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尖尖和扁扁


    两个女孩子，一个叫尖尖，就是坐在后排的那位。于问好问她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女孩脸凑到前面来，用手指叩着自己的下巴，和于问好说：


    “你看看我这里像什么？”


    于问好马上联想到了一个物件，不过他不好意思说，只是笑笑。


    女孩很坦率，她说：“我这个下巴是整的，我觉得我都有毛病了。”


    “你本来就有病。”坐在副驾座的女孩哼了一声。


    尖尖没有理她，而是继续和于问好说：


    “我原来是一个圆下巴，肥嘟嘟的，但我很羡慕那些尖下巴的人，从小就羡慕，每次在镜子里看着自己，我都觉得，自己的下巴不够尖，不够翘，就去整。整了之后看看，还是觉得不够尖不够翘，再去整。整了好几次，才整成现在这样。”


    “这个岔道逼，把钱都花在了下巴上，光下巴尖和翘有什么用，你还不如，去把伱的鼻子垫垫高，把你的咪咪垫垫高，屁股垫垫翘。”副驾座女孩说。


    于问好忍不住笑了起来，觉得这两个女孩，说话够直接，语言也够新鲜，什么是岔道逼啊，于问好还真不知道。


    既然她们都这么坦率，于问好也装作是刚想起来，他说：“我想起来了，你这下巴，很像一个勺子。”


    “对对，还是那种下面尖尖的汤勺。”尖尖说。


    “够了吧，你下巴伸进碗里，都可以舀出一勺汤，脖子一仰，用下巴喂自己喝汤了。”副驾座女孩说。


    于问好大笑，不用再问下去，他也知道尖尖为什么叫尖尖了。


    副驾座的女孩叫扁扁，一个女孩子不叫雯雯，不叫倩倩，也不叫青青，而是叫扁扁，这就够奇特了，于问好好奇地问：


    “你怎么会叫扁扁？”


    “我简单，简单，直接，黄。口袋扁扁肚子扁扁胸脯扁扁，不叫扁扁叫什么？”扁扁说。


    不行了，不行了，于问好笑得气都快岔过去了。


    笑完了，于问好和尖尖扁扁说：“你们直播，要和我聊天可以，但我有一个要求，你们必须答应，不然就给我下车。”


    “什么要求，你说。”扁扁抬了抬下巴。


    “那就是在聊天的时候，不许提到我女儿的病，哦哦，一个字都不许提到我女儿，可以吗？”


    扁扁说：“我知道了，你不想卖惨。”


    “可以说是。”于问好点点头。


    “好吧，我答应了。”扁扁说。


    于问好不喜欢和别人说浅浅的病情，除了和郑教授，或者和三三二毛孟真他们这些，和自己很熟悉，就像是家人的人。浅浅不是演员，更不是工具，她是他和曹芳的女儿。她生病了，给她治病，是他们当父母的责任，和别人没多大关系。


    浅浅就是生病了，也有自己的尊严，这从她哪怕很痛，也不会像很多小孩，大声地哭出来，只会强忍着一样。从心里，她是多想自己是一个健康的人，一个可以去上学的小孩子。哪怕实际做不到，她也要让自己看起来像。


    于问好觉得，自己在这点上，必须尊重浅浅，那就是不能把她看成是一个包袱，或者一个难题，需要大家来帮他一起解决。


    这也是于问好为什么不肯接受单位里大家捐款的原因。


    今天的那篇报道，里面提到了浅浅的病，于问好心里是很愤怒的，但在曹芳面前，在家里，特别是浅浅面前，他尽量地轻描淡写，淡化这件事。


    两个记者采访的时候，没有问过这事，要是他们问了，于问好肯定会制止。于问好女儿的病，两个记者早就知道，集团不是还发起过给浅浅的募捐吗，他们当时也是捐了款的。这事他们不要问就知道，写的时候，就写出来了。


    写完的报道，有没有给瞿总看过都不一定，更加不会给于问好看。于问好知道，就是他们给瞿总看，瞿总也会赞成他们这么写的，不然，你单位的职工，这么大张旗鼓在外面做第二职业，虽然不违法违规，也不太好说。但像于问好这种情况，就到哪里都说的响。


    不管是捐款也好，还是平时因为浅浅，对自己的各方面照顾也好，在单位在瞿总他们，都是好心和善意。于问好知道，他可以拒绝，或者在心里抗拒，但不会不识相到因为这样的事，去责问瞿总或者那两个记者。


    大家达成了共识，于问好把面前架子上，装有司机端app的那部手机取了下来，把扁扁的手机插上去，转了转方向，这样镜头就能把他和扁扁都拍进去了，这还需要，扁扁尽量往于问好这边靠。


    扁扁负责和于问好聊天，或者各种搞怪，尖尖拿着手机，负责在后面，在直播间里打点，并且把粉丝们的要求，转达给于问好和扁扁。


    于问好启动车子，直播也重新开始。扁扁对着镜头挥手说：


    “嗨，家人们，我们回来了，现在我和尖尖，是在于师傅的车上，我们正穿行在十一点多钟，也就是午夜的杭城。于师傅，这个时间，你还开车在外面，有什么感想？”


    “没有感想。”于问好说，“对我来说，现在还是中午。”


    “还是中午，什么意思？”扁扁问。


    于问好说：“两三点钟才下班，就是我的日常，现在离下班还早，不是中午是什么？”


    “哇，两三点钟才下班，于师傅，你也太辛苦了。”


    “说不辛苦是矫情，但这个城市，谁不是在辛苦地活着，杭城号称是全国幸福感最强的城市，但这种幸福感，大概只会在少数人身上吧，你感觉你幸福吗？”于问好问。


    扁扁摇了摇头。


    “你呢？”于问好问尖尖，尖尖也摇了摇头。


    于问好接着说：“现在在看直播的，有多少是感觉到自己幸福的？”


    “一片哭。”尖尖看着手机叫道。


    于问好说：“我每天下班，已经两三点，感觉很迟，但这个时候，清洁工已经上街扫大街了，你们说，对他们来说，是早还是迟，去问问他们，感觉幸福吗？


    “我这样说，不是在卖惨，在说自己有多不幸，而是想说，幸福不是生活的全部，生活是脚踏实地，去做好你应该做的每件事情，而不是画大饼，用画大饼来骗自己。


    “有句话叫追求幸福，幸福为什么要追求，就是因为她很稀有，大家才会去追求，才值得追求，就像男人追求女人，女人追求男人一样，需要你认真真诚地对待。要是你天天，时时刻刻都感觉到幸福，我想，你不是生活在金字塔的塔尖，就是生活在新闻联播里。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傻乐，你的判断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