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痴跪在洞口的边缘,黑黢黢不知道有多深的地方传出来一阵阴风,白夕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刚才她那潇洒地一跃,让林痴想起了动作游戏《刺客信条》里的一个经典画面:
——信仰之跃。
但他现在想扇自己一巴掌。
不是,下面是什么情况啊就跳?有干草堆和安全水吗?我不跳!打死也不能跳!
他抱着脑袋趴在洞口边心惊胆颤地腹诽,谁知屁股上面传来一股巨力,来不及反应他就直接栽到洞口里,最后惊恐地回头瞥到一眼,原来是夏玛直接一脚将他踹了下去。
“——啊啊啊啊!!!”
可林痴终究不是猫,他无法在空中快速地调整身形,变换成四脚朝下的姿势落下,如果有人能在黑暗中看清他的动作的话,应该就和看见一只从树上失手摔落的猴子一样滑稽。
头顶的洞口变成一个光斑,越来越远也越来越小,他完全处于自由落体的状态了。
某一瞬间林痴觉得自己真的会摔死在某个不知名的裂隙中,潦草地结束他那废物的一生……
因为在这种高度下,白夕姑娘就算再有能耐也难以接住一百多斤的他啊!在激烈地喊了一嗓子却没有得到回应之后,林痴决定死前最后再闷骚一把!
他停止丑陋地挥舞四肢,而是尽量将全身放轻松,感受着高速下降带来扑面清爽的风,潮湿的空气已经让他龟裂的面孔得到了一点点聊胜于无的滋润,此时此刻竟然还让他有些舒适。
“他们就像鹰一样,体会真正的自由……我也毫不犹豫,坠落的感觉就像在飞一样,令人心旷神怡……”
下一秒,一股强大的反推力阻止了他携带着巨大势能的身体,他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感觉自己的下降趋势在慢慢减弱,可来不及欣喜,又是一股强大的推力将他整个人像炮弹一样高高弹起。
这又是什么操作?是在玩弹簧床吗?还是在耍溜溜球?
持续减速地上升到最高点的时候,忽然的失重感让他觉得自己真的就像一只鸟儿一样,这种漂浮的感觉实在是太自由太美妙了。
但很快,他自由的双翼就被无情“折断了”。
一只强有力的手腕直接半空中拦截住了他的衣领,就像拎小鸡一样将他横向拉扯过去。
想象中被狠狠摔在岩石上的痛感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带着清香的温暖臂弯,林痴被白夕揽在怀里稳稳地落在结实的地面上了。
这种天差地别的感官体验让他忍不住深深吸了几口气,,刚才还在生死一线,现在就被“美人抱得归”,他有些飘飘然到腿软的地步。
“林痴你感觉怎么样?”白夕关心地问道,明明是比自己还要高半个头的大男孩,现在却像短了一截一样摊在她的怀里。
“嗯……好香……”像是忽然意识什么地方不对劲一般,林痴触电一样地从白夕胳膊里弹起来:“好想……好想再来一次!”
“那可不行,我们暂时上不去了。”白夕认真地对他解释道,随后划燃了一根不知哪里来的火柴,微弱的火光立刻照映出她姣好的面孔。
她转身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会之后,嚓地一声点燃了一根蜡烛。
“你刚刚是在和谁说什么话吗?”
白夕将一个烛台递给林痴,上面立着一根祭祀常见的白色粗蜡烛,只不过这种款式和精细的烛身雕刻林痴从未见过,他不明所以地接过烛台,嘴里支支吾吾道:
“没什么没什么……胡说八道的,不用在意……”
他怎么可能坦白地告诉白夕,其实是自己中二病犯了,想在临死之前再潇洒一把,所以念了一段佩罗托·卡尔代龙加入兄弟会时,对信仰之跃的一段深情描述呢?
好在白夕也没有继续多问,目光移到他身后的黑暗之中,对他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动,我去把夏玛接回来。”
确实是“接”回来,林痴挠着头“嗯”了一声,目送着白夕重新踏入黑暗之中。
白夕姑娘不会是属猫头鹰的吧?居然能够在乌漆嘛黑的地方自由活动?
林痴一边嘟囔着垃圾话,一边开始研究起周围的环境,按照一般电视剧的发展,越是有一个像主角的人叫配角不要乱动,那么这个配角就越是会不安分,然后运气好的话就可以下班领盒饭了。
深知这个套路的林痴没有作死,他怂得不能再怂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仅仅是举着烛台照亮周围的环境。
烛光所及之处,似乎都是一些木质建筑,就连他脚下站立的地方都是木地板,颜色暗沉,年代看上去十分久远了,而在他的面前,应该就是刚才白夕姑娘取下烛台的桌面。
他将手臂伸长,看清了这张普普通通的八仙桌,桌面上的右边还有另外一座同样的烛台,桌子两旁各摆放着两张黑木椅子,同样肉眼可见的陈旧。
他又举着烛台环顾了一圈,这才大概知道了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
这里好像是一个会客室,严格来说是一个年代久远的“厅堂”,它入门正对着一面不知材质和花纹的屏风,那张摆放烛台的八仙桌就在屏风的面前。
厅堂中央两侧摆放着对称的几和椅,应该是曾经生活在这里的晚辈或下属的排列座式。
这简单几件家具的风格都典雅庄重、端方肃穆,细致的做工中能感受得到主人家秩序井然的气度,是典型的大户之家或书香门第才会有的格局特点。
看来喇嘛庙的地下,或者说悬崖深处不为人知的地方,曾经有过大量的汉人活动痕迹,他们很有可能是在这里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达到好几代人的一个时间跨度,才会精心准备这些精致的家具。
林痴又回头看了几眼,白夕姑娘还没有回来,他也不能再在这里看出多余的端倪,心里十分纠结到底要不要走动几步,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危险,周围的环境也大体了解了……
可是如他所愿,安全的地方一时半会儿不出意外的话,那就是要出意外了。
林痴在原地挣扎了几分钟之后,终于还是忍不住迈了几步,走到屏风的后面,按理说一般这样的座屏后面就是一条和墙壁形成的小道,供给丫鬟仆人们端茶倒水经过使用,但是林痴端着蜡烛绕过来之后却发现后面还有空间。
冷飕飕的风不知道从哪里刮过来,穿过屏风后面的一扇多开式雕刻木门,烛火剧烈摇晃了几下,就像燃气炉断了气一样,灭了。
黑暗如潮水般卷杂着恐惧向林痴袭来,他急忙摸黑抽出手电筒,他都忘了还有手电筒!
翻来覆去地在手上摸索了好一会才终于找到了开关的位置。
——咔嚓!
灯光亮起的那一刻,他几乎要被眼前的一幕吓到晕厥,直接双腿一软便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