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晓一夜没睡。


    第二天到学校后，两个黑眼圈实在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以至于，矢崎酒上课时，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费了很大努力才没有破功，坏掉自己“严师”的形象。


    当然，中午放学，两人单独相处时，严师形象就不知道抛到哪片九霄云外去了。


    中庭长椅上，星野晓和矢崎酒一人拿着个炒面面包，盘腿对坐，边吃边聊。


    “昨天熬到几点？”矢崎酒笑着打趣，“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有黑眼圈呢。”


    星野晓打了个哈欠：“一夜没睡。话说回来，矢崎老师你最近没怎么熬夜了？看气色比前段时间好多了。”


    “嗯，我搬出来后就没熬夜了。也是和栗原合租嘛，睡太晚也会影响到别人。”矢崎酒摸了摸自己脸颊道。


    她也感觉自己最近气色不错，以前都是一张大白脸上两个黑眼圈十分突出，现在，照照镜子，倒是有些像是大学时期的她了。


    白白净净的，要是留了长发，就和大学时的照片一模一样了。


    矢崎酒思绪回转：“你一晚没睡，一直在看博客吧？”


    “那还用说。”


    星野晓这一晚都在刷博客。


    倒不是有什么任务，纯粹是他自己想要看那些好的评价。


    这大概是每个创作者的通病：


    不管是写小说的、唱歌的、拍电视的，只要作品出来，肯定会盯着评论刷新，看到好评就高兴，看到差评就难过。


    完全不在乎外界评论的不是没有，少，反正星野晓做不到那么四大皆空。


    现在这个社团就相当于他的作品，会关注别人评价很正常。


    而这一晚熬夜他也熬得十分快乐，大多评论都是好评。


    当然郁闷的地方也有，那就是粉丝们对他这个社长“敌意”很大，除了部分女粉夸他长得帅外，大多男粉丝，基本都用“狗社长”来称呼他。


    或许对电极来说，同性相吸异性相斥。


    但对人来说，大概是反过来，同性相斥异性相吸。


    星野晓也不在意，只要大家能喜欢他的社团成员就好。反正将来要出道的是成员们，而不是他这个社长。


    “我今天早上来学校前也看了博客。”矢崎酒咬着面包，含糊说，“吓我一跳，评论都超过一万条了，而且基本都是好评。”


    “这说明我们社团真的要火了。”


    星野晓认真地说。他不是在自夸，而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早上井上三由夫给他打电话，说是不少音乐平台和公司都发布了消息，希望能得到这首歌的授权。


    甚至圈里还有影视公司看上了三个女主角的古装扮相，想请她们去客串古装剧。


    总之，短短一晚时间，社团的知名度就又提升了一个层次。


    当然，这和粉丝中的自来水宣传也分不开。


    星野晓这一晚注意到，好多忠实粉丝都在免费卖力为新歌做宣传。


    其中有一个从《again》开始就支持的叫“二木”的粉丝，也是一晚没睡，把新歌转发了数十个网络聊天室，疯狂安利。


    这样的粉丝，星野晓肯定是希望越多越好。


    但他也明白，专业工作还是专业人士来办比较好。星叶酒社团要走上正轨，现在知名度也提了上去，也是时候弄一个宣传部之类的东西了。


    矢崎酒此时也很高兴，这次mv，她虽然没有出镜，但名字也出现在了片尾的滚动字幕里。


    工作人员栏里，“社团指导老师”后面，跟的就是她名字。


    虽说没几个人会看滚动字幕，但有人能看到也好啊，满足一下小小的出名欲。


    矢崎酒想着，问了问星野晓：“对了星野，咱们社团这首歌，你真是打算全部免费了吗？”


    “嗯。当然，如果其他平台要买，或者有什么商业化用途，肯定是要收版权费的。”


    歌曲免费，是星野晓决定的。


    更具体一些来说，是收听免费。


    按照通俗情况，现在发歌，都是以专辑形式。哪怕只有一首单曲，也会以“单曲专辑”形式发售。


    在霓虹歌曲销量是很重要的一个指标，它能反应出一个歌手到底红不红、有多红、是人红歌不红，还是人红歌也红。


    就像一些电影，口碑评价都不错，但就是票房不行，怎么宣传都起不来，也就是平时说的“叫好不叫座”。


    不管是阳春白雪、曲高和寡，在这种商业化时代，赚不来钱就没有资本愿意投资，没有投资，离散伙也就不远了。


    人要吃饭嘛。


    所以，不管卖的多少，发售还能赚一笔。免费，就等于听上面一分不赚了。


    拿《极乐净土》这首歌来说，昨天一晚上，光星叶酒博客主页的下载量就超过了三万。每个下载量都对应一个着不同的ip地址，也就是说，如果要卖的话，昨天一晚这首歌就卖出了三万份。


    这还不算下载下来后分享给其他人的行为。


    而且星野晓知道，不少网站都上架了他这首歌，也是免费下载，下载量也不小。


    各大网站加起来，目前的下载量怕是已经超过了十万。


    十万份，假如收钱的话，定个低价。单曲便宜的几百円，贵的，假如弄个什么“初次mv放送”、“珍贵收藏版”的噱头，差不多能上一千円。


    按五百算，十万份就是五千万円。


    当然，免费有高的下载量，卖就不一定有高的销售量了。


    可其中的利益还是巨大，因此星野晓当初决定要免费发行时，社团里最不能理解的是栗原夏生。


    小叶瞳和志村千留美都没接触过社会，对钱不是很敏感。栗原夏生打了将近一年工，知道赚钱有多么不容易，所以才质疑星野晓的决定。


    星野晓当时和她解释过，说是为了扩大影响力，相比影响力所带来的，卖歌那些钱其实根本算不得什么。


    栗原夏生虽然还不是很能理解，但在团队投票时，还是投了赞同票。


    没办法，她投反对票也没用，社团里一共六个人，其他五个都同意，自己一个人反对根本没意义。


    但是，疑问的种子也不只是她自己心里有，矢崎酒这个成年人，同样有疑问。


    正好现在有机会，其他人都不在，能问出来。


    星野晓能理解矢崎酒的想法，又具体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矢崎老师，我们现在其实不急着变现。现在还是以扩大知名度、粉丝基本盘为主。我们从上次官司得到的赔偿金，已经够用一大段时间了，不用急着赚钱。”


    赚钱都是次要的，扩大地盘后通吃才是王道。


    就像玩大富翁一样，有钱了就买买地，地多了，将来随便收钱。不然留着钱一直不用的话，地都被买走，那将来只有不断掏钱的份。


    社团也是一样，把知名度打出去，粉丝多起来后，再歌曲付费也不晚。


    矢崎酒这时听了，似懂非懂地点头：“反正你这小鬼懂得挺多，我对这方面的事不太了解，就随你吧。”


    “……矢崎老师你这个甩手掌柜还当得挺舒服。”


    “甩个头。”矢崎酒瞪了他一眼，三两口把炒面面包吃完，拿纸巾擦擦嘴巴，“下午放学的时候早点去活动室，我感觉今天肯定有很多人去。我们得准备准备。”


    “这倒是。”


    星野晓也了然，新歌一出，热度再上升，估计学校内的不少学生也都要像之前那样，上活动室要签名去。


    下午放学。


    星野晓第一时间就赶往活动室，结果真如矢崎酒所说，不少学生都飞毛腿得跑来，聚在门口。


    他一出现，骚动就起来了。


    “星野同学来了！”


    “星野同学你好，我在mv中看到你了，好帅啊！”


    “星野同学你们社团的新歌真好听！”


    “请问星野同学你们社团还收入吗？我也想加入……”


    一片喧哗，星野晓感觉自己都要耳鸣了。


    他随口应付着，等了一会儿，矢崎酒、小叶瞳、志村千留美也来了，她们引起的轰动可星野晓多多了。


    尤其是小叶瞳，作为主音，镜头最多的她受到的关注也最多，呼啦一下一群学生就冲到面前，拿着纸笔要签名。


    小叶瞳哪见过这架势，直接楞住不知所措。


    一旁的志村千留美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但也觉得人太多了，都挤在走廊里很吵。


    “大家都让让。”


    身为社长，星野晓果断出手。


    他直接把挡住路的学生推开，把几人领进活动室里，然后把门一关。


    谢绝打搅。


    门外学生有的还不甘心，还在拍门：


    “拜托了！只是签个名而已！”


    “就是啊，大家都是同学，没必要这么绝情吧！”


    “签个名只要几秒钟，又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社团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星野晓背靠着门，对几人道：“没事，待会儿没力气喊了就都走了。”


    “……”


    矢崎酒有些无奈地坐下，她虽然是老师，但这种事说了估计学生们也不会听，也没什么办法。


    这大概就是出名的烦恼吧，以前社团没名气的时候，每天总是盯着博客主页刷新，多一个粉丝都兴奋一下。还找各种朋友打广告、宣传来着。


    现在，粉丝多起来，麻烦也都一并来了。


    志村千留美则还往门外张望：“人真多，要是都给签名的话手都要断了吧！”


    “别夸张了你。”


    “要么……”小叶瞳还是心软，询问的眼神看向星野晓，“我们给签个名吧？”


    星野晓摇摇头，这个口子还是不能随便开的。


    “要是都给签，我们估计一点活动时间都没有了。要是只给几个人签，那不满反而会更多。”


    不患寡而患不均，到哪都是这个道理。


    而且，星野晓不喜欢让成员签名还有一个理由。


    “你们忘了，之前在网络上有学校里的学生，要了你们的签名，拿到网络上去卖的事。”


    “……”


    几人沉默下来，这件事确实发生过。


    那时候《极乐净土》还未发售，就有同校学生来要了小叶瞳和志村千留美的签名，当时说是忠实粉丝，结果转头就拿到网上卖掉了。


    这件事让几人都很生气，但又没什么办法。


    那之后，星野晓就决定，不能随便让成员给别人签名。


    虽说签名不是什么大事，但也不能不管人家方不方便，就直接上来要。


    就像他以前看的一个新闻，有个明星送孩子上学，一些私生粉丝们还一直上去要签名、合照。有的还要和人家孩子合照，惹得那个明星勃然大怒，发了好一通火。结果发火的视频也被传到网上，让不少人无聊的人调侃。


    星野晓不想这种事也发生在自己社团成员身上，所以签名啊、合照这种事，他都打算严格控制。


    “对了！”志村千留美忽然想起什么，“待会儿栗原和北沢要过来怎么办？”


    “千奈今天不会来了。”矢崎酒一脸早有预感地说，“我就知道今天会变成这样，所以让她先回去了。她那个性格，可受不了这种情形。”


    “矢崎老师你给栗原也打个电话吧。”星野晓说，“让她今天也别来学校了。”


    “好。”


    矢崎酒拿出手机打电话，星野晓则看看窗外，那些学生们还没走，堵在门口一副不要到签名不罢休的模样。


    不知道有几个是真心喜欢歌，又有多少是想赚钱来的……


    星野晓心道，他昨天晚上在不少论坛都看到了，一些外地粉丝，都透露了想要购买签名照的心愿。


    而不少静冈本地的ip，甚至有一些自称是市立一中的学生，也都发帖说可以搞到签名照，不过到时候价格方面肯定要商量。


    可想而知，外面这些人里，绝对有为了赚钱来要签名的。


    星野晓才不会助长这种嚣张气焰。


    不过……


    也是时候考虑一下，找一个校外的社团基地了。


    本来这件事就在星野晓的计划之中。没办法，这社团活动室虽然不错，乃至是校内最大的活动室之一了，但还是小。


    现在社团一点点好起来，要做的事也多起来。


    比如练习舞蹈，最好有一个专门的舞蹈室，有一面落地的大镜子。比如录音，难道以后每次录音都要去租录音室吗？还要预约，很麻烦。还是自建一个录音室比较方便。


    为此，星野晓早就想租一个女团基地，最好是整栋的那种。


    只是，他原本以为，可能要到明年、甚至毕业后才需要租。结果没想到，社团的发展突飞猛进，现在还不到四个月，就走到这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