，大爷我不会亏待你的！” 被叫做秀玉的小丫鬟只能连连点头。 “你不用害怕，你做得好，大爷我自然会好好犒劳你的。” “不如，我们今天晚上就……”一边说着，一边闻着秀玉身上的香气。 一脸急色的表情。 秀玉听到这话，连忙挣脱了李敬振的手，跪在了地上，磕着头说道：“大爷……还请大爷放过奴婢……” “奴婢配不上大爷……” 秀玉的话说的语无伦次，惊慌的连连磕头。 李敬振在被拒绝的瞬间脸色就变了，刚想要发火，但是想到如今老爷子只信任秀玉一个人，便收敛起了脾气。 “你不用害怕，我对你是真心的，自然愿意耐心的等你点头。” “行了你下去吧！” 说完便亲自将秀玉扶了起来，让她下去了。 第129章 莫名其妙的继子 秀玉战战兢兢的离开后，长舒了一口气。 自从这个李敬振过继到李老爷膝下，老爷的身体便日渐虚弱，下人们虽然都有疑心，但是却也没有查出来什么。 没有证据自然不能对着主子之人什么。 秀玉虽然现在能够确定老爷如今的身体状况，定然和李敬振有关系，但是却不敢多说什么。 她眼睁睁的看着，府上的伺候的老人们被一个个的撵走，还有些是得了病，暴毙而亡。 她不想自己也是这个下场，况且自己还有两年就能出府配人了，熬过这两年一切也就好了。 这样想着，秀玉的心情缓解了一些。 人只要有希望，就能熬过去眼下的困境。 而在秀玉离开后，李敬振吊儿郎当的走到了自己的侧院。 看了一眼拱门，他啧啧了一声，他的声音刚落下，便有侧院的小丫鬟走了出来。 见到李敬振，立刻妖娆的快步走了过来。 “爷回来了？！” “我准备好了热水，爷可要沐浴更衣？” 小丫鬟身上的衣服和秀玉穿的一样，但是仔细看看感觉又有些不一样。 普通丫鬟穿衣服至少都是服帖工整的在身上，而这个小丫鬟穿衣服更像是挂在身上一样。 但很明显，是李敬振喜欢的样子。 因为在小丫鬟出来后，他就已经伸出手将人抱了一个满怀。 “今日大爷我在外面吃了亏，自然是要在你身上找回来的。” 话虽然说得不正经，但是该问的正事却也不能耽误。 “今日府上可有什么异常？” 小丫鬟想了想，笑着说道：“没有说什么异常，还是和平时一样。” “不过老爷今日没什么精神，最近好一阵子都没有到院子里晒太阳了。” “不过最近大姑奶奶倒是来信说到，要不要带着老爷到城郊的庄子上休养，说是京城里太过嘈杂，不利于病人养病。” “或许换个风景开阔一点的地方，让老爷好好休养，也能够渐渐好起来。” 李敬振不屑的说道：“哪个老不死的，无论去哪养病都是一样的！” “何必跑到城郊庄子上，还耽误我在京城的生意，这来回着也不方便！” “况且，若不是他现在还有用处，我早就让他去见阎王了……” “每次让他带我去荣国府见见亲戚，都推三阻四的，连荣国府的人来拜见的时候，也都不让我出面，哼……” 想着李守中的所作所为，李敬振心中就是一阵憋闷加生气。 “过些时候，等冬至的时候，荣国府再派人来送东西，你提前给那个老不死的下点药，让他睡一觉。” “怎么着，轮也该轮到我来和荣国府的人说话交际了！” 小丫鬟笑着点头，说：“知道了大爷，你放心，到时候我肯定会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 说着就伸手准备帮李敬振宽衣，但不知道碰到了哪里，惹得李敬振一阵因为疼痛发出的嘶哈声。 李敬振挥挥手：“去拿药油来，给我揉一揉就行。” “今天我被打了，但是那些人下手并不是多狠，都是些皮外伤。” “用药油揉一揉就好了。” 小丫鬟听话的去柜子里拿药油。 …… 贾珠从来没有对李家那边的人费过心，毕竟李守中这个国子监祭酒已经告老了，而且族中子弟也没有什么有出息的，每年不过是各种节庆，送去礼物便好。 这些也都由府中管事的来安排处理，再加上还有李纨操持，他也从来没有过问过。 每年的账册中，他大概也知道李纨对娘家的帮扶，不过也都是些无伤大雅的钱财输送，他便没有过多的问询。 但是今日看来，这位李家的大爷，恐怕借着荣国府的名头做了不少事情…… 贾珠眼神暗沉沉的回到了荣国府，并且晚饭也是直接在李纨这里吃的。 在得知贾珠会和自己一块吃饭的时候，李纨自然高兴，连忙吩咐下人去小厨房加两个大爷爱吃的菜。 但是当李纨给贾珠夹了一块脆皮烧肉的时候，贾珠并没有吃，而是直接开口问起了李家的事情。 “最近岳父的身体怎么样了？” 李纨一愣，贾珠向来很少问起李家的事情，今日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心中虽然有疑惑，但李纨还是开口回答了他的问题。 “父亲这两年身体不是很好，不过上了年纪的人多少都会有些三病五痛的，大夫看过了说是没有什么大碍。” “多谢大爷记挂着。” 贾珠点头，吃掉了李纨给自己的夹的一块脆皮烧肉。 接着继续问道：“今日我在外面碰到了一个人。” “自称和荣国府关系匪浅，并且姓李，听他话中的意思，是你娘家的人。” “你可有了解？” 听贾珠这样问，李纨便知道了他今日碰见的是谁了。 “那应该是父亲从旁枝过继来的那个弟弟。” 听到过继两个字，贾珠点了一下头，然后继续吃着面前的炒瓜。 “你父亲可有说过为什么会想到过继？!” 李纨摇了摇头：“父亲的事情我从来没有过问，更何况我已经嫁人了，也不能对娘家的事情过多插手。” 贾珠抬眼，示意这些小丫鬟们离开，见人离开后才继续开口说道：“那这个继子，你可有了解？” “为人如何？” 李纨摇了摇头，说道：“这我就不了解了。” “当初父亲突然提出要过继一个儿子的时候，我也很惊讶，但父亲要做的事情，我也拦不住。” “便也就随着他去了。” 贾珠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吃着饭，简单的说了些闲话后，便无话可说了。 李纨不知道贾珠为什么会问起这些，但是她直觉一定是出事了，便打算等明日便打发人去父亲那里打听打听。 …… 回到驿馆的月亮鬼鬼祟祟的守在窗边，樊东说了今日晚上会给自己送东西来。 白日里，贾珠说的话她仔细的想了想，身边的人扒拉了一遍嫁给谁都不合适。 唯独萨德最合适。 毕竟父王舍不得对萨德这个将军动手，而若是自己嫁给萨德也就不用留在京城了。 一举两得~！ 不过，现在问题也出现在了萨德身上。 今日里无论自己对樊东多么殷勤，萨德都没有吃醋的表现，甚至情绪波动都很少。 贾珠说的对，若是想等萨德动心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 还不如直接点，霸王硬上弓，等一切水到渠成后，萨德也必须要娶自己了不是嘛！ 这样想着，她便下定了决心。 下定决心后她自然不会犹豫，便直接说问了樊东要了东西。 但是这个东西，樊东说不好弄，便让她在驿馆等着，东西弄来后，直接给她送过来！ 结果等到了半夜，也没有等到樊东送来的东西。 而月亮也实在熬不下去了，便靠在贵妃榻上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所以当樊东来的时候，便看见睡得乖巧的月亮。 为了给她找个靠谱的药，他可是翻遍了库房，没找到后，又去了地下黑市，才搞到这么一瓶，情丝绕！ 这姑娘倒好，居然睡着了。 樊东对着这个刁蛮公主，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直接将人推醒。 醒来的月亮迷迷糊糊间，刚想大声叫起来，樊东立刻将她的嘴捂上了。 这时候她才看清楚来人是樊东。 眼睛立刻亮晶晶的看向他！ 樊东无奈，松开手，将东西拿出来。 “这是情丝绕，混在酒水里用的！” “你可别把我供出来哈，我肯定是不会承认的！” 月亮将樊东手中瓷瓶抢了过来，就是普通的青瓷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样子。 当她要打开瓶塞的时候，却被樊东制止了。 “哎！你别打开！散了味道！” “你要是真好奇，那就等我走了，你再开，毕竟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可是一点都不想和你扯上关系的！” 樊东一脸嫌弃的样子，最后说道：“行了，东西送到了，我走了哈！” 话音刚落，便从窗户又翻了出去。 见人安全离开后，月亮也没有了睡意。 择日不如撞日！成事就看今日了！ 这样想着，她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小瓷瓶，一股说不上来的酒味冲了出来！ 月亮直接被这个味道熏得打了一个喷嚏。 她环视了屋里一圈，看到了挂在床头的酒囊，立刻摘了下来，将这个情丝绕全部倒进了自己的酒囊里，然后盖上盖子晃了晃，摇匀里面的酒水。 酒囊里是他们从漠西带来的酒水，这个酒萨德一定不会拒绝。 这样想着，月亮也嘿嘿一笑。 拿起酒囊月亮直接出门朝，去了萨德房间。 敲了敲门，便听见了萨德的声音。 “谁？” 月亮在门口低声回应：“是我！” “开门！” 然后就是里面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响起，不一会萨德便披着衣服打开了房门。 “公主深夜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萨德脸上还是清醒的模样，应该是没有睡着。 月亮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有些想家了，你陪我一块喝一点吧！”说着还扬了扬手中的酒囊。 萨德笑着点点头，表示答应了。 第130章 生米煮熟饭 萨德将月亮请进了屋里，打开窗户，一边看着外面的月亮，两人一边就着酒囊直接喝了起来。 他心中虽然对今日月亮反常的样子，有些疑心但却也没有多想。 毕竟自家的这个小公主，每日里古怪心思不少，也就见怪不怪了。 两人一边回忆着漠西的风光，说着家乡的往事，一边一口一口的喝着酒囊里的酒。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萨德只觉得这酒越喝越热，越喝越晕。 “今日这酒是哪里的？感觉和以前喝的不太一样……” 月亮眼睛微微眯起，笑着说道：“没有呀，这就是我从漠西带来的酒，就还剩这些了，一直挂在我的床头，没有人动过的！” 只有我一个人懂过。这句话她是在心里悄悄的说的。 萨德也不怀疑，依旧还是你一口我一口，两人分着将这酒喝了个七七八八。 而最后一口酒，月亮故意灌进了萨德的嘴里。 此刻，两人都感觉到了一丝昏沉和热意，但是这种感觉和平日里喝醉了的感觉很相近。 萨德也没有起疑，所以当他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时候，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因为月亮已经靠了过来，而他无力反抗。 一夜无梦…… 当第二日一早，萨德醒来的时候并没有动作，也怕惊醒了旁边睡觉的月亮。 他只是睁着眼睛，定定的看着头上的帷幔顶端。 良久后，旁边的人才动了动，似是要醒了。 萨德木木的起身，捡起地上凌乱的衣服，逐一分好，将自己的衣服穿好，便离开了房间。 等人走了后，月亮才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她是早醒了，但是却不敢现在这种情况面对萨德，便只能一直装睡。 不过想来萨德应该是察觉到了她的装睡，所以才起身穿衣离开的吧…… 月亮忍住身上的羞人的疼痛，将衣服一一穿好。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昨晚发生的事情早已经被安排在驿馆的眼线和官员，报给了贾珠和皇帝。 所以当月亮从萨德的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先是被打扫的役人看到了，然后又被后厨送饭的看到了，并且也让今日来传皇帝口谕的太监看到了。 这其实也就相当于大家都看到了。 贾珠在昨天晚上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他本以为月亮会稍微拖延一两天，没想到拿到东西后的当天就把事办了。 这让他多少也松了一口气。 一晚上他都在想着如何将这个事情闹大，结果并不需要他怎么安排，驿馆里该看见的人也就都看见了。 那么一切顺其自然的将他们看到的传出去就可以了。 在京城只要有心推波助澜，那么流言也好，传言也罢，他们都会以最快的速度传遍整个京城。 上至达官贵人，下到贩夫走卒。 并且他们还是外族人，大家说起闲话来，更是毫不避讳。 而萨德自然也能够料到，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公主居然是将自己扯下了水。 他现在心中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去做，自己已经和公主有了夫妻之实，那么定然是要娶公主的。 但是来到京城的使命还未完成，恐怕会有些难办了。 得到皇帝召见，萨德也只能暂时先将这些心思压下去，跟着太监进宫去面见皇帝。 皇帝的召见说好听点是听一听大家说点什么，说难听点就是讨价还价。 只不过这个讨价还价的姿态比较高级罢了！ 一切都是生意。 在没有发生月亮这个事情之前，萨德谈生意的底气还是足的，毕竟公主联姻这件事也算是筹码之一。 而现在，他却没有了和皇帝谈判的底气。 所以当他进宫后面对皇帝后，态度上的转变让皇帝明确的感觉到了。 皇帝笑着，让行礼的萨德起身，然后大方的赐了座。 北静王得了皇帝的示意，笑容满面的对萨德说：“今日将将军请来，是想谈一谈关于漠西的事情。” “前几天，我们收到了漠南的来信，听说去年冬季的时候，漠西经历一场暴风雪，冻死了无数的牛羊，不知道今年你们有没有做好准备呢？” “而昨日钦天监夜观天象，语言漠西今年冬天的日子，恐怕也是严寒相加，只怕也不好过。” “但是我们皇帝心善，不忍看着天下黎民百姓受苦受难，愿意送上粮食和牛羊，帮助你们度过难关。” 萨德心中有些惊讶，但是面上却不敢显露丝毫。 只是一脸感激的向皇帝和北静王表达了感激。 皇帝很喜欢他的这种态度，这让他有了一种可以掌握的一切的快感。 紧接着北静王的话，却让萨德笑不出来了。 “不过，这些东西并不是白给的。” 萨德立刻说道：“不知道皇帝陛下想要我们付出些什么？” 皇帝此刻才开口：“我们天朝地大物博，不需要你们付出什么。” “因为你们只要做好你们该做的事情，便可以了。” 萨德知道，这句话是在提醒他，若是和硕特部不能成为准葛尔部的制约，那么他们不会得到任何的渔翁之利，反而会成为一个炮灰。 这些天，萨德在和这个皇帝的以及这些王爷大臣的交流的这些天里，才发觉在和硕特部以外的地方，大家所争夺的东西并不仅仅是活着，而是要了更多。 但在他们的部落中，更多的时候，就是直面生存危机。 萨德表情微微产生了变化，从你刚刚的感激莫名，变成了一脸为难。 “皇帝陛下的话，我有些听不明白……” “但是我却敢保证，和硕特部一直都在做着我们自己该做的事情。” 皇帝脸上的笑容渐渐冷却了，北静王也安静的坐在一旁，他们两人都知道这个萨德在装傻。 不过他们并不放在心上。 而此时，奉茶宫女进来为众人换下了已经冷却的茶，换上了正好可以温热入口的茶。 并且这次送上来的茶盏，全部都是金器。 毕竟在大漠，只有最尊贵的人，才能使用金器。 而在这里，待客就可以使用金器，并且是可以随着皇帝的心情来进行使用的。 贾珠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小太监进门向皇帝禀告，贾珠求见，皇上点点头表示可以。 贾珠才在太监的指引下，进到了殿内。 刚进到殿内，便看到了萨德坐在那里，两人眼神交汇，互相都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出现。 “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 皇帝抬手：“起来说话。” 贾珠：“是！” 皇帝指了指一旁的位置：“坐吧！” 贾珠低头谢恩，然后坐到了萨德旁边的位置。 皇帝说道：“和硕特部因去年冬天暴风雪肆虐，今年节气不佳，收成也不算好。” “我们天总要帮扶一些，这件事情你来负责吧！” 贾珠起身立刻应了下来。 “奴才领命！” 皇帝再次摆摆手，让他坐下。 北静王看着皇帝的脸色，才开口说道：“皇上慈心圣恩！” 接着就是一串的歌功颂德。 贾珠一直很佩服北静王的口才，别管他心里在打着什么算盘，但是嘴上的好话却从来都不会吝啬，像是不要钱一样的往外面倒腾。 皇帝对于这些话，并没有什么反应，北静王说完后。 萨德才开口说道：“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在下就先告退了。” 皇帝点头同意，众人也都行礼退下了。 贾珠得了差事，自然是要先去忙，萨德本来想和贾珠说些什么，但是看他一直没有闲下来，便只能自己先回驿馆去了。 而他并不知道，在进宫的这段时间中，他和月亮的事情就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所以当他回到驿馆的时候，看到大家的眼神都有些躲躲闪闪的，心中便升起了警惕。 当他上楼来到自己的房间后，发现房间直接变了一个样子。 月亮的东西都已经搬进了他的房间…… 萨德现在有一种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也知道了那些躲躲闪闪的目光代表着什么。 联姻的公主和送来的将军同住一屋…… 想都不用想，这件事情有多么的严重。 萨德心中开始慌了，今日皇帝喊他过去，他无法确定皇帝和这些京城官员是不是知道了这个事情…… 这种时候他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显然并没有什么用处。 可是在京城中，他熟悉的只有贾珠一人…… 萨德最终还是没有进屋，直接转身离开了驿馆。 贾珠其实今日得了新的差事后，并没有太多要忙的事情，自己也不过是担了一个名头，具体要给多少，最好还不是皇上说了算。 所以也不过是在宫中耽搁了一段时间，便出宫了。 今日的事情，想来已经有人和皇上说过了。 要不然他不会提出给予和硕特部帮助。 只是不知道萨德能不能听懂这其中的关窍。 他回府后，没多久萨德便登门拜访了。 这也是第一次，萨德以和硕特部将军的身份，亲自登门拜访，这倒是让贾珠有些意外。 但是转念想一想，却也能够理解。 立刻便让下人将人请进来，到花厅说话。 萨德第一次来到贾珠的府上，虽然心中已经有所准备，但是一路上被下人带进府中后，却还是被这里的摆设景致震惊了一下。 虽然很多东西他并不认识，但是却也能看出来价值不菲。 第131章 截然不同的面孔 等在花厅的贾珠，在萨德进来的瞬间，立刻热情的上前。 “今日怎么想着来家里找我了？” “快坐，这会儿不适合喝酒，喝些茶水吧！” 萨德坐下，但是并没有和贾珠寒暄，而是开门见山的问出自己的疑惑。 “皇上的恩赐，我自然是感激涕零，但是，我想知道皇帝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若只是想让我们戒指准葛尔部，那么根本不需要皇上用那么多的粮食牛羊来来进行交易……” “所以我想从你这问一个准话。” 贾珠的手指摩挲着茶杯的杯沿，脸上的笑容再次变成了萨德最为讨厌的那种浮于表面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才缓慢开口。 “虽然你们带了公主来联姻，但皇上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 “如今你和公主的事情，整个驿馆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当今圣上富有四海，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在这上面发生的事情是瞒不住它的主人的。” 萨德的脸色随着贾珠的话，也逐渐开始冷了下去，他听出了这话的意思。 贾珠看着萨德的表情变化，心中便更有了一些底气。 “说句不好听的，准葛尔部野心勃勃，但于我们而言总归还是有些距离的，我们有城可守，有险可据，并且还有时间可以准备。” “但是对于你们而言，你们无论如何经营，在事实上你们的时间恐怕也不多了吧。” 贾珠说的是实话，但往往实话最难听。 萨德的脸色此刻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按照你的话来说，我们和硕特部岂不是无路可走了？” 贾珠勾起唇角，还挑了一下眉毛说道：“和硕特部毕竟是一整个部落，无论如何落魄总归还是能找到些出路的。” “但是！” “大将军，你，恐怕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了吧！” “哪怕是你们那边并不在乎女子的贞洁，但公主的身份毕竟不同于普通人，不是嘛？！” 这句话算是点明了，萨德的脸色则更难看了，并且握紧的拳头也显示了他的此刻的坏心情。 他直觉昨晚的事情和他们都脱不了干系，但是他并没有任何证据。 贾珠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便微微缓和了语气，补充说道。 “皇帝心善，不想大将军因为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阻了前程。” “这些粮食牛羊，也刚好可以让将军回去交差。” “而公主和将军的事情，若是将军愿意，我也愿意操持一番，也算是给二位贺喜了。” “公主嫁将军，也是一段佳话不是嘛？！” 萨德听明白了，并且也知道自己上了他们的这艘船，算是彻底下不去了。 贾珠看着这人的表情，知道他的已经默认了如今的局面。 但是心中还是有些不甘心，多少需要一些台阶。 在这种时候，该给的台阶自然是不能少的。 “当然终身大事，自然是要多多思量的，将军不用急于一时。” 贾珠的语气明显缓和了下来，萨德心中的防备却并没有松动。 萨德沉默了半晌，直到杯子中的茶水已经有些微凉了，才开口。 “容我回去再想想吧！” 说完也不想再继续呆在这里，便起身告辞了。 贾珠看着这人离开的背影，心中倒是有了七八分的把握。 大漠上的人大多彪悍，勇猛有余，智谋不足，难得有个人能够如此沉稳，若不趁早节制，只怕日后定然会成为一个阻碍。 贾珠心中思量，若是此人不愿意低头，那么就只能在路上解决掉他了。 萨德从荣国府离开，并没有直接回去驿馆，而是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他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但是事情真的发生和自己碰见了，却是两回事。 因为天气渐冷，街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 而在小巷子中还有着一起抱团取暖的乞丐，靠在一起打盹，天气越是冷越是难熬，毕竟真的会冻死人的。 而漠西也是如此。 或者说漠西的寒冷和死亡，远比京城之中的更为惨烈。 这些乞丐会在某个寒冷的夜晚，在睡梦中悄无声息的死去。 而他们和硕特部的人大概率会死在外族人的抢夺和入侵之下，男人被杀，女人成为奴隶。 若是没有充足的粮草和牛羊，这个冬天他们会过的很艰难。 毕竟人只要活着就要吃东西，而冬天所需要的吃的只会更多。 萨德也知道，发生了这档子事，自己虽然不会死，但是却会让自己的和硕特部的处境变得艰难起来。 但是若是娶了公主，又带着粮草牛羊回去，那么这件事也算是将功抵过了，若是这里的皇帝慷慨给的粮草多一些，自己或许还能有些小功劳。 这样想着他便换了方向，朝驿馆走去。 月亮今日没有出门，一整日都在驿馆里等着萨德回来。 所以当萨德出现在驿馆门口的时候，月亮整个人立刻欢快了起来。 …… 在驿馆的眼线深夜再次来报，说是公主和萨德同屋而住。 听到这个消息后，贾珠便知道，这是他想通了。 果然，第二日两人便一同进宫见了皇帝。 这件事贾珠并不在场，自然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和皇帝谈判的，直到最后皇上亲自下旨承诺给和硕特部粮草和牛羊以以及一些布匹和盐。 而皇帝也在众人面前给了他们祝福，算是将他们的事情过了明路，也勉强挡住一些人的风凉话。 事情既然已经定了下来，萨德和月亮自然也是要为回漠西做准备了。 贾珠奉旨帮他们整理粮草和牛羊，而他们给予的承诺，皇帝自然不会完全相信。 所以皇帝让北静王亲自将他们送到漠西，并且私下里给了贾环一个密旨。 要贾环比和硕特部早到边关，在萨德一行人出边关后，最后是在漠西准葛尔部的地界上，将月公主斩杀，嫁祸给准葛尔部。 密旨到的当天夜里，贾环便整装启程了，贾珠心中却很担心。 便为他准备了不少的伤药和各种药丸。 贾珠略略有些沉重的说道：“这次的事情做起来恐怕不会那么容易，皇帝将这个差事给你，也是为了试探我们贾家在军中的底子。” “这次让传武跟着你一同去边关，等你事成后再让他回来。” “为了保险，我让叶青专门配了一剂软骨散，可以让人筋骨酸软，力气全无。” “若是无法挑动准葛尔部去动手，那么就要一击必杀不留痕迹。” “你身上的伤害没有好全，谨慎些明白吗？” 贾环点点头，很是慎重。 “大哥说的话，我明白的，我们放在准葛尔部的钉子太少，轻易不能动。” “若没有十足把握，谨慎行事是最好的。” 听到贾环这样说，贾珠也很欣慰：“你长大了！” “如今说话办事，也都有了章法，好好干！” “趁着我们贾家在军中的旧人都还在，你的路也好走一些。” 贾珠的这番话，就像是给贾环打了一针强心剂一样，他激动的眼眶都红了。 “大哥……” 贾环想说些什么，但是却发觉此刻无论说什么都很无力，最后也只能说道。 “大哥放心，我不会给家里人丢脸的！” 贾珠点点头，又嘱咐了一些话才离开北苑。 而贾环今晚便会启程回边关。 …… 贾珠从北苑离开，回荣国府的路上，却被人拦住了马车。 只听外面的人叫嚣着，让贾珠下车，说是他家的马车撞到了人，嚷嚷着让他赔钱。 随后传文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我们驾车的速度并不快，你突然从旁边窜了出来，明摆着就是来碰瓷的。” “还让我们赔钱？” “你也不看看你拦的是谁家的马车？不要命了吗？” 伴随着传文的声音，对方的哀嚎声也没有停下来。 “我管你是什么人，就算你们是荣国府的人，撞了人也是要赔钱的！” “大家快来看看，当官的撞了人就想跑呀！” “没有天理了，没有王法了！” 这人一边叫嚣哀嚎，一边还大声喧哗引着路人围观。 贾珠没有掀帘子，停了一会后，才掀开了车帘。 看了一眼外面的人，觉得有些眼熟。 “那么你打算要多少银子？” 贾珠一开口，那人也不再哀嚎叫嚣，反而打量了贾珠后，才开口说道：“一百两银子！” “我可是摔断了腿，要你一边两银子，算是便宜你了。” 贾珠点点头，赞同的说道：“你说的有道理。” “一百两银子一条腿，今天我给你两百两，这两条腿你都给我留下吧！” 说着便对传文使了下眼色，传文心领神会，立刻将那人按在了地上。 将那人的腿放在马车轮子下面。 那人一看如此，立刻便挣扎了起来。 嘴里还叫嚣着，贾珠声音冰冷的说道：“你要钱，我给钱，不是正好吗？” “难道让你来碰瓷的李敬振，没告诉你我到底是谁吗？” “或许他也不确定我到底是谁吧？” “无妨，今日我会告诉你们的。” 说完，扔下了两张银票，毫不客气的直接让车夫驾车，从那人的腿上碾了过去！ 那人刚出口的哀嚎声也被传文直接用破布塞住了口，变成了呜咽声。 第132章 一条腿一百两 贾珠这次打招呼的方式，将李敬振吓住了。 毕竟任谁看到平日里跟在自己身后的人，双腿被废，裤子上还鲜血淋漓的模样，恐怕都会受到惊吓。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人居然就是自己的姐夫。 正当他焦头烂额的时候，李守中那边却让秀玉唤他过去。 秀玉到李敬振的院子后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先让守在门口的下人去通报。 过了一会，才有人让秀玉进去。 刚进去，李敬振便不耐烦的说道：“那个老不死的又要干嘛？” 秀玉小心翼翼的说道：“老爷说许久没见大爷了，今日想和您说说话。” 李敬振皱着眉头，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问她：“你给我说实话，老头子那边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秀玉赶紧摇头：“老爷最近大多都在睡着，并没有出什么事情，奴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老爷并没有说。” 李敬振放开了秀玉的胳膊，不再说是什么。 秀玉松了一口气便先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收拾收拾去了后面主屋，见李守中。 刚进屋的时候，他还有些不适应里面的药味，鼻子痒了痒，但还是忍住了。 “屋子里的气味如此浑浊，还不赶紧开窗通风。” “这样捂着，好人也给捂病了！” 李敬振一阵吆喝，下人们也不敢耽搁，立刻便将房间的窗户打开。新鲜的空气进来，才驱走了屋里怪味。 空气清新了一些，他才端起笑脸，朝李守中走近。 “儿子，给父亲请安，父亲今日感觉可好一些了？” 李守中脸色有些发黄，眼睛也有些浑浊，但好在说话还算清楚。 “敬儿，来了……” 李敬振躬身行礼说道：“父亲今日看上去也精神了很多。” 李守中笑呵呵的指了指一旁的矮凳：“坐。” 李敬振从善如流的坐下，随即弯腰从一旁的丫鬟手里接过茶盏，双手奉给李守中。 作为前国子监祭酒，李守中是骄傲的。 他自豪于自己的成就，也一直端着属于读书人的架子。 所以，对于李敬振他也很是挑剔，而对方为了讨好他自然也是下了一番功夫。 李敬振闻着茶水的味道，说道：“这是荣国府送来的紫苏人参饮？” “姐姐心里还是惦记着您的。” 李守中点点头，喝了一口参茶然后才说道：“这几日我昏昏沉沉的，但却在想一个问题。” “一直住在京城也不是什么长久的事情，毕竟你身上并无功名。” “不如，你随我一同回乡吧！” 此话一出，李敬振的眼角微不可察的眯了一下，但是却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道：“父亲怎么突然想要回乡了？” “可是有人说了什么？” 说着眼光若有似无的瞟了一下在一旁伺候的秀玉。 察觉到目光的秀云身体不自觉的抖了一下，轻微却很急切摇头，表示不是自己。 李敬振也立刻移开了目光。 李守中没有察觉什么，继续说道：“倒也不是有人说了什么。” “而是，我总要为你的将来打算一下。” “京城米贵，靠着如今的积蓄，恐怕也会有坐吃山空那一日。” “不如回乡，一来为你找一个先生谋个出路，二来有族人照顾，将来无论是你成家还是立业，都有帮衬。” 李守中的打算并没有问题，毕竟他如今已经不是国子监祭酒了，老话说得好人走茶凉，他这盏茶虽然靠着嫁进荣国府的女儿还没有凉透，但却并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毕竟嫁出去的女儿，就算是要帮衬娘家，也要适可而止。 总不能衣食住行都要靠着女儿…… 若是将京城的房子卖掉，再加上如今的积蓄，回乡置业还是绰绰有余的。 并且还能余下不少的银钱，留给李敬振。 但是很显然，李敬振并不是这样想的。 他在京城中虽然上不了台面，但是借着荣国府小舅子的名头，在下三路中还还是吃的开的。 所以，他并不想离开京城。 “父亲说的是，但若是回乡恐怕以后再想见大姐姐以免也就难了。” “回乡的事情还是从长计议吧……” 李敬振还想要劝说，但是却被打断了。 “这件事情，我意已决。” “不用再说了。” 看着难得清醒的李守中，他暂时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只能点头应下。 不过他想的也很简单，回想要处理的事情多得很，他大可以拖着慢慢搞。 心中想定了，李敬振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和李守中争执。 而是做回那个孝顺守礼的儿子，在一旁伺候着。 忙了一阵子后，李敬振才从李守中那里脱身。 …… 贾珠今日在路上碰到的事情，想了想还是告诉了李纨。 在这种事情上，没有必要瞒着李纨，而他说出来，也是希望李纨可以在这中间发挥一下她该有的作用。 要么通风报信缓和关系，要么上门责问让他的这个便宜弟弟来赔礼道歉。 不过，他刚到府上还没有说道今天碰到的事情，便听连说她父亲，也就是自己的岳父大人想要回乡。 这倒是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但还是和李纨说起了自己刚刚遇见的碰瓷的事情。 夫妻两人对视一眼，都知道了彼此的想法。 李纨思量了一下说道：“明日，我去看看父亲。” 贾珠点点头，说到：“若是岳父大人真的想要回乡，那么她的那处房产我可以用私人的名义买下来，价格上可以比市面上的多给两成。” 听到贾珠的保证，李纨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原书中对于李守中的描述并不多，所以贾珠也并不想轻举妄动，节外生枝。 所以由李纨出面去处理这些事情则是最好的。 夫妻两人又说了些话，贾珠便借口有公务要忙，则去了外书房。 到了书房，贾珠没有耽搁时间，直接拿出了漠西的地图。 这个地图还是贾环带回来的。 上面标注的很清楚，准葛尔部在漠西这块土地上的势力扩张，一点点的标注了出来。 而和硕特部因为自身和一些天时地利，和准葛尔部一时间倒是达成了短暂的平衡。 贾环曾经说过，和硕特部的萨满，非常神奇。 她的预测和占卜，总能很准确说出天气的变化，尤其是风向的变化。 正是由于对天时精准的把握，准葛尔部才屡屡拿他们没有办法。 若是有机会，贾珠倒是很想见识一下这个所谓的萨满。 不过，和硕特部也就这几天，就要启程了回去了。 贾珠想了想，还是决定在萨德和月亮走之前去见他们一面。 …… 驿馆中，和硕特部上上下下都忙着，唯独月亮一人无所事事。 萨德忙着清点要运回去的东西，而月亮则只能在驿馆里待着，多少还是有些无聊的。 所以当贾珠来的时候，月亮兴奋的想让他带着自己去茶馆听书，毕竟回到和硕特部后，就没有地方能够听那么多的故事了。 “我快要回去了，回去后恐怕就没那么多好玩的东西了。” “你再带我去听书吧！” 贾珠还没说什么，萨德听到了他来的消息，也匆匆的赶了过来。 在萨德心里，贾珠已然被打上了心思深沉的标签。 虽然他也算是帮了自己，但是萨德心里还是膈应着贾珠曾经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其中威胁的意味让他无法忽视。 “我们马上就要回去了，最近还是不要到外面去了！” “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自从来到京城后，萨德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后，也越发的谨慎了起来。 贾珠还没有说话，月亮就已经抢先开口了。 “能出什么事？！” “我不过是去听书而已，又不会去其他地方，你不用那么小心！” 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让萨德微微有些气闷。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贾珠这才适时开口：“知道你们快要返程回到和硕特部，匆忙间便准备了些小礼物。”说着，便拍拍手让人将东西摆到桌上。 传文带着两个护卫，将七八个大小不同的木盒放在了桌上。 贾珠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便让人搜罗一些好玩的小玩意，就当给你们路上解闷了。” 说着打开了其中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套六个的精致骰子。 “这是一整套汉白玉雕刻出来的骰子，上面的点数也是用各色宝石镶嵌制成的。” “平日里喝酒行酒令，或者路上无聊的时候拿在手中把玩也是好的。” 东西做的精致，月亮看到了自然也是喜欢。 “这个东西倒是精致，比我们那里的骰子好看多了。” 贾珠笑了笑，然后又拿出来一个金累丝镶珠石香囊，递给了月亮。 “这个香囊是一对，为里面可以放一些驱虫的香囊随身携带，或者可以挂在床头床尾，用来驱虫安神，也是好的。” 无论是哪里的女孩子，都抗拒不了这种精致的小东西，月亮自然也不例外。 光是这两样东西，她就已经爱不释手了。 萨德客气的说道：“费心了。” “还准备那么多东西，这次月亮倒是收获颇丰呢！” 贾珠笑了笑，说道：“不光月亮有礼物，这里面也有给你的。” “等你有空的时候，自己拆开看看就是了。” “而且这些东西并不是光送给月亮，是送给你们两人的。” “所有的物品我都准备了双份，你们不用吵架的。” 第133章 想要扬眉吐气的薛宝钗 听到贾珠这样说，萨德笑了笑，淡淡地道谢后，并没有多说什么。 月亮察觉到了萨德并没有多么兴奋的情绪，她下意识的也有所收敛。 见他们都不再说话，贾珠也没有继续逗留在驿馆，说了两句客气话后便离开了。 …… 五日后，和硕特部便启程准备回漠西了。 启程的当天，自然有礼部的官员按照规矩前去送行，贾珠并没有出面。 而他们这些时候的事情，每日里都有人报告给贾珠。 两人白日里倒还好，但是到了晚上两人便也就没有了什么顾忌。 到底是年轻呀，再加上有人刻意的推波助澜，这段时间两人倒也算得上如漆似胶，似蜜糖甜。 贾珠捏了捏手上的戒指，心中忐忑了起来。 从京城到边关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若是…… 正想着，便听到有人来报说是李府李敬振求见。 贾珠正烦着，刚想回绝，传文看着主子的眼色，立刻补充说明。 “这人是大奶奶家的，前两日大奶奶回了一趟李府娘家，应该是说了当街碰瓷的事情。” 贾珠皱了皱眉头，问道：“他今日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传文低头回话：“说是来请罪的……” 贾珠反应了过来，摆摆手说道：“不见！” “告诉大奶奶，让她去应付去！” 传文领命，没有多说什么便离开了。 贾珠不耐烦见这个人，他早已经让人去打听了这人在京城做的那些事情，上不得台面。 大家也不过是顾忌着荣国府和自己的名头没有和他计较罢了。 对于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人和事，贾珠不想费那个精神和功夫去周旋。 …… 传文将话传给李纨时，她正好刚从贾母那里回来。 听了传文的话，李纨也只能自己亲自去见李敬振了。 别人或许不了解，但是多年夫妻，李纨还是了解贾珠的，他既然明白着说了不愿意见，那就真的是不愿意见。 李纨自然不会上赶着去找他的不痛快，换了身衣服，便去见了李敬振。 等在侧厅的李敬振，心中虽然说不上恐慌，但是却还是忐忑。 之前李纨回家说起了这件事情后，他才知道自己得罪的是谁。 纠结了两日后，便决定登门请罪了。 而李敬振也是个滑头，虽然说自己是来请罪的，但总归是有了一个能够名正言顺登荣国府大门的借口，他的心中也是窃喜的。 所以当看到李纨进来的时候，他还下意识的朝她身后看去。 但是却没有看见贾珠的身影。 “姐姐，姐夫呢？” “我这上门请罪总是要见到正主呀！” 李纨看了他一眼，无奈的说道：“大爷今日有公务要处理，没有时间来见你。” “我劝你，还是和父亲一块回乡，给自己寻一条稳妥的路子吧！” 李敬振对着这个便宜姐姐心中不屑，但是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依旧还是巴结讨好的笑着。 “姐姐这话说的，我们在京城你也就有个娘家，你心里多少不也有个底气吗？！” 李纨听他这话，直接笑出来了。 “娘家的底气？凭你？” “我能嫁到荣国府的底气，凭的是父亲曾是国子监祭酒，可不是凭着娘家有儿子。” “你成日里在外面做的事情，我多少也听了一耳朵。” “不说其他的，就说整日里从那些老百姓口中抢吃食的行径，我听了都替你臊得慌！” “你难不成就用这种方式给我所谓的底气吗？！” “你且也收收手吧，别把家里的那点脸都丢尽了。” 李纨的话说的毫不客气，说出来的也让李敬振的脸上微微有些挂不住。 不过，这种话他曾经也没少听，也不过瞬间心态便调整了过来。 脸上的表情也在李纨的一句句的责备中，变成了虚伪的点头哈腰。 “姐姐说的是，但是我也是想要为了你和父亲争口气呀。” “若是我有所作为，姐夫眼中能看到我，提携我一把，我也就不用像现在这样了到处找门路了不是？！” “还请姐姐给我一个机会。” 李纨终究还是顾忌着父亲，便和缓了一下声音说道：“我也给你一句实话，今日你是见不到大爷的。” “不光今日，只要大爷一日不想见你，那么你就是天天来荣国府，他也是不会见你的。” “你还是老实的跟着父亲回乡吧！” 说着便招手唤来了素云和碧月，两个丫鬟手中各捧着一个小匣子。 “这些银两首饰，是我这年的私房钱，你带回去吧，回乡也好多置办些产业。” 李敬振知道自己的这个便宜姐姐话已经说尽了，也知道见好就收，便接过了匣子。 “姐姐破费了！” 姐弟两人又互相客气了一番后，李纨便让人送客了。 人走后，素云才低声问道：“奶奶今日的话说的有些不留情面了……” 李纨冷笑一声：“情面？” “我和他之间能有什么情面？不过是过继来，我和他之间什么情面都没有。” “而且我的话说的再难听，他面上也不敢做出来什么。” “你看，两匣子银子这不就喜笑颜开的离开了。” 李敬振离开后，李纨便让人去给贾珠传了话。 活干好了，总要让人知道的！ …… 李敬振的事情，贾珠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每日里掰着指头算着和硕特部如今走到了哪里，距离京城越远，能够传回来的信息便也越来越少。 不过，好在一切都还算是在预料范围之内。 边关还没有消息传来，但宫里却传来了元春提前生产的消息。 宫中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贾珠并不知道，宫中的眼线也只是说元春是不小心动了胎气。 具体是怎么个不小心法，却并没有什么信儿。 按照道理来说，元春生产完，王夫人也应该要回府了，但在元春已经顺利生产完五天了，王夫人也没有回府。 荣国府递了请安折子，想让家中女眷进宫探望，但是却被拒了。 贾珠只能自己进。 皇帝并没有意外贾珠的到来，更确切的说，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 贾珠低头进到了南书房，见到皇帝立刻跪地磕头请安问好，一系列的动作做得也格外虔诚。 皇帝这次没有立刻出声，让他起来。 贾珠能够察觉皇帝审视着自己的目光，在贾环回来后，贾珠就知道这一劫必然要过。 所以他也耐住了性子，踏实的低头跪着。 半晌皇帝的声音响起。 “贤嫔如今已经生了，是个儿子。” “但是毕竟是早产，身子有些羸弱。” 贾珠立刻低头恭喜兼宽慰：“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宫中御医皆在，定然能够保皇子平安康健。” 皇帝轻笑了一声，才让贾珠起身。 “宫中孩子难将养，他也算是有福气了，经历那么多还能平安降生。” “只是不知他以后的福气如何了……” 贾珠随着皇上的话谢恩起身，但却依旧还是低着头，将谦恭的模样从头贯彻到脚。 “皇子有皇上庇佑，定然能够逢凶化吉。” 皇帝笑了笑，说道：“都说刚出生的孩子，第一个月最为重要，且看看吧。” 贾珠：“是。” 他知道这是皇帝在点他，一个月后和硕特部的人也就到了边关了，按照贾珠目前得到的信息，他们的速度不慢，或许用不了一个月也就出边关了。 而这个孩子和元春能不能保得住，就看这一个月了。 皇帝自然也知道不能将人逼急了，便说道：“今日你既然进宫了，那便去看看他们母子吧！” “正好你出宫的时候，便让老夫人和你一同回府就是了。” 听到这话，贾珠立刻跪下谢恩。 在他后退着告退的时候，皇上的话再次响起。 “这件事成了后，贾环就暂时不要回京城了。” “年轻人应该到外面多历练历练，到时候去北郡驻守吧。” 说完不等贾珠反应，皇帝便带着人离开了。 贾珠无话可说，只能先听话的去后宫看一看元春母子。 后宫之中高墙大院，贾珠每次来都是匆忙来，匆忙去。 多一刻都不愿意停留，他不喜欢这个地方的气息。 正当他步履匆匆的跟着小太监走着的时候，迎面却碰见了一个熟人。 薛宝钗。 贾珠虽然并没有停下寒暄的打算，但对方显然并不想放过自己。 听说薛宝钗如今伺候在老太妃身边，颇得青眼，宫中这些人也多少给了她些脸面。 见对方挡在了自己面前，贾珠也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不过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并没有什么动作。 按照规矩贾珠也不需要对着一个宫女行礼，而薛宝钗显然忘记了这件事。 她本来是想让贾珠先开口说话问自己，但是却没料到对方一动不动的静静地看着自己。 便只能硬着头皮，打破这个只有她一个人的尴尬。 “给贾大人请安。” 贾珠没有动作，只是笑了笑说道：“姑娘多礼了。” “拦住下官去路，可是太妃娘娘有什么事情吩咐？” 这句话一出，倒是问住了薛宝钗。 她今日出门只是听从太妃娘娘的吩咐去花房挑选花卉，以供宫殿插瓶所用。 回来的路上碰见了贾珠，她没有多想便迎了上去。 本以为，他见到自己多少会看在老太妃的面子上，对自己客气一些，但是却没想到他还是想曾经一样，一脸的不耐烦和鄙夷。 第134章 王夫人和薛宝钗 但薛宝钗最擅长的就是将话说圆，立刻端庄的笑着。 “今日得了太妃娘娘的令，出来办差。” “回来的路上碰见了贾大人，故人相见，便来请安了。” 贾珠点头，算是认可了她的这个话。 “如今安也已经请了，姑娘还是去交差吧。” 说完，便绕过了薛宝钗，继续向前走去。 贾珠的这句话直接堵得薛宝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徒留在原地不甘的看着贾珠离开的背影。 贾珠不在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插曲，便也就没放在心上，很快便来到了凤藻宫。 守门的太监通报后，很快便带着贾珠进去了。 还未进屋，便听到王夫人的声音。 “珠儿来了！” “快快，让人进来！” 贾珠听到王夫人的声音，微微皱眉，按照规矩进屋后，先是想向元春请安。 元春在内室，隔着屏风扔贾珠起来。 “哥哥快快请起！” “都是一家人，这里也没有外人，哥哥不用如此多礼。” 隔着屏风虽然看不见元春的模样，但是听声音还是精神的。 贾珠也微微安心了一些。 随后又朝王夫人行礼：“母亲安！” 王夫人将贾珠拉起来，有些激动：“安，安！” “我的儿呀，最近过的可好？” 王夫人微微有些激动，贾珠给了她一个眼神，安抚了一下。 “府上一切都好，让母亲挂心了。” “不知道贤嫔娘娘一切可好？” 这句话贾珠问的时候看了元春的方向，也看了王夫人。 元春开口说道：“一切都好，哥哥不用担心。” 王夫人这次开口说道：“好什么好！” 话刚说出口，便意识到了什么，元春身边的掌事宫女立刻意识到了，一个眼神一个轻微的摆手，便将殿中的宫女都带了出去，然后轻轻的将殿门关上了。 这时王夫人才开口继续说道：“娘娘这次是早产！” 贾珠皱眉，他料到了会有意外，但是却不知道居然是这样。 王夫人叹了一口气，接着说：“平日里我们也算是当心，但总归还是让人钻了空子。” “娘娘那日按照太医的叮嘱，就在宫中散步，其实以往都是去御花园散步，但是娘娘月份大了，御花园距离凤藻宫总归还是有些距离，为了以防万一，自从今后后三个月也就不再去了。” “凤藻宫本来也不小，日常散步倒也是足够了。” “但那日却不知道怎么地上突然多了一些小珠子，娘娘一个不小心便崴了脚，就动了胎气。” “所以……” 贾珠的眉头在听王夫人说话的时候，就没有松开。 但是他没有再问王夫人什么，而是转头看向屏风后面的元春。 “事情可有调查？” 元春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让星璇去查了，但是却并没有查到什么。” “那些珠子，是我才曾经丢了的一个珠串，当时查过了，但是却并没查出来什么。” “本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便没有放在心上。” “而这次出现了，我也知道其中定然蹊跷，但是查下去却还是没有什么痕迹。” 贾珠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便问了一句：“你的珠串丢失是在薛宝钗进宫之前，还是进宫之后？” 这句话一出，王夫人直接皱眉，质问贾珠：“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贾珠不耐和王夫人打交道，便没有理会她的质问。 元春虽然无奈王夫人的失态，但还是静下心来想了想说道：“是在她进宫之后。” 贾珠点点头，但是没有说是什么。 元春则问道：“大哥哥怀疑是她动了手脚？” 贾珠想了想，还是决定和元春说一说。 “若只是薛宝钗一人，在宫中肯定做不了什么，但是你要知道如今她在哪里当差。” “这件事情后，你要对你宫中的宫女太监好好的查一查了。” “看一看是不是有人吃里扒外！” “而且以后面对薛宝钗的时候，切记当心。” “在宫中只要是女人，你就不能放松心态。” 贾珠的叮嘱，元春自然会放在心上。 但这显然惹到了王夫人，趁着两人说话的空隙，便立刻插嘴说道：“宝钗是我们自己人，是我的内侄女，她能有什么坏心思！” “如今同在宫中，难不成还会害了娘娘不成？！” 贾珠不欲在宫中和王夫人争辩，便直接说起了皇帝的安排。 “今日是皇上恩典让我来看看你，并且今日母亲同我一同出宫回府。” “你也趁着这个时候，将你宫中的人好好整理一番吧！” 元春笑了笑说道：“还是皇上想的周到，母亲也是该回府了，在宫中耽误了这些时候。” “想来府中事物也多的是等母亲回去处理的呢！” 这话是元春故意说来，讨王夫人欢心。 果然，王夫人听了这话，脸上表情也缓和很多，想到府上的人和事，她的心里其实也是惦记的。 贾珠是外男自然不能在后宫多逗留，说完这些话，便也就带着王夫人离开了。 进宫的时候，王夫人是空手进来的，离开的时候却是大包小包带着东西回去的。 而这些都是贤嫔娘娘给家里人带的礼物。 所以贾珠也没有拦着，便让带着了。 结果在出宫的时候，再次碰见了薛宝钗。 而这次她则是带着老太妃的口谕和赏赐来的。 “太妃娘娘听闻今日夫人就要随贾珠大人回府，便让奴婢送来这些礼物。” 说完薛宝钗端庄的站在那里，笑容满面的看着贾珠和王夫人。 王夫人一脸喜色的行礼谢恩的，贾珠自然随着王夫人的动作谢恩。 见这两人下跪的模样，薛宝钗脸上的笑容则更深了。 无论她曾经在贾家过的多么不顺心，但是此刻，他们不还是要跪在自己面前。 贾珠能够感觉到她的恶意，但是在宫中该遵守的规矩却必须要遵守。 所以他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空费口舌。 起身后，便说道：“不知道太妃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若是没有，时辰不早了，我们也该出宫回府了。” 薛宝钗笑着说道：“娘娘那边没有什么吩咐了，只是许久没见姨妈了，如今身体可好？” “姨妈进宫是有正事，寿康宫那边的差事多，也一直脱不开身，姨妈勿怪呀！” 王夫人自然不会和薛宝钗计较，并且表示理解的说道：“宫中的差事要紧。” “我们自家人，不用那么讲究。” 贾珠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个女人说话，没有插话。 随后对着一旁跟着的小太监使了一个眼色，小太监立刻上前说话：“时辰不早了……” 贾珠这才开口说道：“时辰不早了，在宫中实在不适合闲话家常……” 贾珠这话直接就打脸了薛宝钗，但是对方也只是表情微微僵硬了一下，便说道：“那也就不绊着两位的脚步了。” 双方客气的笑了笑，贾珠便带着王夫人出宫了。 出宫后，上了马车，王夫人便数落起了贾珠：“宝钗在宫中当差，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帮着元春，你就不能……” 话还没说完，贾珠就冷笑的打断了王夫人的话。 “她薛宝钗进宫可不仅仅是为了当一个宫女的！” “母亲说话办事前，多少也要好好想想，是在什么地方，不是什么地方都可以说话寒暄的。” 王夫人想要反驳，但是贾珠却已经闭上了眼睛。 之后便是一路沉默着，回到了荣国府。 早已经有下人回到荣国府报信，所以当王夫人下车后，李纨和王熙凤便迎了上来。 进府后，两人先是去更衣人，然后就到了贾母那里请安，其实也就是给贾母说一说元春现如今的情况。 贾珠请安过后，只是略坐了一会儿，便离开。 毕竟有些话题并不适合男人在场。 贾珠到了书房，立刻便让传文去找了樊东。 有些事情他不方便出面，但是樊东很合适。 传文刚离开，贾珠便去了马房。 荣国府的马匹，在之前自然算不上什么，但是自从贾珠到太仆寺当差，其余的不说，马匹的质量是真的直线上升了。 贾珠跳了两匹还算上乘的马匹，叮嘱马夫好生照看。 当天晚上贾珠就将这两匹马交给了樊东。 并且也提前更换了马绳，将上面的所有的贾府标记都已经抹去了。 “星夜兼程，两匹马换着骑。” “直接到边关去，将东西交给贾环。” 樊东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挑的人也是他的心腹。 没有耽搁，当晚就让人启程去了边关。 正事办完了，樊东和贾珠两人面面相对。 “喝一杯！” “喝一杯！” 两人异口同声。 说完后，两人哈哈大笑。 “行，走吧！一起喝一杯！” 两人便一块去了绣春楼后院。 贾珠在外面做事都很谨慎，所以但凡他们想要喝酒放纵的时候，大多都是在绣春楼的后院。 一是没有什么人，二也是因为绣春楼的好酒比较多。 两人到了绣春楼，贾珠熟门熟路的从樊东的房间里找出了两瓶女儿红。 扔给他一瓶，自己开了一瓶。 樊东笑着说道：“我这点好酒，算是都被你嚯嚯了！” “你真的是一瓶都不给我留呀！” 第135章 樊东死了 两人喝酒，依旧还是在樊东的屋里。 他的这个屋子，贾珠虽然时不时的会嫌弃一些，但是要说待着舒服的地方，还就是樊东的这个小屋。 贾珠喝了半瓶酒，想了想说道：“当初刚认识你的时候，这绣春楼还没起来，现在都那么久了，想一想还挺有意思……” 樊东也一边小口小口的喝着酒，说着：“你还好意思说？！” “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可没说过你是国公府的公子！” “而且谁能想到一个国公府的大公子，出门在外身边居然也没跟个人，身上也没个拳脚功夫傍身，遇见事了居然还上去和人理论？！” “我当时在旁边就是想看个热闹……” “毕竟这京城中哪里是个讲道理的地方，其实不光是我，大家都在一旁看热闹……” 贾珠也无奈的笑了笑，喝了一口酒：“我也是一时上头，便想讲一讲这个道理……” “但没曾想……” 樊东接过话来：“没曾想，人家直接动手了……”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一同大笑出声，贾珠继续说道：“是呀，本以为只有在乡野间，才会有这种一言不合就动手动事情，没想到，京城之中也有这样的……” 樊东晃了晃手中喝完的酒瓶子，然后起身朝百宝架走去，从最上面的锦盒里，又拿出了一个酒坛子。 放到了榻桌上，贾珠也随手从一旁取了两个酒杯放在桌上。 樊东看着这瓶酒说道：“在京城什么酒都有，但是这瓶酒在京城绝对的独一无二！” 贾珠挑眉看他，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樊东便继续说道：“这是我刚来京城的时候，跟着酒楼的大师傅学酿酒，成功酿成的第一批酒！” “你尝尝就知道了。” 贾珠喝了一口点点头：“你这手艺不错呀！” “这酒喝起来绵柔润喉，这喝起来倒是比那些酒馆里的都顺口呀！” 樊东哈了一声，又深深的叹了一口。 “那个酿酒的老师傅，是酒馆老板从南方找来的……” “老人家一大把年纪的，被带到了京城，晚上做梦嘴里念叨的都是南边的事情。” “有时候我也会问他，既然那么舍不得江南，为什么会来京城呢？” “问了几次，但是每次他都沉默不语，不再说话。” “我们也就不再问了。” 贾珠听着，随口问了一句：“后来呢？” 樊东的脸色变了变，沉静如水。 “没有后来了……老师傅死了。” 这句话说完，两人便都沉默了。 良久，贾珠才嘟囔出声：“人命……呵呵……”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这酒就下了大半，两人也微微有些喝醉了的模样。 樊东沉默了良久，说道：“你知道我是哪里人吗？” 贾珠摇摇头：“我曾经也好奇过你是哪里人，甚至还想让人去查一查，但是我最后什么都没做。” “难得一个朋友，查来查去伤感情。” 樊东摇了摇头，笑了笑：“所以我才说那个时候的你太天真了。” “有些事情，哪怕是查不到什么，但是也要去查。人只要生活在这个世道，必然会留下痕迹。” “若是什么都查不出来，那才真的是危险。” 贾珠懒懒的躺在摇椅上，回应：“这些年，我也不是没长进……” 樊东反应过来也笑了：“是呀，这些年你也少干那些缺德事，我也不用太担心你。” 过了一会儿，樊东深呼吸了几下，然后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过些时候，我就要离开了。” “你的这件事做完以后，我就离开。” 贾珠瞬间酒醒了大半，立刻从摇椅上坐了起来。 “你说什么？” “你要去哪？” 樊东见他瞬间能蹦起来的架势，不由得嘲笑出声了。 “难得见你沉不住气的样子，哈哈哈哈！” 贾珠不理会他的嘲笑，抬脚就踢了他一下。 “你少给我在那里笑，给我说实话！” 樊东见他一脸严肃，也收敛起了表情，认真的说道：“我有事情，你也有事情。” “有些事情躲是躲不过去的，我想了想，还是要回去处理。” “若是处理好了，我还会再回来的。” “放心！” 贾珠知道樊东这个人，表面上看上去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人也是吊儿郎当的。 但凡是但凡他经手的事情，却都做的滴水不漏，从来不会留下什么手尾。 这种习惯肯定不是短时间养成的。 贾珠只是不去深究，但是并不代表他察觉不出什么。 “行，你只要能平安回来就行！” 自然知道拦不住，贾珠便也就不再拦着。 樊东无声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最终，两人喝的酩酊大醉，沉沉的睡了过去。 当贾珠再醒来的时候，便已经是在荣国府了。 当他看清自己身处荣国府的时候，贾珠立刻便让人交来了传文。 传文像是知道贾珠会问的事情，也并没有多耽搁，直接便说出了昨晚樊东交代的话。 “是昨日半夜，樊老板让我将大爷带回来的。” “小人心中也有疑惑，但是樊老板却交代了，说是下半夜绣春楼里会有事情发生，大爷不能留在那里，便让小人将您带回府了。” “还有，樊老板让我在您醒来后，告诉您，绣春楼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和您无关。” 传文虽然对这句话也摸不着头脑，便只能一字不差的复述一遍。 贾珠因着宿醉，头还是微微有些疼的，传文退下去后，李纨便煮好了醒酒汤和早饭。 下人们伺候着贾珠洗澡更衣后，他刚吃了两口东西，传文再次火急火燎的进来禀告。 “大爷，绣春楼发生了命案！” 贾珠皱眉，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你缓口气，慢慢说！” 传文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说道。 “是，大爷。” “刚刚小的正要出门，便听到有小厮议论说是绣春楼出事了。” “我便留心去打听了一下，结果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的了，绣春楼里昨日半夜死了一个人，今早发现的尸体。” 贾珠冷静下来问道：“可知道死的是什么人？” 传文摇头：“这个还没打听到，或许是昨日在绣春楼里的客人。” 贾珠：“再打听打听，听一听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传文领命出门去了，但是贾珠心中却有着一股不好的预感，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些诡异。 但是他心中却也害怕，害怕这件事情会和樊东有关系。 …… 没过多久，传文便一脸着急的回来了，贾珠此时正在后花园坐着透气。 “大爷，大爷……” “是樊老板，死的是樊老板！” 贾珠只感觉有一股热气瞬间涌上了头顶，立刻抓住了传文的衣领。 “你好好说！” 传文深呼吸一口气说道：“刚刚我出去打听消息，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便到了绣春楼附近，结果听到绣春楼里的姑娘正在那里边哭边说。” “死的是樊老板。” 贾珠立刻站了起来，便要出门去绣春楼。 而这时传文却冷静了下来，见到贾珠如此匆忙的就要去绣春楼，连忙上前拦住了他。 “大爷，冷静！” “冷静！” “昨夜樊老板才刚和大爷喝了酒，您想一想樊老板让我给您说的那句话！” “樊老板向来足智多谋，这件事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或者，这件事会不会是樊老板的什么计划，我们要是去了，会不会打乱他的计划……” 传文口齿伶俐说着，一边还跪着抱住贾珠的双腿不让他继续前进。 而这些话到底起到了些作用，贾珠也停下了继续前进的脚步，也静下了心。 他本就不是个冲动的人，这会儿冷静下来细细想来，这件事情也确实存在很多蹊跷的地方。 “这件事你盯住，一有什么情况便来告知我。” “既然樊东留下了话，说无论如何【我和绣春楼都没有关系】，那绣春楼里的事情从今日起我们就不要再过问了。 “按照樊东的性子，绣春楼里该交代应该也都交代了，我们也就不要多事了。” 贾珠一边想着，一边交代着。 “我暂时只想到了这些，就先这样吧！” “后面若是再出了什么问题，你及时告知我。” 传文点头领命退了下去。 贾珠这才将自己放松，不顾形象的靠在了椅背上。 他猜不出樊东到底在做什么。 也不知道这次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甚至不知道樊东这人是真死还是假死…… 他只能在心中祈祷，樊东还活着。 …… 这几天传文并没有带回来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只有一个仵作验尸后的结论是，樊东是醉酒后被呕吐物憋死的。 不是自杀，不是他杀，没有任何的阴谋论，单纯的意外。 没有牵连到任何人。 这个结论怎么说呢…… 算是在贾珠的意料之中，但却有隐隐的觉得或许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而绣春楼因为这次的意外关门歇业了几天后，再次开门营业。 只是达官贵人们心中多少有些膈应，所以来的人并不多，生意也就了了。 第136章 边关事定 樊东不在，贾珠自然也就不会三五不时的去找他喝酒，不知不觉的喝酒的次数也变少了。 李纨也发现了大爷自从上次喝醉回来后，这大半个月就没有再去过青楼，她心里自然高兴。 但也只是高兴了一阵子，便发现最终的受益人好像不仅仅是自己，更多的则是那个玓瓅。 对于玓瓅，李纨从最初因为她的美貌所产生的危机感，现在倒是全部消散了。 毕竟高门大院里，就大爷再喜欢，也不会让她成为正室，自己也就没有必要再计较下去。 而到如今，她倒是情愿大爷到玓瓅那里，也不愿意大爷到尤三姐那里。 …… 贾珠并不知道李纨的这些小心思，他的心思也不在这里。 毕竟贾家有更精彩的事情，比如贾琏在外面置办了一个新的宅院。 这一世，贾珠不知道王熙凤是否还有【血山崩】的病症，但就目前看来应该是要比上一世好许多的。 毕竟这个家里也不需要她一个好强了，管家的事情也一直是李纨和她一同来做，王夫人偶尔过问，贾母时不时的教导，至少目前府上没出什么大乱子。 但哪怕是如此，贾琏还是将尤二姐安置在了外面，做了外室。 只是这一世，倒没有让下人喊什么新奶奶的荒唐称呼，不过如果让王熙凤知道了，称呼不称呼也就这样了，还不知道要闹出来点什么呢。 家中愿意来给贾珠通风报信的人多的很，一来赏钱丰厚，二来明眼人也都看出来了家中的顶梁柱到底是谁，自然也就上赶着巴结。 所以当贾珠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府上的其他人除了贾琏和贾珍，其余的人一时间到还不知道。 贾珠并不希望最近府上闹出来什么，便让人去请贾琏到外书房来。 这几日，贾琏也算得上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了，走路间脚步都轻盈了许多。 甚至连声音中都透着一股喜悦的轻快。 “大哥哥今日叫我来可是有什么吩咐的？” “只要是我能做的定然会为大哥哥办妥的！” 刚进门，便对着贾珠行礼，还不等贾珠说什么，便自己说了起来。 贾珠笑意盈盈的指了指茶桌旁的位置，示意贾琏坐下。 两个坐下后，贾琏极有眼色的将一旁已经烧开的清水，用厚布包着把手拿了起来，顺着贾珠的示意，冲进了面前的白瓷茶壶中。 热水注入的瞬间，便升腾起了茶香。 “这茶香浓郁，还真的是一等一的好茶呀！” 贾珠笑了笑，说道：“前些时候宫中赏下来的，我包了一半孝敬老祖宗，余下的便都送了家中的长辈。” “我也就仅仅剩下了这一点。” “想着与其放着，不如我们今日喝了。” 听到贾珠这样说，贾琏也来了品茶的兴趣。 更是细细品味斟酌，不过贾琏也不是个傻子，贾珠在家中从来不会做无用的事情，这次专门叫自己来喝茶，定然是有事情要说。 喝了一口茶后，便问道：“大哥哥叫我定然是有事情吩咐，还请大哥哥直说。” 贾琏自知无论是从手段还是心眼都比不上眼前的人，便也就不愿意拐弯抹角，直接就问了。 贾珠轻轻的抿了一口红茶，说道：“我听说你最近在外面【金屋藏娇】？” 就知道自己的这点事情瞒不过去，当然他也没想瞒着。 家中唯一想瞒着的也就房中的那个【母夜叉】！ 所以他也只能干干的笑了一声，说道：“是珍大哥哥家的小姨子……说来我还会和大哥哥你有些缘分。” “一对姐妹花，都落了我们兄弟口袋……” 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嘿嘿一笑，看着贾珠。 “纳妾也好，收房也罢，不过都是小事。” “但是，若是因为这些个小事让家中不得安宁，那恐怕得不偿失了……” “这件事我也是刚知道，想来你屋里的人应该还不知道。” “你打算怎么说呢？” 贾琏表情也微微有些苦恼。 “这个我也知道，但是却还没想好该怎么说。” “况且，这人当时收下的时候也是因为一时酒气接上头，便收了。” 贾珠也笑了：“收完以后为什么不带回来？” 贾琏叹了一口：“不是没想过带回来，只是错过了时机……” “而且，本来是想着和凤丫头说一下的，但是，谁知那日我回去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她正在那里指桑骂槐的说着平儿。” “眼瞧着在气头上，我便没说，这一拖便拖下来了。” 贾珠点头，表示理解。 “这件事情与其让你家凤丫头从别人那里听说，倒不如由你直接说，这样对你们夫妻感情也是有好处的。” “不过，你的顾虑我也能明白。” “不如先让你嫂子去说一说，也算是为你铺垫一下。” 见贾珠这样说，贾琏自然是高兴的答应了下来。 “若是这样自然是最好的。” “多谢大哥哥援手！” 贾珠摆摆手，无奈的说道：“你也不用谢我，这件事能不能做好都是个未知。” “若是反而搞砸了，只希望你不要怨我就是了。” 贾琏连忙殷勤的给贾珠添上新茶，说道：“大哥哪里的话，无论事情成与不成，这都是我的事情，哪里就能怨到大哥身上了。” “大哥愿意帮我，就已经是我的造化了。” 贾珠无奈：“行了，你也用在我这贫，你嫂子应该已经去了。” “我们一块的等等吧，等你嫂子说完，你便回去和你家凤丫头好好说说吧！” 贾琏一愣，笑了。 “大哥哥做事还是如此雷厉风行，说做就做！” “不过，我最佩服的还是大哥哥御妻有方！” 说完暧昧的对着贾珠笑了笑。 贾珠懒得理会他的这些小心思，也没有说她什么。 两人难得坐在一起喝茶，也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说了会闲话，便有人来报，说李纨已经从王熙凤的院子里出来了。 贾珠看了一眼对面的贾琏，说道：“该你了。” 贾琏放下茶杯，深吸了一口气，朝贾珠一拱手便离开了。 …… 不知道贾琏是怎么说的，第二日尤二姐便被王熙凤带到了贾母的面前。 这也算是过了明路了。 不过听小丫鬟说，贾母并不高兴，话里话外的意思也都是敲打。 最后居然还是王熙凤在那里说笑转圜，这事情才算是平静的过去了。 贾琏也不是个傻的，得知王熙凤的体贴，一连几日都晚上都是在她屋里，一来算是感激和奖励王熙凤的处理，二来也是做个样子给贾母看。 不过这些贾珠就不关心了，他要的就是在这段时间里整个荣国府风平浪静。 就在他以为不会有意外的时候，意外还是发生了。 御史弹劾贾珍！ 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贾珠第一时间便去打听内情，但是却没有任何信息漏出来。 唯一的消息，便只有弹劾两字。 而这种反常的事情，本身就带着诡异和警告。 贾珠盘算着时间，只希望漠西那边的消息能够快速的传过来。 御史台的弹劾的折子一直没有皇帝的批复，而就在这两日后，边关那边传武才终于传来了消息。 月亮没死，但是萨德死了！ 死在了准葛尔部的铁骑之下！ 传武为着快速的将信息传过来，写的非常简短，这其中的过程恐怕是要等到他回来后才能够知道。 不过这个消息，算不上是一个好消息。 原计划本来只是想牺牲一个和硕特部的公主，毕竟公主这个身份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 说重要是因为公主的身份，大多是一个部落的脸面，和一个部落是否强大的象征。 说不重要，是因为公主不会对部落之间的斗争起决定性作用。 但一个优秀的将军，或者一个优秀的战士就不一样了。 想了想，还是将这件事情禀告了上去。 但是很显然，皇上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更多的是高兴。 在这个信息禀告上去的第二天，元春的封赏便下来了。 元春由嫔位升为妃！ 消息传来的时候，众人皆是高兴欢腾，甚至还放了两挂炮。 之前元春刚生产完后，封赏一直没有，贾府上下还在猜测是否因为孩子不合皇帝心意，或者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皇帝不悦。 一整个战战兢兢，猜来猜去的谁都没有个结论。 但是见贾珠、贾政依旧安安稳稳的当差，宫中元春也没有任何的变动，才微微的放下心来。 但是心中却依旧还是忐忑着。 而如今封赏定了下来，大家心中的这口气自然也就落了下来。 唯独贾珠的脸上只有笑容，没有喜悦。 而他的心情，贾母也察觉到了。 所以在家宴过后，贾母便留下了贾珠。 “今日晚上可吃好了？我觉得那道八宝鸭子多少还是有些腻了，这个时节的鸭子虽然说不错，但是却也并没有那么好吃。” 贾珠淡笑着接过鸳鸯送上来的饭后陈皮山楂茶，轻轻抿了一口。 “祖母说的是，最近庄子上倒是发现了不少野鸡，不如明日让他们送上来几只，配着党参炖了汤，用来补气也是不错的。” 第137章 没事找事的试探 贾母点点头，笑容和蔼：“知道你有孝心，不过这些不用你操心。” “下面自有人操持着，这些琐事你不用担心。” “不过……宫中……” 贾母还在斟酌用词，贾珠便已经开口了。 “祖母精明，定然是看出来了这次封赏的蹊跷。” “元春和我们贾家这次算是逢凶化吉了。” “具体因为什么，我没有办法和祖母说，但是唯一能说的就是事情过去了。” 贾母点头，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孙子，能告诉自己的，他定然会说，既然表明了不能说，那就是真的不能说。 “好，祖母知道了。” “辛苦你了。” 贾珠笑了笑，并没有否认。 整个家里，除了贾母和贾政，其余的人或许都没有发现贾家如今的处境有多么的尴尬。 有名头、有人脉，但唯独没有相匹配的权利。 大家或许还会看在老一辈的面子上，会应和下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比如安排个五六品的官员任命，或者送一些没精致小巧的玩意儿，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 但若是真的到了争权夺利的那一刻，大家如今的客气，便也就都不作数了。 贾母何尝不知道这些，只能庆幸家中孩子每一代总归有个争气的。 祖孙两人都是聪明人，话也不必说尽。 贾母没什么要问的了，便让贾珠回去了。 …… 对于皇帝而言，死了一个将军相对于死一个公主，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如今更让他担心的则是贾家。 荣国府居然将家中的庶子送到了边关，这倒是出乎了皇帝的意料。 让人找出了关于贾环在边关的皱着，皇帝也认真的看了一遍。 虽然是庶子，但是在边关却一直从底层小兵做起，怪不得一开始大家也都没有在意。 看完后，皇帝倒是一瞬间想了很多。 他自然是知道这个荣国府的贾环，在府上并不得宠，但是毕竟也是国公府的公子，该有的教导也从来没有少过。 但是毕竟有贾珠在，在加上前面还有一个衔玉而生的贾宝玉，所以他在府上并没有多么的招人眼球。 不过贾政居然让自己的儿子去边关历练这件事，倒是出乎了皇帝意料。 好在是一个庶子，一时间倒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皇帝暂时没打算动他，但是还是将贾环调到了北地边关。 北地的边关中没有贾家的曾经的人脉。 不过这件事情的调动并不需要通知贾家，只是军中调动，到时间贾环便直接去了北地边关。 而这件事贾珠早就知道了，所以当贾环来信的时候，他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能在回信中，叮嘱他一切按照程序行事就可以。 并且也明说了北地边关之中并没有贾家的人脉，这次对于贾环是一个考验。 心中能说的事情毕竟有限，所以贾珠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弟是不是能听得进去。 不过这件事倒不是贾珠需要考虑的了。 年底快到了，庄子上一车车的孝敬粮食也带了上来。 都不用上称，光是肉眼可见的便知道东西数量远远不及去年。 贾珠自然是知道这些年天时不好，土地收成也是一年不如一年。 但是家中那些享乐的大爷才不会管这些，他们只要自己好过，才不会去管别人的死活。 但是贾珠却不能不管这些，虽然家中的庄子如此，但是还在自己名下的庄子上收成还算可以。 不得不说，但凡是自己叮嘱的，李纨都能够很好的去做，倒是让自己省心不少。 那些土豆地瓜，虽然不好吃，但是却胜在产量高。 贾珠没打算将这个事情说出来，并且很多时候这点东西其实也起不到什么很大的作用。 毕竟看着账册上边关一日所以的粮草，贾珠就知道这些东西的数量，也只能说聊胜于无吧！ 这样想着，贾珠也只能无奈的笑了笑。 …… 每到年关的时候，京城之中便是另一种繁忙。 今日你拜访我，明日我拜访你。 男人们的交易，全部都在宴席间，酒水中，谈笑间便将事情说定了。 北静王想要贾家的军中的人脉，从荣国府那边不好下手，但是宁国府却是个好啃的软肉。 北静王亲自邀请贾珍，而贾珍自然不会拒绝。 不过让北静王的意外的是，贾珍都是真的不在意的这些，他几次话里话外的试探，他依旧还是不愿意沾染军中的人和事。 这倒是让北静王刮目相看了，本以为贾珍对贾珠看不顺眼，两人之间定然也会有些竞争，但是却没想到好像并不是如此。 不过想来也是，毕竟人家已经是宁国府的主人了，名头在这里，地位在这里。 但是哪怕如此，北静王也没有放弃，在他从小到大的认知中，只要是交易，归根结底不过是交易的筹码问题。 筹码不够，别人自然不会愿意交易，只要天平一端的筹码足够，他相信贾珍自然会愿意成为自己的人。 贾珍最擅长的就是打太极，喝酒吃菜，微笑恭维，但是却什么都不会答应。 就像是一条滑不溜手的泥鳅！ 北静王见此，便不再多说什么，而是拍拍手叫上来了舞女歌姬。 贾珍见状自然从善如流，不再说什么而是专心欣赏美女。 …… 这个年，虽然庄子田地上的收成不怎么样，但是却不会影响这些高门大户们的过年。 至于农户们这个年怎么过，这就不是这些达官贵人们思考的事情了。 贾母年纪大了喜欢的就是儿孙绕膝，子孙满堂的场景，所以每日里李纨都会带着贾兰去和贾母请安。 贾政见到孙子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很多，远比见到儿子和蔼得多了。 唯独王夫人对什么都淡淡的。 只要不短了王夫人的吃喝享受，她大可以什么事情都不管。 每家每户，欢声笑语。 但是也总会有一些事情发生，让本来沉浸在过年分为里的京城，瞬间冷却下来。 东安王，死了！ 东安王的年龄比贾政稍长，但却元没有到寿终正寝的地步。 所以这个消息传回京城的时候，大家也都很惊讶。 东安王向来都是在自己的属地，但是太上皇不知道为什么早些时候就将东安王召回了京城，如今在东安王属地的是东安王的长子，也是世子。 东安王无论是在太上皇那里，还是在现在的皇帝这里，都算是老实人。 不结党不营私，规规矩矩的守着自己的属地过日子。 所以无论是太上皇还是皇帝，都很是善待他们。 皇帝亲自下旨，让东安王世子顺利的继承了王府的一切，并且本应该降等承袭的世子，这次皇帝也给了恩旨，依旧还是东安郡王的级别，并没有降等。 这对于世子来说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听传旨太监回来后的描述，在领旨谢恩后，如今新的东安郡王涕泗横流的朝京城的方向磕了一个又一个的头，连额头都磕红了。 不管别人心中是如何想的，但是表面上大家倒是都赞叹东安郡王的感恩和忠君爱国。 东安王所在属地靠近沿海，想对比北地靠近大漠和南边是不是的小范围骚乱，至少这里还算太平。 不过贾珠知道太平也只是暂时的，毕竟三不五时小渔村遭受的海贼洗劫还是有的。 不过大多都是抢些银子粮食，或者一些小媳妇和大姑娘，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所以当地的官员也就没当回事。 而沿海的村民要么搬家躲避，要么有些同姓的村落则更为团结，自发的组成了巡逻队，倒也起了一些作用。 不过，无论下面怎么乱，只要不影响到上层人的吃喝玩乐，不威胁到他们的统治地位，便不会有人花力气管这些事情。 更何况死的不过是一介草民。 草民、草民，遍地是草，遍地是民。 …… 新的一年，开朝第一天。 便有人提议将皇后所生的长子立为太子，以安民心，随后又有许多大臣符合，表示支持。 但是仔细观察后便知道，有爵之家的人并没有符合这个提议。 他们更多的是低头等着皇帝反应。 大殿之上沉默良久，皇帝缓缓开口。 “此事不急，朕膝下唯有二子，如今皆未成年，说立太子的事情也太过早了些。” 见皇帝不悦，大家自然不会上赶着找不痛快。 而由此提议的大臣本就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心态，皇帝今日不答应，他也就不在说了。 众人自然也就不在跟着后面叽叽歪歪了。 过了一年，并没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需要立刻处理，但因着老东安王得离世，皇上自然也是要亲自说一些场面话。 不过这些套话，大家也不过就是听听而已。 贾珠看了看左右面无表情的同僚，同样也捕捉痕迹的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皇帝。 在这一瞬间他倒是有了些错觉。 错觉的以为这不过是一场睡不醒的梦。 而他，不过是在一场沉浸式的剧本杀而已，只不过这个剧本是一个大型的多人参与的剧本。 并且有着真实的生死。 第138章 史湘云劝学，贾宝玉送客 皇帝最终还是没有再说立太子的事情。 散朝后，大家陆续的离开。 在中直道上，大臣们三三两两的一同走着，贾珠落后在队伍后面。 不过，很快便有人落在了贾珠身侧。 是贾珠的舅舅——王子腾。 贾珠拱手行礼，客气的说道：“给舅舅请安。” 王子腾伸手将行礼的贾珠扶了起来，笑呵呵的说道：“都是自家人不用多礼。” “走吧！” 说着先迈出了步子，贾珠错了半步，跟在王子腾的身后。 “如今宫中的大姑娘已经生下了皇子，我那个糊涂妹妹也是可以放心一二了。” 贾珠一脸谦逊：“多亏祖宗福泽庇佑。” 王子腾斜看了贾珠一眼，这个孩子算是【贾王史薛】四个家族中，这一代最为出色的孩子了。 但是在王子腾的眼里，多少还是有稚嫩，在朝堂上太过安静了，若是他不说话，王子腾甚至都无法察觉他到底在不在。 这种安静并不符合他们这种大家族子弟的做派。 王子腾继续说道：“我知道，如今你在太仆寺的差事，其实也并不多。” “总是呆在那里也不是个事，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从太仆寺出来，换一个地方呢？” 贾珠听到这话后，也只是笑了笑，继续恭敬的回话。 “晚辈没有那么多……” 王子腾嘴角扯起一个弧度，说道：“若是有想法了，可以来找我。” “我们毕竟是一家人，血脉至亲……” 贾珠一脸感激的听着王子腾的话，连连点头。 得到了还算满意的反应后，王子腾迈着步子，便率先离开，上了王家的马车。 贾珠恭敬的目送这人离开后，才上了自己的马车。 传文驾着马车，禀告着：“传武今日回来了。” “就在大爷上朝的时候，只是看上去有些不太好，受了不少伤。” 贾珠坐在摇晃的马车里，闭目养神。 清浅的开口：“意料之中……” “这次的事情本就不容易做，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让传武去。” “等一下，找叶青好好替传武看看，最近就让他先休息吧。” 传文低声应是。 马车刚到荣国府大门，便听到一个少女的声音传了过来。 “大哥哥回来了！” 贾珠掀起帘子便看到了，一身红色夹袄的史湘云跑了过来，旁边跟着的居然是贾宝玉。 他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脸色也渐渐带上了冷意。 宝玉本来和湘云两人准备出门去的，结果湘云看到了贾珠的马车，便立刻跑了出去。 少女的身形灵活，贾宝玉想要拦着，却没有拦住。 便只能跟着史湘云的后面，追赶了出来。 但是当宝玉接触到贾珠微带冷意的表情，心中忽的快速跳动了几下。 有些心虚的放慢了脚步，但两人之间一共也没有多少距离，况且贾珠也已经看到了他，躲自然是不能躲的。 只能规矩朝走到贾珠面前。 “大哥哥下朝了……”嘟嘟囔囔的问了一句。 史湘云看着如同鹌鹑的宝玉，嘲笑的说道：“刚刚宝哥哥说到出去玩，还一脸的兴高采烈，怎么一见到大哥哥就像是鹞子拴住了爪，一动不动了呢？” 宝玉瞪了湘云一眼，没有理她。而是一脸引起家试探的笑容，对贾珠解释。 “今日老祖宗将湘云接了过来，本来是没有什么。” “不知道谁提议，说如今京城的店铺也都开门了，便让我带着湘云去逛一逛。” 贾珠知道他的小心思，但是还是说道：“马上就要吃午饭了，你这个时候带着湘云出门，太过失礼了！” “况且祖母接了湘云来，总是要陪着老祖宗吃饭的。” “你这会子带人出门，你们这是打算在外面用餐了？” 宝玉点点头，史湘云接过话说道：“是呀！” “宝哥哥要带我去外面的春晖楼吃好吃的。” “说这酒楼里面布置的既文雅又别致，而且菜色也一等一的精致可口……” 史湘云滔滔不绝的说着，完全没有顾忌旁边贾宝玉的脸色，越来越差。 贾珠面对史湘云的时候，因着是客人又是贾母娘家的人，多少带上了客气。 便静静的等着史湘云说完了话，才开口说道。 “这个时候并不适合出门，等吃了午饭，午休过后你们再出门去玩。” “春晖楼的位置，我会派人去说的。” “若是想吃，就明日中午再去吧。” 史湘云有些不悦，还想反驳再说什么，但是被宝玉拽了拽衣袖，虽然脸上还是不服气的表情，但是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嘟嘟囔囔的答应了下来。 贾珠不理会两人的复杂心情，见他们答应便进府了。 跟着宝玉的李贵，得了贾珠的吩咐，便立刻伺候着两个小主子回府了。 送到荣禧堂角门李贵便转身离开了，按着规矩外男是不能进入荣禧堂大院的。 随后便按照贾珠的吩咐跑去了春晖楼。 宝玉和史湘云回了荣禧堂，两人在路上还嘟嘟囔囔的。 宝玉：“见到大哥哥的马车，上赶着就去了，拦也拦不住！” “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哥最讲规矩，眼瞧着这个时候，怎么可能让我们出门用饭。” 史湘云满不在乎的说道：“我也是很久没见大哥哥了，既然看见了马车，怎么能不上前打招呼！” 说着看了一眼宝玉，摘下了披风，递给了一旁的小丫鬟，继续说道：“而且，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跟着大哥哥学习一下仕途经济学问。” “不是说今年春闱你就要下场了吗？” “宝哥哥准备怎么了？” 这话一说，宝玉便不想再和史湘云说话了。 懒懒地摆摆手，进了自己的房里。 两人前后脚进屋后，袭人便上前来伺候着，递上了湿帕子，让两人擦擦手。 贾珠一边擦手一边说道：“开口闭口的都是经济仕途学问，光听这话我还以为是哪个教书的夫子。” “你一个闺阁千金，说这话的时候不觉得自己身上满是俗世的俗气吗？” 贾宝玉的鄙夷直接说了出来，堵得史湘云脸上微微有些发红、发热。 而此时袭人正好端着茶水走了过来，先是给了史湘云一杯，才又端给宝玉。 笑着说道：“幸而是史姑娘，这要是别人，就我们宝二爷这个话还指不定要和人家怎么吵呢！” “幸亏史姑娘大度，又是和你从小玩到大的，你呀也是要好好收敛一下你这个脾气了。” 袭人的话倒是缓解史湘云堵在心口的那口郁气，她把玩着桌上的毛笔，说道：“你这个样子，恐怕大哥哥会不高兴吧！” 这句话一出，宝玉倒是也被堵住了。 见到自己一句话便让宝玉数步出来华，史湘云这口气也算是出了。 “好了，我去陪老祖宗，宝哥哥在房中好好用功吧！” 说完放下手中的东西，便走出了宝玉的屋子，不过一个两个转弯再走过一个连廊，便来到了贾母的荣禧堂。 荣禧堂此刻没有什么人，贾母在后堂坐着，听着两个孙媳妇李纨和王熙凤说话逗趣。 这个时候李纨和王熙凤该汇报的府内事务，也都已经说完了。 李纨正和贾母说着贾兰发生的一些糗事，逗得贾母一阵阵的笑着。 而王熙凤在一侧只是陪着笑脸，没有什么动静。 史湘云便直接进去了，一脸笑容的快步走到了贾母身边。 见到史湘云来了，王熙凤笑呵呵的让出了贾母身边的位置，然后又看了看一旁的滴漏。 “时辰也不早了，该用午饭了呢！” 贾母正理着史湘云微微有些凌乱的鬓发，随口便答应了。 “好，那就让他们传饭吧！” 然后对着史湘云说道：“今日你不出门了？正好，早上的时候，鸳鸯就去大厨房吩咐将羊肉炖上了，今日午饭的时候你用一些。” 贾母心疼史湘云，她是从世家出来的，自然是知道史家规矩有多大。 都说女儿要富养，但是史家的规矩太大，虽然吃穿不缺，但是无论做什么都要循着旧例，不到开炉节不能用暖炉，初一十五皆要食素，并且一日仅有两餐……等等 这些规矩繁琐且麻烦，贾母自然想要史湘云在贾家的时候能够更为自在一些，不用去守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 史湘云高兴的应了一声。 这时已经有六名容貌端正的小丫鬟端着水盆、花露、锦帕等物件进来。 伺候着贾母和史湘云净手。 六名小丫鬟下去后，餐桌也已经摆好了一应餐具。 先是上了六碟小菜，应和着时节，多为酸甜开胃的小菜。 随后便是八个热菜，鸡鸭鱼蛋羊肉，各占其一，其中还有宁国送来的鹿肉和贾珠送来的狍子肉，以及庄子上送来的新鲜时蔬。 贾母点了一下鹿肉，然后没有再动。 “如今天气已经开春了，鹿肉这种东西多少还是有些燥的，我老了，受不起，这道菜给你们分了吧！” 说话间，示意下人将这个菜撤了下去。 李纨和王熙凤在一旁伺候着贾母用餐，一个布菜，一个盛汤试温度。 偶尔说了一两句话，伺候着贾母尽量让她多吃一些。 第139章 皇家的恩典 贾母上了年纪，午饭过后必然是要午休的。 李纨和王熙凤在午饭后，伺候着贾母漱口后，便离开了。 史湘云则被贾母安置在临纱阁午休。 但是湘云哪里是能够好好睡觉的性子，见贾母睡了，便立刻从临纱阁跑了出去。 她本来想去找宝玉，但是想了想今日的情况，脚步一转朝探春的方向去了。 探春此刻正在屋里看书，见到湘云来了，便一脸笑意的放下了手中的书本。 “还真是稀客？” “今日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了，是二哥哥惹你生气了？” 探春本阿里是开玩笑，却不想听了她这话的史湘云居然还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才发觉或许真的有什么情况。 便拉着史湘云坐下，轻声细语的问道：“可是二哥哥又和你犯浑了？” “你告诉我，我去找大哥哥给你做主可好？” 史湘云摇了摇头，人表情有些无奈的说道：“倒也不是他犯浑……” “更何况我们也算是从小便认识，他是个什么人，我心里还是清楚的。” “只是，今日听他说的话，我心里倒是隐隐有些不对劲，但却说不上来，便只能来找你了。” 探春笑了，权当他小女儿心思重了些，便哄劝着：“人嘛，偶尔都会有些不知所谓的时候。” “这种时候说的话，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说的是什么，说完也大概都忘了……” “你也别放在心上，毕竟我们家这位二哥哥，从小被宠着长大，家里人但凡有一些不合他心意的，他便是要说上两句的。” 史湘云听着探春的话点了点头。 “这个我是知道的，二哥哥虽然有时候不太靠谱，但是人还是好的。” “从来不会随便打骂，充其量也就是生气的时候多说两句。” “但是，今日我们碰见大哥哥后……” 湘云将今日碰见贾珠的事情和探春说了，并且也说了宝玉的态度。 探春听着，也无奈的苦笑了一声。 他自然是知道自家这个二哥哥的德行，也知道史湘云在意的是什么。 “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今年二哥哥说什么都要下场了。” “父亲和大哥哥下了最后的通牒，他今年跑不了的，你放心。” 听到探春这样说，湘云也只是叹了一口气。 “可是若不是她自己想要的，恐怕就算是下场了，也拿不到什么好名次……” 史湘云的担心不误道理，但着也不是她们能够决定的事情。 …… 王熙凤伺候完贾母后，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平儿已经将饭菜都准备好了。 “还是你知道心疼我！” “这原理要是没有你，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呢？那院的人饭菜可送去了？” 尤二姐早早的便已经被接到府里了，府中上下也都称呼一声姨娘。 因着尤二姐并没有贴身丫鬟，王熙凤也按着规矩拨了两个小丫鬟去伺候。 日常的衣食住行也都是从贾琏的账上走。 平儿笑着在一旁伺候着王熙凤净手，及时递上了干净了白锦帕。 “早就已经送过去了，按照规矩两素一荤一汤，昨日奶奶说起想吃些清淡的，今日里厨房便送上了椒盐枸杞芽。” “说是金陵那边送来了两坛子海菜，晚上的时候奶奶可要吃？” 王熙凤坐下，喝了一口汤，说道：“不要了，晚上二爷要回来吃饭。” 平儿点点头，知道了王熙凤的意思。 便没有再问什么。 但是到了晚饭的时候，贾琏并没有回来用饭，王熙凤突然对着桌上的一盘羊肉干呕不止。 平儿连忙上前帮着她拍拍后背。 “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这些天你的胃口就不好，可别是伤了胃了。” 王熙凤摇摇头说道：“没事，大概就是前几天吃的腻了些，缓几天就好了。” “为这点小事，请大夫也未免太过兴师动众了。” 平儿到了一杯水给她，嘴里还是埋怨的：“每次都是如此，就算是小问题，拖着拖着变成了大问题，你可如何是好！” “难不成便宜那边的！” 说着嘴巴朝着另一边的屋子努了努。 王熙凤先是咬了咬牙，然后苦笑了一声。 “我对爷纳妾这件事，本来也算是有了心里准备。” 说着喝了一口水，然后靠在塌边，继续说道。 “不过就是完全没有想到会是尤家的姑娘。” 平儿没有说话，只是帮王熙凤揉着肚子。 王熙凤的声音断断续续，还带着点柔弱的感觉。 “其实当大哥哥纳妾开始，我就知道琏二这家伙定然是按捺不住了。” “有人开头了，后面肯定是收不住的。” “只是，琏二多少还是有些荒唐了，尤家的姑娘再如何，也不能都纳进了贾家呀！” “不过，无论怎么说也都是东府的那位，太过贪心了！” 平儿作为下人不能说什么，便只是静静地听着，见王熙凤不在说话，依旧还是劝着她找个大夫来看看。 实在不行，大可以托一下李纨请叶青来看看。 “奶奶，这些时候身体时不时的就不舒服，而且你的月信……” 平儿的话欲言又止，但是凤姐明白她的意思，想了想便应下了请大夫的事情。 第二日，叶青得了信儿，便上门来为王熙凤把脉。 “要恭喜二奶奶了……已经有身孕了。” “从脉象上看，或许两月有余。” “不过琏二奶奶有些脾胃虚弱，怀孕期间还是要多多注意的。” “听闻二奶奶之前身体不太好……这一胎最好卧床静养，等头三个月后，胎气稳定了也就好了。” 叶青的话说的委婉，但是王熙凤却听懂了。 她脸红的点点头，便没有声张这件事情。 当天傍晚，贾琏便兴高采烈的来到王熙凤这里。 下人们伺候着贾琏换衣服，净手净脸，平儿看着王熙凤的脸色，试探问贾琏。 “二爷今日怎么那么高兴？可是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贾琏并不知道王熙凤身怀有孕的事情，见平儿问了，便笑的一脸荡漾的说道。 “哈哈哈~” “是有好事，并且还是个天大的好事！” 说完将下人们都打发了出去，携着王熙凤坐下后，才低声说道。 “昨儿出门前，我不是说晚上回来吃饭吗？” “但我忙完后，碰见了宫中的大总管，晚上便是和这位大总管一起吃的。” “你猜怎么着？” 王熙凤见他有兴致，刚要凑趣说两句，便听到外面临窗下有人传话，说是要琏二爷饭后到珍大爷那边去商议事情。 凤姐没有耽搁，连忙传了饭来。 “别耽误了正事。” 贾琏笑了笑道：“确实是正事，是为了省亲的事！” 凤姐忙问道：“省亲？这事竟然准了？” 贾琏笑到：“虽然不十分准，但也有八九分了！” 凤姐笑道：“可见当今的隆恩呀！历来听书看戏，古时候从来没有过的呢！” 贾琏道：“如今当今圣上体贴万人之心，世上至大，莫如【孝】之一字，想来父母儿女之性，皆是一理。” “更何况，我朝自来便是以孝治天下。而当圣上日夜侍奉着太上皇、皇太后，上不能略尽孝意，因见功力嫔妃、贵人等，皆是入宫多年，抛离父母，岂有不思想之理？” “且父母在家里思想女儿不能一见，倘若因此成疾，亦大伤天和之事。” “故启奏太上皇、皇太后，除去固定的每月初一和十五，每月逢二六日期，准其椒房眷属入宫请候省视。” “于是太上皇、皇太后大喜，深赞当今至孝纯仁，体天格物，因此二位老圣人又下旨谕说：椒房眷属入宫，未免有关国体仪制，母女尚未能惬怀。” “竟大开方便之恩，特降口谕诸椒房贵戚，除二六日入宫之恩外，凡有重宇别院之家，可以驻跸关防之处，不妨启请内廷鸾舆入其私第，庶可略尽骨肉私情，天伦中之至性。” “此旨一下，谁不踊跃感戴？现今周贵人的父亲已在家里动了工了，修盖省亲别院呢。又有吴贵妃的父亲吴天佑家，也往城外踏看地方去了。这岂不有八九分了？” 凤姐笑道：“若果如此，我可也见个大世面了。” “可恨我小几岁年纪，若早生二三十年，如今这些老人家也不薄我没见世面了。说起当年太祖皇帝仿舜巡的故事，比一部书还热闹，我偏没造化赶上。” 两人正说话间，王夫人又打发人来瞧凤姐吃完了饭不曾，凤姐便知道这时有事等她，便匆忙的吃了饭，漱口要走。 贾琏随后也漱了口，平儿见他二人如此，便说道“刚刚东府的蔷哥来了。” 贾琏便问“什么话？” 平儿摇摇头，表示不知道，随后补充：“蔷哥就在院外，可要叫他进来？” 贾琏摆手：“正巧我也要去东府，我直接问他就好了。” 出了院，便看到等在外面的贾蔷，对方给贾琏请安。 “有什么事吗？” 贾蔷听到问话，便笑着回道：“老爷们已经议定了，从东边一带，借着东府里花园起至西北，丈量了，一共三里半，大可以盖造省亲别院了。已经传人画图样去了，明日就得。叔叔才回家，未免劳乏，不用过我们那边去，有话明日一早再请过去面议。” 第140章 建造大观园 贾琏笑着忙说：“多谢大爷费心体谅，我就不过去了。” “正经是这个主意才省事，盖造也容易，若采置别处地方去，那更费事，且倒不成体统。” “你回去说这样很好，若老爷们再要改时，全仗大爷谏阻，万不可另寻地方。明日一早我给大爷请按去，再议细话。” 贾蔷忙应几个“是”。 贾蔷又近前回说：“下姑苏聘请教习，采买女孩子，置办乐器行头等事，大爷派了侄儿，带领着来管家两个儿子，还有单聘仁，卜固修两个清客相公，一同前往，所以命我来见叔叔。” 贾琏听了，将贾蔷打谅了打谅，笑道：“你能在这一行么？这个事虽不算甚大，里头大有藏掖的。” 贾蔷笑道：“只好学习着办罢了。” 贾琏还想再说些什么，想了想便不再说什么了。 想当初自己不也是什么都不会，就被珠大哥哥扔到了关外贩马吗？ 家中的孩子们总归也要长起来的。 贾蔷继续道：“赖爷爷说，不用从京里带下去，江南甄家还收着我们五万银子。明日写一封书信会票我们带去，先支三万，下剩二万存着，等置办花烛彩灯并各色帘栊帐幔的使费。” 贾琏点头道：“这个主意好。” 随后一脸笑意：“如今蓉哥去了外面，珍大哥哥也就是你奔跑采买，办这些琐碎事情，你可要好好上心呀！” 听到此话贾蔷自然又是一阵感恩逢迎:“叔叔需要什么东西尽管说，我顺便买回来孝敬您。” 贾琏笑着说：“你年纪不大，刚学会办事，就先学会了请客送礼这一套把戏，我需要什么，少不得写信告诉你。” 说完，便打发了他。 接着回事的人便不止三四起，贾琏也不禁乏了，便传于二门上：一应不许传报，具待明日料理。 凤姐也同样在王夫人那里忙碌着，直到三更时分，方得安歇，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贾琏起身，见过贾赦、贾政，便往宁国府中来，合同老管事人等并几位世交门下请客相公，审察两府地方，绘画省亲殿宇，一面参度办理的人。 贾珍见只有贾琏一人前来，皱着眉语气不悦：“怎么着，荣国府的大公子不来吗？” “如今他的架子可是大了起来了！给娘娘盖省亲别院的事情，他都不来看看，光指望着我们两人忙着？” 贾琏默默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眼睛依旧在图纸中。 “倒也不是不上心，昨日里还说起了，他每日里小半日都在宫中，若是有些什么紧急的事情，他恐怕不能及时脱身。” “所以这差事，我们来做自然是最好的。” 贾珍自然知道这些，不过就是想刺两句罢了。 自此后，各行工匠杂役齐全，金银铜锡以及土木砖瓦之物，搬运移送不歇。 先令工匠拆了宁国府荟芳园的墙垣露个，直接入荣国府东大院中。 荣国府东边所有下人一带群房，尽行拆去。 当日，宁荣两府，虽有一小巷界断不通，然这小巷亦属于私地，而非官道，故可以连络。 荟芳园本是从北墙角下引来一股活水，如今更是不需要烦恼，直接用了便是。 其山树木石，虽不敷用，贾赦住的仍是荣国府旧邸，其中竹树山石以及亭榭栏杆等物件，皆可拿来配用。 如此两处又甚近，凑来一处，省许多财力。 因着贾政不耐俗务，便也就只凭着贾赦，贾珍、贾琏、赖大、来升、林之孝、吴新登、詹光、程日兴等几人安插摆布。 但是，每日里的进度和采买，最终都会放在贾政处，这件事是贾珠要求的。 贾珠下朝后，也会在各处看望看望，最要紧处也会象征性的和贾政说起，由贾政再和众人商议便罢了。 贾赦在这个事情上也不过是应个景，整日里和府上的侍妾丫鬟调笑逗闹，若是真有什么事情，贾珍等或自去回话，或写略节，或传呼贾琏、赖大等来领命。 贾珍、赖大和贾琏等又点人丁，开册籍，监工事等。 因着众人的心思都放在了省亲别院上，宝玉倒是得了不少空闲。 贾政一时间倒也没有查探他的功课，不过贾政没有时间，并不代表贾珠没有时间。 所以正当宝玉想出门的时候，贾母都已经同意了，但是却栽在了贾珠手里。 “你这是要去哪里？” 贾珠是在二门里截住了宝玉，今日宝玉穿的倒是很低调，但是一身的苏绣绸缎，再低调也低调不到哪里去。 见到贾珠的宝玉，本来脸上的兴高采烈，瞬间便消失了。 “大哥哥……” “我……我想要出去看一看……看朋友……” 声音越说越小，慢慢的也就听不清楚了。 贾珠皱眉：“看什么朋友？” “现在时间已经不多了，距离春闱开考也没有多久了，你功课进行的如何了？” 听到问功课的事情，宝玉一脸心虚表情。 “我是想要回来后再看书的……” 贾珠很多时候便是不喜欢贾宝玉这种有些懦弱的表情，眉毛皱的更厉害了。 “行了，你今日去见朋友吧，午饭前回来，不要在外面耽搁太久。” “从明日起，你就【关门谢客】在家专心备考。” 贾珠最后一锤定音，便不再理会已经僵在那里的宝玉，直接就离开，朝省亲别院的地方走去。 宝玉因着要出门，便带着李贵等人一同出门。 此刻，随侍一旁的李贵心中更是对贾珠的话赞同无比！ 他们做下人的，有没有脸面全是看主子的身份，在这个府里谁不羡慕贾珠身边伺候的人，尤其是传文和传武兄弟两人。 哪怕是管事的们见了他们两人也都是客客气气的，无论办什么事情，支取个什么物件，也都是大开方便之门。 而到了自己这里，三五不时的便要因为宝玉的淘气和不上进被老爷和大爷训斥。 而李贵的母亲李嬷嬷，虽然是宝玉的奶娘，但是宝玉显然更喜欢听屋里的那些小丫鬟们说话，对着自己母亲连个好脸都没有。 这些事情他也没少听府里的下人议论。 但总归自己是跟在宝玉身边，他比谁都希望宝玉这次春闱能够拿一个好名次，这样自己至少不会因为宝玉的不争气挨骂了不是？！ 这样想着，李贵只能轻声的劝着宝玉：“若是二爷今日的事情不重要，还是不要出去了……” “家中长辈们都在忙着，若是二爷此时还出去，恐怕会让有心人抓住把柄，到时候恐怕老爷那边也不好交代呀……” 李贵在一旁劝着，并且也因为贾珠刚刚的话，宝玉也确实歇了想出去的心思。 “行了，回去吧……” “昨日先生不是留了功课吗？说是看一看四书，对吧？” 听到这话李贵连忙点头，也接过了贾宝玉的身上的披风和马鞭，交给了身后的小厮。 然后跟着宝玉回了书房。 宝玉在袭人和李贵两人轮番哄着中，再加上有贾珠每日里来看宝玉的功课，这位宝二爷倒是难得的连续小半个月都在家中用功。 这日，贾政等人来回贾政的话：“园内工程，俱已告竣，大老爷已经瞧过了，只等老爷瞧了。” “或有不妥之处，再行改造，好题匾额对联。” 贾政听了，沉思一会，说道：“这匾额倒是一件难事，论理该请贤妃娘娘赐题才是，但是娘娘若不亲观其景，亦难悬拟……” “可若是等贤妃娘娘游园时再请题，偌大景致，若干亭榭，无字标题，任是花柳山水，也断不能生色。” 贾珠因着今日无事，也随着贾政一同游园中，听到这话，看着下面蠢蠢欲动的清客相公们，直接开口。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直接按其精致，或题两字三字四字，和其意境便可，等贤妃游幸时，再请定名即可。” 贾政听了，欣慰的笑道：“所见不差，就这样吧！” “且喜今日天气和暖，大家一同逛一逛。” 说着，起身引众人前往。 贾珍看了一眼贾珠，才先行两步去园中知会众人。 因着惦记着贾宝玉近日里用功，贾母便常常命人带他到新园子中玩耍散心，也是想让他好好的放松一下心情。 此时宝玉才刚进去，便见贾珍来了。 “你还不快出去，一会子老爷就来了。” 宝玉一听，赶紧带着小厮们一溜烟的出去了。 但，刚转过弯，顶头撞见贾政和贾珠引着众人来了，躲之不及，只得硬着头皮站在一旁，行礼问安。 贾政因着今日听闻宝玉没有出门，专心读书，倒也还算有个和煦模样。 “听闻今日每日都在用功，今日便陪着大家一块在院子逛一逛吧！” “正好听一听众位先生的才情，也好有些长进。” 宝玉只得随行。 刚至园门，便见贾珍和贾琏两人带领着许多执事侍立一旁。 贾政道：“你且把园门闭了，我们先瞧外面再进去。” 贾珍便命人将门关上。 只见正门物件，上面桶瓦泥鳅脊，那门栏、窗格俱是细雕时新花样，并无朱粉涂饰，一色水磨砖墙。 下面白石台阶，凿成西番莲花样。 第141章 大观园题字 左右一望，皆雪白粉墙，下面虎皮石随势砌去，自成纹理，不落富丽俗套，自是欢喜。 遂命开门，只见一带翠嶂挡在面前。 见白石崚增，或如鬼怪，或似猛兽，纵横拱立；上面苔藓斑驳，或藤萝掩映其中，微露羊肠小径。 贾珍道：“我们就从此小径游去，回来由那一边出去，方可遍揽。” 贾珠若有所思的看着门口的这块假山石，不得不说，自己这位珍大哥哥确实是有些本事的，这假山的形态，正好契合了这个园子的大致走势，其中各种蜿蜒曲折。 贾政扶了宝玉，走进山口，抬头忽见山上有镜面白石一块，正是迎面留题的地方。 便笑道：“诸公请看：此处题以何名方妙？” 众人听说，纷纷响应，有说【叠翠】二字的，也有说【锦嶂】的，又有说【赛香炉】，还有说【小终南】，各有各的理由。 不过众人心中知道，贾政的两个儿子都在此处，哪里就有他们显摆的地方了，所以才说些俗套的来敷衍。 大家的目光随着贾政不由的便都看向了贾珠和贾宝玉。 而贾珠并不想在这种小事上闹什么，便看向了贾宝玉。 见众人看来，宝玉只得小心说道：“常闻故人云【编新不如述旧，刻古终胜雕今。】况且此处并非主山正景，原无可题之处，不过是探景一进步耳。” “不如直书【曲径通幽】这旧句，倒也大方。” 众人听了，皆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面色微有悦色的贾政。 才连连赞道：“妙极！妙极！” “二世兄天分高，才情远，不似我等读腐了书的。” 贾政笑道：“不当过奖他！他年纪小，不过是以一充十用，取笑罢了！” 说着，便进入石洞来。只见佳木葱茏，奇花烂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一泻而下，落于石头的缝隙之下。 再往里面走了十数步，渐渐向北边，便是平坦宽豁，两边更是飞楼插空，雕梁画栋，绣栏琢墙，皆隐于山坳林木之间。 俯瞰下去，则是清溪泻玉，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沼，石桥三港，兽面衔吐。 众人到亭内坐下，略作休息。 便有人开始题名了。 文人之间最爱的就是借故用典，有人说起欧阳公的《醉翁亭记》，便有人说起【泻于两峰之间】，众人来了兴致，不免又是一番的吟诗作赋，倒还算是风雅。 而贾政最爱的就是这种风雅。 随后又让宝玉题了一幅七言对，宝玉乖乖的题了。 “绕替柳借三高翠，隔岸花分一脉香。” 贾政听了，点头微笑，众人又是称赞个不已。 贾珠在在一旁想着其他的事情，至少在这群人里面，倒还没有哪个需要他特别的顾忌，便也就不跟着一群【文人墨客】在那里附庸风雅了。 这一世，林黛玉没有住进荣国府，造园子的钱，定然不会是林家的银钱。 但是如今再看这园子，也不像偷工减料的样子。 那么这个银子，除了江南甄家那边的，余下的恐怕就不是什么干净的银子了。 这账本他没有看过，但是自家这个父亲大人定然是看过的，不过就是不知道看不看得出什么了。 一边想着，一边和众人一起出了亭子，路过水池，一山一石、一花一木，莫不着意观览。 忽而有见前面一带粉垣，数楹修舍，有千百竿翠竹遮映，众人都说：“真真是个好所在！” 于是大家也就进去看一看了。 只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 上面小小两三间房舍，一明两暗，里面都是合着地布打就的床几椅案。 从里间房内又得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 又有两件小小退步。 后院墙下忽开一隙，得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 …… 贾珠嘴角抿的紧紧的。 外面的收成一年不如一年，虽然到不了民不聊生的地步，但也差不了几年了。 想来国库应该也没有多少银子了，如此大张旗鼓的安排宫中妃嫔省亲，恐怕也是为了让银子流回国库。 贾珠跟在他们身后，听着他们的话，看着他们在那里题字、作对。 再想想外面的情况，这种对比还真是讽刺。 倏地，便听到贾政严厉的声音响起。 “今日任你狂为乱道，先设议论来，然后方许你作。方才众人说的，可有使得的？” 宝玉见问，答道：“都似不妥。” 贾政冷笑道：“怎么不妥？” 宝玉道：“这是第一处行幸之处，必须颂圣方可。若用四字的匾，又有古人现成的，何必再作。” 贾政道：“难道‘淇水’‘睢园’不是古人的？” 宝玉道：“这太板腐了。莫若‘有凤来仪’四字。”众人都哄然叫妙。 贾政点头道：“畜生，畜生，可谓‘管窥蠡测’矣。” 贾珍见状，连忙引着贾政继续向前走。 贾珠安抚的拍了拍贾宝玉的肩膀，带着他一同继续向前走。 说着，引人步入茆堂，里面纸窗木榻，富贵气象一洗皆尽。 贾政心中自是欢喜，却瞅宝玉道。”此处如何？” 宝玉的叛逆心上来了，便应声道：“不及‘有凤来仪’多矣。” 贾政听了道：“无知的蠢物！你只知朱楼画栋，恶赖富丽为佳，哪里知道这清幽气象。终是不读书之过！” 宝玉忙答道：“老爷教训的固是，但古人常云‘天然’二字，不知何意？” 今见问‘天然’二字，众人忙道：“别的都明白，为何连‘天然’不知？‘天然’者，天之自然而有，非人力之所成也。” 宝玉道：“却又来！此处置一田庄，分明见得人力穿凿扭捏而成。远无邻村，近不负郭，背山山无脉，临水水无源，高无隐寺之塔，下无通市之桥，峭然孤出，似非大观。争似先处有自然之理，得自然之气，虽种竹引泉，亦不伤于穿凿。古人云‘天然图画’四字，正畏非其地而强为地，非其山而强为山，虽百般精而终不相宜……” 未及说完，贾政气的喝命：“叉出去，”刚出去，又喝命：“回来！”命再题一联：“若不通，一并打嘴！” 宝玉只得念道：新涨绿添浣葛处，好云香护采芹人。 贾珠在一旁看着这父子两人斗气，只能无奈皱眉。 眼瞧着时间不早了，便上前说道：“宝玉还有晚课，如今时辰不早，也该回去温书了。” 众人见状，也都闭口不言，全部看向贾政。 贾政摆摆手，让宝玉离开了。 随着宝玉进院子的嬷嬷和小厮，也立刻跟着宝玉离开了。 离开了院子后，李嬷嬷才说话：“哥儿呀，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了呀！” “你对着老爷，犟什么嘴呢？” “你看看大哥，当初读书的时候也是一天三顿骂就着饭听，如今不也已经熬出来了吗？” “你就听默默一句话，好好的看书，别再和老爷犟嘴了！” 李嬷嬷苦口婆心的劝着，但是宝玉却一脸的不耐烦。 “您呀不要说了，我做不了大哥，也不要把我和大哥做比较。” “比不了的。” “行了，嬷嬷您呀也去休息吧，我自去书房了。” 说着快步走了几步，躲开了李嬷嬷的手，甩掉她直接朝外书房的方向跑去。 …… 贾珠本不想再跟着继续看这个园子，毕竟后面会发生什么，他心里多少也有数了。 这个园子建好后，又不会凭空消失，什么时候看不行，非要和一帮人一块在这里装模作样的，也看不出个名堂。 不过，贾政倒是很喜欢。 看着他兴致勃勃的模样，贾珍和贾珠两人也欲扰了兴致，便只能在旁边陪着。 刚要迈步继续走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一事来，便问贾珍：“这些院落房宇并几案桌椅都算有了，还有那些帐幔帘子并陈设玩器古董，可也都是一处一处合式配就的？” 贾珍回道：“那陈设的东西早已添了许多，自然临期合式陈设。帐幔帘子，昨日听见琏兄弟说，还不全。” 话说一半，见贾政皱起眉头，连忙补充。 “那原是一起工程之时就画了各处的图样，量准尺寸，就打发人办去的。想必昨日得了一半。” 贾政听了，便知此事不是贾珍的首尾，便命人去唤贾琏。 匆忙间，贾琏赶了过来，贾政皱眉问他共有几种，现今得了几种，尚欠几种。 贾琏见问，忙向靴桶取靴掖内装的一个纸折略节来，看了一看，回道：“妆蟒绣堆，刻丝弹墨并各色绸绫大小幔子一百二十架，昨日得了八十架，下欠四十架。” “帘子二百挂，昨日俱得了。” “外有猩猩毡帘二百挂，金丝藤红漆竹帘二百挂，黑漆竹帘二百挂，五彩线络盘花帘二百挂，每样得了一半，也不过秋天都全了。” “椅搭，桌围，床裙，桌套，每分一千二百件，也有了。” 众人一面走，一面说，倏尔青山斜阻。 转过山怀中，隐隐露出一带黄泥筑就矮墙，墙头皆用稻茎掩护。 贾珠知道这里应该就是后来的稻香村了。 有几百株杏花，如喷火蒸霞一般，里面数楹茅屋。 外面却是桑，榆，槿，柘，各色树稚新条，随其曲折，编就两溜青篱。 篱外山坡之下，有一土井，旁有桔槔辘户之属，下面分畦列亩，佳蔬菜花，漫然无际。 光是这些树，恐怕所费银两便不止千两银子。 而这些银子，足够东山一个村落中的村民吃上喝上数年之久了。 第142章 薛宝钗送赏 园子大体上也算是好了，逛完后，众人才逐一散去。 此时王夫人那边也热闹非常。原来从姑苏采买了十二个女孩子并聘了教习以及行头等事务来了。 便将这些女孩子和教习安置在理梨香院内。 而贾家本身也有一些曾学过歌唱的女人们，如今也已经变老，便派他们去带领管理。并且着贾蔷总理其日月出入银钱等事，以及诸凡大小所需之物料账目。 随后林之孝家的，也俩回禀，说起了一个带发修行的小道姑。 “她本是苏州人氏，祖上也是读书仕宦之家，因自幼多病，买了许多替身，皆不中用。” “到底是这姑娘入了空门方才好了，所以带发修行。” “今年十八岁，取名妙玉。如今父母俱已亡故，身边只有两个嬷嬷、一个小丫头服侍。” “文墨也是极通的，经典也极熟，模样又极好。” “因听说长安都中有观音遗迹并贝叶遗文，去年随了师父上来，现在西门外牟尼院住着。他师父精演先天神数，于去冬圆寂了。” “遗言说她【不宜回乡，在此静候，自有结果。】所以未曾扶灵回去。” 王夫人便道：“这样，我们何不接了他来？” 林之孝家的回道：“若接她，他说：【侯门公府，必以贵势压人，我再不去的。】” 王夫人道：“他既是官宦小姐，自然有些骄傲，就下个请帖请她吧！” 林之孝家的答应着出去，叫了个书启相公写个请帖去请妙玉。 …… 因着事情又多又繁杂，不过几日王熙凤便有些受不住了。 无奈，只能将有孕一事说了出来，看上去最高兴的便是贾母。 如此这样，更是不能让孕妇再继续操劳了，事情便都压在了王夫人和李纨身上。 王夫人等日日忙乱，直到四月底才全备了。 监办的也都交清了账目，各处古董、文玩，俱已陈设齐备；采办的鸟兽，自仙鹤、鹿、兔以及鸡、鹅等俱买全，交于园中各处饲养。 后又请贾母等人到了园中，色色斟酌，点缀妥当后，贾政才敢题本。 本上之日，奉旨：【于六月初一之日，贵妃省亲。】 日子既然定了下来，真真是一日都不得闲，众人皆严阵以待等待着。 贾珠看着府上众人战战兢兢的模样，便有些好笑。 目前府上真的得闲的也不过就是贾珠一人，每日里悠闲看书，并不多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而王熙凤也安稳的在府中养胎，但是心中却还总是想着，算计着，园子里的事情。 平儿看她皱眉盘算，便劝说道：“奶奶且歇歇吧！” “整日里这样多思多虑的，是会伤身的！” 王熙凤靠在床上，头上戴着一个抹额，身上穿的也都是宽松舒适的软布里衣。 听到平儿这话，便叹了一口气。 “你自然是不懂这其中的事情。” “如今娘娘省亲，全家上下哪怕是个门边看门的，也都混上了不少油水。” “可是，这钱又不是白白来的。” “一千的东西报两千，一万的东西报两万，再富贵的人家也架不住是个人都这样干！” “哎……” 王熙凤的忧心都已经表现在了脸上，平儿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担心。 但这些到底是主子的事情，她总归不能议论的。 王熙凤喝着手中的安胎药，继续说道：“你看着吧，如今珠大哥哥什么也不问，也不管。” “全由着下面的人折腾，肯定是有后手的，等琏二回来后，可是要好好叮嘱他，千万别在园子的事情上太过了……” “若真的被珠大哥哥查出来什么，全家都没脸！” 平儿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转眼日子快到了，宫中便派了小太监出来，先来看看省亲的园子，何处更衣，何处燕坐，何处受礼，何处开宴，何处退息。 又有巡察地方总理关防太监，带了许多小太监来各处关防，挡帷幕，只是贾府众人人员何处出入，何处进膳，何处启事，种种礼仪注意事项。 外面又有工部官员五成兵马司打扫街道，撵逐闲人，又是一阵的鸡飞狗跳。 一直到了六月初一，全府上下，自贾母起，有爵者俱按品大妆。 此时园内彰舞蟠龙，帘飞彩凤，金银焕彩，珠玉生辉。 香炉内焚着百合之香，瓶子中插着各式繁花，静悄悄无人一人咳嗽。 贾赦、贾政等人在西街门外等待，贾母等女眷则在荣国府大门外。 街头巷口，皆用帷幕遮挡，街道上洒水熏香。 正等的不耐烦，忽然一个太监骑着匹马而来，贾政接着，便问其消息。 太监道：“且早着呢，未初用完膳，未正还到宝灵宫拜佛，只怕是要到戌初才起身呢！” 贾珠听太监说完，便道：“既然是这样，老太太和太太且请回房休息，等到了时候再来，也就是了。” 下人们听了连忙去给女眷们传话。 如今院中皆有李纨照料，自家大爷发话，便连忙服侍着贾母等自便去了。 有命执事人等带太监们去吃酒饭，一面有传人挑进拉住，各处点灯。 因着王熙凤有孕在身，便一直歇在自己的院中，但是也吩咐了小丫鬟，若是有事随时报来。 又过了一会，外面跑马之声不一，有十来个太监气喘吁吁跑来拍手。 这些太监都会意，知道是来了，各个站好。 贾赦领着合族上下在西街门外，贾母领着女眷在大门外迎接。 半日静悄悄的，忽而见两个太监骑马缓缓而行，到西街门下了马，然后将马赶出帷帐之外，便面西战礼。 半日又是一对，亦是如此。 少时便来了十来对，才隐隐听到有鼓乐之声。 一对对龙旌凤翣，雉羽夔头，又有销金提炉焚着御香；然后一把曲柄七凤黄金伞过来，便是冠袍带履。 又有值事太监捧着香珠、绣帕、漱盂、拂尘等类。 一队队过完，后面方是八个太监抬着一顶金顶金黄绣凤版舆，缓缓行来。 贾母等连忙路旁跪下。早飞跑过几个太监来，扶起贾母、邢夫人、王夫人来。 那版舆抬进大门，入仪门往东去，到一所院落门前，有执拂太监跪请下舆更衣。 于是抬舆入门，太监等散去，只有掌事宫女和女官等引领元春下舆。 只见院内各色花灯烂灼，皆系纱绫紥成，精致非常。 上面有一匾灯，写着“体仁沐德“四字。元春入室，更衣毕复出，上舆进园。 只见园中香烟缭绕，花彩缤纷，处处灯光相映，时时细乐声喧，说不尽这太平气像，富贵风流。 不过，着景象看在元春眼中，却也要叹一句：“太奢华靡费了。” 忽然又见太监跪请登舟，元春下舆登舟。 之间清流一带，势若游龙，两边石栏上皆系上水晶玻璃各色丰登，点的如银光雪波。 诸灯上下争辉，真系玻璃世界，珠宝乾坤。 船上亦系各种精致盆景诸灯，珠帘绣幙，桂楫兰桡，自不必说。 已而入一石港，港上一面匾灯，明现着“蓼汀花溆“四字。 太监见元春视线看向题字，便上前说道：“听说这是贾府宝二爷起的名题的字，并且还有【有凤来仪】四字等……” 元春听到此，微微有些意外，不过心中还是有些欣慰的。 家中男儿争气一些，她在宫中的地位也就会更稳妥一些。 所以自入宫以来，她也会时不时的叮嘱父兄，“千万毫升抚养！不严不能成器，过严恐生不虞，且致祖母之忧。” 眷念之心，时时刻刻没有忘。 贾珠在进宫时，也会说一些关于宝玉的情况，虽然有些放松，但还是有些才情在身上的。 元春心中大安，便没有多说什么。 礼仪太监请安后，便开始升座受礼。 两阶乐起，二太监引贾赦、贾政等于元台下排班上殿，掌事太监传谕。 “免！” 众人退出后，又引得贾母等女眷自上前觐见。 后元春降座，礼乐声停止，退入侧室更衣，方备省亲车驾出园。 到了正室后，元春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眼眶微红，眼看着便要垂泪。 但是却还是忍住，想要给贾母和王夫人等行一个家礼，但是却被制止了。 “娘娘不可！” 贾母等人嘴上一边说着不可，一边全都跪下给元春行礼。 元春连忙上前制止了贾母的行礼，然后一手挽着贾母，一手挽着王夫人，三个人皆有许多话要说，但却都说不出来，只能是呜咽着相看泪眼。 邢夫人，李纨、迎春、探春、惜春等人，也都在旁边垂泪无言。 半日，元春才眼中带泪，强笑说道：“听说琏二兄弟家的已然有了身孕，也是家中的喜事。” 贾母立刻回话：“是，因着有孕怕冲撞了娘娘，便没有人让她到近前来。” 元春笑道：“无妨！” “我也是生养的过的，算不得什么冲撞，况且好不容易今日回家一趟，我们娘儿们一块说说笑笑的也是好的。” “要不然总是这样泪眼相看，也不是个事，况且一会儿我去了，又不知要多早晚才能一见呢！” 说到这句的时候，不禁又哽咽起来。 邢夫人忙上来劝解。 李纨则吩咐了下人快去唤王熙凤来。 贾母等贾妃归坐后，得了赏字，才在一旁坐下。 而后众人又逐个一一见过，随后便听到王熙凤来了。 第143章 元春省亲，游大观园 东西两府执事人等在外厅行礼。 王熙凤哪怕平日里说说笑笑，口无遮拦，但见到元春的时候，还是规矩行礼，不敢多说一句。 等王熙凤请安后，贾母才说道：“现有外亲贾敏、黛玉，在外候旨，外眷无职，不敢擅入。” 元春便命请进来相见。 贾敏和黛玉皆按照规矩请安，上前简单叙旧后，又有元春元带进宫的丫鬟抱琴等叩见，贾母连忙扶起，命入别室款待。 执事太监以及掌事宫女、女官等各个侍从，宁府以及贾赦那里自有人款待，便只留了三四个小太监、宫女。 随后又有贾政至帘外问安，元春垂帘行参等事。 又隔帘含泪谓其父曰：“田舍之家，虽齑盐布帛，终能聚天伦之乐；今虽富贵已极，骨肉各方，然终无意趣！” 贾政亦含泪启道：“臣，草莽寒门，鸠群鸦属之中，岂意得征凤鸾之瑞。今贵人上赐天恩，下昭祖德，此皆山川日月之精奇、祖宗之远德钟于一人，幸及政夫妇。” “且今上启天地生物之大德，垂古今未有之旷恩，虽肝脑涂地，臣子岂能得报于万一！” “惟朝乾夕惕，忠于厥职外，愿我君万寿千秋，乃天下苍生之同幸也。娘娘切勿以政夫妇残年为念，懑愤金怀，更祈自加珍爱。惟业业兢兢，勤慎恭肃以侍上，庶不负上体贴眷爱如此之隆恩也。” 元春亦嘱“只以国事为重，暇时保养，切勿记念”等语。 后贾珠觐见，按照礼仪请安后，贾珠并没有多说什么便退了下去。 除去贾政和贾珠外，元春又召见了宝玉。 “宝玉何在？” 贾母回道：“无职外男，不敢擅入。” 听到此话，元春便命人将宝玉引进来了。 小太监因宝玉进来，先行国礼后，便命他近前。在元春眼里，他还只是个孩子，用手比划了一下说道：“比先前倒是长了好些。” 李纨此刻上前来禀告：“宴席齐备，请娘娘游幸。” 说吧，元春起身，同贾家中人步至园门前。 早间灯光之中，诸般罗列。进园先从【有凤来仪】、【红香绿玉】、【杏帘在望】等处，登楼步阁，涉水缘山，眺缆徘徊。 一处处铺陈不一，一桩桩点缀新奇。 元春虽然赞赏，但也劝了一句：“以后不可太过奢侈了，此皆过分了些。” 随后来到正殿，口谕免礼归坐。 大开宴席，贾母等在下相陪，尤氏、李纨等捧羹把盏。 后元春命笔墨纸砚伺候，亲自题名：大观园。 正殿匾额则是：顾恩思义 而后面的各处名字，皆有改动，大多也都和原书中所记载的相差无几。 正当这时，外面却有人来报，甄老太妃有恩赏。 众人心中不免泛起了嘀咕，这种事情稍微有些太过招摇了…… 而令大家没有想到的是，来送赏的宫女居然是薛宝钗。 不，现在应该称呼为女官了。 甄老太妃，寿康宫的女官。 薛宝钗一身光鲜的女官服饰，身边跟着六个太监，每个人手中都捧着物件，后面还跟着寿康宫的侍卫。 先是向元春行礼问安，然后才说道。 “太妃娘娘因着听说贤妃娘娘今日省亲，便让奴婢送来些礼物。” “一来是为了娘娘省亲添彩，二来也是感谢贾家对甄家的照拂。” “便也就借着娘娘省亲的名头了！” 说完，一挥手便让后面的人将东西送了上来。 薛宝钗依旧挂着一脸端庄的笑容，看着众人行礼谢恩。 但是当目光触及到元春的时候，还是有些瑟缩的意思，但还是撑住了没有退缩。 长者有恩赐，哪怕是元春如今贵为贤妃娘娘，也是要起身行礼的。 薛宝钗淡淡笑着，伸手将人扶了起来。 众人神色不明，唯有王夫人一脸笑容的觉得今日真的是个大好的日子。 贵为贤妃的女儿回来省亲，自己的侄女也成为了女官，并且还带来了太妃的赏赐。 所以王夫人脸上的笑容，也最是真心实意。 “今日宝钗来了，正好一起吧……” 说完便看向了元春的方向。 元春旁边的掌事宫女，得到了主子的眼神，宫女便上前说道。 “薛姑娘，今日奉旨前来，还是要及时回宫复命吧？！” “这是娘娘给你的，聊表心意，请姑娘喝杯茶。” 说着将一把金瓜子递给了薛宝钗。 这也算是提醒薛宝钗两人之间的差距，元春坐在那里，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漫不经心中终归还是带了些威仪。 见元春已然端起了妃嫔的架子，薛宝钗只能咬咬后槽牙，笑容满面的接过了金瓜子。 然后朝元春行礼谢赏。 随后便退了下去，准备回宫复命了。 在出去的路上，恰好碰见了吩咐完下人的贾珠，也就朝贾珠行礼问安了。 她知道自己在贾珠面前讨不到什么好处，便也就不会狂妄的在贾珠面前搞事情。 贾珠依旧还是微微一拱手，算是还礼，然后说道：“刚刚听到下人来报，得知太妃娘娘给了赏赐，在这里还是要多谢了！” 薛宝钗听到他说起太妃，不觉的边也有了一丝【狐假虎威】的感觉。 “太妃娘娘顾念贾家上下，自然是会多多照拂的。” 这话说的，贾珠不由的冷笑了一声。 “薛姑娘，还是想想自己的以后吧！” “毕竟如今你的年龄也不小了，在这个世道，若是嫁的不合姑娘心意，后半生恐怕也会抑郁不得志吧！” 贾珠的讽刺正中薛宝钗的软肋。 但她依旧强撑着说道：“女子婚嫁大事，哪里就能由外人置喙，大爷这话多少有些冒犯了。” “奴婢还要回宫复命，就不陪大爷继续闲聊了。” 刚说完便行礼，不等贾珠再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 薛宝钗哪里不知道这些，所以现在自己拼命的巴结着太妃为的不就是能够的一个好的姻缘。 否则自己每日里做小伏低，为的是什么？！ 这样想着，脚下的步伐就略略有了急躁的凌乱。 贾珠自然是知道薛宝钗的德性，但是无奈薛蟠不争气，那个薛家成不了她的依靠，而宫中的太妃…… 却也未必是她的靠山。 里面元春带着众姐妹以及宝玉，一同作诗作赋，倒是别有趣味。 而这一世，因着贾敏的叮嘱，黛玉并没有过分展露才华，也只是让着贾家的姊妹们。 所以一时间倒也看不出个什么好文采。 所以在这之中，宝玉倒是得了个头筹。 元春看了后，自然是欣喜不已，毕竟是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弟，他争气自己更是放心。 后命人将刚刚众人所做的诗作，誊抄在锦书之上，领太监传与外厢众人。 贾政等人看了，都称颂不易。 贾政又进《归省赋》一篇，元春则命人以琼浆金脍等物件，赐予宝玉并贾兰。 贾兰如今年龄尚幼，未经世事，所以只能学着宝玉动作，看着李纨的脸色行礼谢恩。 而正巧贾蔷带领着一帮女戏子在楼下，正等的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只见一个太监飞跑了下来说：“做完了做完了，快拿戏目来！” 贾蔷忙将戏目呈上，并十二个人的花名册子。 少时，便点了四出戏： 第一出《豪宴》，第二出《乞巧》，第三出《仙缘》，第四出《离魂》。 听到这些名字，贾珠眼皮子便是一跳。 贾蔷忙张罗扮演起来，一个个歌有裂石之音，舞有天魔之态，虽然是妆演的形容，却做尽了悲欢的情状。 刚演完了，便有太监端着一盘糕点进来，问：“谁是龄官？” 贾蔷机灵，便知道这是赐给龄官物什，连忙接了，又命龄官磕头谢恩。 太监又道：“贤妃娘娘口谕，说龄官极好，再做两出戏，不拘是哪两出。” 贾蔷忙答应了下来，便命龄官做《游园》《惊梦》两出。 但龄官脾气上来，并且自以为此二出原就不是本色之戏，执意不从，定要做《相约》《相骂》两出。 贾蔷拗不过她，只能依着她了。 元春笑了笑，不在意的说道：“莫要为难女孩子，好生教习便是了。” 说着还额外赏赐了两匹宫绸，两个荷包，并一些金银锞子、食物之类的。 然后撤了宴席，将未到之处复又游玩了一番，忽见山环佛寺，忙盥手进去焚香拜佛，又题一匾云：“苦海慈航。” 又额外加恩与一班幽尼女道。 少时，太监跪启：“赐物俱齐，请验等例。”说着呈上略节。 贾妃从头看了，俱甚妥协，即命照此遵行。 太监听了，下来一一发放。 原来贾母的是金，玉如意各一柄，沉香拐拄一根，伽楠念珠一串，“富贵长春”宫缎四匹，“福寿绵长”宫绸四匹，紫金“笔锭如意”锞十锭，“吉庆有鱼”银锞十锭。 邢夫人，王夫人二分，只减了如意，拐，珠四样。 贾敬、贾赦、贾政等，每分御制新书二部，宝墨二匣，金，银爵各二只，表礼按前。 贾珠同样是御制新书二部，宝墨一匣，宝砚一方，金，银爵各二只。 宝钗、黛玉诸姊妹等，每人新书一部，宝砚一方，新样格式金银锞二对。 贾兰则是金银项圈二个，金银锞二对。 尤氏、李纨、凤姐等，皆金银锞四锭，表礼四端。 外表礼二十四端，清钱一百串，是赐与贾母，王夫人及诸姊妹房中奶娘众丫鬟的。 贾珍、贾琏、贾环、贾蓉等，皆是表礼一份，金锞一双。 其余彩缎百端，金银千两，御酒华筵，是赐东西两府凡园中管理工程、陈设、答应及司戏、掌灯诸人的。 外有清钱五百串，是赐厨役、优怜、百戏、杂行人丁的。 第144章 元春回宫，宝玉见袭人 众人谢恩已毕，执事太监启道：“时辰已到，请驾回銮。” 元春听了，不由的满眼又滚下泪来，却又勉强堆笑，拉住贾母、王夫人的手，紧紧的不忍释放，叮咛：“不须挂念，好生自养。如今天恩浩荡，一月许进内省视一次，见面是尽有的，何必伤惨。倘明岁天恩仍许归省，万不可如此奢华靡费了！” 贾母等已哭的哽噎难言了。 元春虽不忍别，怎奈皇家规范，违错不得，只得忍心上舆去了。 这里诸人好容易将贾母，王夫人安慰解劝，搀扶出园去了。 话说贾妃回宫，次日见驾谢恩，并回奏归省之事，龙颜甚悦。 又发内帑彩缎金银等物，以赐贾政及各椒房等员，不必细说。 且说荣宁二府中因连日用尽心力，真是人人力倦，各各神疲，又将园中一应陈设动用之物收拾了两三天方完。 因着王熙凤此时有孕在身，所以大观园中一应事物最终也都压在了李纨和尤氏的身上。 而尤氏因着尤三姐进了贾珠的院中，在面对李纨的时候多少带着些小心，更是比之以前越发的好说话了。 而李纨心中自然知道这人心思，但她没有点破。 并且乐的如此，借着尤氏的这份小心，后续大观园的整理收拾，倒是顺利的很。 众人皆有事情要忙，反而是宝玉最是无事最是闲暇。 偏这日一早，袭人的母亲又亲来回过贾母，接袭人家去，晚间才得回来。 因此，宝玉只和众丫头们掷骰子赶围棋作戏。 正在房内顽的没兴头，忽见丫头们来回说：“东府珍大爷来请过去看戏。” 宝玉听了，便命换衣裳。 才要去时，忽又有贾妃赐出糖蒸酥酪来，宝玉想着上次袭人喜吃此物，便命留与袭人了。 自己回过贾母，过去看戏。 谁想贾珍这边唱的是《丁郎认父》，《黄伯央大摆阴魂阵》，更有《孙行者大闹天宫》，《姜子牙斩将封神》等类的戏文，倏尔神鬼乱出，忽又妖魔毕露，甚至于扬幡过会，号佛行香，锣鼓喊叫之声远闻巷外。 满街之人个个都赞：“好热闹戏，别人家断不能有的。” 宝玉见繁华热闹到如此不堪的田地，只略坐了一坐，便走开各处闲耍。 先是进内去和尤氏和丫鬟姬妾说笑了一回，便出二门来。尤氏等仍料他出来看戏，遂也不曾照管。 贾珍，贾琏，薛蟠等只顾猜枚行令，百般作乐，也不理论，纵一时没看见宝玉，也只道在里边去了，故也不问。 薛蟠喝了一杯酒后，好奇的问道：“怎么不见贾珠大哥？” 贾琏满面笑容：“你贾珠大哥一早便去上朝了，这会子恐怕还在衙门忙呢！” 薛蟠也不过随口一问，听到贾琏这样说，便也就不再说什么，继续和他们一块行酒令。 而那些跟着宝玉的小厮们，那年纪大些的，知宝玉这一来了，必是要到晚间才会散席，因此也都偷空去赌会子，当然也有往亲友家去吃茶的，更有或嫖或饮的，都私散了，待晚间再来。 而那小一点的，都钻进戏房里瞧热闹去了。 宝玉见一个人没有，因想“这里素日有个小书房，内曾挂着一轴美人，极画的得神。今日这般热闹，想那里自然无人，那美人也自然是寂寞的，须得我去望慰他一回。” 想着，便往书房里来。 刚到窗前，闻得房内有呻吟之韵。 宝玉倒唬了一跳：难不成美人活了不成？ 便大着胆子，熟练的舔破窗纸，向内一看----那轴美人却不曾活，却是茗烟按着一个女孩子，也干那警幻所训之事。 宝玉禁不住大叫：“了不得！”一脚踹进门去，将那两个唬开了，抖衣而颤。 茗烟见是宝玉，忙下跪求饶。 宝玉道：“青天白日，这是怎么说。珍大爷知道，你是死是活？” 一面看那丫头，虽不标致，倒还白净，还算有些动人处，羞的脸红耳赤，低首无言。 宝玉跺脚吓唬着她道：“还不快跑！”一语提醒了那丫头，飞也似去了。 宝玉又赶出去，叫道：“你别怕，我是不告诉人的。” 急的茗烟在后叫：“祖宗，这事分明告诉人了！” 宝玉见他这样，便问：“那丫头十几岁了？” 茗烟道：“大不过十六七岁了。” 宝玉道：“连人家年岁也不问问，别的更是不知道了吧！可见她白认得你了。可怜，可怜！” 又问：“名字叫什么？” 茗烟大笑道：“若说出名字来话长，真真新鲜奇文，竟是写不出来的。据他说，他母亲养他的时节做了个梦，梦见得了一匹锦，上面是五色富贵不断头卍字的花样，所以他的名字叫作卍儿。” 宝玉听了笑道：“真也新奇，想必他将来有些造化。”说着，沉思一会。 茗烟因问：“二爷怎么不在前面看好戏？跑到这里来了？” 宝玉道：“看了半日，怪烦的，出来逛逛，就遇见你们了。这会子作什么呢？” 茗烟嵸嵸笑道：“这会子没人知道，我悄悄的引二爷往城外逛逛去，一会子再往这里来，他们就不知道了。” 宝玉道：“不好，仔细花子拐了去。便是他们知道了，又闹大了，不如往熟悉近一些的地方去，到时候回来也方便。” 茗烟道：“熟悉又近的地方，谁家可去？这可难办的很。” 宝玉笑道：“依我的主意，咱们竟找你花大姐姐去，瞧他在家作什么呢。” 茗烟笑道：“好，好！倒忘了他家。”又道：“若他们知道了，说我引着二爷胡走，要打我呢？” 宝玉道：“有我呢。”茗烟听说，拉了马，二人从后门就走了。 幸而袭人家不远，不过一半里路程，再看便已到门前。 茗烟先进去叫袭人之兄花自芳。 这时袭人之母接了袭人与几个外甥女儿，几个侄女儿来家，正吃果茶，听见外面有人叫“花大哥”，花自芳忙出去看时，见是他主仆两个，唬的惊疑不止，连忙抱下宝玉来，在院内嚷道：“宝二爷来了！” 别人听见还可，袭人听了，也不知为何，忙跑出来迎着宝玉，一把拉着问：“你怎么来了？” 宝玉笑道：“我也没什么事情，就想着来瞧瞧你做什么呢。” 袭人听了，才放下心来，嗐了一声，笑道：“你也忒胡闹了，来这里做什么呢？！” 一面又问茗烟：“还有谁跟来？” 茗烟笑道：“别人都不知，就只有我们两个。” 袭人听了刚松口气，但又惊慌起来，说道：“这还了得！倘或碰见了人，或是遇见了老爷，街上人挤车碰，马轿纷纷的，若有个闪失，也是顽得的！你们的胆子比斗还大。都是茗烟调唆的，回去我定告诉嬷嬷们打你。” 茗烟撅了嘴道：“二爷骂着打着，叫我引了来，这会子推到我身上。我说别来罢，------不然我们还去罢。” 花自芳忙劝：“来都来了，也不用多说什么了。只是茅檐草舍，又窄又脏，爷怎么坐呢？” 袭人之母也早迎了出来。 袭人拉了宝玉进去。 宝玉见房中三五个女孩儿，见他进来，都低了头，羞惭惭的。 花自芳母子两个百般忙碌生怕把宝玉冷着，又让他上炕，又忙另摆果桌，又忙倒好茶。 袭人笑道：“你们不用白忙，我自然知道。果子也不用摆，也不敢给他乱给东西吃。” 一面说，一面将自己的坐褥拿了铺在一个炕上，让宝玉坐了，用自己的脚炉垫了脚，向荷包内取出两个梅花香饼儿来，又将自己的手炉掀开焚上，仍盖好，放与宝玉怀内，然后将自己的茶杯斟了茶，送与宝玉。 彼时他母兄已是忙另齐齐整整摆上一桌子果品来。 袭人见总无可吃之物，因笑道：“既然来了，没有空着嘴的时候，好歹尝一点儿，也是来我家一趟。” 说着，便拈了几个松子穰，吹去细皮，用手帕托着送与宝玉。 宝玉看见袭人两眼微红，粉光融滑，悄悄问袭人：“好好的哭什么？” 袭人笑道：“何尝哭，才迷了眼睛的。” 当下宝玉穿着大红金蟒狐腋箭袖，外罩石青貂裘排穗褂。 袭人道：“你这是特地换了新衣服？他们就不问你往哪去的？” 宝玉笑道：“那里就特特换的，是今日珍大爷那里去看戏换的。” 袭人点头，又道：“坐一坐就回去罢，这个地方不是你来的。” 宝玉笑道：“你就加去才好呢，我还替你留着好东西呢。” 袭人悄笑道：“悄悄的，叫他们听着什么意思。” 一面又伸手从宝玉项上将通灵玉摘了下来，向他姊妹们笑道：“今儿让你们见识见识。平日里说起来都当希罕，恨不能一见，今儿可尽力瞧了。再瞧什么希罕物儿，也不过是这么个东西。” 说毕，递与他们传看了一遍，仍与宝玉挂好。 又命他哥哥去或雇一乘小轿，或雇一辆小车，送宝玉回去。 花自芳道：“有我送去，骑马也不妨事的。” 袭人道：“倒不是为了妨事什么的，而是怕碰见人。” 花自芳忙去雇了一顶小轿来，众人也不敢相留，只得送宝玉出去，袭人又抓果子与茗烟，又把些钱与他买花炮放，教他“不可告诉人，连你也有不是。” 一直送宝玉至门前，看着上轿，放下轿帘。 花，茗二人牵马跟随。 来至宁府街，茗烟命住轿，向花自芳道：“须等我同二爷还到东府里混一混，才好过去的，不然人家就疑惑了。” 花自芳听说有理，忙将宝玉抱出轿来，送上马去。 宝玉笑说：“倒难为你了。” 三人便也就从后门进去了。 第145章 北静王私藏矿山 宝玉偷偷出门的事情，并没有人在意。 贾珍、贾琏和着薛蟠依旧还是听戏吃酒，听下人来报宝玉出了门区，贾珍挥挥手完全不在意。 贾琏也听见了下人的禀告，笑着说道：“老爷这人对儿子，向来要求严格，但是唯独在宝玉这里，因着出生时的不凡，再加上又是幼子幺儿，老祖宗对他便多有宠溺。” “便搞成了如今这个模样，也不知道将来会如何！” 说着一饮而尽。 贾珍冷笑一声，说道：“那里就需要宝玉干什么了……” “你们家里有个了不起的珠大爷，自然用不着别人如何。” 贾琏听出来了他话中的讽刺，立刻转移了话题。 “这次的省亲大观园盖的好，宫中都给了赏赐，还是珍大哥哥有本事。” 贾珍斜瞥了贾琏一眼：“倒也不是什么本事不本事的。” “无非是银钱使够了，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贾琏陪着笑脸说道：“这能找来银子的本事，可不就是天大的本事嘛？” “要我们这些人去找，恐怕还找不出来什么呢！” 薛蟠听到这里，也来了兴趣，更也是为了恭维恭维贾珍。 “大哥哥不如教教我们，这钱是怎么挣来的？” “弟弟我们手头上也是缺的很。” 贾珍看着薛蟠的小模样，笑了笑。 在他眼里薛家人没有什么本事，但是却也不得不说，他们家人不愧是商人。 但凡听到个钱字，眼睛就亮的像是见到肉的狗。 贾珍道：“钱这种东西，我们这种人家怎么可能会缺……” “不过是多少的问题，而已！” 贾珍将话故意说的不明不白，薛蟠不懂得，但是贾琏却知道这位大哥哥一直都在和谁打交道。 不过，贾琏没打算干涉什么。 毕竟贾珍有钱了，自己浑水摸鱼时不时的也能扣点油水不是。 而这次大观园的建造，贾琏便从中挣了不少。 并且这些钱，王熙凤是不知道的。 三个男人说着闲话，便没有再将这些话往钱财方面引了。 贾珠傍晚的时候才回到荣国府，一身的疲惫感挡也挡不住。 他今日在南书房，能够明显感觉到皇帝的心情不错。哪怕是看到了一些棘手的问题，也并没有生气，依旧心情平静。 这已经是皇帝这段时间来，心情最好的时候了。 而贾珠却在一旁明确的看到了，皇帝已经看完了的边关的奏折。 这和他昨日里得到的消息，应该差不多。 准葛尔部将和硕特部的首领斩杀，并且将部落中的女人和牛羊全部抢走了。 女人中便包括了和硕特部的公主，月亮。 而在朝廷看来，这个事情还不到非处理不可的地步，毕竟只是一个和硕特部，而且还没有灭族。 皇帝也只是拨了一些银两和牛羊送去了漠西，宽慰安抚一下。 话嘛，自然是说的冠冕堂皇。 大概也不过都是，互为手足，大家彼此包容，彼此宽恕，巴拉巴拉的废话。 一是安抚和硕特部，二也是麻痹准葛尔部。 同时也去了密信，让漠北的部落对和硕特部照顾一二。 这种操作贾珠是熟悉的，历朝历代面对这种距离自己十万八千里远的威胁，基本上都是这样的操作。 先是安抚，安抚无用的时候，再考虑打这一仗值不值得。 不过，按照目前的国库来看，打仗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但是这一仗打完后能够得到什么才是关键。 这一趟省亲，皇帝给了那些后妃娘家面子，而国库也因为京城中大修省亲园子的事情，狠狠的回流了一笔银子进入国库。 贾珠闭上眼睛，脑子里转的事情越来越多。 他觉得不能再等了，若是真等到皇帝放开手来收拾他们，那么自己恐怕是跑不掉的。 …… 北静王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善交际会经营，仗义疏财，众人大多也都会看他的面子。 但是这些，却多少犯了皇帝的忌讳。 这一日太上皇宣北静王进宫陪伴，太上皇对于皇室之中的小辈，多少还存着一些怜悯的心。 很多时候，若是能够感化他们，让他们回头是岸，便不会用什么霹雳手段。 所以这次的宣召，也算是对北静王最后的温情了。 太上皇精神状况，比之从前是有了明显衰颓。 须发皆白的，皮肤上也长出来明显的老年斑。 在宫中如此精细的养着，也抵抗不了衰老呀！ 北静王恭敬且安分的磕头行礼，太上皇则笑眯眯的让他起身。 “起来吧，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北静王听话起身，谢恩，随后才感恩戴德说道：“太上皇大恩，但我们做奴才的，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总不能辜负了皇恩。” 太上皇笑呵呵的看着他，说道：“你也太过小心了。” “不过也好，省的那些御史闲着没事找事，一会儿弹劾这个，一会弹劾那个。” “谁都不得清静。” 这话不是北静王这种身份可以接过来的，御史言官的职责就是如此，太上皇说得，但是他却不能说什么。 北静王也只是说道：“如今四海升平，国泰民安，都是太上皇和皇帝的功劳，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也是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不能添乱不是。” “当然若是朝廷有需要，奴才们自然也是要肝脑涂地，以报圣恩呀！” 北静这种场面话主打的就是一个糊弄。 太上皇老人成精，哪里听不出来，但是却依旧还是乐呵呵的。 “北静王府一脉，朕自然是知道的。” “你们一家世代忠诚，再没有比你们一脉和我们更亲近的了。” “看着你渐渐长大，如今也这样争气，朕心里老怀安慰了！” “这些时候可有去看看皇帝？” 北静王听到问话，连忙低头说话：“每日里上朝都见到了皇帝。” “皇帝如今处理朝政游刃有余，朝廷上下对皇帝也都恭敬尊崇。” 太上皇点点头，示意北静王喝茶。 北静王立刻起身谢恩，在太上皇摆手下，才起身坐了回去。 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太上皇看着大殿外的草长莺飞的景象，脸上的神情意味不明。 “前几日，后宫妃嫔省亲，朕便想到了如今还在寿康宫居住的甄老太妃。” “老太妃自从进入了这皇宫，便没有什么机会能够见到娘家人。” “你抽空，让你家王妃进宫，去见一见老太妃，也算是替皇家尽孝心了。” 北静王立刻行礼称是，在面对太上皇的时候，他向来不会掉以轻心，一直都是礼数周全。 这也是太上皇最为满意的地方。 而在这时，外面太监来回话，说是皇帝来了。 皇帝为着笑道，每日里都会到太上皇这里来请安。 北静王连忙站起身来，在皇帝进入大殿后，立刻下跪行礼。 “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 皇帝先给太上皇请安，随后才让北静王起身。 “今日天气越发的热了，父皇如今食欲可还好？” “前些日子，岭南进贡的鲜果，父皇吃着可还合胃口？” 皇上语气关心，任谁听了都要赞上一句，“大孝子！” 太上皇一脸笑容，眼睛微微眯起的，更是显得一脸慈祥的模样。 “皇帝来了。” 语气中也满是慈祥。 “朕今日无事，便让北静王进宫，陪我聊聊。” 太上皇算是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皇帝一早便知道了。 “有人陪着父皇聊天解闷，当然是好的。” 北静王连忙解释到：“正巧刚刚太上皇说起了省亲的事情，民间百姓也看到了妃嫔省亲，无不感叹皇帝的孝心。” “就连文人墨客说起此事的时候，也都称赞皇帝的孝心。” 皇帝笑着点头，但是笑容中却有些意味不明。 北静王不知道这两位的心思，便只说该说的，多一句话也不敢乱说。 他自己的事情，已然到了这个地步，不能因为言语间的不谨慎，导致功亏一篑！ 太上皇依旧一脸慈祥的笑容，说道：“我朝以孝治天下，皇帝自然是孝子，皇帝的妃嫔自然也都是孝顺的。” 北静王称是。 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北静王便告退了。 见人离开后，太上皇挥手打发了大殿中的其他人。 然后皇帝搀扶着太上皇，到了南侧暖阁内。 太上皇坐下后，才开口说道：“今日这个时候匆匆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皇帝点头：“准葛尔部杀了和硕特部的首领，并且抢夺牛羊和女人。” “和硕特部的求救信，儿臣已经看了。” “也派人送去了银两、粮草和牛羊，安抚其部落众人。” 太上皇点点头：“你做的很好。” 皇帝迟疑了片刻，才继续说道：“有探子回报，有人在东山边境发现矿山，但是却没有上报朝廷，而是一早报给了北静王。” “而北静王，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也没有上报朝廷，甚至命令手下人将矿山封了起来。” 太上皇此刻脸上已经没有了所谓的慈祥，表情也冷了下来。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皇帝表情也很凝重。 “边关如今不太安宁，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恐怕会引起我国外忧内患。” 第146章 事情揭破 太上皇微微叹息了一声，说道：“那就敲打敲打，给他一个警告。” “若是他还不知道收敛，那么这件事就直接在朝堂上揭露出来！” “后面的事情，你应该明白如何做吧？” 皇帝点头。 皇家父子，或许在争权夺利上有些矛盾，但是当有一个外敌出现后，他们自然一致向外。 贾珠虽然不知道皇帝接下来打算怎么做，但也能猜出个大概。 无非是占据道德高地，其余的人便都是乱臣贼子，留点情面的就说是识人不清、受人蛊惑；想要直接弄死的自然是各项罪名也都会给按上。 次日上朝的时候，果然不出所料，便有人将矿山的事情禀告了上来。 并且，也只说了这矿山是北静王下令封山的，并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 北静王的脸色丝毫未变，但是微微有些颤抖的脚步，还是让贾珠捕捉到了。 还没等北静王说什么，皇帝便发话了。 “此事朕已经知道了。” “还有其他什么事情吗？” 北静王本来要站出来的脚步此时也顿了顿，没有站出来。 能站在朝堂上的都是人精，既然看出了皇帝不愿意继续说什么，便也就没人再说是什么。 散朝后，南书房。 静悄悄的，只有北静王一人站在南书房中，除了门口的两个守门太监，便没有其他人。整个书房大殿中，最为明显的就是更漏的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 而皇帝此刻正在西暖阁更衣，故以动作慢吞吞的。 等皇帝出来的时候，北静王的小腿已经微微有些僵硬了。 “奴才给皇上请安！”但是却依旧还是要行礼问安。 皇帝坐到位置上后，才抬手。 “起来吧！” “赐座！” 北静王再次谢恩。 皇帝看了一眼桌上的奏折，然后才开口问道：“今日朝堂上的事情，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说着将奏折示意太监递给北静王。 北静王静下心来，仔细看了一遍奏折，才应对回话。 “这座矿山是临县县城安怀无意中发现的，但因着在奴才的封底，为了防止底下人乱来，造成危险，所以才将矿山封了起来。” “本是想在皇上万寿的时候上呈，没想到……” 说着还叹了一口气。 皇帝，自然是不相信他说的这些，但是却还是给了面子。 “王爷有心了。” “不过，既然是误会，说出来就好了。” “去把贾珠叫来。” 小太监领命，将贾珠领来了。 “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皇帝点头：“免礼！” “今日，朝上说起的矿山的事情，你怎么看？” 听到这话，贾珠眼皮子一跳，当着北静王的面，自己能怎么说。 贾珠硬着头皮说道：“按照律例，矿山应该收归朝廷。” “由朝廷派专人监管。” 皇帝眼皮都没抬，只是嗯了一声，算是赞同贾珠说的话。 刚想松一口气，皇帝又问：“那你们觉得派谁去最为合适呢？” 贾珠一愣，还是如实说了：“奴才不知。” “奴才也不知。”北静王也表示不知道。 皇帝见两人谨慎的模样，也不再说什么，挥挥手让两人离开。 回到府上，贾珠便知道今天其实皇帝在试探他们两人。 不过，试探北静王还能理解，试探自己又是为了哪般呀？！ 这点贾珠想不明白了。 回到自家院中，便碰见了要出去的贾琏。 对方也看见了贾珠，连忙迎了上来。 “大哥哥这是刚从宫里出来？” 贾珠点点头，看着贾琏风尘仆仆的模样，便问道：“你这是打算去哪里？” 贾琏嘿嘿一笑：“今日珍大哥哥说是有乐子可寻，要我一同前去。” 说着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道：“说是来了几个西域舞娘。” “堪称绝色，最为人称道的是，那些个舞娘的舞蹈……别有一番风味。” 说完，朝贾珠拱拱手，便赶紧离开了。 贾珠看看天色，这才中午就着急忙慌的去了，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是晚上的时候才更有情趣吗？！ 想不明白，摇摇头也不管贾琏的话，便走了。 回到荣国府，贾珠先去见了贾政，然后又去了贾母和王夫人那里请安，绕了一圈也到了午饭的时候。 吃午饭的时候，李纨去伺候王夫人，贾珠不耐烦的跑来跑去的，便在自己院子里摆饭，玓瓅和尤三姐前来伺候贾珠用饭。 自从上次的事情后，尤三姐也是有些时候没怎么和贾珠亲近了。 所以在伺候用饭上，也是格外当心，生怕再做了什么惹着贾珠不高兴。 玓瓅没有什么感觉，依旧还是照往常一样。 这顿饭倒是吃的也算是风平浪静。 席间，贾珠看了一眼尤三姐，便问道：“你头上的这支簪子是哪里来的？” 尤三姐感觉到贾珠对自己的关注，高兴的说道：“这是姐姐前两日送给我的。” 贾珠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尤二姐如今进了贾琏房里，但凡有的做不过是贾琏给的。 看这只簪子，又是累金丝，又是宝石，显得格外耀眼，况且上面栩栩如生的金累丝花朵，便是这手工费用都价值不菲。 尤二姐总不能是突然有了什么点石成金的本事，只能是贾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挣钱了，而这些钱要么是私房钱，要么就是手指头漏下来了一些。 贾珠吃着饭，转念一想，便唤来了香菱。 “去告诉传文，下午我要看一看修园子的账本！” “还有告诉宝玉，今儿我要考察他的功课，让袭人将他最近所写的策论都整理出来。” 宝玉平日里不喜欢在外书房，大多都是在自己屋里写字填词，这点贾珠也是知道的。 香菱得了吩咐，应了一声，便连忙跑出去传话了。 贾珠这边吃完饭了，李纨那边也恰好回来了。 尤三姐和玓瓅连忙朝李纨请安行礼。 李纨笑眼微眯，便让二人起身了。 “大爷今日回来的倒是早，今日中午的那道鲜笋鸭汤，味道可还好？” 贾珠正好漱口结束，用锦帕擦了擦嘴巴，便说道：“味道正好，若是再晚一些，恐怕味道就有些混杂了。” “如今这样清爽，也不妨了鲜笋的鲜亮。” 李纨笑道：“那就好，这还是我从老太太那里学来的方子，专门让小厨房提前炖上了。” 贾珠好奇：“你并不知道我今日中午回来，怎么就提前炖上了呢？” “难不成，如今也学会了能掐会算了？” 李纨叹了一口，说道：“我哪里能有那个本事！” “不过是上午炖一个，下午炖一个，这样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都能喝上一碗热汤就是了。” 贾珠了然，挥挥手让尤三姐和玓瓅先下去。 然后才说道：“何必如此麻烦，不过是一碗汤，我不喝也没什么。” “而且也太过浪费了。” 李纨笑道：“我们这样的人家，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浪费更无从说起呀。” “这汤不过用了两只鸭子和一些鲜笋，况且又不是说弄好了不吃。” “而且就算是的大爷不吃，难不成下面的那些人就不吃了？” 贾珠想想也是那么回事，便不再说什么了。 毕竟内宅中的事情，自然有人做主。 李纨帮着贾珠更衣，换上宽松的居家衣服。 “今日里，我看祖母的精神头不错，说是东府的珍大哥哥送了一株红珊瑚给老祖宗，虽然比不上荣禧堂正堂上摆放的那个那么大，但是胜在姿态好看，并且颜色鲜艳，每一株都是正红。” “看着是真漂亮，老祖宗也高兴极了。” 贾珠冷笑一声，说道：“这是在建造园子上，卡了不少油水呀！” “用这株红珊瑚安抚我们呢！” 李纨笑了笑，说道：“昨日我去看了凤丫头，如今她身怀有孕，人倒是比之从前平和了许多。” “只是不知道，她知不知道他家琏二爷的那些小心思。” 贾珠看了一眼李纨说道：“你不要多事，让王熙凤安安稳稳的将这一胎生下来，明白吗？” 李纨点点头：“我自然是知道轻重的，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贾珠也知道，只是不放心，在叮嘱一声而已。 夫妻两人又说了会话，贾珠便去书房看账本去了。 虽然他也知道，已经封好的账册，定然是已经做好的账，漏洞也早已经被填补上了。 但是他还是要看看，修这个大观园整个贾家到底用了多少钱。 账册一早便已经被传文送到了他的桌上。 贾珠并不擅长看账册，所以他每一张看的都是看了一个大概，以及最为重要的总计。 但哪怕是他不会看账册，但是却也能看出来，上面所采买的东西，远比市场平均价格要高一些。 一方面，京城的高门大户多少都有女儿要出宫省亲，造园子的定然不止他们一家，有了需求，东西自然也就涨价了。 另一方面，想都不用想，回扣也还，虚报也罢，这些都是肯定会有的。 除去，曾经放在甄家的那五万两的银子外，宁国府和荣国府格子也从公中拿出了五万两银子。 但是最后的价格总计中，明显是超过了十五万两银子，而超出的部分居然是由贾珍那边先行填补上了。 第147章 袭人罚跪 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不过最后这笔几万两的银子，最终还是由公中出银子，还给了贾珍。 这笔银子，倒是让贾珠来了兴趣。 宁国府表面上看，虽然还是依旧繁华煊赫，但是内里的银子还剩下多少，贾珠大概还能估出个数目。 如今是年中，既不是年末收租子的时候，也不是宁国府收分红的时候。 而贾珍的每月的月例也是有定数的，而按照他的德行，基本上就是个月光。 宁国府如今坐吃山空，虽然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但是却也不可能那么轻易拿出数万两的银子，直接填补到修园子里。 而贾珍既然能够轻易拿出来那么多的银子，还不心疼的直接用，定然是本身还有很多银两。 那么这些多出来的银两，总不能是家中来了神仙给他搬来的吧？！ 而这段时间，全京城上下都知道，贾珍和北静王过从甚密。 那么皇上定然也是知道的。 这钱应该就是从北静王那里流出来的吧！ 只是，这些人不是去看歌舞，就是去青楼寻花问柳，哪怕是眼线跟着，也看不出来什么。 哪怕是大家心中都知道，但当事情没有摆到明面上的时候，便什么都不作数。 只是不知道皇帝愿意忍到什么时候。 贾珠将账本看完，只觉得脑子疼。 休息了一会，才动身去看宝玉。 刚进宝玉的院子，便看见站在门廊下的晴雯，躺在院子中的竹榻上正纳凉休息。 见到贾珠进来连忙起身，连忙起身请安行礼，只是起身时略略有些匆忙，身上的衣服便歪了些。 贾珠皱了皱眉头，制止了晴雯要进去通报的动作，并且示意她安静的在这里待着。 而他自己则走到贾宝玉房间外，便看到贾宝玉正指着袭人裸露在外的双臂，在上面写着什么。 写完后，宝玉还念出了声：“冰肌玉骨透浓香，解带脱衣待尔尝。” 房间里没有其他下人婢女，只有宝玉和袭人两人，袭人此刻娇羞的模样，倒也算是让贾珠开了眼界了。 见到此情景贾珠微微头疼。 贾宝玉还是如同前世一样，并没有什么改变，还是朝着纨绔子弟的道路上一往无前。 只是如今有着自己和贾政两人的监督，他倒是学会了阳奉阴违。 宝玉像是有所察觉什么，抬眼朝外面看了一眼，结果便看到了贾珠站在门边。 吓得他没有握住手中的毛笔，直接掉到了桌子上。 袭人紧接着宝玉的目光，便看到了贾珠大爷。 但是她显然比宝玉更沉着一些。 只是将衣袖匆忙的放下来，遮挡住了双臂。 然后一屈膝，便算是绝对贾珠行礼问安了。 贾珠皱眉：“这就是你在府里学的规矩？” 听到贾珠的问话，袭人心头才有了紧张的感觉，膝盖一软便跪下了。 “奴婢……” 贾珠不打算听袭人的狡辩，便说道：“你到院子中的青砖石上跪着去！” 听到这样的安排，袭人楚楚可怜的抬头，先是看了贾珠一眼，然后才看向宝玉，眼睛中含着泪，欲坠不坠的模样，是宝玉最喜欢的样子。 宝玉连忙说道：“大哥，别让袭人去跪了，罚月钱吧……” 在贾珠冷漠的眼神中，宝玉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袭人便知道，求情是没用的。 便起身朝外面走去，贾珠看她这个模样，再度开口。 “既然宝二爷说了扣月钱，那就再扣三个月的月钱。” “现在去跪着吧！” 袭人听到这话，眼睛黑了一瞬，想要回几句嘴，但还是忍住了。 毕竟这是贾珠放出的话，并不是贾宝玉放出的话！ 便只能沉默的走出去，然后在众多小丫鬟惊异的眼神中，跪在了院子里的青砖石上。 宝玉此时心中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贾珠扫视了一遍宝玉的书桌，才开口说道：“你这些天的功课可准备好了？” “我让人来传话，要看你最近这些时候的功课，你可知道？”见宝玉愣在那里的模样，贾珠无奈开口，只是语气中已经加上了一丝不耐烦。 宝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书桌旁的小木箱子打开。 “这些都是最近先生布置的策论作业。” 贾珠点点头，说道：“你继续看你的书。”说着挑了挑桌上的四书集注。 “我就看看你作业，不会打扰你念书的。” 宝玉听到，张了张嘴，但是却不敢多说什么，还是乖乖的继续看书了。 贾珠不管他到底是真的看，还是假的看。 便直接坐到正堂的椅子上，一篇篇的看着贾珠的作业。 麝月静悄悄的上前奉茶，然后又静悄悄的退下。 贾珠对于宝玉房中的这些丫鬟，没什么感觉。 要说漂亮，也确实是漂亮，要说不老实，也确实有不老实的。 就比如那个袭人。 表面上看，倒是守规矩，但是私底下排挤大野花你，又不能好好劝着宝玉。 仗着自己的老太太派来的，王夫人信重的，在宝玉屋里俨然是半个主子的做派。 不过手段倒是高明，虽然是欺上瞒下，但是却都做的滴水不漏。 本来嘛，贾珠根本不会管贾宝玉屋里的事情，但是自己既然已经派人来说了会来看宝玉的功课。 这袭人还在书房里和宝玉调情，既然直接撞到了枪口上，贾珠要是不处置了，那岂不是不妥。 况且不过是一个丫鬟，让他去院子里跪着，居然还敢惺惺作态，找宝玉求情。 那么正好让她好好学个乖。 听说花家早就想让让袭人回家去，但是她自己却不愿意离开，也是个【心存大志】的丫鬟呀！ 这些念头，在家中心里不过一闪而过，但是对袭人的厌恶倒是越来越明晰了。 贾珠将注意力放到了宝玉的作业上。 怎么说呢？ 没有一篇八卦的格式是工整的，总是会偶尔出现一些不严谨的地方。 但却不得不说，宝玉的诗词歌赋没有白学。 用词倒是或清丽婉约，或华彩斐然。 不过，这种措辞用法显然并不适合科举考试的时候。 贾珠用了两盏茶的时间，看完了宝玉的作业和策论。 宝玉在一旁时不时的偷看着贾珠的表情，自己手里的《四书集注》也就根本没看多少。 当贾珠起身的时候，倒是突然吓了贾宝玉一跳。 “大哥……”宝玉结结巴巴的一边喊着人，一边站起了身。 贾珠看宝玉这副心虚的样子，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我不是父亲，你面对我也不用太过小心。” 这话刚出，宝玉略微松了一口气。 贾珠继续说道：“不过，今日里在丫鬟手臂上写诗的事情，以后不要做了。” “毕竟，若是被父亲看到了，今日里的事情就够你吃一顿板子了。” 听到这里，宝玉低下了头，小声的狡辩着：“不过是和自家丫鬟玩闹一番，能有多大的事情。” 贾珠见他嘴硬，想了想，还是规劝了一句。 “别人做事情，总归还有个遮掩，你做事情有时候太过外露了。” 这句话，说完贾珠便不再说什么，抬脚朝外面走去。 袭人还跪在院子里，那些小丫鬟都悄悄地，探着头看向这边。 只有晴雯和麝月这些个大丫鬟，还算是镇定的做着格子的差事，也没有故意躲着袭人。 袭人在被罚跪的时候，便已经脸色涨红，她从进了贾府，便没有受过这样的惩罚。 所以当贾珠走近她的时候，她的心里是很复杂的，一边是惧怕，一边是不甘心。 贾珠居高临下的看着袭人。 大家族女人的手段，他在王夫人和那些姨娘身上见到的了很多。 但是，无论这些手段如何，都有一条，就是不能挑唆爷们学坏。 而袭人面对贾母和王夫人时，借着面相老实的便利，在主子面前各种给其他小丫鬟下绊子，还一副都是为了宝玉好的模样。 而另一方面，在面对宝玉的时候，却又在床榻之上尽可能的使用狐媚之术。 白日里一个面孔，晚上一个面孔，还时不时的引着宝玉学坏。 并且她的这些手段，也不是什么秘密，院子里的人都知道。 这就是最为愚蠢的地方了。 “袭人，这个名字叫的时间长了，是不是忘了你还有个姓呀？” “花袭人。” 这句话说完后，贾珠便离开了院子。 就当袭人松了一口气，觉得能起来的时候，紧接着院子里来了一个丫鬟。 是贾珠院子里的大丫鬟香菱。 而此刻宝玉正要扶起袭人，香菱目不斜视的对着宝玉行礼后，才开口说话。 “大爷说了，袭人要在院子里跪上两个时辰才能起来。” “大爷说若是宝二爷心疼，便让老爷亲自来看看。” 这句话说完香菱就行礼离开了。 宝玉也松开了扶着袭人的手，袭人一时不察便跌坐到了地上。 她抓着宝玉的衣襟，但宝玉并不敢多留，用了用力，也转身进屋了。 而袭人便只能在院子里继续跪着。 晴雯因着今日是负责在院子里做事，便也听见了贾珠对袭人说的话。 心中多少也明白了一些。 而看着袭人的模样，晴雯虽然面上表情未动，但心里却对她起了戒心。 第148章 甄老太妃病重 贾珠回到自己院里，便着人去查了贾珍。 而贾珍那边，正确的说北静王那边也开始派人查贾珠了。 皇宫之中。 甄老太妃难得从寿康宫里出来，亲自去了钦天监。 丹书真人此刻正在丹房炼丹，听到下面人来报老太妃驾到，便立刻起身出门相迎。 “小道，不知道老太妃驾到，有失远迎，还请太妃娘娘恕罪。” 甄老太妃一脸慈祥笑容：“道长不用多礼。” “哀家今日前来，也不过是白日无聊，来这里走走而已。” 丹书真人自然不会相信她的这句话。 谁闲的没事，从皇宫中出来，到钦天监里来。 但是，表面上丹书真还是一脸恭敬的笑。 “太妃娘娘说笑了。” 甄老太妃老态毕现，说道：“哀家已经历经三朝了，最喜欢的就是说笑。” “但是最近两年，我却越来越不喜欢说笑了。” “道长，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说话间，甄老太妃递给了一旁的老嬷嬷一个眼神。 老嬷嬷拍拍手，外面的宫女便鱼贯进入，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个红木匣子，里面隐隐有药草的香气传了出来。 丹书真人一脸疑惑的看向了老太妃。 老太妃笑了笑没有说话，一旁的老嬷嬷一脸微笑但恭敬的开口。 “这些是老太妃送给道长的礼物。” “都是一些不可多得的药材。” 说着便让人打开了这些药匣子。 里面既有补药，也有毒药，但无论是什么，每一个都是千金难求。 丹书真人看着这些药材，恭敬的问道：“不知道太妃娘娘是有什么吩咐呢？” 甄老太妃微微一笑，才慢悠悠的说道：“没什么大事。” “不过是后宫的女人最近都有些不安分，而最近我需要她们安分一点。” “道长可有什么办法？” 丹书真人皱眉，说道：“皇宫之中，三宫六院，那么多的人，小道恐怕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老太妃脸上挂着不在意的笑容：“东西需要道长来准备，那些粗活自然不能让道长去做。” 丹书真人了然：“太妃娘娘的意思，小道懂了。” 见对方已经领会了自己的意思，甄老太妃便准备离开了。 在快要出门的时候，甄老太妃又补充着说道：“丹书真人，最近这段时间，可以多多看看天象。” “或许最近的天象中会有喜事发生呢？！” 说完便后，便离开了。 甄老太妃浩浩荡荡的来钦天监，又浩浩荡荡的离开。 这么大的动作，自然是无人不知。 虽说老太妃擅自出宫不符合规矩，但如今宫中还能有谁能给老太妃讲规矩呢？！ 不过，甄老太妃本也就没打算瞒着任何人。 …… 太医院内。 “小东，东西准备好了吗？” 小东正检查着医箱内的东西，连忙应了一声。 “准备了，院正。” 得到满意的答案，院正满意的点点头。 小东动作没有任何迟疑和拖沓，检查完医箱后，便立刻背起来，跟在了院正的后面。 今日是要给皇上、皇后请脉的日子。 两人先去给皇帝请平安脉，但是刚到南书房便被拦在了外面。 而皇帝则在里面发着脾气。 面对这样的皇帝，院正也是见的多了，自然是知道该如何面对和处事。 但小东显然没有见过，微微有些好奇，不过好奇中也带着一丝害怕。 院正察觉到了小东的动作，轻轻的将他的身体按住，眼神示意他不要乱动。 两人便安安稳稳的站在书房外面。 过了一会儿后，才有小太监出来让院正和小东进去。 两人进去自然又是一番下跪请安，小东虽然在太医院里待了许久，但是还是不喜欢下跪的感觉。 皇帝让他们起来，小东目不斜视，但还是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刚刚离开的大臣里面，有认识的身影。 院正给皇帝请平安脉，自然是有经验的。 把脉后，一番云里雾里的说辞，又开了些方子，然后便退下了。 小东不是很明白，但这里却也没有他说话的份。 随后两人便朝后宫去，准备给皇后娘娘请平安脉。 从后南书房到后宫，要经过螽斯门，这里人来人往，小宫女小太监络绎不绝。 小东跟在院正后面，守着规矩，不该看的一眼不看，连步子都没有踏错一步。 很快便到了皇后的景阳宫，今日里皇后。 院正的请脉依旧还是一番套话，再加上以一些安神补养的方子。 小东仔细观察着，发觉皇后今日的神情有些不对，这种已经显露在脸上的疲惫，但是院正大人还是和往常一样。 走出景阳宫后，又走了很长一段路，离开了景阳宫的范围后，院正才轻声开口。 “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要问？” 小东欲言又止，但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院正看着小东纠结的小脸，笑了笑。 “没关系，以后你就会懂了。” “而现在，你只要好好在太医院学本事就好了。” 小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表示认真听了院正的话。 当日，傍晚的时候，小东便借着送药材的名义，朝凤藻宫去了。 到了凤藻宫，小东便将药材交给了宫中的大宫女。然后就有人引着小东进了正殿。 小东不敢耽搁时间，将药丸拿了出来。 说道：“这是给娘娘避毒丸，每日一颗就好，早饭后服用。” “最近宫中不太平，还请娘娘尽量不要出宫，吃的东西也一定要仔细检验！” 元春点头：“劳烦了！” “前些时候我就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一开始只当是产后体虚，还没有调养回来，若不是在恰巧碰到了你来往各宫送药材，恐怕我也察觉不出来什么。” “着了别人的道，还都被蒙在鼓里呢。” 小东表情严肃的说道：“这件事，小的也一直在查，请娘娘放心。” “如今我从太医院出来的时间也不少了，不便久留，就先告退了。” 元春知道轻重，点点头便让小东先离开了。 小东离开后，元春把玩着手中的药丸瓶子。 对着一旁的宫女，说道：“你说这次后宫又会发生什么呢？” 宫女只是低头回了一句说：“奴婢不知道。” 元春本也就没想从一个宫女口中知道什么，便也就不再问了。 转而去了内间，看孩子去了。 …… 荣国府内，贾珠也接到了小东送出来的信息。 后宫中的娘娘无一例外，全部多多少少都有些神思倦怠。 而且这种倦怠是外因，而能够让每个宫中的娘娘都出现这种统一的情况，那么这药定然是下到了每位娘娘都会用的东西上。 最方便的也就是每日里的送去解暑的各种饮品了。 巧合的是，今年后宫没有任何一位娘娘身怀有孕。 该有孕也都已经生完了。 还真是巧的不能再巧了。 贾珠实在是不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不管这个甄老太妃打算做什么，这次贾珠打算直接从源头解决问题。 解决问题太过麻烦，还是直接解决出问题的人更方便一些。 这样想着，贾珠的心里定了下来。 琢磨了一下，便给太医院送去了消息。 不过两日的时间，宫中便传出了甄老太妃病重的消息。 寿康宫中，甄老太妃躺在床上，一脸苍白病容。 而在宫中除了诊脉开方的太医，旁边还站着丹书真人。 皇帝和太上皇也都来了，也是一脸担心的在正殿中坐着。 不过这些人心里到底有多担心，恐怕也就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才知道了。 太医的诊断很快，诊脉所写下的脉案全数交给了一旁站着的丹书真人。 丹书真人不过是站在这里充数的，他其实看不懂这些脉案。 不过是奉命，在这里装个样子，不让太医院的人糊弄而已。 给太妃把脉的人是太医院的院正，他们家从他爷爷那一代便在太医院讨饭吃。 不过，太医并不是一个长寿的职业，他爷爷是溺水死的，死在了御花园的莲花池里。 宫里调查的结果是不慎落水，但是他们家里的人却都知道，他爷爷是会水的。 而院正的父亲，是上一代的太医院院正，确实死在了行宫。 也是溺死…… 这种死法倒是干净利落，什么都没有也什么没有留下。 而如今他自己身为院正，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死法呢！ 无论心里是怎么想的，院正大人的表面上依旧还是恭敬的表情，带着谨慎的皱眉。 一副医者仁心的模样。 “回太上皇、皇上的话，太妃娘娘，风邪入体，再加上如今年岁已大……” “恐怕……” “恐怕……” “臣也只能开一些温和的方子，在辅以针灸之术，看一看效果吧。” 话语说的谨慎，并且还提醒太上皇和皇上要有个心理准备。 话说，做大夫，就是医术和表演两者双修。 脸上那种臣一定会尽力的表情，和微微有些哀默的表情，放在一起，若是普通人定然会被哄住。 但是在这里的都是人精，能不能哄着，看的不是院正，而是他们本人想不想被哄住。 太上皇皱起了眉头，院正的心也紧了一下。 “你的医术我是信得过的，尽力吧！” 听到太上皇这话，太医院的众人也都送了一口气。 院正带头，众人立刻下跪行礼，想皇帝和太上皇表示一定会尽力而为。 第149章 朱门酒肉臭 太上皇和皇上又叮嘱了一些话，便离开了。 丹书真人也紧随其后的离开了。 小东隐在众位太医之后，也观察到了太妃娘娘的脸色，脸色黄中带青，确实是病入膏肓的模样。 不过有太医院众位太医在，应该还是能够撑上个一段时间。 只是不知道珠大哥哥那边希望这个太妃娘娘撑多久呢？！ 而在此时，景阳宫内的皇后则悠闲的欣赏着宫中繁花盛景。 旁边放着一大缸的冰块，有宫女在一旁摇着纳凉风轮。 皇后吃着水果，听着一旁宫人的汇报，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惬意。 “既然有人动手了，我们也就帮一把。” “不过是一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明明都没有男人了，却还想着插手后宫的事情。” “如今，你说这算不算不报应呀？” 一旁景阳宫掌事宫女，笑着锦帕递给了皇后，说道：“娘娘说的是！” “哪朝哪代的太妃，不都给个活死人似的在后宫颐养天年，但是我们这位太妃娘娘心也是大，什么都想抓在手里。” “可是在这后宫，娘娘您才是唯一的女主人呀！” “毕竟太上皇可没有正宫……” 景阳宫的掌事宫女说话格外刻薄，但是皇后听着却心中爽快的很。 这也是她心里的想法。 被这个老太妃束手束脚的那么久，也该把这个老不死的送走去见列祖列宗了。 她才不管是谁动的手，只要能够达到最终她自己的目标就可以了。 甄老太妃的病重除了影响了皇宫中的人外，北静王府同样也受到了影响。 甄老太妃可是他北静王在宫中最重要的助力。 如今这个助力眼瞧着要倒下了，他的心中自然是烦躁异常。 而太医院中的脉案却完美的没有任何漏洞，而这种完美他根本不相信。 但可恨的是，他却没有可用的人了。 想了想，还是吩咐了下去。 “去告诉王妃，让她收拾收拾，到宫里给老太妃侍疾。” 北静王的语气有些僵硬和不快，下人们并不敢耽搁，立刻便去传话了。 …… 宫中传出来的消息，贾珠现在也是一天一收了。 银子只要给的够多，这些不怎么保密的消息，自然会有人争先恐后的送过来。 而得到宫中老太妃病重消息的人，并不仅仅只有贾珠。 大家现在目光都不约而同的盯着北静王府，在得知北静王妃被送进了皇宫，给老太妃侍疾的消息后，大家便知道老太妃是真的活不了多久了。 贾珠冷笑的看着，北静王府的马车进了皇宫。 这次哪怕自己不动手，恐怕景阳宫那位也会忍不住了吧…… 北静王妃进宫，就是北静王亲自送进宫中给老太妃的催命符。 结果也是不出所料，在北静王妃进宫的第二日，老太妃便在子时病重身亡了。 宫中一片哀泣。 而整个京城，也都换下了颜色鲜艳的装饰，转而为灰色白色一类素淡的装饰。 皇上为了彰显孝道，全京城三年内不得有婚嫁，服丧一年。 宁荣两府，下人们的速度也很快，整个府上连鲜艳颜色的花都被收了起来。 因着是在盛暑天气，老太妃的尸身不易保存，礼部那边便用了最快的速度，安排了整个葬礼。 虽然仓促，但是却足够盛大！再一次的彰显了皇家的孝心，民间百姓也对这次盛大的葬礼议论了一段时间。 不过很快也就过去了。 因为有一件新的事情被爆了出来。 白黄芳李，户部尚书的儿子和工部尚书的儿子为了拍卖新进花魁，花费巨大。 要说原来这种事情，也不少见，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这些风流事情也都是在圈子里当个谈资。 毕竟在朝中当官的人，双手怎么可能真的干净。 但是，这种一掷千金的事情，这次却传了出去，不过一个晚上便引起了更为激烈的讨论。 毕竟没有什么事情，比贪官污吏更能引起老百姓们的关注和兴趣了。 不过老百姓们拖家带口，还要生活，就算是说也不过是悄悄的念叨上两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真正在这件事情推波助澜，添薪加柴的却是前俩京城赴考的学子们。 有人作诗讽刺这件事，有人在酒馆内高谈阔论，有人冷嘲热讽，有人悲哀感叹。 当然也有人更加坚定了心中要当官的心。 只要迈进了那个朱红高门，自己便也能过上那种挥金如土的生活了。 整个京城都在这件事的笼罩下，呈现出一种紧张的气氛。 百姓的讨论对于贵族来说无关痛痒，也动摇不了高官大户的地位。 但是科举考生和文人墨客的嘴巴和笔尖，却不是那么容易能够忽视的。 毕竟这些朗朗上口的诗歌传唱，已经在民间传开了。 总不能让衙门派人将路上的小孩和乞丐抓起来吧？！ 所以这件事便也就这样拖着，没有人去管也没人去过问。 见没人管，百姓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京城中的老百姓，常年个生活在皇城根下，有见识、有口才，说起话来阴阳怪气，每句话都能直戳人的心窝子。 而这种说官、说富，说为富不仁的，更是让人痛快，但是他们也不是个傻的，毕竟朝廷的文字狱也不是闹着玩的。 京城中一个偏僻小馆，经常来的也大多都是住在附近的人家。 算不上有钱，但也不穷。 酒馆里也大多都是熟人，喝上两杯后，话匣子自然也就打开了。 从最近的天儿真热，渐渐的也就聊到了其他的事情。 “听说了吗？” “你是说那事？” 说话的两人一对视，彼此也都知道了对方说的是什么。 “嗨，这件事还能有人不知道？我家的看门口都能说上两句。” “啧啧啧，到底是张兄家里有本事，家里的狗都成精了！”有些戏谑的调调，并没有让人不舒服。 “那可比不了，毕竟我家狗就一张嘴！” “比不上人家上下两张口，能吃能说能忽悠！” 说这话的是被称为张兄的人，一脸的不以为意，甚至表情中还带着讥讽。 对方心领神会。 “那倒是，别说是您家的狗，就是玉皇大帝来了，也比不了呀。” “毕竟哪怕是神仙，也就一张嘴，那里比得上这些人。” “有时候比貔貅还可怕，毕竟哪怕是龙子也就靠着一张嘴吃不是？！” 说完，也是哈哈大笑，被称作张兄的人，也是连称“是是是！” 说着两人默契的喝了一杯。 “说起来，这工部也算是个清闲的地方，那里就有那么多的油水？！” 张兄嘲讽一笑：“马无夜草不肥！” “官字两张口，吃的开着呢。” 对方点点头，很是赞同。 “谁说不是呢，要不怎么都说当官好呢！” 两人正说话着的时候，旁边一队巡逻的官兵路过，两人立刻便噤声了。 互相碰杯喝酒，然后嘿嘿笑笑也就不说啥了。 吃完喝完以后，两个人便分道扬镳各回各家了。 而那个张兄在一个拐弯后，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了，才继续向小巷子深处走去。 走到里面后，有一堵墙堵在那里，这是一个死胡同。 随后这位张兄便身手矫健的蹬着墙，翻过了这个死胡同。 然后身影便快速的朝着忠顺王府的方向飞跑了过去。 不过这人没有发觉的是，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他。 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两家儿子的事情已经闹的算是满城风雨了。 自然也会有人，将事情禀告皇上。 毕竟京城里面的言官御史也都不是吃素的。 或许有一个两个常年吃素，但是写起弹劾奏折的时候，可是笔锋有力的很。 但是这些事情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教子不善，没有闹出人命，就不是什么大事。 所以哪怕是言官御史，真正写弹劾奏折的却并不多。 毕竟没有人愿意去因为这种小事去得罪两个资历深厚的尚书大人。 毕竟，自己还要在京城当官不是！ 皇帝连个暗示都没有，便也不用太过多事。 所以这弹劾的奏折，也就那一次后，便也就没有了。 贾珠敏锐的察觉到皇帝并不想管这个事情。 “看样子事情不够大呀……” 又过了一个星期，有一对父子来到了顺天府外面，敲了鸣冤鼓。 状告户部尚书之子，齐明林，强抢民女！ 这件事情本来没闹得那么大，但顺天府迟迟没有理会这件事。 而这对父子便扎在了京城！ 就像是一根刺扎在了京城中某些人的心里。 而最先发难的是却是户部侍郎，李维奇！ 李维奇进入户部当侍郎已经有些年头了，即不可能升迁，也没有门路能够转到其他地方。 户部尚书是不会舍得放李维奇走的，毕竟放眼整个户部，李维奇是个做事的好手，但凡是交给他的差事，就没有出过差错。 而且李维奇刚进到户部的时候，户部尚书就已经派人去调查过这个人的背景。 干干净净，即没有靠山，也没有大家族的背景。 除了祖上出过几个读书人外，便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了。 不对，也有些特别的地方——运气特别好！ 第150章 户部尚书 毕竟在京城这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官。 而在往上的位置，那就真的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了。 所以李维奇的运气是真的好，每次都能在鹬蚌相争的时候，最终得利。 呵呵！ 第二日，李维奇就捧着一沓奏折，跪在了南书房外面的外面。 汉白玉的台阶之下，李维奇一脸坚毅的表情。 怎么说呢，当官的大多都是最好的戏子！ 演技神乎其神，瞧瞧如今的李维奇，若是让戏台子下面别的百姓看到，必然要赞上一句“正直为民”吧？！ 来来往往的官员，就连路过的侍卫都会看上一眼跪在这里的李维奇。 贾珠受召来到南书房的时候，同样也看到了跪在那里的李维奇。 不过，两人并没有任何交流，贾珠直接进去了，而李维奇依旧还在跪在那里。 皇帝正在听几个洋人说话，这些人贾珠倒是知道，为了传教来到了京城。 皇帝还在京城给他在皇宫旁边的地方建了一座教堂，不过有意思的是，这个教堂却不让平民老百姓随意进出。 不过，毕竟是在皇宫旁边，也没有哪个老百姓会闲着没事到这里来闲逛。 所以到这里来的人，大多都是一些纨绔子弟，被好奇心驱使着，便到这里寻寻乐子。 真正的想要信教的微乎其微。 不过教堂每周倒是会分发一些食物给住在京城的贫苦百姓。 但是，京城里的贫苦百姓却鲜少会来皇宫附近，毕竟这里是有巡逻的护卫呀！ 见到你贾珠来了，皇帝点点头朝他招招手，示意让人过来。 贾珠听话走近皇帝身边。 洋人们又说了会话，便告退离开了。 太监们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下去，皇帝擦了擦手，朝另一边走去。 “最近京城的事情你可了解？” 太监端来清水，请皇帝净手。 贾珠在一旁恭敬0回话：“奴才不知道皇上指的是哪件事？” 毕竟最近京城之中发生的事情毕竟不少。 皇帝看了贾珠一眼，眼皮微微眯了一下。 “那就说说你知道的事情。” 皇帝净手后，坐回龙椅，姿态依旧端正，但是贾珠却从中看到了一丝懒散。 没敢再多看，便立刻低头回话：“回皇上的话，奴才近些时候并没有听说京城之中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皇帝脸上表情不变，不过贾珠却也能感觉到他的不满意。 但是贾珠装傻，不回答！ 皇帝本来绷着的脸，突然笑了一下。 “那你觉得跪在外面的那个李维奇，是要做什么呀？” 贾珠想来想回话说道：“或许是户部的事情吧？” “奴才也不知道。” 实话实说，贾珠确实不知道。 贾珠的答案，皇帝并不意外，表情依旧带着笑意。 看着皇帝这样的表情，贾珠并不敢怠慢，斟酌着说道：“要不然，皇帝召他进来问问，若是真的有什么事情，也就罢了。” “若是没有什么正经事情，那就罚他一顿好了。” 皇帝还是那个笑容和表情，说道：“堂堂朝廷大臣，哪里就能随便罚了。” “况且，朕今天没打算见他。” 说完示意一旁的首领太监。 得到皇帝的眼神示意，首领太监便出去传话了。 没一会儿，首领太监便回来了，并带回了一沓奏折，应该就是李维奇捧着的那些。 奏折放到了皇帝御案之上，皇帝用手点了点这些奏折。 “你说，每年朝廷征税，每年都收不上来。” “但是每年却都有百姓因为苛捐杂税，而闹事。” “皇帝没钱、朝廷没钱、官员没钱，百姓更没钱，你说这钱去了哪里呢？” 贾珠的后背开始出汗了，这个问题他打不出来，并且皇帝也没有让他说的打算。 “今日，朕找你来倒不是因为这个事情，而是为了另一件事。” “听说了那对来京城告状的父子了吗？” “这件事你去查查，看看那对父子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贾珠微微愣住，随后立刻反应过来，领命行事。 然后就被皇帝打发了。 这次户部的事情，看样子皇帝找了个口子，想要撕开了。 贾珠自然是知道轻重的，所以从皇宫出来后，第一时间便派人将这对父子找到，然后安排进了宁荣街上的一家客栈。 晚上的时候，贾珠穿着一身常服来到客栈去见了这对父子。 这对父子刚被找到的时候，两人正在一家酒馆门口坐着，手里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脏乎乎的馒头。 当贾珠的人找来的时候，他们下意识的便想要逃跑。 但是却被抓住了。 正当父子两人觉得大难临头的时候，来人却告诉他们，是来帮他们的。 他们虽然不信，却被困住了不得不信。 当他们被带到了这间客栈的时候，甚至还给他们叫了热水，准备了新衣服。 他们忐忑的过了一下午，到了晚饭的时候，才有人告诉他们贵人要见他们。 随后没过多久，便有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进到了他们的房间。 贵公子脾气温和，虽然面带笑容，但却还是让人感觉到很有压迫感。 很快他们父子两人便知道这位贵公子为什么找他们。 两人立刻涕泪横流将事情说了出来。 故事也很常见，儿子刚娶进门的新媳妇，一日到外面买东西，谁知道回家的路上便碰上了那个户部尚书的儿子齐明林。 没想到齐明林趁着新媳妇一个不注意，便将人打晕了。 等新媳妇失魂落魄的回家后，家里人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父子两人自然是气不过，想要去讨回公道，但是却被齐明林的指使手下，打了一顿。 而老爹的腿，也是在那个时候被打坏的，所以这个老爹现在走路还一瘸一拐的。 后来新媳妇在被人的指指点点中上吊自杀了。 父子两人一边哭一边说，贾珠也算是把事情听明白了。 顺天府尹没有接这个案子的原因也很简单，齐明林那日有不在场证明。 而且女人是自杀。 况且，在京城当官的，六部尚书的分量是个人都要掂量掂量。 在父子两人说话的时候，隔壁房间就已经有文书将这些记录了下来。 等双方话说完后，这些记录便送过来了。 贾珠看了看，然后递给父子两人让他们看看。 父亲并不识字，儿子略微识得几个字，磕磕巴巴的看完了后，对内容表示了肯定。 这些算不上口供，但是却也算是给皇上那边一个交代。 但是仅仅这样定然是不够的。 贾珠安抚了一下这父子两人。 “最近这段时间，你们父子两人就住在这里，缺什么就告诉掌柜的，会有人给你们安排好的。” 父子两人赶紧笨拙的行礼表示感谢。 贾珠没有久留便离开回府了。 接下来贾珠也没有闲着，也去了顺天府那里询问了当时的情况。 得到的答案确实是齐明林在新媳妇受辱的那天，并不在京城。 而是在城外的寺庙陪着家里的人一同上香拜佛。 但是着并不排除，齐家人说了谎话。 贾珠派出去的人得到的答案确实齐明林当日确实是在城外寺庙，到傍晚的时候才齐府一家人才驾车回到京城。 这些信息皇上那边想来早已经知道了，但是却还让自己去查，那么是想让自己查什么呢？ 就在贾珠这边忙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时，皇帝那边在晚上召见了李维奇。 而这件事情也是宫中的眼线告诉的贾珠。 不过却不知道具体说了什么。 其实这父子两人并没有见到当时的景象，而打他们的人也都是小喽喽，并没有齐明林本人参与。 这件事情贾珠暂时也就查到了这里，接下来就没有再继续查下去。 后面需要一个什么结果，这不是贾珠能够决定的，要看皇帝想要一个什么结果了。 而很快皇帝就要了一个结果。 在李维奇被皇帝召见的五日后，本来住在客栈的父子两人便便穿着一身白衣，抱着一套新娘喜服来到了户部尚书齐府的大门口。 一屁股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开始哭喊起来。 “齐府丧尽天良呀！” “我那刚进门的儿媳妇，被齐明林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生生的糟蹋了！” “呜呜呜~” 在两人一路从宁荣街走过来的时候，便已经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有些好事者，也一路跟了过了。 京城中有闲工夫的人不在少数，最喜欢的就是看这种乐子。 老父亲的声音中带着沧桑的嘶哑，特别容易感染围观者的情绪。 儿子压抑的哭声也一下一下的传了出去。 围观的百姓，都对着齐府大门指指点点。 但是也有些有件事的百姓，在一旁小声议论着：“话可不好乱说的。” “这可是户部尚书的府邸，皇帝的钱袋子，你们还敢在这里乱说，小命不想要了。” 这话倒是让很多人闭上了嘴，不敢再说什么，但也同样激起了一些人的反骨。 “他们敢做，我们为什么不能说？！” “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当官的！” “难不成我们真的要让她们如此无法无天？！” 第151章 尚书换人做 这话一出，倒也是激起一些百姓的血性。 但是当目光触及到那朱红大门的时候，议论的声音还是不由自主的降低了许多。 父子二人的哭诉并没有停止，他们将红色嫁衣铺在了外面，鲜红的嫁衣和他们身上的白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百姓的脸色变得难看了很多。 父子两人在门外哭着，齐府的大门一点却依旧纹丝未动。 而不多时，却来了一队顺天府的衙役。 看热闹的百姓不自觉的便都噤了声，但是双眼还是盯着这些衙役和在门前哭着的可怜父子俩。 衙役来到的第一件事便是驱赶那些看热闹的人。 父子两人见到衙役，便哭喊着：“朗朗乾坤呀！” “官官相护呀！” “都没人给我们一个公道呀！” 儿子此刻也喊出了声：“你们这群狗官，就知道欺压良民！” “踩在我们的头上，作威作福，简直猪狗不如！” 这些衙役虽然听见了父子两人的话，但这种事情他们见得多了，心也早就麻木了。 手上驱赶的动作也不过是停顿了一瞬，便立刻接着驱赶那些百姓。 而那父子两人铺在地上的嫁衣，衙役虽然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伸手将衣服简单的叠了一下。 其中一个衙役有些不忍心，将嫁衣塞到了儿子怀里。 劝着：“你们赶紧走吧，别在京城里待着了！” 父子两人脸上表情愤懑不平，便说道：“你们这是助纣为虐！” “……” 不过无论父子两人怎么骂喊，衙役还是不为所动。 父子两人被衙役驱赶离开了齐府的范围，但是父子两人并没有停下哭喊声。 老父亲的一路哭着一路诉苦，一路就有百姓围观。 而这两父子的事情也很快传到了京城中其他的人家，大家也都静观其变。 在见到顺天府只是驱赶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心中多少也有数了。 第二日，便有人弹劾户部尚书贪污受贿。 皇帝将弹劾的折子，留中不发。 众人见状，写弹劾奏折的手并没有停下来。 除了贪污受贿，还有教子不善、纵容家奴行凶作恶，以及圈地等等罪名。 而这些罪名随着弹劾的奏折，也源源不断的送到了皇帝的御案之上。 不过，请不都留中不发。 皇帝那边宣召了贾珠，便文琦了近些时候这对父子。 贾珠也如实禀告。 “顺天府那边已经查的很清楚了，女子是自杀，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齐明林做的。” “所以官府无法抓人。” 说着将父子两人的口供，以及顺天府的记录都呈上给皇帝。 上面的记录自然和贾珠的结论没有区别，皇帝连翻都没有翻。 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你觉得李维奇此人如何？” 贾珠乖巧的回话：“奴才并不了解这位李大人。” “但是，就他的经历来看，是个有本事的人。” “自从他进入到户部后，户部账账目便清楚了很多。” 贾珠说的这些，皇上自然也都知道。 “那就行，有些人坐在位置上的时间太久了，也该动一动了。” 皇帝的话，算是给贾珠一个信号。 紧接着，父子两人的案子便快速的在顺天府开始了审理。 而在朝堂之上，皇帝将这些弹劾的奏折里的内容一一让众人看了。 然后便让户部尚书自己来辩驳一下。 而后就在朝堂之上，顺天府那边审问齐明林的案子也已经有了结果。 罪证确凿！ 当然这些证据都是真的，哪怕是再假的也都是真的。 皇帝想搞一个人，自然是这人个错了。 那么这个人的错，便会有证据，证明这个人的错误。 而这种证据，定然是早早的便被做成的铁证，呈上来给大家看到的，自然是毫无瑕疵。 不过，恩自上出，太上皇插手，将主犯斩首改为囚禁，将发卖改为全家流放宁古塔。 这一系列的事情，做的很快，而空出来的户部尚书的位置，也引起了一番新的争夺。 但这次，皇帝显然有自己的打算，并没有给这群人动作的机会，紧接着便颁旨，让李维奇出任户部尚书的位置。 李维奇今年刚四十出头，直接坐上了尚书的位置，在官场上也是引人注目的。 而且最重要的就是，谁都不知道他属于哪方势力，所以在他上任后，便有无数的拜帖奉上，有请他赴宴的，也有请他去品茗的。 甚至还有请他一同去喝花酒的…… 无论什么请帖，李维奇一概推拒，谁都没有答应。 而他出任尚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彻查账目。 户部掌全国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及一切财政事宜。 户部尚书主管全国户口、赋役方面的政令。 侍郎掌稽核版籍、赋役实征等会计统计工作。 其日常工作有为移民垦荒，招抚安置流民，以鱼鳞图册、黄册为根据，抑制豪民兼并。 以限田裁异端之民；以书艺课农官；以草地养马放牧；以电种召佃尽地利；对多年积欠赔累可根据情况给予蠲免；根据各省收支情况，调剂余缺。 差役的减轻免复；对灾区贫老的抚恤救济，对有功人的赏赐。 权量市籴，评估物价；征收山泽坡池、关市、坑冶之税；赡军输，督漕运，赡及转输屯种，开中以实边，和百官俸禄支给。 定期编造户口册籍，调整户等，了解人口及土地增减变化；对隐匿户口，侵吞土地等不法行为及时给予制止、纠正。 其实说的麻烦，归根到底户部就是管着钱。 所以当上一任户部尚书被抄家后，抄家所得的金银财宝所得不菲。 倒是让皇帝的心情复杂了不少，不过好在充盈了国库。 其实说是查账，也不过是李维奇带着户部的人将账目做平。 也算是给皇帝一个交代了。 贾珠冷眼旁观着户部的动静，不由得要多想一些。 齐明林和工部尚书家的那个不争气的玩意儿在百花坊花钱斗气，那么户部收拾完以后，应该会对工部下手了吧？ 这样想着，贾珠便去了书房。 贾政此时正在和家中清客高谈阔论，见贾珠来了，微微有些诧异。 那清客见到贾珠，态度上也微不可察的带上了殷勤。 贾珠先是向贾政行礼问安，随后便说道：“今日有事要和父亲说，您看……” 清客立刻明白过来，极有眼色的告辞离开了。 贾政虽然知道自己的这个大儿子来找自己定然是有正事，但是心中却微微有些不舒服。 他能够看出来，刚刚那位清客先生在见到贾珠后，态度上明显改变，让贾政意识到了一些什么。 这让他有些不舒服。 “今日突然来，是有什么事情吗？”贾政的语气有些生硬。 贾珠听出来了，但是却并不在意，而是开门见山的问道：“父亲近些时候可察觉工部有什么问题吗？” 贾政微微有些不耐烦：“工部的事情和你们太仆寺有什么关系吗？” “若是没有，你的这个问题不是很妥当。” 这句话倒是让贾珠有些意外，虽然不明白贾政为什么突然如此生硬，但是却还是耐心的说着。 “户部如今的情况，父亲难道没有察觉什么吗？” 贾珠反问，引导着贾政的思维。 贾政皱眉：“那又如何？齐尚书自己做了错事，自然是要用国家王法处理他。” 有些时候贾珠对于贾政的大脑回路，还是觉得太过僵硬了些。 “父亲大人，在官场上也混了那么久了，这话说出去，哄一哄普通人也就罢了。” “我们父子两人，便不需要冠冕堂皇的说这些了。” 贾政被儿子堵了两句，脸色已经开始难看了，但他还没说话，贾珠便继续说道。 “今日来见父亲，也是为了我们贾家。” “毕竟父亲如今是在工部任事，若是工部有任何不妥当的事情，父亲您恐怕也会难逃波及。” 贾珠不再卖关子，直接向贾政说起自己的想法。 贾政眉头皱的更紧了：“工部与户部不同，除了修建宫殿庙宇之外，平时便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经手的钱财银两也只是少数。” “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贾珠摇摇头，继续说道：“官场之上谁也不敢说行事一定是干净的。” “若是要查，定然是会查出来什么，只是查出来的事情是大是小罢了。” 贾政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如今我这个年龄，也够不上告老还乡呀……” “想要避嫌出来的话……” 贾珠来之前便想过这个问题，就直接说了：“父亲现在要生一场病！” “暂时好不起来的那种病……” 贾政也不傻，瞬间便明白了自己这个儿子的打算。 想了想直觉这是一个办法，点了点头。 算是答应下来了。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既然已经决定要装病了。” “那就装到底吧，现在府上养病一阵子，然后身子半好不好的状态下，就上奏辞去官位，然后到外边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病好了。” 贾政想的有些美，他本身就不喜欢做官，对这个荣国公府也没有什么想法。 他的内心还是向往着山水诗词，这种文人做派…… 第152章 尤三姐下药 贾珠看着自己的这个爹，毫不留情的泼了冷水。 “父亲的想法我明白，但是祖母还在……” 贾政听完这话后，本来有些兴奋的表情，就退了下去。 然后点了点头。 贾珠事情说好了以后，就离开了。 当日晚上，叶青便让人给带给贾珠一包药粉。 第二日一早，贾政照往常一样起床，但是在吃早饭的时候却吐了出来，随后便晕了过去。 王夫人慌张的匆忙叫人，众人也都手忙脚乱，有人去找大夫，有人去给贾母报信，有人去找贾珠…… 贾珠来到的时候，大夫也已经把完脉了，正在写方子。 贾政躺在床上，虽然看上去有些虚弱，但好在脸色还不错，贾珠也微微放下心来。 叶青做事还是有分寸的。 贾珠便向宫里告了假，一个是给贾政请病假，一个是贾珠自己的，告假在家为父亲侍疾。 荣国府的整个府上也都因为贾政的病，低调了下来。 但同样都是贾家人，宁国府却开始冒头了。 贾珍在京城之中冒头，背后的推手自然是北静王。 整个京城都察觉到了皇帝的意图，这个时候，凡是冒头自然是会被盯上的。 贾珠因着在家中侍疾，便没有出府。 尤三姐便借着机会，来到了贾珠的房间。 “这些时候大爷劳累了，大爷可要保重自己。” 说着将做好的汤水，从食盒里拿了出来。 汤水的香气也飘了出来，尤三姐殷勤的盛汤，双手奉给了贾珠。 还没喝汤，贾珠便闻到了这汤水中的香气中夹杂着一丝过于斑杂的花香气。 贾珠将汤水放到桌上，冷眼看着尤三姐。 尤三姐被他的眼神，看的心虚不已。 “大爷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奴家？” “可是这汤水大爷不喜欢？” 贾珠的手指敲了敲汤碗，说道：“我记得，曾经在船上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我可以给你想要的。” “但是我要你的忠诚，要你安分守己，你当时也是答应了对吗？” 尤三姐手指颤抖着，虽然她竭力压抑，但还是控制不住的发抖。 “我给过你一次机会，我本以为你已经得了教训，没想到……” 贾珠的这句话说完后，尤三姐便立刻跪了下去。 “大爷，我……” 贾珠不理会下跪的尤三姐，将汤水方端给了她。 “你把这碗汤喝了吧。” 尤三姐看着眼前的汤水，有些犹豫，但还是咬着牙接过了碗。 挣扎了半天，还是没有喝。 贾珠看着她的模样，嘲笑出声：“你在汤里面放了什么？” “我想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不过问题是，这个东西是谁给你的呢？” 贾珠坐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 尤三姐此刻身体抖如筛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贾珠替她说了。 “能够在荣国府里，和你见面的人，无外乎那几个。” “而给你传递东西进来的人，却不会太多。” “说吧，这是打算做什么呢？” 尤三姐咬了咬牙，才开口说道：“汤里面的是催情药……” 说完一脸楚楚可怜的表情抬头看着贾珠。 姐姐曾经说过自己的这个模样，与日常的爽利样子完全不同，最容易引出男人的怜悯。 每一个动作尤三姐都精准的做到最美的角度，一滴泪在眼角欲坠不坠的模样。 但是，男人的眼中却依旧没有人任何波动。 尤三姐脸上的表情也僵硬住了。 是了，她这些日子过得太过太平了，没有了曾经在宁国府的战战兢兢，主母的容忍和贾珠的宽松，让尤三姐生出了妄念。 以为，只要有一个孩子，她也可以成为这个府上的主人之一。 贾珠脸上已经带上了厌恶：“如今这样，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来人，将人关在自己的屋里，一日一餐，伺候的人就留一个。” 门外前来的媳妇婆子，虽然有些吃惊，但是还是按照吩咐去做了。 尤三姐被带了出去，这件事并没有张扬。 况且贾珠院子里的事情，也不会有人那么不长眼的上赶着打听。 毕竟大爷的手段，他们就算没有亲身感受过，但是还是见过的。 自然没有人敢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 但是尤三姐被禁足的事情还是传到了尤二姐的耳朵里，她便知道是下药的事情被发现了。 高门大户里面腌臜手段不少，但也都是上不得台面的，私底下用一用没有人会说什么，但是如今当场被抓，那么定然是要处置的。 尤二姐如今只希望自己的这个妹妹能够争气一点，还能拢住一些贾珠的心。 如今王熙凤身怀有孕，她的日子也没有那么好过了，手头没钱，身边没人，想做什么都没有办法。 尤三姐被关在了屋子里，距离她最近的是玓瓅，但是这个女人却完全没有反应。 这让她不由的开始急躁了起来。 李纨也很快知道了这件事，不过她并没有过问，毕竟贾珠做的事情，并没有她能够置喙的余地。 而此刻贾珍正在和北静王一干人等，齐聚在王府里。 贾珍笑着说道：“王爷今日邀请我等来王府里，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北静王哈哈一笑：“我们都是自己人，如今时候到了，诸位也要面对面认识一下。” 听到北静王这样一说，众人脸上的表情既复杂还有些意味深长。 吏部左侍郎迟疑开口：“王爷的意思是时机成熟了？” 这话一出，除了贾珍以外，其他人的脸色都变的严肃了起来。 贾珍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意味。 北静王点点头，算是肯定了吏部左侍郎的话。 “过一些时候，我会出一趟京城。” “你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在京城中稳住目前的形势，等我再回京城以后，你们至少官升三品。” 众人的脸色都逐渐开始兴奋了起来。 但是贾珍的脸色却没有什么变化。 北静王自然是察觉到了，但却没有说什么。 接下来就是开宴，赏歌舞。 这顿饭有的人吃了一顿雄心壮志，有的人吃的谨慎小心，有的人吃着却味同嚼蜡。 人心不齐！ 宴席间贾珍将众人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 北静王想来应该也是知道的吧，只是他别无选择了。 若是想要实现抱负，现在也只有这一条路能走了。 贾珍没有发表任何想法，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喝酒。 酒宴散去，众人离开后，贾珍却被北静王留了下来。 “刚刚宴席间，便发觉宁国公对这些舞姬颇为欣赏，不如一同送到府上如何？” 话音刚落，刚刚在席间献舞的舞姬便鱼贯进来了。 一时间倒是让贾珍看的眼花缭乱。 但他还是拒绝了。 “王府中的舞姬，都是伺候王府贵人的，哪里是我能够染指的呢……” “王爷厚爱，在下心领了。” 贾珍虽然爱好美色，但是并不是个傻子，自然不可能是别人送上来什么便要什么。 难不成明知道是陷阱，还上赶着迈进去不成。 北静王似是早就料到他会这样说，便也说道：“不过是一些舞姬，府里也不缺这一个两个。” “若是能讨了宁国公的欢心，也是她们的造化。” 贾珍笑着推拒：“北静王厚爱，但家中美妾已然众多，再多，恐怕就要力不从心了。” 说着还嘿嘿一笑，一脸“大家都是男人，你懂得呀！”的表情。 见对方如此推拒，北静王也就不再强求什么。 两人客套寒暄了几句，贾珍便离开了。 到了马车上，贾珍的脸色便立刻阴沉了下去！看着自己的下半身，贾珍不由得便怒从心中起。 他的不举再次复发，并且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 很多大夫来看，都没有办法治疗。 今日北静王还要给自己送舞姬，送来干什么？！ 光看不吃，着难道不是故意的吗？故意给他难看！ 回到宁国府，尤氏迎了上来。 见贾珍心情不好，尤氏更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他更衣净手，但还是在奉茶的时候，被贾珍打了一巴掌。 “那么烫的水，你是打算烫死我吗？” 尤氏立刻又重新到了一杯水，端给贾珍。 温水让贾珍的火气也降了下来。 贾珍打发了下人出去，然后才开口问道。 “你妹妹那边的得手了吗？” 尤氏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然后柔声说道：“那里就那么快。” “如今贾珠正在侍疾，三妹妹总归是要找机会的呀。” 贾珍想想也是那么回事，便不再说什么了。 尤氏见他不再追究，便问道：“今日爷要在哪里休息？”声音里的小心翼翼有些太过明显了。 贾珍不悦，但还是说道：“今日我就在卧房休息，你自去屋里休息，不用管我。” 听到这话尤氏松了一口气。 贾珍挥挥手让她离开。 尤氏离开后，贾珍的房间里便被送进去了一个女人。 没走多远，便听到女人哭喊的声音，但是众人都不为所动，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 贾政的病情迟迟不见好，贾珠也不能一直在家中侍疾，所以没过多久便被皇帝一纸诏书，召到了南书房。 “你看看吧！” 贾珠刚到南书房，皇上便将一个奏折给他了。 第153章 北静王遇刺 是北静王的奏折，里面写的是想要离开京城。 “你怎么看？” 贾珠看完奏折后才说道：“皇上圣明！” “想来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奴才听皇上的安排。” 皇上坐在龙椅上，表情平静：“纵观古今每朝每代，这种事情都会有，如今看来也不算稀奇。” “你觉得要不要放他离开呢？” 贾珠低头：“一切听从皇上安排。” 皇帝挥挥手，便让贾珠离开了。 北静王要离开的请求，被皇帝否了。 这个结果让北静王有些意外，也让北静王手底下的人也很意外。 他们的计划，全部都是在北静王离开后才会进行，如今没有办法名正言顺的离开，一时间也让人有些难办。 不过，这世道做事情，若是都按照规矩来，那么也不过是在上层人制定的规则里面打转罢了。 而他们要做的事情，本身也不需要什么规矩。 在驳回了北静王奏折的第二日，北静王当街遇刺！ 在朱雀大街上，北静王照常坐在轿子里，前去皇宫上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日的朱雀大街格外的吵闹。 混乱之中，北静王的轿子也只能停下来，前面是两家吵闹争执间，一个人突然从旁边冲了出来，直直的朝着轿子中的北静王冲去。 而当众人反应过来后，才发现一柄匕首刺进了北静王的身体里。 轿帘上也已经染上了红色的鲜血。 看到这番景象后，朱雀大街便乱了，众人尖叫着跑开了。 下人连忙将北静王送回了王府，然还没到王府事情便已经传开了。 而回到王府后，王府中的府医在看过后，北静王府便传出了王爷重伤的消息。 随后北静王妃便哭哭啼啼的去了皇宫，说是去皇宫求药，为他家王爷续上一口气。 皇上自然是不信的，前一天他驳回了北静王离京的事情，紧接着便遇刺了，太过巧合了。 所以便派了太医前去查看，结果太医的诊断和府医是一样的。 皇帝得到了御医的回复，有些疲惫。 虽然他直觉这个事情有蹊跷，但是这其中却没有什么漏洞。 无可奈何之下，便也只能以太上皇的名义赏赐了许多补药，让他在府中好好休养。 此刻北静王府内。 躺在床上的北静王紧闭着双眼，依旧昏迷着。 旁边的北静王妃正在那里抹着眼泪，时不时的给北静王换着额头上的帕子。 房间里一切都静悄悄的，小厮丫鬟来来回回，动作轻手轻脚。 突然一个小丫鬟不小心打翻了一个茶盏，虽然掉在了地毯上，并没有发出太过刺耳的声音，但却还是被王妃的一个眼锋扫了过来。 随后便有人进来，将这个小丫鬟拖走了。 剩下的人也在王妃的摆手下，立刻都离开了房间。 众人都离开后，王妃才轻轻的在北静王的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北静王这时才缓缓睁开眼睛。 王妃脸上此刻也没有了那种悲伤的模样，赶紧说道：“王爷身上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北静王感受了一下身体，然后在王妃的帮助下，微微坐起了身。 “皇上的人都走了吧？” 王妃点点头说道：“是的都离开了。” “王爷这次做事是不是太过冲动了，那一刀但凡偏上一偏，你可能就……” 这话王妃说不下去了，她难以想象若是有了差池，这人还能不能再活着。 北静王轻声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 “出手的人都是精挑细选过的，下手都很精准的。” 王妃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的喂着王爷喝药。 但是心里却在后怕，动作上微微有些埋怨的意味。 北静王又接着说道：“过些时候我就要出京城，你在府中要注意了。” 王妃点点头，想了想又说了一句：“刚刚贾家派人送来了一些补药，我已经收下来了。” “但是他们想要来看看你，被我拒绝了。” 北静王点点头，“好了，我要睡一会了，不然明日里还真没有什么精神。” 随后的两日中，京城中的众人要么自己亲自上门，要么也是派了心腹管家上门，都送上了慰问和礼物。 而行刺北静王的人也被抓了起来，顺天府尹自然不敢怠慢，很快便查了一个水落石出。 行刺的人是京城人士，一直生活在京城，父母在前几年都去世了，如今家中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因着没有成亲，便喜欢逛花楼，昨日晚上因着在花楼和别人产生了争执，他心中不忿，早上从花楼出来后，看到了北静王的轿子，华丽的不行，便被刺痛了眼睛。 仇富！ 当然这个水落石出到底是真还是假，那就不重要了。 只要能够给北静王府一个交代就可以了。 北静王府没有什么反应，算是接受了这个有些敷衍的借口。 贾珠静观其变，借着给父亲侍疾的借口，三五不时的便是要告假一次。 姿态表明了没空关心朝堂上的事情。 一时间荣国府的门口也消停了下来。 往常荣国府每日里来拜访的人就络绎不绝，如今这样清闲起来，倒是让门房一时间都没有适应。 门房甲：“老爷的病到底什么时候能好呀？” 门房乙：“不知道，看如今这样样子恐怕一时半会好不了了。” 门房甲：“最近府上都没有什么客人上门，我这手头都紧了不少。” 门房乙：“嗨，谁不是呢？” “东府的二尾子，这些天倒是收了不少。” “听他说，东府最近热闹的紧，时不时的就有人登门拜访。” 门房甲：“登门拜访？拜访啥？” “又是求官的不成？” 门房乙悄声说道：“这不是咱家大爷不见这些人，这些人总要想着办法找找门路不是。” “而且都姓贾，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总归都是贾家人，求谁不是求呢？！” 两人还要再说什么，突然看到了贾琏的身影，便立刻住了嘴，不再说什么。 等到人走远了以后，门房甲才开口：“琏二爷这是要去哪呀？看这行色匆匆的模样。” 门房乙：“你瞧你厉害的，还管起了主子的事情，你看看你那心大的。” 话不投机，两人便不再说话了。 第154章 打发尤三姐 贾珠此刻在家中伺候着贾政的汤药。 家里人除了贾珠并没有被别人知道贾政是装病的，反正贾政用不着上朝，而且不过一个工部主事的职位，缺了他工部也照样转。 他也就心安理得的在家里歇着了。 贾珠既然已经将其中利害和他说明白了，他自然好好配合。 心中唯一的愧疚也就是，瞒着贾母，让老母亲担心，让他的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不过好好还有贾珠，一时间倒还好。 贾珠在贾政这里还没走，并听到外面通报声，说是赵姨娘来了。 贾政便让人进来了，赵姨娘在贾政的这些姨娘里算得上风韵犹存了。 虽然只是个姨娘，但是这些年也算是养尊处优，不用为着生计操持，脸上便没有风霜的痕迹。 再加上王夫人管家最重脸面，妾室姨娘的用度也从来不缺，更何况因着多少受宠些，贾政私下里也给了不少补贴。 但是赵姨娘自身的行事做派多少让下人们看不上。 而贾珠虽然理解，但却不在乎，毕竟不是自己屋里的人，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赵姨娘娉娉婷婷的走进来，行走间动作虽然有些做作，但是贾政却挺喜欢。 从这点上看，在贾政克制守礼的外表下，也能看出来其实他的心里还是想要有一个可以放纵的地方。 而赵姨娘就是那个可以让他放纵的地方。 赵姨娘前来，看到贾珠在这里，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表情也变的有些拘谨。 贾珠率先站了起来，对着赵姨娘行了一个半礼。 “姨娘来了，那父亲就劳烦姨娘了。” 说着让开了贾政榻边的位置。 赵姨娘拘谨和贾珠还礼，笑容不自觉的就端庄了起来：“珠儿也在，辛苦了。” “今日我来伺候老爷，你去歇歇吧。” 说完后，赵姨娘也走到了贾政身边，贾珠便将手中的药递给了赵姨娘。 赵姨娘轻巧接了过来，贾珠便向贾政行礼告退了。 贾珠离开还没走多远，便听见屋里的传出了赵姨娘娇笑的声音。 摇了摇头，对于自家的这个父亲，他什么也不想说了。 因着今日告假，贾珠自然不用去太仆寺应事。 迈步就去了北屋，那里关着尤三姐，两个老嬷嬷在门口守着。 看见贾珠后，便立刻笑着殷勤的说道：“大爷来了！” 贾珠带你带你头，暂时没有进去而是问两个看守的嬷嬷：“她在里面怎么样？” 其中一个嬷嬷立刻回话说道：“起初还闹了几次，嚷嚷着要见大爷，但是后来便消停了。” “按照您的吩咐一天一顿饭，清粥小菜，一顿都没少。” 贾珠点点头，随后推开屋子进去了。 尤三姐此刻的脸上少了曾经每日里都挂着的飒爽风情，如今的眉眼也不再锋利精致。 没了这些，美貌也打折了不少。 见到贾珠来，立刻撑着身子从床上下来，连忙拢了拢松散的发髻，但是却没什么效果。 碎头发已然有些毛糙的炸开了。 “大爷你终于来了！”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大爷你不要不理我，求求你！” 说着上前两步跪在了地上，又抱住了贾珠的大腿。 姿容可怜，但却不在楚楚。 贾珠动了动腿，挣脱开了尤三姐的双臂，坐到了一旁的绣凳上。 “你说你错了，那你说说你错在哪里？” 尤三姐立刻说道：“我错在不应该听他人的唆使，给大爷下药。” 说着歪坐在地上，继续说道：“我也只是想要一个子嗣傍身。” “大爷许久不来我这里，大奶奶那边也看的紧，我才出此下策。” 贾珠看着女人的哭诉，脸上的嘲讽表情越发的明显。 就在他嘲讽的表情下，尤三姐渐渐停下了哭诉的声音，最后都已经听不见了。 见对方不哭了，贾珠才开口：“说完了？！” “那该我说了。” “你说你是迫不得已，我也很疑惑，你到底是因为什么迫不得已……” “这府里是缺了你吃的，还是缺了你喝的，还是因为什么让你活不下去了？” 尤三姐摇摇头，这些自然都没有。 贾珠见她摇头，便继续说道：“还是说，你并不喜欢荣国府的生活，而是想回宁国府了？” “或者说，你更怀念东府珍大爷呢？！” 这话一出，尤三姐的身体立刻僵硬下来。 贾珠继续说道：“曾经我和你说过，我和其他男人的想法不同。” “你呢也确实漂亮，你过去曾经发生的事情我可以不在意，但是既然进了我荣国府，那么就要和之前的一切都彻底断了。” “这些话我在船上的时候就和你说过，想来你当时也应该听明白了吧？！” “既然听明白了，那么再做的这些事情就是明知故犯了对吧？” 尤三姐现在连表情都已经僵硬了。 “大爷……” 贾珠打断了她的话。 “半个月前，尤大嫂子找你了吧？” “她是为什么来的呢？让我想想……” “说是来看王熙凤的，但是拐了个弯，也来看了你一眼。” “并且和你一同在花园连廊下聊了许久。” “这药也是那个时候给你的吧。” 尤三姐见事情已经被点明了，只能点头承认。 “我不会容忍一个对我下药的女人在身边的。” “但是我给你留一条活路，不会要了你的性命，这件事我已经让人去和东府说了，你大姐姐会来接你的。” “你的那些首饰衣服，你都可以带走，也算是你我缘分一场。” 贾珠说完这些后，也不再去看尤三姐的样子，出门交代了守着的老嬷嬷。 屋里的话，两人早就已经听到了，贾珠的交代自然是一概应下。 贾珠看着两人脸上藏不住的那种看热闹的兴奋表情，说道：“两人也都是在府上做老了的。” “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这种事情也就不需要我来提醒了吧？” “你们若是仗着在老太太、太太面前的脸，就不遵我的规矩交代，那么以后在府里若是没脸了，可别怪我没有提前和你们打招呼。” 两人一听，忙收敛了表情，不再多说什么。 第155章 来时去处 贾珠离开后，两个老嬷嬷提着的那口气才松了松。 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两人一左一右的在凳子上坐下。 其中穿青色外衣的张嬷嬷小声的说道：“大爷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吓人了。” “刚刚听到大爷的话，我后背都出汗了。” “可不是，我连大气都不敢喘呢！” 两人感叹一句，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哭啼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后，默契的不再说话。 全府上下，哪个丫鬟不想到大爷房中伺候，结果却是尤家的丫头赶上了， 老太太的脸色自是不必多说，哪个正经人家会要这样一个女人。 东府是个什么调性，他们做下人的最清楚不过了，风言风语没少传到荣国府来。 如今将人又要送回去，瞧老太太那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们这些下人也就知道是个什么态度了。 没过两日，尤氏果然在深夜，带着两个身强力壮的媳妇子来接尤三姐了。 等在那里的是李纨。 两人见面后，尤氏先是深深一礼，李纨笑了笑没有还礼但是将人拉了起来。 “嫂子这是做什么？” 尤氏苦笑的扯了一下嘴角：“是我没教好妹妹，让她做出了如此事情，是我对不起你们夫妻两人。” 李纨没有否认，只是声音轻缓的说道：“我们爷也是顾忌着我们两家的关系，不便用家法处置，才让你将人领回去，这事情也就这样了。” “人我们给你，事情想来我们大爷也已经告诉嫂子了。” “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人您领走后，也就看你的处置了。” 这话不轻不重的直接击到了尤氏的心口上，她也只能苦笑一声，再次向李纨道谢。 然后对着身后的两个媳妇子使了眼色，两人便进屋去请尤三姐出门了。 尤三姐被带出来的时候，很是没有精神，看了一眼尤氏，又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李纨，眼神中意味不明。 但是却没有说什么，便跟着两个媳妇子离开了。 尤氏也随后离开了。 事情处理完，李纨便吩咐人将这个屋子打扫一遍。 便回了自家主屋，贾珠此刻正在灯下看书，见李纨进来才问道。 “人带走了？” 李纨轻声应是。 贾珠：“让东府那边的人机灵着点，有什么事情立刻来报。” 说完，便放下了书朝外面走去。 李纨没有留人，只是静静的看着人离开后，才吩咐人打水洗漱，准备上床休息。 皇宫之中。 甄老太妃已经离开多日了。 宫中一应宫人，全部要回到内务府重新指派差事。 薛宝钗本就在甄老太妃那里当差不久，也没什么靠谱的人脉，也没什么情深似海的姐妹兄弟。 内务府那边自然也是没有给她什么正经差事。 不是今日去花房帮忙，就是明日里去尚衣局送衣服。 但是她薛宝钗来到宫里可不是为了做这些琐事的。 于是这天晚上，精心打扮了一番后，来到御花园。 这是她花了五十两银子问出来的皇帝的行踪，今日皇帝晚上会来御花园散心。 若是她能够在今天得到皇上青睐，就不用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这样想着薛宝钗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妩媚了起来。 摆好了一个姿势，确保这样的角度足够美，足够好看，才静静的等待着。 但是一晚上过去了，连个鬼影都没有。 眼瞧着天渐渐亮了，薛宝钗无奈只能拖着僵硬的身体回去。 她回去的时候，屋里的其他人还没有醒，但是她进屋的动静，还是扰到其他人。 有人翻了个身，表示自己的不满。 薛宝钗没管她们，自顾自的到自己的位置躺下了。 不过她也没躺下多久，便到了起床的时候了。 众人起床后，洗漱过后，略略有些空闲的时间，便有宫女故意说道。 “有些人呀，心比天高，银子多的没处花，到处的撒。” “人家一心的想做娘娘，哪里是我们能够说什么的。” “……” 众人听到这话，便嘲笑出声了。 薛宝钗是后来才被分来的，之前她都是住在永寿宫的宫女房里。 如今不在永寿宫了，便来到内务府统一安排的宫女房了。 这里的宫女大多是各局的宫女，并不是娘娘宫中的。 说的通俗一点，都是靠着技术吃饭的。 所以对于薛宝钗多少是有些看不起的。 毕竟薛宝钗从进宫后，发生的各种事情，她们自然也是听说了。 这种上赶着想爬龙床的宫女不少，但像薛宝钗这样还没有个什么结果，就已经把姿态摆在那里的人却不多。 毕竟在宫中，前路富贵不明朗的情况下，大家大多也都低调的很。 哪里就像她似的，遍地撒钱，那么高调，不知道还以为是宫里的娘娘呢！ 薛宝钗如今在宫中的处境，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不过用脑子想一想也知道，曾经在贾府她是客人，众人多少念着王夫人的面子，无论她做了什么，大家也不会真的和她计较。 但是如今可是不一样。 在宫中，除了主子们，没有谁的面子管用。 大家自然也就不会管着她了。 而薛宝钗这人，说好听点叫做圆滑世故，说难听点就是欺软怕硬。 想当初在荣国府的时候，惯会在话语上拿捏迎春这个老实的，但是当一时说不过探春的时候，她也不会反驳会，只会后面寻个探春话语中的漏洞再使劲反击。 而现在宫中的这些宫女，有些家世的早已经在各宫里伺候主子了，而在住大通铺的宫女们，可都是底层选上来，自然不会把话说的多么的文绉绉。 指桑骂槐起来，薛宝钗自然是难以招架。 更有甚者，直接说到她的脸上，她也没办法反驳，毕竟人家说的都是真的。 所以现在薛宝钗憋着一口气，就等到有一日自己成功了，再狠狠的打这帮人的脸。 薛宝钗起身，不理会别人的冷嘲热讽，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到处撒钱也不是没有什么作用，今日内务府统一分配，之前花钱贿赂总管，总管也向她保证了。 这次一定会给她找一个好去处。 第156章 入青云 信心满满的薛宝钗，来到了内务府，和她一样等着分派宫室的宫女还有很多，大家按照规矩站到了一块。 排排站吃果果。 内务府总管人未到声已到，清嗓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这些小宫女立刻便站好了队伍。 内务府总管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太监，一人手里拿着名册，一人手里端着茶碗。 宫女们大气都不敢喘的等待着安排。 内务府总管也不啰嗦，拿过名册便念了起来啊。 “碧鲁巧巧，景阳宫，三等宫女。” “图门雅琳，翊坤宫，三等宫女。” “索绰络福子，凤藻宫，二等宫女。” “林洛，尚衣局。” “……” “薛宝钗，坤宁宫，二等宫女。” “……” 将名单全部公布完后，薛宝钗终于忍不了了，也不管什么端庄礼仪，直接便问道。 “为什么让我去坤宁宫？” 内务府总管一张脸上全是笑意，但看向薛宝钗的眼睛里，却满满都是蔑视。 “杂家承诺安排你去一个好地方，坤宁宫可是这个宫里一等一的好去处。” “怎么你不满意？” 这话一出，薛宝钗被堵得一下子就噎住了。 她肯定不能说坤宁宫是一个不好的地方，但是这个好，却和她心中想要的好，完全不一样。 见她不再说话，内务府总管轻哼一声，便带着人离开了。 只留了薛宝钗一个人站在那里。 毕竟是在宫中，她也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最终还是去了坤宁宫。 坤宁宫原是皇后所居宫殿，但是后来便成了帝后大婚之所，平常只做祭祀和供奉的事情。 后面皇帝的皇后，则居住在其他宫殿。 所以，这是个好去处，毕竟没有什么事情，就没有什么灾难。 但这却不是薛宝钗想要的好去处，因为薛宝钗想要见到皇帝，自然是想要去各个妃子的宫室，或者直接去乾清宫当差。 而坤宁宫，根本没有什么见到皇帝机会。 坤宁宫。 管事嬷嬷站在台阶上，看着新来的薛宝钗，嘴角抿的紧紧的。 说话的时候，嘴角微动：“坤宁宫事务不多，除了每日里的洒扫外，最重要的就是鲜果和鲜花的供奉。” “你既然来了，便从最简单的洒扫开始做吧。” 说完，招了招手，一个圆脸小宫女便连忙上前来。 “馨儿，你带她去住的地方，然后带她熟悉一下环境。” 说完，嬷嬷便不管薛宝钗，直接就离开了。 薛宝钗咬了咬后槽牙，最终还是认命般的跟着馨儿离开了。 …… 这点宫女的调动，不是什么大事，薛宝钗的那点小聪明，在宫中显然有些不够用。 一条又一条的宫规，等级森严的制度，根本不是她的小聪明能够摆平的。 更何况，还有贾珠对这些宫女太监的叮嘱。 当大家都知道这是个心机深沉的人的时候，都提前树起了防备，自然会用尽各种办法堵死她能向上爬的路。 元春在凤藻宫里听着下人的回话，其实她是有些不太明白，大家都是亲戚，为什么大哥哥不允许自己帮一把薛宝钗。 但是大哥既然说了，自己当然是听话的。 更何况，打心底里她也不希望再多一个女人来分宠。 薛宝钗的那点小心思，她都能看出来，更何况是别人。 所以她的去处，自己便略微动了些手脚，眼不见心不烦，也算是按照大哥的交代做了。 …… 钦天监中，所谓的丹书真人正在屋里打坐，其实就是在屋里睡回笼觉。 摆了个打坐的样子，这种睡觉姿势他也习惯了。 在甄老太妃去世后，他就一直在钦天监中没有出过门。 他的直觉告诉他，不出门才能保住命。 毕竟皇帝那边自己的丹药存货已经用完了，暂时也没有什么丹药供上去了。 他心里如今也是心虚的很。 如今宫中已经没有了能够给他传递消息的人，他便什么都不敢做。 就怕多做多错。 只能静观其变。 但是，人呀总是越怕越来什么。 这不，丹书真人最怕见到的人之一贾珠，便来钦天监找他来了。 贾珠过来的时候，手上还拎着一个精致的酒瓶。 宫人并没有让贾珠直接进来，而是让他在大殿中等待着，然后再去向丹书禀告。 当丹书走出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贾珠一身深蓝长袍，手里拎着雨过天晴的酒瓶，正站在大殿之中，看着殿中的布局摆设。 丹书真人恍惚间便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但人既然已经来，自然是不能不见。 “贾大人今日怎么想着来钦天监这里了？” 丹书真人说话间便迎了上去。 贾珠嘴角挂着笑意，说道：“许久没见故人，今日正好休沐，便想着来见见真人，正好也到钦天监沾沾运道。” 丹书真人听他这样说，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这里哪里就什么运道了，不过胜在清幽无人，倒也适合你我叙旧。” 说着伸出手，朝里面让了让，示意贾珠和他一同到后院去。 钦天监的后院，有一座观星台。 四周则是按照方位所摆放的各种星象的石碑雕刻。 在这里伺候打扫的宫人，来往间也哦都是步履轻盈，像是重一点声音就会惊到什么一样。 贾珠第一次来到钦天监后面，对着这些观星玄学的东西，不免多看了几眼。 两人一同来到后面的住处，贾珠将酒瓶放到桌上。 “这是我们府上的藏酒，是曾经老太爷他们打仗胜利后，埋起来的。” “后来得了封赏和府邸，这酒也就跟着一同去了荣国府，埋在了家中的大树下。” “今日正好想起来了，便着人启了出来，带一瓶来给你尝尝。” 贾珠语气中平淡的就像是多年挚友，但是丹书真人却莫名的后背冒出了冷汗。 但还是强打着精神，笑着说道。 “俗话说得好，无功不受禄，这酒如此珍贵，我受之有愧呀！” 贾珠摆摆手：“这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倒也算不上什么。” “酒这种东西，没有了，就再酿，只要人还在，酒总归都会有的。” “怕的是，美酒还在但是人却不在了。” 第157章 老太妃的账本 贾珠的话，让丹书真人收了笑容。 “不知贾大人这话从何说起呢？” 丹书表面平静，但是心里早已经骂上了人。 【就知道这人今日来，没有什么好事！】 贾珠挑眉：“真人这里可有杯子？我陪真人喝一点？” 说着贾珠还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丹书真人脸上挂着笑：“喝酒的杯子并没有，若是贾大人不嫌弃，喝茶的杯子如何？” 说着从一旁的架子上拿下来了两个胭脂红的杯子，放到了桌上。 贾珠看了一眼，便说道：“真人这里倒是有不少好东西？” “这是前朝的胭脂杯吧？” “出手温润细腻，颜色庄重典雅，因着不知道调色配方，现在的人已经调不出来这个颜色了。” “而且，也因着上面的人喜喜欢这种庄重典雅的颜色，所以这种杯子也是越来越少了。” “真人还真是大方！” 丹书笑了笑，解释了一句：“这东西我不了解，是这里的人安排的。” 贾珠为我点头，没有再纠结这个事情。 两人对面而坐，贾珠将酒瓶打开，递给了丹书。 对方闻了闻，眼睛也不由的亮了亮。 “确实是好酒。” 贾珠笑笑，没有说什么场面上推辞，而是拿过酒瓶，给两人都倒上了酒水。 倒完酒后，举起酒杯朝丹书说道：“若不是好酒，怎么敢带来，真人请！” 说着自己先一饮而尽。 丹书见对方直接喝了，并没有什么异样，也放下了戒心，也喝了一口杯子中的酒水。 喝过酒后，贾珠便没有开口说什么，而是时不时的看看丹书。 被他的视线看的有些坐立不安，丹书还是先开口了。 “贾大人今日总不能是来找我闲聊的吧？” “直接说吧！” 贾珠呵呵笑了起来：“我今日来确实没什么事情，只是你我二人许久没见，总是要来看看故人。” 丹书真人右眼皮狠狠的跳了一下。 “随话说得好，无事不登三宝殿，贾大人的行事我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你从来不做无用之事。” “今日来找我定然是有什么事情，贾大人不妨直说吧！” 贾珠听到这话，表情带上了一丝怜悯。 “想来你最近很久没有得到什么消息了吧？” “北静王临走之前应该，只是让你按兵不动，所以丹书真人你也是很多时候没有出门了吧。” 贾珠的话让丹书真人整个人都僵硬了。 丹书真人迟疑了半晌才开口：“贾大人这话我听不懂。” 贾珠看着依旧嘴硬的丹书，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最后一杯酒倒满。 喝完后，也不等丹书再说什么，便起身准备走。 丹书真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连忙开口：“贾大人留步！” 说着也起身，紧走两步走进了贾珠身边。 贾珠转身看了一眼丹书真人：“丹书真人还有事情？” 丹书真人动了动嘴皮子，小声的说道：“贾大人是打算要做什么？” 贾珠挑眉笑了笑：“我做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做呀……而且，你放心我什么也不会做。” 丹书真人眼睛都没眨的看着贾珠的表情。 心头也升起了一丝寒意。 他瞬间便明白了！ 贾珠说的是实话，他确实什么都没有做，也确实没打算对自己做什么。 但是，他也没打算阻止别人对自己做什么。 贾珠将丹书抓住自己的手松开，笑了笑，便直接离开了。 只留了丹书一个人，愣在原地。 贾珠前脚刚从钦天监离开，后脚便有宫里的人来宣丹书进宫。 半日后，贾珠便接到了宫里的消息，丹书真人暴毙。 皇帝那边应该已经知道了北静王私下离京的消息了。 所以才现在处置了丹书。 暴毙这个借口，也是用的很好，皇宫里的丑闻毕竟不能让外面的老百姓知道。 贾珠笑了笑，这个人死了也好，至少也能让自己省心不是！ 皇帝看着密报里的信息，不由得握紧了双手。 好一个北静王，好一个忠心为国的北静王！ 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却还不顾伤势跑出了京城。 皇帝只能私下里派人去追击北静王。 帝王今日心情不好的事情，很快便让贴身太监去向皇后报告。 皇后便带着参汤和糕点，来到了乾清宫。 小太监将皇后请进了西暖阁，皇帝正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听到皇后来的时候，眼睛微微睁开，看向皇后撤出了一丝微笑。 “皇后来了。” 皇后礼仪得体的想皇上行礼问安：“皇上万福！” 皇帝抬抬手，示意让皇后起来。 “今日小厨房做的莲子羹，最是清心败火，皇上用一些吧！” 皇后温润大方的将甜汤双手端给了皇帝，皇帝接过来后，笑着说：“有劳皇后了！” 听到这话，皇后身体僵硬了一下。 她许久没有听过皇帝喊她的名字了，每次都是喊【皇后】。 但没有关系，皇后还是从食盒里拿出了准备的点心，一一摆好。 皇帝喝了两口莲子汤后，便将碗放下了。 “这样太辛苦了，皇后不用如此麻烦，毕竟剥莲子最伤指甲。” 皇后轻笑：“臣妾在宫中也没有什么大事，皇上喜欢喝莲子汤，臣妾自己动手，也是一番心意。” 听到这话皇帝笑了笑，没有再说这事。 皇后斟酌了一下，继续开口说道：“这是最近后宫中的开销，请皇上过目！” 说着将账本放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本就心情不佳面对着账本的时候，也不过是粗粗的翻了一下，并没有细看。 但是皇后却并不打算将这个事情翻过去。 “老太妃新丧，有些事情本不应该这个时候提出来扰了您的心情。” “但是有些事情，我也不好自己做主，便只能来问皇上的意思了。” 说着走到桌旁，将账册翻开。 “这是从皇上登基后，甄老太妃的全部花销。” “每个月都会有超支的地方，因着顾念着皇上的孝心，所以这些超支的部分，凡是数额不大的，宫里面左右腾挪着，也就将超支部分补上了。” 第158章 探病 “不过……” 皇后迟疑了一下，也吊起了皇帝的心思。 “接着说。” 见皇帝注意了过来，皇后接着说。 “这些银钱一日一日的并不显眼，但是这日积月累下来数目也是不小。” “而且，寿康宫中老太妃的体己首饰，很多都已经不在了。” “并且宫中的一些贵重摆件也已经被调了包，现在的这些都是仿制的。” 皇后的这些话，让皇帝的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 话说完了，事情也让皇帝知道了，余下的事情便不是她这个后宫女人能够管得了的了。 皇帝沉默了半晌，平复了心情才缓缓开口：“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皇后行了一个礼，便退了出去，皇后这个人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自然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 殿中伺候的下人早就被打发了，皇帝就一个人坐在那里。 握紧的手，克制着翻着面前的账册。 一笔笔，一样样，每一笔，他都在心里估算着能够换到什么。 换粮草，换武器，换人心…… 如今国库刚刚因为抄家略微有了些底子，但是户部的账本却是烂账一本。 他现在只希望，私下里派出去的人能够将北静王直接杀了！ 当日晚上皇帝便传了口谕，让太医院的明日去北静王府给北静王请脉。 虽然知道让太医去没什么用，但是她还是想要去试探一下。 第二日一早，太医院便指派了太医去了北静王府，跟随而去的医师，就是小东。 得知太医要来，北静王妃就在正堂等着。 见到来人，并没有起身相迎，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走进大堂。 但是当人进来后，北静王妃才起身，脸上瞬间挂上了笑容。 “有劳太医了。” 今日来的太医并不是院正大人，北静王妃的脸色也就只是客气。 她不傻，自然是知道皇上为什么会派太医来王府。 太医带着小东来到了卧室，里面隐隐还是有些血腥味，但是却被更浓厚的药香气气盖住了。 北静王不是傻瓜，自然知道做戏做全套的道理。 太医上前，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 至少从表面上看，确实是北静王的脸。 把脉的时候也和北静王的伤势能够合得上。 小东跟在一旁听着太医说着脉象，记录在册子上。 北静王妃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太医诊脉。 见太医站起来后，便问道：“太医，王爷的脉象如何了？” 听到问话，太医立刻恭敬的回答：“王爷常年习武，目前恢复的不错。” 说完后，又去看了躺在床上【北静王】的伤口。 “只是伤口需要还需要继续换药。” “切记不要沾水！” 太医的叮嘱依旧还是那些，和府上的大夫所叮嘱的一样。 北静王妃听过后，微微颔首点头。 礼数毕竟不能少，下人立刻有眼色的奉上了诊金。 太医自是不敢收，但是北静王妃却不给他推辞的机会。 “太医来一趟也是辛苦，如今王爷受伤，就我一个妇道人家支撑的也是艰难。” “这些银两是给太医的辛苦钱，希望太医能多为我们美言几句。” 这话一出，太医一边说着不敢不敢，一边将银子收下了。 小东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他不动声色的朝床边又走近了两步，仔细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 但是他并没有见过北静王，所以也不知道躺在床上的到底是真还是假。 只能快速的看上两眼后，才跟着太医离开了。 回到太医院，太医自去向皇上禀告，而小东则规矩的回到太医院干活。 趁着间隙，将事情写了下来，和送往凤藻宫的汤药，传递给了元春。 元春在看到消息后，便吩咐人立刻送去了荣国府给贾珠。 自从进宫生下皇子后，元春逐渐意识到了在这皇宫中，他们贾家可以更进一步！ 这种心思但凡起来了，也就按不下去了。 …… 贾珠下午接到了元春送来的消息。 现在因着侍疾的借口，他有一半的时间都呆在府里。 在接到元春消息的时候，他也只是耸耸肩，看了也就烧了。 心中却是嘲笑，皇帝还真是不死心，或者说也有可能是不相信自己。 北静王早就已经离开了京城，如今躺在王府的那个人不管是谁，总归不是北静王就是了。 傻子都知道，这个时候应该从北静王妃下手。 不过，贾珠并不打算多事，现在，静观其变更有利。 荣国府中，因着贾政抱恙，小辈们都会去探病。 这不，贾政的情况略微好转的情况下，贾珍便到府上来探望了。 同行而来的还有尤氏，夫妻两人前来探病，下人们自然是殷勤周到的服侍着。 而贾珍在看望完贾政后，便直接去找了贾珠。 贾珠略略有些意外，毕竟他们两人的关系可不算是融洽，但是人已经来当然不可能将人赶出去不是。 两人在花厅见面，这也是贾珠吩咐的。 贾珍先到了花厅，这里是荣国府用来待客的地方，他倒是没想到贾珠会用这个地方来招待自己。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毕竟自己今日来是为了说事情，并不是来计较这些的。 贾珠很快就来了，见到贾珍自然是自己先拱手行礼。 毕竟贾珍的岁数要比贾珠大。 “今日珍大哥哥点名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贾珍嘿嘿一笑。 “兄弟将三姐送回了宁国府，我这个做姐夫的总是要来一趟的呀。” 贾珠听到这话，眉毛一挑。 “那大哥哥要怎么做呢？” 贾珍被他嘴角的嘲讽，刺了一下。 “我能怎么做，不过是来说一声罢了。” “你将人赶走，自然是有你的理由，哪怕我们都是贾家人，我也不能干涉你的任何事情吧。” 贾珍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毕竟尤三姐的这个事情到底如何，彼此自然是心知肚明。 贾珠冷笑，没有出声的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下人。 下人们懂得，立刻便退出了花厅。 现在花厅中便只有他们两人了。 见没有了下人，贾珍脸上的笑容便瞬间消失了。 第159章 贾珍摊牌 两人对视一眼后，分别坐到了两边的椅子上。 贾珠先开口了：“大哥哥，不用藏着掖着了，这里也没有别人了，有话直说吧！” 贾珍也没有客气，便直接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想让你继续装聋作哑下去！” “北静王府的事情你大可以不能管，该告假就告假，实在不行你也可以告个病假。” 贾珠冷冷地问：“所以，贾珍大哥哥这算是已经站对北静王了？” “拿着全族的身家性命，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你可是一族之长！这件事若是有个意外，我们贾家可是一个也跑不了！” 贾珍冷笑：“那你怎么就知道，最后会不会成事呢？” “贾家如今已然如此，若是还想再进一步定然是不可能的！” “现在上面的这位，定然不会允许我们再进一步！” “道理你肯定都懂，月盈则亏，水满则溢，贾家再往下走，定然是下坡路！” “不如走一步冒险的棋，也算是搏一搏！” 贾珠扶额：“珍大哥哥还真是乐观……” 贾珍点头：“确实！我很乐观！” “但是，这种乐观并不是盲目的，这点你可以放心！” 贾珠看了贾珍一眼便说道：“我也劝你一句。” “很多时候对于形势的预估，不能仅仅看表面，因为表面是会骗人的。” 贾珠也给了贾珍忠告。 在外人眼里，宁荣两府一直都是一体的，就连贾珠也是费了些功夫，才在皇帝那里将荣国府和宁国府稍微分开了一些。 但是，这种细微的分开，在外人眼里并没有什么用。 贾珍收敛了表情，只是眉目间紧绷了许多。 “若是你想要置身事外，现在恐怕是不容易了。” 贾珠皱眉：“你做了什么？” 贾珍看到他着急的表情，自己反而轻松了下来。 “你觉得我做了什么呢？” “要知道，在这个家里可不止我一个人有这样的想法。” 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走到了一旁的青松盆景边。 “整个荣国府的荣光，都在你们二房这里，你是不是很得意？！” “如今有了新的路子，你放心了？” 贾珠听到这里，便已经知道贾珍的决定了。 叹了一口气后，说道：“如今我不打算劝你了，你走你的路，我做我的事，互不干扰吧！” 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各凭本事】。 贾珍也是听懂了，不过他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贾珠却不给他机会，直接就离开了。 就在贾珠离开后，贾琏便出现在了花厅。 贾珍盯着贾珠离开的方向，却也感觉到了贾琏进来了。 贾琏小心的开口说道：“看样子，珠大哥哥并不打算帮忙了？” 贾珍：“他只需要袖手旁观，对于我们来说就是帮忙了。” “算了，对他不能指望太多！” 贾琏连连点头，他是打心眼儿里不希望这两位大哥产生冲突。 毕竟他现在还是靠着贾珠在挣钱，但是他心里还是想搏一搏前程，两边都想要。 贾琏：“大哥哥，回去吧？” 贾珍点点头，一把扫掉了桌上掉落的松针，然后转身离开了花厅。 跟在他身后的贾琏，莫名的后背凉飕飕的一下。 …… 在官道上飞驰着一辆青顶马车。 驾车的人其貌不扬，但是看身体的紧绷程度，代表着他的戒备。 马车里便是从京城里悄悄离开的北静王。 此刻的他脸上还有些苍白，跟着他在马车里的人却是王丛。 北静王有些虚弱的开口：“幸亏还有你跟着，这一路上若是没有你，我这伤口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呢。” 王丛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了北静王，然后恭敬的说道：“王爷折煞小人了。” “承蒙王爷不弃，小人才有机会跟随，不敢不仔细着。” 北静王接过了茶杯，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这个马车虽然表面上看很低调，但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马车内部装饰精细，有固定的桌椅，并且车上的抽屉中也存储着各种路上需要的东西。 茶具也都是特制的，放在桌上的时候也能够扣紧在桌上，哪怕是颠簸的路上，茶杯也不会歪倒。 北静王哪怕是再怎么有雄心壮志，但终归是天潢贵胄，养尊处优惯了，身边自然少不了伺候的人。 而再没有比王丛更合适的人选了。 王丛本就是甄家的人，一开始是为甄老太妃做事，渐渐地开始为北静王做事。 甄家早已经和北静王牢牢地绑在一起了。 …… 皇上虽然暂时不能对北静王做什么，但是却并不代表别人他也可以放过。 借着上次整顿户部的事情，皇上紧接着便开始对工部进行了处理。 左都御史冯敏，弹劾工部尚书教子不善，国孝期间流连青楼。 这个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若是有人帮助隐瞒，这个事情自然也会闹出来，不会闹出来的话，不过就是一个家教的问题。 但是只要被有心人闹出来，那么这就是大事！ 皇帝以孝治天下，但凡挂上【不孝】这个罪名，那么这个事情定然就没有办法轻易了了。 皇帝在上朝的时候，直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工部尚书点了出来，让人将奏折念给他听。 随后便有朝臣立刻向其发难，各种弹劾各种怒斥，但也还是有一些人帮工部尚书求情。 皇帝听到众人的说法后，便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怒斥他教子不善，行事不谨，目无君父，枉顾朝廷法纪，其子道德败坏……等等 那些大臣自然是看懂了皇帝的态度，原本求情的人现在也都不再说话了。 工部尚书立刻跪了下去，身体止不住的发抖，磕巴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来一句话。 “臣……臣……” “臣教子不善，愿受惩罚！” 最后也只能认罪般的这样说一句。 皇帝斥责完后，神色依旧很严厉。 当听完工部尚书认罪的话后，良久后才声音平稳的说道。 “散朝！” 并没有当朝便决定怎么处置工部尚书。 众人还想说什么，皇帝已经离开了。 大臣们只能行礼山呼万岁后恭送皇帝的离开。 第160章 求救信 而只有工部尚书依旧跪在大殿中间。 随后皇帝的贴身太监走到了他的面前，轻声说道：“皇上让您先回去，闭门思过一个月。” 工部尚书立刻抓住了贴身太监的衣摆，匆忙说道：“求公公给我指一条路。” 一边说着连忙从袖口往外掏，一块通体雪白中带着一丝墨色的玉佩便放到了太监的手里。 这玉触手生温，细腻柔和，显然是上上品。 最为难得则是这块玉上面天然形成的纹路，就像是一个泼墨山水画一样。 太监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丝挣扎，但是却并没有收下，而是推拒了回去。 并且低声说道：“大人还是先回府吧，无论如何都要等皇帝的怒气消了再说。” 说完太监一甩拂尘，便转身离开了。 工部尚书艰难的站起身来，踉跄了几步才稳当的走出了大殿。 大殿上的正大光明牌匾，讽刺意味十足！ 工部尚书步履蹒跚的走出了皇宫，在看到自家马车的时候，胸口的这口气才喘了上来。 脑子也才转了起来。 在整个工部中能够在皇帝面前说上话，也就只有荣国府了。 贾政是工部主事，若是工部出了什么事情，他也逃不掉。 而且皇帝如今并没有立刻处置自家，应该也是要看一看他们的态度和行动吧…… 这样想着他立刻上了马车，然后在马车上写下一份书信后，才让马夫驾车。 在路过宁荣街的时候，他打发了一个随行的小厮，去给荣国府送信。 但自己却不敢多耽搁时间，立刻让车夫驾车回府。 他的信是写给贾政的，小厮送到门房的时候说的却是给【贾大人】。 荣国府的门房也也不知道到底给哪个【贾大人】，便将这信给了贾珠。 门房想的也很简单，家中正儿八经能够上朝的【大人】只有贾珠了，毕竟二老爷如今卧病在床。 至于其他的主子们，门房压根没有想过他们。 所以这封信理所当然的到了贾珠的手里，因为匆忙写信上面信中并没有封面，而是用一个宣纸简单的包了一下，封口处点了一滴墨。 这种手段也就只是防君子不防小人了。 打开后，看到了里面的内容，贾珠才知道这信是给贾政的。 不过这个工部尚书倒是让贾珠有些意外，在各部尚书中工部的存在感最低，所有人包括贾珠都认为这人不过是靠着按资排辈升上去的。 毕竟哪怕是职位如此之高，但是在和贾政家交际中却还是进退有礼，从来没有摆什么上司的官架子。 贾珠倒是没什么意外，毕竟也是一部尚书，总是有些自己的处世之道的。 不过除了处世之道，倒也算得上敏锐。 信中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请贾政上折子替自己求情，保住性命不要流放。 哪怕是贬为庶民，他们也能接受。 贾珠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悲观，毕竟有齐家的前车之鉴，他敏锐的察觉到了皇帝想要对工部下手了。 他不想落入到和齐家一样的地步，所以才有了这封求救信。 贾珠拿着信去了贾政院子。刚到院子便听到王夫人的怒斥声。 随后又是赵姨娘的讨饶声，其中还夹杂着时不时的辩解。 只听王夫人说道：“平日里我从不和你们计较，也发是纵了你们这些不知高低！” “今日居然还对着宝玉下手了，这若是有了个好歹，你是不是就高兴了！” “呸，下三滥的……” 话还没说完，便看到了进来的贾珠，王夫人下意识的收起了骂人的话。 赵姨娘见王夫人停下了怒骂，便立刻哭哭啼啼的说道：“我也是好心，这种意外我也是没有想到的。” “还请夫人明鉴呀！” 贾珠走过来扶着王夫人进屋，然后问道：“今日这是怎么了，母亲发那么大的火？” 王夫人依旧还有些生气的说道：“今日赵姨娘来伺候老爷，带了些糕点，碰巧宝玉也来了。” “便也招呼着宝玉吃了点，结果不曾想噎住了。” 贾珠安慰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喝些水润润就是了。” 王夫人听到这话，更是生气：“但是这个人不安好心，直接用了一杯热茶给了喂了下去，直接将宝玉烫到了。” 随后王夫人立刻喋喋不休的抱怨了起来。 贾珠听着一句一句的抱怨，有些无奈。 外面风雨飘摇，但是府里面却依旧还是如此多的鸡零狗碎。 贾珠又安慰了一番王夫人，着人将她送回去休息，然后又让人将赵姨娘也打发了。 才去礼屋看了贾政。 此刻他的这位父亲正倚在床榻上，然后手里拿着书正在看。 外面的女人的争吵，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见贾珠来了，他放下手中的书，问道：“今日怎么来了？” 贾珠控制了一下表情，然后将信件交给了贾政。 “这是工部尚书给你的信件。” “送来的时候是用宣纸包着的，看来应该是比较紧急的情况下写下来的。” 贾政点点头，扫视了一遍信件内容。 “这封信你已经看过了？” 贾珠点头简单解释了一下：“送信来的小厮并没有说清楚到底给谁，门房便将信送到我那里。” 贾政心中有些不适，说话间语气中也微微有些僵硬。 “是门房的问题，让赖大好好说一下吧。” “这封信你也看到了，你有什么想法？” 贾珠：“门房那边是小事。” “不过，工部尚书那边父亲还是真是不要给任何回复的好。” “按照往常，这种国孝期间逛青楼的事情也不在少数，但没有人会将这件事情摆到明面上。” “这次左都御史的弹劾，显然是受了指使。” “父亲总归是病了，没有任何动作，才是情理之中。” 贾政略想了想，觉得自家儿子说的在理，也就勉强点头，算是答应了。 “你说的有道理。” “不过，总归是工部尚书，我这样袖手旁观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见贾政还是有些顾虑的样子，贾珠又补充了一句。 “父亲心中若是还有顾虑，不如想一想曾经的户部尚书。” 贾政这才放下了心中不舒服的感觉，动起了脑子。 第161章 宝玉痴心妄想 贾珠没有在贾政这里耽搁太多时间，该说的说完了，我还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处理，直接就离开贾政的院子。 贾政的院子在荣禧堂的东边，从父亲这里出来必然要经过荣禧堂。 想了想脚下拐了个弯，便去了宝玉那里。 本来是想要去叮嘱一下他，最近老实一点。 但是刚走进院子，便听见里面宝玉的哀嚎。 他觉得叮嘱什么都没有用了，便直接转身准备离开，但是刚转身就碰上了拿着冰块回来的晴雯。 贾珠挑眉，说道：“现在取东西的活，也要你们这些大丫鬟亲自去做了？” 这不怪贾珠疑问，毕竟宝玉身边的这几个大丫鬟在府上也是出了名的金贵。 尤其是晴雯和袭人两人，全都是贾母指给宝玉的。 并且宝玉也宝贝的紧，尤其是袭人，更是脏活累活一概不让沾手，甚至连重一点的活也都不会让她沾手。 而晴雯和袭人还不太一样，晴雯属于技术工了，在整个荣国府里独一份的针线功夫，连雀金裘都能缝补的看不出痕迹。 宝玉身上的物件，但凡沾上衣物刺绣的只要是精致一些的也都是出自晴雯之手。 所以晴雯的傲气也是出自在这里。 她的态度也很明确，她可以当宝玉的姨娘，但是要清清白白的当，而不是和袭人那样见不得人。 这也是袭人当时暗戳戳搞晴雯的原因之一。 但是当青问面对着贾珠的时候，骨子里再如何骄傲，也要守着做下人的本分，规规矩矩的请安，回答他的问题。 “回大爷的话，其他小丫鬟都被派出去了。” 贾珠眼神示意了一眼屋里：“宝玉怎么样了？” 晴雯立刻回话：“嘴巴里烫到了，大夫来看过了，起了两个泡，但并没有说什么大碍。” “也已经开了药方，小丫鬟们去抓药、熬药了。” “大夫说用冰块镇一镇所以……”说着将手中的冰块举了举。 两个人正说话着，便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当然越来越近的还有袭人的声音。 “晴雯这个小蹄子，让她去拿冰块，这大半天了怎么还没回来。” “指不定又是在哪个地方偷懒耍滑呢……” 最后一句就像是在贾珠耳边说的一样，话音刚落帘子便被掀开了。 袭人掀帘子的动作一下子就僵住了，因为站在门口的正是贾珠和晴雯。 她刚刚说的话，两人全都听见了。 贾珠没有理会僵硬在那里的袭人，对着晴雯说道：“你进去吧。” 晴雯表情恭敬，听话的进屋了。 贾珠的目光这时才看向了袭人。 袭人反应过来，连忙行礼。 “大爷，安。” 贾珠淡淡开口：“看样子你是真的不长记性呀。” 这话一出袭人的膝盖立刻就软了，下意识的便跪了下去。 贾珠没说话，绕过了跪在门槛边上的袭人进屋去看贾宝玉了。 见到大哥来了，刚含上冰块的宝玉，立刻便想将冰块吐出来，但被贾珠制止了。 “冰块喊着，不用吐。” 听贾珠的话，宝玉才安心的喊着冰块，没有吐出来，语气含糊的说道。 “大哥哥今日怎么来了？” 晴雯又极有眼色的和另一个小丫鬟红儿端来了一把椅子，放在宝玉塌边。 贾珠坐下后才说：“刚刚去了父亲那里，听母亲说你把被烫了，便来看看。” 宝玉含着冰块，不敢裂开嘴巴，但还是能看出来是笑的模样。 “让母亲和大哥担心了。” “我没什么事，不过是因着在父亲面前我不好失礼，才没有吐出来嘴里的热茶。” “好在这茶不是刚滚开的，也是凉了一会儿的，烫的并不厉害。” 宝玉这点其实挺好的，因着贾母和王夫人的宠溺，对于一些【不重要】的事情，倒是从来不往心上放。 贾珠见他确实没什么事情，便不打算呆了。 刚要起身，宝玉便喊道：“大哥哥，先别走，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说完脸上居然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贾珠坐了回去，等待着他的下文。 宝玉嘿嘿一笑：“我们和林家好像许久没见了。” “按照时间算，姑母那边应该快要生了吧……” 贾珠皱眉：“你一个年轻男子去打听妇人生产的事情，说不出也不怕人笑话吗？！” 贾宝玉口中的冰块想来也融化的差不多了，口舌也利索了一些。 “没有没有！” “大哥哥冤枉我了！” “我只是许久没有见到林表妹了，有些……” 贾珠上手就在宝玉的头上敲了一下。 “愚蠢！” “先不说这种事情哪里就是你能过问的，若是让外人听见了，还指不定怎么说呢！” “二来，姑母早已经生产，母子平安。” “林家一家就在京城，这种事情但凡你有关心一下，也不可能问出来这样的话！” 宝玉听到大哥音量提高就知道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还不等他反应过来，贾珠接着说道。 “还有不要打林家表妹的主意，今天这话我不会向外说。” “你也闭上嘴，死了这个心思，说句明白的话，你配不上林家表妹！” 说完看了一眼在一旁安静的如同不在的晴雯，贾珠就离开了。 宝玉被贾珠的一番话打击到了。 有些蔫蔫的靠在了榻上，晴雯这时才上前来安慰宝玉。 “大爷的语气虽然重了些，但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你的婚事，也不是你自己能做主的，你看大爷不也是一样吗？！” 晴雯的话，让宝玉有些不满：“大哥怎么了，大嫂子难道不好吗？” “都是读书人家的姑娘，为什么我就不能……” 晴雯叹了一口气，真真觉得自己心累。 “你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还不如直接去问老祖宗……” 宝玉一脸的生无可恋：“老祖宗肯定不会说的。” 突然想到了什么：“袭人呢？” “刚刚见他出去找你，结果你就进来了，她人呢？” 晴雯略一顿，才说道：“刚我进来的时候看到她在门口，正在给大爷行礼。” 宝玉看着晴雯有些不自在的表情，有些疑惑。 第162章 旧人去新人进 于是就朝着门口喊道：“袭人！袭人！” 半天也没有人回应，还是一个守在门口的小丫鬟进来回话。 “回二爷的话，刚刚袭人被赖大家的叫走了。” 宝玉案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了，没反应过来就直接问小丫鬟：“赖大家的怎么想着俩我屋里叫人了？” “怎么她手底下的小丫鬟还不够使唤的吗？” “而且多大的事情，还要专门来差事袭人。” 这话音刚落下，李嬷嬷便掀帘子进来了。 “哎呦，我的二爷呦！” “隔着个院子就听到了你的声音，这么大声是做什么呀！” “袭人那小丫头不守规矩，大爷亲自叮嘱让赖大家的领回去教教规矩，让花家再选个人女孩子进来。” 李嬷嬷的话让宝玉直接疯了起来。 “这是老祖宗指了给我的，怎么就突然要重新去学规矩了！” “她在我这里待的好好的，怎么就不妥当了！” “赖大家的带走我屋里的人，难道不应该给我说一声吗？” 宝玉暴躁的起身，就开始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还说：“我倒是要亲自去问一问，到底是谁给了他们那么大的胆子。” 李嬷嬷连忙拦着，说道：“是大爷！贾珠大爷亲自吩咐的！” 听到贾珠的名字，宝玉的动作才停了下来。 但还是有些不服气的说道：“大哥怎么能直接插手我院子里的事情。” “也不知道提前给我说一声……” 但是这话越说，音量越低，最后一点底气都没有了。 但是宝玉不死心，稍微想了想，便对晴雯说道：“走，我们去找祖母。” 说着抬脚就朝贾母那里去了。 贾母此刻正和鸳鸯说着话，鸳鸯手上拿着一个抹额，正在给贾母试戴。 见到宝玉来了，贾母喜笑颜开的说道：“这时候怎么想着来我这里了？” “刚还听你母亲说，烫了嘴巴，怎么不好生歇着呢？” 贾母说着伸出手，让宝玉坐到自己身边来。 宝玉坐下后，依着贾母，说道：“孙儿想祖母了呀！” “而且，孙儿也有些事情想要来问一问……” 贾母笑呵呵的问道：“是为了袭人那个丫头吧？” “你大哥哥来早就和我说过偶这个事情了。” 贾母的脸色此刻少了一些和蔼，微微有些眼色：“袭人在我这里的时候还算是老实，但是没想到如今在你那里却越来越不安分。” “一开始发生的那些事情，你大哥哥和大嫂子早就已经将点点滴滴告诉我了。” “我在一开始就想把袭人打发了，但当时正好家里也是忙乱，而且一时半会也没有能顶上的，便也就没有打发了。” “如今她做事是越发轻狂了，打发也就打发了，再挑好的伺候就是了。” 宝玉讷讷的，还想说些什么，贾母见他这个样子立刻板起了脸。 “你也大了，也该懂事了。” “而且宫里面贤妃娘娘请了旨意，将大观园用来给你们姊妹居住，也说了让你住进去。” “马上就是要独立居住了，你身边的人自然要挑好的跟着。” 本来还想着袭人的宝玉，听到让他们住到园子里，早已经忘记了袭人的事情。 “祖母说的可是真的？” 贾母点头：“旨意都下来了，自然是假不了。” 宝玉立刻喜上眉梢。 “太好了，多谢祖母！” 宝玉沮丧着来，欢快的走。 袭人的事情也早已经抛开了。 而另一边，袭人被带走的时候，还想要挣扎一下，但是带他走的嬷嬷也不客气，直接说道。 “你也不要再痴心妄想了，你的事情大爷早已经告诉了老夫人，老夫人早已经同意的了。” “况且，这府上也不是离开了你就过不下去了，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不要闹。” “二夫人那边心善给你备了一份嫁妆，也早已经给花家交代了，回去就给你配人。” 袭人还是不甘心，大喊道：“我不信！” “宝玉怎么可能会同意！” “定是那起子小人挑唆的……” 话还没说完，嬷嬷朝跟在后边的那两个媳妇子使了个眼色，那两人立刻堵住了袭人的嘴巴。 然后不再四人便不再说话，而花家也已经接到了通知，在外面等着。 旁边还跟着一个小姑娘，是也是花家的女儿之一。 袭人见状便知道事情已然成了定局，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嬷嬷领过花家的另一个女儿，然后将袭人交给了她。 “夫人交代了，回去后给姑娘找个好人家吧。” “这些银两算是给袭人的添妆了。”说着将一个包裹交给了花妈妈。 花妈妈微不可察的颠了一下包袱，然后从其中拿出了一块银子，塞给了嬷嬷。 一脸讨好的笑容：“劳烦嬷嬷了，我这个女儿还请默默照顾一二。” 说话间微微弯腰，一脸讨好的笑着。 那人接过了银子，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便离开了。 花妈妈看着眼前的袭人，没有说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走吧。” 说着拉起袭人的胳膊便带着他上了一辆驴车，朝花家去了。 袭人被打发了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但却没有人为这件事说些什么。 就连王夫人心中想的也不过是打发了一个不规矩的下人而已，哪怕是这人曾经是她属意给宝玉做姨娘的。 那些与袭人关系好的，也不过唏嘘几句，也就不说什么了，毕竟手里还有那么多的活计要做。 …… 又过了些日子，北静王已经到了目的地。 也是北静王的封地，安北州。 但哪怕是来到了封地他也不能张扬，所以进城的时候也是挑着半夜，由心腹打开城门迎他们进去的。 一切都静悄悄的，北静王略微有些憋屈。 但是却也没有办法，毕竟如今的情况，也由不得他张扬。 在安北州，是没有他的府邸的，毕竟当朝规定王爷虽然有封地，但是皇帝要求居住在京城，所以封地并没有府邸。 而他现在居住的地方则是佛寺。 这个佛寺是他在五年前，借着本地富商的名头，以祈福的名义建了这个佛寺。 第163章 等观其变 而且如今住在佛寺才是最安全的。 北静王带着王丛从佛寺的后门进去，后面有提前准备好的一排房间，用来给众人居住。 王丛跟在王爷身边，进到了中间的屋子，进屋后先是用随身的帕子将桌椅都擦了一遍，才请北静王坐下。 “王爷今日赶了一天的路，也是累了，我这就去打水来，您简单洗洗便先休息吧！” 北静王点点头，最后这一段路程他们确实没有休息，连续赶了一天一夜，就是为了能够早些到。 这半个月的风餐露宿，大家也确实都很疲累了。 北静王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印鉴交给王丛。 “明日一早钱庄开门，你便去取些银票出来，分给这一路上的弟兄们。” “你也不用给我打水了，早些去休息吧。” 王丛双手接过印鉴，带感恩道谢便离开了。 众人休息了一夜，第二日一早王丛便准备好了热水，伺候着北静王好好沐浴了一番。 大家也都听从王爷吩咐安心的休息了一日。 然后趁着天黑，众人再次带着随身的物件启程，去到了山中。 安北州有着众多的群山和丘陵，并且还有着隐藏着的溶洞。 这些在封地划分给北静王的时候，他便已经着人探查过了。 所以，这次入夜他们要去的就是距离佛寺最近的一个地下溶洞。 众人从佛寺后门出去后，骑马走了五公里的路程，便来到了一座山脚下，众人便弃了马匹，步行上山。 在半山腰的地方，一处不起眼的石壁旁，随行的一个下人立刻上前，扒开了石壁旁边显得有些凌乱的树干树枝，便露出了一个大约半人高的石洞。 众人屈膝弯腰钻了进去，进去后才知道别有洞天。 刚进去，众人便已经能够直起身体了，整个溶洞大概有两米的高度。 步行数十步后，便来到了一处宽阔的平台，是天然形成的一处地面，周围有水流缓缓流过的声音。 随行举着火把的下人们，立刻用火把上的火，引燃了挂在溶洞石壁上的各个火把。 石洞之中便亮了起来，洞中的景象这才能清晰起来。 地图、桌椅、沙盘一应俱全。 北静王看着这些东西，心中不免激动了一下。 缓缓的走到中间的位置坐下。 如今就等了，等一个时机，等一个能够举旗的时机。 …… 京城之中，众人还是一样的纸醉金迷。 尤其以贾赦更是没心没肺的紧。 话说，因着元春请下来的恩典，迎春、探春、惜春以及宝玉全都住进了大观园。 邢夫人的侄女，邢岫烟同样也跟着进到院子里住着。 对外说就是和迎春作伴。 贾母看既然如此，便将史湘云也接了过来，一同到大观园里住着。 众人一起住着，正好也热闹一些。 就这样，又请了人看了一个日子，然后众人便住进了大观园。 而这一世大观园中没有了薛宝钗和林黛玉，而且连李纨也没有再住进大观园。 只是时不时的去院子里转上一转，或者同已经坐稳了胎气的王熙凤，一同到园子里赏景散步，同时也算是监督一下院子里的婆子有没有用心办事。 宝玉自进园来，心满意足，再无别项可生贪求之心，每日只和姊妹丫鬟们一处，或读书，或写字，或弹琴下棋，作画吟诗，以至描鸾刺凤，斗草簪花，低吟悄唱，拆字猜枚，无所不至，倒也十分快意。 他曾有几首四时即事诗，虽不算好，却是真情真景。 《春夜即事》云：霞绡云幄任铺陈，隔巷蛙声听未真。枕上轻寒窗外雨，眼前春色梦中人。盈盈烛泪因谁泣，点点花愁为我嗔。自是小鬟妖懒惯，拥衾不耐笑言频。 《夏夜即事》云：倦绣佳人幽梦长，金笼鹦鹉唤茶汤。窗明麝月开宫镜，室霭檀云品御香。琥珀杯倾荷露滑，玻璃槛纳柳风凉。水亭处处齐纨动，帘卷朱楼罢晚妆。 《秋夜即事》云：绛芸轩里绝喧哗，桂魄流光浸茜纱。苔锁石纹容睡鹤，井飘桐露湿栖鸦。抱衾婢至舒金凤，倚槛人归落翠花。静夜不眠因酒渴，沉烟重拨索烹茶。 《冬夜即事》云：梅魂竹梦已三更，锦衾睡未成。松影一庭惟见鹤，梨花满地不闻莺。女奴翠袖诗怀冷，公子金貂酒力轻。却喜侍儿知试茗，扫将新雪及时烹。 不说宝玉闲吟，且说这几首诗，当时有一等势利人，见是荣国府的公子做的，抄录出来，各处称颂。 再有等轻薄子弟，爱上那风流妖艳之句，也写在扇头壁上，不时吟哦赏赞。 因此上竟有人来寻诗觅字，并作画求题。 这宝玉一发得意了，每日在家做这些外务。 不过日日这样做，时间长了也难免再次无聊起来。 左右都觉得不合适。 院子中的姑娘们，本来在家中日常都被管束着，如今到了院子里没了管束，大家也都放开了。 每日里天真烂漫，坐卧不避，嬉笑无心。 宝玉见状便有些不自在，每日里也不老实的待在园子里，总是在外面鬼混。 茗烟机灵，见主子这样，便想着法子的逗他开心。 左思右想后，便去到了书坊，把那些古今小说，和那些飞燕、合德、则天、玉环的“外传”，与那传奇角本，买了许多，孝敬宝玉，宝玉一看，如得珍宝。 茗烟见主子高兴，但还是嘱咐道：“千万不要拿进园子里去，若是叫人知道了，那我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宝玉哪里是听话的主? 当面答应，转头就把书带进了园子了。 但是他总归没有太过荒唐，只是挑了几套较为文雅一些的带进去，放到了床头。 而那些过于粗俗暴露的，则都藏在了外面书房内。 这日天气正好，宝玉拿着一本《会真记》正在院子中看的津津有味。 正看的入神，忽而就听见了晴雯的声音。 “宝二爷，老太太那边正找您呢，说是大老爷那边有些事情。” 听到老太太的吩咐，宝玉没有耽搁，便跟着晴雯回房去了。 刚到进房间，便看到鸳鸯歪在床上和麝月说这话。 见宝玉来了，便说道：“你去哪里了？老太太等着你呢！” “还不快去换了衣服！” 晴雯连忙和麝月一同去帮宝玉取衣服。 第164章 贾芸求活计 宝玉坐在床沿上褪了鞋，等靴子穿的工夫，回头见鸳鸯穿着水红绫子袄儿，青缎子坎肩儿，下面露着玉色绸，大红绣鞋，向那边低着头看针线，脖子上围着紫绸绢子。 宝玉便把脸凑在脖项上，闻那香气，不住用手摩挲，其白腻不在曾经的袭人以下。 便猴上身去，涎着脸笑道：“好姐姐，把你嘴上的胭脂赏我吃了罢!” 一面说，一面扭股糖似的粘在身上。 晴雯抱了衣裳出来，向宝玉道：“左劝也不改，右劝也不改，你到底是怎么着?你再这么着，这个地方儿可也就难住了。” 一边说，一边催他穿衣裳，同鸳鸯往前面来。 见过贾母，出至外面，人马俱已齐备。 刚欲上马，只见贾琏请安回来正下马。 两人见面，彼此说了两句话，只见旁边转过来一个人。 “请宝叔叔安！” 宝玉看向他，只见这人生的容长脸儿，长挑身材，年纪只有十八九岁，甚实斯文清秀。 看起来虽然面善，却想不起是哪一房的，叫什么名字。 贾琏见状便笑道：“你怎么发呆?” “连他也不认得？他是廊下住的五嫂子的儿子芸儿。” 宝玉笑道：“是了，我怎么就忘了。” 紧接便笑着问他：“你母亲好？这会子做什么勾当？” 贾芸指贾琏道：“找二叔说句话。” 宝玉笑道：“你倒比先越发出挑了，倒像我的儿子。” 贾琏笑道：“好不害臊！人家比你大五六岁呢，怎么就给你作儿子了？” 宝玉笑道：“你今年十几岁?” 贾芸道：“十八了。” 原来这贾芸听宝玉说像他的儿子，立刻伶俐的笑着接话道：“俗话说的好，‘摇车儿里的爷爷，拄拐棍儿的孙子’，虽然年纪大，‘山高遮不住太阳’。只从我父亲死了，这几年也没人照管，宝叔要不嫌侄儿蠢，认做儿子，就是侄儿的造化了。” 贾琏笑道：“你听见了？认了儿子，不是好开交的。” 说完便笑着进去了。 宝玉笑道：“明儿你闲了，只管来找我，别和他们整日鬼鬼祟祟的不着四六。” “这会子我不得闲儿，明日你到书房里来，我带你园里玩去，正好我们也一起说说话。” 说着，扳鞍上马，众小厮随往贾赦这边来。 见了贾赦，不过是偶感些风寒，先述了贾母问的话，然后自己请了安。 贾赦先站起来回了贾母话，次后便唤人来：“带哥儿进去太太屋里坐着。” 宝玉退出，来至后面，进入上房。 邢夫人见了他来，先倒站了起来，请过贾母安，宝玉方请安。 邢夫人拉他上炕坐了，方问别人好，又命人倒茶来。 一盅茶未吃完，只见那贾琮来问宝玉好。 贾芸今日进去见了贾琏，便是想要讨些差事来做。 贾琏告诉他：“前儿倒有一件事情出来，偏生你婶子再三求了我，给了贾芹了。” “他许了我，说明儿园里还有几处要栽花木的地方，等这个工程出来，一定给你就是了。” 贾芸听了心下复杂的不是滋味，半晌说道：“既然是这样，我就等着吧。叔叔也不必先在婶子跟前提我今儿来打听的话，到跟前再说也不迟。” 贾琏道:“提她作什么，我哪里有这些工夫说闲话儿呢。明儿一个五更，还要到兴邑去走一趟，须得当日赶回来才好。你先去等着，后日起更以后你来讨信儿，来早了我不得闲。” 说着便回后面换衣服去了。 贾芸出了荣国府回家，一路思量，想出一个主意来，便一径往他母舅卜世仁家来。 原来卜世仁现开香料铺，方才从铺子里来，忽见贾芸进来，彼此见过了，因问他这早晚什么事跑了来。 贾芸道:“有件事求舅舅帮衬帮衬。我有一件事，用些冰片麝香使用，好歹舅舅每样赊四两给我，八月里按数送了银子来。” 卜世仁冷笑道:“再休提赊欠一事。” “前儿也是我们铺子里一个伙计，替他的亲戚赊了几两银子的货，至今总未还上。” “因此我们大家一块赔上，自那后立了合同，再不许替亲友赊欠。” “谁要赊欠，就要罚他二十两银子的东道。” “况且如今这个货也短，你就拿现银子到我们这不三不四的铺子里来买，也还没有这些，只好倒扁儿去。” “这是一，二则你那里有正经事，不过赊了去又是胡闹。” “你只说舅舅见你一遭儿就派你一遭儿不是，你小人儿家很不知好歹，也到底有个正经的活计，赚几个钱，弄一些吃吃穿穿的，我看着也喜欢。” 贾芸笑的酸不酸甜不甜的：“舅舅说的倒干净。” “我父亲没的时候，我年纪又小，不知事。” “后来听见我母亲说，当初多亏了舅舅们在我们家出主意，料理的丧事。”说这话的时候，贾芸的眼睛一直不眨的盯着舅舅。 “难道舅舅就不知道的，还是有一亩地两间房子，如今在我手里花了不成？” “巧媳妇做不出没米的粥来，叫我怎么样呢？还亏是我呢，要是别个，死皮赖脸三日两头儿来缠着舅舅，要三升米二升豆子的，舅舅也就没有法呢。” 卜世仁道：“我的儿，舅舅要有，还不是该的。” “我天天和你舅母说，只愁你没个算计，你但凡立的起来，到你大房里，就是他们爷儿们见不着，但和他们的管家或者管事的人们嬉和嬉和，也弄个事儿管管。” “前日我出城去，撞见了你们三房里的老四，骑着大脚驴，带着五辆车，有四五十和尚道士，往家庙去了，他那不亏能干，这事就到他了！” 贾芸听他絮絮叨叨的不堪，便起身告辞。 卜世仁道：“怎么急的这样，吃了饭再去吧。” 一句未完，只见他娘子说道:“你又糊涂了，说着没有米，这里买了半斤面来下给你吃，这会子还装胖呢！留下外甥挨饿不成？！” 卜世仁说：“再买半斤来添上就是了。” 听到这些，贾芸赌气离了母舅家门。 心中正自烦着，一边想，一边低头只管走，不想一头就撞到了一个醉汉身上。 把贾芸唬了一跳。 接着就听到那醉汉叫骂道：“臊你娘的！” “瞎了眼睛，不看路，居然敢撞老子身上。” 贾芸忙要躲身，却被那醉汉一把抓住，对面一看，不是别人，却是倪二。 这倪二是个泼皮，专门放高利债，在赌博场吃闲钱，专管打降吃酒。 如今正从欠钱人家索了利钱，吃醉回来，不想被贾芸碰了一头，便没了好气抡拳就要打。 只听那人叫道：“老二住手！是我冲撞了你。” 倪二听见是熟人的语音，将醉眼睁开看时，见是贾芸，忙把手松了，趔趄着笑道：“原来是贾二爷，我该死，我该死。这会子往哪里去？” 贾芸道：“告诉不得你，平白的又讨了个没趣儿。” 倪二道：“不妨不妨，有什么不平的事，告诉我，替你出气，在这块凭他是谁，有人得罪了我倪二的街坊，管叫他人离家散！” 第165章 大观园种花 贾芸心中正烦，便将刚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倪二醉醺醺的怒说道：“这要不是二爷的亲戚，我就骂出来了，真真是把人气死！” “也罢，你也不必发愁，我这里还有几两银子，你要用多少只管拿去，我们街里街坊的，这些银子不要利钱的！” 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大包银子。 贾芸心中虽然有些犹豫，但想了想还是接了下来，大不了以后双倍还他就是了。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倪二脸上早已经没有了醉酒的痕迹。 贾芸回到家后，已经是掌灯时分，他吃了饭收拾一下便也安歇了。 次日一早洗了脸便去了南门大街，在香铺里买了些冰麝，往荣国府去。 到了后打听贾琏出门去了，贾芸便往后面去。 在贾琏院门前，只见几个小厮，拿着大大的扫帚在那里打扫院子呢。 忽然见到周瑞家的从门里出来叫着：“先别扫，奶奶出来了！” 贾芸眼珠子一转，连忙迎了上去笑着问道：“二婶娘哪里去？” 周瑞家脸上表情不变：“老太太叫，想必是有什么事情吧！” 正说着，便见一群人簇拥着王熙凤出来了。 以往王熙凤便喜欢奉承排场，如今有了身孕众人更是仔细当心，不敢有丝毫怠慢。 贾芸莽上去笑着问道：“给二婶娘请安！” 凤姐睁眼也不看，仍往前走，只是随口问一句他母亲最近可好。 “怎么不来这里逛逛？” 贾芸也只是说：“身体上有些不好，倒时常惦记着婶娘，要瞧瞧，总不能来。” 凤姐笑道：“可是你会撒谎！不是我提起。他也就不想了！” 贾芸连连赔笑：“侄儿哪里敢，若是撒谎了就让雷劈了我。” “昨儿晚上还提起婶娘来，说您如今身怀有孕，但事情又多，也亏了是婶娘，竟料理的如此周周全全，要是其他人恐怕早累的不知成什么样子了。” 凤姐听了，满脸失笑，不由的也停下了脚步。 “说吧，怎么么就好好的，你们娘俩就在背地里说起我来了。” 贾芸笑着说：“这不，我有个朋友，家里也算有几个钱，开香料铺子的，因着前儿他捐了个通判，选了云南不知哪一府，连着家眷一起去了。” “他这个香料铺子也就不开了，就把货物该买的买了，该给人也就给人了。” “像那些贵重的，都送了亲友，所以我也得了一些冰片、麝香什么的。” “我和母亲商量着贱卖了可惜，要送人也没有人家配使这些香料。” “因想着婶娘往年间还要大包银子买这些东西，便拿来孝敬婶娘了。” 一面说着，但是却不敢将这些东西递近给凤姐。 王熙凤见他做事谨慎，心中也宽了一些。 便命丰儿：“接过来吧，送了家去，交给平儿。” 接着又说道：“看你如此乖觉，怪不得你叔叔常提起你来，说你说话明白，心里有见识。” 贾芸听了这话，也真是打蛇随棍上，故意问道：“原来叔叔也常提起我？” 凤姐心中冷笑，但面上不变，没再说什么便往贾母屋里去了。 贾芸心中忐忑，也没有在上赶着说什么，只得往回走。 又想着昨日里见了宝玉，叫他到外书房等着，故吃了饭后，又来了，到贾母那边仪门外绮散斋书房里来。 之见茗烟正在那里掏鸟，贾芸悄声的走到他身后，猛的一跺脚。 “干什么呢！” 茗烟回头，见是贾芸，忙笑道：“二爷何苦吓唬这一下。” 说着便引着贾芸进了书房。 “宝二爷下来了没有？” 茗烟道：“今日还没下来，二爷有什么话，我替你探探去？” 说着便出去了。 这里贾芸便看字画古玩，有一顿饭的工夫，还不见来。 再看看要找别的小子，却没有人。 正在烦闷着的时候，只听见门前娇吟嫩语的叫了一声：“哥哥呀！” 贾芸往外瞧去，看也衣服颜色，明显是一个小丫鬟，生得倒还算整齐。 两只眼睛润润的，水灵灵的，看见了贾芸，抽身就要躲。 恰好碰见了茗烟走来，见到丫头在门前，便说道：“好好好，正抓不着信儿呢！” 贾芸见茗烟回来了，便问道：“怎么样了？” 茗烟：“等了半日里也不见个人过来！” 然后有对着那小丫鬟说道：“好姑娘，你带个信儿，就说廊上的二爷来了。” 那丫头听见，放才知道是本家的爷们，便也就没有回避。 随后又听那贾芸说道：“什么【廊上】【廊下】的，你只说芸儿就是了。” 半晌，那丫头似笑不笑的说道：“依我说，二爷且请回去，明日再来。今儿晚上得空，我便替你回罢。” 茗烟不解：“这是个怎么说呢？” 那丫头便道：“他今儿也没睡中觉，自然吃的晚饭早，晚上又不下来，难不成只是叫二爷在这里等着挨饿不成？” “不如嫁娶，明儿来是正经。” “更何况便是有人帮你带信儿，也不过是嘴上答应着。” 贾芸一听是这个理，心中也喜欢这丫头说话简便俏丽，便想要问一问名字，但一想到是宝玉屋里的，便也住了嘴。 只得说道：“这话倒是，我明日再来。” 说着，便往外走去。 等次日再来找宝玉的时候，正好碰到李纨和王熙凤两人。 做了一脸好戏的王熙凤，对着贾芸好一顿说：“怪不得昨日里送我东西，原来是想要求我办事。” “昨儿你叔叔才告诉我，说你求到了他那里。” 贾芸连忙朝着两人作揖行礼，一丝不敢怠慢。 王熙凤演的差不多了，便说道：“行了，知道你有难处，多大的事情，也值得耽误这些个功夫，那园子里还要种树种花，我们正想找个人呢，早说早完了！” 贾芸巴结着笑道：“这样明日婶娘们就派我吧？！” 凤姐看了看李纨，对方无所谓的笑笑。 她也就说道：“这个我看着不大好，等明年正月里的烟火灯烛那个大宗的下来，再派你好不好？” 贾芸连忙再次弯腰作揖：“好婶娘，先把这个拍了给我吧！” “我这件办好了，再派我就是了。” 李纨看着凤姐戏弄着贾芸，也不插嘴，就静静的看着。 王熙凤也逗的差不多了，便说道：“你倒是会拉长线，罢了，这事给你了，等午错时候来领银子，后日就进去种花吧。” 说完，便明日架起香车，和李纨一同离开了。 第166章 宝玉中邪 隔了两日后，王家那边打发了人来请贾母、王夫人。 说是王子腾夫人的寿诞，但是贾母身体不舒服便懒得动弹。 王夫人见贾母不去，自己也不便去了。倒是薛姨妈那边听闻贾母不想去，王夫人也不去，便前来荣国府，自告奋勇的说要带着小辈们一同前去。 贾母没有见薛姨妈，只是派了鸳鸯前去传话。 鸳鸯来到薛姨妈面前，行礼问安后才说道。 “老祖宗这些时候恐是吹了风，便有些不舒服，昨儿晚上也是没有睡好，现下正在补觉。” “琏二奶奶如今的情况在自己家中也就是了，去外面恐怕也是不方便呢。” “所以老祖宗的意思是这次就不去了。” 薛姨妈来到这里扑了一个空，李纨亲自将人送了出去。 在出门路上，薛姨妈还装模作样的替李纨抱不平。 “就算是凤丫头不方便，但至少还有你呀！” “你跟着我，带着兄弟姊妹们一同去，也不是不行呀！” 李纨自然知道薛姨妈的意思。 “姨妈小心脚下。” 李纨没有直接说什么，送走薛姨妈也就算了。 王夫人心中自然是有些不舒服的，但是却也无可奈何。 到了晚间，却不知怎么的宝玉那边却闹了起来。 还不等王夫人打发人去问，便看到一个小丫鬟跑了过来说道：“宝玉，宝玉，不好了！” 听到这话，王夫人只觉得一时气劲上涌，瞬间便头晕目眩的。 待缓过来后，便急匆匆地朝大观园去了。 路上也没停下，便让那个小丫鬟细细的说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小丫鬟脸色绯红，脸上脖子上也都汗水，显然也是着急一路跑来传话的。 此刻也顾不上容貌干净与否了，气息都没还喘匀，便立刻说道：“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见麝月姐姐急忙让我们来传话。” “说是宝玉不好了。” “麝月姐姐刚说完便看见宝二爷也跑了出来，在院子里大喊大叫……” 好在小丫鬟还算是机灵，能够把事情说清楚。 王夫人听了她的话后，心中一紧，只能祈祷可别是撞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宝玉闹出来的动静不小，贾母、王夫人，都惊动了，连着贾赦、邢夫人、贾政、贾政、贾珠、贾琏，以及园中上下的丫鬟、媳妇们都来看视。 大家正在没个主意的时候，却看见李纨身边的小丫鬟素云跑了过来，说是琏二你啊你安有些不好。 贾琏一听也顾不得什么便跑了回去。 众人说了好久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王夫人便让几个力气大的媳妇子，将宝玉送到了自己那里。 而王熙凤那边贾琏也回话来了，说是不知怎么动了胎气，现下已经稳妥了，只是租金一段时间都不能下床了。 众人一听没什么事情，便将注意力都转到了宝玉这边。 到了夜里，宝玉身上突然起了高热。 贾母、王夫人和邢夫人并着李纨乙肝怒卷也只是哭。 而贾政和假设却又恐贾母哭坏了身子，更是闹得上下不安。 贾赦不敢耽误，派了下人们去寻觅僧道。 贾政却叹了一口气说道：“儿女命数，总归是天命，非人力可强。” “这孩子的病百般医治，都不见效果，想来也是天意，便由着他去吧。” 贾赦却不是不理，仍旧是百般忙乱。 连着三日的光阴，却依旧没有什么结果。 贾家一时间皆是愁云惨淡。 贾母和王夫人更是哭的死去活来。 越是这种时候，越有人上赶着当显眼包。 赵姨娘也是听了贾政之前说的【命数】的话，便也就上前劝着贾母。 “老太太也不必过于悲痛，哥儿已是不中用了，不如把哥儿的衣服穿好，让他早些回去，也免他受罪不安。” 话还没说完，贾母便直接照着她的脸啐了一口唾沫，骂道：“脏心烂肺的混账东西！” “怎么就见得不中用了？他要是死了你是能有什么好处不成？” “你们也别做梦！他若是死了，我只和你们要命！” “都是你们素日里挑唆着，逼着他念书写字，胆子吓破了，见了他老子就像个避猫鼠一样。” “都是你们这起子小妇挑唆的！这会子逼死他了，你们就随心了！我能饶得了你？！” 一面哭，一面骂。 贾政在旁听着这些话，心里也着急了起来，忙喝退了赵姨娘，委婉劝解了一番。 忽然有人来回：“棺木都齐了！” 贾母闻言，就如同一把尖刀刺进了心脏，立刻哭着大骂：“是谁叫做的棺材？把做棺材的人拿起来打死！” 贾政也是心急的不行，连连给贾珠使了眼色。 贾珠认命一般的接过了父亲的眼色，上前安慰道：“祖母不急，这棺木不过是为了给宝玉冲一冲。” “为的就是冲掉他身上的邪祟。” 贾母的脾气微微被安抚了下去，贾珠扶着贾珠到一旁坐下，然后又让李纨安慰着王夫人。 自己则上前亲自给宝玉擦脸擦手，忙完这些才说道。 “众人都在这里也是不好，如今宝玉是病人，病人休息总归是需要静养的。” “这里我看着，大家也都先回去吧。” 但是众人却都没有什么动作。 贾珠便先对贾政说道：“父亲如今还病着，还是回去吧，慢的太过操劳致使病情加重就不好了。” “不是说今日的药还没有喝吗？先让姨娘扶您回去喝药吧！” 说着也对贾政使了一个眼色。 贾政虽然不明白自己这个大儿子要做什么，但也点头然后由着赵姨娘扶着他离开了。 贾赦见此，便说道：“下人去寻僧道，我也去看看。” 说着也和邢夫人一同离开了。 第167章 皇宫之中争斗 贾珠将人一一安抚好以后，送走后，才转回身去看躺在床上的宝玉。 此刻依然是气息微弱的样子，脸色也微微有些苍白。 而此时正好便听见了外面有隐隐的木鱼声，结果没过多久贾赦便这一僧一道领了进来。 “我刚出门，便碰到了这两人。”贾赦带着人进来。 贾珠恭敬行礼，问道：“有劳了。” 那僧笑道：“不消多话，因知府上人口欠安，特来医治。” 如今房中只有贾珠和贾赦，以及一众小丫鬟，也就没有多言，便直接领着这一僧一道，来到了宝玉的身边。 那倒是看了看床上的宝玉，面露疑惑。 也看到一旁的玉扳指，随后表情也了然了。 那和尚见道士迟迟没有动作，也上前来，看过后先是面色凝重，随后也是了然。 “无妨，如今倒是更好了些。” 一僧一道相视一笑。 随后两人在宝玉身边念念叨叨了一番，然后便将玉扳指拿了起来，点了点宝玉的额头。 两人转身来到了贾珠面前。 “入梦之人，必然要在梦中找到出口。” “不过，一切总归都有始末，不必着急。” 说完便将玉扳指放到了贾珠的手上。 临走时说道：“三十三日之后便可大好，不用着急。” 贾赦一脸疑惑，还想再问什么，那一僧一道便已经看不到了。 幸而，自从那日后宝玉便一日好似一日的，渐渐醒来了。 贾母、王夫人这才放了心。 而就在宝玉养病的三十三天里，皇宫之中，也没有消停。 先是皇上解决了工部尚书一家，因着国孝期间其子行为不检点，眠花宿柳，直接斥责其教子不善，贬为五品同知，其子发配流放！ 工部尚书的位置便暂时空置了下来。 而如今整个荣国府在京城中的动乱中，安静的如同不存在一般。 倒是显得宁国府活跃了许多。 贾珍三天两头的和朝廷上的各种官员进行【感情交流】。 都是吃喝玩乐的好手，无论去哪里自然是宾主尽欢。 但是若是想要成事，这种恐怕就不行了。 这些贾珍自然也是知道的，对于这些人，他从来都没有想要他们能够扮成什么事情。 真正办事的人，也不需要他带着吃喝玩乐。 而贾珍的这些行为，并没有瞒过贾珠和皇帝眼线。 皇帝并不在乎贾珍的这些行为，但贾珠却察觉到了。 贾珍这是借着这段时间的大肆张扬，向众人展示这些人都是和他们在同一条船上的。 无论是真的昭示也好，还是说混淆视听。 贾珠便已经决定无论将来结果如何，贾珍都会被推出去出头鸟也好，替罪羊也罢，死他一个也不是不行。 …… 皇宫之中，元春看着跪在地上的薛宝钗，笑了笑。 “妹妹不用如此多礼，快起来吧！” 薛宝钗谢恩起身，看着面前这个身穿绫罗绸缎的女人，眼睛里的羡慕和嫉妒已经快要涌出来了。 不过，她还算机灵立刻低头掩盖了下去。 “不知娘娘今日有什么吩咐？” 今日薛宝钗当值结束后，便准备回房休息，谁知道半路上却碰上了元春。 皇宫之中尊卑有序，她一个宫女，自然不能无视一直朝自己走来的贤妃娘娘，只能立刻低头请安。 元春也没有为难她，立刻便让她起来。 “今日我也只是来这里转转，没曾想便碰见了妹妹，正好我们一起说说话。” 薛宝钗立刻恭敬答应。 当然她心里想的也很清楚，刚入宫的时候，元春虽然照顾了自己一二，但是却并没有想过帮自己成为后妃。 所以如今她主动来找自己必然是有什么情况，是自己不知道的。 倒不如听听看她要说些什么。 “走吧，陪我到那边逛一逛。” 元春说着，薛宝钗便主动上前来扶住了元春伸出的手。 “我来扶着娘娘吧！” 元春满意的点头笑着，便朝御花园的方向走去。 “这个时辰皇帝定然是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我们姐妹也正好得闲，来这里逛一逛。” “虽说白日里御花园风景如画，但是晚上掌灯后，御花园的风景也别有一番清幽的静谧。” “妹妹说是不是？” 薛宝钗轻缓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元春继续道：“妹妹怎么不说话呀！” “不过我也真的是替妹妹惋惜，妹妹的容貌也是好的。” “但是如今却只是一个宫女。还是有些埋没了呀！” 薛宝钗听到这话，眼皮子跳了跳，但还是没有说话。 元春见她不说话，便也不着急，又说了会闲话，便离开了。 她今日便是想要试探一下薛宝钗的心中有没有想当后妃的想法。 如今看来，定然是有的，但是却缺少了一个契机，让她主动开口向自己求救。 无妨，在这个皇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会做戏的人，也不缺那些拜高踩低的人。 本来在坤宁宫当差的人，也不会有人上赶着去找他们的麻烦。 但是元春拉着她在御花园高调的逛了一圈后，自然是引起了宫中那些女人的注意。 所以也用不着元春做什么手脚，自然而然的就有人去做这个坏人。 只是没想到的是，第一个来探路的居然是皇后。 薛宝钗在距离和元春一起逛御花园的后两天，迎来了皇后娘娘。 当皇后的脚步踏进坤宁宫的时候，薛宝钗还没有多想什么，但是当皇后的脚步停在了自己面前后，她就知道这人是冲着自己来了。 “你就是薛宝钗？贤妃的亲戚？” 听到这个问话，薛宝钗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是还是规矩的说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是奴婢。” 皇后漫不经心的朝前走了一步，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直接踩在了宝钗的手上。 薛宝钗并不敢乱动，只能忍着疼痛，一动不敢动，但是疼痛却依旧让她身上微微发抖。 皇后挪开了脚：“抬起头来。” 薛宝钗听话的抬头。 但是刚抬起头来，便被皇后身边的嬷嬷的直接给了一巴掌。 并且还威严的说道：“你的规矩是谁教的？” “皇后娘娘让你抬头，按照规矩也应该是低垂眼帘不可直视尊上。” “这个规矩你是忘了吗？！” 第168章 送人 皇后淡淡的说道：“既然不懂规矩，便饿上两顿长长记性吧！” 说便在坤宁宫上了香，便离开了。 坤宁宫的掌事宫女，见到如此情景，自然知道后面该如何对薛宝钗。 见皇后带着人离开后，掌事宫女便对薛宝钗说道。 “娘娘发话了，今明两天你就饿一饿吧！” 说完也不管跪在地上的薛宝钗直接也就离开了。 但是，这件事情的连锁反应，紧接着在晚上便显现出来了。 有人将她的被褥打湿，当她想喝水的时候，却直接被人抢走了茶壶。 当她想要换一床被褥的时候，打开才发现里面也都已经被人扔上了脏脏的泥土。 到了第二日的时候，其他人更是明目张胆的将火推出去，都扔给了薛宝钗。 坤宁宫的活本就那么多，她也就忍下了。 但显然大家并不想轻易放过，要么将她刚擦好的物件再次抹脏，要么将她擦过的地再次泼上水。 一遍一遍的让她重复着干活。 这种细碎的折磨，对于薛宝钗这种心比天高，一心想要向上爬的女人，更是一种折辱。 所以意料之中的，薛宝钗主动找到了元春，请她帮一帮自己。 这些时候在宫中她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元春知道，在外面的贾珠也知道。 贾珠没有阻止元春的动作，也没有派人警告元春，算是一种变相的默认。 所以元春行事便更加的大胆了。 看着薛宝钗狼狈的模样，元春一脸惊讶的说道：“怎么了这是？妹妹怎么如此狼狈？” 作息自然是要做全套，再加上薛宝钗的心中也确实有些委屈，便半真半假的哭诉着附近发生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我是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了皇后娘娘，如今的我真的是寸步难行了。” 元春看火候差不多了，便扶起了薛宝钗说道：“妹妹也是受委屈了。” “可是，这种事情在宫中也是……哎……” 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 薛宝钗立刻哭着说道：“求娘娘帮帮我！” 元春坐了回去，示意一旁的宫女将薛宝钗扶起来。 然后宫女们便离开了。 “妹妹起来坐吧！” “这些时候，我也知道妹妹过的不堪，但是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呀。” “毕竟那是皇后娘娘，我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呀……” 这句话也点醒了薛宝钗，她知道问题的关键出现在什么地方了。 “求娘娘帮我！” 说着又跪在了地上。 元春轻柔的抬起了薛宝钗的脸，语气中有着诱哄。 “太上皇那边缺人，不如你去太上皇宫中当差吧。” “皇上一个月也不会来后宫几次，但是却每日里都会去太上皇宫里请安，若是一朝得到圣上青眼，凭借妹妹的容貌定会得宠的。” 这个声音中有着一丝蛊惑的意味。 薛宝钗立刻便答应了下来，如今除了这条路，也没有其他的路可走了。 元春在宫中还是有些人脉的，很快便将人送到了太上皇宫中。 荣国府中的贾珠在得知了这个消息后，很快便让小东送了一包药给到元春。 …… 皇宫之中，已经来到太上皇宫中的薛宝钗。 元春亲自安排，宫中下人们自然是要给些面子。 众人这也想起了这个薛宝钗和贾家是有亲戚关系的，话语上多少也客气了不少。 来到太上皇这里，薛宝钗多少也收敛一点曾经的傲气，一时间其他人也找不出什么差错和失礼的地方。 就这样薛宝钗便在太上皇的宫中伺候了。 太上皇的一天其实很有规律，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身上小病小痛的也不少，但太医也只能开些温和的汤药养着。 日常的膳食也多为药膳，多食温和细软的食物。 而薛宝钗刚来负责的便是伺候膳食。 这日午膳，薛宝钗按照规矩在一旁侍立等待着。 在端上一个一碗鱼汤的时候，因为温度有些凉了，所以薛宝钗在接手后，有些迟疑。 便走到大太监身边，悄声示意了一下。 这点动作便引起了太上皇的注意，看着薛宝钗说道。、 “出了什么事？” 太上皇问话，大太监立刻回话说：“刚刚这个宫女说今日鱼汤有些微凉。” 然后转头看向薛宝钗，后者立刻懂事的上前捧着鱼汤说道。 “因太医叮嘱，太上皇不能食用寒凉之物，而鱼本身便有寒气，做成菜或者炖汤都需要趁热食用，若是凉了恐怕伤胃。” “所以奴婢在接过鱼汤的时候，察觉到温度有些不妥，便……” 话没有说完，便被被太上皇打断了。 “你很仔细。” “你来伺候用膳吧。” 太上皇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倒是让薛宝钗心中瞬间波涛了一下。 不过，她很快便控制住了自己激动的心情，按照规矩伺候着太上皇用膳。 饭后，太上皇会在殿前散步一会儿，消食后才会午休。 因着吃饭时，薛宝钗得了青眼，散步时也被刻意的安排到了太上皇身边。 见到薛宝钗，太上皇开口了：“薛家人？” 薛宝钗不敢耽搁，立刻回话：“回太上皇的话，是。” 太上皇拨弄着面前的这盆已经开到极盛的鲜花，表情上很平静。 后面没有再说什么，薛宝钗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太上皇问上这一句是因为什么，便只能小心的伺候着。 自那之后，太上皇的所有膳食，便都由薛宝钗经手。 而变故也是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太上皇的身体在不知什么原因下，开始了衰落。 而且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先是久咳不愈，无论他太医如何诊断，也都是说是因为受凉受风所引起。 再往后便是卧床不起，整个太医院的说辞都是一样的。 太上皇年岁已大，如今只能小心将养。 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给太上皇下虎狼之药，毕竟药若是下重了，将太上皇治出来了个好歹，那么整个太医院恐怕都要陪葬。 第169章 勾引 r 第170章 太上皇驾崩 太上皇此刻躺在床上，意识虽然有些迷糊，但是却也还是能够感知到殿内的动静。 殿中的熏香也似乎与平常的香气有些不同，吸入后只觉得心头暖暖的，并且意识更加迷离。 在这样的迷离中，一声声的暧昧响声，也传进了太上皇的耳里，心里。 此刻太上皇大殿外，太监宫女都紧紧的盯着眼这扇紧紧关闭的门，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和太上皇身边的大太监，此刻脸上的表情都万分纠结。 皇帝做荒唐事，最后纠结受罪的居然是他们这些下人，也是没谁了！ 这个薛宝钗平日里看着也算是个老实的，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一面，这倒是让他们都没有想到。 如今这种棘手的情况，也都拜他所赐！ 两人心里多少都有恨恨的，若是传出去让外人知道，皇帝来给太上皇请安的时候，居然和一个宫女在太上皇寝宫行苟且之事，那不让人笑掉大牙，御史的弹劾折子恐怕豆芽把御书房埋了！ 这样想着，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小声的说道：“这事要不然，我们就当不知道吧。” 此话一出，其他人倒是频频点头，但是太上皇身边的人竟摇了摇头。 “这事你怎么当不知道？事后皇帝定然是要给个名分的，到时候别人问，你怎么说？” 谁知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一摊手说道：“还能怎么说，反正无论怎么说，和我们都没有关系不是！” 太上皇身边的太监开口和众人嘱咐道：“不说了，该干什么干什么，皇帝不让我们知道的，我们就当不知道，皇帝让我们知道的，我们才能知道，明白吗？” 众人点头，都是在宫里混了那么久的了，哪个能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都疯狂点头，然后每个人都找到自己的事情去做，两个大太监便留守在门口，没过多久便听见皇帝叫人。 两名大太监立刻推门进去。 进去后便看见薛宝钗正在给皇帝整理衣服，而她自己身上的衣服却有着明显的凌乱褶皱。 两人立刻把头低下去了，没有再继续看。 皇帝懒洋洋的说道：“分个宫室给薛宝钗住，封个官女子。” “父皇这里也不能少了人伺候，一会你去内务府再挑两个好的，来这里伺候吧。” 皇帝安排完了，两人也都点头表示知道了。 薛宝钗在听到【官女子】的时候，心中并没有多高兴，但却也松了一口气，毕竟也算是有个名分了，况且也说了给自己一个宫室住，那就证明皇帝还是会再来找她的。 当天，薛宝钗便从太上皇那里离开，住进了承乾宫。 承乾宫目前没有人居住，但是薛宝钗如今的身份地位也住不了主殿，便只道住在西偏殿。 内务府也按照规矩安排了一个宫女、一个太监，来伺候她。 这点人手，甚至比不上她曾经在家里伺候的人数，但是却也无能为力只能认了。 当天皇帝并没有来找她，而她也在第二日按照规矩去给皇后请安。 进到景阳宫的时候，众位嫔妃已经都在了，薛宝钗小心的走了进去，接受着众人对她的审视。 她是如何受宠的，众人也早已经知道了，众人心中多少带着些鄙夷。 这种事情，她们这在后宫妃嫔，也只在野史传说中才见到过，当着重病父亲的面，一个是隋炀帝杨广、另一个也就是唐高宗李治了。 况且无论原先他们薛家原来如何，薛宝钗进宫可是宫女的身份，祖宗法例规定，宫女进阶，只能逐级封赏，她们有的是时间【调教】这个薛家大姑娘。 皇后端庄的让行礼问安的薛宝钗平身，然后安排她坐到了最后的位置。 后宫女人说话，也都是些后宫琐事，看似是没有说什么，但是却也是你来我往的不亦乐乎。 就在众人正聊在兴头上的时候，宫中却传来了噩耗。 太上皇驾崩了！ 众位嫔妃的眼光瞬间都看向了薛宝钗，每个人眼睛里都意味不明，反应速度快一点的，已经开始哭了起来了。 有一个人领头开始哭，随后就有跟随者，不过片刻众人就都哭了起来。 太上皇驾崩自然不是小事，礼部官员早已经预料到了今天，该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按照以往议好的，按照皇帝驾崩的规格进行葬礼，各项东西的准备，又在皇帝的规格上再加上一些。 而此刻太医院中的众人则各个都战战兢兢的。 太上皇驾崩，虽然他们已经给皇帝做了不少的心理建设，但是人心多变，他们也害怕皇帝为了体现【孝心】，杀他们泄愤。 毕竟太上皇是死于气急攻心，而这个气急到底是因为什么，大家心里也都有数，也怨不得太医们担心自身安危。 薛宝钗更被封为官女子，紧接着太上皇便驾崩。 对于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呀，宫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传出了流言，说是太上皇就是他薛宝钗克死的。 这些流言也依据不少的传进了薛宝钗的耳朵里，太上皇的葬礼结束后，除了给皇后请安，薛宝钗便闭门不出。 皇帝也因为守孝，大半个月都没有踏足后宫，偶尔来后宫除了去皇后那里，就是去看一看那些有皇子的妃嫔。 这种时情，那些没有子嗣的后宫妃嫔再一次的意识到了在这个后宫之中有一个子嗣的重要性。 毕竟没有子嗣，她们这些人甚至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 毕竟这三个月皇帝是不会睡在后宫的，后宫之中表面上为了给太上皇守孝，一片平静，但私底下却都在开始练习各项技能。 有人练舞、有人修身、有人写诗写词，有人作画填色，甚至还有人让小太监小宫女私下里给自己带些图画册子，学习房中术。 为的就是守孝结束后，以最快的速度得到皇帝的临幸。 第171章 国孝期喝酒寻乐 太上皇驾崩，无论是宫中，宫外都是需要守孝的。 守孝期间的清苦，也真的是让众多纨绔子弟叫苦不迭，本来太妃的孝期眼瞧着已经快过去了，众人都觉得应该很快要熬到头了，但是如今太上皇的孝期又到了。 他们这群人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就能忍受那么得了那么久的守孝生活。 而对应的则是暗地里大开的各种风月之所，众多纨绔子弟也是每日夜晚趁着无人时出门，流连各种地下风月场所。 这些场所贾珠自然也是知道，不光知道甚至有些地方还是他开的。 这群纨绔子弟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清楚的很，这群人能够熬过去太妃的孝期已经算得上极限了，这再加上太上皇的孝期，那就相当于拉到极限的皮筋，瞬间便被这个消息剪崩了。 找家中清俊的小厮出火已经不能够满足他们了，他们这群人每日里能够消遣的事情也就那么多，如今赶上孝期能够玩的事情就更少了。 而这些娱乐场所倒是让他们一个又一个的前仆后继的冲了进去。 地下风月场之中，吃喝嫖赌样样齐全，美艳的妓女，清秀的小倌，以及各种花样百出的歌舞表演，外加赌场，倒是让这群人有了个去处。 这些银两的进项一时间倒是解决了贾珠的众多问题。 钱财的进项定然是有一个妥善的去处的，但是偶尔也会被有心人察觉到。 毕竟如今世道天时不好，庄子上的收成并不好，而贾家也已经免了庄子上的一年的租子。 贾珠自然是知道这些庄子上的问题，但是苦的也只有底下种地的农民，庄头们早已经借着贾家的名头该装进口袋的都装好了。 这种事情无法避免，贾珠也只能时不时的敲打一番，庄头们不能忽略了种地的农民们的情况。 若是庄子上出了什么人命，就拿庄头是问。 凭着这点警告，也算是有些效果，至少在如今的多事之秋，京郊很多庄子上闹出了人命官司，唯独他们贾家的庄子还算太平，甚至还接收了不少庄户。 只不过贾珠能够顾及也就只有京城附近的，金陵那边的土地轮不到他来管。 毕竟贾珍是族长，金陵那边的田产也大多都是族产，但据贾珠所得到的消息，贾珍将族产的土地做了抵押。 但是这抵押的钱可没有进到宁国府和贾家，那么钱去了哪里呢？ 贾珠猜测是送到了北静王那边，但这点钱对打仗也是杯水车薪，不过贾珠看这个样子，想来是北静王那边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 这些动静自然有人盯着，只要他们那边敢亮出旗帜，那么皇帝自然能够顺着这个名头也名正言顺的出兵。’ 过了这些时候，贾珠便去上朝了，其实上不上朝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事情，毕竟每次上朝也都是六部尚书和御史的舞台，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而皇帝因为太上皇驾崩，上朝的时候脸色多少有些苍白，并且眼眶也是微红的。 眼睛里的红血丝也很明显，臣子们自然又是一番嘘寒问暖的关心人，甚至有地方官上折子称颂皇帝【孝感动天】，上天恩赐了巨大灵芝，已经在送进京城的路上了。 皇帝心中高兴，但是脸上却不露声色。 不用想都知道，如今又快到了官员考绩的时候，京城如今空出来了那么多的位置，活动人自然不少，若是这个灵芝顺利送入京城，这人应该很快就会被调入京城。 而走路子的人向来不少，但能够走出来的人却不多，今年就看看到底是谁能够走出来吧。 贾珠散朝回府，下意识便问了一句宝玉如今如何？没想到下人们却都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一二。 看着小人小厮们的反应，他就知道这定然是没有安分的在书房念书。 没有多想，甚至连官服都没有脱，便直接去了宝玉处，刚到宝玉的书房外便看到茗烟正在院门口守着，贾珠微眯了一下眼睛，冷下了脸抬腿便进了院子。 茗烟见来人是贾珠，想都没想直接就跪下了。贾府向来待下人甚为宽厚从来没有让下人下跪请安的规矩，除非是犯了错求饶之类的，否则大多也只是鞠躬弯腰也就是了。 而茗烟想都没想就直接下了跪，那定然是宝玉那边荒唐了！ 茗烟跪在地上身上抖如筛糠，贾珠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他下意识便想要抱住贾珠的腿不让他继续向前走，只是他并没有这个胆量。 那双手伸出去最后还是又缩了回来。 贾珠刚一推开书房房门，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股酒臭味，宝玉此时正躺在北侧的房间的榻上的安静的睡着，脸上的红晕显示着他定然是饮酒过量。 而书房中并没有酒瓶一类的东西，贾珠立刻转头盯着茗烟：“说，你家二爷昨晚上干什么去了？” 自从大观园开园后，宝玉便搬到园子里住，对他的管束便也放松了下来，如今看来这样的放松倒成了放纵！ 茗烟见大爷过问了，便立刻战战兢兢的说道：“昨儿晚上，是琏二爷带着宝二爷出去的。” “小的们也不知道两位爷到底是去干什么，因为琏二爷说那里不缺人伺候，便让我们跟着，我们也是担心里一夜，眼瞧着天都快亮了，心里不放心便出去找人。” “天也刚擦白的时候，宝二爷和琏二爷才回来，两人醉醺醺的也问不出个什么，想着若是去园子里定然是要惊动门房，今儿惊动两府的主子们，便只能暂时先让二爷在这里醒醒酒。” 茗烟的想法很简单，主子们做什么事情都行，但是有些不好的事情自己这个做下人跟班的定然是要掩饰好，掩饰不了的就要实话实说。 更何况这实话实说的对象是贾珠大爷，毕竟也是宝二爷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定然不会有错。 所以也确实，贾珠听完这话后，心里只觉得无奈。 如今太上皇刚死没几日，还在国孝期，这就上赶着给别人把柄，还真的不知死活。 第172章 醉酒上 宝玉因为醉酒还在睡着，完全没有什么反应。 而外面跪着的茗烟已经有些发抖了。 贾珠并没有耽误时间，直接抬脚就朝贾琏院子走去，就算是闯祸也要知道这祸到底闯成个什么样。 到了贾琏的院子，院子里的小丫鬟正挑拣着石桌上的鲜花，看样子应该是一早到院子里摘的。 见到贾珠来了，都笑呵呵的起身行礼。 “给大爷请安，大爷今日怎么来了？” “我们琏二爷现在还没醒呢。” 贾珠点点头，这时候王熙凤和平儿也出来了，见到是贾珠来了，平儿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王熙凤一甩绢帕，笑呵呵的说道：“大爷今日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本来还想要打趣的王熙凤，见到贾珠一身官服的模样，也收敛了自己的动作。 贾珠：“我来找贾琏，若是没什么事情你们就先去忙你们自己的吧！” 话刚说完，这句话的意思也很明白，今天这事不适合你们听，你们最好都别掺和。 众人都不是傻子，王熙凤更是听出了话里的意思，立刻打发了院子里的下人们，只留了她和平儿在院子里守着。 贾珠进屋便看到了睡在那里的贾琏，想都没想顺手从一旁的桌上拎起茶壶，摸了摸水温不算热，便直接泼在了贾琏的脸上。 被泼的贾琏，眼睛还没睁开嘴上便已经骂了起来。 “你个婆娘，老子不过睡一会，你……” 正说着，看到面前的朝服，要骂出口的脏话便咽了下去，在往上看，便看到了贾珠的脸。 “珠大哥哥你怎么来了？”这话问完后，贾琏心中便咯噔一下，他自然知道贾珠是为什么来，只是没想到来的那么快。 贾珠冷冷的看着贾琏，问道：“醒了？” 见对方点头，贾珠继续问：“昨日带宝玉出去的人是你？和你们一起喝酒的人都有谁？” 这么直接的问话，倒是让贾琏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但也很快反应了过来。 “昨日雅间里就我和宝玉两人，还有些作陪的女妓，没有其他人。” 最后一句显然有些画蛇添足，刚说完贾琏就后悔了，而贾珠显然也发现了，并且他也并不相信贾琏所说的没有其他人。 “我劝你最好说实话，今时不同往日，你们若是再继续这样作死，后面的事情我就是想保住荣国府，恐怕都保不住了。” “这荣国府说来说去，也都是你们父子的，如今祖母还在关上荣国府的大门我到底是一家人。” “若是有朝一日，祖母驾鹤西去，我这里自然是不愁吃喝的，这荣国府的担子按照传承也自然应该由你接手，到时候是好是坏，可就只能你自己担着了。” 贾琏听到他这话，心中一喜，他别的不担心，最担心的也不过是就是这件事情。 自己父亲不争气有二叔看顾着侯府，好歹不会太差，只要没人和他争和他抢，将来这爵位这侯府便都是他的。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王熙凤用嫁妆钱来填补侯府空虚的时候他并没有拦住，说到底填的也都是他的。 不过，他也不傻如今府上的日子虽然不如太爷在的时候风光，但也在京城中数的上的，更何况贾家一门两国公，任谁不得给点面子。 不对，刚刚珠大哥哥可没有提起宁国府…… 贾琏犹犹豫豫的开口：“珠大哥哥你都知道了？” 这句话问的没头没尾，但贾琏知道他能听懂。 贾珠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又问了一遍昨日里和他们一同喝酒的都有谁。 贾琏这才闷闷的开口：“也没有外人，贾珍大哥哥做东，我们才去的。” 这是实话，外面凡是营业的酒馆花楼，哪个不是涨价涨那叫一个狠，若是没有人请客，他们这点小钱哪里经得住那样的花销。 贾珠知道这次真的没有其他人了，便也就不再说什么，只是留下了一句“好自为之”便离开了屋子。 院子里并没有其他闲杂人等，王熙凤在这方面贾珠还是信得过的。 见人出来了，王熙凤也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自己笑呵呵的派平儿去送客，见人离开了院子，立刻转身进去去审贾琏。 平儿送贾珠离开，目送着贾珠的背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便羞红了。 她这一脸春情的模样，回到院子里便被小丫鬟们打趣道。 “平儿姐姐，今儿这天气也不热了，怎的脸就红成这个模样？” “难不成大爷将你讨去做了小老婆了？” 众人嬉笑着调侃着，平儿啐了一口，没有理会他们便进屋了。 这时贾琏两口子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听到院子里的热闹，贾琏便问道：“怎的听这群小丫鬟的意思，是平儿看上大哥了？” 王熙凤斜着眼看着了一眼贾琏：“你这个眼神呀，现在才看出来吗？” “就我们府上的这些春心萌动的小丫鬟，看上你大哥哥难道不应该呀？！” “你们兄弟几个里面，要容貌有容貌、要功名有功名的，不也就一个大哥哥了。” “难不成还能看上你不成？” 王熙凤这话说的不客气，贾琏不服气的反驳道：“这可是你的陪嫁丫鬟，爷们我还没有怎么着呢，平儿这蹄子居然还敢向着别人。” 凤姐哼了一声：“哼~怎么了？我的陪嫁丫鬟难不成就一定要给你？” “你们贾家也就是个国府，外面称王称霸的，两国联姻要带上一些媵妾，我王家嫁过来可没有说还要顺带着陪嫁小妾的！你们贾家也没那么大的脸面！” 凤姐的架子端起来，直接一个手绢便扔到了贾琏的脸上。 贾琏将帕子捡起，放在鼻下闻了闻，再去看凤姐，双颊微红，头上的凤凰花并蒂步摇随着动作摇曳生姿，一时间倒是让贾琏看花了眼。 他嘿嘿笑道：“哪里就能如此，如今我娇妻美妾皆在，别的哪里还会多想这些！” 贾琏惯会哄人，凤姐也是见好就收，不再说什么。 第173章 醉酒下 贾琏这边哄着人，贾珠那边则像是想着要不要干脆直接下手吧。 快刀斩乱麻，也好过现在这样不温不火的僵持着。 不过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冷静下来，否则定然是要功亏一篑。 贾珠很快将事情摆平了，只要还没有上达天庭，那么利益就是最好的那块堵嘴的肉骨头。 御史台的御史们，每天一个个嘴上说的都是为百姓鸣冤，弹劾世间不公之事，弹劾有罪臣子，弹劾皇帝过失。 每个人的说话的时候都是冠冕堂皇、大义凛然，但是嘴上却是吃的油光水亮，手里拿的满满当当，房间里也装的都是金银钱锭。 能够用钱解决的事情，便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总归还是有一些事情无法用钱来解决。 比如当下的局势。 两方对峙，也不乏一些小鱼小虾在一旁虎视眈眈，想要趁乱摸鱼顺势咬下来一口肉屑。 北边的漠北，东南边的海盗，全部都蠢蠢欲动。 这些信息贾珠知道，皇上自然也是知道的。 北静王更是大胆的很，直接勾结了外族，借其兵力，不过如今还在讨价还价中。 京城的这些私底下开门的酒楼妓院，消息更是比之前灵通了许多。 “听说皇上让户部拨了四万担的粮食，送到了北边，看这个石头是要打仗了吗？” 开口问话的是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男人，这两年刚到户部当差的主事。 和他对面而坐的同样也是在户部当差的。 “上面的想法，我们哪里能够猜的透，听吩咐办事就是了。” “不过，我们倒是可以趁着这机会囤一波粮食。” “兴许后面会有用处呢？” 这话一出对面的户部主事眼睛也亮了。 “这事情靠谱，就算挣不了打钱，贴补一下家用不也是好的嘛？” “而且我们也不不用囤太多，超不多就行……” 两人敲定了并开始低声的开始盘算了起来。 而和他们有一样心思的人不在少数，四万担的粮食不是一个小数目，京城之中的高官中最不缺的便是有心之人。 也不缺有钱有资源的人，一时间京城周边的城镇中粮食和草药的价格疯涨。 京城中的价格因为一直价贵，一时间倒涨幅倒是没有那么的惊人。 但是荣国府的采买却开始浑水摸鱼了，借着这股涨价的东风，他们采买的时候也在暗地里加价，多出来的这个钱自然是落到的他们私人的口袋里。 这点小动作众人也都心知肚明，贾珠并没有去管他们，大家族中这种事情屡见不鲜，查了这个还有那个，他暂时不想管这个事情。 但是这世道也确实开始乱了。 就连老百姓们都已经开始有了危机感，屯粮囤药的人越来越多，本来就上涨的物价，在老百姓的抢购中，硬生生的又涨了不少价格。 不过，这些变动对于那些醉生梦死的富贵子弟，也不过是嘴里的一个牢骚。 因着醉酒的事情，宝玉便被关在了府内，甚至连贾琏都不能轻易出门，既然不能出门他们自然是要在府内找些乐子。 而这日他们更是荒唐的到大观园内闹腾开了。 几个人在大观园里找了一个空置的屋子，吩咐厨房送了酒菜，让下人将家里养的戏子带了过来，唱曲助兴。 宝玉和贾琏正听着闹着，薛蟠这时跟着茗烟也过来了。 “就知道你们这里定然是有乐子的，这些时候我在家里都已经快要发霉了。” “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不能干！” 薛蟠的声音瓮声瓮气的，说话间进屋还对着两人行了一礼。 见到来贾琏和宝玉都笑着让人赶紧落座，酒肉交情就是这点好，不用想那么多，而且两家还是亲戚，更是能够玩到一起。 贾琏从一旁拿过来一壶酒放到薛蟠的面前笑着说道：“这些时候都没怎么碰见你，还以为你去外地收账了呢？！怎么今日想着过来了？” 薛蟠接过酒壶，笑了笑：“还能因为什么，这段日子家中太过冷清了些，也没什么热闹，外面的青楼酒楼也都冷清的不像话。” “我想着两位爷这里定是个好去处，便托茗烟打听了一下，这不就来了！” 话不用说的太明白，一群人臭味相投，心中也是明白。 彼此嘿嘿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薛蟠继续说道：“茗烟一路引着我进园子，我虽然没有仔细去看，但是这院子哪怕是不经意间看到的景色也是美不胜收呀！” 贾琏便对着薛蟠说起当时建造大观园时的一些事情，薛蟠自然配合着一番唏嘘惊叹。 主子们说话小戏子们继续咿咿呀呀的唱着，宝玉不知道想到什么，紧紧的盯着面前的小戏子开始出神。 薛蟠虽然纨绔，但是却并不迟钝，看着宝玉在那里出神，有些好奇。 “今儿，宝玉这是怎么了？” 贾琏嘿嘿一笑，有些揶揄的说道：“心中想着林家的表妹呢！” 说着还指了指前面正在唱戏的戏子说道：“这个小戏子扮上后，尤其是那一对纤细的眉，尤其像！” 薛蟠哦了一声，揣测着贾宝玉的心思便说道：“林家小姐我没有见过，若只是看这戏子，想来应该也是个眉眼精致的吧……”这话说的小心，语气中也多了几分探究。 宝玉听到这话叹了一口气，说道：“看这些也不过是隔靴搔痒……” 听着宝玉这语气，薛蟠倒是起了兴趣。 “那不如我们将林家妹妹约到这园子来，都是自家兄妹，总归是要亲近的吧？！” 薛蟠这话说的轻浮，一来他确实对这个林家小姐感兴趣，二来也是为着巴结宝玉所以才说出了这话。 宝玉却听到心里去了，脸上刚扬起笑意，但又想到了什么，便摇摇头拒绝了。 “不妥，不妥！林家是书香清流，若是我们冒冒失失的请人到园子里玩，定然是会被拒绝的。” 宝玉连忙说道，毕竟自家大哥哥已经警告过自己，不要打林家的主意，他还是有些胆小的。 薛蟠见宝玉一脸挣扎的纠结，又看见贾琏一脸坏笑的模样，心中掂量掂量，便说道。 “这也不怕什么，借着老祖宗的名头请人就是了，我们又不做什么，只是一起吃喝玩闹一番，更何况家中还有其他姊妹一同，也算不得见外人呀！” “况且大家都是亲戚，总归是要混个面熟不是？！” 薛蟠刚说的时候还有些磕磕巴巴的，但是越说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 第174章 小心思 薛蟠的那点小心思，贾琏看的清楚，但是他没有说话。 贾宝玉却也真的被勾起了心中的那点念想。 一边喝着酒，一边想着林黛玉的身姿容貌。 心中的念想便不自觉的生了起来。 不过片刻的挣扎，贾珠的警告便已经让他抛到脑后了，立刻便答应了请林黛玉到园子里来玩耍的主意。 这样想着，宝玉没有耽搁，当日晚上便求到了贾母跟前。 说是许久没有见到林家姑母，不如借着大观园里的景色，趁着天气风高气爽的逛一逛园子。 正好也让林家姑母松快松快。 宝玉故作天真的表情，很是逗得贾母一阵的欢喜，而且这些时候也确实是紧张了许久，贾母也是许久没见自己的这个女儿了，虽然都住在京城，但见面的次数却不多。 如今又被宝玉勾起了思念，便答应了他的要求。 贾母一边拍着宝玉的手背，一边说道：“也不用大张旗鼓的，就说是我想见自己女儿了，让她到府里来看看我老婆子。” “也不需要什么外人，就我们自家人一块吃顿饭，到园子里逛一逛就是了。” 自家女儿来看母亲，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守孝期间不允许宴饮，他们也不用铺张，摆个铃兰桌一家人一块吃饭就是了。 如今王熙凤在养身体，家中一应事务自然也就李纨只能李纨亲自操持了。 她琢磨着贾母的意思，心中也有了打算。 第二日一早，便派人去林府递了话，当天贾敏便带着黛玉来荣国府，给老祖宗请安了。 来的只有林家母女两人，林如海并没有前来。 对于他们这些文人来说，如今的情况下在家里除了上下朝以外，在家里低调的待着是最好的选择。 贾敏来的时候，下人们早已经准备好了。 贾母笑呵呵的说道：“如今这园子里的景色，虽然不如前两个月的花团锦簇，但却多了一种宽阔之感，逛一逛也是不错的。” 贾敏扶着母亲，笑着应承：“母亲眼光向来好。” 黛玉跟在自己母亲身后，宝玉便也挤了过来。 “林妹妹，我们好久没见，最近天气干燥，妹妹身体可还好？”宝玉殷勤的态度，让旁边的三春看了，不觉的撇了一下嘴角。 林黛玉有些诧异这人上来就问的如此亲近，但当着贾母的面还是回答了问题。 “最近还好，家中有大表哥安置的水车，倒也没有那么干燥了。” 宝玉听到这里来了兴趣：“水车？我们院子里也有一个水车，林妹妹要不要去看一看呀？” 当着众人面，林黛玉压下心中的不耐烦，笑着拒绝了。 哪怕是拒绝，在宝玉的眼里林妹妹也是别具风情。 贾母自然看出了宝玉的小心思，只是黛玉并不是她安排给宝玉的那一个。 这样想着，贾母便笑呵呵的喊道：“宝玉呢？” 听到贾母的召唤，宝玉看了黛玉一眼，然后很快来到了贾母身边。 贾母笑着说道：“今日你大哥哥不在家，你可不要淘气呀！” “若是惹了你姑母不高兴，定然不饶你的！” 贾母话里话外警告着宝玉不要太过分，宝玉自然也是听懂了，表面上笑呵呵的应下了。 “祖母这话说的，我今日定然听话乖巧的。” 故意卖乖的模样，也是惹得众人笑了起来。 李纨将铃兰桌安排在了大观园里，一边赏景一边吃饭，众人说说笑笑一番，也不会太过冷清。 毕竟郭晓期间不能请歌舞戏乐，所以这种方法倒是不错。 贾母对这种安排还是很满意的。 颇为赞赏的看了一眼李纨，然后对着王夫人说道：“你这个儿媳妇是能干的！” 王夫人只是笑着点头，并没有说什么。 李纨心中没有什么波澜，只是叮嘱着下人们来往小心一点，自己亲自将贾母和王夫人的饭菜汤水，一一摆放好。 探春也略略搭了把手，而就在这个时候，薛蟠却来拜访了。 王夫人一听，便笑呵呵的让下人将人请了进来。 薛蟠也是得了贾宝玉的信儿，卡着准备吃饭的时间便来了，本来还是要早到一会的。 但是却在路上被家中的下人绊了一下，便稍微来的晚了一些。 不过幸亏还来得及，刚开席而已。 薛蟠上门定然不会是空手来的，而这次带来的东西倒是稀罕是螃蟹。 薛蟠上前给贾母和王夫人等长辈请安。 “家中得了些上好的六月黄，想着老祖宗和姨母的照顾，便想着带来给各位尝尝鲜。” “这六月黄其实就是刚脱了壳的螃蟹，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此时螃蟹的壳最软，吃起来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这种螃蟹，是要专人看着，而每个螃蟹脱壳的时间也各有不同，今日带来的这些已是难得，还望老祖宗不要见怪。” 薛蟠这人虽然平日里不着四六，但是在该有的礼数他还是有的。 这话说完，贾母也笑了。 “难为你还有如此孝心，我这也是沾了太太的光了！” 说话间还看了看王夫人，笑着递给了王夫人一个橘子。 薛蟠今日，也算是给自己长脸了，王夫人也就不再说什么，而是吩咐人在宝玉旁边再 摆上一个桌子。 大厨房那边动作很快，其他的菜皆都是提前订好的单子，六月黄也不是什么麻烦的食材，要么蒸熟要么大火快炒，都快的很。 虽然偶尔手忙脚乱了一些，但是当螃蟹清理干净后，一切便也就没什么问题而来。 众人吃吃喝喝，又因着吃了螃蟹，每人也都喝了些黄酒用来调和螃蟹的寒性。 这点酒本就不会醉人，更何况还都是温酒，但也不妨碍有些人【借酒撒风】。 吃过饭后，贾母也不想拘着这些孩子们，便让他们自去玩耍，只留着贾敏等人陪着她说说话。 黛玉本不想去，但探春她们太过热情，也不好拂了面子，便也跟着去了。 而这一去，便正中宝玉和薛蟠下怀。 薛蟠今日见到林黛玉，瞬间便心神摇曳了起来。 第175章 皇帝出事 探春带着黛玉在院子逛着，但是并没有走远。 本就是在园子里消食，众人也都是缓缓的一边欣赏着风景一边走着。 宝玉也趁着这个机会来到了黛玉身边。 “林妹妹最近可还好？” “本来早就想请妹妹来逛园子了，但是却一直不得空，妹妹可还喜欢这园子的风景。” 宝玉很是殷勤，黛玉微微有些蹙眉，但是在宝玉眼里却别有一番风情。 “二表哥客气了，家里前些时候有些繁忙，便没有出门。” 黛玉很客气，无论宝玉如何说什么，她都是一副微笑却也很疏离。 薛蟠见状也立刻凑了上去，说道：“我和妹妹曾经见过，但是却没有说过话，今日也算是正经见上一面了。” “不知道妹妹平日里喜欢些什么消遣？我家里倒是有不少好玩的，若是妹妹有喜欢的，我着人给你送去如何？” 薛蟠殷勤的说着，这种态度让一旁的探春姐妹都有些不屑。 谁不知道薛家如今的情况，还在我们贾家面前打肿脸充胖子。 三春暗地里翻出了一个白眼。 如今薛宝钗在宫中成为了小主，薛蟠的腰杆子自然也是挺了起来。 当然他的腰板在他看来，一直是挺着的。 所以他并没有管别人是怎么想的，他也不在乎别人是怎么想的。 依旧还是围绕着黛玉。 “听说妹妹身体不太好，我这里有个良药，只要吃了妹妹身上的那些不舒服的感觉能够立刻消失。” “妹妹想不想试一试。” 说着薛蟠便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红色小葫芦瓷瓶。 贾宝玉看到这个东西有些愣住了，这个东西他并不陌生。 毕竟家塾中的那些人做的荒唐事里，便有这个小葫芦瓷瓶的踪影，里面装的是五石散。 不过家塾里的人都称呼为灵药，来遮掩。 林黛玉看着这个小瓶子，没有接。 “薛家少爷说笑了，我的身体有专门的医师调理，不能乱吃其他东西。” 拒绝的干净利落。 但是男人呀，只要脸皮厚起来什么拒绝在他们听起来都像是邀请。 薛蟠和贾宝玉也是一样，依旧还是上赶着和黛玉说话。 十句话里能够得到一两句的回应，这两人就已经很欢快了。 这种舔狗的状态，让一旁的三春已经看不下去了。 “二哥哥，你还是歇歇吧，说了那么久的话，也不显累得慌。” 惜春年龄最小，哪怕是实话也俏皮可爱的紧。 “林姐姐，今日来看望祖母，是一片孝心，现下也是祖母对我们的照顾，才放我们来园子里逛一逛，你们这样叽叽喳喳的，林姐姐怎么能好好的欣赏园子里的风景呢？！” 薛蟠笑了笑，脸上完全没有被说后的尴尬，宝玉则笑着对惜春说。 “那还不是因为你林姐姐不爱说话吗？！” “我们也就是想逗着林妹妹多说一些，省的把人闷坏了不是。” 宝玉说话的时候，总是透漏着一个傻气。 探春笑了笑接过话来：“林妹妹和我们这一路走过，这湖中的风景都没有好好看过，精力都用来应付你们两人了，一会回去老祖宗要是问起，去看了哪里。” “林姐姐说不知道，全都听你们说话，到时候看老祖宗怎么罚你们。” 这话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但是探春面上的表情却带着微微警告。 不过，这两个纨绔没有一个在乎这些姑娘说的话。 宝玉依旧纠缠着黛玉，并且想让黛玉到自己院子里喝茶吃果子。 正纠缠间，便看到贾珠从远处走了过来。 宝玉瞬间便住嘴没有出声。 黛玉则高兴的喊道：“表哥！” 贾珠：“祖母见你们还没有回去，便让我来寻你们。” “时间也不早了，姑母那边也该回府了。”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黛玉说的。 见自家大哥来了，宝玉自然不敢再说什么。 但是薛蟠却上赶着和贾珠说话。 “大哥，好久不见，最近身体可还好？” 贾珠客气的和他说道：“薛家弟弟客气了。” 客气的又寒暄了几句后，众人便跟着贾珠离开了。 而此时，皇宫之中，有一个小太监鬼鬼祟祟的在皇上的熏香中悄悄的撒上了一些白色的粉末。 第二日清晨上朝。 朝中的大臣们正在房内等待着，见传话的太监来，大家都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上朝，但是太监却说今日皇帝身体不适不上朝了。 众大臣有些措手不及，这是皇帝登基以来第一次不上朝。 不过片刻的怔愣，立刻便有大臣问小条件到底出什么事情。 小太监自然什么都不会说，一问三不知的模样憋死了那些提问题的大臣。 众人自然是议论纷纷，但是目前宫中没有太后和太上皇，皇后的娘家也不在京城，没有人能够名正言顺的从后宫打听消息。 而如今皇后之下的便只有元春了。 有些人的目光便放到了贾珠身上。 “贾大人可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呀是呀，贾大人要是有什么消息，可不要瞒着我们呀。” “如今朝廷这样，我们的日子都不好过，要是有什么内部消息，可是要互通有无才好呀。”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贾珠立刻回答：“自然，自然。” 但是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众人问了半天也就不再纠缠了。 第175章 中毒昏睡 人吃五谷杂粮，自然会生病。 但是皇帝每日里都有太医院的人来请平安脉，身体上的任何情况太医都会在第一时间干预治疗。 而这种突然而来的病症，也是让太医院的一众太医束手束脚，不敢擅自下结论。 所以当元春来到皇帝寝宫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太医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样子。 后宫之中没有太后，皇后便是如今做主的人。 在听了太医们故意模棱两可，掉书袋的那些话后，最后也只说了一句不知皇帝如今是什么情况，只能先试一试解毒汤药，看后续情况。 皇后心中焦急，也顾不上什么礼仪了，直接摔了茶盏，碎片散落一地，有一些溅到了一些太医的脸上，微微出现了血痕。 但是他们也顾不得这些，依旧是跪在那里。 “太医院养着你们这些太医不是为了好看的，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皇帝这样，你们太医院却束手无策，废物！” 皇后的话说的不客气，元春心中自然也是忐忑不安，但是人已经进来了，也不能就这样退出去。 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下跪请安。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话音刚落，皇后也没有为难便让元春起来了。当着太医和下人的面，这个皇后永远都是端庄贤惠，大度守礼。 元春谢恩后，便起身了，脸上挂着担心的表情问道。 “皇后娘娘，不知皇上如今身体怎么样了？” 元春小心的看向龙榻上的明黄身影，语气中自然而然的挂上了担心的表情。 皇后叹了一口气，嘱咐太医好生看顾着，便示意元春跟着自己出去。 来到外面，元春自然的扶着皇后的手。 “如今，皇上身体抱恙，还望皇后娘娘保重身体，否则我们这些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皇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不瞒你说，太医们到现在也没有什么结论，只能一点点的试着，慢慢摸索皇上的身体情况。” “皇帝突然昏迷，本宫也是措手不及……” 元春心中咯噔一下，但是还是强制自己镇定下来。 “昨日，皇上是在那里歇着的，查一查或许能有些线索……” 皇后闻言眼睛依旧看向远处。 “已经派人问过，皇上昨日是在皇贵妃那里……” “本宫已经命人将皇贵妃关了起来，并且派人去她的宫中搜了一遍，并没有任何蹊跷的地方。” “并且，皇贵妃那边也派人问过了，什么也没问出来。” 元春没再说什么，皇后的话虽然轻飘飘的，但是她知道，皇后说的问话，肯定不仅仅是简单的问。 这其中定然是用了些手段，皇贵妃定然是受了罪了。 两个女人就这样走着，很快便走到了外面。 两人一同站在高阶之上，皇后停下了脚步，元春也跟着停了下来。 “你看，皇上这样一倒下，后宫之中便都是妇孺，我们能怎么办呢？” 元春恭敬的回话：“臣妾还要仰仗皇后娘娘您。” 这话明显的取悦了皇后，对方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个女人就像达成了共识一样。 而此刻皇帝寝宫中，太医们的面色都很凝重。 他们都知道如今皇上的情况肯定不是单纯的生病，每个人都怀疑是中毒，但是身体内却没有任何中毒的痕迹。 所以现在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统一口径。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很默契的看向太医院正。 毕竟，如果是生病，太医院要是没有治好皇上，那么是太医无能，但如果是有人下毒，那么责任就不会全部都在太医院了。 太医们也是人，也想保命。 所以当皇后回来后，太医院正欲言又止的沉吟了一阵子后，才缓缓开口。 “微臣会诊后，有了新的发现。” 皇后挑眉示意他们继续说。 太医院正立刻说道：“我们查看了皇上这些时候的脉案，并无不妥。” “反复把脉后，发现皇上沉稳的脉象中，微有凝涩之感，但是很轻微。” “若不是反复查看，众人也难以发现。” 皇后自然听出了太医的意有所指，便问道：“那皇上如今是什么情况，太医们可有结论了？” 太医们听闻皇后问话，再次集体下跪，太医院正沉稳的说道：“皇上是中毒所致的昏睡。” “如今只是昏睡，短时间内不会对龙体造成伤害，但若是长时间昏迷不醒，恐怕……” 太医的话点到即止，无论什么人若是长时间昏睡不醒，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这点正常人都能理解。 而太医将话说完，也是为了以后可以将自己的责任撇清楚。 皇后自然是知道他们的想法，也不欲为难这些人。 如今情绪稳定下来的皇后，也只能说：“你们全力诊治皇上，无论最终结果如何，本宫都不会怪罪到太医院身上。” 有了这句话后，太医们才微微松了口气，悬在半空中的心才安定了下来。 而太医们整顿皇帝是中毒后，皇后立刻派人彻查的皇帝的身边的所有物品。 太医们也都一一确认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若是皇上的寝宫没有问题，那么有问题的便只能是皇帝昨日宿过的皇贵妃宫中了。 如今太医诊断皇帝中毒，皇贵妃自然脱不了干系。 皇后下旨将皇贵妃连同亲近宫人直接抓进了慎刑司，严刑拷问生死不论。 第177章 母家进京 随着皇帝的病重，朝臣们自然也是蠢蠢欲动。 而如今，宫中有皇子的人也就那么几个，能够入眼的便是皇后的大皇子和元春的三皇子。 皇子如今年龄都还小，众人能够计较的便是他们的母家，一时间宁荣两府的风头再次刮了起来。 那真的想低调都低调不了的那种。 贾家人现在在外面无论做什么都能碰见热情的好心人。 不是有人在他们在外就餐的时候上前送菜送酒，就是有人上赶着和他们说话赔笑脸。 这倒是让贾家的一众少爷们颇为受用，行事也不免带上了一丝嚣张的意味。 贾珠今日回府的时候，第一次没有找到自家父亲，问了下人才知道贾政被同僚邀请去做客了。 若是在平时这种事情自然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如今现在这个时候，这种宴请便不是那么合适了。 不过，对于自家的这个父亲，他并不担心。 从院子出来后，便看到宝玉一脸喜色的披着一个红色的斗篷，步履轻盈的朝外面是走去。 当看到贾珠的时候，轻盈步伐便顿了顿，贾珠见他这个模样不觉的便皱了皱眉。 “今日不在家温书，又要去哪里？” 宝玉停下脚步，小声的说道：“今日洞府大哥哥邀请我们一块去……” 话还没说完，贾珠已经不耐的说道：“你今年是要下考场的，你看看你如今这是什么样子。” 宝玉嘟囔着反驳说道：“如今上……这种情况，今年开不开场，还不一定呢……” 听了这话，贾珠冷笑了一声：“科考开不开，都不是你不温书的借口！” “外面再如何闹腾，和你也没有关系……” 正训斥着贾宝玉，结果便看到王熙凤慌忙的跑了过来。 “大哥哥，不好了，琏二他在外面被人打了。” 听到这话，贾珠本就皱着的眉头，此刻更是松也松不开了。 “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贾珠见王熙凤急促的呼吸，一时间也说不明白，便让一旁的小厮回话。 小厮不敢耽搁立刻回话到：“琏二爷今日在外面和人起了争执，吵了几句后那人便动手了。” “但是琏二爷就带了我们两个出门，一时没有护住便被对方打了。” 贾珠皱眉问道：“对方是哪户人家？可打听到了吗？” 小厮红着脸说道：“我们着人打听了，并不知道对方是谁。” “听口音不是京城人士，对方将琏二爷扣住了，说是让我们安全去赎人……” 贾珠头疼，没有多想便带着传文和传武出门了。 贾琏的小厮带路，来到了绣春楼。 如今的绣春楼生意渐渐的平淡了下去，但是总归底子还在，只是没以前那么挣钱了。 贾珠却皱起了眉头，问一旁的小厮：“你们家琏二爷今天来的是青楼？” “还是昨晚上就没走？” 小厮苦着一张脸，还要陪着小心的说道：“二爷并没有来绣春楼，只是路过，却不曾想在这里和人起了冲突……” 贾珠眉头微微舒展：“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小厮连忙表忠心一样的说：“小的哪敢对着大爷说假话！” “我们家二爷真的是路过！” 贾珠不再计较，抬脚便朝绣春楼里面走去。 刚进到绣春楼，楼里的妈妈便迎了出来，一脸为难的表情太过明显，还不等她开口要说什么，贾珠便抬手打断了。 “我知道，带我过去吧，这些事情也和你没有关系。” 对方听到贾珠这样说，便松了一口气，连忙让小丫鬟引路请贾珠上楼。 将人请进了房间，下人们便立刻离开了。 贾珠此刻也算是明显反应过来，这恐怕不仅仅是纨绔之间的冲突那么简单了。 房门打开，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情景。 琏二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而正中的榻上则坐着两个年轻公子。 面容俊秀，气质刚硬，显然并不是好相遇的。 那两人也看见了贾珠，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贾珠便顺势进屋，屋内并没有伺候的下人，见贾珠打量了一下屋内。 穿着宝蓝锦衣的男子，说道：“你就是他大哥？” “带钱来了吗？” 语气中带有刻意的挑衅，但是眼睛却是紧紧的盯着贾珠的一举一动。 而另一个穿着枣红锦衣的男子没有说话，但是却在打量着贾珠。 两人的目光，让贾珠感觉到冒犯，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客套话。 “银票我带来了，人可以放了吗？” 说着看了一眼在坐在一旁小凳子上的贾琏，对方则立刻一脸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枣红锦衣的男子，客气的笑着说：“大公子爽快，但是这个事情也不着急，我们可以谈谈。” 贾珠右手背后，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不冷不热的问：“哦，这个事情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们要钱赎人，我带了钱，人难不成还不能走吗？” 宝蓝锦衣的男人轻笑出声：“来京城之前就知道你们贾家一门两国公，今日看来果然是家底丰厚，名不虚传呀！” “别人问你们要钱，你们都不讲价的？！直接就带钱了？” “还真是财大气粗……” 贾珠听了这话冷笑：“如今这种情况，你们会给我们讲价的机会吗？” “大家时间都挺宝贵的，何必说这些没有什么用的话。” “二位若不是为了钱财，那么不妨有话直说。” 枣红锦衣的男子，笑了一声：“我们姓佟。” 贾珠听到对方这样说，脸上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穿着枣红锦衣的佟大公子倒是来了兴趣。 “看样子，贾公子是知道我们了？” 贾珠脸上的表情恢复成了冷冰冰的模样：“当今皇后的母家，也姓佟。” 佟大公子呵呵一笑：“那么大公子应该也知道，我们今日的目的了？！” “今日，我们能扣下你们家琏二爷，想来大爷也能明白。” “我们打了招呼，照了面，以后再见面也就认识了不是吗？” “我们家虽然并没有在京城长住，但现下也在京城安顿下来了，以后我们再见面的机会应该会多起来的。” 听到这些话，贾珠并没有多说什么，在他看来皇帝刚倒下，皇后的母家便进京了，只要不是傻子也都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贾珠将银票扔到桌上，便带着贾琏离开了。 楼下等着的传文和传武，见到自家大爷出来，便立刻跟了上去。 一行人离开了绣春楼。 第178章 佟天明 琏二跟着贾珠离开，他自然能明白今日自个儿倒霉的原因。 但是，面对着贾珠严肃的表情，他第一件事便是想将自己摘出去。 “大哥，我今天真的是什么都还没做，就直接被他们拦住了……” 话还没说完，贾珠便抬手制止了他的话。 抬头看向了绣春楼的二层，两位佟公子所在的位置。 贾琏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果然那两人也在窗边看向他们。 贾珠没有说话带着人，便上了马车。 马车驶出了绣春楼的这条街，拐了弯后贾珠才开口。 “你今天大意了。”贾珠语气平淡，并且还带着一丝无奈。 贾琏立刻说道：“我今天真的什么都还没做，就被这两人围住了。” “今天我刚走到这条街，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被人带了过来。” “然后便碰见了这两人……我都还没说话便被这两人拦住了。” 贾珠冷笑一声：“想也知道，人家就是冲着你来的。” “今天拿你开刀，也是给我们贾家一个警告。” “比起我们来说，元春在宫里的恐怕更要不容易了。” “不过，皇后又怎么样？！” “若是他们愿意和平相处，我们自然也不介意到时候分一杯羹给别人。” “但是，人家既然已经打上门来了，那么我们也不能让别人觉得我们太好欺负，我们贾家也不是软柿子，是个人都能来捏上一捏。” “最近，你帮我看着些家里人，以免节外生枝。” 听到这话，贾琏也知道轻重，立刻便答应了下来。 这些时候，皇后嫁人来到京城的事情被传的沸沸扬扬，大家却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 观望着皇后一家的动作。 当然也有言官当众指责皇后的行为，什么牝鸡司晨呀，什么狼子野心呀，什么外戚干政呀，等等话语，也都传了出来。 但是，佟家人却并没有对这些话语做出什么反应。 不过对于这些话语自然是不用回应的，皇上只是病重还没有升天，这些话传进宫里，倒霉的自然不会是佟家。 宫中，皇后自然是听到了这些言官御史的话，她也暗中找了些人，让他们上折子弹劾这些多嘴的言官。 就这样两派人马拉起阵仗，打起了嘴仗。 一时间，倒是多了些能够在茶余饭后议论的话题。 打嘴仗这种事情，在没有皇帝主持大局的时候，最后也不过是费了些口水，对于两方人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 而也是在这个时候，边关的军队却在悄然的组止了起来。 本来应该第一得到消息的军机处，却被有心人阶断了信息传输的通道，他们也一无所知。 而此时，在外各地驿站，却都在同一时间有人盯上了。 官道上凡是送消息的人，都被解决掉了，扔到了荒野之中。 而此时，佟家人在这个时候，低调逐个的请京城中的达官显贵到其府上做客。 佟家的心思虽然并没有明说，但也已经显露出来了。 这些人精的达官显贵，自然也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圈子，佟家人请客的事情，都不需要明说，不过是三言两语众人对了一下，便也都猜出来了。 请了谁，说了什么，承诺了什么，给了什么，大家也都摸清了个大概。 怎么说呢？！ 佟家人远离京城多年，做事情自然是没有个章法分寸。 更重要的是，如今的这位皇后，并不是原配。 而是后来扶正的侧室。 虽然出身大家，但是显然对于如今京城中的时局，还是看的不够清楚。 论心眼子，文人自然是山路十八弯，各个都弯的各有千秋各有特色。 但在京城中，光玩心眼子，恐怕是不够的。 如今皇后手中的筹码，可远不及后宫其他妃子的，更何况，皇帝可不是独生，他也是有兄弟的。 而且宗室之中也有人能够推出来。 皇后一心只看到了宫中的一亩三分地，但是她却忘了宫外面的这些人。 这日晚间，贾珠带人来到了佟府。 前两日，宁荣两府自然也接到了佟府的邀请。 不过贾珍并没有兴趣前来，所以今日便只有贾珠一人前来。 本来也不是什么正经宴请，佟家要见的也只是各家的话事人，只有贾珠来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来迎接贾珠的是佟家大哥。 也就是那日在绣春楼里见到的枣红衣衫的男子。 “贾公子，安好！” 今日此人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衣衫，倒是比那日穿着枣红色的衣服，更显的稳重了许多。 “在下佟天明，见过贾公子。” 贾珠笑了笑，也拱手客气的说道：“见过佟公子。” 两人脸上的笑容全都发自真心。 “上次绣春楼一别，还在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和贾公子再次相见，今日能见到公子，倒是我没有想到。” “本以为，会是伯父或者贾家族长前来呢。” “不过，贾公子能来，也是让我们佟府蓬荜生辉了。” 最后这句话说的明显敷衍了很多。 不过贾珠也不在意，谁会在意秋后的蚂蚱呢？！ 佟天明将人带到正厅，当今皇后的亲生父亲依然在正堂的坐着。 贾珠礼数周全的问安：“见过佟大人，给您请安了。” 佟德儒笑着捋了一下胡子，开口说道：“不同多礼，我们两家也算是旧相识了。” 这种场面话，贾珠自然不会拆穿，便笑着应了几声。 佟天明适时的在一旁开口说道：“酒席已经准备好了，父亲不如边吃边。” 佟德儒点头，笑着对贾珠说道：“贤侄，走吧。” 贾珠微微颔首，有礼的答应下来，跟着佟家父子一同入席。 席间，除了伺候酒水的三个丫鬟，其余的人一概都被打发到了外面呆着。 佟德儒举起酒杯，笑容和蔼的说道：“今日，本是想与你父亲一同把酒言欢，却不想他正在养身体。” “来京城之前，便听闻他病了多日，本以为等我们一家子来到京城，他也定然能够康复，却不想病去如抽丝，如今连门都不出了。” “今日，你可要和伯伯我多喝几杯呀！” 贾珠举杯将杯子略放的低了一些，解释道：“父亲的病来势汹汹，本以为也不过是时疾，想着喝上几贴药也是能好的。” “但是，却不曾想病势久久不去，幸而天恩浩荡，皇上派了御医前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身体劳累，外加年岁渐长，身体大不如前，这一病便显得凶险了些。” “太医开了也开了方子，只说好好将养着，定然能够痊愈。” “而且，太医也叮嘱了，不能受风、不能饮酒、不能过多操劳，所以今日便只能是我代父前来赴约了。” 贾珠的解释很官方，话里话外的意思也很明显，他们贾家备受皇恩，皇家对他们是很照顾的。 那点子想火情如今还没有断掉。 佟德儒听出了话的意思，笑着说道：“是呀，有皇上负责庇护，我等做臣子的自然是能够逢凶化吉的。” 佟天明在一旁，看着父亲和贾珠两人你来我往的说话，完全插不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