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珍对此没有任何看法,他认了,袁树怎么说,他就怎么照着做。
至于新任天子刘悝的一系列日常生活问题,袁树深思熟虑后,决定还是应该以简朴为主,避免过多的奢侈与浮华。
“根据少府给出的资料,过往数年间朝廷的开支用度一年高过一年,但是税收却一年比一年更低,在现今的纷乱时局下,必须要精打细算,不可有丝毫的浪费。
凡是皇室用度,应该尽可能的以简朴为要素,皇室做出表率,以此号召官员权贵也简朴度日,降低损耗,开源节流,上下齐心,如此,大汉才会越来越好。”
接着,袁树环顾四周,继续说道:“宫中那些珍奇的花卉、飞鸟走兽等等,应当全部清除,这些东西来自五湖四海,运输、饲养的费用甚为奢靡。
据我所知,一些飞禽走兽一餐的费用堪比平民五口之家数月所需,人乃万物之灵长,如今尚有许多百姓不得温饱,我们岂能让飞禽走兽的待遇贵于人呢?
再者,宫中内侍、宫女少则数千,多则数万,然而皇室成员不过数十人,有多少内侍、宫女在宫中数十年,却从未见过皇室成员一面?这岂不是天大的浪费?
我们应当严格限制宫人的人数,无论是阉人还是宫女,数量都该限制,多余的人应该让他们出宫,去耕种生产,这样对国家更有利。”
袁树发表了一通自己的看法,而后目光灼灼地看向了杨赐。
少府主管皇室用度,杨赐正是少府主要负责人,就算只是走个形式,也要让杨赐带头支持。
“杨少府,你主管少府,皇室开支由你负责,在这方面,你需要带头响应,将天子用度、皇室用度做严格限制,我希望你做出改进之后,少府的年支出能下降至少五成。”
袁树的话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味道,这让杨赐知道他这个所谓的“希望”,可能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杨赐犹豫片刻,权衡再三,感觉袁树的这个要求有点难。
虽然说过去主要从少府资金里动手的宦官是全部完蛋了,这直接就能给少府省一大笔钱,但是钱这种好东西,又怎么会没有用处呢?
宫里各路专员一时慑于袁氏兵威不敢胡作非为,可时间一长,必然有很多手会伸向少府,伸到皇帝的口袋里要钱,这哪里是一纸命令能够解决的?
杨赐想说些什么,但是看了看一旁一声不吭的唐珍和刘祖,心中明白在这件事情上自己没有任何话语权,形势比人强,他只能点头应下。
“我知道了。”
袁树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了宗正刘祖
“刘宗正。”
“在!”
刘祖一个激灵就直起了腰身,一副紧张的样子。
他虽然身为宗正,但在袁树面前,却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别那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人。”
袁树笑着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关于皇室成员的问题,我想谈谈我的看法,自光武皇帝中兴以来,考虑到皇室人员繁多、支出甚重,对国家是沉重的负担,所以削减了宗藩的食邑,我认为这是很正确的决断,光武皇帝的忧国忧民之心,即使过去百年,现在的我们也能深深感受到。
长久以来,宗藩的数量不断增多,朝廷为此支出的俸禄也不断增多,现在国家财政艰难,国帑空虚,内有纷乱,外有强敌,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宗藩身为国之干城,更应该身先士卒,共赴国难,所以我建议,把全体宗藩的俸禄下调三成。”
刘祖眨了眨眼睛,心中顿时感觉有些郁闷。
他作为宗正,自然要为宗藩的利益考虑,然而他也知道袁树所说的都是事实,虽然已经削减了很多,但是躺着拿钱的汉室宗亲们依然是这个国家财政的一大累赘。
可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袁君,真的要这样做吗?”
刘祖试探着问道:“宗藩的俸禄其实并不算太多,较之中兴以前更是少之又少,若是再降的话,恐怕会引起全体宗藩的质疑啊。”
“我也不愿意这样啊,但这不是无可奈何吗?”
袁树摇头道:“大司农那边已经说了,国帑空虚不是玩笑话,宦官祸国殃民、寅吃卯粮已经是常态。再不想办法开源节流的话,用不了多久别说宗藩了,就连朝廷官员的俸禄都要打折扣了。
刘宗正啊,你说,是让无所事事、坐享其成的宗藩亲王们过一过苦日子呢?还是让勤勤恳恳、为国办事操劳的公卿百官过一过苦日子呢?”
刘祖顿时哑口无言。
他明白袁树的意思,也知道自己无法反驳,因为如果做这样的对比的话,他肯定不会选择让公卿百官过苦日子。
毕竟刘家宗亲们是少数,而且没有政权、兵权,没有什么势力声望,对国家大事几乎没有任何影响力,是软柿子,好捏。
而公卿百官们则个个膘肥体壮、有自己的基本盘,动他们的利益无异于自找罪受。
更重要的是……
和宗正的收入比起来,他这份汉室宗亲的收入其实就是九牛里的一根毛。
两相对比,肯定还是捡软柿子捏。
那就苦一苦汉室宗亲、骂名袁氏来承担吧!
谈笑间,太常、少府和宗正三个方面的问题都得到了解决。
随后,袁树提出了最后一个议题。
“新帝登基,照理来说,应当改元以昭告天下,诸君,可有较好的想法?”
众人闻言,纷纷低头沉思,很快便提出了诸多想法,但是都被袁树一一驳回。
要么就是响亮但不够文雅,要么就是文雅但不够响亮,有些想法确实不错,但是少了一份霸气,有些听起来霸气,但又不够低调。
袁树对此十分不满。
怎么就没有一种五彩斑斓的黑呢?!
不行,给我继续想!
官员们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头脑风暴。
最后,还是唐珍提出了一个想法。
“既然新帝登基是拨乱反正、重归正统,那么年号中应当有一个‘正’字,您以为‘正始’如何?再续汉统,为正之始!”
唐珍的这个想法让袁树眼前一亮,他顿时感觉有点意思。
正始,这个年号既文雅又响亮,还透露出一种霸气和低调的奢华感。
它似乎预示着新朝的开始,也寓意着拨乱反正、重回正统的决心。
袁树觉得这个年号确实很合适。
于是他带着自己的成果找到了袁逢,把自己的想法和成果汇报给他知道,尤其着重阐述了关于“正始”这个年号的设想。
袁逢对这个年号也比较满意,对袁树给出的其他成果也很是赞赏,他夸奖了袁树一番,然后拿出了一份竹简递给了袁树。
袁树展开竹简一看,顿时有点意外。
“封我为阳安县侯?食邑五千户?”
袁逢点了点头。
“嗯,这是为父的一点设想,你看看是否合适,合适的话就拿去给天子盖上印玺即可。”
“是不是多了点?”
袁树犹豫道:“以我的年岁和功绩,一下子得到五千食邑,是不是不太好?”
袁逢摇了摇头。
“以你的功劳封一个县侯、五千食邑是完全合适的,甚至为父还觉得有些不足,之后要是再立下什么功劳,多加食邑便是了,至于官职……你想好了吗?若是还想更改的话时间还是足够的。”
袁逢看着袁树,继续说道:“为父的建议还是不变,你大可以选一个县甚至是一个郡去历练历练,这样更安全也更妥当,你不是还想做大事吗?你不是想要做周武王吗?那你首先要活着,如果你死了,那还有什么意义呢?”
袁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拿过了一张软垫,在袁逢面前正襟危坐。
袁逢看着儿子这般模样,心中不由得一紧,他知道,袁树接下来要说的话,绝非寻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