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去哪儿?”
林安刚走出门口,闻声回头……
小林姝穿着单薄的内衣站在楼梯上,泪水映花了小脸。
在她的印象中,哥哥上一次半夜出门,走了三个月才回来。
从那以后,本来明亮开朗的哥哥就变得沉默了,还会时不时的暴躁,摔东西,甚至几日不吃不喝。
比起以前那个哥哥,她更喜欢现在的林安。
“哥哥,你又要走了吗?能不能别走……”
林安这才想起第一次乡试的事情。
之前那个林安就是从第一次落榜后,从此一蹶不振,小林姝显然是被吓到了,担心林安再变成之前那样郁郁寡欢。
林安看了眼渐两的天色,笑道:“姝儿啊!哥哥去婉儿姐姐家谈点事,最迟下午就回来了。”
林姝却摇头,眨巴着大眼睛说道:“哥哥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秦为在这双大眼睛的注视下有些内疚了。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会存在许多善意的谎言,可再善意的谎言也终究是谎言。
林安走上去抱起了她,给她擦去了脸上的泪珠,“婉儿姐姐家里出事了,哥哥要去帮忙,婉儿姐姐平日里对姝儿那么好,姝儿觉得哥哥该去吗?”
“当然!”
这个解释很有信服力,至少林姝觉得比‘哥哥去办点儿事儿’要真多了。
她乖乖的从林安身上下来,自己走回房间,还不忘回头嘱咐一句,“婉儿姐姐那么好,哥哥一定要好好帮忙哦。”
“好。”
平阳县很热闹,这才将将清晨,不少早点小摊就出来了,热气腾腾的蒸笼冒着白雾,清脆的吆喝声让人食欲大开。
“林郎君,咱们回家吗?”
绿竹跟在林安身后,脸上写满了不安。
林安摇摇头,“现在回去不是自投罗网么?咱们去县衙。”
衙门朝南开,无钱莫进来。
林安站在县衙门口,看了眼两边那尊威严的石狮子,走上前去,拿起门前右边鼓架上的鼓槌。
咚!咚!咚!
“要死了!大清早的来报案!”
大门打开了一个小缝,两个衙差打着哈欠骂道:“他娘的,真是一点儿懒都偷不得,这刚进去一个杭铁头,又是哪个头大的来了……”
杭远山在平阳县素有铁头县丞的诨号。
不是他真的头硬,而是他的办案手法十分刚硬,别管是有权有势还是有什么背景的,只要被他拿住证据,那就只有一个下场——法办!
可笑的是,就在半天前,他被自己人法办了。
林安摇摇头,觉得杭远山这些年混的太扯淡了,这才进去半天,连衙差都敢拿自己打岔了,可见他的人缘多次。
既然没啥人情可讲,林安也不废话了,冲二人拱手道:“在下林安,有冤情呈禀县令大人!”
“林安?”
“林长民的儿子?当年的那个神童?”
两个衙差只是片刻便认出了他的身份。
林家也算是老土着了,而且林安当年十三岁中了秀才,在当地也掀起了不少的疯传,只是最近听说他做生意去了……
“听说你不是放弃读书,改做纸了吗?这才刚开张一天就传得沸沸扬扬的,你有何冤情?”
一个秀才,不读书改卖纸了。
这种自我沦丧的人简直让人可笑。
衙差的态度渐渐变得讥讽,林安也懒得听这些废话,“在下要为平阳县丞杭远山喊冤,此案有情弊,还望县令大人复查!”
嗝!
说话的衙差忽的一个哆嗦,打出一个长长地饿嗝。
显然,他不是饿的,而是被吓得……
“你……你要替谁喊冤?”
衙差不可置信,林安淡淡重复道:“杭远山。”
“你可知他犯了什么事儿……贪腐,贪腐啊!我南阳国历来重视官员贪腐,一旦抓到就是重罪!况且杭远山一案早就证据确凿,你疯了?还帮他翻案……”
你以为老子想来么?
林安很想说他是被逼的,可却有苦难言。
人家只是拖托了个消息来而已,并未强逼,不过是自己见色起意,便想要装一把英雄救美罢了。
林安这人毛病不少,自知之明这种东西总是时有时没有……
可或许此刻在他心里,还对这个世界有些俯视不屑的感觉,认为这个落后的时代,在自己这个二十一世纪的人面前不过尔尔。
小瞧古人该死。
可惜林安此刻还未能醒悟……
“杭远山有没有罪,要拿出让人信服的证据才知道……”林安负手站在门前,正色道:“若杭远山已经认罪,那官府就不该只是封了杭家,而是把杭家满门收押才对。”
“你……”
衙差冷笑一声:“好,某这就去禀报县令,但愿林郎君不后悔就是。”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衙差朝他报以一个讽刺的笑容,接着关上了上大门。
“林郎君请。”
片刻后,大门开启,衙差带着林安来到前堂。
县令姓孙,名叫孙琦,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两撇小胡子尽显沧桑,一身淡绿色的官府更是衬着几分威严。
不过他脸色似乎有些呆呆的,好像还没睡醒……
堂下的林安甚至能清晰的看见他眼角那颗略微泛黄的眼屎,一晃一晃的挂在眼角,越沾越牢……
“你要给杭远山喊冤?”
孙县令看了眼林安,淡淡道:“本官知道你父林长民生前与杭远山是好友,但此事证据确凿,你回去吧。”
本来单是林安今日搅了自己的好梦,孙琦便想治他个扰乱断案之罪。
但林安好歹有个秀才的功名,见自己都不用下跪。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孙琦忍了。
“证据呢?”
“什么?”
可林安却显然是要给脸不要脸了,“孙大人既说是证据确凿,那证据现在何处?林某既已来报案,便该有知情权。”
还知情权!
你以为你是谁?
孙琦脸上带着怒气,冷道:“此案涉及朝廷官员,证据自然是在督案的特使手里,岂是你说看就看的!”
“若不能公开证据,恐难以让人信服!”
林安毫无惧意的迎了上去:“杭远山也是多年的县丞了,待今日午后,整个平阳县都会知晓此事,皆时不止是林某需要一个证据,百姓也需要一个证据。”
我今日大张旗鼓的来喊冤,稍后平阳县的百姓们就都会知道此事。
杭远山有没有贪腐跟他们没关系,但有没有证据,是不是实锤,再加上今日林安来喊冤,这些都会让人浮想联翩。
“你敢威胁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