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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下雪了吗

    他望向她的目光依旧是炽热浓烈的,可…总觉得这次像是笼上了层雨雾,有些看不真切,宁静温柔,似透过她在看其他。


    “婛婛,离我近些好吗?”他轻声又说了遍。


    她依旧没动,放在口袋里的手却紧了紧。


    就这么过了几分钟。


    席鹤词幽眸蕴着深意,忍痛抬了下身体,好看她更近些,其实也没差,看不清全脸。


    “时间过得可真快,下个星期又至跨年夜,新的一年要来了。”


    她轻轻垂下眼睑。


    他笑问:“你猜今年的跨年夜岑京会下雪吗?”


    “我不知道。”她声音很淡。


    “我没死,你开心吗?”


    郁宜舒看向他,澄如秋水的眸子冷如寒冰,“你说呢?”


    “……”


    他勾着唇,心口疼,眼底也不见笑,“可惜了,没法叫你考虑爱我了。”


    气氛僵不过两秒,他就转了音道:“那你便试着喜欢我吧,反正和爱又不冲突。”


    郁宜舒:“……”


    又是长久的沉默。


    男人稍微往后靠,道:“今年过年一定会是我此生,最开心、最欢喜、最爱的一年。”


    她双目放空的听着,不知道他又想扯什么东西。


    “婛婛,我们小院的西府海棠,是不是很好看?”


    郁宜舒潜意识蹙眉,心头掠过一抹异样。


    席鹤词琥珀眸锁定她,眼神艰涩不明,像一汪深潭,“真遗憾,海棠春季才开花,有人却连冬季都没熬过。”


    “你到底想说什么。”


    随着他话落,四目相对,郁宜舒几是一瞬便红了眼。


    他凤眸紧攫着她,寸寸打量,薄唇微颤,生怕她又在自己眼皮底下消失了,嘴里即将脱出的话又在心口滚了遍,剜心般疼。


    “婛婛,那晚下雪了。”


    这话一出,空气凝滞般无声流动,时间仿佛也跟着静止了。


    她脸煞白,黑瞳眼波炯炯,不可思议地望向他,先是震惊不解,后觉觳觫离奇,心脏根本不受控的狂跳,足足跌宕了半分多钟。


    ——这个疯子…都忆起来了。


    视线交汇,他就这么赤裸的袒露出自己眼底的全部,也看清了她的。


    “之前我百般不解,你总对我变了又变,我们才刚结婚你就迫不及待要离婚证,明明我真正的计划都还没暴露呢。”


    “现在看,全通了。”他尾音染上了细碎笑意,更多的是苦涩,透过她的眸底含着怜惜与深深的心疼。


    回来这么久藏的这样深,对他永远都是戒备满满,他哪里知晓一切,还险些把她整没了,这辈子还未来得及挽回,就又走成了死路。


    好半晌,郁宜舒才后知缓和。


    没有质问,没有不满,更没有任何要与他叙旧的打算,她面色如水,安静又无力的接受了这一现实。


    只眼底覆上了层水雾,神情看上去愈发冰冷了。


    席鹤词蜷了下指尖,眼眶也有些涩,眼前的死寂沉沉像是掠过经年,每想一次,每次泛起的尖痛都压的他喘不过气。


    他哑着音问:“…婛婛,吞安眠药的时候,很疼吧。”


    她攥紧手,仓促地低下头,还是没忍住的吸了下鼻子,迎面的酸与涩排山倒海般袭了过来,咬紧唇极力不发出声的落下一滴滴晶莹,也仅仅是替以前的自己感到委屈罢了。


    “对不起婛婛。”


    “是我该死的,我该死…”


    他凝着她,盛大的欢喜中匿着铺天盖地的悲凉,这声迟来无期的道歉竟还会有窥见天日的一天。


    这一剪刀捅的太值,太妙了。


    而她,也因为这句心像是被狠蛰一口,再也受不住的哭出了声,仅剩的倔强和体面被撕了个彻底。


    视线里全的水汽,她擦了又擦,索性就随它了。


    重生到现在,她从未在他面前完完整整,毫无掩饰的痛哭过,现在连最后的底色都没了,干脆自暴自弃的一次性全部发泄出来。


    她哭了很久,他就一直看着。


    席鹤词不知道这一刻在想什么。


    只知道她是活的,哭起来是如此生动。


    放过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被他直接碾灭,他的确是卑鄙自私的,再来一次,依旧死都不会放手。


    她本该就是他的。


    走成死路也无妨他再开辟另一条。


    他狭眸微扬,“婛婛,别哭了,心都被你哭碎了。”


    “我伤着呢,没法去抱你哄你。”


    “没事,以后都不会再叫你难过了。”


    郁宜舒自个缓了好一会才稍静下来,薄薄的眼皮一圈都泛着粉。


    听着他说的话,心里一片荒芜,浮不起任何波动。


    他母亲说的对,互相折磨实在是太累了,但她没法蒙起眼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和他在一起,刚刚的哭,也是在为现在的自己感到悲哀。


    她这一世也是个笑话,如果真有来世还希望老天别再和她开这种玩笑了…


    …


    她双眸像是失去焦点,凝视着他却似乎并未在看他,像是无法找到回归现实的路标,仅无悲无喜的撂下一句。


    “你食言了,席鹤词。”


    话落,她轻如风般不带任何犹豫的坚决转身。


    这一举动直接惊的床上人神情全失,肾上腺素飙升,来不及任何思考就要下床去拦她。


    医疗仪器被他动作间扯得震出一连串的“滴滴”声,插在胸口的细管阻拦住他。


    他竟不顾一切的直接伸手抓住,疼的大脑瞬间紧缩,近乎站立不住,血瞬间又溢红了病服。


    “哥!”和她擦肩急匆匆赶来的袁怀越只一眼,便目眦欲裂。


    他没两步就到男人面前,强摁住他的手,沉声吼道:“你疯了吗?拔了你会死的!!”


    席鹤词朝他借力,额上被激的冷汗频频,脑中的神经末梢在闪着阵阵白光,肉体上无法抑制的疼痛席卷他所有的思维,搅的他连不成一句。


    警铃大作,他不能,绝不能再眼睁睁看她死在自己面前了…


    他已经痛彻心扉的失去过她一回了,那些腐朽难熬的日子他再也不愿经历一遍。


    似是突破极限,他浑身骤然蓄起一股力,颤抖着掌心狠攥住袁怀越,眼底燃烧起嗜血的红,低哑焦急的嗓音中透出十分惊心、病态的痴念,“快!快去追你嫂子。”


    “…去,去追她。”


    胸前的鲜血一点点落在地板上,他咽下喉间最后的腥甜,“千万…千万别叫她死了!”


    这一句几是狰狞的咬牙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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