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这也太混乱了吧。”麦豆豆指着前方数里之广的“战场”。
战场之上的确混乱,眼前一两千人,捉对厮杀,还有骑马纵横的,没点面积还真撒不开,这不是打仗,目前来说是打架,打群架,双方还都保持了一定的克制,但是并不影响出手的狠辣,宋毅骋也有意练兵,只有跟强者过招才能进步,天天欺负弱者,只能养成妄自尊大的臭毛病,看不清自己,只会在生死局中丧失一切。
眼前的关宁军个个精悍,可以说是大月国为数不多的,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能跟关外野蛮的鞑子过招的一支悍军,他们每个人都在二十多不到三十岁的年纪,正是一个人一生中最精悍的年龄段,无论是体能状态,身体素质,还是经验,还是意识,都是巅峰,这打仗就跟体育竞技差不多,单体上比的就是身体,岁数过小的人身体机能没有成熟,而且没有几年的训练,体脂率也不达标,岁数过大的人,比如年过三十,身体机能就开始下降,除了极个别特殊的,大部分都是这样,这也就是为什么体育运动员都会过了三十岁就开始退役,技术再好体能跟不上意识,本来能完成的动作,可是本身的硬件没有大脑或者说意识反应快,结果就会失误,在体育运动上是失误,顶多就是个输,可这放到战场上,那就是丢命。
这就是说的,五年成长靠冲劲,五年巅峰最强盛,五年滑坡靠经验,过了这十五年,基本上也就过了一个人的最蓬勃有力的岁数,这不仅仅是士兵,任何事都是,比如说体育,比如说男人的生理状态,女人的生理状态,都是一样的,该用就用,过期可就真的要退役了,退役之后不是不行,只是当不了正兵,只能凭借经验聊作安慰。
“哈哈,管他们呢,我们就当看热闹了,豆豆,快看,你哥哥麦雷很勇啊,一打三,还有来有回,不赖不赖。”
“谢老爷夸奖,我阿哥可是我们寨子里最厉害的。”麦豆豆也是与有荣焉,傲娇的小表情,宋毅骋不经意间瞥到,正在望向战场的脸刷的一下又拧了过去,盛世容颜加上此时的光线,比专业的补光灯强多了。
“我是不是在船上放过摄像机?回头找一找,这美景要是不能记录下来,可真是对不起天赐的容颜,不开美颜都比开了强,不留下点什么还真对不住这场意外。”宋毅骋盯着麦豆豆的侧颜呢喃着。
“老爷,你嘀咕啥呢?”宋毅骋扭头一看是凌清子,一身戎装衬着她更加娇媚,凌清子并没有戴上头盔,毕竟现在来说也不危急,一头乌黑的长发就那么扎成一束马尾,长长的垂到腰间。
“老爷我说,今生能遇到你们几个,也是我三生之幸了,要是有个画师能把此时的场景画下来就好了。”
“哎,老爷,咱们船上不是有个叫什么摄像机的东西吗?上次你还翻出来过,你不是说那个能照相吗?”苏小小还记得前些日子,宋毅骋又跟她单独的故地重游一番,这次当然不是去打扫卫生的,而是,船舱底下空旷,叫声不停的在舱壁上回荡,是真的有回音,新声与回声交织在一起,个中滋味不经历永远不会懂得的其中乐趣,伺候好宋毅骋,休息的时候,苏小小翻到了一些个摄像器材,不过当时身体是乏了,两腿发软,实在是不想动脑子,就想躺一会儿,宋毅骋也就没有在意。
“嗯嗯,等我们回去了,找出来,回头一人给你们拍一套写真。”
“老爷,摄像机是什么,写真又是何物?”刚娶回来的夫人刘淑英毕竟还没到过南汇,更没上过黑珍珠号,所以不解也是情理之中。
“哦,夫人,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这样,你们几个跟夫人讲讲。”不是宋毅骋不愿意说,这也是给她们几个女人的一个跟正房夫人拉关系的机会,虽然宋毅骋是没有偏心偏爱的,但无论怎么说,这时代还是以夫人为尊,是后宅之主,不管刘淑英这个新夫人如何,即便不吃几女的醋,宋毅骋也要照顾好她的情绪,当然了宋毅骋的一群女人围着刘淑英这个夫人姐姐姐姐的叫着,她也不至于拿出什么规矩来惩治别人,说到底宋毅骋还是不够了解刘淑英,一个受当前环境教育出来的女子,从小女戒那也是倒背如流的,什么吃醋在她的心里那是绝对不应该的,嫉妒更是女子最大的失德,不过这也要与宋毅骋长久的相处之后,宋毅骋才能了解,这怕就是先婚后爱吧。
即便是默契的友谊练习赛,谁的心底也是不想输的,所以场面上还是很火爆的,一骑对三兵,打的是有来有回。
“老爷,你看那个亲卫兵,好厉害啊!”温柠儿放下手中望远镜,任由皮带子挂在脖子上, 扭过头来伸出葱葱玉指指着远处边缘地带的一个家丁亲卫。
宋毅骋顺着温柠儿的手指看去,果不其然,那个家丁一把马槊使起来虎虎生风,因为是在边上的缘故,他已经跳下马来与对面的5个兵定开始了步战,那一招一式甚是灵活多变,即便以多打少,也丝毫不落下风。
“六六,看一下,他用的是什么招式?怎么看着跟咱们所传的宋家枪法不太一样啊?”
王六六听到宋毅骋叫自己,她也顺着方向看去,不过数息之间,她就放下望远镜:“老爷,他使的就是宋家枪,不过他应该有些武艺的底子,所以使起来比别人更熟练,不过万变不离其宗,还是咱们的宋家枪法。”
“嗯,老周,查一下,那人是谁,没想到我的部下还有如此猛人。”
宋毅骋等人可没有在城楼上,这里更没有山,所以他们的视角很是受到限制,也只能看到外围的些许动静,实际上这个人他也认识,都是自己的家丁亲卫,涉及自身安全的安保部队,那肯定都要认识的,毕竟也不过五六百人,都记住也不算太难,只不过一方面离得远,第二个都在打架,背对着他,着装还都一个样,一时间他也看不到脸,是以也没分辨出来到底是谁。
……
“妈的,给我上,揍他。”早就从地上爬起来,不再装死的李乐进指着前面的葛熊大骂,这家伙就是个泼皮无赖,刚刚就是装腔作势,以前耍无赖习惯了,没事往地上一躺就讹人。
正所谓兵对兵将对将,几个家丁百户自然是以葛熊为首的,那他们二人对上也就不奇怪了,刚才李乐进一个不慎,被葛熊一个回首掏,用枪墩儿,也就是枪尾的锤头狠狠的给来了一下子,就这一下,就让李乐进惨叫连连,这一锤可不是好受的,就算被人一个肘击到胸口,那也得气闷老一会儿直不起腰来,何况这可是铁锤还不是皮锤,更狠。
能跟在千总面前的都是生死心腹,关宁军一看自己千总受伤,纷纷撇下自己的对手前来帮忙,可这面也不是npc,自然是捉对厮杀,搞了半天,还是兵对兵来,将对将。
李乐进一看这不行,兵刃上他吃亏啊,毕竟人家葛熊拿着的可是马槊,他只一把单刀,这怎么能行,眼珠子一转,冲着葛熊喊叫道:“喂,你不过是仗着兵器之力,可有种与我比试拳脚。”
葛熊一听,这哪里会怕,他们可都是有武术总教头的人,那陆虎天天操练羞辱他们,让他们不得不卖力的练武,不但有招式,他们这些军官层还有心法步法习练,要是按照辈分算,他们可都是陆家的外门弟子,据宋毅骋说的小道消息,这陆虎的爹可是一代大侠陆小凤啊,葛熊一直认为这是宋毅骋自己编的话本,毕竟他说的那陆小凤的武艺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别说用两根手指夹住剑刃,就是给你个筷子让你先夹住,来个小孩子也能轻易的抽走。
“好,今儿个就把你打到服。”葛熊也不废话,马槊往地上一插,就摆开了架势。
……
人群中突然的一声惨叫,家丁队的一人被划伤了胳膊,所谓的友谊赛,也不过是当你能打过的时候叫友谊赛,当你打不过的时候,尤其是这关宁军作为大月国最能战之兵,自视甚高,结果在场面上居然被人数少于自己一多半的千户所兵马给打的缩手缩脚,处处受制,不管怎么辗转腾挪,总是感觉不能发挥出自己的水平,一个强者本想逗逗小孩子玩儿,结果却出人意料,他们心里是越打越来气,双方也是越打越来火儿,本来还都收着点,慢慢的都开始发力发狠,一但发力,尤其是打斗了多时,体力下降不少的情况下,已经很难有效控制动作,受伤是迟早的事情,若此时场中的李乐进能察觉到这点儿,及时喝止双方的斗殴,还能控制住场面,可是他现如今也是上了头,跟葛熊两人是捉对厮杀,周围的士兵也都是刻意的给他们腾出了地方,家丁队见到葛熊下马,也都纷纷效仿下马开始步战,马槊去一节变步兵矛,三两人一组,进退有度。
宋毅骋远远的在外围根本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现在基本上都是一顿混战,根本没有上官管,场面也随着有人受伤开始发生了变化,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了起来,受伤的人怎么能咽下这口恶气,早就忘了什么朝廷法度,誓要报这一剑之仇,情绪会传染,不到盏茶的功夫已经蔓延到全军。
“怎么回事?这场面好像不大对啊?”宋毅骋听着战场之中传来的喊杀声,越来越有杀气。
“千户,情况的确不对,要不收兵吧,在这样下去恐怕要出大事啊!”顾其言满脸的忧虑之色。
“不可,战场之上就是凭借一口气,一但鸣金收兵,兵将们士气一泻,从此绝不会再有作为。”老周连忙出声制止,毕竟是打过萨尔浒的,经验还是老道,他见宋毅骋没有说话,接着道:“战阵之上凭借的就是血气之勇和一往无前的气势,一旦有了第一次退却,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后每次战事不利他们都会心存侥幸的等着鸣金收兵,两军交战勇者胜,如果在心里埋下随时能退的种子,他们就不再可能会成为一支强军,老爷三思啊!”
“老周,可再发展下去,一旦有人受伤,甚至身死,恐怕到时候千户也得受到朝廷的责难,现如今千户刚刚进入朝廷视野,正欲崭露头角,建功立业,若是此时出了岔子,那岂不是自毁前途?”顾其言毕竟是个书生,想到的也是仕途,而老周虽然也是个书生,但却是个会武术的书生,而且更是上过真正战场的老兵,两人说的都没错,只不过着眼点不同。
这个问题如果是别人,自然就会左右为难,是选择能战之兵,还是选择仕途,只能二选一,不过对于宋毅骋来说似乎没什么难选的,他对于仕途并不太在意,他之所以沉默不是在做选择,一方面是他也要锻炼队伍,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另一方面他在赌,他赌城里的参将祖大乐绝对也不会坐视场面继续恶化下去。
宋毅骋知道老周心里装着的是萨尔浒的惨败,也许那已经成为他心里的一根刺,多少同袍埋骨他乡,他心底也许仍存着一把火苗。
“乱了,乱了,泽清,快快快,随我出城,再打下去可就要出大乱子了。”城楼上的祖大乐毕竟是站的高,看的自然比宋毅骋全,作为沙场宿将,什么局势一看就清楚,本来李乐进想抢人家的军马器械他也是默许的,一个小小千户他祖大乐还不放在眼里,对于这种幸进小人,即便抢了又能如何,就算事后闹到了朝堂,闹到了御前,他还有背后的关宁军作为依仗,只要他大哥祖大寿不倒台,朝廷还得指望他们呢,不过随着得到的信息越来越多,他不得不放到眼里了。
“叮叮叮…”城楼上的大钟被敲了起来,一阵急促的金属脆响传出去老远。
“罢手,罢手,都罢手,祖将军有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