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被冥玄剑伤了,霎时松开掐着相思脖子的手,相思跌落下来,撞进一个冰冷冷的怀抱,她一抬头便瞅见玉浮笙那消瘦的下颌,心头五味杂陈,既觉得庆幸,庆幸他又一次来救自己于危难中,又想要及早逃离,此刻她不得不又一次与他联系在一起,心头悸动依旧。
待相思站定,玉浮笙便唤回冥玄剑,挥剑便要斩之,却被相思急急拦下。
她揉着脖子,哑声道:“你这一剑下去他就魂飞魄散了……”
玉浮笙收回了剑,问道:“你想如何?任他在凡间作恶?”
相思摇头,“当然不是,你们冥府就没有引恶灵向善,帮他们恢复的法子?他此刻刚化作恶灵,尚未伤人,还有回头路。”
玉浮笙露出宠溺的表情,“你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他方才可是差点杀了你。”
相思呵呵的笑着,“这不是没杀成吗?况且他也不是故意的,我看着他实在觉得可怜,不忍心让他魂飞魄散,烦劳王爷想想法子让他恢复过来。”
林淮方才受了玉浮笙一剑,此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昏了过去。
玉浮笙走近几步,探了探他的气息,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他顺手给他上了道锁魂铃,这法器相思熟悉,她先前已尝试过其中厉害。
玉浮笙将魂铃给了相思,道:“他若再想伤你,你摇动此铃,他便不敢了。”
相思点头,她接过魂铃,转而又交给了白锦,道:“还是让白锦看着他吧,我先前尝过这法器的厉害,此刻看见这魂铃就怕的紧。”
玉浮笙也不反对,拉起相思便朝外面走去,白锦无奈地摇摇头,连忙扛起林淮追了上去。
……
客栈里,相思坐在烛火前,玉浮笙就坐在她身旁,手中是消肿的药膏,相思整个脖颈红肿着,看上去甚是吓人,可见变成恶灵的林淮下手有多重,玉浮笙再晚到一秒,相思怕是就要断气了。
相思逞强道:“你别看红的厉害,其实也没有多严重,不怎么疼的,就是看着吓人而已,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地仙,调息一晚就恢复了……”
“老实些,别乱动。”
他的手指冰凉,触碰到相思火辣辣的脖颈,相思竟觉得有种难以言说的舒适。
他们靠的很近,玉浮笙专心帮她上药,倒没想别的,可相思盯着玉浮笙的脸,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被他发觉后,有些尴尬道:“王爷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总不能是……”专程赶来救她的?
“我无意间得知恶灵一事,本想到城内查探,后来寻着恶灵的气息,恰巧撞见他要杀了你。”
相思怀疑地问道:“这么巧?”
玉浮笙抬眼盯着她的眼睛,道:“那你觉得是怎样?”
相思偏过头看向别处,她还不至于自以为是的说玉浮笙是专门来救她的。
上好药,相思问道:“王爷几时回去?”
玉浮笙冷哼一声道:“刚救了你又要赶我走?我在你这儿就这么不受待见?”
相思连忙否认,“怎么会呢?我只是随口一问,王爷若是不想回去就住在客栈里,只是这里只有一张床,实在是不方便……”
玉浮笙有些无奈,“行了,懂你的意思,我就住隔壁,等处理好恶灵的事再离开。”
相思笑着点头……
白锦被林淮吵醒,为了防止林淮中途醒来跑出去伤人,他这一晚上一直同他待在一起,等他醒过来,林淮正扑在他身上,将他压在床上动弹不得,露出獠牙便要咬上来。
“真要命!”
白锦一边躲闪一边从枕下摸出魂铃,悠悠的传出铃音,林淮瞬间失了力气,老实下来。
白锦一脚将他踹下了床,急忙跑到镜前,还好没被他咬到,要不然这鼠妖脆弱的身体怕是不顶用了。
一下楼,玉浮笙正不紧不慢的坐在窗边喝茶,趁着相思还未出来,白锦急忙道:“王爷,您赶紧想想办法,我可不想再和那恶灵待一起了。”
“不急,这便当做是你欺瞒本王的惩罚。”
白锦连忙摇头,“属下宁愿受别的罚也不要和那恶灵待在一起。”
“你们聊什么呢?”
相思的声音从阁楼上传来,没一会儿她便下来了。
白锦笑了笑道:“没什么,我是在问王爷要怎么处置林淮。”
“对了,林淮如何了?”
白锦道:“醒了,还在发疯。”
相思期许的看向玉浮笙,问道:“王爷,我昨晚所言,可有法子?”
以往处置恶灵,要么一剑斩之,要么便是投入炼狱,自生自灭,像相思昨晚所问,玉浮笙此前还从未试过,但也不是全无办法,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林淮之所以成为恶灵,无外乎其执念过甚,加之记忆残缺,放大了他心中的阴暗面,只要完成他的心愿,令他放下执念,或许他就能恢复本来面目。
玉浮笙开口道:“法子是有,不过……我不敢确保一定能成功,咱们只能试一试。”
“如何试?”
“需得先知道他的心愿是什么?”
相思道:“他缺钱,给他钱?”
玉浮笙摇头道:“那只是表象,他的执念可不止是这个,不如我带你去看看他生前所发生的事?”
“如何看?”
玉浮笙忽而握住相思手腕,“就这么看……”
话音刚落,一阵天旋地转,等相思反应过来,他们已来到一座富丽堂皇的宅院外。
相思想挣脱玉浮笙的手,却听他道:“这里是命簿制造出的幻境,我用虚妄之法才令你看到,你若挣脱便会永远困在这里,拉紧我,一刻也不要放手。”
相思听话的回握玉浮笙,与他十指紧扣。
他们走进宅院,忽而传来碗掉落下来摔碎的声音,循着声音而去,眼前便是一间屋子,屋内到处弥漫着药汤味儿,一个病恹恹的年轻人正躺在榻上,他身形消瘦,气若游丝,像是久病的样子,而这人看起来并不是林淮。
相思问道:“他是谁?”
玉浮笙没答,只道:“你且耐心看下去。”
屋子里,丫鬟急忙收拾地上的碎碗和药渣,一个老妇人坐在床边道:“溶儿,你不喝药病怎么能好呢?”
“娘,我的病好不了,活着也是受罪,让我死了吧。”
妇人忍不住手打在他背上,力道却是轻的,她眼眶透着红,“爹娘辛苦将你养大,你怎么能这么没用,你这条命是我给你的,我不许你死你就不能死。”
徐溶背过身不再言语。
那妇人终是不忍心,轻拍着他的背道:“溶儿放心吧,你爹已经想到办法了,你再撑几日,病一定能好的。”
……
“道长,就非那林淮不可?”
“并非只有林淮才行,换命之法需得五行相和,生辰八字相配才可,且需年岁相当,世间之人合此条件者并不算少,可酆都城却只有林淮一人,贫道倒是不介意再寻他人,可令公子能等得起吗?”
“可老夫与林老乃是故交,若是用他儿子换我儿性命,这今后我该如何面对林家?”
“究竟是徐溶公子的性命更重要,还是同林家的交情更重要,全看徐老爷如何取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