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回到黄龙饭店停车场，于问好把车停好，正准备下车，女孩和他说：


    “师傅，你明天早上能不能来帮我开车？还是像今天这样，把我骂下楼，送我过去？”


    于问好问：“怎么，你不认识路？”


    话一出口，于问好自己也觉得多余，女孩叫他帮助开车，不是开车，而是她需要有一个人，把她从房间里硬生生地拽出来。


    于问好问：“几点？”


    “他们九点上班，我九点二十之前要赶到那里，钱江新城。”女孩说，“九点半，老板有事情要出去。”


    于问好摇了摇头，他八点半送完点点，就必须马上赶去单位上班，哪里还有时间来送她。


    于问好一摇头，女孩就急了起来：“为什么呀？哦哦，我可以多付钱给你的。”


    “不是钱的问题。”于问好说，“我是兼职开网约车的，明天九点，我还要上班。”


    “我可以多给你钱，连你的工资奖金我都算给你，好吗，求求你了。”


    女孩合掌朝于问好拜着，脸已经涨得通红，于问好感觉自己要是再拒绝，她大概真的就会哭出来。


    于问好的心一软，他说：“送你我真的不行，单位里离不开，也请不了假，这样吧，明天上午八点半，我就开始给你打电话，什么难听的话都会骂，一直把你骂出门为止，好吗？”


    女孩一听这话就笑了起来，连连点头。


    “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于问好说。


    “好好，我答应你。”于问好话音刚落，女孩马上说。


    于问好忍不住笑了起来：“厉害，我都还没说什么事，你就答应了？”


    女孩一愣，接着也笑了：“我看出来了，反正你也不是坏人，不会让我去干坏事，对吧？你说你说，什么事？”


    “我要你听我的话，我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当然，你说的对，我不会让你去做坏事，可以吗？”于问好问。


    女孩点点头，郑重其事地说可以。


    她接着拿起自己的手机，和于问好说：“我加你微信，不行我们就微信视频，你看我做不做得到。”


    于问好说好，他拿起手机，扫码加了女孩的微信，女孩的微信名字跳出来，于问好看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他看到女孩微信的名字是“姜奶奶”。


    女孩知道于问好为什么笑，她嘻嘻笑着解释：“很烦的，老是有人扫附近的人，不停地要加我，改成这个名字之后，没有了。”


    “那你的真名叫什么？”于问好问。


    “姜一禾，一二三的一，禾苗的禾。对了，大叔，你不会真的叫于二吧？”


    于问好的微信名叫于二，他说不是，“我叫于问好，问题的问，你好的好。”


    姜一禾嘻嘻地笑着：“你怎么不叫问号，还这么有礼貌？对了，我把你电话也记下来。”


    她说着从前面的通话记录里，找到于问好的电话号码，输入了“于大叔”三个字，输完看看，吃吃笑了一声，又把后两个字删掉，嘴里念念有词：


    “算了算了，让你赚点便宜，不叫你大叔了，叫于大哥吧。”


    于问好大笑，他说：“谢谢你还我青春。”


    “不用客气。”姜一禾说完，自顾自继续吃吃地笑。


    两个人这才下车，姜一禾朝于问好挥了挥手，准备告别，于问好叫道：


    “等等，说好要听我的话，我们从现在就开始，把尾箱打开。”


    姜一禾看了看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不过还是按了下钥匙上后备箱的按钮。


    于问好走过去把后备箱打开，和她说：“你现在用十秒钟时间，从里面拿出一套明天要穿的衣服，不许犹豫，我开始数数。”


    于问好说完，就从十开始倒数，姜一禾一下子僵在那里，整个人都好像被石化一般，脸憋得绯红，眼睛盯着那一后备箱的衣服，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问好催促道：“快快，数到十你要是还没决定，我就把所有衣服都带走，一套也不给你留，你明天就只能穿着身上的衣服去面试了，快快！杭城大厦上午九点才开门，你明天就是想去买衣服都来不及，快点快点！”


    于问好说完继续倒数：“六！五！四……”


    姜一禾终于在于问好数到一的时候，拿出了一套衣服提在手上，于问好看到，不是前面回家拿来的那两套之一。


    姜一禾手举着衣服，哭丧着脸和于问好说：“哎呀，我都没来得及挑，于大哥，你看这一套好不好看？”


    于问好点点头说：“很好看。”


    “真的吗？真的吗？”姜一禾说着头转向后备箱，“于大哥，我换一套行不行？”


    于问好摇了摇头，他说不行，“你现在把其他所有的衣服都忘掉，你已经没有选择，明天就穿这个去面试。”


    他说着把姜一禾推到一边，弯腰抱起后备箱里的那一大堆衣服，和姜一禾说：


    “这些衣服我拿走了，暂时帮你保管，等你明天面试完，打电话告诉我结果，我再把这些衣服还给你，好吗？”


    姜一禾不响，站在那里犹豫着，于问好问：“怎么，不放心，怕我把你的衣服骗走？”


    “不是不是。”姜一禾赶紧说，“我不是不放心，于大哥，我觉得这一套不是很好，可不可以换一套啊？”


    于问好果断地摇了摇头，他说不行，“你手上的这套就很好，你第一感觉也是选择了它，相信自己的感觉，这些我拿走了。”


    于问好说完就抱着那堆衣服，走向自己的车子，姜一禾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


    两个人走到于问好的车旁，于问好双手抱着衣服，抽不出手，他和姜一禾说：


    “你从我包里，帮我把车钥匙拿出来，把尾箱打开。”


    姜一禾乖乖地照办，从于问好背着的包里掏出车钥匙，打开后备箱，于问好把衣服都放进去，整理整齐，关上后备箱盖，这才和姜一禾说：


    “那我走了，记住，明天八点半我就会打你电话，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就像刚刚这样，你一切都要听我的，知道没有？”


    姜一禾“哦”了一声。


    “你也上去，马上洗澡睡觉，听到没有？”


    姜一禾还是“哦”了一声。


    于问好坐进自己的车，启动车子走了，车开出去十多米，他从后视镜里看到，姜一禾还是垂着肩膀站在那里，神情有些落寞，就像一只刚从水里被捞出来的落汤鸡，两眼目送着他的车子。


    于问好犹豫了一会，要不要停车，想了想，还是没有停，他轻点了一下油门，开到前面转个弯，出了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