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暮阳的声音。


    花娘听出来了，待她震惊地看向身前的人，人已经不见了。


    银墨踏上舞台，几乎是轻功小跑一起，跑上去的。


    他在帘幔前站定，修长的指骨捏着帘子，带着不可置信拉开了帘子。


    帘幔后的少女，身着大红色的霞帔，正笑颜如花地看着他。


    她眼底揉碎了万千星辰，亮晶晶看着银墨的时候，落入了他紧张颤抖的情绪里。


    银墨很失态，仿佛这是场梦。


    他嘴唇动了动，又合上，说不出一个字。


    暮阳上前扯住他的胳膊。


    “银墨，我回来了！”


    她笑。


    他却像只扔进海里的飘瓶，突然就找到了落脚点。


    一颗心，在此刻充盈。


    暮阳以为银墨被她吓傻了，她抬手在银墨跟前挥了挥。


    小臂被抓住，随即，整个人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银墨紧紧抱着她，身子都在颤抖。


    暮阳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笑着调侃他，“干嘛？被我吓坏了？”


    她不知道，他一颗心被抛上了云端，只有搂着她的时候，才回到了地上。


    俩人视若无睹地抱在一起，这可吓坏了醉阳楼内的围观百姓。


    尤其是掌柜，激动得算盘都打错了好几次。


    “怎，怎么回事？”


    “咱们皇上为什么抱着个穿婚服的女人？”


    “我的天，好刺激，少年皇帝为爱怒发冲冠，包下最大的酒楼，只为博美人一笑。”


    “前面的你别胡说，很明显这女人是来上位的。”


    大多数人选择了相信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只是她们无法接受，好好的一国皇帝，竟然被首曲子搞定了？


    众多妹妹心碎，早知道弹个古琴就能荣获圣宠，她们把手指弹烂了也要上啊。


    当然，有些个明智的，还是勉强理志在线的，从众多议论中提炼出了事情的真相：


    你们没发现，这女人真他么长得好看啊！


    我若是皇上，别说弹古琴，她只要站在那儿我都原地娶回宫里藏着。


    于是短短半日，少年皇帝与风流技师的故事传遍了整个上京城。


    暮阳听到这个版本的时候，窝在银墨的怀里笑得乐不可支。


    他戳着银墨的脸颊，笑得一脸狡黠。


    “喂银墨，你好好的风评就怎么被我害了。”


    她下午去见了夕颜，听夕颜说，银墨这些日子在京都，可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高冷皇帝。


    如今为了个技女，将人堂而皇之带入皇城，简直让整个京都城的老百姓大跌眼镜。


    银墨捏住她胡乱倒蛋的手，一只手将剥好的葡萄递给她。


    “张嘴。”


    他表情酷酷的，一点都没有受到这些谣言的影响。


    银墨咬了一口葡萄肉，手臂搂着银墨的脖子，嘴里含糊道：


    “你真不在乎啊？”


    银墨将她扶坐在自己怀里坐好，从后面搂住她的细腰，嗅了嗅她头发间的香气。


    他语气闷闷道：“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看看我在不在乎这个禁欲的名声？”


    “呃？”


    暮阳不理解他什么意思。


    银墨低下头，趁着她不注意，一口咬走了她手中剩下的半颗葡萄。


    火热的唇舌吻住身下的小姑娘，只要一碰到她，他身体就起了反应。


    下腹绷紧，银墨呼吸有些乱。


    一番火热的纠缠，银墨崩溃地搂紧怀里的人，将脑袋埋在她的脖颈里。


    “感受到了么，我在不在意？”


    暮阳额头黑线。


    这家伙怎么可能在意，他就是个禽兽。


    尤其是那里，硌得慌。


    她身上还穿着拿件儿大红色的戏服，穿在身上有些臃肿难受。


    暮阳发髻散乱，她有些热。


    抬手揪住自己的衣领，暮阳喃喃道：


    “这衣服穿着怪难受的，银墨，你能不能去找花娘，给我弄两件儿衣服过来？”


    她想起身，离开银墨这座火炉，却被银墨一把拽回了自己的怀里。


    “不许脱。”他语气前所未有的霸道。


    “为什么？”暮阳不服气，“这衣服穿着难受。”


    又不是结婚，穿这么件儿衣服在宫里晃来晃去成什么样子。


    闻言，银墨低低道：“你穿这个衣服很好看。”


    在台上拉开帘幔的那一瞬间，看着暮阳穿着大红嫁衣，他真的有一瞬间错觉。


    暮阳是在嫁给他！


    所以，他不想让暮阳脱下来。


    暮阳后知后觉反应了过来，银墨他该不会是，想娶她吧？


    她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刚想说什么，银墨就又摁住她，重重呼吸了一下，随即在她嘴唇啄了两口，才放开她。


    “若你嫌累，就去换了吧，花娘在门外等你。”


    暮阳以为银墨误会了什么。


    她赶忙解释，“银墨，我没那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现在就是单纯想透口气，你放心，我结婚的时候肯定不会脱。”


    银墨嘴角轻笑，或许是被暮阳那句“结婚”给愉悦到了。


    他道：“我知道。”


    她刚刚的意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她愿意嫁给他！


    暮阳最终还是换了件儿轻快的冬衣。


    辰国没有大禹寒冷，暮阳穿得比较少，被银墨皱着眉裹了件儿大氅，不情不愿窝在他身边。


    他道：“怎么突然回来了？”


    暮阳吸了吸鼻子，“包府倒了，我看着漫天的大雪，就想说，我想你了。”


    “但是怕你听不见，所以我干脆自己来告诉你一声。”


    谁让银墨不回她消息。


    “这是什么？”暮阳余光瞥见一旁的奏折下，压着密密麻麻的信封。


    她随手抽了一封，打开，里面只有简短的四个字。


    “已阅，勿念！”


    收信人是暮阳。


    落款日期是一周前，算算日子，那是她寄回来的最后一封信。


    银墨这是给她的回信？


    那里密密麻麻堆了厚厚一堆。


    暮阳疑惑着翻开，从她寄出第一封信开始，银墨每一封信都有回应。


    暮阳红了眼眶。


    她道：“为什么不寄回来给我呢？”


    为什么要放在这里落灰？


    她难过极了，这些日子，她夜夜忐忑，生怕银墨生她的气，所以才不理她。


    银墨蹲下去，将她抱了起来。


    他轻轻搂住她，“这是我近两日写的，在这之前，你的信，我没有看！”


    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有些手足无措。


    暮阳红着眼，“为什么？”


    “因为我怕看到第一个字，我就忍不住抛下一切去大禹寻你。”


    暮阳呆住，她道：“银墨，你……”


    所以，这整整四十五封回信，是他这两日尽数拆开看了后，挤出时间，一笔一划给她的回信。


    即使寄不出去，却对她的每封信句句回应。


    良久，她闭上眼，“你真傻！”


    像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