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伏皇这一道圣旨,席卷了悬天京,也席卷了诸多世家!
大虞看似一切风平浪静,但却又似乎蕴藏着巨大的漩涡,蕴藏着雷霆一般的杀机。
而秀霸山上有剑魄机缘显现,也令诸多人物纷纷前去。
一时之间,秀霸山上有许多玉阙强者来去匆匆,探索机缘。
乃至悬天京以外,都有剑修前来,只为这一道剑魄机缘。
剑势、剑意、剑魄、剑心!
自从剑道境界,各有不凡。
同样的修为境界,同样的剑道神通,若可明悟剑魄,便可轻易击败只参剑意的强者。
可偏偏这剑魄极难修行,即便是雏虎碑上的人物,也少有能够悟得剑魄者。
所以这几日,秀霸山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偏偏引动道下仙宫的陈执安,却始终安坐在悬天京中。
既没有前去秀霸山参悟剑魄,也没有远离悬天京,去杀那妖魔邪罪,以得执印之位!
反观大虞世家人物。
谢北图、魏灵玉、姜飞流等人早已经离开悬天京,不知去哪里清扫邪祟了。
而李归晚、晏鹤眠、裴南枢三人却还未动身,而是都去了秀霸山上,探寻剑魄机缘。
秀霸山中又有诸多强者悄然等候,好像在谋划着一场杀伐大劫。
不知有多少人盼着陈执安去秀霸山参悟剑魄,也不知有多少人盼着陈执安离开悬天京,前去斩杀邪魔妖鬼。
为此……
朝中许多大人,比如京尹府王灵住,又或者大理寺少卿何观已然在暗中谋划。
如同龙溪谢家、上原卢氏,甚至又派遣两位强者入侵,明晃晃调动几座州府的力量,不知想要做什么。
“谢非雾、卢铮……”
江太平带来两个名字。
陈执安看着纸上的名字,神色不改。
江太平则有些羡慕的看着陆竹君、郑玄泽。
时隔十几日,这两人终于双双破入先天七重,化六道先天之气为一,距离那玉阙境界也不过只有一步之遥。
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真元气息也越发浓厚,令江太平艳羡不已。
“督察院可知,那观阳子与持玄子前去悬天宫,是为了什么事?”陈执安询问。
江太平摇头,道:“观阳子与持玄子前去求见圣人,圣人却以身体不适为由,未曾见他们。
如今他们……”
“他们就在这东街上。”陈执安接过话,脸上露出些许笑容:“这一老一少倒是颇为奇怪,就住在这院子斜对面,我这几日偶然出门都可以见到他们。
也许他们也是在等我前去秀霸山?”
江太平无奈问道:“陈执安,我早知道你胆大包天,早在苏南府的时候,你就不将那些世家公子看在眼里……没想到来了悬天京,你越发不要命了。
道玄宗可是天下第七的宗门,督察院得来消息,说他们这二年以来都在行某些隐秘之事,你得罪了道玄宗,等到他们办完了事,可就要来报仇了。”
陈执安哈哈一笑:“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便是在悬天京中哪里都不去,那观阳子与持玄子也已经在外堵门,我又能如何?”
江太平还要说话。
陈执安忽然眼珠一转,站起身来:“走,门外有个面铺,还不错,我请太平兄吃面。”
二人一同出门,去了面铺。
却见持玄子身着道袍,一只手藏入广袖中,另一只手拿着筷子,缓缓吃面。
他吃的慢条斯理,每一口都嚼许多下。
直至陈执安与江太平走入面铺中,他眉头才略微皱起。
陈执安却脸带笑意,周遭明明有空着的桌椅,他却坐到持玄子对面。
江太平有些无奈,却也终究一同坐下。
年轻的持玄子面色苍白,眼中又带着些血丝,隐约可见他漆黑的眸中有几点光芒闪烁,便如同黑夜中的繁星。
他见到陈执安与江太平,与他坐在了同一桌上,眉头皱的更深了。
“两碗葱花面。”
陈执安随意吩咐,又询问持玄子:“那老道士去哪里了,今日似乎不在?”
持玄子沉默不语,仍然低头吃面。
陈执安没皮没脸,继续笑问道:“你们一老一少前来悬天京,是为了杀我?”
持玄子放下筷子,终于看向陈执安。
他眼神闪动,道:“这东街上想杀陈先生的,可并非只有我与师叔二人。”
陈执安了然般点头:“我知道,光这一条街上,最起码有十几人盯着我,等我去秀霸山,又或者前去其他州府,争夺执印之位。”
持玄子心中终究生出几分好奇来:“你难道不怕?”
“怕有什么用?我怕了你们就不杀我了?”陈执安为自己与江太平倒茶:“其实这天底下许多事原本不该发生,只因有人准备推着走,不得不去做。”
持玄子听到陈执安的话,眼神中竟有些许触动。
他沉思几息时间,终于说道:“我来悬天京,只为了【持玄】二字,既为了勘破神通迷障,也是为了看一看陈先生的刀意,若有可能,还要为我那两位师兄师姐报一报仇。”
小二端来两碗面。
陈执安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顿时满口葱香。
他啧啧舌,咽下口中的面,不去看持玄子:“你们道玄宗可真是奇怪,看起来像是名门正派,可是作风行事令人猜之不透。
钟屿、顾湄二人想要强夺我东西,我碍于形势,想要将那东西给他,以此换得平安,钟屿却始终不允,想要让我暴露在追杀我的人神蕴下,以此杀我。
我不得已杀了他们,若是正道玄门,应该羞于提及此事才对,你们一老一少却亲自前来悬天京,甚至不惜求见圣人,实在是有些……”
“可笑?”持玄子忽然接过他的话,摇头说道:“师叔说了,钟屿、顾湄师兄师姐都是难得的人物,尤其是师姐,一手炼丹术远胜过许多丹师。
他们往后对这天下必有大用……陈先生修行那般凶戮的刀法,若得刀魄,只怕被刀魄所控,从此为祸人间……”
持玄子藏入广袖中的手,还在摩挲着那陈旧的念珠。
陈执安几口吃完了面,又喝了一口汤,道:“有人自南海前来,一路走过十三个州府,到来悬天京。
他们与我说,这一路上邪魔遍地,妖鬼满群,甚至已经不避他人。
持玄子,我陈执安一路行来,尚且还没有杀过无辜之人,这天下有如此之多的邪魔妖鬼正在吃人,你们若是心念正道,应该去杀他们才是,又何必总盯着我。”
持玄子眼神中的星光不断闪烁。
他低着头,手中的念珠散发着寒气。
他想起四年之前,也是观阳子师叔带他下山,先去杀一位天生妖骨的人物。
在一处村子中,他们轻而易举的找到了那往后注定会为祸天下的妖鬼。
可那妖鬼……不过只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
村民穷苦,孩童只与爷爷相依为命,爷爷以石头打磨了一串念珠,让这孩童把玩。
他们杀了这孩童,又给了他爷爷许多银两。
老人嚎啕大哭,拉扯之间扯散了那串念珠。
念珠飞溅,有一只落在持玄子手中。
当时的持玄子大为不解,为何仅凭妖骨,便知他长成之后会为祸四方?
他久久不能释怀此事,直至一月后的一日,他鬼使神差又偷偷下山,去了那村子。
村子遭了胡子的灾,村民被屠戮一空。
持玄子又去了那老人的草屋中,却见老人早已在屋中上吊自杀,身上并无刀伤并非胡子所为。
于是持玄子百里追索,追到了那一伙匪人,替天行道。
而在这之后,持玄子回了道玄宗,亲自前去见宗主,询问心中之惑。
宗主真身还在沉睡,一道神蕴却落入虚空。
“天下困苦,邪魔良多,三件【镇器】不成,道玄宗杀不了那些邪魔,甚至会被那些邪魔撕碎。
所以在【镇器】炼成之前,道玄宗所能做的,便只是将那些有可能为祸人间的祸患早些扼杀。”
“可若是杀错了……”
“事关天下之急,杀错了,便只当为天下牺牲……要救这天下,总要有牺牲才是。
一切好好修行……有朝一日不能踏足玄纲,乃至道劫境界,才会知晓这天下隐藏着什么,才会知道许多事不得不做。”
于是持玄子沉默走出那座宗主所在的孤峰。
他想起若无道玄宗,被遗弃在襁褓中的自己活不到如今。
可他却又始终觉得唉……不管天底下隐藏着什么,又有何种道理,人命不该因为一次揣测便被抹去。
这让持玄子越发疲惫,哪怕他天资纵横,哪怕他修成【持玄】大神通,却越发不想下山了。
时至如今,他依然留着这一颗寻常的念珠。
当这念珠在他掌心中转动时,持玄子忽然想起那蹒跚学步的孩童。
那孩童天生妖骨。
陈执安刀意凶戮。
四年前,他杀了那孩童。
今日,他又来杀陈执安。
持玄子脑海中思绪纷乱,眼神越发疲惫。
陈执安却望向秀霸山。
“持玄子不曾修剑,却留气机在那秀霸山上,是为了不让我得悟那剑魄?”
持玄子微微点头,缓缓站起身来。
“你的面还没有吃完。”陈执安好心提醒。
持玄子却不愿与他多说,便要转身离开了。
可正在这时,店中又走来二人。
此二人一男一女,锦衣华服气度非凡,一看便不是常人。
持玄子不去看二人,径直离去。
陈执安却站起身来,向二人行礼:“二位殿下。”
来人正是四皇子与七星公主。
四皇子脸上带笑,道:“陈执安,你能够引来那一道剑魄,无愧于剑道天骄之名。”
陈执安似乎猜出了四皇子为何前来,只是脸上带笑,轻轻颔首。
四皇子道:“谢北图、魏灵玉、姜飞流等十余位世家人物都已经离开悬天京,前去各大州府搜寻邪祟妖鬼。
这些世家人物身旁,可不缺真正的强者。
父皇容许他们择一人辅佐,也是为了看世家底蕴强弱。
陈执安……谢北图等人,必然有天阙人物辅佐……你身旁可有这样的人物?”
陈执安思索几息时间,正要说话,四皇子却微笑摇头:“你身后站着宋相,寻一位天阙人物自然不难。
可仔细一想,你倘若借助宋相的力量执印,总归便是欠了他人的恩泽,便是往后执印,也多有掣肘。”
他话语至此。
陈执安似乎感觉到了一道目光,他举目看去,却见这面铺门外,站着一个老人。
那老人发须皆白,眼神却正气凛然,身上的气魄也雄浑万分,一眼看去便知此人之强横。
“我这里也有一位天阙人物……陈执安,我可以让此人助你,甚至不需要你往后有丝毫报答。
此去路途中,由此人护持,也算事半功倍……”
不需报答。
陈执安脸上露出几分笑容,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果不其然,四皇子刚刚说完,始终未曾开口的七星公主道:“那秀霸山上的剑魄对于皇兄而言颇为重要。
陈先生,秀霸山上藏着许多杀机,剑魄机缘贵则贵,却还需要你亲自冒险……
与其冒险前去,还不如早些出发,前去寻那执印之位。”
四皇子一道神蕴也在此刻传来:“除此之外,我知晓云州云间府中,有一座世家门楣,自二十年前开始,就开始豢养妖人。
这一座世家实力并不算强,却造就了许多残忍杀伐,你以这云间府的邪魔世家开刀,功绩自然弱不了。”
“你若愿意,我会将详细情报送来予你。”
陈执安了然乘天章究竟想要要什么。
他想要秀霸山上的剑魄。
在此之前,他要杜绝许多其他可能。
陈执安不去。
在剑道天赋上,能与他争锋之人,就只有季白、苏枕雪,夺得剑魄的机率便也能大大增加。
可陈执安此刻却低头沉默,并不应允。
乘天章自然明了其中的意思。
七星公主却微皱眉头,道:“陈执安……你身上难道还有那种不凡的丹药?”
陈执安脸上露出些许笑容,却并不回答。
七星公主道:“秀霸山上可有许多人正在等你,你去参悟剑魄,其实并不明智……光是那道玄宗持玄子,便已经有玄楼修为……雏虎碑前列人物三重玄楼,可谓非同小可,除此之外还有各大世家……
与其进行两次冒险,还不如先去争夺执印之位。”
她苦口婆心相劝。
陈执安却又摇头:“剑魄机缘非同小可,两位殿下也知道我仇敌颇多,有如此提升战力的机会,自然要仔细抓住。
唯有提升战力,才有可能不死。
若是躲在悬天京中惜命,一旦落后于人,我只怕就必死无疑了。”
乘天章、七星公主对视一眼。
乘天章脸上并无丝毫怒气,反而多出几分赞赏,点头说道:“好!既然如此,也许我们还能在秀霸山上相见。
与众天才争夺机缘,也算是一种磨砺。”
他摆了摆手,与七星公主一同离去。
陈执安与江太平吃了一碗好面,又分道扬镳。
他回了院中,几只纸鹤悄然飞来,又带来了几枚乾坤戒指。
“屈老板送药材来了。”
陈执安脸上带笑,又将那诸多药材种到了昆仑泽中。
得自道玄宗顾湄的【参真丹】丹方已然被他仔细记下。
现在药材马上也有了……
“这四品天丹可以用于提升根骨,提升修行速度……”
“只是如此珍贵的四品天丹,靠我的玄珠离火,只怕根本练不出来。”
陈执安目光闪动。
他还需要更好的【玄火】。
扶廷君似乎察觉到了陈执安的目光,巨大的龙首破云而出,低头俯视陈执安。
这条龙有广寒楼光芒照耀,元神恢复的极快,今时今日元神已经非常饱满,只怕已经恢复了一两成。
陈执安神蕴飞出虚空。
扶廷君沉思良久,这才说道:“以你现在的修为,想要操控二品乃至一品的玄火,以此炼制大量丹药,只怕还不够。
除非……”
“除非什么?”陈执安认真听着。
扶廷君道:“我这里有一种一品玄火炼制法门,操控不难,威能极强,只是这法门却称不上光明中正,需要以玉阙强者的白骨炼制,白骨越多玄火越强……”
玉阙强者的白骨?
陈执安眼中没有丝毫犹豫,从扶廷君那里索要来了这独特的玄火炼制法门。
“【九宫玉火】……”
“执印之时,应当也能遇到许多玉阙境界的邪魔妖鬼……以他们的白骨炼制玄火,这才是真正的光明中正。”
陈执安毫不内耗。
便如他的刀意,杀伐惊人,看似邪魔之道,可他却从不用青帝刀意斩无辜之人。
能杀邪祟,才是正道。
陈执安得了九宫玉火炼制法门,趁着这些纸鹤仍在,又修书一封给屈君回,让他找一找九宫玉火所需的其余材料。
又过二三日。
陈执安始终不曾离开悬天京。
直至十月八日的夜晚,天上又下起小雪。
陈执安紫清玄微阐真不断运转,紫色的真元沉浮,神蕴纷飞,终究炼化了第五道先天之气。
他眼中带着惊喜,拿出唯一一条宝蓝色先天之气。
这先天之气附着在一枚种子上。
他吞下这枚种子,他紫色的真元猛然间大盛!
陈执安在距离雏虎碑换榜的前两日,破入先天六重。
只差一步,便可先天圆满!
陈执安掌心,一道厚重的真元上下跃动,汹涌澎湃。
而他这六重先天,与绝大多数人的先天六重大有不同!
他眼神灼灼,正感知着自己体内雄浑真元时,院中另一间房舍中的棺材里又有异动。
陈执安脸上的笑容更甚。
“没有元神反抗,只以魔种驾驭肉身,果然容易许多。”
“而这魔道傀儡肉身,竟有如此强横……”
陈执安眼神清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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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这几天搬去老家重庆了,租房、手续、孩子疫苗各种事把我搞得焦头烂额,所幸这几天没请假,每天八千字保底雷打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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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