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藏婛婛》 第1章 婛婛,好久不见 \/2024.08.31\/ \/椰汁清*着\/ ———— 八月初。 万里无云,烈阳当头。 绿漫茶园陆陆续续多了些采茶贩,他们戴着草帽挎着篮子,空闲时偶尔闲聊上两句。 蝉鸣声一阵高过一阵。 郁宜舒手拿竹编篮子,认真挑选大小,动作迅速将茶茎上的叶子摘下。 没一会,草篮就铺满一片绿意。 她找了一块阴凉处,扯下头上遮阳帽,拧开矿泉水喝上一小口,惬意的眯起眼。 像是做了个很荒诞却又无比真实的梦,以至于到现在都还没接受这件事。 ——她重生了。 午夜梦回仍然会被惊醒,还傻傻的掐过自己,痛感明显。 是真实的。 这些天里她都和父母待在一块。 现在的她,是自由的。 真好,生活里终于没有了那个人。 … 歇了会,郁宜舒起身回家,刚走到田梗岔口,脚步猛然顿住。 只见不大宽的茶道上驶进一辆熟悉的黑武士·库里南。 坡上不少人停下手上动作,抬头看去。 郁宜舒努力屏住呼吸,脚底却似生出藤蔓般将她牢牢束缚在原地。 那股刻在骨子里的恐惧瞬间传入四肢百骸,开始一点点将她蚕食殆尽。 只能慌张低下头。 而那辆纯黑直接掠过她,扬长而去。 “呼…”她呼吸瞬间变得急促,后背一片冰凉,心脏狂跳不止。 绝不会看错,那是他的车! 席鹤词怎么会出现在这?! 无论如何,这辈子她都不要再和这个疯子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 郁宜舒拼命的往反方向跑。 跑得过急,小腹一阵抽痛,心里还在不断安慰,没事的,他现在还不认识自己。 可下一秒。 身后乍然掠过一声呼啸,卷起一阵热浪,苦涩的茶香混合着汽车尾气钻入鼻底。 她顿住… 去而复返的黑武士停在她的身侧。 车窗摇下,男人嗓音清润而低柔,尾音藏着笑意,“——婛婛。” “好久不见。” 郁宜舒僵硬转头,那张她死前都不愿再看一眼的脸与之重叠。 看向她时含着淡淡笑意的瑞凤眸,眸光流而不动,极其具有迷惑性。 鼻梁挺拔,薄唇带着旖旎的绯色。 男人持着一副胜券在握的悠然姿态,端的是温润如玉,光风霁月的矜贵绅士模样。 穿着定制的银白色衬衫,胸前纽扣不羁的解开。 他嘴角噙着很淡的弧度,趁着她发呆的间隙,暗暗打量她。 吐出的话如同致命的毒药令郁宜舒感到窒息。 “我…认识你吗?”她颤颤巍巍地看向男人。 她记得这个时候两人根本没什么关联,强压着濒临崩溃的心绪,试探性地问。 闻言,男人低声一笑,一双琥珀色瞳眸望向她时眸底隐约闪着暗芒。 他声调一沉,嘲讽开口。 “席太太,我看你是采茶把脑子也采掉了吧。” “……” “哐当——”她手中的茶叶应声掉落在地,苦涩的清茶香味在两人中间萦绕。 郁宜舒大脑顿时空白住,脸上血色也尽数褪去。 她眼中惊惧闪烁,白皙的胳膊上泛起一层细密的疙瘩,浑身恶寒,嘴里难以置信地喃喃出声:“不…” “我不认识你…” 司机老陈透过镜子看向后方逃离的身影。 “继续跟上。”男人眉峰微蹙。 他长指把玩着袖扣,瞳眸幽幽地看向前方不断放大的身影,眸底藏着几分探究的复杂神色。 一阵刺耳的漂移轰鸣声后,直接打横停在距她几米远身前。 郁宜舒攥紧手心,眼眶发酸,看着男人慢条斯理的从车上一步步朝她走来… 明明站在赤阳下可这一瞬只觉如坠冰窟,万念俱灰。 席鹤词瞧着今天的她尤为反常。 他微微有些失神,后又带着审视的眸光落到她身上,语气软化却依旧掌控十足。 “婛婛,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是说好任何事都不会瞒着我吗?” 男人话音如同恶魔咒语紧紧缠绕在郁宜舒的心头。 “你别过来!” “别,啊…”她嗓音凄厉,胸腔起伏剧烈,脑海骤然间涌进无数破裂的碎片。 幻影变叠,头痛欲裂的她只能以防备的姿态不断后退。 在那个偌大无人的别墅和园林里。 没人敢靠近她,更没人与她说话。 她每天面对的只有他。 男人掐住她的手腕放在其胸膛上,吐出灼息,缓慢的靠近。 霸道又虔诚。 他掌心捧住她的脸,一字一句压抑又轻浮地说出。 ——一朵芙蓉着秋雨,小晕红潮,婛婛那么美的神情只有我能看见,真好… ——婛婛,我们下辈子还做夫妻好不好? ——呵,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镜头再一转。 男人将她抱在怀里,不厌其烦地给她讲着今天外出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 郁宜舒听得麻木,面若死灰。 … “郁宜舒!”男人拔高音调,见她神情哀戚,他心口竟莫名一窒。 郁宜舒思绪逐渐回笼,胸口蓦然一阵尖锐的疼痛,随即两眼发黑,晕了过去。 男人及时接过她,直接打横抱起,扔下一句。 “回岑京,去紫苑。” … 席鹤词视线重新落到女孩脸上。 雪肤花容,浑然天成的冰肌玉骨,未施粉黛的秀靥清丽素净。 眉间有一颗很小却红的痣,蝶翼般翻卷的长睫毛还挂着几滴泪珠,樱唇琼鼻,冰霜般凛透的眉眼逸出即将凋谢的破碎之感。 奇怪,明明人就在眼前却还是觉得缥缈。 他心底划过一丝陌生,瞧着她方才的反应,若有所思。 良久,他修长的指尖撩起她耳廓后的乌发,嘴角挑起一抹轻蔑地笑。 她可真有本事啊,随时随地都能叫他心绪不宁。 男人指尖扣住女孩下巴,眸中缱绻着无尽的深情,凤眸扬起,隐匿着几许病态的疯狂。 … 郁宜舒眼皮沉重,身体陷入一片软沙中。 双眼惺忪,喉咙发干,嘴里泛着苦涩,手指动作牵动吊瓶发出声响。 适时走进一位戴着口罩的女护士,“你醒了,要吃点东西吗?” “不用,谢谢。”她嗓音沙哑,尾音还在发着颤。 女护士给她递了杯温甜水,记录下身体情况便出去了。 房间静的只剩滴答声,郁宜舒警惕的环顾一圈,不用想也是他安排的。 她又看向落地窗外,漆黑一片。 夜色像块巨大的黑幕吞噬着整个城市,高楼下方零碎着几点万家灯火。 第2章 我们…结婚了? 她转眼看向墙上时钟,心里咯噔一下。 20:16 现在是xxx4年8月6号,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纸婚前协议是她堕入无边牢笼的开始,难道又要重蹈覆辙吗… “啊…”脑袋突然一阵刺痛,郁宜舒咬紧下唇,目光晕眩。 房门重新被打开。 男人长身玉立,衬衫袖子挽起到手肘,露出一截冷白流利的肌肉线条,手中拎着保温杯盒。 郁宜舒见到他下意识的往后躲。 席鹤词目光淡淡的扫过她小动作,并未言语。 打开盒子递到她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站着,低睨她。 琥珀色瞳眸含笑眯起,神情温和却又不动声色的透出危险气息。 “过来,多少吃点。” 郁宜舒感觉胃中一抽,嘴里苦水分泌变多,压下心中众多疑虑,头偏向一边。 她现在只想回家。 见状,席鹤词似笑非笑的拿起勺子搅拌,一副迁就纵容的模样。 他声音轻缓低沉,听起来异常温柔,转而就揶揄敲打她道: “我的席太太,怎么回趟娘家就把我给忘了。” “拔腿就跑,可真能耐了。” “怎么,是要毁约吗?” 郁宜舒顿住。 毁约? 难道还是和上辈子一样,只是时间变了而已。 “我们…结婚了?”她略显踌躇,漂亮的月牙眸雾蒙蒙地望向他,声调很轻。 男人像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唇角逸出的弧度愈发凉薄,眸色宛如严冬的湖泊,深沉的可怕。 郁宜舒太熟悉他的一举一动,知道他在隐忍,她双手捏紧身后床单,浑身颤栗,咬住唇肉不死心的追问。 “结婚…多长时间了?” “怎么,才一个星期就不认识我了?”他声调骤冷。 一个星期?时间变了… 这一世的自己和他在八月领的证,上辈子是六月,那在此之间发生的事是不是都再次经历了一遍? 那她重生的意义又在哪? … 可…不对。 既然时间都能发生改变,那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之间也能有转圜的机会。 席鹤词上辈子把自己当做私有物,抽去她一身反骨,不许任何人窥探觊觎,近乎是变态的偏执与占有。 现如今她只能假装妥协,等待时机出现再与他提离婚一事。 他们之间的婚姻是一桩交易,席鹤词也是在婚后的第二年才彻底大变样的。 如今面前的他虽披着羊皮,但还算有一丝人性。 想到这郁宜舒缓缓定下心,态度诚恳道: “席先生,我最近…身体有些不适,记忆会有些错乱,没认出您,我感到…很抱歉。” 男人嗤了一声,不甚在意,望向她的眉梢染上几分轻佻。 女孩海藻般浓密的黑发凌乱贴在霜白的脸蛋上,眨着湿漉诱人的水眸,泫然欲泣。 眼尾染上一层薄红,鼻头粉嫩,活生生一副被人欺负狠了的模样。 他心底压抑许久的恼火,被她这般轻飘飘的态度一带而过。 内心不禁反嘲。 得,就是来克他的,最是见不得她这委屈样。 时间静默几秒。 他突然很想抽烟,又顾及她,还是作罢。 但…被她勾的实在有些痒,他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嘴上不安分道:“认不出?” “回去让我多来几次保你从头到脚都熟悉。” “怎么样?要不要。” 郁宜舒成功被他噎住,这人本性还是那么的…无耻。 索性偏过头去不再搭理他。 “过来,趁热把粥喝了。” 她无奈,蹙眉问:“我父母那边…” 想来也是可笑,活了两辈子父母居然都不知道她已经悄悄和眼前的男人领证了。 “都打点好了。”席鹤词看出她的顾虑。 “不过,我建议你的论文题目可以换一个。” “……” 郁宜舒有一瞬的恍惚,如今是大三暑假也准备实习了,她应当是在忙着准备毕业论文,上一世这时候自己并没有回黎源。 “我的论文怎么了?”她问。 席鹤词扬眉,悠悠的解释。 “没什么,怕你这个论文接着写下去会六亲不认。” 又在讽刺她。 “你的论文题目是旅游带动乡村振兴,取景地是你的家乡黎源,席太太连声招呼都不打,要不是亲自过来,怎会知晓有这么大惊喜等着我呢。” “……” 听着他的话,郁宜舒回想过往,那时论文题目并不是这个,是时间改变了原来的轨迹吗? 重生的这些天她以为是学校放的假期,原来是做真实的采景记录。 席鹤词见她发呆,轻咳一声,“先吃吧,过会回紫苑。” 郁宜舒敛收眼底一闪而过的厌离,抿嚅粉白的唇,小口地喝着。 紫苑两个字在她耳边炸开,抽尽她为数不多的理智,黑眸颤了颤,条件反射般小声抗议。 “我不要回紫苑…” 席鹤词像是没听见般,拿起床头沃柑,指尖修长如玉,薄皮下隐现出淡青血管。 橘黄色的皮很快被剥开,苦桔味迅速在室内发散开来。 他拿出一块递到她嘴边。 郁宜舒对上他的视线,浓眉下瞳眸温润如水溢出几分眷恋与珍爱,闪烁着令人心悸的黯光。 若不是重生郁宜舒定会觉得这眼神深情不已。 “吃。”他声线一沉。 强势的又一遍靠近她的唇瓣。 不容拒绝。 郁宜舒微微张嘴,露出洁白的牙齿。 黄色果肉在口腔中爆开,汁水酸甜,稍微能缓解胃中翻腾。 “再来一块。” 他会故意碾上她的嘴角,盯着那果渍晶亮,心底氤氲过一抹异样,眼底温度逐渐炙热。 嘴真小,吃的真慢。 看起来真可怜呢。 郁宜舒低眉不语,尽可能的避开他的指尖。 搞不懂他的恶趣味,只能被迫迎合,让他早点失了兴趣才好。 上辈子受不了他的控制做出一系列反抗,间接激起他的挑战欲与征服欲,最终受苦的还是她自己。 或许,顺从会比反抗更有效。 果然,似是没了兴趣,男人将手里剩下的沃柑一口吃下。 他掀起眼皮,闲闲地低笑出声,“婛婛,别不听话。” “好吗?”男人嗓音低沉磁性。 似诱哄,似施压。 郁宜舒无言,他们之间,他才是那个主导者。 “听您的,席先生。” “……” 猛然间,一阵天旋地转。 “唔…”铺天盖地的男性气息袭入她的大脑,嘴被人无情堵住。 侵略性十足,郁宜舒心脏似失重般下坠,她撑起手臂却压根推不动他。 相反,自己的手腕还被他一只大掌控住拉过头顶。 郁宜舒拼命躲着却无济于事。 挣扎与呜咽都被他全部堵回,强烈占有与碾压让她感到吃痛,只能被迫攥紧他的衣袖。 男人轻笑了声,啄吻她的脸颊,心情极好。 见她胸膛起伏不平挣扎着又要起身,他眸色欲深,禁锢更紧。 趁她失神,再次破城而入。 第3章 再回紫苑 几分钟后。 席鹤词喘着粗气微微抬离。 身下女孩眼睛水润透亮,白嫩的脸蛋漾出霞色,唇瓣被蹂躏的鲜艳欲滴。 他满意的用鼻尖蹭了蹭她的小鼻子。 郁宜舒除去慌乱,任他索取。 她被吻的脑袋发白放空,像沙滩上干涸的鱼,只能大口吐气、呼气。 视线相交时,他还欲贴上来。 她赶忙捂住嘴。 席鹤词觉得好笑,大手往下滑来到她的腰间,头埋在女孩锁骨处。 轻轻一捏,声音暗哑而又克制,“嗯?你该叫我什么?” 郁宜舒后知后觉,原来是因为这个他才这样… 但是自己叫的也没错啊,按时间来算,此时他们之间并没有很熟悉。 席鹤词见她神游,双眸一眯,强行掰开她手肘,薄唇欲再次低下。 郁宜舒一惊,连忙开口。 “阿词,阿词。” 男人微怔,内心深藏的角落隐然坍塌。 琥珀色瞳眸望向她时炽热且坦诚,似乎是听到意料之外的称呼,心情看着格外好。 然而,他这般神情却刺的郁宜舒尾脊发颤。 她不是叫对了吗,为什么他还是这副神情,欲的可怕。 见他意犹未尽,郁宜舒死死捂住嘴。 席鹤词:“……” 无奈他抚上她眼角,细小泪珠被他无情舔舐掉,眉间一抹小红痣显得她愈发娇妩。 “别一副委屈样,搞得我欺负你一样。”说着收了心思不再逗弄她。 分明就是,郁宜舒重新撑起身体与他拉开距离。 … 回紫苑的路上,郁宜舒透过玻璃看着不远处古色古香的宅院。 她又回来了。 车刚停下,她便迅速打开车门。 席鹤词微敛眉目,随后跟上自然的牵过她的手。 男人手掌宽大温热,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刮着她的指尖。 郁宜舒不耐的忍着,心底像压着一块沉甸的巨石令她喘不过气。 另一只手深掐掌心,努力克制着想要甩开的冲动。 … 府邸名是席老太爷题的,园内宽阔宏大,足足占地四十多亩。 紫苑是典型的苏氏园林建筑风格。 叠山理水为景,奇花珍木为衬。 庭院后园,高处就亭台,低处凹池沼。 西有芙蓉榭,东有牡丹台,北有鸳鸯厅,南有探月亭。 移步换景,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太湖石,两人经过风雨连廊,花街铺地,穿过小竹林。 一中年女人越过拱月门迎面向他们走来,眉梢含笑。 “先生回来了,太太也在。” “嗯,陶婶好。”郁宜舒点头,脸色渐缓。 上一世她被席鹤词关起来,能见到唯二的人就是陶婶。 席鹤词无波无澜道:“晚上不一定会回来,你早些休息。” “好。” 走前男人眼眸意味深长地瞥过她。 陶婶见人前脚离开,她后脚热情的挎上郁宜舒的胳膊,嘴上不停。 “太太,你怎么回去那么久啊?你不在先生也不回来,家里都不热闹了。” 郁宜舒嘴角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来,要是可以她是真不想再回到这里啊。 “听先生说你病了,小厨房熬了些乌鸡红枣汤,还有你爱吃的荷花酥与雪媚娘。” “谢谢陶婶。”她轻声道。 “应该的。” 郁宜舒轻车熟路的回到主屋。 屋内陈设布局不变,细闻有淡淡檀木香。 她扫了眼拔步床,床单被罩都是真丝面料,在吊灯下泛着银黄色光泽,不染一丝尘埃。 她简单的收起几件衣服重新关上门,呼出一口气。 “咦,太太,您不打算在这住吗?”陶婶瞧着她手中衣物问。 “我去别院。”郁宜舒道。 “是和先生吵架了吗?” “啊…没有。” 刚结婚那会他们之间本就不熟悉,况且还聚少离多,睡在一起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今夜他应当不会回来,她又何必上赶着给他暖床呢。 在合约承诺未完成前,她尽可能的不去招惹他。 更甚那股潜在恐惧无刻不在,她现在是无论如何都没法与他同床共枕的。 陶婶以为是小夫妻间太久没见闹了别扭,给她送去鸡汤点心便回了客房。 郁宜舒眼皮打架,匆忙洗了个热水澡钻进被窝,一头扎进柔软舒适的枕间,思绪浮浮沉沉却很清明。 她得找个借口离开这个地方,离他远些。 … 黑色布加迪稳稳停在私人庄园前。 西装得体的专员早已等候多时。 他们面上带着规范,标志性笑容,弯腰上前打开车门。 “席先生晚上好,我们先生已经在上面了,您这边请。” 庄园内部极其低调却又无处不奢靡。 精致镂空灯饰是玉器为底而制,高高悬挂着。 照映出来的欧式地毯逶迤地铺满整个走廊,两边墙上裱挂名人字画真迹。 直接上了顶层,男人扫脸进入,专员恭敬留下。 洛可可式枝型雕花水晶吊灯,隆重而华丽,烛型灯盏流光溢彩,照耀整个厅堂。 中间u型定制版超大墨绿色沙发上,男人戴着金边细框眼镜。 五官似画中人凉薄冷情,气质矜贵,淡漠的看向手中刚抽的纸牌。 听见动静,往后瞧去。 “呦,不刚接小妻子回来吗?不去温情怎么到我这来了。”陆哲延语气调侃道。 席鹤词长腿径直掠过他,从酒柜中挑出一瓶好酒,并未打开。 “不是我说,你这到主人家随便拿东西的习惯啥时候能改改?” 闻言,席鹤词才将目光稍稍放到他身上,眸光微转,来了兴趣。 “看样子还得让乐嘉再努努力,把你这妹夫早些收入我们席家,你才不会那么见外。” 陆哲延镜片下一双莲花眸晦涩的划过一丝烦躁与不悦,仅一秒恢复如常,眼尾重新上扬。 “得,你回去也劝劝她,别一股脑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席鹤词坐到他对面,点上打火机,翘起腿,姿态慵懒。 骨节分明的指尖夹着一点猩红,薄唇吐出青白色烟雾,眼皮微掀,慢条斯理道: “劝不了,实在不行你就从了。” 身后电子音再次响起。 “都在呢。”门口男人宽肩窄腰,动作利落。 陆哲延把话题转向他:“什么风把你也吹来了。” 席鹤词也朝他看去。 蒋珩度没理两人,照样走向酒柜,挑选,关上。 陆哲延:“……” 你俩是真把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蒋珩度坐定,倒上酒,望向席鹤词道:“她回来了?记得让她给小韵回个消息。” 席鹤词眼皮不耐的扫过他,抑着几分不爽。 他的小妻子跑了一个多星期连个最基本的关照都没留给他,走前居然还晓得和蒋家那丫头碰个面。 “听见没?”蒋珩度又重复一遍。 “滚。” 陆哲延无视两人,品尝着面前的白葡萄酒,甘甜顺滑很适合女孩子喝。 他眉梢一挑,笑的云淡风轻,“话说,你俩现在都喜欢上养成系了?” 无形的一句,对面两人神色皆一凛,视线直直投向他。 瑞凤眼看似温润柔情,眸底却藏着与其不符的阴鸷狠戾,而另一双近妖似的黑眸素来淡漠沉稳让人猜不透。 陆哲延后仰。 潋滟的瞳眸压根不惧的回视两人,他唇角弧度明显,眸底透出揶揄之色。 第4章 主动找他 席鹤词率先移开眸光,勾唇一笑,意有所指,“没办法,我家那位比我小好些岁,就当是半个孩子养了。” “倒是某人,怎么还觊觎自家侄儿的未婚妻啊?” 被点名的蒋珩度敛着眉眼,波澜不惊,薄唇却不动声色的抿成一条直线,看着稍稍不爽。 “彼此,彼此。” 席鹤词看出他眸中暗劲,不置可否的抬了抬下巴。 随后起身,长指摁灭烟蒂,声音轻浅地飘向两人。 “走了,回去陪太太睡觉,像你们这种单身狗是不会懂这种幸福的。” 陆哲延:“……” 蒋珩度:“……” 叮咚! “咔!”门打开,重新关上。 “结婚真可怕,连物种都变了。” 陆哲延中肯的评价道。 蒋珩度轻笑说:“来,咱们继续。” … 郁宜舒半夜迷糊间感觉后背贴上一片炙热。 她把身上的空调被掀开还是不舒服,眼睛困得睁不开,四肢胡乱地蹬了两下,滚烫的禁锢感才慢慢松懈。 她翻了个身,呼吸声重新变得绵长。 庭院雨声不断。 雨滴顺着廊檐密密麻麻地落下,院中花草笼上一层朦胧薄纱。 大朵绽放的波斯菊立于亭下,虞美人与鸢尾花点缀在参树两边飘曳,佣人们侍弄着花花草草偶尔会传出木板摩擦声。 郁宜舒睡的不算好。 她打开雕花木窗,蒙蒙细雨迎面袭来冲散了夏暑热气。 陶婶见她醒了便备好了早餐。 郁宜舒剥了一个茶叶蛋小口吃着,待会该怎么向席鹤词开口搬出去住呢。 手机震动几声,她点开,小脸浮上笑意。 [我的宝,回去玩的好开心吗?]那头的蒋之韵兴奋的发着语音问。 郁宜舒笑道:[还行,我今天有空可以去见你] [好啊,不过我这边有个拍摄可能会晚些]那头声音混和道。 听出喧闹,郁宜舒告诉她晚些也可以。 陶婶从她身后经过,拿出一个彩绘宫廷风的碟子,里面放着冒着热气的炙牛肉。 香味很快萦绕这一小方天地,肉上洒满孜然辣椒调味料,肉质鲜香软烂。 “太太,这是先生一早走胡同口周记家买的,他说您爱吃。”陶婶笑着解释道。 郁宜舒动筷子的手一顿。 周记火烧是这边出了名的,她大学时期吃过一次味道相当不错,可惜后面有早课和兼职只能错过。 而且每日数量有限并且不接受预定,只许排队购买,要想吃须得起早些。 所以,他这是去排队了? 还是不敢相信席鹤词会屈尊降贵排队去买一份炙牛肉,约莫是他身边助理买的。 “很好吃。”她道。 “果然,先生说的对,太太的确很喜欢吃。” 郁宜舒淡淡一笑。 “从明日起周记会提供上门服务,太太可以天天都吃到了。”陶婶站在一旁笑呵呵道。 郁宜舒:“?” “这家老字号前不久被先生收购了。” 郁宜舒:“!” “咳咳咳…” “太太,好端端怎么呛住了,快喝点温水。” 郁宜舒呛得满脸通红,是被吓的。 不懂他这又是在搞哪一出? 她水眸拘起不安,瞥向那盘牛肉。 他们本就是一纸合约的夫妻,没必要这般。 她得去找他,本就欠他的,再这般下去怕是又会重蹈覆辙… 很快喝完最后一口红枣黑米浆,望向陶婶,“中午不用送饭了,我出去一趟。” “好的太太。” … 郁宜舒打车去了席氏大厦。 该地地理位置优越,是连接南北园区与商业街道的重要节点,周围皆是富商连锁产业,掌握着岑京大半经济命脉。 正值午时。 阳光直射在360°全景玻璃墙上晒得人头皮疼,她小跑进科技大楼,瞬间一袭凉意包裹全身。 里面各市精英荟萃,一眼望去,他们神情淡漠身着黑白灰三色西装,脖子上挂着工牌,分工明确的穿梭在各个楼层间。 郁宜舒忘记提前预约了,在前台接待处坐了会, 工作人员给她倒了杯温水。 等前面几位咨询办理好服务后,工作人员趁着空闲问她。 “请问这位小姐有预约单号吗?如果没有我们这边可以给您查询后安排上。” 郁宜舒道:“可以帮我查一下你们席总下午的行程吗?” 工作人员与旁边的同事微妙的对视一眼,这座大厦里席这个姓氏除了顶上那位,哪有其二。 他们重新打量这个坐在软椅上的少女,看着还是个大学生。 带着疑惑,试探性问:“您说的是席鹤词,席总吗?” “是的。”郁宜舒道。 “这…不好意思,没有关于席总的行程。” 郁宜舒抿了下唇,找陶婶要了男人的联系方式,考虑再三后打了过去。 耳边铃声响起,她下意识地攥紧手心。 此时这座大厦顶层,正例行每周会议。 各部门高级主管坐在大屏幕面前,准备挨个报告各季度统筹收益估值与净现值,为下阶段拓展企业市场做调研开发。 主权位男人正襟危坐,胸前松了一粒纽扣。 他单手置于桌前姿态随意,指尖握拳撑在太阳穴处,狭长的瑞凤眼不动声色地盯着面前数据。 “停。”男人摆出手势,声线冷硬,语气摄人。 下面主管一致将同情的目光投向所讲人。 戴着黑框眼镜的所讲人怯生生地瞧着老板深沉的眉眼,后背湿了大半… “嗡嗡嗡!!!”震动声意外响起。 哪个不长眼开会居然不关机!众人内心腹诽。 席鹤词浓眉皱起,神情凌厉地扫向一旁宋特助。 宋特助跟了他多年,面上努力持着良好素养,顶着那道吃人目光淡定的准备关上,眼睛瞥向备注人——太太。 敢情这也不是他手机啊?他哪来的老婆。 “咳,是太太。”宋特助把手机递给他。 刚刚还在瑟瑟紧张的高管们听到太太两字,瞬间化身吃瓜群众,兴奋的竖起耳朵比拿年终奖还要精神。 早就听内部小道消息说boss领证了,他们本不信,这下真实锤了。 席鹤词看着来电显示,眸光幽暗,嘴角无声牵起,起身走向里间。 他思索几秒点开,“有事吗婛婛?” “嗯,我来大厦了,有事想和你说,你现在有空吗?”她道。 “我让宋特助下去接你。” “好。” 两分钟不到,他们见boss打开门出来,面无表情说了句散会。 黑眶男刚出会议室,脚步还有些虚浮,努着嘴唇,“吓死我了刚刚,我最怕降职了,好险。” “诶,你们不好奇老板娘长什么样吗?”另一位道。 “好奇,但我还是觉得工作重要,我先下去了。”黑框男先行一步。 “瞧他那德行。” “我这组报告得重新做了,不说了我也下去了。” … 第5章 调查她 宋特助效率很高,到达楼下后锁定身影,礼貌上前。 “您这边请。” “好。”郁宜舒对他有些印象。 两人背影消失在专属电梯口,前台工作人员收回错愕的目光,八卦的聚到一起。 “我靠,看见没宋特助,还是亲自下来接的人。” “她不会是传说中的席太太吧。” “啊?不能吧。” “不会吧,老板娘这么小的吗?” “……” 没一会,从外面又进来一拨人,前台人员见状纷纷散开。 “……” … “您直接进去就行。”宋特助领她到顶层,看着那面偏轴门道。 “好,谢谢。” 郁宜舒进入,抬眼见男人坐在办公前,身着深色西装,冷白修长的指尖在键盘上快速地敲动,眉骨高挺,侧脸线条优越。 没有上前打扰,她径直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等待。 席鹤词余光清浅地掠过她。 随后翻看桌上合同,遒劲有力地签上字迹,垂着眼帘,声音淡漠。 “说吧,什么事。” 郁宜舒刚想张口,可大脑不受控制般让她咽回那些话,身体有些僵硬,她下意识的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前世的恐惧如同魔咒再次将她收紧。 他不允许她外出工作,更别谈与异性朋友交流。 有一次她同事摸到紫苑,想见她一面却被他发现。 男人把她抵在二楼茶餐厅玻璃上,眼神恶劣,声音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婛婛你看,下面是谁?” “声音再大些,让他看看我们是怎么缠绵的好不好。” 她万般恳求,他就是不愿意放过她。 席鹤词撩起她额前湿发,扯出一抹凉薄地笑,“怕什么,逃跑时胆子不是挺大的吗?” 郁宜舒双眸通红,目光坚毅直直望向他,神情悲愤,嗓音干涩,“滚开! 别碰我。” “你这个骗子,神经病!” 可他只是安抚性地拍了拍她后背,语气似宠溺似无奈,“嗯,骂的真好听。” “……” … 她颤着眼睫努力平复情绪。 倏然,身前落下一道阴影。 席鹤词见她一直不吭声,伸手摸向她的脑袋,还没碰到,便被她一把甩开。 “……” 她身体紧绷,漆黑的眸底写满防备。 四周沉静,空气似有一瞬凝固。 他漠然收回手指,落座于她对面,长睫低垂看不出情绪。 郁宜舒失态地回过神。 心里不断给自己过渡,她已经重生了一切都不一样了,他也不是过去黑心‘疯子’席鹤词了。 “我…” “我可以去朋友家住几日吗?”她小心翼翼问。 男人神色不明,长指端起茶几上的杯子轻抿,琥珀色眼眸似是洞察一切。 望她许久,忽而一笑,“当然可以。” “不过…” 郁宜舒屏气看他,心弦微动。 “不过这种小事席太太也要向我汇报吗?未免太黏人了些。” 他似笑非笑地凝盯她。 郁宜舒道:“我…打扰到你了吗?” 席鹤词摇头,她松了口气。 要是可以,她恨不得离他远远些。 “那我先回去了。” 和他干巴巴的相处实在是太窒息了。 “我送你。”席鹤词长腿先她一步离开。 “……” … 总裁专用电梯里,两人一前一后。 郁宜舒好奇的仰着头,眼睛明亮亮的。 她还是第一次见有星空顶的电梯,如同黑幕镶嵌上一颗颗宝蓝色钻石,忽明忽暗。 叮咚!电梯门打开。 席鹤词回头,正对上一道波光粼粼琉璃似的眼眸,没他巴掌大的小脸洋溢出懵懂憨娇之态。 他眼神倏地暗了下来,嘴角弧度悄无声息的加深,长臂一把拉过她,勾住她的腰。 郁宜舒小声惊呼,“这里是公司,会有人看见的。” “怕什么,我们的关系又不违法。”他低头好笑道。 “……” 果然,刚到楼下就吸引不少目光投来。 席鹤词就像说的一样,继续无所谓的半搂着她,一双瑞凤眸显得格外温润多情。 距离太近,郁宜舒不适的撑起胳膊挡在两人中间,他身上似有若无的乌木香不断侵扰着她。 她难耐的侧过脸。 似是被察觉,席鹤词放开她,大手十分自然的牵住她。 路边停了辆迈巴赫s680,老陈见到人便识趣离开了。 上车前席鹤词饶有兴趣地望向她。 “怎么了?”她问。 “坐前面还是后面?” 没想到他真是要亲自送她,郁宜舒直接打开后座车门,钻了进去。 “……” “去哪?”他关上车门问。 她抬眸望着他侧颜,鼻梁英挺,下颌线条流畅。 他还没变得并不像上辈子那般强势乖戾,还有在好好听取她的话,给她自由。 就是不知真似这般,还是未暴露出本性。 想到这,郁宜舒清脆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试探之意,道:“兰竹湾。”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闻言,席鹤词透过内后视镜深深地睨向她。 这一眼,滚烫得如同喷发而出的岩浆,直白的滴落在她心头,灼热刺痛。 她侧目避开。 窗外一闪而过的霓虹灯市热闹非凡,车内陷入一片死寂。 郁宜舒懊恼地皱起眉头。 难道这句话让他想起自己的不告而别? 说起来的确是她的失职,现在在他眼中自己应该是个不着家,见人不打招呼,还翻脸不认人的形象。 她目前身份还是他的妻子理应给他一些合理的回应关照,思索着说些什么。 “到了。”思绪被男人突然打断,他嗓音清冽,无波无澜道。 “好…谢谢。” 郁宜舒及时收回心底烦杂。 她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的手稍顿,充满灵气的月牙眸朝他弯弯一笑。 “您也注意安全。” “……” 半晌,男人盯着那抹倩影消失在小区拐角。 他点燃一支烟,吸进肺里痛快吐出,缭绕朦胧的烟云笼上他略显孤寂的脸廓。 席鹤词双眸依旧晦涩暗沉的盯着那处,凉薄的眉眼褪去温和之色,指节握紧方向盘,薄皮下淡淡的青色血管在隐隐跳动。 几天不在监控范围内,他竟愈发看不懂她。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滑动手机,点进一个号码,那头立马接起。 “兰竹湾,盯紧她。” “是,先生。” “再调查下她在黎源这些日子可能出现的反常行为,包括日常社交,越详细越好。” “是。” … 郁宜舒刚到楼下就撞见穿着睡衣,拎着垃圾袋下来的蒋之韵。 “婛婛!我刚准备去找你。”蒋之韵兴奋道。 “走走上楼,我去收拾一下,咱们出去吃火锅。” “对了对了,你不在这几天,金姐都快把我压榨死了。” “唔…我可太想你了。” 蒋之韵猛地抱住她,在她耳边不停絮叨。 郁宜舒脸上也露出真切笑意。 “辛苦你啦,我这几天也会复工了。” “诶,还记得咱们大一时的口号吗?”蒋之韵给她倒杯水,凑过来挤眉弄眼问。 郁宜舒喝着温水,眉梢带笑 ,想起那时的玩笑话,“赚钱成富婆,包男模,环游世界。” 听着蛮“励志”的。 蒋之韵啧了一声,“可惜啊,你英年早婚。” 第6章 金姐 郁宜舒无奈一笑,将话题转移,“金姐那最近还缺人手吗?” “缺啊,你知道的,金姐一直都很喜欢你的。” 郁宜舒高中因长相出众,当过一些杂志书模也算是小有名气,大学多了部分社会经验,有缘相识了金姐。 金姐人称娱乐圈金牌探手。 眼光毒辣,看人极准。 经她之手的流量小生亦或影后影帝无不对她恭恭敬敬。 她们大三出外景有幸与金姐有过一面之缘。 巧的是当时拍摄的品牌服装赞助商与金姐是熟友,并把两人引荐给了金姐。 郁宜舒一直很感谢金姐对她上一世的看重。 重活一次,必得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想什么呢?叫你好几次了。”蒋之韵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想着附近哪家火锅好吃。” “就这啊,走走走,姐姐带你去,我知道有一家老招牌可好吃了。” 说着两人打车去了商场。 到店人很多,取了单号又在专柜逛了一圈。 郁宜舒卡里余额不多,挑来挑去最后拿了条领带,深蓝色打底黑色斜纹的样式。 蒋之韵见状打趣她,“这才刚结婚多久,一出来就想着家里那位了,真动感情了?” 据她所知,郁宜舒和她家那位是婚姻极速版,感情啥的都太塑料了。 “给小喆买的。”她摇头。 席鹤词的态度她依旧看不懂,总是加以防备他定会察觉出什么。 他只要不再逼迫她,自己自然也会礼貌相待。 “那我也选一条吧。”蒋之韵长指掠过一条条,停在一道粉色上。 两人刚出来,一抹高挑细溜的白色身影从前擦过,留下淡淡清香。 郁宜舒跟着多看了两眼,总觉得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怎么,被迷住了?”蒋之韵点着她胳膊笑问。 “嗯,很漂亮。”她笑道。 闻言,蒋之韵脚步快速走到一侧栏杆处。 她凹出妖娆的姿态,妩媚的狐狸眼扑闪扑闪地看着她,娇羞道:“咳咳,姐姐你看,我漂不漂亮?” 过往行人投来异样神色,郁宜舒极力忍住笑意把她拉回。 “玛丽莲梦露都没你会凹。” “那是!”蒋之韵满意地扬了扬下巴。 “到我们了进去吧。” 一进店,辣椒的辛香味直冲天灵盖。 两人不仅点了辣锅,郁宜舒还自调了油碟。 她吃着毛肚和黄喉,白皙的脸蛋变得红沁沁的。 有些热,就把长发随手盘了起来。额头,鼻尖开始沁出汗珠,她随意用纸巾拭去。 这股辛辣蔓延至胃里,眼角有些潮湿。 上一世的最后,她吃食完全由席鹤词一手操办。 也真难为他。素食寡淡,腥荤都没多少味道。 印象尤为深刻的是他做的糖醋小排,糖色不仅没炒明白,味道还特奇怪。 “不错,爱死这种感觉了。”酥酥麻麻,唇瓣被辣得红肿。 蒋之韵笑着给她倒了杯酸梅汁,“我每次收工一个人无聊都会来他家吃。” … 待吃完已是晚上了,两人又去泡了温泉。 四下雾气缭绕,侧面竹声簌簌作响,时不时传出女孩们爽朗地谈笑声。 一只白嫩的手臂慵懒地搭在池边,不时进来服务员送些酒水和点心。 郁宜舒靠在池边舒服的眯起眼。 蒋之韵喝着果酒,眼神在她身上暧昧游走,停在她胸前那抹沟壑处。 不由感叹,这姐长了张典型的无辜小白花脸蛋,内里又反差极大。 “啧,婛婛,你那位陌生老公真能把持得住吗?” 郁宜舒扯了扯浴袍,扫过她鼓囊囊的胸口,道:“你又不是没有,老盯着我看干嘛。” 蒋之韵无赖笑道:“你的形状好看。” “……” 这家温泉公馆私密性做的很到位,娱乐设施种类多样。 泡了一会后,两人又去茶室喝了一盏茶,随后转战内部ktv包间嗨唱一番,直至深夜才回了家。 隔日。 郁宜舒感觉脑子像被炸开一样,昏昏沉沉,头痛欲裂。 昨夜的酒水度数虽是不高,但到底是贪杯了,迷糊间起床泡了两杯蜂蜜水。 床头手机频繁发出振动声,蒋之韵迷离睁开眼,放在耳朵上。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她立马弹坐起来,声音都清明不少。 “对对,是下午,宜舒也在。好的,我们这就准备过去。” 郁宜舒靠在沙发上,吹着蜜水,看她兴奋的挂完电话问:“是拍摄有进程了?” “对,金姐手下有两个蓝血品牌想要新人过去点缀,现在让我们过去。” 对于新人来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就算是当顶奢的背景板,都能为将来工作履历添上浓重一笔,更甚是迈入时尚与娱乐圈的重要入场券。 蒋之韵快速地钻进浴室,敷着面膜出来,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意料之中被人挂断,她气愤地扔到沙发上,“呸!死渣男现在电话都不接了。” 郁宜舒从冰箱拿出酸奶拌着水果,分成两份,“先吃点垫垫肚子吧。” “气都被气饱了,蒋愈叙那狗东西就是在故意针对我!” 郁宜舒搅着酸奶碗,嘴巴塞得鼓鼓的。 看她一顿发泄,非常认同的点头,安慰道: “没事,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就像自己面对席鹤词内心仍旧惊措不安,但总得撑着笑脸迎合他,好在其手下讨生活。 关于蒋之韵和蒋家那位大少的信息,她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大抵是蒋愈叙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换女朋友比换衣服都勤。 这不最近和一女星打的火热,女星撒娇想要顶奢代言在圈内站稳脚跟,对于这些二世祖来说不过是挥挥手的事。 巧的是她们作为新人面试的就是这几家品牌,为争取几个零星镜头来给那位女星作配。 蒋之韵与蒋愈叙算是青梅竹马,两人之前有过婚约,作罢后蒋愈叙时不时的会给她找难堪。 这事一出她当然觉得是他故意为之。 “我真想劈开他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玩意。” “趁着这几年我要狠狠赚上一笔,把欠他们家的都还上,再找个桃花源,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这头蠢驴了。”蒋之韵愤愤道。 郁宜舒:“对,好好赚钱才能有结束的那天。” … 下午,两人坐上出租到了公司楼下。 直奔三楼化妆间,一个半小时后又到五楼。 影棚早已搭好,导演灯光服装组都准备好了,却迟迟不见主角。 坐在c位旁的金姐不耐地皱起眉头。 导演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但没办法自己收了蒋大少的好处,只能硬生生地等着,脸色也由青变黑。 大约又过了十几分钟,金姐直接站起身,一旁的导演连忙跟着起来。 “到底拍不拍了!她一个三线还想搞出什么破架势。” “有好戏看了。”蒋之韵在角落里对着郁宜舒咬耳朵。 圈里谁人不知金姐脾气爆,不服就干。 去年金梨花奖上一个当红花旦获奖时阴阳怪气,明里暗里讥讽金姐苛待她。 气得金姐直接上台甩耳光,还说出她玉女人设的背后是要伺候三四个能当她爸年纪的老男人。 什么知三当三,并且手中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其话的可信度。 小花本以为这种大型的盛典活动,金姐多多少少会顾及下脸面。 万万没料到金姐居然这么勇,当着各大媒体资本家让自己下不来台。 最后只能惊愕的站在领奖台上,瞧着台下一片戏谑的眼神,自己的演戏生涯怕是要到此为止了… 第7章 签约,惊艳 一位身着黑色便服的男子戴着同色口罩,墨镜率先下了保姆车。 他小跑到楼上,神情不耐,嘴里喘着气,“让让让,都让开些。” 最里面的导演立马领会,悄悄拽了下金姐衣袖,示意她坐下,等的人来了。 金姐不客气的朝他翻了个白眼,她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没本事还特爱装逼的人。 她面无表情地看向前方,“你家那位是人民币吗?能摆那么大的谱。” “瞧您话说的,圈子就那么大,总得给自己留点余地不是,我家那位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经纪人话里打着圈笑道。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清脆声由远及近,女生甜腻腻的嗓音也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人家都说了不要你陪着,你还非要来,害得人家都迟到了呢。” “哎呀,导演和金姐不会骂我吧。” 导演:“……” 金姐:……矫情 郁宜舒顺着声音望向女星身旁男人。 身姿挺拔,肤色古铜,眉骨深邃,黑曜石般的瞳眸笑起来风情万种。 他眼波流转,扫视一圈,落到她们这处。 她转头看向蒋之韵。 “死渣男,还好意思朝我笑,恶心死我了。”蒋之韵直接唇语隔空与他叫骂。 蒋愈叙手从西裤里伸出,长臂一把揽过女星腰肢,又惹得女星一声惊呼。 他余光却悄悄注意着角落中的女孩,嘴角弧度愈加明显。 “还拍不拍了,看你俩搁着演情深深雨蒙蒙呢?”金姐看不下去道。 “噗嗤”周围不少人都一时没忍住笑,实在是金姐太会说了。 蒋愈叙挑眉,很不爽道: “你是谁?敢在这和老子大呼小叫?” 导演见情况不妙,连忙拉住金姐上前当和事佬,“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向两人分别介绍。 “这是我们公司的金牌娱纪,这是蒋氏蓝海集团的小蒋总。” 金姐眼皮掀了下,扣着指尖,冷冷道:“原来是小蒋总啊,搞这么大的阵仗,我还以为是蒋总亲自光临了呢?” “哦,也不对,瞧我这张嘴,蒋总可是日理万机的大人物,怎会有空在这和人拉拉扯扯呢。” 蒋愈叙并未搭理她,倒是女星有些看不下去,“你又算什么东西?蒋少也是你能在这嚼舌根的。” 金姐:“你金主还没发话呢你倒先替他急上了。” “你!” “好了遥遥,不和这些人计较,拍完哥哥带你去吃你爱吃的那家法餐。”蒋愈叙安慰道。 成遥瘪瘪嘴,“好,那人家不和这老妖婆一般见识,拍完就去找哥哥。” “……” 成遥换好衣服走进影棚,金姐却不干了。 她撂下一句,“等久了,头有点疼,我得去歇歇。” 导演:……介是揍嘛吗 “回来了,有状态吗?”金姐路过她们这处停下问。 “嗯,有的。”郁宜舒道。 “跟我来。” 郁宜舒跟着她去了二楼,金姐顺手从桌上给她递去一本杂志。 “了解一下风格,我看挺适合你的,有兴趣的话,可以签约试试。” 她大致翻阅下,内容多偏青春活力型,外加杂志书龄较长蛮受中学生和大学生的喜欢,长尾效应很是不错。 最重要的是娱乐公司一直很看好这款的每期刊报。 口碑与价值并存,她没理由拒绝,“我现在就可以签。” 目前她手头有些紧,正好趁现在这个机会多赚点。 金姐打了个响指,转身坐到电脑前,“ok,合约晚些会发到你的邮箱。” “我本来是打算让之韵和你去作配的,眼下你也看到了,资本强行塞人。” “没办法,干我们这行随时都要做好被换走的准备,所以机会来了就得好好抓住。” 郁宜舒默默听着。 她原本是庆幸可以有和大品牌合作露脸的机会。 不仅能小赚一笔增加点知名度,还可以方便以后接到其他邀约。 不过眼前金姐给的条件也不错,签上三年有固定的收入比外快要来的稳定些。 “谢谢您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诶,不用客气,干一份活拿一份钱,我也很期待咱们的新刊上新。”金姐笑道。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这个小姑娘,人群中很是显眼。 个子高挑,一袭烟紫色连衣长裙,绸缎般的黑发披散在肩上。 眼睛很灵动,笑起来弯成月牙,标致的清纯类长相。 她当时只是淡淡的多看一眼,毕竟混迹娱乐圈那么久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 可第二次见到郁宜舒是在朋友的介绍下,她在玻璃窗外瞟了一眼。 只一眼,让她终身难忘。 女孩雪肤娇颜,身着红裙睡在道具上,身材被勾勒的凹凸有致。 眉心一点红痣越显妖冶,似勾人心魂的妖精。 黑发缠绕在白嫩的胳膊上,稚嫩的月牙眸透着水雾般,清清淡淡地笑着。 与之上次相比,令她赞叹的不止是郁宜舒两次呈现成的极具反差的美貌皮囊与身材,而是她身上那股随性、冷情与淡漠气质。 那双惊鹿般的眸子看似柔软怯懦,实则是其主人最好的伪装色。 这棵不可多得的好苗子,在最初便被自己发掘,那可得好好打磨才是,于是回头便找人联系上。 “那我先去拍几张样片。”郁宜舒道。 “行,去吧,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找我。” … 咖啡厅内一阵悠扬的爵士钢琴曲缓缓奏响,渲染四周。 蒋之韵看了眼手表,抬头望向窗外,神情不悦。 “说吧,五分钟倒计时。” “你下午不没事,就那么不愿意和我多待?”蒋愈叙喝着拿铁,幸灾乐祸地朝她笑。 她下午安排泡汤了还不是他的手笔。 “你脑子没病吧,这个月第四回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闻言,蒋愈叙眸色一变,拉过她的手,却被她直接甩开。 “……” “别生气了,和爷爷回去说你就是闹小孩子脾气,婚约照旧。” 蒋之韵像是被气笑了,“你以前不一直想解除的吗,现在如你愿自由了,蒋大少怎么还犯贱上了?” 从她被带入蒋家开始,蒋愈叙便处处照顾包容她,带她融入新环境新班级。 在她被人欺负时第一个冲上前,也会在她偷偷难过时带她出去兜风。 他们感受刺骨的寒风刮过脸颊,与它相对时碰撞出的激动。 第8章 聚会、泉天妖 月色下,少年桀骜不驯,黑眸异常明亮。 他捏了下她的脸,痞气地乐呵道:“之韵你别怕,我就是你哥,你的家人,以后不会有人再敢欺负你了!” 很美好也很易碎,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初中还是高中,时间太长了。 她只记得他开始变得陌生,花天酒地恋爱不断。 当他小女友故意挑衅她时,他会冷眼旁观,有时甚至还会参与其中恶意针对她。 那时起他们之间便生出了一条裂缝,是被他一点点亲手凿开的。 久而久之,她也懒得修复这段可笑又淡薄的“亲情”。 蒋家老爷子过大寿喝高了,笑嘻嘻地给她和蒋愈叙指婚。 本以为是玩笑话,酒醒后的老爷子竟然让两人毕业后就直接订婚。 蒋愈叙一听气得直接躲到国外,她也懒得应付,于是便搬了出来。 蒋老爷子不死心的派人把他抓了回来,无奈她也得回去一趟。 可刚进大门却意外听到他的心里之话。 他说:“爷爷为什么你一定要让我娶一个连父母都没有的人。” “蒋之韵她就是缺爱,脑子有问题你知道吗?我当年就不应该对她好,导致她像个跟屁虫一样怎么都甩不掉!” 缺爱,跟屁虫,多么可笑… 明明不应该难过的,可泪水还是先一步夺眶。 大滴大滴掉落在红棕色木板上,晕出的水渍清楚地提醒她现在的行为是多么的愚蠢可笑。 她胡乱的擦干眼泪,跑上前,勉强挤出笑容,“爷爷,我也不喜欢蒋愈叙,我只拿他当哥哥。” “小韵…”蒋老爷子拄着拐杖,心疼的看着她。 跪在地上的蒋愈叙脸上闪过震惊错愕,心底没来由地升起一丝…心虚与后怕… 她是什么时候到的?都听见了? 听她说不想嫁给他,内心背负许久的包袱终于能卸下,他有一瞬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可,竟也不过就是一瞬。 “……” 现下得了意顺了心,可他潜意识里居然丝毫愉悦也无! 为什么?! 甚至他觉得蒋之韵是在赌气说笑,这些年她一直死皮赖脸的缠着他。 不想嫁给他?怎么可能! 可瞧她语气不似作假,心脏骤然一缩,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流逝。 竟有些后悔说出刚才那番话。 他一向倨傲惯了,突然有些恼怒现在这般左右摇摆,可笑的自己。 可真的很想质问她。 那她到底把他当什么了! “爷爷,我学校还有事就先走了,下次再来看您。”蒋之韵没再看他一眼,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小韵!”蒋老爷子担忧地望着那道离去的背影。 躁动着皱起脸,拐杖重重地敲击地板。 “畜生!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蒋愈叙咬着牙受着,思绪犹若浪潮翻涌,矛盾至极。 … “没办法,爷爷把我卡停了大半。”蒋愈叙混不吝笑道。 “所以呢?”她目光平静。 随即冷笑出声:“凭什么我就该是你满足物质上的牺牲品!” 蒋愈叙张了张嘴还是咽了回去,其实他是来道歉的,脱口而出的话却变成这般。 “我…” “之韵,我…那天是我不对,我向你道…” 话还未说完,蒋之韵直接站起身离开。 他上前拽住她的手腕,不甘心道:“你听我说,我真的…” “啪!”清脆利落的巴掌猛然落下。 时间像是被拉长,蒋愈叙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底难得透出几分歉意。 “要是解气,多打几下也行。” “滚!” “别再出现我面前。”蒋之韵用力推开他。 … 走出咖啡厅,她心像是泡在酸水里,酸胀压抑。 仰起头,把泪水逼回。 再也不会为这种狗男人掉一滴眼泪! “之韵,怎么啦?”郁宜舒刚从大厦出来,见她神情不对担忧问。 蒋之韵飞快地跑了过去,一把抱住她。 郁宜舒多少察觉出什么,紧紧回抱住,拍了拍她后背,轻声问:“要吃甜食不,这附近有家甜品店很不错。” 她缓缓抬起头,声音带着点委屈。 “婛婛,还是你最好!” 她在难过时最想吃的就是甜食,这么些年,也就只有郁宜舒发现了。 “听说他家招牌舒芙蕾又出了新款,海盐巧克力味的,咱去尝尝看。”郁宜舒笑道。 “嗯嗯,我要一口气吃十个!” “……” “对了,步行街还有家鸡公煲贼好吃,我带你去。”蒋之韵一扫阴霾,挽着她笑道。 两人先去买了甜品,快到饭点时才去了店里。 里面人爆多,她俩被安排在了二楼。 菜品上齐,可以开吃了。 蒋之韵掏出手机摆好舒芙蕾拍了照片,又对着郁宜舒拍了张,满意的笑了笑。 果然大美女怎么拍都好看,随后发了朋友圈。 “吃完回去还得写论文。”郁宜舒道。 “我还没写呢,等忙完这段去国外放松一下顺便找找灵感。” 她们大学学的旅游专业,临近毕业季,学校让写一篇实地考察过的景点各方面汇总报告。 郁宜舒喝了口白开水,“火腿片和腐竹裹上这灵魂汤汁真好吃。” 蒋之韵道:“是吧,他家鸡肉炖的也很软烂了。” 没什么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有就再来一顿! 吃完出来已是天黑了。 回到兰竹湾,郁宜舒在电脑前坐了将近一个多小时。 等蒋之韵洗完澡,她才收拾着上床歇息。 两人同睡一张大床,她快要睡着时,就听蒋之韵清晰地问:“婛婛,你说我这辈子会幸福吗?” 原本涣散的困倦气陡然清明不少。 上辈子被关的太早,与蒋之韵的友谊也断在了二十三岁,是她去世的那年。 有关蒋之韵的信息皆是从席鹤词口中了解。 说她嫁人了,嫁的人很好,对她也很不错。 “会,会很幸福。”郁宜舒转头对上她艳丽的眉眼,语气肯定道。 蒋之韵无声弯了弯唇角。 静谧的夏夜,空调室内女孩们相对而眠。 接下来的几日郁宜舒忙着修改论文和签约拍摄,家里公司两点一线的跑。 绿布上女孩扎着两个鱼骨辫,尾部用粉白色缎面蝴蝶结系起,穿着淡黄色泡泡袖的公主裙,裙摆蓬松。 她俏皮的趴在钢琴架上,水灵灵的月牙眸对着摄像机温柔地弯起。 “ok!”导拍道。 拍摄结束。 郁宜舒刚准备回化妆间换衣服,金姐适时从外进来。 “这一季度大家辛苦了,总编请大家去泉天妖吃饭。” “哇哦!” “总编终于大气一回了!!” “说的好像总编一直很小气似的。”金姐笑道。 “不小气,不小气。” “泉天妖诶,好多明星都在那打卡过。” “……” 四周阵阵欢呼,郁宜舒和金姐打过招呼走了出去。 她给蒋之韵拨了个电话:“之韵,中午有聚会赶得回来吗?” “地点在哪儿?”那头问。 “泉天妖。” “那不错啊,我这边再补拍一个镜头就可以了,一会见。” “好的。” … 很快,一行人跟车停在泉天妖前。 映入眼帘的江南庭院,是典型的老宅食肆。 空间结构呈手枪型,袅袅炊烟,门前有翠竹,假山做点缀,左右挂着一排青铜色的风铃随之作响。 深红色的高柱上刻着金色大字:锦绣宴。 其中一男生手插口袋感叹。 “这吃饭的地方弄得像古装电视剧里的宅子似的,还挺气派。” “当然了,能进这里吃饭的,多少有脸面的,咱要去的是他对面。”他旁边的男生道。 “……” 第9章 太太,这边请 其实泉天妖也不差,但与锦绣宴肯定是不能比的。 泉天妖布局小巧精致,左右各一小喷泉设计。 门口站了两位高挑女服务生,见一行人进来,笑着上前恭迎。 郁宜舒走在后面,她属于签约模特,能来这算起来也是沾了金姐的光了。 约莫来了两个部门的人,里处安排了六个包厢。 郁宜舒坐到最里处,尽量避着空调吹风口。 早上来了大姨妈,小腹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身侧坐着年纪相仿的男生,他拿着手机的动作有些迟缓。 “可以加个微信吗?”男生声音不大,却引来不少起哄。 “方灿可以啊。”另一个男生打趣道。 方灿耳廓发红,他在助手办第一眼见到郁宜舒就被惊艳到。 他给她合同盖章时悄悄多看了几眼,乌发水眸,唇不点而红,气质清新脱俗,心里默默记下她的名字。 “我也想加。”有个脸蛋圆圆,扎着丸子头的女生道。 “好。” 郁宜舒用掌心揉了揉小腹,没有拒绝,一一加上。 没一会,蒋之韵推开包厢门进来,自然的坐到她身边,递上一杯生姜红枣茶,低声道: “穿我的罩衫吧,里面温度有些低。” 服务员端着菜品进入,大家吃着也就放开了,什么话题都聊了起来,包厢热闹开来。 “尝尝这个胡椒叫花鸡。”方灿用公筷夹起放到她碗里。 郁宜舒手一顿。 见状,嘴里塞着桂花糖藕的蒋之韵笑着在桌下点了点她。 “谢谢。”郁宜舒道。 不过,她并没有动那块鸡肉。 蒋之韵道:“婛婛,吃这个培根虾滑卷,超级好吃。” 郁宜舒笑着吃下,“好吃。” 方灿捏着筷子的手一紧,有些尴尬的收回视线。 一顿饭吃的很快,每个人都连连叫饱。 最后上了鲜炖燕窝,郁宜舒没动,她嘴里有些犯恶心。 上辈子喝的实在是太多太多次了,还让她想起一些变态的事来。 差不多快散宴时小腹痛感猛然加剧,她脑袋晕眩险些站不住。 “没事吧。”蒋之韵及时扶稳她。 郁宜舒摆摆手。 众人说说笑笑走出大厅,总编挺着肚子满面红光,突然他眼睛一亮,直直走向对面。 “席总!”大叫一声。 后面的郁宜舒闻言脚步一顿,抬眼看去。 树影斑驳,男人靠在车旁,眉目慵懒,身形颀长宛若青松,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墨绿色衬衫搭配着黑色西装裤,私人定制的金属腕表在阳光下折射出淡金色光辉。 面容温润,气质疏离,举手投足间露出的睥睨姿态,看得人望尘莫及。 他琥珀色瞳眸淡漠地看着眼前来人。 “您还记得我吗,去年给席小姐办生日纪录片的就是我们团队。” 他勾唇,未语。 总编也不觉得尴尬,继续道:“如果有机会的话,期待下次和您合作。” “嗯。”男人嗓音不冷不淡。 “那不打扰您了,我们就先走了。”说完便一路三回头的恭敬离开。 郁宜舒垂着头装鹌鹑,反正他也没注意到她,日子是能混一天是一天。 “总编,刚刚那位是谁啊,长的比当红小生都绝。” “听您刚刚叫他席总,是业内大老板吗?” “……” “他是你们这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人,别瞎打听了。” “给你们放一天半假,回来之后好好工作。”总编道。 “还是总编好!” “总编您简直就是我男神!” “谁下次再说总编坏话我第一个不让。” “……” “还有人偷偷说我坏话?” “没有没有。”几人笑着打岔。 总编跟着车走后,席总不席总的很快抛却脑后,人群倒是时不时冒出几句感叹男人风光矜贵的话语。 一行人纷纷散开,各回各家。 … 郁宜舒从附近商场的洗手间出来。 “太太。”男人一身腱子肉,黑衣黑裤,凶神恶煞的模样着实吓到她了。 她拧眉径直向前。 男人越过她,手臂直接横在她半米之外。 “太太,这边请。” 郁宜舒越过他,了然。 “可我朋友还在外面等我。” “先生已经派人将您的朋友安全送回。” “……” 无奈,泄着气跟着男人,心想是席鹤词刚刚看见她了却装作没看见,这不像是他的风格啊。 渐渐远离商场街道。 繁茂的榕树下停了辆纯黑的宾利慕尚,车窗紧闭看不清内里。 路过的行人三三两两不禁多看一眼,嘴上也打量一番。 恍惚之间车门已被人打开。 “请进。” 车内凉气夹杂着淡淡乌木香扑面而来,她一眼就望见那抹墨绿衣角… 她钻进车内,车门被人从外关上,老陈默默升起中间挡板。 “……” 郁宜舒规矩坐好,侧目看向窗外,努力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这几天玩的开心吗?”男人撑着头,突然出声问。 “嗯,挺开心的。” 左侧那道目光太过直白炽热,她实在是难以忽略,转头看他,问:“席先生有什么事吗?” 席鹤词低声一笑,轻启薄唇,“席太太每次外出回来都像不认人般,无情无义。” “……” “当然,你是我太太,我想见你,有什么问题吗?”他反问。 郁宜舒舔了下干涩的唇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长颈雪白,几缕发丝耷拉下来,黑白交错,唇色却淡。 席鹤词拉过她的手细细把玩着,和她人一样清清白白的。 指尖粉晕淡淡,指甲晶莹剔透,总觉缺点什么。 他问:“有什么喜欢的首饰吗?” “我不喜欢戴,太麻烦了。”郁宜舒不动声色地抽回手。 掌心残留余热,被他略有薄茧的指尖摩挲,泛起密密麻麻的痒意。 上辈子男人怕她逃跑,专门在戒指中嵌入定位芯片,现在想起来还是会觉得毛骨悚然。 小腹坠痛感一阵一阵的,她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可以…关下空调吗?” 席鹤词这才注意到她身体不适,摁下键后直接将人抱坐在怀里。 “别…”天旋地转,郁宜舒没忍住惊呼。 一半是疼的,一半是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的。 “别动。”男人嗓音暗哑,隐约藏着怒气。 郁宜舒实在没有精力再去探究他的想法。 这次姨妈痛格外严重,她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昏昏沉沉,干脆把他当成厚热的人工墙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 男人手掌宽大温热,在她的腹部缓慢而轻柔的揉动。 但她并没有觉得痛感减轻,反而还多了些烦躁。 第10章 真是娇气 前世几年相处,如笼中丝雀被他豢养其中。 眼下一切重来,与之极近的距离却让她倍感陌生。 她后背沁湿,还是忍着抽痛抚开他。 “我自己待会就好。”怕他多思,又低声加了句,“很快就好了。” 席鹤词睨着她发白的唇瓣,并未理会。 他拿过西装外套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 “一会没看住就给身体糟蹋成这样,下次要去哪我都让陶婶跟着。” “上个月还好好的,这回怎会疼成这样?” 他不着痕迹的询问,长指拨开她额前湿发,无波无澜的与她对视。 郁宜舒垂下眼睫,他这疑心的毛病怎么还和上辈子一个调性。 “冷饮吃的有些多了。”她道。 “睡会吧,到家喊你。”他搂着的动作逐渐收紧。 抱个满怀,见怀中女孩蹙眉闭上眼,身上也是熟悉的气味。 席鹤词还是觉得离她很远,看不透。 心底涌起的烦躁暴戾一点点侵蚀他。 实在不行找个由头让她一直待在紫苑,免得自己这般分心。 郁宜舒并未睡着,思绪昏沉。 想来是吹空调受凉了,浑身发冷汗。 刚刚盖着衣服倒好过不少,迷糊间感觉臂膀被他用力禁锢,她很不舒服,呢喃着想要挣脱。 见状席鹤词微微收回力气。 “真是娇气。”他嗤笑。 算了,日久天长,人就在跟前不怕她跑了。 他耗得起也等得起。 随即,望向她的眸色便软了几分。 … 晚间,紫苑灯火通明。 来了一队专业医疗人员,匆匆赶来几分钟不到又全部离开园子。 “不是我说哥,嫂子一痛经你搞那么大阵仗。”袁怀越接到电话一刻不敢耽误,敢情再晚来一秒,嫂子都可以活蹦乱跳了。 席鹤词摁灭烟蒂,淡笑,“怎么?有钱不想赚。” 想赚是一回事,主要是他做开颅手术的,出啥事也得对症下药啊。 人来了一看雷声大,雨点小。 “下次有事说具体点,这来回跑多耽误时间。”袁怀越瞅了眼红木扇门,又看向他。 电话里说的火急火燎,倒是有几分上心样。 “烟味散了没?”他问。 “散的差不多了。” “实在不行我加个嫂子联系方式,有什么事和我说…” 免得他再兴师动众。 “你可以滚了。”话还未说完便被人无情打断。 就见他径直走向扇门。 啧!这结了婚就是不一样,看样子以后还得多巴结巴结小嫂子,就不愁没人给他们投资国外新一批医疗机械喽。 这么想着袁怀越也不觉得刚刚雷声大了。 … 郁宜舒醒来见窗外一片夜色,拍了拍脑袋,在车上居然睡着了真是。 “醒了。” 她不好意思道:“我睡着了,给您添麻烦了。” 席鹤词端起柜子上刚煮的四宝红糖蜜水,递给她。 “不是睡着了,是疼晕了。” “……” “这几日在家养养别外出了。” 郁宜舒没接话,端过默默喝下。 身上没有先前黏腻感,睡衣被换过,就连私.处也变得清爽,她一时有些局促。 “陶婶呢?”她不自在问。 “在外面。” 席鹤词见她脸色缓和不少,又道:“起来吃点饭。” “……” “好。” … 郁宜舒跟着他去了前院,三俩女佣适时穿过连廊端着各色菜品摆放整齐,陶婶站在一旁嘴里招呼着什么,一些菜品很快又被端下去。 见他们过来,陶婶上前,“太太醒了,您下午昏睡那模样先生可紧张了。” “医疗团队都来了,一群白大褂那架势看起来怪吓人呢。” 郁宜舒嘴角尴尬地抽下,看了眼他,他像无事人一样坐着。 “喝点红五粥补点血气。”陶婶给她盛了碗。 郁宜舒转着瓷勺。 心中有些郁闷,经期偶尔才会这般疼痛不过忍上几个小时或是吃颗布洛芬也就过去了,现在倒弄得人尽皆知了。 她也不是未成年,就连那处也是陶婶给换干净的想想实在是有够囧的。 “麻烦你给我换衣服了。” “啊?”陶婶疑惑,太太的衣服不是先生换的吗?刚要张口解释,“是…” “这狮子头做的不错,你尝尝。”席鹤词放她碟子里,收筷间双眸云淡风轻地扫过。 陶婶心头顿时惊光一跳。先生眼底的警告让她讪讪收回,差点犯了大忌… “怎么啦?”见她欲言又止,郁宜舒抬眸问。 “没事,我去看看您衣服烘干没。” “我先下去了先生。” 他点头,陶婶如释重负般匆匆离开。 她走到假山处才停下,拍了拍胸脯。 这对新婚夫妇的相处模式还真叫人提心吊胆,没点眼力见还干不来这活。 自这太太入园,她们也从席家老宅被调来,工资虽是翻了个倍,就是先生这脸色总是阴晴不定看的叫人害怕。 “唉。” 院这头静的只剩碗碟筷子发出的碰撞声。 郁宜舒盯着碗里红红的一片,枸杞、红豆、红米、红枣还有桂圆,也算是以形补形了。 席鹤词慢条斯理地擦完手,看她道:“过两日中元节,陪我回趟老宅。” 郁宜舒愣了几秒,“好。” 中元节,日子提前了,上辈子他提出回老宅是十月份。 她答应的爽快倒让他有些意外,狭长的瑞凤眼多了几分探究。 这是又不怕他了? 郁宜舒不知他心中所想,她前世见过老宅众人,几面之缘却对他母亲印象尤为深刻。 “那我先回屋了。”她道。 “去吧。” 席鹤词望着她背影消失在绿意拐角处,神色黯淡下来,摩挲指尖,眸中酝酿着不明情绪。 … 过了零点,园里大半的灯光都停了,留了几盏星星点灯。 郁宜舒毫无睡意,与蒋之韵聊了两句。 [你那塑料老公欺负你没,下午那腱子肉保镖怪吓人的] 她有些好笑:[我也觉得吓人。] [身体还好吗?都怪我一时上头太久没见你了,带着你这些天胡吃海喝的] [委屈大哭.gif] [好多了,我自己都不记得生理期了怎么能怪你]的确重生回来后还没注意这。 蒋之韵秒回:[那快快不准熬夜了,赶紧睡觉把身体养好。 [知道啦] 郁宜舒笑着关上手机,余光见窗外有人影伫立,再熟悉不过外形轮廓倒映在琉璃窗上。 第11章 分房、请假 吓得她立即关上灯,埋进被窝。 他怎么还没睡? 外头男人抖了抖手中烟灰。 静谧的月光下冷白的俊颜愈发凉薄,鼻梁高且挺直,薄唇吐出一圈似有若无的白烟,笼罩那精致的眉眼处。 瞧着屋里灯光一暗,他顾着她今日身体不适,隐忍着冲进去的念头。 自她从黎源回来面对他时整个人就如同惊弓之鸟般,很是不对劲。 他派人去查了她过往所有,并无什么异处,那为什么她看他的眼神如此的惊慌恐惧还有一丝…悲凉? 他不喜欢她这副模样,她应如菟丝花一样攀附于他,缠绕于他,可以尽情的对他盛放。 而不是一看见他就畏畏缩缩,将心事都藏在深处。 被她随时忽略的感觉会把他一点点逼疯,他可不想走到把人彻彻底底关起来那步。 “先生?”陶婶挑着灯,远远见男人站在海棠树下,背影孤寂。 席鹤词恢复神色,淡淡道: “太太什么时候搬离主卧的?” “就…回来那日。”陶婶被问的摸不着头脑,太太上次回来不就睡在侧居。 席鹤词乜了她一眼。 上次半夜回来见郁宜舒没在主卧,八成就在别院,趁她睡熟了才悄悄将人揽入怀中。 这回倒好,被人看了个现行还怎么行事。 他花钱请人办事,事没办好还一脸无辜。 内心涌上一阵怒火,疾声道:“拿着比老宅高出三倍的工钱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脑子不要就捐了。” 陶婶慌乱低下头,先生在太太面前一向绅士有礼让她都差点忘了先生原本的性情了。 “……” 她看了眼太太紧闭的房门,再看满眼怒气的先生,这是小夫妻闹别扭分房睡了? 所以,先生这是欲求不满了?? 陶婶脑中快速的分析完,开口:“主卧都收拾好了,一切布置都是按照太太的喜好来的,夫妻吵架床尾和,想来太太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太太性格好,人长的像仙女似的,自己明日去太太面前说上一道,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闻言,席鹤词稍平怒气,长腿掠过她,撂下一句: “再发生这种事,你就滚回老宅。” “是是是,我一定注意。” 陶婶等他走后才抬起头,小声的嘀咕。 “难怪太太要分房睡,臭怪脾气!” … 次日。 郁宜舒起了个大早,捣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脑把论文发给导师,导师看后说没问题,这才放下心来。 手机来电铃声响起,窗外阳光正盛,落到屋内。 指尖停在联系人上,有些恍惚。 “姐…下个月我生日,咱们出去吃个饭呗。”少年声音活力清澈,带着几分小心讨好的询问。 这声姐,恍若隔世。 她有多久没听过这声音了。 太久太久了… 郁宜舒眼眶瞬间湿润,大颗晶莹泪珠断了线似的落下,她捂住口鼻,努力稳住潮水般喷涌的情绪。 “姐?” “你是在…哭吗?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又有人欺负你?”郁成喆有些着急懊恼,隔着手机屏幕一连串问道。 郁宜舒吸了吸酸涩鼻间,浓重的哭腔声还是存在。 “没有,就是好久没见想你了。” “啊…”郁成喆挠了挠头,原来是想他了,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却甜开了花。 姐弟俩几个月也就联系两三次,又不像姐妹和兄弟间亲熟。 郁宜舒对弟弟的关照不多,拍杂志赚了钱会发些给他当零花钱,像是弥补言语上缺失的亲情。 时间一长,在郁成喆记忆里姐姐变得清冷疏离,偶尔会露出的体贴关心他倍感珍惜。 “零用钱还够吗?”她又问。 “够的,够的。”郁成喆顿了下,又道:“姐,我现在有在兼职,倒是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暑假他没回去,在岑京找了份小时工,听爸妈说她倒是回了,不过待了没几天就急匆匆的又赶了回去。 她再怎么独立也是女孩,出门在外爸妈和自己难免会牵挂。 那头的郁宜舒稳定好情绪,嗓音轻柔。 “我一切都好,等过段日子不忙了再回去和你们好好聚聚。” “那好啊!”少年声音比刚刚高了几度,难掩兴奋。 阳光透过缝隙从指尖滑过,郁宜舒也被耳机里的欢快声传染,眉眼舒展开来。 “成喆快点都等你了。”那头传来几道男音。 “去吧小喆,别让朋友久等了。” “好,那姐我们下次再聊。” “嗯。” 电话挂断,郁宜舒坐在书桌前盯着那抹细碎金光静默良久。 “叩叩叩”房门被敲响。 “进来吧。” 陶婶端了一杯热牛奶放到桌上。 “谢谢陶婶。”她道。 “太太还是这么客气。” 郁宜舒抿了一口,依旧挂着淡淡笑意。 陶婶看着这位小太太,比她女儿还小上几岁,玉一般的人儿,看上去就十分讨喜。 性子也是温温柔柔的,自己也是打心底喜欢。 “太太,主卧已经收拾整洁了,这客房空间小住着不景气,您搬回去住吧。” 园内客房当然不小都抵得上平常人家三室一厅了,不过小夫妻闹别扭双方都不想下台,那自己就给他们搭个台阶,陶婶乐呵的想着。 郁宜舒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不用了,客房挺好的,我工作没有时间规律,他也是,这样互不打扰也有利于作息安排。” “这这这…”陶婶一时语塞,怎么和自己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太太,新婚小夫妻哪有多少分房睡的呀。” 今晚太太要是再不回客房,她就得收拾包袱回老宅了。 看出陶婶为难。 郁宜舒放下牛奶想了想,与席鹤词同床共枕是早晚的事,他的秉性她太过了解,她躲不了,只是现在未免快了些… “那过些时日吧,最近工作量大,我认床,搬来搬去影响睡眠质量。” “好,那过几天我再安排人来给您搬。”陶婶立马喜笑道。 “那没事的话我就不打扰您了。” “嗯。” … 下午郁宜舒去了趟公司,在出租上给蒋之韵拨去电话。 “醒了吗?”她问。 “醒了,昨晚又喝酒了我的头好痛。” “你客厅有蜂蜜,起来泡一杯,我现在在去公司的路上。” “难得一天半的假,怎么还往公司跑?”蒋之韵拧开瓶盖,咕噜咕噜喝上一大口。 果然,还是凉白开解渴。 郁宜舒:“过两天我准备请假,趁现在有空把剩下的都拍了。” “但我怕太赶,有些拍不了的你帮我赶一下。” 蒋之韵随意卧到软椅上,打趣她,“呦,是和你那塑料老公一起吗?” “嗯,不说了我快到了。” “啧,无情的女人,说挂就挂。” 第12章 醉天堂 到了公司,郁宜舒先上五楼摄影棚看了遍。 周末人不多,负责她们组的今天休假,出不了片白跑一趟,一时有些头疼。 她签约没几天也刚过休假日再请假口头上难免说不过去,可昨晚已经答应了席鹤词… 郁宜舒回到工位,翻看手机联系人界面,上辈子倒是有个处的还不错的同事在摄影方面很有天赋。 翻了一圈后又无奈放下。 她差点忘了这辈子的时间线发生了改变,而这位同事是在她入职后的两个月才来到公司的。 坐了会,她拿过包起身离开,经过楼梯拐角听见争吵声。 人群中不知谁大喊了一句,“郁宜舒?” 郁宜舒回头看去,声音的主人像是得到肯定又叫了几声。 “郁宜舒!没想到真是你。”方灿小跑过来,很是意外她的出现。 室内有空调,她还是清楚的在他脸上看到了细密汗珠。 方灿胡乱抓了把头发,不好意思的开口道: “今天上午约好的模特临时出了点事,下面的行程都被耽误了,美佳组和你们组今天都不在,周一就得出片了,目前又没有找到合适的替补。” “你形象气质都蛮符合这次《ai miss》期刊主题“棉麻少女”的,有时间的话可以帮个忙吗?” 他话说的诚恳再加上都是一个公司的,临时选取补拍换人都是常有的事,帮他就等于帮下一个自己。 “可以,那我看一下主题和内容。” 方灿见她答应下来,颇为意外。 他脸色红了大半,一个劲地说着感谢。 “对了,组里调休,你怎么过来了?”他问。 郁宜舒翻看着手中杂志,抬眸道:“想来补拍下周部分成片,不巧都不在。” “这样啊,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摄影组可以一道帮你拍了。”他道。 “会不会不太方便?”几套成片也要三四个小时,拍完也差不多天黑了。 方灿接着道:“不会不会,我们组明天上午休息,晚上还约着一块去大排档呢,不差你这一会。” 郁宜舒合上杂志也没再拒绝,“那麻烦了,谢谢你们。” 方灿感觉耳廓愈发滚烫,憨憨笑了两声,“应该的,应该的。” 闪光灯一亮,各摄影设备随时待机。 女孩换上纯白色棉麻裙,戴着编织草帽,悠闲自如的对着镜头露出明媚大方的笑容,镜头跟着她的身影移动。 她仿佛置身于广袤无垠的海上,闭上眼感受海风拂过发丝,空气中好似都弥漫着咸咸的海水味。 镜头一转,她立马化身海底精灵,一双灵动娇俏的水眸懵懂无辜的对着摄像机,好似对这个新世界处处充满好奇。 “很好!再转个身。” 一连几个小时,摄像组存稿,定片,然后收起装备准备下班。 工作量达标,郁宜舒也换回衣服拎包下班,回家路上向金姐请了三天假。 “公司新招来的果然有两把刷子。”一位摄影师摆弄着电脑里的照片道。 方灿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电脑,“把这几张发给我。” “你小子图谋不轨啊。”摄影师打趣他。 “快点。” “发过去了。” 方灿点开图片,少女身姿轻盈,草帽下一张笑脸纯净软甜。 照片看着要比本人少了些清冷,真人总觉得有距离感,后觉自己多想了又无声一笑。 … 郁宜舒回到紫苑约莫十点了。 累了一天随手扔下包整个身体扎进软床里,几分钟后又想起什么,拿起手机把刚刚拍的样片发给主编。 期间陶婶告诉她先生今晚不回来了,问她吃过晚饭没,她说吃过了就下去了。 眼皮沉沉,拿起换洗衣服迅速洗了澡就睡下了。 … “醉天堂” 岑京最大娱乐会所。 在这片寸土寸金的土地上,豪车如同迷你玩具般摆成一排,数不胜数。 会所里鱼龙混杂、阶层分明。 平常人挤破脑袋进入,抛下自己低贱可笑的自尊,任由二世祖们戏弄只为求个一夜暴富的机会。 此刻,会所顶楼。 远离底层鼎沸喧嚣,三个长相极具辨识度的男人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个个宽肩窄腰,肌肉线条优越,仪态从容。 男人狭长的瑞凤眼直直盯着屋内悬挂的古董壁钟。 时针转了一圈又一圈。 席鹤词不经意间望向远处手机,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他薄唇泛起讥讽的弧度,到底是有些妄想了。 “两小时零八分,看了那么长时间,你要是实在喜欢这钟,我让人卸下来给你送去。” 说话的男人侧颜俊逸,一双潋滟的桃花眸摄人心魄。 白色真丝衬衫下纽扣半解,粉色花瓣样式的纹身蜿蜒其下,欲盖弥彰。 陆哲延不紧不慢的开口。 席鹤词放下酒杯,抑着不爽,“你最近怎么这么骚包了?” 陆哲延觉得好笑,“怎么,有问题?” 他嗤道:“老男人装俏。” 陆哲延:“……” 瞧他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怼道:“你嫩,也没看你太太把你当块宝。” 一句话成功挑起席鹤词近日压抑许久的躁郁之气,他语气森冷,“怎么,想打架?” “都多大人了还像小时候动不动就要动手。”蒋珩度今日戴着金边细框眼镜,倒有几分斯文败类的味。 他像个长辈似的,语重心长道: “鹤词啊,这个点了怎么还不回去抱太太睡觉啊?” “……” 席鹤词是x5年的,比两人都上小一岁。 上初中那会几人都在一个班,席鹤词经常说的话就是。 我是x5后跟你俩x0后有代沟聊不来。 俩人每每都想打他一顿,知道的是相差一岁,不知道以为差多少呢! 难得见他吃瘪,相视一笑。 “没意思,走了。” 见他起身就要离开,两人跟上,“一起。” 乘坐专属电梯下楼,电梯门刚打开。 “嘭!”的一声响。 不知从哪跑出一道黑影,直直朝他们袭来。 三人反应极其迅速,灵活避开。 蒋珩度冷着一张俊颜低头审视着那道身影,他眉宇间像是覆了一层千年寒冰,肃杀之气在这一刻凝为利刃刺向她。 由于惯性,女生狠狠的摔在地上。 她捂住腹部疼到一度晕厥,恍惚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狼狈着起身,颤颤巍巍地朝他们扑去。 第13章 字面意思 及时赶来的安保,差点被眼前一幕吓得直接晕了过去。 诶呦,姑奶奶你说你惹谁不好偏惹这三阎罗。 他们立即冲上去毫无怜香之意的将人擒拿住。 “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女孩拼命挣扎,整张脸因为极度激动有些扭曲,泪水打湿黑发黏成一团,眼神充满希冀的望向几人。 这时一中年男子姗姗来迟,见女孩这般模样,上前便是一记耳光,嘴里愤愤道: “贱人!是你自己说的让我在这等你,老子等你那么长时间,你在这和老子演什么逼良为娼的把戏。” 说着拽起女孩头发,直直拖拽出几米远。 头皮撕扯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而那几个男人依旧面无表情地冷眼旁观。 她不甘心! 她用力挣脱束缚,指甲盖快、准、狠的在中年男胳膊上留下一道血痕。 中年男疼的一把甩开她,她抓住机会,连滚带爬的匍匐到男人们脚下。 男人们不都爱英雄救美这种把戏,况且她自认姿色尚佳,不信他们能这般无动于衷。 “求求你们!都是他逼我的,他逼我还我父亲的债,他们是串通好的,求求你们帮帮我…” 她胡乱的撩开长发,露出一张算得上清秀的脸庞。 陆哲延离她最近,他看死物般的视线落到女孩身上,神色寡然,看不出丝毫怜惜之意。 “困了。”蒋珩度语调不变。 只当是一场意外插曲,两人脚步不停。 女孩白着脸瑟缩,今晚来此费尽心思可不能功亏一篑。 她可不愿意去服侍那些比她爸年纪还大的老男人们。 眼前这几位男人,长相无一处不精致完美,与生俱来的矜贵之气绝非一朝一夕就可养成,想来他们的身份定是非比寻常。 正因如此,就算当他们外面养的,她也心甘情愿! 眼见人就要离开,她把目光又放到走在最后一言不发,独自抽烟的男人身上。 她赶忙过去,手刚要触碰便被人躲开。 “有事?”男人眼眸淡漠,嗓音透着沙哑。 他身上的烟草味混着浅淡的玫瑰香钻入女孩鼻腔。 玫瑰味似有若无,清浅持久,一般是女人才会用的香水味。 她眸底划过一丝激越,相较于前两位他倒是多了丝风流韵致。 她立刻展现出一副楚楚可怜模样,低声啜泣,“先生…求求你…救救我…” 闻言,蒋珩度与陆哲延顿足,准备看一出好戏。 席鹤词像个局外人般,薄唇吐出一口烟气,似笑非笑地看向她,“救什么?” 琥珀色瞳眸宛若笼罩烟雾的湖泊,既迷人又危险。 女孩如同被蛊惑般深深地盯看他,脸颊浮起一抹红,一时竟忘记刚想要说什么。 待缓过神来,她辗转羞涩道:“先生,可以带我离开这里吗?” 她什么都不图,只想要离开,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他应该没理由会拒绝。 而中年男人这时也缓了过来。 他一把拉过女孩,女孩则惊慌失措地看向男人。 中年男人见此三人样貌,气质皆不是俗物,不过自己一暴发户能来“醉天堂”也不容易。 这男人想要她,行!得把债先还了。 “她欠我八十五万,你若是替她还了,就是你的了!” 女孩咬紧唇瓣,泪花盈盈地望向男人。 “哦。”男人不疼不痒道。 “哦是什么意思?”中年男人不解问。 “字面意思。” 席鹤词看一眼腕表,又道:“从你们出现一共浪费了我八分零五秒。” “请问,该怎么算?” 他视线冷冽地扫过几人,随着最后一句落下,他们竟觉四周温度骤然冰降到极点。 中年男人胸膛喘着粗气,结巴开口:“笑话,时间…过去就过去了,还能…怎么算。” 席鹤词薄唇轻勾,“在我的地盘当然得算,这样吧,我给你们打个九九折,你们各给我八十五万,我就让你们彻头彻尾的离开。” “怎么样?很划算吧。” 一旁的陆哲延和蒋珩度默契的摇摇头。 得,玩心又起。 女孩和中年男人都很意外,他竟是“醉天堂”的幕后老板! 女孩眼里充满惊喜,神色希冀,可男人下一秒出口的话生生将她打入地狱。 “如果交不出来,那今晚也别想完完整整的出去了。” 男人这架势可不像是说笑,可天下哪有这样蛮横霸道的理由,张口就要八十五万像是故意和他们作对般。 中年男人硬生生憋着一口恶气没出使。 他们身后的安保神情严肃,手里拿着工具开始跃跃欲试。 他气得一把揪过女孩,将她摔在地上,狠狠踩上几脚,又在她身上啐了一口,“贱人,你跑哪不好非跑到这,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女孩早已没了反抗能力,疼得蜷缩在地。 “嗯,戏演得很好,但我现在没心情看,动手吧。” 他招招手,迈开长腿。 都这个点了她应该是睡着了,唇角扬起,带着不自知的宠溺。 收到指令的安保抡起铁棍重重落到中年男人身上。 “啊!!!”男人发出杀猪般惨叫,他趴在地上拖着一条腿拼命往前爬。 还没爬出多远又被人拖回,嘴被塞上,继续挨揍。 女孩眼情形不对,嘴里不停嘟囔,“不对,不应该是这样,不是这样的!” 安保只当她是疯了,拖过来也一样的上了手法。 “全打废再扔出去,这种垃圾也能出现在会所,攀的什么牛马关系户。”安保们嘴里骂骂咧咧道。 … 晚风带着暑气,敞篷的兰博基尼与阿斯顿马丁vantage擦身而过。 “他最近怎么跟开屏一样?” 蒋珩度坐在驾驶上看着渐远的绿色vantage问。 席鹤词撑着脑袋,“可能是青春期到了。” 蒋珩度:“……” 睨了他一眼,蒋珩度打趣。 “八十五万而已,问了怎么不英雄救美了?” “美?去医院洗洗眼。” 他轻笑:“我像是慈善家吗?” 蒋珩度道:“难道不是?” 两人视线交叠,心照不宣。 继而他又道:“那也得花在我太太身上才值得。” 蒋珩度:“……” 无形中又被他塞了一把狗粮。 “到了,赶紧滚下去。” 他也不恼,慢条斯理的解开安全带下车。 … 园内万籁俱寂,灯烛辉煌。 席鹤词穿过水榭亭台,经过连廊时脚步微顿。 陶婶这时路过,见他这般还以为是为昨夜的事烦恼。 上前道:“先生,太太说了过几日空下来就搬回主卧。” 他黑眸一沉,并未言语,离开时嘴角匿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 郁宜舒伸了个懒腰,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点开关注的期刊公众号,看了没一会,就有女佣在外敲门。 “太太。” “太太,c家服装造型团队到了。” “知道了。”她道。 和上辈子一样,没有多耽误,洗漱过后就去了前厅。 郁宜舒环顾一周,造型团队也是之前见过的,没什么变化。 “开始吧。”她坐到化妆镜前。 化妆师拿起遮瑕刷,盯着眼前巴掌大的清丽侧脸。肤色瓷白泛着冷调,黑发如瀑,檀口一点朱红。 像是被人精心呵护在匣子里的瓷娃娃,一举一动轻易的就能夺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甚至有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化妆师愣神片刻,不好意思地收起遮瑕刷,从化妆箱里找出一个与她肤色较为相近的粉底开始上妆。 很快,一朵美人面绽放在众人面前。 乌黑的秀发盘扣在脑后,她眸色偏深,含的是初晨朦胧雾气般水色。 眼尾微微上扬,勾人心魄。红唇被勾勒地更加饱满,让人垂涎欲滴,眉间的红痣愈发冷清。 她看起来如此纯粹,不容亵渎。 造型师戴着白色手套,推过一排私人高定,热情的上前介绍。 “这件名为“紫霞仙子”,是与人鱼公主的梦幻裙摆有异曲同工之处,细节之处点缀上萤火之光,整体会显得更有质感。” “这条是“蓝色北极星”,给人的感觉是极度的安静与坦诚,它的裙摆做的是渐变丝绸,像极了海浪寂静无声。” “还有这条白…” “我想试试那条碧色。”郁宜舒打断他的话,指了指最后排。 造型师笑道:“您真有眼光,这件素碧色刺绣旗袍,是八十个工匠日夜倒班半年才完成的,这上面立体刺绣的海棠花看着真是栩栩如生啊。” 第14章 阿词 郁宜舒接过,摩挲着上面的海棠花。 心里想到却是上辈子自己选了那件白裙,这一次她换一种选择。 换好后出来,众人眼里纷纷溢出惊艳之色。 女孩的玲珑与腰肢被勾勒的恰到好处,多了一丝旖旎韵味。 郁宜舒望向镜中,灿烂一笑,“就这件了。” 化妆师站在一旁,静静欣赏着美人。 自己也算美妆行业翘楚了,见过各式各样的美人,但像这种骨相皮相皆是顶尖的佳人,那也是五指数的过来的。 陶婶端着果盘进入,看着郁宜舒笑道: “太太,先生在楼下等您了。” “好,我这就过去。”她道。 刚到楼下,老陈站在库里南外,见她上前,恭敬地打开车门。 郁宜舒垂眸看向里侧。 男人轮廓硬朗,长腿交叠。 他身穿衬衫马甲,黑色西装裤熨烫得一丝不苟,眉目冷淡地靠在后座。 车门关上,混合着冷调的木质香刺激着她的神经。 郁宜舒动了动鼻尖。 她思绪倒是有些跑偏,上辈子和他也是签了婚前协议,说好的隐婚,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可刚结婚半年不到他就带她回了老宅,当时在车上她就想问他为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男人不知什么时候抬眸,眸光锐利夹杂着几分欲.望。 像个伺机偷窥的猎人,不动声色地打量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猎物。 这碧色旗袍淡雅清新很衬她的肤色。 脖颈修长,胸前那处被撑得鼓鼓,再往下,婀娜腰肢,暗香丛生。 他琥珀色瞳眸不由暗下。 好似察觉到旁边视线太过炙热,郁宜舒转头看向他。 男人迅速敛起长睫,遮住情.欲,反问道:“你刚刚在想些什么?” “……” 郁宜舒被他问得岔开所想,兴许是自己刚刚是看错了。 “没什么。”她道。 男人见她明明心里藏着事,嘴上却严实得很,心底划过一丝烦躁。 再开口,嗓音明显变得犀利起来,“说,你脸上的弯弯绕绕我看着烦。” 郁宜舒:“……”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觉得自己作为乙方问问也没什么。 “我们说好的隐婚,为什么还要回老宅?” 回了老宅等于人尽皆知,对他来说可不划算。 “哦,被老爷子的人发现了。”轻描淡写的口吻仿佛是在说件日常小事。 仅仅是这样,她却纠结了整个上辈子。 接下来的路程郁宜舒不再言语。 她思绪沉浮不断,关于当时回老宅的一些细节她在脑海中一点点重现拼凑。 倏然间手臂被人拉过,男人修长的指尖握住她的手腕。 不知从哪掏出个檀木盒子,悠然的打开。 红丝绸缎上放着一只成色上好的天空蓝翡翠手镯,动作间就要往她手上套。 郁宜舒下意识就要抽回手臂,可对方铁臂却牢牢箍着她。 她能清晰的感受到男人掌心的灼热,慌张道:“这太贵重了席先生,不可以!” 兴许是她情绪太过激动,拒绝的意味太过强烈。 席鹤词握住她手腕的手放下,眼眸低垂,神色冷淡。 郁宜舒并未能从他手里抽出,被他愈发牢牢紧攥。 她手腕一圈的肌肤染上薄红。 鲜少见他这般,像是在无声向她发泄又像委屈。 讶异于自己的想法,定是上辈子与他相处太久,太过熟悉才会让她有这般错觉。 感觉从脑中甩出,她道: “这礼物对于我来说太过贵重了,席先生还是收起来吧。” 重生后她就没打算再和他扯上关系,等婚约结束,他们之间只能是陌路。 况且上一世在车上并没有发生他送玉镯这一桥段。 “不喜欢?”他问。 郁宜舒刚要开口,他却强势地拉过她,不容拒绝地给她戴上,“打赌赢了,在老陆名下店里随手拿的。” 她半个小臂布满他勒出的红痕,格外明显。 席鹤词像是才发现般指尖若有似无的在上面抚摸。 “娇气。” 郁宜舒难耐的从他手里抽离,腕间蓝冰玉镯触感温润,和她的尺寸相符。 牢牢套在她的手腕上似是要套住她的一生。 就这么盯着玉镯,心底没来由地升起恐慌。 男人没错过她脸上丝毫的情绪变化。 他眸色阴沉,眸底一片凉意。 “我刚想了一下,这个颜色不适合你。”说着又强行替她摘掉。 镯子被他随意地扔回盒子里,丢到一边。 “……” 见状,郁宜舒这才缓缓舒出一口气,揉了揉手腕。 抬眸望向他,只觉他性格比上辈子还要古怪,愈发阴晴不变,喜怒难辨。 “到了先生,太太。” 老陈熟练地到后车厢开门,郁宜舒一只脚刚要踏出车外,便被里侧一股劲力拽了回去。 “啊…”她惊呼出声。 老陈有眼力劲的重新关上,默默站到不远处。 扑面而来的冷香砸的她意识发散,鼻尖磕到男人胸膛,痛得她眼眶泛酸,想起身却被他紧紧按在怀里。 男人喘着粗气,低头埋在她颈窝处,大手在她腰上来回摩挲,薄唇滚烫,含着热气贴在她下颌道: “最后一次提醒你席太太,你应该唤我什么?” 郁宜舒尾骨一颤,浑身止不住发抖,她是真害怕他会在车上做出什么过分的来。 她指尖用力攥紧他胸前衬衫,抿了抿唇,“…鹤词。” 埋在颈窝的男人微顿,闷闷地发出轻笑,语气欠欠,“不对,上次叫的不是这个。” “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 她强忍推开他的冲动,想了想上次是什么时候。 郁宜舒水眸清明,看人时总会让人觉得她在认真倾听,多了一丝天真娇憨。 “是…阿词?” “嗯,以后就叫这个。”他抱得更紧了,发出的音调轻松愉悦,很是受用。 郁宜舒却笑不出来,眸光在他看不到地方黯淡下来。 从上辈子与他相处经验来看,此刻她能真切的感受到他心情变化。 单单只是和之前一样的称呼都能令他心情态度改变。 他对她到底是入戏太深还是本就蓄意… 郁宜舒不敢深想,不论哪种对于现在的自己而言都是不利的,她应当及时止损。 第15章 回老宅 “阿词,你弄疼我了。”她拍了拍他的臂弯提醒道。 果然,男人松手。 瞳眸幽幽地望向她,隐含着期待和深意,薄唇扬起。 他长的本就有些痞气,不笑时会让人觉得矜贵疏离,而此刻倒多了些肆意少年气。 郁宜舒没敢看他,低眸理了理旗袍。 席鹤词喉结滚动,双眸晦涩不明地扫过她衣领处,嗓音暗哑,“下车吧。” 两人一前一后。 百年老宅映入眼帘,十米高巴洛克风格的大门威严端庄。 进去时男人适时揽过她的腰肢。 对面的双侧旋转白玉石阶上下来一位青年,笑着朝两人走来,恭敬道: “您回来了,老爷子和先生都在正厅呢。” 青年又看向一旁,转了个调问:“这位是?” 席鹤词睨向他:这还看不出来? 他语调上扬:“我太太。” 郁宜舒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知道眼前的青年名叫葛禹,在老宅待了不少年头,最是巧言令色。 “原来是小太太啊。”葛禹脸上堆着笑,而后又对他道:“老爷子那头正在气头上,怪您结婚没和他商量。” “知道了。”他语调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葛禹又看了看郁宜舒,皮囊倒是有几分姿色。 能嫁进岑京顶级世家的女人多少都有些手段,她听他刚刚那句话就不怕席家长辈们取消这门婚事? 这小太太还能面容平静,不禁有些佩服。 “哥!”女孩声音轻快,她像只轻捷的小鸟转着圈跑到几人面前。 “你怎么那么慢呀,我都无聊死了。”席乐嘉扯过他的手臂,嘟着嘴抱怨。 她灵动的杏眸望向郁宜舒时嫣然含笑,似乎是一点也不意外她的出现。 “我们又见面啦,宜舒同学。” 郁宜舒浅笑回应。 她和席乐嘉在京大是同届,席乐嘉是学校出了名的风云人物,要说认识那就是都参加了舞蹈社团组织的活动。 “没钱。”席鹤词甩开她的手,斩钉截铁道。 “你你你,我还没说什么呢!” “说什么也不管用,想买包找老陆去。” “哼!”像是被戳中少女心思,女孩红着脸懊恼地瞪向他。 席鹤词压根不看她,席乐嘉更加感到气急。 她一下挤到两人中间,动作迅速地挽住郁宜舒的胳膊,挑衅地看向他。 “宜舒嫂子,我跟你讲我哥他其实…” “诶诶诶…”话还没说完便被人直接揪起后领。 男人轻咳一声,声音从头顶响起,声线冷硬,暗含警告。 “席乐嘉,你那一屋子的宝贝不想要了是吧?那我现在就让人上门取走。” “别啊哥!” “我错了,我错了。” 席鹤词这才放开她,微蹙眉心,透着烦躁与不耐。 “你把我刚买的山茶花套裙都捏皱了,我不管,你得重新赔我一件。”她娇声道。 席鹤词凉凉地看向她脖子后的布料,滑的一批也能睁眼瞎说皱。 郁宜舒有些好笑的看二人打闹。 “宜舒嫂子你看他,他那么凶,你真是心甘情愿嫁给他的吗?”席乐嘉吐了吐舌头。 此话一出,席鹤词眯起黑眸,双目似箭,眼神凌厉透着几分危险之色,嘴角勾起冷淡的弧度,“席乐嘉。” 席乐嘉一个激灵,赶忙见好就收,她直接拉着郁宜舒小跑向前。 头一次看到席鹤词吃瘪,郁宜舒倒觉得她还挺有意思的。 两人跑到一处凉亭停下。 坐在里面竟一点都不觉热,瞧着这琉璃瓦顶色彩浓艳,愈显堂皇。 汉白玉堆的桌椅以缠枝莲为装饰,整体美观大气。 远处苗圃里养了几只白孔雀,它们在阳光下翩翩起舞,宛若一朵朵绽开的白莲。 “我们同岁,我叫你嫂子你会不会觉得不自在。”席乐嘉问。 “不会。”她道。 “你性格真好,我哥这个人疯里疯气的,你嫁给他真是辛苦了。” 郁宜舒对她这话表示认同,两世加起来她都觉得席鹤词是个神经病。 “宜舒,你皮肤好好啊。”席乐嘉突然凑近,手指轻轻戳了戳她侧脸,眸光落到她脖颈处迅速移开。 郁宜舒也抬眸看向她。 女孩一头栗色蓬蓬卷发,巴掌大的粉白面庞,很灵的一双杏眸,眼尾微微上翘,像极了小时候玩的精致娃娃真人版。 席乐嘉笑道:“第一次来老宅,我带你去逛逛吧。” 说着招来一辆观景车。 这里的一景一物随着她的记忆一点点被解锁,耳边是女孩清脆的介绍声。 “看,前面那棵很大的金丝楠木,是我曾祖父种下的。” 树干粗壮灿翠欲滴,外围用篱笆围成很大的一圈,是一处不错的乘凉之地。 沿路风景建筑无一不雕花,无一不精致,到处充满着法式浪漫气息。 老宅也被称为席宅,郁宜舒在过去的二十年人生中见过最豪华的住宅也就是园林紫苑了,可与之相较也算不得什么。 这不觉让她思虑更深。 席鹤词与她身份差距宛如天堑,当初仅仅是一句顺眼他便挑选了她,可婚后的变卦与禁锢却是不在协议的范围内的。 上一世时间太短,她难以思考这些,现在想来只觉浑身发寒。 如果是蓄谋已久那她岂不是一只脚已然迈入深渊。 “宜舒,想什么呢?”席乐嘉道。 “前面就是餐厅了,他们都在呢。” “没什么,天气太热了头有些晕。”郁宜舒道。 “那我们赶紧进去吧。” “好。” “等一下。”席乐嘉拽住她的胳膊。 “怎么了?” “你脖子上的草莓太明显了,我帮你遮一遮再进去。” 郁宜舒:“……” “我哥也真是的,今天见家长也不知道节制一下。”她嘟囔道。 郁宜舒还真没注意他什么时候弄上的,难得的脸颊有些发烫。 餐厅内,施坦威钢琴架上飘出舒缓悠长的乐声。 刚进门便看见坐在主位上的老人,神态安详从容,虽已耄耋之年,两只眼睛却依旧炯炯有神,从眉目间依旧能看出年轻时是何等的俊朗风华。 “过来。”坐在老人身侧的男人朝她招手。 郁宜舒走上前,默默坐下。 席鹤词长臂放到她身后。 坐在他们对面的中年男人面容冷峻,身上的杀伐之气十分凌厉。 席峥静静注视着面前的儿子,眼神锐利如鹰隼,“你带来的人,不介绍一下?” 席鹤词垂眸看她,大手在她脑袋上轻揉两下,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情。 “我的,席太太。” 他又道:“来,和爷爷还有爸,打声招呼。” 郁宜舒迎着头顶两道强大气场。 心想自己现在只是扮演好妻子的角色,经历了上一世,如今不过是再来一遍罢了,走个过场她还是能应付的。 她唇瓣牵起,露出标准微笑,“爷爷,爸,你们好。” “我叫郁宜舒,和…阿词刚领证,有些唐突了,今天是特地向你们负荆请罪来了。” “多大了?”席老爷子倒没在意,望向她眸光明亮而柔和,声音充满慈祥。 “21。”她乖巧回道。 “和乐嘉一般大,明年毕业吧?” “是,爷爷。” “差了七岁…”席老爷子有些欲言又止,朝孙子挤了两下眼睛。 席老爷子:这姑娘那么小才刚出社会,你确定你小子没骗婚? 第16章 留宿 席鹤词挑眉,“我和宜舒两情相悦,合法领证。” “是吧?”他转头看她。 郁宜舒敛眸间点头,眼角弯弯,外人看来只以为她在害羞。 席峥瞧见二人这般作态,铿锵有力地发出一道冷哼。 “小姑娘,别被我这不成调的儿子花点小钱就给骗了。” “结婚可不是什么小事,你父母知道你们领证了吗?” 这一问犀利直接,如同敲击深埋内心不安的警铃。 郁宜舒长睫不由颤动,绷直脊背。 席鹤词面上依旧惫懒淡漠,桌下修长的指尖轻松挑过她的手反扣过来,握在掌心。 他的手很宽很大,能完完全全把她包裹。 亦或是紧张,她手心出了不少汗。 郁宜舒缓缓开口:“还不知道,我打算带…阿词回去让他们见见。” 闻言,席鹤词随意的往后一靠,眸底微光流转。 他狭长的瑞风眸落到她身上,薄唇不自觉地掠过一丝清浅笑意。 “妈咪,你怎么才来。”门口突然出现一道纤细身影。 席乐嘉宛如轻盈的小蝴蝶扑到女人怀里撒娇道。 “好啦,快回去坐好,一点大人样都没有。”女人嘴上责怪,语气中却满是宠溺。 郁宜舒望向女人,她保养的极好,岁月不曾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深紫色缎面连衣裙衬得她肌肤胜雪,乌发直直披在肩上,姿态端方,面容明艳瑰丽,站在那如同一抹静谧盛放的幽兰摄人心魄。 尤其是那双和席鹤词如出一辙的琥珀色瞳眸,眼波流转间清雅动人。 女人入座后,浅笑地望向他们,“你就是小词所说的心上女孩吧。” “我们也是第一次见他带女孩回来。听说你们结婚了,是真的吗?”殷素问。 她声音很好听,郁宜舒道:“是真的。” 殷素微顿,随即笑道: “小词,祝你新婚快乐。” 席鹤词头也没抬,俊逸的脸上无波无澜甚至是有些冷漠,在无人瞧见的桌下他毫无章法的把玩着郁宜舒的手指。 殷素也不恼,她从包里拿出一个欧式古典金盒,推至两人面前。 “里面是一双对戒,祖上传下来的老物件了,现在你已成家,我便把它交给你们。” 席峥眸色深沉地望向她。 殷素继续道:“祝你们幸福,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就要起身离开。 “妈咪…”席乐嘉不满的看向她。 “吃顿饭的时间也没有吗?”席峥面色如常,脱口而出的话暴露出几分焦躁。 殷素脚步一顿,艳丽的眉目间划过一丝不明情绪,还是头也不回的出了餐厅。 席峥盯着她离开的身影,脸色彻底沉了下去,他视线落在金盒子上,透出些嘲弄之气。 席老爷子默不作声地将几人神色尽收眼底,像是看穿什么,悠悠道: “船到江心补漏迟,这么些年都过来了再想弥补些什么总是不够的,亏欠的。” 席峥皱起眉宇,而后站起身,“爸,公司临时有事,下次再陪您好好吃顿饭。” “什么急事需要现在去,公司养的都是闲人吗?” 见他低头不语,席老爷子心里也清楚,这些儿女事他老了也不想掺和了,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去吧去吧。”他挥了挥手 言语中尽是无奈。 席峥走前望向他们,“好好陪陪你爷爷,至于你们之间的婚事。” 话音一转。 “嫁入席家没有离婚只有丧偶,郁小姐希望你慎重地考虑清楚后我们再来细谈。” 郁宜舒心中猛地咯噔,下意识从席鹤词掌心里抽回手。 “什么嘛,每年都这样。”席乐嘉手拿叉子,在光洁的餐盘上戳了戳。 席老爷子笑道:“嘉嘉别不开心,吃过饭后爷爷给买你最喜欢的包。” “真的嘛!还是爷爷好。”小姑娘很好哄,一句话轻松扫走刚刚的不悦。 “宜舒也饿了吧,小葛上菜。” 女佣们端着盘子有序进来,菜品丰富。 十二个热炒、八个冷盘、六个点心和四个热汤。 席老爷子望向三人,“今天没什么事的话,在这多玩玩。” 言下之意,今晚要留人。 席乐嘉喝了碗冰冰凉凉的鲜奶炖桃胶,反正爷爷答应给她买包包,她闲来无事到哪都一样。 “好啊,北塘湖里的鱼长得好,晚些我陪您去钓。”席鹤词道。 郁宜舒拿筷的手微顿,抬眸看向他。 上辈子老爷子也提出过留夜但他拒绝了。 席鹤词用公筷夹过藕片放到她碗里,笑得和煦。 “多吃些。”靠近她时低低又补了句,“好长点心眼。” “……” 席老爷子心情颇好,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 饭后,郁宜舒被带去了后院,宅里的佣人告诉她是席鹤词小时候经常过来玩,久住的院子。 与入宅前不同,后院的建筑风格有点像紫苑,几人带着她从一进院来到二进院,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双侧种满批把树。 穿过海棠门就到了院子,里面有个小秋千,她倒是有些意外。 屋内一尘不染,木雕花梨拔步床上意外的躺了只猫,通体白色,眼睛异瞳。 郁宜舒好奇的上前,手触碰的一瞬才发现是羊毛毡出来的。 稍微年长的女佣道:“这是先生小时候养的,它叫阿三,几年前意外从楼上掉下摔死了,小先生那会很难过,老爷子想给他找其他品相优良的猫咪,但都被拒绝了。” “老爷子见不得小孙子难过,找了圈内知名的手艺人照着阿三照片,掺着毛发毡出来的。” 郁宜舒指腹摸了摸‘它’的眼睛,晶莹剔透。 一只淡蓝,一只浅碧,两种颜色宛如静谧的天空与寂寥的旷野相结合,美得空灵异常。 虽然知道是材料所制但依旧能想象得到它生前该是怎样的灵动。 “你们先下去吧,我休息会。” 佣人们放下需要换洗的衣服离开院子。 … 晚间,席宅后湖,北塘湖。 两道鱼竿挨打很近,席老爷子坐在软椅上,一改饭局和蔼模样,神情严肃。 树叶沙沙,时间一点点过去。 见他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席老爷子忍不住道:“你就没什么话要说?” “您想我说什么。”他反问。 第17章 同寝 知道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气愤的哼出声。 “你也快到而立之年了,做事情怎么还像小时候胡来!” 席鹤词不解道:“我怎么就胡来了?” 席老爷子道:“你带回来那姑娘不是京内人,我一眼就能看出。” “你说你不想这么早结婚,我就先帮你在圈内提前挑选着,前些日子我还和白老头商量让你和他外孙女约个时间相见一下,转眼你就告诉我你结婚了。” “小词,你是认真的吗?” 席鹤词一改懒散模样,“我是。” 四周陷入寂静。 席老爷子盯着他,妄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可惜没有。 老爷子瞪圆了眼,骤然蓄起一股怒气直往天灵盖涌,瞬间涨红了脸,大声指着他。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席家掌权人的太太必须是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她们所拥有的才华涵养、眼界格局、思想容纳都不是其他女人可比拟的,只有做到这样才不会给席家丢脸!” 席鹤词掏了掏耳朵,把自己的鱼竿放的离他远了些。 席老爷子:“……” “嗯,您说的有道理。”他凝眉嗤了声。 席老爷子还以为他听进去了,声音轻了些。 “那就赶紧找个时间分干净了,回来我给你找些个像样的。” 他下巴稍扬,盯着水面漾起的弧度道:“分不了,证已经扯了,爸也说了席家没有离婚只有丧偶,您也不想看我死,是吧。” “你!” “唉…”席老爷子转头长叹。 月夜下从这个角度看,眸中隐约有些湿润。 “……” “行了爷爷,别装了。”席鹤词后仰,长腿放下,瑞凤眼尾翩然带笑。 席老爷子眼珠子立马转了圈,收回情绪,“你小子!” “真不考虑联姻?”不死心地又问了遍。 这回席鹤词倒是有些反应,不过依旧淡淡,甚至有些不屑。 “是联姻更是合作,达到双方共同满意的商业利益为前提。门当户对的联姻在京内是不错的选择,相互竞争扶持,赖以更优的发展生存方式。” “不过,在绝对的权利地位面前,这些纽带捆绑将毫无意义。” “席家不需要,我更不需要。” 席老爷子静静听他讲完,轻笑出声,“所以,你选择那姑娘是出自喜欢。” 带着调侃的陈述。 席鹤词收线的手没停,一条小鱼已然上钩。 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席老爷子便没继续追问。 “这些话当年我也对你爸讲过,他和你所想一致。” “他说我所谓的个人价值是可以给席家装饰体面,但他不愿意,日子是关起门来自己过的,若门内没有令他留恋的,他宁可紧闭。” 席老爷子又道:“不过,你爸最后还是选择联姻,你想知道原因吗?” 席鹤词唇角蓄着一抹戏谑,眼睑耷拉,“不想。” 他放下鱼竿,起身向不远处挥了挥手。 角落里走出一道身影。 “爷爷,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要是还想继续,让他陪您。” 葛禹笑着上前。 席老爷子轻阖双目,“行了,去吧。” 月色如水,树木的影子显得格外醒目,它们静静屹立着,树冠婆娑,似乎在耳语什么。 颀长背影渐渐消失在夜幕里。 席老爷子转过身看向葛禹,指着夜色道:“和他爸一样,一根筋!” 葛禹善语,两头都不得罪,“先生们做事向来都是稳重有成算的。” “你不懂,他们骨子里都一样,过分强势逼.迫最终只会伤人伤己啊。” 葛禹听不明白,但依旧笑着安慰,“先生们总归是聪明的。” 席老爷子收回鱼竿,长叹口气,摇摇头,“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去吧。” … 郁宜舒睡眠很浅,背后贴上一道光洁赤裸,呼吸间满是沐浴后的薄荷香味。 她意识瞬间清醒。 这是席鹤词的房间,会出现的异性当然只会是他。 他长臂绕过她的腰身,略微收力把她圈入怀中。 男人闭上眼,埋在她颈窝处。 郁宜舒的瞌睡虫彻底被打飞,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发丝带着轻微湿润,而脖颈处的呼吸灼热,有力。 过了半晌,男人呼吸渐变绵延。 她动了动有些僵硬发麻的脖子,轻轻地抬起他的手,再慢慢放下。 “呼…”整个过程持续了一分多钟。 随后,郁宜舒一点点朝外挪去,就要揭开被子彻底离开时一股劲力又重新将她扯回。 男人下巴抵在她发顶上蹭了蹭,嗓音闷沉似是被吵醒带了丝绵哑,“去哪?” 郁宜舒保持着动作,嗫嚅道:“有些口渴。” 感受到他喉结滑动,胸腔轻颤,无声言笑,郁宜舒抿住唇瓣,严重怀疑他刚刚是在装睡。 席鹤词从床上爬起,上身赤裸,腹肌壁垒分明。 他随意的套了条裤子,见她别过脸,薄唇勾起坏笑。 “脸皮真薄,我什么你没见过?” 郁宜舒小脸红一阵白一阵,上辈子他强迫她干的这些事仿佛历历在目,他总能吊儿郎当的说出这些不要脸的话。 很快,他从外面拿来瓷杯,递给她,“喝吧,喝完再睡。” 郁宜舒只是找的借口,并非真的口渴,她没喝几口就放下了,在男人的注视下无奈重新躺回。 席鹤词浓眉微挑,喝完杯里剩下的,跟着钻进被窝。 他伸手把人揽进怀里,贪念的吸取着她身上馥郁花香,亲了亲,“怎么长的,这么纯。” “……” 男人像个大型动物靠着她,郁宜舒转过身不想面对他。 “转过来。”席鹤词捏着她小腹的软肉道。 她就算是泥菩萨也有三分性子。 “不要,你呼吸太重了,面对面空气都被你抢走了,我没法呼吸。” 席鹤词:“……” “这样也行。”他不免笑出声。 紧紧贴着她,郁宜舒小脸冒着热气,埋在被窝里不出来。 两辈子加起来她都没谈过恋爱,加上平时兼职和性格原因与男性相处经验基本为零,和他结婚后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刷新她的认知。 头顶是男人温声劝哄。 “婛婛,出来,里面不舒服。” 郁宜舒依旧没动,他在床上.哄她的耐心可是十足的。 第18章 深思 男人琥珀色瞳眸满是宠溺,他隔着被子轻抚她,“过几日我要去国外出差,你在家要养好身体。” 那不就是至少要去半个月,郁宜舒从被窝探出脑袋。 倏地,高大身影.覆了上来。 她还未反过来,呼吸便被人急切夺走。 “唔…”郁宜舒那点力气压根没法反抗。 她脑袋瞬间空白住。 身体僵直逐渐变得冰凉,上辈子的疼痛像是蔓延至今,“别…别这样…” “阿词!别这样,我怕。” “阿词…”郁宜舒攥紧他的手,浑身打着颤,拖着哭腔喊了出来。 女孩声音悦耳清脆却盛满破碎。 席鹤词抬起身。 混沌而又凌厉的瞳眸在看到她眼角那行清泪时瞬间清明过来。 他捧住她的脸,心软成一片,指腹轻柔地拭去泪水,眼眸一瞬不瞬地望向她。 “哭什么?” 郁宜舒胸膛起伏不定,浓密的长睫被打湿,四肢无力,不敢与他对视。 席鹤词从她身上移开,深吸一口气强压下那股躁意,把人卷进被子抱在怀里,轻声安抚。 “你若不愿意说出来就好,我也没有那强迫人的爱好。” 郁宜舒是不舒服,但听到他这话还是在内心补了个白眼。 片刻后,见她神情缓和下来,他又问了一遍,“怕成这样?” 郁宜舒头脑一阵晕糊,但还是点了点头。 之前,她以为他年纪大,那方面应该是个老手,毕竟身价摆在那,大手一挥有的是女孩为他前赴后继。 第一次实是出乎她的意料,那时她还未来得及做好准备,便被他拖入充满侵略,占有的漩涡中。 她忍到极点。 丝丝缕缕的痛意让她来不及思考,没能忍住对他骂了出句。 他也不恼,低头继续堵住她。 从那之后,每至夜幕郁宜舒都怕得不行。 尤其是被关的那两年,惩罚性的如此,身上的痕迹几乎就没彻底消下去过。 他是容光焕发,郁宜舒只觉痛苦不堪。 到后来更是一看见他,她就不自觉的打哆嗦。 “在想什么?”席鹤词出声,将她思绪拉回。 郁宜舒抿了抿嘴,“没什么,身体有些不舒服不太想做。” “嗯,睡吧。” 见他松口,郁宜舒翻了个身,闭上眼平复心境。 兴许是太累了没一会她就睡着了。 她睡相很好,呼吸也很浅,卷翘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泪珠。 男人温柔的给她擦去,睡梦中的她有些难耐的皱起眉头,哼唧一声。 夜色融融,琉璃窗前立着几棵桂树,初黄蕊嫩,风一吹簌簌落了一地。 席鹤词半支着身体,静静地望向她,神色复杂。 新婚不久她去黎源待了一个多星期,开荤后他食髓知味当然坐不住独守空房,可她回来后整个状态都透着古怪,实在是难以琢磨。 可派人查过并没有什么异样。 他沉寂的眸中闪过一丝偏执,抱着她的手也紧了紧。 … 翌日。 葛禹一早带了不少人候在门外。 郁宜舒醒来时身侧温度还未散去,想来他也才起不久。 昨晚她是害怕,但其中也掺了几分故意装扮,放低姿态。 吃一堑长一智,上辈子她只会头铁和他硬来,没捞到半点好处。 从过去看,席鹤词那会对她还是有几分真实情意在的,就是不知道这份情意是属于她还是属于席太太这个身份。 但不管是哪种二者皆是她,她应当好好利用起来,这辈子她要改变心态,把自己和他放在同等的位置上去思考对待。 郁宜舒收拾好后打开门。 “早上好啊,您睡的还舒服嘛?”见人出来,葛禹脸上挂着笑。 “嗯,挺好的。” 郁宜舒眸光望向他身后一排,数十位佣人姿态端正,手中都拿雕花紫檀百宝嵌木箱。 “这是?”她问。 葛禹转身拍拍手,箱子统一被打开。 金灿灿的流苏风冠在初晨尤为亮眼。 鎏金为底玉做主刻雕的千手观音,神圣庄严。 珠宝全套六色繁花系列闪着耀眼光芒。 琳琅满目的点翠发簪上面镶嵌着珍珠、翡翠、红玛、碧玺等玉石显得高贵精致。 金线织的锦缎上两串十八子手持,复古奢华,珍珠莲花样式下摆系着碎玉。另一只海蓝宝配的是东珠与沉香。 粉色托帕石与黄金巧妙结合的全套饰品以石花卉为型充满生机勃勃。 葛禹道:“今个老爷子不在宅内,这是他给您的见面礼,还有些在收藏室没送来,您先看一看。” 这里的随便一件是普通人努力一辈子可能都接触不到的,在这不过却是冰山一角。 她本就不想再有过多牵扯,这些贵重不凡的礼当然不会,也不能收下。 郁宜舒说:“真是太客气了,替我谢谢席…爷爷,他的心意我收到了,礼就不用了。” 葛禹依旧保持微笑,他可是带着任务来的,得确保她必须收下,他走到木箱前,积极推荐道: “您看看这黄杨木细雕的龙凤呈祥的梳子,寓意您和先生同心同德,恩爱两不疑。” “还有这翡翠螭龙如意籽,看起来真是栩栩如生啊,寓意是您和先生吉祥如意,长长久久。” “还有这非遗海棠琉璃…” “葛先生!”郁宜舒厉声打断他。 葛禹愣了几秒,笑不达眼底:“太太可是有什么不满意的?” 郁宜舒实在不想与他继续在这左右推就,她声音明显冷了下来:“心意我已收到,礼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要是爷爷问起来,你如实回答便好。” 雕琼宝珠在前还能果断拒绝两次,倒是在葛禹的意料之外。 这小太太是个有脾性的。 见她态度坚决,葛禹也不再勉强,合上箱子就与她道别。 他刚出院子抬眼就见凉亭下立着一道鹤立身影。 男人肤色冷白,狭长的瑞凤眼淡漠的瞥过他们,指尖还夹着一缕青烟,一身简单的白色衬衫搭配着黑色西装裤,颇有几分禁欲的气息。 葛禹迎上前,指了指院内。 “先生在呢,我们刚从里面出来,这些是老爷给小太太的见面礼,小太太没收,这不,都准备把它们送回去呢。” 他话里打着圈,明眼人都听得出来。 第19章 乖顺 长辈给的见面礼是对晚辈的祝福,不收下是对长辈有意见还是新婚小夫妻没商量好? 像是试探,可又太过拙劣。 男人幽眸停在箱上几秒,看不出神情,他深吸一口烟气,缓缓从薄唇吐出。 葛禹一时有些猜不透这位爷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你在这待多少年了?” 扯得太远,葛禹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照答。 “今年算起来应该是十六个年头零八个月。” 话音刚落,就听男人发出极轻的讽笑。 葛禹垂着头都能感受到男人轻蔑的看狗一般的视线落在他头身上。 “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席鹤词摁灭烟蒂,如同看死物般的眼神望向他,眸底杀机涌现,语调平平,却莫名让人感到心悸。 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让葛禹顿时紧张起来,后背被浸湿。 葛禹是个聪明人,身份被点是在敲击警告他,待了这么些年要是还看不出这座宅子以后的家主是谁那也甭想再待下去了。 立马领会他的意思,随即接住他话。 “先生,我刚从您院子出来,老爷子给小太太的见面礼都在这了,小太太看了说很喜欢,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下去了。” 席鹤词讥笑道:“这舌头不也会说话吗,我当是废的,刚想把它割了去喂狗。” 葛禹冷汗涔涔,下意识吞了吞干涩的喉咙,他知道的,先生从不会和他开玩笑。 “滚。” 像是得了赦免,葛禹低着头迅速带着一排人匆匆离开。 … 下午郁宜舒跟着男人的车离开老宅。 车上。 郁宜舒频频看向车后,奇怪,一路上怎么跟了那么多辆。 “怎么?”他问。 郁宜舒道:“老宅的车为什么跟着我们?” “怕我找你演恩爱夫妻,想看看我们是不是真结婚了。”席鹤词一脸严肃且认真道。 郁宜舒半信半疑,她又看了眼车后,那有必要派十多辆吗。 当初他们签的那份协议里他的确有提到过他们家内部水很深,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在暗处事无巨细的汇报上去。 不过,这么多辆车会不会太明目张胆了,而且按理说她上辈子被他囚禁的两年里都没人发现吗?真是奇怪。 “想什么这么入神?”他拉过她的手,不厌其烦的一根根把玩。 “没什么。” “昨晚我和你说了什么还记得吗?” “嗯,记得。”她道。 席鹤词指腹微微用力按压她的掌心,“可别再像上次,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不会了,有什么事我都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闻言,他面色松动,伸手理了理她鬓边碎发。 “好好听话,需要什么就去找陶婶,要是遇到解决不了的记得打电话给我。” “我知道了。”郁宜舒低声道。 男人喜爱极了她这副乖顺听话的模样,胳膊横在她腰上稍微用力将人抱到腿上。 郁宜舒没有反抗,安静的坐好。 “今天怎么这么乖?”他垂下眼皮看她,见她还时不时的望向车后,不禁哑然一笑。 怎么这么好骗。 席鹤词道:“窗外是看不清车内的。” 郁宜舒瞬间有些气恼但也没表现出来。 很快车驶入紫苑,老陈停好车就先下了。 郁宜舒挣扎着就要起身。 “急什么。”他说话声音有些急促,气息温温热热的洒在她耳朵上。 “你…”后腰炙热,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当然知道是什么。 他真是,随时随地都能… 他喉腔发出悦耳磁性的笑声,“都说了让你别乱动。” “……” 他又道:“就抱抱不干嘛。” 郁宜舒推上他胸口,将距离拉开,轻声道:“我不舒服。” “又不舒服了,我来帮你检查检查。” “……” 看她倔着一张通红的小脸,他才得了趣,“行了,不逗你。” “我就不下去了,不过在走之前…”琥珀色瞳眸含笑看她,“席太太不和我说些什么?” 郁宜舒巴不得他天天不在家。 不过嘴上还是补了句,“嗯…那你多注意安全。” “有太太的提醒,我一定会注意的。”他笑道,双眸温润宛如春日里的一泓清水。 “下去吧。”他放开她。 郁宜舒从他身上起来,打开车门,老陈见她出来后才进去。 随后,车又重新驶出紫苑。 郁宜舒站着没动,因为跟着他们一路的老宅车辆没有继续跟着男人,而是一排排停在园前,看着声势浩大。 陶婶从园内出来,迎上前。 “太太回来了,这些人是…” “我也不清楚。”她道。 席鹤词都走了,这些人怎么不跟上去反而留下来。 从车上下来的人都戴着纯黑手套端着紫檀木箱。 郁宜舒这才了然,她怎么就又信了他的鬼话。 其中一人上前,“太太,这些…” 礼已经送到,她要是再拒绝就不像话了。 郁宜舒看了眼陶婶。 陶婶笑道:“原来是老宅送过来的,都别站着了,跟我进来吧。” 说着领人进入园子。 另一边,葛禹站在凉亭里。 席老爷睨他一眼,哼笑道: “怎么?那臭小子又吓唬你了。” 葛禹随手抹了把额头汗。 “没,哪能啊,先生就是爱同我开些玩笑。” 席老爷子没忍住笑出声,又问:“那礼是他收的吧。” “是。”葛禹如实回答。 “昨天家宴上我能看出那不是什么想嫁进豪门贪图享乐的姑娘,她那神情举止可不像是出自本意。” “呵,我这宝贝孙子真是越来越荒唐了,之前一些事我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看看他现在都能算计到自己婚姻大事上了。” “唉…真是大了管不住了。” 葛禹倒有些深思,先生是不会告诉小太太他的名字的,再者他与小太太是初相识也没什么交集,那小太太是如何知晓他的名字的呢。 “走吧。”席老爷子打断他的思绪。 他上前搀扶,便不再多想。 … 郁宜舒晚间快睡时收到蒋之韵微信轰炸。 她点开。 蒋之韵:[你肯定想不到今天谁来我们公司了] [是陈以芯!] [熊猫震惊.gif] [今天在化妆间看她满眼嫌弃,以前那矫情劲又来了,但这回可没人惯着她,不过她自己也老实了] 第20章 去去晦气 [后面她又觉得摄影大哥没拍出她侧脸十分之一的美,就和人吵起来了,摄影大哥说拍了那么多明星艺人独独就出了她这么一个奇葩] [随后给她重新找了摄影她又各种挑剔,听说上面负责人都生气了要把费用退给她,让她另请高明去] 陈以芯,她当然记得,那个差点毁了她一辈子的人。 蒋之韵又发道:[婛婛,她要是还敢嘴欠找你麻烦我一定不饶她!] 郁宜舒:[放心吧,我不会再给她伤害我的机会。] [早点睡,明天见] 她放下手机,长舒一口气,清凌凌的水眸分外明亮。 晚风呼啸,窗外树叶随着瑟瑟作响,朦胧的月色透过纱窗一角挤进室内,在木质地板上留下浅淡空明痕迹。 郁宜舒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她就起了,园里值班的路过和她打了声招呼,佣人们正在给绿植做养护。 温度适宜,她穿着藕粉色睡裙蹲在假山鱼池边,池水清澈见底,数几尾锦鲤游来游去,偶有几只格外圆润看起来也懒洋洋的。 陶婶路过,给她递去鱼饲。 “怎么醒那么早。” 郁宜舒随手撒了些,它们都一股脑地聚集过来,水中荡起阵阵涟漪。 “睡不着就醒了。” “太太今日要出去吗?”陶婶问。 “嗯,去上班。” 陶婶站在身后默默地看向她,女孩背影纤细,黑发随意的披散开来,手如柔夷,仿佛能随时被风吹走般毫无攻击力。 她柔声道:“天气不好,晚些可能有雨,太太走时记得带伞。” “好。” 郁宜舒用完早饭,老陈已等在园外。 “太太,早上好。” “早上好陈叔。” 紫苑离上班的地方还是有些远的,再加上附近其他车辆进不来,她看了眼车顿了下。 “陈叔,你停在我公司附近的街道就好。” “好的。” 到了后郁宜舒又在周围转了转,时间差不多了才进去。 她直奔化妆间。 蒋之韵正无聊的刷着手机,看她过来笑着调侃。 “呦,来了郁大美人,这几天过得还‘性’福吗?” “去你的。”郁宜舒把买的早点放到她面前。 蒋之韵边拆边夸张道:“长青路的蟹黄包!” “呜呜呜,还是宝宝好,还特地给我带早点。” “我要是男的,还有你那新婚老公什么事啊。” 郁宜舒被她逗笑,“快趁热吃吧。” 八点多化妆师到了,开始给模特们上妆,化好后陆续到摄影棚。 这一拍就到了下午,中途喝了点水就没再吃其他,两人出来后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换好衣服准备下班。 蒋之韵道:“想吃什么?烤鱼烤肉,火锅还是小炒。” “烤鱼。” 下来时经过楼下咖啡店,又点了两杯生椰拿铁。 “等下婛婛,我唇膏忘记拿了,得重新上去一趟。”蒋之韵翻着包道。 “那快去吧,我在这等你。” 郁宜舒拿着手机去柜台扫码取餐,转身时被人轻轻撞了一下。 她抬眼看去。 女人黑发微卷,身上的香水味很重,戴着墨镜依旧能看出化着的浓妆,红唇妖艳。 郁宜舒面色一凝,就要擦肩而过时被女人一把抓住小臂。 “郁宜舒,你怎么在这?” 陈以芯摘下墨镜。 郁宜舒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径直往前走。 陈以芯快步拦住她,语气迫切,态度诚恳道: “先等等,我知道你看见我不高兴,这几个月我一直都在找机会想和你正式的说声抱歉。” 闻言,郁宜舒停下脚步,剔透如秋水的眼眸毫无波澜地望向她,“说完了吗?” 陈以芯微微顿住,大学这几年相处下来,郁宜舒给人的感觉就像晴空云朵般,温软恬静又有触碰不到的疏离在。 除了最后那次… “我是真心想和你道歉的。” “对不起宜舒…” 郁宜舒瞧她这般模样,莫名觉得好笑。 “哦,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说完,她往另一边走。 蒋之韵正巧从楼上下来,见她冷脸,又看向她身后,气不打一处来。 “陈以芯,你还敢出现在我们面前,又欠打了是吧?” 陈以芯见蒋之韵咬牙切齿挥拳就要过来。 她重新戴上墨镜,悄悄翻了个白眼,不屑的哼了一声,高傲地甩着头,出了咖啡店。 “没事。”郁宜舒拉住她。 “她没欺负你吧?” 郁宜舒摇头,看她这架势,自己要说有她下一秒就能冲出去。 “好啦,不是饿了吗咱们去吃饭。” “碰见她真晦气!” 两人去了公司附近的烤鱼店,不是饭点,店里人不多。 刚坐下,蒋之韵就问: “她刚刚拉着你又想做什么妖?” “不知道,她说要道歉。” “不好意思美女们,离得稍微远些,小心被红油溅到。”服务员端着鱼上锅。 “陈以芯眼高于顶怎么会拉着你道歉?我看是八成有鬼。”她愤愤道。 郁宜舒又加了些配菜:“管她呢,我不搭理她。”又看向服务员:“再来两瓶冰啤。” “呦,今天怎么还整上酒了。” 郁宜舒笑道:“去去晦气。” 蒋之韵就喜欢看她一本正经地说笑,这才有人气样。 … 饭后,蒋之韵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兰竹湾,她说改日再去。 叫了辆出租,郁宜舒见她上车后才离开。 手机显示16:24 郁宜舒去了早上那条街,见到熟悉的身影。 “陈叔,你一直都在这?吃饭了吗?” 老陈笑道:“吃过了,没事我就在商场里转转。先生不在,我就给您专车,您下班我就在这等着就行。” “天太热了,我现在去地下车库取车,太太可以到室内等会。” “好,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老陈摆手道。 没一会,车就停在路边,郁宜舒看了眼周围,上车。 车内开了空调很凉快,她不懂什么豪车但也能看出此车价值不菲。 用来接送她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实在是招摇。 “陈叔,家里还有其他车吗?” 老陈道:“有很多啊太太,先生说了这台黑色库里南是最适合接送您上下班的。” “您瞧,既低调又大气。” 郁宜舒:“……” 第21章 回忆 车驶进另一条道,刚刚还被金色笼罩的霓虹城市突然黯淡下来,车窗上落下几滴细雨。 几分钟后,大雨如珠帘般倾泻而下。 郁宜舒困意袭来,闭上眼。 她做了个梦,准确来说是梦到了上辈子。 那也是个雨天。 大三暑假要离开学校时,班里组织了场欢送会。 郁宜舒当时是没打算去的。 郁成喆比她小两岁,今年也上了京大,专业是法学。 两人原本是打算一块回家,机票都买好了,但他说系里临时多加了几场考试,只能推迟几天了。 闲来无事,她就和蒋之韵以及同寝室友周怡一道去了。 定在个酒吧,名叫“colorful night.” 酒吧内常驻歌手唱了一首小众歌曲《losing you》,节奏轻快,音调轻松。 昏暗的气氛里迷离的灯光在头顶旋转,似有若无的暧昧在空气中滋生。 她们跟着群里消息去了定好的主题包厢“日出”。 顾名思义,包厢可以欣赏初晨的第一抹曦阳,采用了落地窗的设计还可以俯瞰岑京江边的繁华夜景。 “呦,我们系的“江鱼”双花也来了,快快请进!”说话的人是班长周许浩,为几人打开厢门。 “好啊你,无视我是吧?”周怡佯装生气道。 “呦,这不周大美女嘛,小生眼拙,失礼失礼。” “切。”周怡笑着拿包去砸他。 “不过这一晚不便宜吧?” “诶,谈钱就俗了,不用你们花钱,随便吃随便喝。” “班长大气!那我们就不客气啦。” 几人笑着往里走,落座在沙发上。 蒋之韵端了一碟水果和点心。 “怎么不喝酒了?”郁宜舒见她一天都不在状态。 “喝酒误事,前几天我做了件蠢事…”说到这她脸色竟有点发红。 郁宜舒凑近,“你破戒了?” “当然不是,比破戒还要可怕百倍!”她实在是欲哭无泪。 郁宜舒倒是更好奇了,“那是什么?” 她满脸懊恼,细如蚊吟,“我昨晚喝醉走错房间了,醒来时就对着我小叔那张死人脸…” “啊?”信息量过大。 “咳咳…”蒋之韵故作镇定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四目相对时,我手还摸在他胸肌上。” “他黑着脸,我差点没被吓死。” 郁宜舒道:“画面太生动,我已经替你脚趾抠地了。” “啊!你别说了婛婛,我越想越尴尬!” 郁宜舒有些好笑,她知道蒋之韵是蒋家收的养女,虽为养待如亲,平时看惯了她不拘小节的模样,乍然这般还有点新鲜。 “聊什么呢这么激动?”一抹酒红色尖头高跟跃然出现。 蒋之韵换了表情,“聊你陈大小姐还会来这种小聚会,还挺稀奇。” 陈以芯拿着酒杯的手紧了紧,脸上依旧笑着。 “怎么说也同寝三年了,没必要对我有这么深的意见吧。” “周怡呢?”她又道。 “我在这,在这呢!”周怡嘴巴塞着满满的小甜品,像个小仓鼠。 陈以芯眼里闪过一丝嫌弃,朝她招了招手。 “快过来给你点好喝的。” 周怡一听有好喝的屁颠屁颠就过来了。 “waiter,这儿。” 服务员端来三杯玛格丽特,颜色绚丽。 “哇!真好看,我要这杯粉色。”周怡说着就要伸手。 “诶,你喝这杯,粉色的给宜舒。”陈以芯巧笑间把淡青色的推给她,又拿过粉色递给郁宜舒。 还剩一杯蓝色自然落到蒋之韵手里。 郁宜舒道:“周怡喜欢就给她好了。” 说着两人就要换回来。 见状,陈以芯及时制止,她道: “不用换,宜舒你不是喜欢吃草莓吗,这杯就是特调的草莓味,她那是青柠的。” 周怡道:“我喜欢青柠。”迅速地喝了一口,“好喝!” 看剩下两人没动静,陈以芯又举过手中的酒道: “之前呢,由于我的一些个人行为闹得大家都很不愉快,想了想我的确做的有些过分,我很感谢这段日子你们对我的包容,这一杯当敬你们的。” 说完她一饮而尽。 郁宜舒和蒋之韵对视一眼,不懂她这是又再唱哪一出。 之前陈以芯在寝室说自己丢了款上万的眼霜,她们俩碰巧外出不在。 周怡找了许久还是没有发现,陈以芯却一口咬定是她们偷藏了起来。 周怡道:“还是再等等吧,等她们回来问问看,你这样随便翻人东西不好吧…” 陈以芯瞪了她一眼,周怡转过头不敢说话,她俩衣柜书桌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没有找到后,她也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或许真是我记性不好落家里了。” 两人回来后看着一室狼藉,质问她,她却一脸理所当然。 饶是脾气再好的人也受不了这样的污蔑。 “婛婛,前两天我在寝室说蓝牙不见了,现在我们也来找找看吧。” “好啊。” 郁宜舒和蒋之韵勾唇一笑,当着她的面把她的衣柜书桌也大张旗鼓地翻了一遍。 “你!你们…” 看她气得满脸涨红这才出了气。 另外,有段日子学校表白墙上经常会出现【#“江鱼”双系花同时被人包养,不愧是服务管理专业的学生,在服务方面就是比别人厉害#】这样的词条。 传闻愈演愈烈,最后竟有同班女生在俩人面前提起,她们都是一脸懵。 问起才知道,原来是陈以芯到处造谣说自己亲眼所见她俩从老男人车里下来。 蒋之韵倒是想到了,她嘴里所谓的老男人不过是蒋老爷子怕她晚上回学校不安全,专门让司机大叔多送了一段路。 实在是忍无可忍,她们告到辅导员那,强烈要求陈以芯公开道歉与换寝。 事情有关名声影响较大,辅导员也承诺会给两人一个交代。 后来只听说陈家来了人,是个富太,从办公室出来后这件事便被压下了,网上再也找不到任何一篇有关她们的帖子。 那晚,陈以芯哭的梨花带雨,第一次郑重的向她们道了歉,恳求她们不要换寝。 可郁宜舒在她脸上看不到一丝为做错事后悔的样子,她好像只是在害怕什么。 … “怎么不喝,怕我下毒啊。”陈以芯笑道。 两人并不想与她再多费口舌,只是象征性地轻抿一小口。 第22章 中药昏迷 她红唇笑意愈深。 “祝你们玩的尽兴。”说着转身离开。 蒋之韵道:“你信她,还是信我一胎八宝。” “那还是信你吧。”郁宜舒突然觉得口干舌燥,明明刚刚还好好的。 她看向手中的酒,问:“你觉得口渴吗?” “没有啊。” “你呢?”她又看向周怡。 周怡摇摇头。 大概是她想多了,郁宜舒放下酒,胸口却莫名的一阵燥热,说不上来的烦闷。 “我去趟洗手间。” “要我陪你一起吗?”蒋之韵问。 “不用,一会就回来了。” 她起身,推开包厢门。 就在同时,灯影交替间陈以芯给角落处使了个眼色。 郁宜舒用冷水浇在脸上,还是觉得不舒服。 肌肤像是失温了,一会感到发烫一会冰凉,喉咙有些发涩。 胸前像是有蚂蚁在啃食,密密麻麻地散着痒意,叫她没法平静下来。 她抬眸看向镜中。 一个女人正对着她诡异的微笑! 郁宜舒心跳骤停,她果然是被人下药了! 女人进来后顺势把门反锁。 郁宜舒眼见一步步靠近,撑着身体问: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女人并未回答她,只是迅速靠近并将一枚药丸放入她嘴中。 郁宜舒瞳孔震惊,没来得及思考,赶忙将药一口吐出。 女人眼里露出几分欣赏。 “就是个糖丸,瞧把你吓的。” 女孩纤长羽睫上缀着几滴水珠,青丝凌乱,一张俏丽白净的脸上写满倔强,真可谓是我见犹怜。 “是个可人儿,难怪我家少爷这回如此上头,追了你那么久都没忍心强来。” “不过,现在还不是得乖乖就范。” 少爷?难道是… “陈连屿?” “猜对了,可惜晚了。”女人笑得狰狞。 陈连屿,岑京本地人。 样貌家世都是一等一的出挑,也是出了名的浪荡公子哥。 从高中起就是当地附中的小霸王,今年刚入京大就把同届的校花,系花谈了个遍。 如果只是单纯的谈恋爱并没有什么,但他喜欢刺激,扬言没有他看上得不到的女人。 不乏有人反抗过,结果却是被扒光衣服浑身赤裸跪在地上。 他会用沾满盐水的皮带狠狠的在女生背上抽打,看着女生尖叫、哭泣、呐喊和求饶。 他充耳不闻,疯狂大笑。 施暴过程他也会十分享受的记录下来,像个恶魔般笑着。 “刚刚那一下好像抽轻了呢,我们再来一遍。” 追求女生对他而言是一个绝对掌控的过程。 她们图他的钱,那他图她们身心。 这很公平。 他喜欢看那一张张美人面从欣喜到绝望一点点的破碎开来,是多么的生动有趣。 而最近,他把目标放到了郁宜舒身上。 … 女人上前就要拉她,郁宜舒咬紧下唇,指甲嵌入掌心,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滚开!” 呼出的气越来越热,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体内的药力开始生效了。 “别白费力气了小姑娘,要是不小心死在少爷床上,那你父母可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哦。”女人话语里满是恶毒。 郁宜舒脑袋一阵天旋地转,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秒,是女人可怖的阴笑。 女人脱下外套盖在她头上。 街角早已安排好车,女人加快脚步,路人却屡见不鲜只以为又是什么醉鬼。 “告诉少爷搞定了,老地方,让他来验货。” “嗯。”来人一脚油门到底,消失在夜色中。 … 高级酒店的过廊上几人快速低语,随后一人将女孩带进房间又匆匆出来。 看见来人后,女人一脸谄媚,“少爷,人就在里面。” 陈连屿浅勾薄唇,面容病翳。 他的眼睛生的很美,眼角内收眼尾上翘,低眉垂目神似普度众生的活菩萨。 眼下淡淡淤色,整体颓靡,阴郁,无血气宛若欧洲中世纪的吸血鬼。 “办的真好。”他眯起眼,像是要透过房门看穿内里。 女人笑道:“那我就不打扰您办正事了。” 他自然走进室内,关好门后又将客厅与卧室的纱帘随手拉上。 房间顿时漆黑下来。 他似一缕游魂坐到床边,冰凉的食指滑过女孩的脸,蜿蜒向下,死寂的眸色渐渐染上细碎欲.念。 年轻鲜活的少女躯体是如此的具有生命力,指腹下的温软触感是热的,活的。 自己大张旗鼓地追了她两个多月,该用的套路都用了却还是接连被拒。 不过他并没有失去耐心,只当她是在欲擒故纵。 可当他开着明晃晃的红色超跑停在她们宿舍楼下,她明明看到他了,却只轻轻掠过。 那种无所谓到极致的眼眸竟是毫无波澜,像极了她平常看一草一物,甚至说还要淡然。 好!好得很! 这般不把他放在眼里。 越是叛逆有挑战性的女人他越喜欢,他已经提前开始享受这种征服后的快感,期待着她清醒时该露出怎样的迷茫无措与绝望。 就这般想着他都要痛快的笑出声来。 指尖刚要解开女孩胸前粒扣,玄关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陈连屿皱眉,手上没停。 “砰砰砰!!!”敲门声更大了。 “艹!谁他妈的敢坏老子好事。”他咒骂着起身。 “想找死是…”门刚被打开一条细缝,外面的劲力便一拥而上,他直接被撞倒在地,话都没说完整。 一群身穿制服,看着高大威猛的男人们直接将他围了起来。 陈连屿:“你们是不是走错房间了,知道我是谁吗?就敢直接闯进来。” 为首的男人满身腱子肉,蹲下身,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脸,啧啧两声,“没少纵欲吧,瞧这小脸白的,这黑眼圈。” 陈连屿何曾被人这般对待过,他怒极,瞪圆眼,狠厉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就敢对我动手动脚!趁我的人没来之前你最好是跪地上给我服个软,然后滚出去,我就当刚才的事情从没发生过!” 男人看他像看小丑般,促狭道:“你先想想怎么保住你裆下那玩意儿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这小白脸。” “哈哈哈哈…” 周遭哄堂大笑。 陈连屿眼神发冷,额头暴起青筋,视线阴毒地扫过在场每个人。 第23章 席先生 趁其不备,他从裤子后面掏出一把锋利短刀,握紧刀刃,用力向前一刺。 没有想象中的血流不止,他的手腕被男人极快的轻松拿捏。 男人敛起表情,“咔嚓”往后一折。 “啊!”陈连屿五官瞬间扭曲起来,趴在地上止不住的颤抖,额上冷汗大片的滴落在地。 男人又踢了他一脚,“搞偷袭,就这二两肉还想刀我,真是有够菜的!” “行了刚子,再弄下去没法向先生交代了。”男人的同伴道。 席刚哼道:“要不是先生说留他一口气,老子早揍死他了。” 廊上脚步声频频。 “先生到了。”外面出声道。 他们立刻规矩的从里到外站在两排。 陈连屿也跟着望向门口。 被他们簇拥在中的男人身形极为优越,面容深邃而又精致。 像是上天精心雕刻般,高鼻薄唇,尤其是浓眉下一双惊心动魄的棕色瞳眸宛若琥珀,叫人见之难忘。 来人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径直坐到沙发上,修长的腿部随意的交叠起来,姿态从容地夹着烟,立即有人上前点燃。 房间昏暗,一点猩红闪烁,烟上冒着丝,烟味弥散开来。 狂妄而又张扬,强大的气场不容置喙的压迫着周遭。 门口又起脚步声,几位身着白大褂的男人匆匆进来。 袁怀越看着男人拧眉问:“哥,出什么事了催的这么急。” 男人抬了抬下巴,嗓音低沉透着一股寒意。 “在里面,去看。” 其他人正要进去,却听他继续道:“就你一人,其余的都到外面候着。” 袁怀越莫名地望向他,觉得奇怪。 陈连屿这会才反应过来,他从地上爬起,抱着臂弯怒吼,“你们想干什么?到底要干什么!”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敢这么对我,我爸妈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随着时间推移,陈连屿越加觉得心慌,他笃定眼前这男人绝非善类… 而沙发上的人朝他勾了勾唇,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似逗狗般。 “嘘,别急,等会有你叫的。” 几分钟后,袁怀越从里出来,“那女孩被人下了催情药物,剂量很轻,但她体质不行扛不住。” “我让组里送药来。” “嗯。”男人眼底有寒光闪烁。 袁怀越倒没想到他竟会为了个小姑娘兴师动众来这种小地方。 看破不说破,他默默退到一边。 “你想睡她。”男人对陈连屿道。 言语赤裸,不是疑问是陈述。 陈连屿望着他指尖的那抹猩红,竟有些不敢承认。 仿佛他要说是,男人下一秒就能悄无声息的将他弄死。 “我只是想和她开个玩笑…” “玩笑?”男人轻嗤,声调一沉。 “我的人你也敢碰。” 陈连屿闻言,立即反驳道:“这怎么可能,我查过她压根就没什么男朋友。” “哦? 这么会查,怎么就没把我查出来?” 陈连屿:“……” 陈连屿紧咬牙关,才挤出一句,“所以,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我离开。” 男人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悠哉地开口,“刚子,去,卸了他一条胳膊。” “好嘞!” 陈连屿瞳孔顿时猛颤,紧盯着满是肌肉的男人大步朝他走来。 他还来不及多想就被人一把拧过胳膊,“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再次响起。 “啊!!!”再次发出绝望的哀嚎,痛苦地跪倒在地,浑身抽痛让他直不起腰。 头顶是男人戏谑的声音。 “下不为例,你可以走了。” 他嘴里喘着粗气,猩红双眼死死盯着男人,眸底闪过一丝狠谲。 “呦,还不服气!那老子给你另一条也卸了。”席刚撸起袖子,说着就要动手。 “刚子。”男人出声制止。 席刚对着陈连屿的腿又是一脚,“还不快滚!” 陈连屿姿态僵硬,耸着高低肩,浑身被汗水浸湿像是才从湖里打捞上来,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到门外拐角时,他别过头,黑眸死死地剜着他们。 他要把这些人的脸一一记下,今日之耻必定要加倍奉还! 席刚又道:“先生,这小子看着还挺缺心眼的。” “就这么轻易放过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这可不太像先生以往的风格。 男人见他身影消失,薄唇勾起一抹讳莫如深的弧度。 “不急,小鱼才刚上钩。” … 郁宜舒迷离地睁开眼,随着视线一点点变得清晰,她扯了下身体,浑身软绵提不上劲。 手上传来刺痛,她心瞬间提到嗓子眼,立马低头检查身上衣物。 还好,没被人换过。 不透光的房间,输液管里的滴滴答答,再看向周围装饰,她能确定自己应该是在某家酒店里。 不知道那女人给她下了什么药,趁现在四下无人她得赶紧逃出去。 尖锐的针头刺进皮肤,郁宜舒狠了狠心准备直接拔了,手碰到的瞬间,耳边响起一道悦耳的男声。 “醒了,郁小姐。” 郁宜舒抬眸,水眸露出意外之喜,“席先生?你怎么会在这?” 男人黑衣黑裤,深邃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表情有些严肃,语气不自觉地加重,“你在干什么。” 郁宜舒一时竟不知该不该拔。 席鹤词也看出她的纠结,“放心吧,对你无害。” 郁宜舒此刻内心是一团乱麻。 她突然出现在这,他又怎么会在? 他睨着她,似乎能看穿她的一切,随口道:“进来吧。” 宋特助身着正装,脸上挂着职业微笑,“郁小姐您被人绑架了。” 郁宜舒:“我知道。” 席鹤词:“说重点。” “……” 宋特助接着道:“我在这附近碰巧遇见和您长得很像的女生,走近发现还真是您,但您看起来状态很是不对。” “您身边有位自称是姐姐的女人和一个男人,他们行色匆匆透着些许古怪,说着就要带您离开。” “我感到很奇怪,就跟了上去,那女人开了间客房,我以为她真是您姐姐,正要走时却听见她嘴里说着什么已经搞定好了,钱什么的,之后他们走远了我就没再听了。” “不过很快,就上来个和您年纪相仿的男生,事发突然,我便告知了先生。” 年纪相仿的男生,那应该就是陈连屿了。 光天化日他们居然敢团伙作案,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郁宜舒掩在被子下的手紧了紧。 她轻声道:“谢谢你们救了我。” 第24章 侵略试探 宋特助道:“应该的,您帮了席小姐这么大一个忙,我们都还没来得及感谢。” 郁宜舒抿了抿唇,说起这个当真算不得什么。 半个月前京大举办了场舞台戏,校领导很是重视。 她们舞社辛辛苦苦准备了两个多月的成果即将上台展示。 郁宜舒在赶回学校的途中意外与车发生了碰撞,耽误点时间但好在赶上了。 就是到了才发现小腿不仅酸疼,裸露外的肌肤上还出现了大片触目的淤青。 而舞社也乱成一团。 席乐嘉专门给队里每个人都量身定做了一套配饰与舞裙,其他人收到后都穿了起来,唯独她自己还穿着原先的衣服。 原来在换衣间时,她突然发现自己原先挂在衣架上的金丝舞裙,竟不知被谁剪成一块块细碎布条,零散在地。 席乐嘉当然不能容忍,当即就要调监控,可时间紧迫她马上就要上场了。 这时郁宜舒越过人群,说了句:“我们身形差不多,我的还没穿过,你需要吗?” 席乐嘉诧异,“那你呢?” 郁宜舒道:“我腿受伤了,上去也坚持不了多久,就不给大家添麻烦了。” 席乐嘉看向她。 皮肤瓷白,翦水秋瞳,长睫似轻羽般安静地垂下,宛若幽谷中静静绽放的百合纯洁,恬静。 注意她很久了,这还是第一次她主动和自己说话。 “宜舒是吧,谢谢你!” 郁宜舒觉得就算不上去但能帮助到整个团队也很是满足了。 她弯唇一笑,坐在台下为她们欢呼加油。 活动结束后。 郁宜舒就收到了来自席乐嘉的丰厚谢礼,实在的受宠若惊。 并且席乐嘉还带上她的哥哥亲自来感谢。 这也是郁宜舒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 男人轮廓深邃,宛若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贵公子,五官俊逸的不似真人。 他的那双眼睛似乎能洞察一切。 琉璃般剔透的眸色光彩湛湛,像是吸引人无底探究的漩涡,叫人无法抗拒,深陷其中。 她兼职杂志拍摄的这两年,也算见识过不少帅气男生,但跟眼前这位却是根本没法比。 男人身着剪裁合体的红棕色西装,身高腿长,气质卓越,站在她面前高出一个头多,满满的压迫感。 “席先生好。” “嗯,郁同学好。”男人嗓音优雅低醇,带着莫名的缱绻。 席乐嘉朝她俏皮地眨眼睛,“这还是我哥第一次向我同学问好呢。” 郁宜舒不自在的打过招呼,就借口有事先一步离开了。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男人很是危险。 可接下来连着几日,她放学时都会收到来自席家的礼物。 件件制作精美,颜色绚丽的衣裙,如梦似幻。 并且都是这位席先生身边的宋特助亲自送来的。 郁宜舒拒绝过,甚至因为他们太过热情,她不得已躲在寝室不外去。 但礼物仍会以其他方式送到她手里。 名曰其名:席家一贯以礼相待,请郁小姐务必收下。 “……” … 郁宜舒道:“不过是举手之劳。” 宋特助看了眼男人,低眉笑笑没说话。 郁宜舒略带愧意,“席先生还特意过来,真是打搅您了。” “嗯,其实我也有话想同郁小姐说。” 输液也快见底了,从外面又进来一白衣男人。 撕胶带,拔针,按压一气呵成,又叮嘱道: “回去后多注意饮食,你体质有些差。没事多锻炼,尽量不要熬夜。” 郁宜舒按着那一小块,应了声好。 眼看白衣男人又出去了,郁宜舒也从床上下来。 此时,室内只有她和这位席先生以及宋特助。 “你出去吧。”男人突然开口。 “好,今天真的很感谢你席先生。”郁宜舒真心地给他鞠了一躬。 她刚迈出小步,就又听男人低沉着嗓音道:“不是你,我刚说了,有话同你说。” 郁宜舒愣住。 一旁的宋特助瞬间反应过来,他看了眼女孩,快速地离开房间。 现在,只剩他们两人了。 男人看着她,神色幽暗。 仿佛一只藏在暗处蛰伏许久的猛兽,盯着眼前垂涎可口的猎物,随时准备扑上去。 这种陌生的侵略感让郁宜舒心跳都漏了几拍。 她强压不安,“席先生…还有事吗?” 只见他突然垂眸笑了起来,嗓音撩心入骨,唇角荡漾丝痞气,一字一顿道: “郁小姐,我想同您,商量一件事。” 郁宜舒眉心微不可察地皱了下,以他的身份地位用不着对她说敬词吧。 他们之间有什么好商量的,她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商量什么?” 他笑道:“你对席太太这个身份感兴趣吗?” 郁宜舒只觉一道惊雷在耳畔炸开。 她紧蹙眉心,眸中写满震惊,不可思议地望向他,试图在他脸上找到一丝玩笑意味。 可是没有。 男人神情异常认真,不像是在说笑。 这简直太过荒唐… 她立即摇头,声音无比肯定,“没兴趣,还请席先生不要与我开这种玩笑。” 不谈情爱,他们只不过是一面之缘,不论家世背景还是身份地位都不是一个阶级的。 他的这句话,对她来说,无疑是骇浪惊涛。 可男人继续道:“不用这么急着拒绝,兴趣可以培养。” “我这边也是形势所迫,急需找个人领证成家,郁小姐要是不放心我们可以制定一份婚前协议。” 郁宜舒觉得他越发不可理喻,她已经明确表明自己对他这个太太身份没有任何兴趣,他还自顾自地往下说。 “你可以去找别人。”她有些生气,但也不敢在直接表现出来,只冷声道。 席鹤词见她这般,薄唇逸出一丝笑意,倒是有些小脾气的。 “可是我觉得你合适。” 郁宜舒间接道:“哪里合适,你年纪那么大,我还没毕业呢!” “……” 闻言,男人脸色一僵,随后明显黑了下来。 郁宜舒抿着唇瓣,咽了下口水,一颗心此刻慌得不行。 是不是说错话了… 她又给自己找补,“但也就大个几岁,只是我自己不太能接受大太多,毕竟和同龄的在一起有话聊。” 可男人的脸更黑了,像是被她气笑,“我们不过差了七岁,能有多大的代沟?” 郁宜舒快要被他的话牵着走了,回过神道:“席先生,婚姻不是小事。您应当考虑慎重些,我们真的不合适。” 说完她就往外走,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他这样的身份应当不会死缠烂打。 席鹤词只瞥她一眼,晒笑道: “郁小姐要是哪一天来了兴趣,记得到予京玫瑰庄园来找我,我随时恭候。” 郁宜舒只当他说了几句疯言疯语,没太在意。 袁怀越见小姑娘皱着眉从房间出来,他摸了摸鼻子,进去道: “哥,你为难人小姑娘了?” 第25章 嫂子? 席鹤词望着她背影,露出一副势在必得的坦荡神色。 随后挑眉看他,“准备改口叫嫂子。” “啊?嫂子!” “刚刚那姑娘?”袁怀越惊得张大嘴巴,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知道男人一向说一不二,所以这事应是板上钉钉了,但还是难以消化,这也太突然了吧! 这么些年洁身自好,片叶不沾身。 现在突然说要娶妻! 而且那姑娘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跟一小姑娘开口叫嫂子真的好别扭。 “哥,你这是打算老牛吃嫩草啊?” “滚!”席鹤词斜乜他,吐出一口恶气。 被她说大也就算了,还要被他继续补刀。 七岁而已,又不是七十。 … 郁宜舒没直接回学校,她在附近商场坐了会。 自己不会无端中药,思来想去只会是那杯酒的缘故。 “嗡嗡嗡”手机接连弹出几道短信。 都是蒋之韵发来的。 她大致扫了一眼,回了个电话。 两人约好在兰竹湾碰面。 到了后,蒋之韵给她开门。 郁宜舒长话短说,把一整天经历过的事情都与她道了一遍。 “所以,你怀疑是陈以芯在酒里下药了?”蒋之韵道。 郁宜舒:“我不确定,但那酒一定有问题,在来酒吧之前我没有任何身体上的不适。” 蒋之韵想了下,“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鬼。你是知道我的,一向嗜酒,玛格丽特最多让我微醺。” “可之后的事跟喝断片似的完全没了印象,还是周怡告诉我是周许浩送我们回的学校。” 说完,两人相继沉默。 郁宜舒倒了杯清水,“这件事我们只是猜测并没有证据,就算与她当面对质,她也不会承认。” “嗯,你说得对,如果你是陈以芯,现在会想些什么呢?”蒋之韵道。 “等待是最煎熬的,应是祈祷着计划不出意外的照常进行。” 话落,彼此会心一笑。 郁宜舒长睫忽闪两下,“那就将计就计。” 蒋之韵嫣然勾唇,“然后瓮中捉鳖。” … 晚间宿管阿姨快要落锁时,蒋之韵卡着点进去。 回到寝室,她失魂落魄般坐到椅上,神情滞愣。 正啃着鸭脖的周怡立马跑过来,“怎么了?不是说去接宜舒的吗?” 蒋之韵注意着浴室里的动静,果不其然,水声停了。 陈以芯从里抱着盆出来,状似不经意的路过。 蒋之韵看着很是疲倦,“宜舒今晚不回来。” “那她去哪儿了?”周怡问。 正在擦拭头发的陈以芯动作一停。 蒋之韵:“她在医院。” 陈以芯状似关心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些小感冒。” 说完,蒋之韵拿起换洗衣服就进了浴室,独留两人面面相觑。 周怡倒真以为是感冒便没当回事,转身回到座位上继续吃着。 陈以芯这会心里五味杂陈。 感冒去了医院?怎么会这么巧。 知道两人一向交好,蒋之韵越说的风轻云淡,事情反而越严重。 她是讨厌她们俩,但也只不过是想给郁宜舒一点教训罢了。 谁让陈连屿看上她了呢,自己不过是做了个顺水人情。 可转念又想,陈连屿下手没个轻重,郁宜舒要真出了什么好歹,第一个出来背锅的可就是她啊。 她赶忙掏出手机,跑去阳台拨了个号码。 嘟了几声后没反应。 陈以芯不耐地皱起眉心,还是打了一遍又一遍。 终于,那头接了。 回应她的却是铺天盖地的谩骂。 “你他妈还敢给我打电话,不是说那贱人没谈过恋爱吗?这他妈的到底又是从哪冒出的男朋友?” “啊?我他妈问你话呢?” 陈以芯被他吼得发懵。 她惊瑟道:“你…你把她怎么样了?” 那头倏地静了下来。 陈以芯内心仿佛在堕入崖边摇摇徘徊。 半晌,听他阴沉一笑,“这女孩有意思得很。” 陈以芯:“你们…发生关系了吗?” 她隐约有些期待但又害怕他做的极端。 陈连屿顿了下,顶着腮肉道:“当然。” 陈以芯心底狂跳,“那你没伤害她吧。” 他嗓音沙哑,低笑出声,情绪逐渐激动起来,“怎么会,她可是我的新玩物,你可得替我好好监视她。” “她周围如果出现什么陌生男人,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陈以芯只觉毛骨悚然,她连连应声。 人没事就好,挂断通话后,她仍心有余悸。 而这一切都被室内的蒋之韵尽收眼底。 … 翌日。 趁中午饭点周怡不在,郁宜舒回到寝室。 陈以芯刚从梯子下来,与她目光相撞,不动声色地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个遍。 只见她外面穿了个高领防晒衣搭配着过膝长裙,从上至下裹得严严实实的。 嘴角不禁溢出嘲讽。 什么系花,是淫.花吧。 出去和男人鬼混一天还能坦坦荡荡的出现。 她现在完全没有昨夜的慌张与愧疚,脸上满是计划得逞后的得意。 蒋之韵刚从洗漱间出来。 郁宜舒则直接来到陈以芯身旁,指腹关节在她书桌上重重叩了两下。 “不解释解释?” 陈以芯心下一惊,但很快调整,“你一回来就叫我解释,我应该要解释什么?” 郁宜舒:“我现在这样还不是你送的那杯酒造成的,你还敢不承认。” 陈以芯笑了,一杯酒而已,大家都喝了为什么就她有事? 况且包厢连个摄像头都没有,她凭什么说是自己在酒水里下的药。 “你在说些什么呢?之韵和周怡都喝了,她们都好好的啊。” “怎么?宜舒,你昨天没回来…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意有所指,郁宜舒看她这副咬死不承认的嘴脸蓦然觉得恶心。 “陈以芯,我再给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敢不敢承认!” 陈以芯看着她漆黑而又坚定的眸光,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没凭没据,你不要诬陷我。” 蒋之韵也看不下去了,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超清监控摄像头。 “别狡辩了,你昨夜在阳台说了什么话,这里可是录得一清二楚。” 陈以芯脸色陡然一变。 “你们居然在寝室安装这玩意儿,我要去辅导员,你们这是侵犯我的隐私!” 说着她就要往外走。 第26章 进医院 蒋之韵快她一步,直接将门反锁上。 “想走,事情还没完呢。” 郁宜舒手里拿着摄像头,嗓音清冷,“大不了我们两败俱伤。不过,我想你应当会伤得更严重些。” 陈以芯大脑极快的回想,昨天夜里她明明就没说没几句,暗指她的话谁又能作证? “我不过就是和朋友闲聊几句,这你都要拍下来吗?” 郁宜舒轻笑,“闲聊?算了,直接交给辅导员吧。” “哦对了,昨天那个女人你认识吧,我手上可是有她的头发样本,并且酒吧外的监控也有她清晰的正脸照。我想,找到她应该不难吧。” “你们,收拾收拾准备一起进去吃国家饭吧。” 最后一句她说得很轻,却沉重的能将陈以芯压垮。 她像是疯了一般扑上前,一把夺过监控设备,将它狠狠地砸烂在地。 她头发乱成一团,在两人错愕的表情中哈哈大笑起来,“是我下的药那又能怎样?现在唯一的证据也没了,你们又能拿我如何呢?” “郁宜舒,你有什么好得意的,现在还不是我的手下败将。” “还有你,蒋之韵,你该庆幸你背后有蒋家这座靠山。不然,你今天也该是和她一样的下场。” 陈以芯怒视两人,证据被毁,理应在她们脸上看到惊慌愤慨。 可她们只面无表情的冷眼扫过残渣,一语不发。 没看到想象中的场景,陈以芯突然觉得可笑。 都这般境地了她们还能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泰然模样,真想上去撕了她们的假面,看她们还能不能如此淡定。 手上动作快于脑子,她窜到郁宜舒面前,双手死死攥住她的防晒衣,一个劲地要把她拉链扯开。 “都到这份上了,你还在装什么清高,什么感冒都是借口!看我不把你衣服脱了拍到网上,让大家看看你背地里是怎么发骚的!” 郁宜舒知晓她手段低劣,现如今从她嘴里逼出事件真相,本想她还有一丝良知,却不曾道她底色就是这般恶浊。 “啪!”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落下。 脑袋一阵晕眩,陈以芯迅速捂上脸,眼睛瞪得很大,难以置信地望向她。 “郁宜舒!你…敢打我?” “啪!”又一巴掌落下,左右脸瞬间都对称了。 郁宜舒生的不矮,伸手轻松地扼住她的脖子,神情一改往娴柔,声音听起来似击玉般冰凉。 “你还真是蠢,以为把监控摔坏了就没有其他证据了?” 陈以芯惊惧地看着她,“你…你们到底还做了什么?” 蒋之韵点开一旁手机,里面清晰的播放着她们方才所有对话。 蒋之韵:“这监控是假的,哪有什么录像,做这些都是为了套你的话。” “呐,录音才是你亲口承认的证据,这下你总不能耍赖了吧。” “你们敢耍我!”她放声尖叫,目光似淬毒般朝两人射来。 郁宜舒眼角微抬,不解道:“一直以来我都很想问你个问题,为什么你总是喜欢针对我们?” 她双眸充满不屑,凑到陈以芯耳边,“现在我知道了,因为你天生的骨子里就透着虚伪和自私。” “是你再怎么通过外力去精心包装,都还是会被人一眼识破的可怜鬼罢了。” 被戳中心思,陈以芯顿时目眦欲裂,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洞来。 片刻后,她像是想到什么,慢慢笑了起来,面容也逐渐变得狰狞,“郁宜舒,我自损八百,你又有什么好得意的?” “你上了陈连屿的床他是不会放过你的,你的下场只会比我惨上百倍!” 郁宜舒另一只手拉开拉链。 她里面穿着白色美背,脖颈修长,肌肤莹白无瑕,泛着淡淡光泽。 “怎么会…” “你不是被他…”没有看到一丝暧昧后的痕迹,她不可置信的呢喃道。 那药效力足够,也是女人亲自把她带去酒店的,环节都没有出错。 到底是哪里……哪里出了变化? 难道是陈连屿骗了她? 不!不会,他不可能会放了到嘴的鸭子。 “咣咣咣! ! !”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你们怎么把门锁起来了?快开门,我有急事要说。”周怡站在门外大喊。 蒋之韵这才把门打开。 周怡大口喘着气,手里还拎着打包袋,并未察觉气氛有什么不对。 “不好了宜舒,你弟弟把陈连屿打了!听说很严重,双方辅导员都把人带去医院了!” 郁宜舒拧起秀眉,强烈的不安霎时涌上心头,赶忙问:“他们都不认识为什么会打起来?在哪打的?” 周怡道:“我刚在打饭窗口听几个大一男生都在聊,说你弟弟不分缘由的直接冲到教学楼就给陈连屿揍了一顿。” 蒋之韵安慰她道:“小喆不是会惹事的男孩,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郁宜舒神经绷得很紧,思绪有些混乱。 小喆的确不会乱来,难道他是知道了些什么才会对陈连屿大打出手? 她乌眸冷下,随之看向陈以芯,“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两人快速出了门。 陈以芯脱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心头掠过一阵巨浪,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 出租车上郁宜舒给郁成喆发去消息,问了地点后又问他伤的怎么样。 郁成喆语音说了句:[看那畜生的伤我还是打轻了] “……” 郁宜舒又发道:[为什么要动手?] 她内心有过假设,但还是不想让郁成喆参与进来。 快到医院时郁成喆也没有回复。 郁宜舒垂下眼睑,心里大致有了分寸。 她们到时就见他坐在急诊室过道外,耷拉着脑袋,嘴角明显红肿,左臂上还有一道深深的血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小喆,怎么伤成这样,伤口处理过了吗?” 郁成喆眼中爬满红血丝,看见她过来,他抑着几分怒气,既心疼又生气。 “那畜生敢这么欺负你,你怎么不告诉我!” 郁宜舒心尖一颤,知道他是在给自己撑腰,再望向他身上的伤口,眼眶不自觉的染上酸意。 见她眸中带泪,郁成喆怒不可遏,“我他妈今天非得把他打死!” 说着他往过道的尽头冲。 第27章 事变 郁宜舒和蒋之韵反应过来连忙上前拉他,可他正在暴走的边缘,她俩根本拉不动。 幸好被取药回来的辅导员帮忙拦下,郁宜舒见状赶忙上前,怕他再次激动,她立马道: “我当时是被人绑架了,但好在被人及时救下了,没出什么意外。” “真的?”郁成喆半信半疑,他觉得女孩子都爱惜自己的名声,怕她受委屈不愿意说出来。 蒋之韵接话道:“真的!我俩还配合演了出戏揪出了罪魁祸首。” 一旁的辅导员像是吃到了什么惊天大瓜,表情呆愣。 郁宜舒扶着他坐到凳子上,耐心询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郁成喆哼了一声。 原来他们学校有一小部分男生创了一个以陈连屿为首的群聊,里面不少内容都被打了马赛克,但依旧能看出是他们学校的女生。 这些男生看到平时自己追不到的女神们,在视频中竟能如此自甘堕落。 一方面满足了自己劣根想法与虚荣心,另一方面还能身临其境的感受快感。 郁成喆是从不关心这些的,但是他昨天刚下课,便听同专业的朋友说陈连屿在这个群里发了条新消息。 [大三学姐郁宜舒别有一番滋味] 一语激起千层浪,不少认识郁宜舒的男生在群里激情开麦。 [不愧是屿哥,这种冰山美人都能搞定] [这女的确漂亮,老子还追过呢,看着挺傲的不还是被屿哥驯服了] [屿哥就是牛逼,这次有图片或者视频吗] [666啊] [……] 群里倒没出现任何有关郁宜舒的照片与视频,不过这些男生也没怀疑过事情的真实性,毕竟在他们眼里陈连屿这人一向倨傲得很,不屑作假。 传到郁成喆这,他当然不能容忍自己的姐姐被人这般议论。 况且自己昨日的确是联系不上她,再联想他们说的,只觉当头一棒,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 他发誓,如果陈连屿这禽兽真敢伤害了她,他一定会把人活活打死。 一早他就蹲守在陈连屿必修课的路上,逮到人后立马就上去捶了一顿。 “就是这样。”郁成喆道。 蒋之韵听的气性翻涌,面上忍不住愤怒,“这群思想道德败坏的渣渣到底怎么考上京大的!” 郁宜舒也是没想到事件背后的性质居然如此恶劣。 就在他们谈话之际,从尽头走出来两个人。 陈连屿手臂上缠着厚厚绷带,平时俊朗的一张脸现下已肿成猪头,被他们辅导员搀着一步步走动。 他的左眼看起来有些可怖。 距离缩短,在看到郁宜舒的瞬间,陈连屿面露凶光。 这死女人居然还敢出现在他面前! 被酒店那群人欺辱的画面仿佛历历在目,心底的怒气与不甘像是急速蔓延的野火,烧得他险些站不稳。 既然那男人说郁宜舒是他的女人,那自己所遭受的一切就别怪他全发泄在她身上了! 陈连屿脖上青筋暴起,动作间扯到伤口是锥心的疼,死死盯着她。 “郁宜舒,你给我等着!” 郁成喆见状挡到她身前,十分不爽的看着他,摩拳擦掌。 “好啊,我也不介意再揍你一顿!” “你他妈又是什么东西?”陈连屿眉峰拧成川字。 本就憋了一肚子火还被人猝不及防的打了,要不是这胳膊废了行动受制,他高低都得把这小子打残成三星折叠屏。 … 两人剑拔弩张,双方辅导员赶忙将人隔离开。 学校也不想让事情闹大,把两人情况告知了家长。 学生打架斗殴是常事,了解谁先动的手,鉴定谁的伤情更严重些事情就好办了。 郁宜舒礼貌的与陈连屿的辅导员打过招呼。 她顺手就拍了张陈连屿的伤情报告。 大中午的几人都没吃饭,刚刚的对话又让导员觉得这事牵扯过多,决定放到周末请警卫处过来协助处理。 陈连屿行动不便已经通知家里过来接送了。 随即就让他们自行回去。 郁宜舒总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快得让她抓不住。 … 晚些回到寝室时不见陈以芯,周怡说她接了个电话就神色慌张的出去了,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郁宜舒默了一瞬,“周怡,你知道她和陈连屿是怎么认识的吗?” 周怡摇头,“没听说过,陈连屿可是大一的风云人物,我们最多就聊聊他那张脸。” “不过他也没长在陈以芯审美点上,每次聊到,看她样子都挺反感的。” “这样啊…”连着几日郁宜舒身心俱疲,她拿好换洗衣服就进了浴室。 而另一边。 岑京市第一医院,手术室长廊外。 贵妇人一袭黑色缎面长裙,搭着米色披肩,润白具有光泽的皮肤只有在她蹙眉时才会显出几道纹路。 距她几米远的角落,保镖一左一右的守着,被围住的几人纷纷垂着脑袋。 其中一名保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贵妇人猛地睁开眼,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 她神色凌厉地扫视过去,涂着正红色蔻丹往前一点,挥了下。 “不!夫人不要!我还有价值…” 女人话还未说完,便被人捂上嘴,生生拖走。 妇人揉着太阳穴,不耐烦道:“五分钟后她还没出现就一并处理了。” 地上几人屏住呼吸,不敢妄动。 片刻,陈以芯从楼梯口小跑着上来。 在见到妇人的瞬间,她小腿肚不听使唤的打着哆嗦。 刚刚在楼下与女人擦肩而过,心下更是凉成一片。 她走上前,颤声道:“陈…” “啪!”妇人应声甩下,长指甲划过她娇嫩的脸颊,血珠骤现。 “你这野种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敢做局坑我儿子,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在陈家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陈以芯捂住脸,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习惯性的讨好道: “…陈太,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一向是什么都顺着连屿,他说东我绝不敢往西的…” 陈太神情癫狂,厉声道:“别给我装!你最好祈祷他活着出来,不然我会亲自送你这野种下去给他陪葬!” 陈以芯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在来的路上听说陈连屿被一伙骑着摩托的小混混给抢劫了,他们个个都带着头盔看不清面容。 说是抢劫不如说是群殴,人被送来时已奄奄一息了。 要不是关乎自己的生死,陈以芯倒觉得还不如替天行道赶紧把他收了。 但面上依旧要还要挂着自责,担忧。 陈太又道:“今天接到导员电话,说他被人打了,真有这回事?” 陈以芯点头,轻声道:“连屿在学校欺负同届同学的姐姐,被人家给打了。” “啪!”又一记耳光落下。 陈以芯满是讶异的望向妇人。 陈太气道:“瞪什么瞪!明明就是那女孩不识抬举,我家连屿怎么可能会欺负同学。” “……” 第28章 不作为 双颊像火烧云般红肿起来,陈以芯低着头,双眸充满憎恨。 手术室灯光熄灭,医生穿戴整齐从里走出。 陈太神色焦急,“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病人右眼眼球后半段破裂严重要进行清创缝合,还需要二期,三期手术。我们会尽可能的保留患者眼球,但视力就不可能恢复到原先状态了。” “此外,患者身上还存在多处骨折损伤。” “什么?眼球破裂!” 陈太睁大眼睛,身子往后踉跄,陈以芯赶紧扶住。 “怎么会这样…” 转瞬间她似乎又想到什么,牢牢抓住陈以芯的小臂。 “说,是不是你搞的鬼?” 陈以芯被她掐得生疼,“什…什么?” 陈太稳住身体,扯着她往远处走。 四下没什么人,陈太眼底凝着厉色,表情扭曲,目光宛如吐着毒蛇信子在她身上游走。 “他做的那些事我都清楚,只要别太过火闹出人命,我都不会干预。” “偏偏这次,你和他联手,他从酒店出来就断了条胳膊,而那女孩什么事都没有,还说不是你!” 陈以芯这才了然。 陈太私下是找人调查了,郁宜舒又是她室友,陈连屿没能得逞就怀疑是她从中捣鬼。 陈以芯立马解释道:“怎么会,药是我亲眼见人喝进嘴的,郁宜舒也确实是晕倒了被拖上车的。” “角落里的那些人都可以证明。” 是啊,怎么这样,她都没来得及怀疑过。 郁宜舒为什么会完好无损的回来?陈连屿宛若魔鬼般的人又怎么会断了条胳膊… 细思极恐,难道他们的计划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中? 陈以芯不禁打个寒颤,联想到陈连屿突然被人群殴。 骑着摩托的那伙人也许不是意外,而是有计划的只针对他故意而来的。 而这一切都和郁宜舒有关。 想到这,陈以芯又试问道:“那您又是怎么知道连屿没和她发生关系的…” 陈太冷呵道:“我儿子我能不了解?他手机里的那什么群没有任何有关这女孩的图照,就知道他没搞定,也没死心!” “他一个大男人能制服不了一被下了药的女孩?他浑是伤的从酒店出来,那间房里绝不止就他们两人!” 果然,能在极短的时间内锁定酒店位置,还能及时拦下陈连屿施暴。 不仅是对他们行动了如指掌,还在暗中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到底是谁? 处心积虑这般,明明可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却偏要在事发时现身。 陈太见她走神,推搡道:“你又在想什么呢?” 陈以芯说:“我和您想的一样,也觉得是有人在其中作祟,连屿被打一事绝非偶然。” 陈太眼眸微动,“敢在岑京作死作到我陈家头上了,真是活腻歪了。” “这事因那女孩而起,我就不信套不出她背后的人。” 陈以芯思索着问:“您打算怎么做?” 陈太唇边勾起冷笑,眸底闪现出令人心悸的凶光,表情逐渐扭曲,“我儿子现在孤零零的躺在这,她当然也别想好过。” 陈以芯经历过她的手段,知道那是多么的阴暗毒辣,心底不禁为郁宜舒默哀。 … 郁宜舒上完早课准备回寝的路上被导员叫住。 办公室内空无一人,导员给她倒了杯茶。 郁宜舒不解地看向她。 “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导员坐在对面,欲言又止。 “宜舒啊,你和你弟弟那事我也听说了,但事关陈连屿…还是不要往下深究了。” 郁宜舒感到疑惑,“导员,可我是受害者,我没有招惹过他,他却联合陈以芯对我进行绑架,想要施暴却未遂,性质如此恶劣,凭什么要我轻易的就放过他?” “宜舒你先别激动,老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件事我们得从长计议。” 郁宜舒暗含薄怒,眼瞳透亮,“老师,你实话实说,是不是校领导们觉得这件事给学校带来了不好的影响?” 导员也是女性,懂她此刻的愤怒与不满。 “这事牵扯较大,你也知道陈连屿那手机里的…要泄露到公共场合会影响多少女孩日常生活。” 郁宜舒道:“可也有很多女孩经历了和我一样的遭遇,难道你们也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我可以不暴露手机这事,就用我自身给她们做个警示也好啊。” 导员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这件事的根本不在这些,也不在你,而是陈连屿。” “他的父亲在岑京有一定的商业地位,这几年陆陆续续的给学校捐钱,还资助贫困学生。” “这不我们系后面的才起的艺体楼就是他家投资修建的,校领导高层对他父亲是非常敬重的。” 郁宜舒讽笑出声,一针见血道:“所以,从他入学以来不是没有女生遭到迫害后来和你们诉说,却都被你们以这样的理由压迫下去了。” “这就是她们寒窗苦读,心心念念的学府吗?真是可笑!” 导员道:“宜舒,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如果你愿意就此作罢的话,他们承诺会给予你一笔丰厚的补偿。” 郁宜舒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她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胃里翻江倒海,嘴里不断分泌苦水,她撑不住蹲在在地上一阵干呕,眼前也氤氲上一层水雾。 作为学生,她一直以来所坚信的公平公正被人以现实的枷锁血淋淋的撕开,露出早已腐败的内里。 她那些愤慨喧嚣对于他人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既憋屈又委屈,胸腔一阵酸涩,压都压不住。 郁宜舒拨去一个号码,那头很快就接通了。 油烟机的轰轰声伴随着妇人的笑声一道传来。 “怎么了婛婛?” “妈妈…”她嗡声道。 “发生什么事了吗?”叶虹问。 郁宜舒垂眸,声音低落,“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家了。” 叶虹笑道:“再过几天就回来啦,我今天去了趟超市,等你到家给你做最爱吃的红烧排骨和剁椒牛肉。” “妈妈你真好。” “傻孩子,我不对你好我对谁好?” 第29章 被设计 叶虹又问:“对了,小喆的辅导员说他在学校和人打架了,现在人怎么样了?” 郁宜舒愣了下。 想来这些导员也只是草草将事情说了大概,而商量好的周末处理是走个过程的表面功夫罢了,结果他们早就定好了。 不想让她多担心,道:“没什么事,就是和同学闹了点小矛盾。” “没事就好。” 郁宜舒道:“妈妈,我还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啊?” “小时候你讲过的大象国王的故事还记得吗,大象国王是森林里最公平公正的判官,小动物们受到委屈第一时间都会来找他。” “假如,大象国王有一天被人贿赂了,它不再帮助那些弱小可欺的动物了,那…小动物们该怎么办?” 叶虹停下手中忙活,她并没有觉得女儿问的问题莫名其妙,而是认真思考起来。 “大象作为国王的能力是得到小动物们的认可后赋予的,它要是真变成这样的话,那小动物们也不会再认它做森林国王啊。” 郁宜舒道:“那得发生多少件这种事小动物们才会彻底寒了心啊。” 像是问她,又像在自问。 叶虹似是听出她的话外之意,语调平平却很温柔道: “婛婛,在这个世界上呢一定会有公平的存在,只不过这些人在取得公平之前要比大部分人辛苦些。” “他们往往要经历许多磨难,甚至是付出生命的代价,正是这样,给予人们希望的这枚星火才不会熄灭。” 不想愧对于心,那就直接面对。 郁宜舒仰起秀容,漆黑的眼眸染着朦胧的粼光,思绪顿时清明不少,忍住鼻尖的酸意道:“妈妈,谢谢你。” 叶虹笑道:“傻孩子,又说胡话。” … 周末转眼将至。 一早郁宜舒便有些心神不宁,却又说不上来。 蒋之韵说她就是夜里想太多了。 两人吃完早点上来,与陈以芯撞上视线,她在上铺收拾着东西。 相顾无言。 郁宜舒心中对她是有怨气,说再多都改变不了憎恶她的事实,与其浪费口舌不如沉默。 陈以芯动作不小,把上下铺行李都打包好。 要走时,她神情不自然的走到郁宜舒桌子旁,轻咳两声,像是在掩饰尴尬,“下午陈连屿来不了,代表人是她妈妈,你自己注意点吧。” 说完她拉动箱子,快步离开。 郁宜舒看着那扇随之紧闭的门,眼皮子倏然一跳。 她话里有话。 蒋之韵疑惑道:“她怎么知道下午来的是陈连屿他妈啊?” “他俩都姓陈,不会是一个妈吧。” 郁宜舒倒没往这方面想,不过听她这么一嘴也有几分猜测。 “之韵,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蒋之韵道:“别多想了,下午我陪你一起。” … 下午两点半,办公室内。 黑色软皮沙发的正中央陈太端坐着,身上佩戴的金色首饰让整个空间都显得亮堂起来。 她面前的玻璃茶几上袅起一缕烟气。 其中一名校领导高层上前,弯腰笑道:“陈太太,您能来真是非常荣幸啊,这杯君山银针,劳您一品。” 陈太朝他笑了笑,没有要品尝的动作。 辅导员在一旁讲着陈连屿在学校是如何的优秀,组织的校队篮球在与各大校比赛间一举夺魁给学校沾光长脸。 “我家连屿就是运气好罢了。” 辅导员道:“诶,您真是谦虚了,一看就是您教育的好。” 陈太眼尾笑意渐甚,这句话她颇为受用。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 空调冷意迎面吹来,郁宜舒紧了紧衣袖。 顺着视线看过去,妇人穿着纯白色小香风套裙,看着不过四十出头。 那双眼睛和陈连屿如出一辙,眼波流转多了些成熟女人的韵味。 而同时,陈太也在打量她。 花骨朵般年纪的女孩,一张白生生的小脸嫩的能掐出水来。 偏偏她五官长的还绝妙,乌眸含水,琼鼻檀口,也不怪儿子会盯上她。 想到背后护她之人,陈太端庄得体的笑容突然就垮了下来,心中一恼。 真是贱蹄子!生来就是一副勾人的矫情模样。 郁宜舒敏锐地捕捉到妇人眼底流露出的恶意。 “宜舒,过来坐。”她的导员一直默默站在一边,见她过来这才出声。 陈太悠悠道:“麻烦各位老师们都出去吧,我想和这位郁同学单独聊聊。” “这…” 明明商量好的其余人在场做个见证,她现在让大家都出去算是什么事。 “怎么,有问题?” 校领导高层最先反应过来,附和道:“没问题,当然没问题。那就都先出去吧,这里有摄像头我们在与不在都一样的。” “……” 众人出去后,郁宜舒还保持着原先的动作。 她坐在沙发一角,垂着眼睑,长睫遮住眼底沁出的冷意。 陈太看着她,笑不达眼底,“郁同学,你今天来是给我家连屿道歉的吗?” 郁宜舒都快怀疑自己幻听了。 她抬眸与妇人视线对上,“您是在说笑吗?” 陈太:“我这人从不爱说笑。” 郁宜舒没客气道:“你现在这个笑话就挺好笑的。” “……” 陈太见她这般,索性也不装了。 “大难临头了嘴还那么硬。” 从包里拿出一份医检,推至她面前。 郁宜舒黑眸闪过一丝困惑。 是陈连屿的。 报告显示:右眼眼球破裂,眼睑裂伤,右侧骨股中上段粉碎性骨折,左手第4掌骨骨折,左侧第8肋骨不全性骨折,右侧外踝骨折。 她轻蹙眉心,不懂这位陈太是在唱哪一出,昨天见到的陈连屿虽看着吓人,但身上根本就没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除了那条缠着绷带的胳膊。 可小喆也和她说过一嘴,他这伤在被打之前就存在了。 “所以呢,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见她看完,陈太收回,风轻云淡道:“跟你是没什么关系,和你弟弟有关啊。” 郁宜舒不可理喻地看着她。 “你什么意思?我弟弟根本就没有把他打的那么重,我手里有陈连屿当时在医院的检查报告单。” 说着她掏出手机,幸好当时留了个心眼。 拿出拍的图片,放大递至她眼前。 “你仔细看清楚,并没有什么眼球破裂骨折之类的,只是他结膜下出血,周围毛细血管破裂,看起来有点肿而已。” 第30章 中圈套 妇人微抬眼皮,淡淡掠过,唇角蔓延着一缕笑意,似是温柔地嘲弄着她的无知与无畏。 毫不在意道:“是啊郁同学,怎么回事呢,从医院回来后他伤情就突然加重了。” 郁宜舒说冷声道:“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他,而不是特意跑来问我。” “陈连屿对我做的这些事,我想你应该都知道了。既如此,你应该代他向我郑重的进行公开道歉。” 像是听到什么惊天笑话,陈太看着面前一脸单纯的女孩,讥讽道:“向你道歉?还公开?” “郁同学,你可真是有意思得很啊。” 继而又道:“我刚说了,我儿子的伤是弟弟一手造成的,现在不应该是你向我做些道歉和赔偿吗?” 郁宜舒算是看出来了。 她原本就没指望学校会做出多公正的决断。 就算是一句简单的歉意,她内心都会觉得宽慰不少。 可现在看来,这陈太不仅没这打算,还颠倒黑白,倒打一耙。 看着她这张虚伪刻薄的面容,郁宜一刻都不想多待,起身就要离开。 陈太抬起下巴,适时补充了句,“你要是出了这个门,你弟弟下半辈子也就毁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强压愤怒,质问道。 “先坐,我再细说。” 郁宜舒深吸一口气,忍住冲动,又解释了一遍。 “我已经说了,你儿子的伤不是我弟弟造成的,学校有监控,我也有当时的诊断报告,以你们陈家的势力想调查结果是轻而易举的。” “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陈太弯唇,“嗯,我都知道。” 郁宜舒眸色诧异,随即理解过来,神色复杂地望向她,“你故意的,为什么?” “就觉得挺有趣的吧。” 多么随意又无理的一句,仿佛对他们来说这一切都是无足轻重的。 “你这么做有什么目的?”郁宜舒清丽的眸子染上几分愠色。 陈太倒没想到她这么上道,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只好就开诚布公了。” “对于你弟弟到底有没有打人这件事,是由我说了算的,你手里所谓的证据…” 她笑道:“丝毫用处都无。” “我如果指证他殴打同学致同学多处骨裂,你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再加上到时候我们不接受任何调解的话,你弟弟怕是会进去哦。” 她说的不痛不痒。 郁宜舒却听得呼吸一窒,眼底情绪剧烈涌动,只觉荒唐至极。 “当时参与绑架的女人我手里也保留了一份证据,外加酒吧外的监控录像,我也可以进行报案审理。” “你不要以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 陈太看她气急,笑道:“当然,在岑京,我们陈家还是有些分量的。” “那女人啊,早就被我不知道扔到哪个国家去了,你怎么找?是要把全世界都翻一遍吗?” “所以啊,郁同学,可要考虑清楚该如何做,才能弥补我家连屿受到的各种伤害啊。” “……” 现下唯一的底牌也被抽走,郁宜舒这会也明了她真正盘算的意图。 “你…想让我怎么做?” 四周茶香四溢。 陈太望着杯里那抹淡黄,开口道:“很简单。” “我家连屿伤得这么重,你们得负责后期一切治疗费用,如果想息事宁人,为你弟弟后半辈子考虑还得再加一笔。” 她故作思深思,“看在你们同学一场,取个整就三百万吧。” “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 郁宜舒愣怔,表情短暂地凝滞,后知后觉她说了什么。 真是好一个混淆是非! 狮子大开口! “你就算把我卖了,我也拿不出这三百万。” 陈太:“诶,你弟弟可是京大法学院的高材生,这三百万里可是有一半来买他下半辈子好前程的。” “你要是实在为难的话,我这还可以给你一个选择,你过来给我家连屿泄愤,抵给我陈家赎罪二十年,这期间任打任罚,表现良好的话说不定还可以让你提前离开。” “……” 多么诡辩狡诈的话术。 竟有这般不要脸的人,郁宜舒黑白分明的乌眸盛满愤怒,“你就这么笃定我们会无可奈何,任你要求?” 陈太眼梢一挑,被她蚍蜉撼树,不自量力的态度取笑道: “可以试试看,毕竟你也不是第一个。” “当然,会是最特别的。” 陈太眸中划过一丝怨毒,她儿子现在还半废在医院,一向追求极致完美的他醒来要是看到自己这般模样,指不定出去后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来。 既如此,她就提前替他解决好这一切。 小贱人空有皮囊必须得让她物尽其用,还有她背后之人也别想就此脱壳! 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给你一天考虑,想好后就打这个号码。如果过了时间,我可就不管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她嫣红的指尖夹着一张名片,放在茶几上,“你可以出去了。” 郁宜舒没接,直接出办公室。 陈太盯着她的背影,将那盏留有余温的茶打翻在地,眼里露出残忍的恨意。 这般有骨气,可惜用错地方了。 她定会让她现在走的有多潇洒,后面就有多绝望! 等着瞧吧,小贱人。 … 夏日的雨水从天而降,一点招呼都不打,说来就来。 豆大般的雨滴密密麻麻地砸在地上,空气里混合着泥土的湿腥味。 悄然落到肌肤上,温凉,黏腻。 周围人三三两两结着伴。 郁宜舒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从室内往外刚踏出,便被人一把拽了回去。 “这么大的雨你要淋回去,也不怕感冒。”蒋之韵急忙道。 不过几秒,她额前碎发被打湿,身上都是雨点。 郁宜舒这才回过神。 蒋之韵拉着她去了无人的教室。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谈的不顺利?” 郁宜舒把两人对话都告诉了她。 蒋之韵当下就忍不了了,“不是她有病吧,那陈家算个什么东西,敢在这耀武扬威的。” “还三百万,真给她脸了。” 郁宜舒眸中划过一丝担忧,“现在学校不作为,唯一的报告单也不能充当证据,她就是咬死我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才敢这么嚣张。” 蒋之韵道:“再者,学校监控画面里也是小喆先动的手,至于陈连屿伤势到底如何我们都不知晓,她如果一口咬定你们是始作俑者,那还真是难搞。” 郁宜舒冷静下来,目前看来确实是束手无策。 “她以势欺人,短时间内我还找不到可以与之斡旋的办法。” 蒋之韵握住她的手,骨节冰凉,“你别怕,我可以去找蒋爷爷。” “不,之韵,你一直想离开蒋家,总说亏欠蒋家的养育之恩,所以凡事能自己抗的都不会去打扰蒋家。” “如今这事牵连诸多,你更不能因为我欠下这个本不应该的人情。无止境的愧意会拖垮你的。” “你明白吗?之韵。” 第31章 一波未平 蒋之韵明艳的眉眼染上怒气,放开她,“我不明白!郁宜舒,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我宁愿愧疚死,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别人欺负!” 闻言,郁宜舒长睫轻颤,眼周立马红了一圈。 “喂,不准哭!” “没哭…”郁宜舒道。 要说郁宜舒是纯,那蒋之韵就是妖。 蒋之韵长了张极具冲击力的浓颜,一双狐狸眼顾盼生辉,璀然一笑,宛若夏花灼灼,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蒋之韵道:“婛婛,如果今天换成我这般,你也会这么做,不是吗?” 郁宜舒点点头,转移了话题,“雨好像小了些,我们先回去吧。” “嗯。” … 翌日。 郁宜舒站在阳台上看着其他人陆续离开学校。 她心潮涌动,此刻真的很想放下一切,带着郁成喆回黎源。 “嗡嗡嗡”手机传来的震动声将她拉回现实。 那头声音急促,“郁宜舒同学是吧,郁成喆现在在医院,麻烦你过来一趟。” 郁宜舒眉心一跳,“好,我这就过去。” 蒋之韵见她火急火燎地从阳台进来,问:“怎么了?” 郁宜舒:“小喆出事了。” “我和你一起去。” … 到了医院。 郁宜舒在见到郁成喆那一瞬,没忍住当场落下泪来。 蒋之韵也震惊地捂上嘴。 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额前一道血迹直直蔓延至胸前衣领,皮肉外翻,鼻青脸肿的蜷缩在长廊上,胳膊上道道狰狞的划痕。 “小喆…谁把你打成这样的,告诉姐姐。” 郁成喆发不出声音,只会呜咽,手指颤巍的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辅导员看在眼里,表情凝重。 “昨夜他们寝室那几个在网吧过夜,郁成喆就出去买水的功夫就被人套头带去了监控死角…” “幸好附近有路人经过及时救下他,不然后果真是不敢想。” “当然,我们也报案了,但那伙人从始至终没露过脸,破案可能需要点时间。” 郁宜舒极力的稳住情绪,“导员,他伤成这样,后面的考试就不能参加了,我可以带走他吗?” 辅导员:“那是自然。” 她俩架在他臂弯两边,动作放轻,然后合力把人撑了起来。 “诊断费用我待会发给您。” 说完两人带着他离开医院。 郁成喆伤的严重,学校是不能回了。 蒋之韵让带到兰竹湾去。 安顿好他后,郁宜舒从房间出来。 “谢谢你,之韵。” 蒋之韵知道她现在很害怕,上前抱住她,给她鼓励,“别怕。” 适时的安慰,她再也忍不住的崩溃出声。 多日的担忧受怕让她精神一直处在高度紧张中,她也不过是二十刚出头的女孩,为什么要让她经历这些… 哭声持续很久,直到喉咙干哑才稍停。 “喝点水。”蒋之韵关切道。 脸上泪痕未干,清凉的泉水润喉提神,“我怀疑小喆伤成这样是陈家人的手笔。” 郁宜舒望了眼房间,心头涌起内疚,“是我把小喆牵连进来了。” 蒋之韵眉间一凝,迅速掏出手机,快速翻阅,然后望着她,拨了过去。 那头很快接通。 “喂,爷爷。” 出奇的静默,蒋老爷子不似以往会露出爽朗笑声。 “爷爷?”蒋之韵又叫了一遍。 “是我,小韵。”男人突然出声。 声线冷硬,不带一丝情感。 “小…小叔?” “嗯,爸休息了,有什么和我说也一样。” 蒋之韵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与尴尬。 她和这位名义上的小叔并不热络,每次看他那张万年都融不化的冰川脸都觉得怵得慌。 但为了朋友,她还是鼓足了勇气,“小叔,可以…请你帮一个忙吗?” 又是一静。 郁宜舒和蒋之韵听着彼此的呼吸声,捏着一把汗。 男人这才不紧不慢道:“你说。” 蒋之韵把话简说,将陈家是如何紧紧相逼,欺人过甚描述一遍。 “就是这样,小叔…麻烦你帮帮我们。” 男人一默,“抱歉小韵,其他事我都可以帮你,唯独这件事不行。” “为什么…” 他没解释,直接挂断电话。 唯一能帮助她们的机会也破灭了… 蒋之韵落寞的垂下眼眸,掉下一滴晶莹,“对不起…婛婛,我帮不了你…” 郁宜舒摇头,给她拭泪,“你能为我这样做,我真的已经很感动了。” “大抵是我运气不好。” 两个女孩又抱成一团,彻底放声大哭了起来。 而电话那头。 两个面容极品的男人并列坐在沙发上。 不约而同地看着手机。 蒋珩度漆黑的瞳眸透着几分促狭,“这小姑娘被你看上,真够悲催的。” 席鹤词难得好脾气的没反驳他。 他笑而不语,瑞凤眼多情又绝情。 悲催吗?可能吧。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郁宜舒转头就接到了叶虹的电话。 叶虹说家门口放了一个快递包裹,寄件人写着她的名字,地址也是她的学校。 自己就没多想,打开后却实实在在被吓了一大跳。 只见黑色盒子里装着一只血淋淋的眼珠子! 散发着浓烈的腐烂,腥臭气味。 她常年做饭当然能看出这血不似作假,况且家里孩子是什么秉性她都了解。 因此,她怀疑是她们学校其他人寄过来的恶作剧。 郁宜舒不想让她瞎担心,谎称是和朋友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其他人走网上买的捉弄人的小玩意,忘记和她打招呼了。 叶虹严肃的说了她几句后,收拾着扔去垃圾桶。 郁宜舒苍白着一张脸,清丽的眸子因为愤恨和惊惧显得凄凉又脆弱。 为什么?他们竟然连她的家人都不放过…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她和小喆没做一件伤害陈连屿的事,为什么那些人要仗着所谓的权势把这盆污水硬生生扣到他们头上… 可悲的是,他们连一丝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蒋之韵心疼的看着她却无能为力,说到底自己不过是蒋家养女,没有任性的勇气和资本。 … 晚上。 郁宜舒卧在沙发上醒来,咽喉火辣辣的疼,喝水也不舒服。 “醒了,出去走走吧。” 她摇头。 第32章 一波又起 蒋之韵道:“肚子一天都没进货,你不吃小喆也受不了啊。” 这才想起郁成喆还在,她立马爬起身,倒了杯水进屋。 片刻,出来后她眼皮红肿,声音又涩又哑。 “走吧。” … 两人就在附近早餐店随意点了几样。 看她味同嚼蜡,蒋之韵心里也不是滋味。 “等明天一早,我再打电话给爷爷问问看。” 郁宜舒无力说:“之韵,别白费力气了。” “她只给我一天的时间,等回去后我会带小喆离开,我怕他们对你也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 蒋之韵眼眶泛红,声音哽咽道:“反正我没爸没妈,我有什么好怕的!” “他们如果真敢对你动手,我来给你兜着!再怎么说我明面上都有蒋家撑腰,他们动手前也得先掂量掂量。” 郁宜舒看着她的眼睛,道:“别说胡话,你必须得好好的。” 店里人不多,不知是省电还是怎样也没开空调,大风扇呼呼地刮着,老板又端上一屉豆沙包。 “很甜,快吃。”蒋之韵道。 郁宜舒努力牵起一丝笑容,拿起咬了一口。 她没什么食欲,匆匆吃了半个,另外选了几样粥点打包带回。 沿街灯光昏黄,晚风吹起一缕衣角,宛若扇子轻轻拂动,把暑气通通挥散,留下一片微凉与舒爽。 突然,一手捧鲜花的小女孩跑到两人中间,她仰起笑脸,甜甜道:“姐姐,你们要买花吗?” 香气扑鼻,郁宜舒见她手里捧着各色玫瑰,浅笑着摆了摆手。 见二人要走,小女孩快步跟上,妙语道:“姐姐们,买花可以祝愿你们心想事成哦。” 蒋之韵看着还没她膝盖高的小鬼头,问:“多少钱一支呀。” “嗯…”小女孩皱着脸思索一番,害羞的吐了吐舌头,“我忘记了…” 不远处跑过来一个年纪不大的女人,她抱起小女孩,抱歉道: “这花是他爸买给我的,我一会没看住她就给跑出来了,还搁着卖上了,实在不好意思啊。” 蒋之韵笑道:“没事,你还挺有经商头脑嘛。” 小女孩搂着妈妈的脖子,小声说了什么,然后脸更红了。 女人笑出了声,“她说你们两位姐姐长得太漂亮了,她看见没忍住就上来和你们搭话了。” “这孩子真是…” 女人从中抽出两支,递给两人,“实在是不好意思,这送给你们,用我孩子的话,祝你们心想事成!” 郁宜舒和蒋之韵接过玫瑰,谢过女人的好意。 小女孩在被抱走时还朝两人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真好…”蒋之韵目光柔和,望着渐远的母女,感叹道。 郁宜舒垂眼,指尖的黄玫瑰还沾着几滴水珠,娇嫩又灿烂,充满生机。 蓦地,她弯起唇角,“送给你,之韵” “嗯?”蒋之韵看着她心情缓和不少,虽疑惑,眼睛却亮亮的。 “双倍的心想事成。” 蒋之韵嘻笑道:“那我就收下咯,嗯…我的心事呢,就是希望你,郁宜舒!” “平平安安,天天开心!” 郁宜舒假装气怪说:“早知道不送你了。” “后悔也没用~”蒋之韵又在她眼前晃了晃那红黄两支。 恰如两人,一个明媚似火,一个温婉如水。 … 夜色下一直潜伏的越野车悄悄盯视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刚哥,先生让我们监视这小姑娘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代号为孤狼的男生道。 他们从小便在营里学习各种传统武术,格斗技能。是趟过血海,千锤百炼出来的一等一的职业保镖。 这不,前些天还在国外完成危险系数极高的任务,现下就被莫名调回。 驾驶座上的席刚挠了挠头。 他其实也不懂先生是啥意思,这姑娘不就是前些天酒店那位吗。 “咱办好差就行,管那么多干嘛。” 几个大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当回事。 约莫十几分钟后。 一道格外刺耳的尖叫声吵醒了昏昏欲睡的他们。 “怎么回事?”代号为青鸟的男生警觉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先别动!”席刚伸出手势。 车外。 郁宜舒紧紧拽着蒋之韵的手腕,把她往身后拉。 内心惊疑不定,快速地扫过四周,她手心已经浸出湿汗,动作满是防备的看着一点点向她们逼近的男人们。 几分钟前两人刚走到小区楼道,便闻见一股浓烈烟味夹杂着刺鼻的汗腥味。 一伙人堵着电梯口,其中左脸有着一道狰狞疤痕的男人随手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狠狠碾压。 歪着脑袋对她们咧出一口黄牙,露出贪婪又恶心的笑来。 另外几人吹着口哨,像看见猎物般亢奋的发出鬼叫。 蒋之韵见情况不对,拉着她转头往外跑,那伙人竟也跟了出来!她们只能边跑边呼救。 周围居民见此情形立马埋头装鹌鹑,匆匆路过。 毕竟,谁都不想白惹一身骚。 很快两人就被前后包围,男人们的目光赤裸裸的在她们身上打转,个个都透着不怀好意的笑。 郁宜舒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盯着最靠前的男人问: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这小区可是每个角落都有监控在。” 刀疤脸无所谓的瞧了眼头顶,没回答她的问题,和同伙使了个眼神。 一小伙色眯眯地舔了舔舌头,伸出手就要去触碰她们。 “啊!”还没摸到衣角就被人大力踹了一脚。 小伙年纪不大,恼火地看向身后,一看是刀疤脸,吓得他瞬间爬起,战战兢兢的回到原来的位置。 疑惑道:“哥,不是你让我上去的吗?” “啪!”一记洪亮的耳光落到小伙脸上。 “老子都还没碰呢!你算哪根葱!想碰也得等老子爽完再说。” 小伙忙低下头,连连应好。 郁宜舒看在眼里,心中不免一跳,面上依旧保持着冷静。 “现在是法治社会,我不管你们想干什么,我现在就报警。待会警察来了,看你们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蒋之韵掏出手机,还没来得及点击号码就被刀疤脸一把抢了过去。 就见他痴迷地嗅了嗅手机,眯起眼睛,深深地吸上一口,无赖道: “呦,这美女碰过的东西都是香的。” “真恶心!”蒋之韵气愤地看着他,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第33章 获救 刀疤脸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扫了眼他的兄弟们,“她说我恶心。” 随即他们便炸开了锅,笑成一团。 车内。 孤狼看着眼前一幕,骨节忍不住发出咯吱声,“不是刚哥,这还不出手,几个大老爷们欺负两姑娘算怎么回事?” 席刚现在倒是有些理解先生的意思了。 “不急,再看看。” “啧!”孤狼气得咬紧牙关,紧盯着窗外。 刀疤脸笑够了,把她的手机随意的往空中一抛,划出一道弧线后重重砸在水泥地上,屏幕当即碎裂成渣。 见状,蒋之韵朝他大喊道:“你这个疯子!还我手机!” 郁宜舒赶紧抱住她,现在处境并不乐观,还不能惹怒他们。 他们指指点点,笑得更加大胆。 刀疤脸摸着胡茬,一双豆大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他突然乐出声来,“不如今晚你们俩一起?我让你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人间极乐。” “哈哈哈哈哈哈…” 郁宜舒搂着她一点点向后退,可…退无可退。 她呼吸一顿,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挤出一抹僵硬地笑,颤着尾音道: “这位大哥,刚刚在楼下…原是来堵我们的。” 刀疤脸挤眉弄眼,没答。 郁宜舒暗示性的拍了拍蒋之韵的后背。 蒋之韵懂了她的意思,勾起一抹讥笑道:“原来是陈家人找来的狗啊。” 他与同伙的脸色倏然一变,看向两人的眼神都带着一丝狠辣。 果然。 郁宜舒接着道:“看来陈太也不是什么讲信的人,说好的一日为期是怕我跑了不成。” 当中染着红毛的男子凑到刀疤脸耳边道:“哥,上面只让我们给她点警告,提醒提醒她。管他们之间有啥仇怨的,我们拿钱办事就行。” “要你说?”刀疤脸一把推开他。 郁宜舒知道他们在犹豫什么,陈家既然决定好要折磨她,就断不会让她现在就出什么好歹来。 她只要顺着他们的话来,应当就没事了。 “你们回去告诉陈太,明日一早我定会给她答复。” 刀疤脸沉思片刻,可这到了嘴边的肥肉他也是真不想放过。 欲.念上头,他搓了搓手,嘿嘿笑了两声,猥琐上前,“上面也说了给你一点“教训”,这…我也不好违背啊。” 郁宜舒到底是高估了他们。 “躲什么!老子都没舍得动手,还不给老子亲一亲。” 他眼珠混浊,伸出粗糙的手死死拽住郁宜舒纤细的胳膊,扯着大嗓门朝她喊道。 她顾不上疼痛,使劲推搡,可到底是男女力量悬殊。 蒋之韵见状来不及多想,立马上前手脚并用,踢他,掐他。 “死娘们!滚开!”刀疤脸被她扭得吃痛,一把将她甩在地上。 “之韵!” 蒋之韵膝盖着地,一层嫩皮瞬间见了血,手腕也被摩擦到。 她颤着身体又急忙爬起,猩红着眼,冲着他身上就是狠咬一口。 “啊!”刀疤脸一痛,发出尖叫。 他立马松开郁宜舒,黑着脸用尽全力对着蒋之韵的肚子就要来上一脚。 情急之下,郁宜舒一把攥住她的衣领。 蒋之韵踉跄的往她这边倒,被她及时接下。 刀疤脸踢了个空,一屁股跌坐在地。 “诶呦!我的屁股…” 他的狗腿子们一涌窝的赶紧将人从地上扶起来。 “两个小贱人!不给你点教训真以为老子是什么好惹的了。” 郁宜舒还在关心蒋之韵伤的怎样就被男人又一把抓过,重重的巴掌落到她的脸上。 耳边顿时一阵嗡鸣,半边脸颊瞬间红肿起来。 蒋之韵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然后疯一般的冲上去撕扯,攀打。 刀疤脸怒极,同样的,下了十足的力气也甩在她的脸上。 “咳咳咳…”蒋之韵瘫倒在地,嘴里吐出一口血来。 “不!之韵!”郁宜舒跪倒在地,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早已干哑的声音此刻只能发出绝望的悲咽。 可他依旧没打算放过她们。 刀疤脸舔着黄牙,狂放的看着眼前一切,笑得得意肆虐。 他扯住郁宜舒的头发,当场解开裤腰带,一群狗腿们眼中沸腾,兴奋的发出嚎叫。 郁宜舒黑眸万分惊恐地看着眼前一幕。 这些人的脸仿佛是一张张摄人鬼面,他们的声音如同索命亡曲,在她眼前不断循环播放。 大脑怔住,像是要失去意识。 刀疤脸以为她不反抗了,直接上前撕扯她的衣服。 “撕拉——”短袖领口被撕开,露出香肩。 他两眼更冒金光,厚重的嘴唇就要一亲芳泽。 “砰!”当头一棍。 刀疤脸用最后仅存的意识向后看去。 “嘭”又一拳,足足砸在他油腻的脸上。 这下真是两眼冒金星了,当即昏死过去。 “啊…你们是谁?”一伙人看着突如其来的几位壮汉瞬间慌了神。 青鸟冷冷扫过,“刚哥,怎么说?” 席刚看着地上东倒西歪的女孩们,顶着上颚,有些为难。 左边是蒋家那位大佬的侄女,他在车内没看清脸不然早出来了,右边又是自家先生点名保护的。 真是… 他又看了眼头发染着五颜六色的一伙人,皱眉道:“这些渣滓先带回去。” 要是两位大佬问起来,就拿他们开刀。 得了令,几人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解决了。 席刚一个大老粗,看了眼浑身凌乱的女孩,他懊恼地挠了挠头,背过身去。 郁宜舒一点点爬向蒋之韵,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唤道: “之韵,你醒醒…” 可她紧闭着眼,旁边的两只玫瑰早已被人踩扁。 郁宜舒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所有的一切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眼泪决堤般涌出,如果说她之前的生活是在站在太阳底下,那现在就是在地狱。 这世界上真的还有公道吗?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错,亲人朋友却却因她接连遭罪,为什么要这般对她… “咳咳咳!”怀中一动。 郁宜舒茫然。 “婛婛,你想捂死我吗?”蒋之韵用手拍了拍她。 郁宜舒这才稍稍缓过神来,将她松开,“怎么样,还好吗?” “嗯…就是脸有点疼…” “对不起…”她说。 眼泪顺势滑到蒋之韵的脸上,“没关系,姐乐意。” “我说过我的愿望是你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你可不许让我愿望落空。” 郁宜舒一愣,转而破涕为笑。 “我扶你起来。” 第34章 想到办法 看着她嘴角嫣红,担心道:“去趟医院吧。” 蒋之韵摆摆手,“小伤,主要是被气的,傻鸟摔我手机还敢打你,给我急火攻心了。” 席刚默默将二人对话一字不落的听进去。 “蒋小姐,要不你还是去趟医院吧。” 不去,后果啥的,他可承担不起。 蒋之韵戒备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姓蒋?” “这个,我有幸做过蒋老爷子的保镖,对您当然是做过充足了解的。” 蒋之韵哦了一声,没太在意。 席刚又道:“您还是去检查一下,这样比较放心。” 郁宜舒也说:“去看看吧,这样我也好放心。” “行吧…” 两人从地上起来,撑着对方往前走。 席刚出声,“我送你们去吧。” “不麻烦了,今晚多谢你们仗义出手。”郁宜舒充满挚意道。 席刚朝她们点了点头,没再多言。 她们径直离开。 望着女孩们单薄的背影,孤狼道:“刚哥,我们应该早点出手的。” 席刚不在意道:“人不好好的,挨一耳光不算什么。” 孤狼叹了口气,刚哥是糙惯了,可女孩哪像他们皮糙肉厚的,打了也就打了,她们身上的印记没个几天可下不去。 先生既能调他们回来,想来这女孩必是不同寻常的,眼下磕着碰着了那边要是问起来该如何解释啊。 这边,她们没去医院,而是在附近的小诊所待了会。 郁宜舒和蒋之韵一左一右脸上敷着冰袋,对面而视,莫名笑出了声。 医师掀帘进来,看着两女孩傻乐,不禁摇头,被打傻了不成。 “消炎止痛,一天两次,一次一粒。” 拿好药两人就出了诊所。 “叮!”郁宜舒的手机发出震动,她没去看,带着蒋之韵继续走着。 “叮!”又一声,然后哗啦一下,一连串的“叮叮叮…” “谁啊?给你发那多消息。” 郁宜舒滑动屏幕,映入眼帘的就是清一色的文字威胁。 [郁宜舒!距离明天还有三小时零十二分,你准备好了吗?] [你弟弟的一身伤不过是给你的开胃菜,还满意吗?] [郁宜舒!距离明天还有三小时零十一分,你准备好了吗?] [你还没告诉你父母吧,我好期待他们知道后的反应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也别急,掏不出三百万,可以来我陈家做狗,要是累了的话,也能叫上你父母一起哦] [我已经决定好了,零点一到就让人先挖了你一只眼睛,这样我儿子醒来了看见定会喜不自胜的]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好有趣啊] [郁宜舒,距离明天还有三小时零十秒,你准备好了吗?] [……] […] “真神经,一家子都有病!”蒋之韵抢过手机重新塞回她的口袋。 眼不见为净。 可他们如同跗骨之蛆,深骨入髓,无处不在。 郁宜舒心力交瘁,苍白着脸色摇摇欲坠。 蒋之韵想转移话题,补了一句,“刚刚的玫瑰呢?” “被踩烂了,我扔了…” 像是最后一点希冀也消失了。 “没事,明日我重新给你买。” 郁宜舒看着她,哑声问,“还会有明天吗?” “当然!” “婛婛,你别放弃,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郁宜舒心下荒芜,眼神疲倦,“陪我再坐坐吧。” 蒋之韵急得跳脚,“我现在就去给你再买一束玫瑰,你等着!” “这个点了花店都快下班了,你去哪买?”郁宜舒拉住她。 “是快下班了,但总有一家会来得及的,我就不信还没有机会了。” 郁宜舒第一次厉声道:“就算买到了又有什么意义呢?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总给人绝望时看到希望,又无情将它熄灭。” “你赶紧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蒋之韵知道她嘴硬不想让自己也受到伤害,但出口的话听着依然刺心。 她胸口憋着气,喉间涌上一股腥甜,生生又呕出血来。 郁宜舒一个箭步上前,“怎么会这样之韵,你还有哪里不舒服?” “跟你有关系吗?”她冷声道。 “……” 郁宜舒鼻尖的涩意压都压不住,“在我身边,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劝呢?” 四周很静,暖黄的夜灯照在她们身上。 蒋之韵说:“你还记得我们刚认识那会吗。 “那时我也才刚接拍摄,有人偷偷给我使绊子,污蔑我偷拿钱包,当时现场没有一人站在我这边。” 她一顿,哽咽道:“只有你…郁宜舒,只有你站了出来愿意相信我,明明我们只相处了几日而已。” “那时我就在心里发誓,你这个朋友我蒋之韵交定了。” 郁宜舒轻笑道:“你就不怕我当时是随口说的。” “不,婛婛,你的眼睛骗不了人。” “所以,你再相信我一次,我们一定可以度过这次的。” “嗯…” 蒋之韵:“等一切都过去了,姐姐给你买99朵玫瑰。” 郁宜舒双眸含泪,嗔笑道:“我要999朵。” “行!等我赚到钱了别说999枝玫瑰了,就是送你一座玫瑰庄园也不算回事。” “嘁,说大话别闪着腰。”郁宜舒扶起她。 玫瑰,玫瑰,玫瑰庄园…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到什么。 “我有办法了…” “什么?” “之韵,你现在去医院,我回来再和你说。” 说着她火急火燎的就要走,蒋之韵着急的看着她,“你到底想到什么了?” “有一个人可以帮我们。” “谁?” 郁宜舒没说,只是握紧她的手,“你放心,他是好人,还剩三个小时我得去见他。” “我和你一起!”蒋之韵道。 “不,你留在这,小喆现在躺在那,他们可能还会来,你得在!” “行,那你注意安全,随时保持联系。” “嗯!” … 想到那位,郁宜舒内心陡然一惊,当日只觉他的话是异想天开,如今却不得不去认真对待。 她依稀记得他说了什么玫瑰庄园,地图上一搜出现许多名字相似的场地。 再看眼时间,十点整。 他会不会已经睡了,可是…她实在是没有其他选择了。 “喂,要打车吗?”车窗摇下,露出一张笑脸。 郁宜舒戒备的看了眼车身,点了点头,问: “师傅,岑京私人的玫瑰庄园您了解吗?” 蓝穹可在这候了半天,他笑道: “私人啊,那我知道的不多诶。” 郁宜舒陷入两难,要是不能在规定的时间赶到那,希望就更渺茫了。 第35章 玫瑰庄园 “不过…”蓝穹转着眼珠,假装思考道。 “我倒还真晓得一个。” “您说。”她道。 “予京庄园,我之前开车碰巧路过,光看外观那叫一个高端气派啊…” 郁宜舒眼前一亮,这个名字倒是耳熟,和她小名同音,是有些印象。 “就是这个!麻烦您把我带到这。” 蓝穹将两人对话隔空发至那头,“好嘞!” … 予京玫瑰庄园 呈方圆状的大型泳池里男人下身套了条纯黑运动裤,完美的身材一览无余。 男人手臂向后抬起,清晰的肌肉线条分布着令人血脉偾张的青筋。 腹部精壮,两侧的人鱼线性感至极,蜿蜒其下没入其中。 站在岸边的鸿雁轻叩蓝牙,手里抱着一摞资料,随着男人游动,他快步跟上,进行汇报。 “先生,人已上车,预计三十二分钟后到。” “同一时间,陈家那边,我们的人也动手了。” 男人游到池壁,屈起双臂,轻松一撑。 摘下护目镜,浅色眸子掠过一丝晦暗。 他随意抓了把湿发,一滴水落到高挺的鼻梁上,顺势滑过锋利的下颌,滚落喉结滴至胸膛。 他低声一笑,心情很是愉悦。 “她呢,没被吓到吧。” 鸿雁被问的微愣,先生这语气可是少见,话说有席刚在,那女孩定不会有事。 “应该没。” 这边,蓝穹驶入庄园。 郁宜舒看着黑夜中格外醒目的超大欧式白色镂空花门,正缓缓往两边移动… 她疑惑道:“师傅,这不是私人庄园住宅吗?我们怎么能直接进来?” 这一问,搞得蓝穹猝不及防。 “额…这儿啊…” “我之前偶然送过里面的贵人。这门啊,有过自动感应就自然放行了。” “这样啊。”郁宜舒便也没再多问。 她现在担心的是,这么晚过来他会不会不在,又或是现在不便见她… “到了,您下来吧。” “好。” 郁宜舒脚刚落地,映入眼帘的就是六个美人鱼造型的雕塑喷泉,周围种植着各种各样的花卉和树木,属玫瑰最盛。 地下铺满绿意,踩着松软无比,花香沁人心脾。 门前立牌上写着一句英文: protecting roses is my mission. [守护玫瑰是我的使命。] 这里实在是大,司机师傅放下她不到半分钟就驶了出去,她都还没来得及付钱… 庄园内灯火璀璨,她就站在草坪上默默等待。 大约等了十来分钟,从里走出一位中年妇人。 她装着黑白职业套装,笑道:“是郁小姐吗?” 郁宜舒点头。 “我们先生请您过去一趟。” “好。” 越往里走,建筑越宏伟瑰丽。 庄园主楼是法式风格的城堡,看起来浪漫又梦幻。 它被花圃环绕其中,数以万千的各色玫瑰在附近尽情绽放,就连沿路的铁艺凉亭上都放了一束。 走过不少台阶,再穿过花艺拱门。 妇人看着她,浅笑,“快了。” 进入正厅,同样的法式洛可可风格的室内特色,正中间还摆了一只复古小喷泉,主基调为粉。 随处可见的古铜色花瓶插着娇艳欲滴的粉白玫瑰。 粉色的波斯地毯,粉色的绒布窗帘,粉色的各种家居摆设,就连头顶的水晶吊灯也是粉色… 当然也有白、金、淡绿色彩搭配,就是整体氛围给人感觉很是甜腻。 要是不知,郁宜舒定会以为是哪个富太或是名媛小姐的私宅。 “您先坐。”妇人道。 她摇头,安静地站在那,有些拘谨的捏着花苞短裤。 和这些精美的器物放到一块,自己显得格格不入。 从地上滚过一圈粘了污垢,要是坐下难免会把这弄脏。 妇人也没勉强她。 没一会,穿着同款制服的佣人手中端着鎏金瓷杯,花卉彩碟,有条不紊地放下又离开。 “红茶,这几样是用鲜花现做的点心,您可以品尝一下。” “谢谢。”郁宜舒道。 她又看了手机,还剩一个小时,有些着急道: “不好意思,你们先生…” “郁小姐这么晚前来是有事吗?” 话被打断,男人面容昳丽,芝兰玉树地靠在旋转楼梯上,阶梯蜿蜒饰满鲜花。 他修长的指尖随意折下一朵。 粉色的。 男人琥珀色幽眸居高临下的望向她,唇角小幅度地勾起。 郁宜舒仰起脸与他对视,其实一颗心紧张的不行。 “我…我想和您谈谈。” 男人敛眸,不动声色的掌控一切。 他从台阶上不疾不徐地下来,径直坐到沙发上,随口道: “郁小姐怎么还站着,是我招待不周了?” “不是,只是我衣服不干净,坐下会蹭脏…”郁宜舒眼睫轻颤,诚恳道。 男人冷凝的目光落到她身上,脸色倏地沉了下去。 她短袖肩颈处不平,一侧衣料明显被人暴力撕扯过,可怜的耷拉着。 黑发半遮住圆润肩头,依稀能见道道红痕,更不用说她脸上的五指印记了。 派过去的人都是吃白饭的吗?一件小事都干不好,还是说最近对他们太仁慈了?? 郁宜舒被盯得十分不自在,有种羔羊误落狼王领地的错觉,总觉得他在压抑着什么,心中不免咯噔。 “席先生。”她小声叫他。 “不好意思,想事情入神了。”转而他换上一副轻松的神情。 “……” 郁宜舒直接切入正题道:“您上次说的…结婚一事,现在还作数吗?” “郁小姐这是对我感兴趣了?” 她一顿,接受了男人的调侃,在他的注视下沉默的点头。 他问:“我想知道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 一语中的。 郁宜舒抬眸,“席先生,您说过需要人尽快与之成家,而我…想借您的势。” “我们可以合作。” 他低笑出声,懒散又无情的拆穿她,“可,相比于我的需求,郁小姐的看起来似乎更急些。” “……” 被看破,她并未露出慌张,既然来了,必须得不虚此行。 “我承认,目前是有急事求于您。当然,为了符合规矩,您可以在原此基础上提出我可以满足的任何条件。” 席鹤词挑眉,道:“任何?” “任何!” 红茶挡住薄唇翘起的戏谑之意,他指腹细细摩挲着花瓣。 易折,易破,和她一样。 要是没人护着就会轻易变成他人脚下泥。 “上次聊完后,我回去想了想,就像郁小姐说的,我的确有更合适的结婚人选。” “……” 余下话里意思显而易见。 在来的路上郁宜舒想过许多,对于男人的拒绝也在情理其中,眼下事态紧迫,她处于被动,尽力争取道: “但…席先生,请您相信我,选择我,我定是会尽自己最大努力做到最合适的。” 男人语调不变,说出的话凉薄无比,“虚无缥缈的承诺最是不可信,如若搞砸,郁小姐拿什么来抵。” 他目光轻佻的打量她,“这具肉体吗?可惜了,我不是什么好色之徒。” “先生不给我这个机会,怎会知道我做不了?”郁宜舒反问。 席鹤词眼眸眯起,像是在斟酌她的话语,硬朗的五官微微有些松动。 “商人重利,郁小姐想在我这拔得头筹,总得付出点什么。” 郁宜舒说:“比如?” 他玩味一笑,“不急,以后你会知道的。” 第36章 席太太 鸿雁从外面适时进来。 “先生。” 男人点头。 鸿雁特意看了眼对面的女孩,将一式两份的合同摊开。 “您好,这是完婚协议,请您过目。” 半小时前突然收到要整个劳什子婚前协议,还是先生亲自发来的,他真要怀疑是不是自己两眼昏花了。 看着眼前的白皮书,郁宜舒心中大石这才稳稳落下。 她仔细的看过一页页,没有任何对她不利的。 除了一条要满足维持为期三年的婚姻状态,如有一方违约,将赔偿守诺方六千万的违约金。 三年,比之欠他这么大的人情,也算不得什么。 “好,我同意。”她道。 “等等。”他打断。 郁宜舒紧张的看着他,生怕他反悔。 然而,他只是淡淡一笑,“郁小姐是真的考虑好了吗?我们可不只是做表面夫妻。” 郁宜舒长睫投下,她自是清楚。除了上面那条,他们所做的一切都与普通的新婚夫妻别无二致。 她…就当谈了个三年的男朋友。 “嗯,考虑好了。”不拖泥带的直接签下名字。 见此,席鹤词便不再多言。 看着签好的合同,郁宜舒没有感到轻松,这一切仿佛都太过顺利了,内心无端涌上一丝后怕。 她问:“席先生,还有需要提出的附加条件吗?” 男人优雅从容地站起,走向她。 郁宜舒望着他一点点靠近,身上冷调清爽的乌木香也随之袭来。 “拿着。”男人声音低沉,清冽。 一朵粉色玫瑰递至她眼前。 她有些木讷的接过,“谢谢…” “喜欢这吗?”他又道。 郁宜舒眼皮没抬,回道:“挺好看的。” “送你了。” “嗯?”她还没反应过来男人说的什么。 只听他道:“这座玫瑰庄园送你了,作为席太太的见面礼。” “……” 郁宜舒大脑彻底凌乱了。 “去,送送席太太。”他微勾唇角,尤其加重了后面几字。 鸿雁也才反应过来,对着郁宜舒恭敬笑道: “您这边请。” 郁宜舒忙不迭道:“我还有事要和您说。” 席鹤词挑眉,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郁宜舒把这两日所经历过的事都说了一遍,“席先生,麻烦您…” “当然,你我夫妻一体,我定会助你。你先回去好好歇息,一切有我。” “好…”她道。 “那刚刚说的其他条件呢?” 他语气欠欠,“哦,我还没想好,以后想到再说吧。” “嗯…” 男人给鸿雁使了个眼色。 “郁小…太太,这边请。”鸿雁道。 倩丽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夜色中。 “记住没?” 一直站在角落的妇人上前道:“记住了。” 席鹤词看了她一眼,“陶婶,你是宅里老人了,有些事交给你,我放心。” 陶婶咯咯笑道:“先生放一万个心!我定会照顾好小太太的。” “……” 一人一句太太,叫得他心里莫名有些痒。 … 深夜的街道人影寥寥,车流稀疏。 世事无常,郁宜舒这会坐在车里还觉恍惚。 心里五味杂陈,对于这位席先生她是打心底里感激的,倏忽之间,两人的关系由陌生到‘夫妻’,实在是难以消化。 “郁小姐,兰竹湾到了。”司机道。 郁宜舒:“嗯不用开进去,我就在这下。” 下车后,她环顾四周,瞧着没什么动静后,这才抬脚上去。 到了楼上,敲了几遍门后没人应答,郁宜舒内心一紧,手上动作又重了些。 “之韵?” 这会门一下就开了,蒋之韵探出脑袋,松了口气。 声音明显有些发颤,“你吓死我了,也不说话光敲门。” 郁宜舒看到她也卸下心来。 “小喆怎么样了?” 蒋之韵说:“有些低烧,刚喂完药。” 郁宜舒进了屋内,手覆在他额间,微微有些出汗,见他睡的还算安稳,替他捏好被角后又退了出去。 “你说去找人,那人可信吗?他有说什么吗?”蒋之韵一连串问。 郁宜舒看着她眼下淤青,笑着抱住她道: “没事啦,可信的。我们现在只需要好好睡一觉,等明日一早这些烦心事就会通通不见啦。” “真的?”蒋之韵见她一扫之前阴霾,半信半疑道。 “真的。” 郁宜舒推着她走入房间。 自己快速去浴室洗了个澡,回来时蒋之韵已经睡熟了。 这些天的东奔西走幸好有她陪着,临近崩溃的心态才没有彻底坍塌。 郁宜舒在一侧躺下。 其实她也在逃避现实,仿佛好好睡上一觉就还能当一切没发生过。 又或许她在祈盼席先生能早些做出动作来处理陈家。 可不得不承认,她也存了一份阴暗心理。 陈家动用关系轻飘飘的就能把她整死,她却只能眼睁睁地被迫垂死。 凭什么? 不过是看她没钱没背景,就算真闹出人命对他们来说不过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不值一提。 可越是这样她越不甘心,身份阶级本是社会地位的象征,如今却成了压死人最后的一棵稻草,那她既要用这阶级好好奉还回去。 打定主意后,郁宜舒眼皮渐渐沉了起来,很快也进入梦乡。 … 予京玫瑰庄园。 后花园。 几个男人裸着上身跪倒在地,随着荆条一下又一下的鞭笞,他们宛如汗蒸般浑身湿透。 个个开始还闷不作声,几十鞭下去后,头低了,肩也塌了,却也只能咬紧牙关生生挨到结束。 “先生,打完了。”鸿雁站在一旁道。 席鹤词深吸一口烟气,眸色森冷,不耐地扫过他们。 “知道我为什么动手?” 他们皆埋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席刚伏在地上,紧握双拳。 刚处理完陈家那烂摊子回来就被抽打了,先生一向是待他们极好的,定是因为那个女孩! 席刚试探问:“是那女孩惹您不高兴了?” 此话一出,鸿雁立马看了眼先生,好嘛,脸色更黑了。 这席刚怎么光长块头不找脑子? “咳咳…”鸿雁暗示性动了动嗓子。 席鹤词乜了他一眼,“嗓子不要就掐了。” “……” “再抽。” 都打得皮开肉绽了,席刚还倔着脸强忍着。 “你说。” 被点名的孤狼一激灵,他看了眼席刚,又看向他道: “先生让我们保护好她,可…我们出手却不及时…” “哦,原来你们也知道。”席鹤词扯着嘴角冷呵一声。 第37章 年纪差 “先生,那女孩也没出啥事啊,您怎么就那么担心她…”席刚颇有微词道。 席鹤词懒得看他,揉了揉眉宇,“今晚开始,她就是席太太了。” “啊?她她她…” “她才多大啊?”席刚结巴半天,吐出一句完整话来。 “……” 一片死寂般沉默。 男人气得太阳穴突突跳,指着他,“你现在就滚回营里,没我的命令别想出来!” 席刚虎躯一震,表情震惊。 自己都多少年没回营里了,现在回去不得被新兵蛋子笑话死,况且他明明就实话实说嘛,先生这是在气什么。 “滚!”男人怒吼道。 鸿雁赶紧给其余几人挤眼色。 他们秒懂,瞬间从地上爬起,不顾后背疼痛,头也不回的疯狂跑开。 那场景,不知道的以为大晚上闹狂徒了。 席刚还跪在原地,还是想不通先生到底在生什么气,那小姑娘没少胳膊,没少腿的,再有怎么就莫名成家主夫人了。 席鹤词难得心烦,摁灭烟蒂,转身上楼,眼不见为净。 … 半夜又下起一场大雨,狂风拍打窗户,呼啸声不断。 屋内,一室静谧。 天边泛起鱼肚白,郁宜舒心中藏着事自是睡不沉。 手机倒是没再弹出恐吓信息,还算安心。 她去楼下买了早点。 想了想郁成喆有伤在身,要是现在回黎源,父母那边肯定说不通,还是找个借口让他在这多养一段日子才行。 也趁这段时间,好好与陈家清算这笔恶账! 午时她俩安顿好郁成喆,准备回学校把行李收拾过来。 郁宜舒进校时特意绕了一段路,给周怡带了杯她最爱喝的奶茶,多谢她报信及时。 刚打开寝室门。 就意外对上陈太那双不经意错愕的眸子。 “宜舒…”周怡从座位上站起身。 郁宜舒朝她浅笑。 她敛眉间暼过陈太…以及站在她身后半低着头的陈以芯。 陈太眸子一瞬不瞬的跟着她,表情转为不可置信与荒唐,仿佛无形中被人狠扇一巴掌。 她怎么敢的,竟敢无视自己! 她一个箭步猛推上去,嘴里骂骂咧咧。 “你个小狐狸精,以为在外面勾个男人就天不怕地不怕是吧?顶着这张脸成天发浪,早知道昨晚就让那些混混把你糟蹋了,看我今天不撕了你!” 张牙舞爪般伸出她那红艳艳指甲就要往郁宜舒脸上够。 蒋之韵眼疾手快地拽住她,可妇人力气大的惊人。 还好郁宜舒比她高出半头,及时反扣住她的双腕。 被压制,陈太像疯了一般,嗓音格外尖锐刺耳。 “放开我!你这个小贱人,都是你害得我儿子现在还躺在医院,都是你!贱人!” “怎么,出乎你的意料,恼羞成怒了?”郁宜舒神情自若,嘴上还在不断刺激,“你也就这点本事吗?” 闻言,陈太反应更加激烈。 她怒目圆睁,恨不得给郁宜舒身上盯出个窟窿眼来。 往日的高贵端庄形象不复存在,现下状若疯癫,嫣红的唇瓣一张一吐,好似吃人的鬼魅。 “不要以为找了个野男人给你撑腰,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出了这个校门,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地狱!” 郁宜舒霜白的脸上还有些红肿,丝毫不惧道:“是吗?陈家这么厉害,那我可得好好准备呢。” 再一次被她呛到,陈太眼里恶意毫不掩饰。 真是长能耐了? 早知道,当时就应该直接整死她! 郁宜舒冷着一张脸,不屑的看着她。 今日她这般所言所行,想来席先生那边必是出手了,要比预想的还要快。 那自己就没什么好顾虑的。 她莞尔一笑,“陈太太,你现在该担心的是您的儿子什么时候能从病床上醒来,我还等着他的道歉呢。” 陈太被她气得不轻。 提到陈连屿又像是被应激到,拼了命似的扑腾着往郁宜舒脸上抓。 “作威作福的小贱人还想骑到我头上来,去死吧你!” 陈以芯看着陈太泼妇般吵闹,暗自撇嘴,不禁翻了个白眼,皱着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勉为其难的上前拖住她,俯身说:“您忘了爸让我们到这干嘛来了?” 闻言,陈太立马甩开她俩,怒气腾腾地看向她。 “啪!” 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陈以芯的脸上。 陈以芯微张着嘴呆若木鸡,似有千言万语在脑海中滚过。 几秒后像是才反应过来,她迅速地捂起涨红的脸。 这个疯婆子… 居然一点都不顾及她的颜面,不分缘由与场合的随意打她。 “……” 而陈太才不管她是怎么想的,本来就存着恶气没处撒,算她撞到枪口上了。 凌晨家里来了一群不速之客,把别墅里所有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还不让他们出来。 随之他们便收到公司十拿九稳的竞标项目被对家一口吞下,这意味着陈家将失去80%的经济来源,当即便两眼一黑。 老陈回来二话不说让她赶紧去学校找郁宜舒求情。 想到这一切都是这小狐狸精背后之人在搞鬼,偏着他们还惹不起。 真是悔不当初,早该在她中药那会就整死她! 她指着陈以芯怒骂道: “废物!养你不知道有什么用!” 说完她摔门而去,留下一脸懵逼与羞恼的陈以芯。 郁宜舒看着她,她与陈连屿果然是有关系的,之前的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陈以芯不敢去看她们,同在一屋檐下三年,她努力营造出万千宠爱的富家女人设,此刻却被人轻易拆穿挑破。 打在脸上的巴掌犹如嵌进心上,她们投来的视线更是无声又赤裸。 她无地自容地拾起包,踩着小高跟夺门而出。 “这陈太,大嗓门和这一身使不完的牛劲,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蒋之韵揉了揉发酸的胳膊。 郁宜舒没忍住笑出了声。 “怎么回事啊你俩,晚上都不回来了?”周怡问。 “这不快放假了吗,想着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就出去转了转。”蒋之韵转移话题道。 周怡说:“好吧,不过以后也没什么假期了,还是且行且珍惜啊。” 大四上半年就要实习了,至于假期都是看个人意愿。 “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咱们出去吃火锅吧。” 郁宜舒打开衣柜一件件拿下来整理好,“行啊。” 周怡问:“还是老地方那家?” “可以啊,老规矩必须是辣锅走起。”蒋之韵笑道。 第38章 胆小鬼 等把东西分类收拾打包好后已是大下午了。 三人打车去了常去的巷子口火锅店。 店不大,牌匾也有些年头了,不过酒香不怕巷子深,来的人还是蛮多的。 菜上的很快,三个女孩坐下边聊边吃。 郁宜舒和蒋之韵这会胃口都出奇的好。 周怡在一旁打趣,“怎么,两位美眉流浪在外没吃饭啊?” 蒋之韵烫着毛肚,感叹,“喝的粥没啥味,还是科技与狠活来的香。” “你俩背着我又偷偷减肥了?” 郁宜舒一本正经说:“嗯,效果不太行。” 周怡爆笑,“都八九十斤的人,再瘦都快成人干了。” 吃的快差不多的时候,郁宜舒收到辅导员发来的信息。 辅导员:[宜舒,你在学校吗?] [关于陈连屿一事,学校进行了深刻的反思,我们也在短时间内取证了陈连屿违反校纪校规,实质伤害、威胁、强迫女同学一事行为,我校给予陈连屿同学开除学籍处分的决定。] 看着这些文字,郁宜舒心里却是说不出来的别扭。 学校是真的认真去反思彻查这件事的吗?若没有席先生的帮助,她和那些受过伤害的女孩们真的能等到水落石出吗? 果然,权势是个好东西… “怎么啦?”蒋之韵看她心不在焉问。 “没什么。” 吃好后,她们又在附近转了转,天快要黑时才回去。 在宿管那借了个推车,一趟趟的把行李搬到校门口提前打好的出租上。 “可以了,以后有时间咱们再聚。”周怡帮两人搬着东西,放下拍拍手道。 郁宜舒黑眸弯成月牙,清清淡淡的笑道:“好,要是想来黎源玩,记得来找我。” “当然。” “走了,外面太热了,快回去吧。”蒋之韵道。 “嗯,拜拜!” 天边最后一抹橘红也被覆盖。 车窗外,树影婆娑,温热的空气迎面而来。 所有的事情到这好似都告了一段落。 … 到小区后两人又大包小包的往楼上搬。 “姐,之韵姐,你们这是?”郁成喆从房间出来。 郁宜舒看他状态不错,说:“这不放假了嘛就先搬了过来,等你这皮外伤退了我们再回去。” 说起这个,郁成喆就头疼。 买个水的功夫就被人从身后偷袭了,还没看清脸就被莫名揍了,真是倒了霉了。 “我来帮你们。”他道。 “不用不用,你还伤着呢,帮我们倒杯水就好。”蒋之韵笑道。 郁成喆耳尖泛红,赶紧去岛台倒了两杯清水。 有电梯她们动作很快。 郁宜舒刚坐下休息,手机就弹出一条陌生短信。 极短的两字:[下楼] 之前陈太发来的垃圾恐吓短信给她带了不少心理阴影,所以看到这,想也不想的就要拉黑。 哪知对方秒发道:[别拉黑,看窗外。] “……” 郁宜舒跑到阳台,躲在帘子后面探着脑袋往外看。 梧桐树下停着一辆银色兰博基尼。 男人身着极简的天蓝色衬衫,长身鹤立,散发着清冷之气,像是一轮朦胧的月,让人觉得遥远。 他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郁宜舒像是心虚的收回视线。 那头又发了句:[胆小鬼,快下来。] 他既来了,她当然不好拒绝。 “我出去一趟。” “嗯?有什么事吗?”蒋之韵问。 郁宜舒说:“就下去买个东西。” “那帮我带个雪糕。” “好。” … 郁宜舒指节微曲,看着电梯一点点地往下,直至数字‘1’。 她心跳莫名加速,手心微微有些湿润。 出了门口,抬眸便见男人。 晦涩的光影打在他雕刻般立体的五官上,若隐若现,更显神秘。 这长得好,连光都偏爱几分。 “席先生。” “上车。”薄唇吐出两字,声音慵懒沉稳。 “……” 郁宜舒快速扫了眼周围,显然他没有带司机。 大佬亲自开车,她要是直接坐到后座会不会有点太过主人姿态,有些不知好歹了。 可要是坐副驾会更奇怪吧… 靠那么近总要有话题聊,要不然多尴尬啊,可他们关系又没有熟到这种程度。 就在郁宜舒心里还在纠结,副驾驶的门早已被人打开。 “郁小姐,请吧。” 郁宜舒:“……” 要是可以,她想选择后面。 男人手撑在车顶,待她一进,瞬间关上,落下锁。 “……” 郁宜舒看着他走向另一边,长腿迈进,系好安全带,动作行云流水。 “怎么,要我帮你系?”席鹤词眸光幽深,落在她脸上。 郁宜舒这才缓过神来,“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他极快的逸出一抹轻笑,隐没在发动声中。 车内播放着抒情小众的泰语歌曲。 还好,有音乐过渡还不至于那么尴尬,郁宜舒悄悄松了口气,余光瞟过他。 都这个点了男人还特地来找她,应是想让她履行协议的。 毕竟人家一早就帮了大忙,她似乎也应该表示一下。 可她总觉得有些怪,怎么有种要肉偿的感觉… 而且这会不会太突然了,她还没做好准备,另外男人也说过对她这具身体没啥兴致。 席鹤词眼神淡漠,却不露声色间精准捕捉到她脸上每个有趣的细微变化,心底生出些恶趣味。 “郁小姐,是第一次吗?” 冷不丁的一问。 车内明明有冷气,全身气血却还一个劲往脸上涌,郁宜舒被臊了红脸。 这个问题原是没什么的,可偏偏是从他嘴里说出,怎么说他也是受过高级礼仪教养的上流人士。 却这般突兀的对不了解的女生这般询问。 刚刚还存在的那点感谢之意统统飘走。 既没礼貌又不绅士。 大大折损了他在自己心中的形象。 一半是觉得被冒犯到,一半是对同意签署合约的羞恼。 郁宜舒声音略带不满,掷地有声地表示,“是。” “……” “噢。”席鹤词眸底笑意叠满,性感的薄唇止不住的上扬,越发觉得逗她好玩。 “可惜了我是老手,待会到了,郁小姐可不能胆怯啊。” 郁宜舒头偏向一边,不乐意再理睬他。 想着等完事后,她得去医院检查一下,防止染上什么不干净的。 这年头,钱难挣,屎难吃。 第39章 玩笑 “到了。”他掀唇。 郁宜舒抬眼看去,荣阁。 上面还有个热气腾腾的图像logo,想来是个茶会所。 他这是带她品茶来了? 席鹤词睨看她说:“这地方私密性很强,你不用担心。” 郁宜舒坐在车里没动。 压根不敢去看他,大晚上喝茶也就算了,干嘛提什么私密性,难道他想在这… “郁小姐,郁小姐?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男人伸手在她眼前晃动。 “我…席先生,我觉得…我们还是太突然了。” “我还没做好准备,况且…这儿是不是太…” 郁宜舒欲言又止的看向男人。 见他表情由疑惑转为了然,一副原来是这样啊的神情。 她有些囧,希望男人能谅解一下。 转瞬,他胸腔笑意频频,嗓音中透着几分揶揄气息。 “郁小姐多想了,我又不是禽兽随时都能发情,带你来主要是想让你亲自了结一些事的。” “你应该也是第一次和人谈判,我还挺期待你的表现。” 看他这般解释,想到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话。 简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郁宜舒赶忙道:“是我想多了,不好意思了席先生。” 席鹤词垂下眼睫,眸色雾沉,眸底涌着分辨不明的暗潮,薄唇浅而低地补了句。 “我可不舍得在这。” “什么?”郁宜舒凑近问。 他自然的看着她。 她眼睛像极了老宅里收藏的一枚黑欧泊,焦点般汇聚全部色彩,比之车内的星空顶,有过之而无不及。 突然不是很想让她下车了… 没得到回应的郁宜舒径直打开车门。 “……” 席鹤词默了几秒。 罢了,也仅这一回了。 … 郁宜舒第一次来这种私人高档的茶文化与艺术结合的会所。 每走的过道都放着仿制的陶器品,书法以及山水墨画做点缀。 踏入阁楼一股淡淡茶香沁人心脾让她瞬间梦回黎源。 “注意脚下,两位这把边进去即可。”服务员提醒道。 盯着那扇窗棂,她问:“你说的谈判,是什么意思?” 席鹤词淡然道:“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郁宜舒走过去,迈入门槛时回头疑惑的看了眼他,“你不进来吗?” 男人摇头,指了指隔壁。 “我在这等你。” 郁宜舒抿了抿唇,一头雾水的进了房间。 和外面布置一样,内里也是十分清新雅致。 隔着一道屏风约莫能瞧见两道身影。 她压下深思,绕过上前。 “怎么是你!”女人尖锐出声。 郁宜舒也想说,还真是阴魂不散。 不过这陈太比之前两次看上去要憔悴许多,厚重的粉底都压不住脸上浓重眼圈,一双怨眸狰狞可怖。 “您好,快快请坐。”中年男人从座位上站起,连个眼神都没分给陈太。 看着对方这般态度,郁宜舒心中有了底,于是便顶着她那道似淬了毒的目光稳稳落座。 “您是?”她问。 “我叫陈敬礼,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字。今天过来主要是代犬子向你表达深深的歉意。” “连屿这孩子本质上不是个坏孩子,说到底这事是我们做父母的管教无方,这才让他钻了空子到处迫害其他无辜女孩。” “唉…”他看着不过半百。 富有气质,谈吐知进退。 所说的这番话乍一听诚恳动人,不过也就乍一听,实则驴唇不对马嘴。 他浸淫商场多年,那双诡计精明的眸子再怎么装随和都掩盖不住明晃晃的算计与威胁。 郁宜舒脸上挂着无辜的笑道: “陈叔叔和夫人既有如此父母心,那便替陈连屿同学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进行公开道歉吧,这些女孩们得所如此真诚的忏悔,定会原谅连屿的所作所为。” “啊,啊?”陈敬礼听完表情像打翻了的调色盘甚是多变,最后都化成不可置信。 这么些年几乎没人敢在他眼前装傻充愣。 眼前的女孩看着单纯可欺,没想到牙尖嘴利得很。 陈太极力忍住想要撕下她脸皮的冲动,从嘴里恶狠狠挤出,“你让我们去给那些贱货道歉,可真敢想!你和这些贱货们承受得起吗?” 郁宜舒看着眼前两位,忽而一笑,“当然,不然您二位今日当真是同我品茶来了?” 她之所以这么笃定。 是因为陈敬礼的出现必是有什么影响到他们最核心的利益了,结合陈太表现不难出有人在压力他们。 席先生的手段要比她想的厉害得多。 看来日后相处更得谨慎些。 陈敬礼说:“这位同学,我们各退一步你看怎么样。” “怎么退?”她道。 “道歉我们还是要表示的,但可以私下来解决,学校那边若能保住连屿学籍的话,我们会再给予你一笔可观的安抚资金,你看如何呢?” 他就不信就快踏入社会的她能对金钱不动心。 果然,下一秒就听女孩声音轻快道:“好啊,这是我银行卡号,你现在就打。” 陈敬礼眸光一转,仿佛一切尽在他掌握中。 他摇摇头,果然是不能免俗,就这也值得那深藏不露的席家为之出山。 看着她的脸上都带着些许轻蔑,“转过去了。” 陈太在一旁冷呵,“拿着钱就偷着乐吧,真是上不了台面的贱骨头。” 他们不知,此刻所有的对话都一字不落的被监视着传入隔壁。 鸿雁默默吃着瓜,这陈家在岑京算是什么东西,先生动动手指就能将其碾死。 原是看在小太太才拖到现在。 不过这是在等小太太亲自处理吗。 这钱都收了,估计得歇菜了。 再看向先生,有条不紊的泡茶丝毫没被影响。 郁宜舒看着卡里那一串零,满意的点头。 陈敬礼见此笑道:“那我们便算是和解了。” “嗯?和解?我有说过吗?”她清丽的脸庞上长睫微动,黑眸一片澄澈,不染纤尘。 仿佛刚刚收钱的不是她。 “你!”陈敬礼险些动怒。 下意识想到她背后之人,极快的压住要外放的情绪,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声音放缓道: “同学,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只见她俏皮一笑,“哦,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好玩。” “小贱人你耍我们玩是吧!”陈太从座位上弹起,指着骂嚷。 郁宜舒一脸不解道:“这不是陈太前几日教我的嘛,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陈太瞧她这副得意样瞬间怒火中烧,顾不得一切就要上去打她。 郁宜舒丝毫不惧,甚至都懒得动一下。 就在快要碰到时,陈敬礼手不留情的直接拽过陈太的衣领。 “啊!”陈太被狠狠摔到软垫上,姿态狼狈至极。 “从此刻开始你要再敢多说一句,看我回去弄不弄死你。” “没事做,就在这老老实实的泡壶茶等着!” 被警告后的陈太垂着头,畏畏缩缩匐到桌案,十指拎着檀壶抖成筛子。 第40章 怎么,是不愿意吗 郁宜舒看着这一幕轻蹙眉心。 “小同学,钱你已经收到了,哪里不满意,我们还可以继续谈。” 陈敬礼盯着她,想不到年纪不大,胃口却不小,一百万都不能满足她。 郁宜舒当下也不想再深聊下去,直截了当说:“陈先生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所以,我说什么你便只能照做,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余光瞥向桌角,“这话也是陈太教我的。” 陈太掀起眼皮睇向她,却又被陈敬礼那阴沉的视线降了回去。 “第一,陈连屿所做的这些事,必须如实向学校全体师生的面公开并致歉。” “第二,陈太派人殴打我弟弟,恐吓我家人一事须得进行补偿,我想了想就三百万吧。” “哦,这还是陈太教我的。” “噗嗤!”鸿雁没忍住笑。 嗯,小太太是个记仇的。 看着人淡如菊冰美人似的,做起事来有板有眼的。 又想到什么他突然笑不出来了。 看了眼先生,不知道以后这小太太会不会发现这一切都是未来枕边人的套路。 他在心底猛摇头,先生是绝不可能让她知晓的。 席鹤词淡淡扫过他,“你很闲?” 鸿雁一个哆嗦,怎么先生看穿他内心了? “你可以走了。”他道。 可惜了吃瓜吃到一半,不过还是工作重要,鸿雁似是鞋底抹油般快速离开。 女孩声音清脆婉转,席鹤词看着杯盏若有所思。 真是一只伪装很好的…小精猫。 “第三,陈以芯你们应当认识,她也应该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买单。” 陈敬礼听完话,一口老血哽在喉咙,活了大半辈子被一个臭丫头拿乔上了,若不惧怕她背后的资本,他早就弄死一百个她了。 “好!我答应你。”似是下定某种决定,压着嘴里苦涩道。 手机很快又收到三百万汇款。 这陈家是有多大的把柄在席先生手上,竟然能让他们这般忍让。 说好的谈判不过是早就被扼住要害,只等她来凌迟罢了。 郁宜舒起身就要离开。 “等等!”陈敬礼道。 他从一旁推出泡好的茶,脸上堆满假笑,恭维道:“来都来了,至少也要尝过再走。” 她接过。 汤底碧绿清澈,闻着清新淡雅。 郁宜舒眼波流转间微微一笑,像极了开在枝头的白山茶,凛若霜雪,“洞庭碧螺春,还是都留给陈太吧,她火气大,多降降火。” 引颈待戮的感觉可真不好受,欣赏着他们垮下脸透出的丑陋憋屈模样,竟觉有些滑稽。 她转身就走。 推开门时心中那口恶气也随之散去,此刻无比畅快! 既傍人篱笆,当然得好好感谢一番。 郁宜舒走向隔壁房间。 “席先生。” 男人正在倒茶,眉眼温和却不减丝毫锐气。 “聊的如何了?” “一切顺利,多谢您出手相助。”她真心道。 “试试。” 一盏橙黄色泛着浓郁的果香与花香,推至她面前。 郁宜舒纤指接过,尝了一小口,“奇兰吗?口感我挺喜欢的。” “是,想不到郁小姐还懂茶。”席鹤词眼梢微挑,饶有趣味地看着她。 她摇头,“不过是家里亲戚做些茶叶售卖,略微了解一点。” 他便也没再多问。 郁宜舒看着木扇窗外,黑漆漆的一片。 她无声喝着茶水,浅抿几下后便不再碰了,怕晚上睡不着。 相比于前两次男人给她的相处感受,这次好似多了丝实质感。 大抵是室内灯光是暖色调,平日看着生人莫近的气质都分外柔和许多。 “嘟嘟嘟…”手机震动声打破这一‘温馨’场面。 来电是蒋之韵,她立即接起。 “怎么去了这么久?”那头悠悠道。 郁宜舒心里暗暗给她竖起手指,姐妹这电话来的可太及时了。 她正愁怎么和男人说离开呢。 “快了,在回去的路上了。” “别忘了我的雪糕!” 她道:“嗯嗯,我先挂了。” “席先生,快凌晨了,要不我们先回去吧…”郁宜舒看着男人,语气弱弱。 想着人家这一天都来帮自己处理事情,还请喝茶,理应是她来做些什么感谢他,怎么到头来有种用完就立马踹开的渣感。 郁宜舒内心狠狠谴责。 可他们又不熟络,待在一起也是尬聊,不如早些回去。 等日后有机会再行补偿吧。 席鹤词望着她,又想起她刚刚表现。 水眸中波光粼粼,眼含春意,不施粉黛的一张脸依旧漂亮得清新脱俗,粉唇说起话来妙语连珠。 要是她用这张脸来招摇撞骗,不知要有多少人深陷其中… 他眸色愈深。 “席先生?”郁宜舒又叫了一遍。 “嗯,走吧。”男人站起身,先行她一步。 “……” 到外面一抬眼便瞧见一人候在那,旁边的车倒不是来时的那辆。 “叫代驾了?”郁宜舒奇怪问。 他不是喝的茶嘛,又不是酒。 男人随口道:“那是我家司机,刚来的。” 鸿雁:“……” 郁宜舒仔细瞧了眼,这不昨天的秘书吗? 身兼数职随叫随到,工资应当不菲。 就在她分神的功夫,男人已经打开后座车门。 “请。” 她钻进车内,席鹤词抬脚顺势落座于旁。 车声响动,挡板升起。 她偏头看他,视线不期相撞。 距离太近,郁宜舒心脏一跳,慌乱别看。 男人身体半隐在黑暗里,周身气场不容忽视。 颦着的浓眉内敛且锋利,棕色瞳眸中似是点着不灭光亮,眸底晦涩深沉,又似耀眼星辰,令人眩惑。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副极好的皮囊。 耳边响起他低缓悦耳的声线,“郁小姐,假期有什么安排吗?” 郁宜舒没想过,还是要等小喆伤好后回黎源再说。 “没有。”她道。 “那就先搬到我这吧,当提前适应婚后生活了。”男人语气依旧淡然。 “这…”此时拒绝倒显得是在过河拆桥,郁宜舒欲言又止。 席鹤词看着她,神色平静。 他薄唇哂笑,声质清冽,却没有任何温度,“怎么,是不愿意吗?” 郁宜舒感受到他话语中潜在威压,瞬间如坐针毡。 刚刚短暂相处让她差点忘了自己招惹的是怎样厉害的人物。 郁宜舒说:“没有,只是觉得有些突然。” 第41章 达成协议 话落,手背覆上一层炙热,被人握住。 她眼望着,知道不能甩开。 人是她找的,合约也是她亲手签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 至尾骨而上的战栗感刺激着她的神经,手指蜷着,不由自主的抖了起来。 “这么紧张,我还没干什么呢。”男人凑近,故意压得又低又磁,尾音都不自觉的染上一丝笑意。 女孩耳垂红的滴血,整个人宛如雪媚娘般软软糯糯,浑身还萦绕着一股清清淡淡的玫瑰香。 纯的要命。 盯着那块雪颈,席鹤词眸色暗了几分,突然有些牙痒。 郁宜舒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转头仰起脸,黑眸潋滟,声音轻快道: “席先生,我给你…” 话音戛然而止,嘴唇意外擦过男人… 她瞳眸放大。 身体下意识的往后,惊恐的看着他那张俊颜离她不过一掌距离。 “我…我不是故意的…”郁宜舒表情似快要哭了出来。 温热柔软,快得仿佛是错觉。 席鹤词笑得淡若清风,不甚在意道:“没事,你刚刚想说什么?” 郁宜舒抿着嘴,道:“…多亏了您,我才能彻底解决与陈家的麻烦,陈家给了卡里打了四百万,这些钱我打算都给您,作为感谢的一部分。” 他像是认真思考,随后道: “行,反正我们现在是夫妻,你的就是我的。” 郁宜舒:“……” 席鹤词说:“明日我会派人来接你。” “可以再等些日子吗?”太快了,她有些措手不及。 “原因?”他惜字如金问。 “我弟弟也在,他受伤了,我想等他好些再过去。” “可以吗?”她略带祈求的看向他。 半晌,他轻轻嗯了一声。 “谢谢。” 接下来两人都没在开口,空间似乎弥漫着似有若无的暧昧,她的手还被男人紧握着。 她另一只手攥紧手心藏着身后,内心有些排斥。 活了二十一年虽没谈过恋爱,但偶像剧看了也不在少数。 他们现在这关系真是不伦不类的。 十几分钟后,车稳稳停下。 “那我就先走了,您注意安全。”郁宜舒立即抽出手,像是怕沾染什么一样。 “……” 他还没说话,就见她已经打开车门出去了。 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席鹤词陷入思疑。 自己是什么可怕的洪水猛兽吗?就这般迫不及待的远离他。 鸿雁问:“先生我们现在去?” “紫苑。” 车内留有女孩余香,他鬼使神差的摸上侧脸。 既已落网了就没有后悔的机会。 席鹤词摩挲着空荡荡的手心,冷白如玉的脸上神情偏执。 不管她以后怎么想,这辈子只能待在他的身边。 … “回来啦。”蒋之韵望着玄关处动静道。 郁成喆跟着道:“姐,这么晚了怎么出去这么久啊?再不回来,我俩都快要出去找你了。” 郁宜舒拎着从楼下便利店买的零食,内心深处的紧绷感到现在还未平复。 “没什么,晚上吃的有些多了,就顺便在楼下刷点vx步数”她道。 蒋之韵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好累…”洗完澡躺在床上,郁宜舒盯着天花板,眼神涣散。 一想到等些日子就要搬去席先生那里她就犯愁。 一股脑的给人承诺,这下好了,没个三年走不了了。 她还不太适应和陌生男人亲密相处,若是在这方面表现不好让他不满意了,算不算是一种另类的失职… “喂婛婛,老实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干坏事了?”蒋之韵坐到床边擦着湿漉漉的发尾。 郁宜舒沉默几秒,“还真有。” 她突然起身,盘腿而坐,表情坚定的仿佛要入党。 蒋之韵有些好笑的拿过水杯。 “我结婚了。”她道。 “哦,我还三胎了呢。”蒋之韵丝毫不信,喝了一口水,只当是在和她说笑话。 郁宜舒一顿,也是,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陈家这事…就是我现在这个结婚对象在后摆平的。” 她这么一说,蒋之韵收起脸上笑意,浮出几分认真。 端着水杯的手无形中抖了抖,然后语无伦次道:“你…他…” “不是婛婛,婚姻可不是闹着玩的,就…就算他帮了我们,那也不能按老套路来什么以身相许的戏码吧,这也太土了。” 郁宜舒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其中曲折,“我和他是协议结婚,还是隐婚。” “条件是什么?”蒋之韵捡重点问。 “他帮了我,我做他为期三年的合格妻子。” “合格是什么意思?” 郁宜舒说:“应该是尽可能的照他要求来规范自己吧。” 蒋之韵听完也沉默了,她表情复杂,有种想说脏话却努力压制的无奈感。 “郁宜舒,你确定自己没被骗吗?” “不会,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郁宜舒肯定道。 蒋之韵道:“那我问你,这男的居然这么厉害,他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啊,为什么偏偏找上你,你想过没有。” “想过,他也说过在考虑其他人选,只不过被我截胡了。” “……” “那天晚上你找的就是这个男人?”蒋之韵表情略微带气道。 “嗯,是他。”郁宜舒老实回道。 蒋之韵看着她。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很容易被人看穿内心。 “婛婛,从陈家这事就能看出这男人手腕了得,如果在这段婚姻里…稍有差池,他不愿意放过你,我们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郁宜舒道:“这点倒是可以放心,他只是想应付家里所以才在短时间内选择了我。就算到了离婚,也不缺大把机会供他选择,他没理由会对我纠缠。” “…那还好,不过你下次再遇到这么大的事不和我商量,咱俩就切八段吧!”蒋之韵松了口气的同时,不免为她担忧。 郁宜舒弯着唇角,和她说出后心底都松快不少。 靠近揽过她的臂弯,“舍得和我绝交?” “切。”蒋之韵话音一转,笑眯眯道:“不过这男的帅不帅?” 郁宜舒一噎还没反应过来。 又想起昏暗的车内,她的嘴唇不小心擦过男人侧脸,撞进他那双琥珀瞳眸似要将她看破般微妙幽深。 “哇,看样子是真帅,都红透了。”蒋之韵盯着她脖颈处快速蔓延的粉红,笑着调侃道。 第42章 羊入虎口 “不是,我只是觉得有些热。” “空调还是再开低些吧。”郁宜舒避开脸,找着遥控器道。 这一行为落到蒋之韵眼里又惹得她笑个不停。 郁宜舒只是觉得有些脸热,是自己脸皮比较薄罢了,和他帅不帅没有任何关系。 “不早了,赶紧睡觉!”她快速把灯关了,躺尸般睡好。 提到男人她心跳明显加速,久久才能缓平。 蒋之韵又凑近道:“到底帅不帅!” “啊!”郁宜舒直接头蒙在被子里。 “哈哈哈哈哈哈…” 都快笑出眼泪的蒋之韵道:“可惜了,我还想给你当伴娘来着,现在看得晚几年等你二婚了。” “……” 郁宜舒掀开被子,被气笑,“太为我着想了,我真是谢谢您嘞。” “诶,咱俩用不着这么客气。” “……” 今晚月色格外怡人,几点星子散布在黑幕中,虽稀却璀璨夺目。 窗帘没拉,夜明如昼,把房间内的女孩们的欢声笑语照得清清楚楚。 … 隔日,他们就都收到了来自学校的重要公告。 群里发了一段陈敬礼代表陈连屿录的道歉视频。 他脸黑得和锅底有的一拼,坐在身后的学校高层纷纷垂着头,表情也是一言难尽。 “真是痛快!”蒋之韵坐在沙发上吃着雪糕道。 郁成喆摸着伤口,微微吃痛,“这小子早该得报应了,亏的学校有眼。” “呵,那里面都是一丘之貉,这事还是多亏了你姐。” “嗯?这和我姐有什么关系。” 意识到话说漏了,她赶紧找补道:“哎呀没什么,这学校本来就想彻查陈连屿,你姐这事碰巧成了导火索,所以我才说是多亏了她嘛。” 这倒是,郁成喆道:“姐的事被学校关注到,这些女孩怕是还活在他人指责的目光与自我怀疑中。” “这一切都是这畜生造成的,学校给了交代兴许会让她们心中好受些。” “是呀是呀。”蒋之韵见他相信连忙附和道。 郁宜舒从房间走出,问他:“还有哪不舒服吗?” “还好,表皮有些痛。”他实诚道。 她拧了热毛巾敷在他几道伤口上,嘱咐说:“以后外出尽量走在监控范围内。” “我这次真是大意了,若再有下次,我定打得他们叫爸爸!” “啊,姐!我还伤着呢。”郁成喆刚说完便捂着头,故作抱怨的看着她。 郁宜舒在他脑瓜上不轻不重的弹了下,“好好听话。” “知道了…”他泄着气,收起架势像个听话的小狗。 … 转眼又过了半月。 郁成喆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他胳膊上结痂脱落之后留下中指长的疤痕,总说痒习惯性去扣,郁宜舒看见便会阻止他。 买了下午回黎源的票。 不过,郁宜舒这次还是不能回去。 这几天她又收到席先生的短信。 他催促着让她搬过去,最迟便是今晚。 郁成喆推着行李箱,满脸兴奋,迫不及待想要飞回去。 “之韵姐,假期没事的话你来我们家玩呗。” 蒋之韵笑道:“好啊,不过可能要等些日子了。” “到时候call我,我们一家随时都欢迎你的到来。”他乐呵道。 郁宜舒说:“不早了,快些走吧。” 随后,她们送他去了机场。 路上郁成喆问她怎么不一起回时,她找了个借口。 说最近有面试,要等面试结果出来,再决定回不回去。 毕业季大学生找工作也不容易,他能理解,便道: “那你在外注意安全,有事记得和我说一声。”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这弟弟变得成熟不少,言语行为看着也像个小大人了,“知道啦。” 看他过了安检两人才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蒋之韵不放心问:“今晚你确定不用我陪着吗?” 郁宜舒把事情都和她说了一遍。 这一去确定不是羊入虎口吗? 她摇头,“放心吧。” … 晚间楼下停着几辆纯黑商务车。 从上面走出来一个人,是那晚带她去见席先生的妇人。 妇人说她姓陶,可以称呼她为陶婶,说是先生指来专门负责太太生活起居的。 郁宜舒坐上车,跟着她去了紫苑。 那是一个占地很大的私人园林。 刚下车便见一排人等在前方,他们整齐划一的唤她太太。 “……” 郁宜舒没想到阵仗那么大,有些局促的朝他们点点头,跟着陶婶进入园子。 引入眼帘的便是中堂,还是歇山顶式样看着肃穆端庄,小道上两边种着迎客松。 随后她们经过正堂,穿过曲径回廊,空地点翠竹,绿水绕亭台。 在一处八角门停下,陶婶告诉她这是休息的地方。 郁宜舒默默看了眼vx步数。 嗯,今天超标了。 屋内陈设一应俱全,这一个房间看着比她家都大。 尤其是这床,大的有些离谱了,她都可以在上面打滚了。 佣人们已经把晚餐准备好了,就等着她过去了。 郁宜舒突然有种即将被人包养的错觉。 她甩了甩脑子,快速的把带过来的衣物和零散物品整理好。 吃完饭后,她躺在床上静静瞧着那雕花门窗,闻着被子上浅淡薄荷香。 她丝毫没有睡意,大概是换了个地方还没适应过来。 过道上响起窸窣声,门被人从外推开。 郁宜舒吓得一个激灵,立即把室内灯全部打开。 “是我。”男人声调低沉。 郁宜舒看着他,问:“您怎么会在这?” “这是我的房间。” “……” 啊?陶婶怎么给她带到男人房间了? 她赶紧下床穿上鞋,“我…我现在就出去。” 边说她边往外跑,经过男人身旁果然闻见一股冷冽的薄荷香味。 他像是刚洗完澡,不似以往穿着衬衫与西装裤,身上的杀伐气削弱许多,现下套着松散的白色短袖,多了丝清隽气。 “站住。”男人大手直接捞过她的胳膊。 郁宜舒僵住。 他生的高大,在她头顶留下一片阴影。 听着他似是淬了冰的声音,她以为他是在怪罪自己不经同意就住进来,立马解释道: “对不起席先生,我不是故意睡在你房间里的,你要有洁癖,我可以现在就把那些床单被罩都换下来…” 在男人盯凝的目光中,她声音越来越低,甚至尾音都染上了哭腔。 第43章 占为己有 席鹤词浓眉微蹙。 瞧着她,这么不禁吓吗? 手下女孩肌肤吹弹可破,触感软嫩的像豆腐,再看向那双红着眼眶我见犹怜的可怜模样。 他眸色暗下,指尖扣住她的下巴,离近打量,薄唇噙着一抹肆意的笑。 “没有我的指令他们是不可能让你踏进这一步的。” 郁宜舒只觉轰隆一声在脑海中炸响,呆愣的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他唇边笑意加深,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毫不费力的掂了两下,真是够轻的。 俯在她耳边,“你猜?” “……” 她还没缓过神来,就被男人一把扔在床上,柔软具有弹性。 “席先生,等等,席先生,我…我还没做好准备。” 郁宜舒一时被慌乱占据。 一只手死死捂住胸口,又去推他。 她这点力气对男人来说不过是挠痒痒,不仅无用,还叫人火气更大。 席鹤词盯着那一张一合的花瓣,索性将她碍事的两条胳膊直接提过头顶,牢牢堵住。 男人像个强盗般所到之处,必要搜刮干净。 “你是想憋死自己吗?”他哑着粗重的气音道。 郁宜舒舌尖又麻又疼,刚想大口喘气,又被他牢牢封住。 “……” “唔…咳…咳咳…”她呛的难受。 男人这才抬起头,胸腔震动,低笑出声,“真笨。” 她终于可以大口呼吸了。 几分钟后,她才找回意识,立马就要从床上下去。 男人眼疾手快地抓住她,轻轻一拉,她又被拖回来。 他提起衣领,利落的脱掉短袖,露出充满荷尔蒙的肌理线条,典型的倒三角身材,精瘦的公狗腰蓄势待发。 “该进入正题了。”席鹤词贴上她的脸颊。 火气烧的他理智全无。 郁宜舒两只手早就失了反抗的力气。 男人撑着铁臂俯身而下。 她未经人事,突见这场面当即就被吓哭,“席先生,我…我真的害怕,你别…我还没准备好…” 席鹤词眸色闪过一丝烦躁,停了动作,指腹刮去她眼角泪花。 无情道:“早疼晚疼都得疼,你忍一忍。” “……” 黑云压城,他狂妄的继续攻城掠地。 郁宜舒没有的选,望着头顶刺眼的水晶吊灯,不再反抗。 她冰凉的指尖抚上他的脸。 席鹤词动作一顿,目光灼灼地看向她。 郁宜舒被吓的往后瑟缩。 “你去把灯关了…” 席鹤词扬眉,慢悠悠地说:“关了太暗了。” “求你…”她看着他,泪水模糊了视线,声线更是抖不成样。 “也就你敢使唤我。”他翻身扯过遥控器,一档全部到位。 室内陷入一片黑暗,全身感官更被放大了。 郁宜舒趁机翻了个身,不过几秒又被男人扯了过去。 “别想躲。” “……” 她躺尸般,眼泪寂寞无声。 男人像个恶狼,恨不得一口将其吞下。 又怕伤着她,只能循序渐进,将她锁在自己的领地,占为己有。 随后,开始慢慢品尝眼前这可口点心,哪哪都是软软的,香香的。 吃上一口,胜却人间无数美味。 … 郁宜舒醒来时头晕脑胀,喉咙涩的难受,身体更像是被车轮碾压过无力疼痛。 床单被罩都被换过了。 屋内很暗,空气中还弥散着一股难以言述的味道。 手机也不在,她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心头又泛起酸涩,落下两滴晶莹。 她垂眸望着平坦的小腹,有些后怕,昨晚又惊又惧忘记男人是否做了安全措施。 那晚做出选择,对于情事方面她当然会在心里做建设。 只是男人看着无欲无求,却不想他这般强势,她以为可以慢慢来,可住进来的第一晚就这样…… 郁宜舒从床上撑起,倒吸一口凉气,差点腿软栽倒,不由在心底暗骂男人。 去了洗手间,把灯一开。 密密麻麻的斑点彻底暴露在眼前。 不仅是脖子胸前以及手臂,甚至是大腿内侧都是… 他是属狗的吗? 她只能从带过来的衣服里挑了件立领的防晒衣,将全身遮个严实。 想着还是得出去买药吃下心里才会踏实。 刚打开门刺眼的日光照得她眼都睁不开。 “太太你总算醒了,一定饿坏了吧,走,我这就带你去前厅吃饭去。” 陶婶突然出现在眼前,亲密的揽过她的手臂,热切道。 郁宜舒冷着脸从她手中抽回手,“我手机呢。” 她张口嗓音嘶哑沉闷,仿佛是被石头磨砺过。 陶婶微愣,从兜中掏出,“在这呢,先生让我保管的,他说等您醒了之后再拿给您。” 她拧眉,戒备道:“他拿我手机干什么?” “这…我就不清楚了。” “……” 她拿过手机大步离开。 陶婶在后面小跑道:“太太,您不留吃饭了吗?” 郁宜舒充耳不闻,只想离开这先去把药吃了。 可紫苑太大了又是头一次到这,不出意外的她迷路了。 最后还是在陶婶的带领下出了园子。 她快速在附近找了家药房买了药吃下。 摸上小腹。 以后还会不可避免的发生这种事,她有必要和男人说一下,杜绝日后不必要的麻烦。 看着手中药盒,心情有些低落。 如果没有陈家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她应该会找个爱她以及她爱的人,做着独属他们之间的亲密事。 而不是现在…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也是她的选择不是吗? 他帮了自己,现在名义上她也算是他的妻子,以后若是发生类似的事情,看在这份上他应当也会出手。 当时把那四百万给他,一方面觉得这是靠他在才从陈家口中拿下的。 另一方面也是在表诚心,希望他们在此后三年内能合作愉快。 手机消息不停,都是蒋之韵发来的。 问她还活着不,出来吱个声,再不回就要报警了。 郁宜舒回道:[还活着,组织请放心。] 第44章 潜威压 到现在一滴油水都没进,肚子开始咕咕叫了,她就在对面的馄饨店对付两口。 … 大厦顶层。 男人面无表情的盯着显示屏上的汇报数据。 席鹤词眸色不明,鼻尖那股玫瑰香似有若无,挥散不去。 漆黑中依旧能看出那具糯白娇体,如丝绸般光滑的肤质,触感生香,勾的他心神荡漾。 她埋着头,哭得梨花带雨更是惹人怜。 被欺负惨了,骂了他两句。 可她不知,这只会愈发激起他骨子里的破坏欲。 见人晕在怀中,这才堪堪放过。 席鹤词敛眸,神色柔和,眸底似掷入石子漾起一波微妙的涟漪,薄唇慢逸开来。 精准捕捉到这一幕的汇报人吓得打了个冷战。 自己也没说什么啊,怎么boss笑得这么诡异… “今天就到这。”他打断道。 众人纷纷散去。 “晚上还回紫苑。” 刘特助受到指令,立即同那头知会。 … 半小时后收到几条短信,他脸色骤然一变,心情也彻底由晴转阴。 她出了园子的第一件事竟是直奔药店买药吃! 发过来的高清图片里,女孩坐在长椅上,看不出神情,手上赫然拿着事后药。 呵,就这么不想怀上他的孩子? 行啊,郁宜舒。 他脸上笼罩着一层寒霜,眸光闪烁着讥讽。 … 郁宜舒吃饱后又回了紫苑。 按她的理解,现下已经满足过男人了,他应当不会再来找她了。 现在就收拾衣物去宾馆凑合一晚,明日一早就回黎源。 陶婶在一旁看着干着急。 这姑娘看着娇娇弱弱的,脾气怎么这么倔呢,在这有吃有喝还有伺候,有什么不好的,非要走。 不过,她要真走了先生那可怎么交代啊! “太太,要不您再等会,等先生回来您打声招呼再走?” 郁宜舒看了她一眼,简单收拾好后,“不用了,我晚些给他发个消息。” 有了出去的经验,她迅速拎起行李箱就往外走。 陶婶紧跟着她,嘴里还在劝道,引得一路佣人纷纷侧目。 郁宜舒眼看着园外宽阔天地,不由加快脚步,迈出门槛时内心奇妙的划过一丝窃喜。 然后—— “席太太这是打算去哪?”席鹤词从车里下来。 嗓音冷淡,面色如冰。 郁宜舒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男人,当即愣住。 “你…” 身上的酸痛感提醒着她一夜荒唐不是在做梦。 她捏紧指节,神色如常的温声道:“我只是想回家了。” “回家?这不就是你的家吗?”男人语气强势,几乎是脱口而出。 闻言,郁宜舒瞳孔放大,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席先生,我的家在黎源。” 男人也略微顿住。 他合上眼,敛起失态之色,努力抑制住心底涌起的剧烈风暴。 “抱歉,是我记错了。” “……” 郁宜舒没在意这句,再怎么记错也不该说这里是她的家。 “嗯,那我就先离开了。” 说完不等男人回答,她便先一步动作。 “等等。”他道。 郁宜舒停住脚步,转头看他。 席鹤词说:“明日我送你回去,今晚就在这休息吧,你身上…” 他顿了一下,嗓音染上些不自在,“还需得涂些药膏。” “……” 她还没开口,便有人从她手中接过箱子。 男人顺势过来牵她,“别闹脾气了,明日我给你买好票,亲自送你回去。” 语气像极了温柔可靠的丈夫在轻哄着闹别扭要离家出走的妻子。 三言两语间男人就替她做了决定。 郁宜舒着着交叠的两双手,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却在他陡然锐利的目光中讪讪忍着。 内心升起一丝不安,“你明日…真的会送我回去吗?” “当然。”他转而笑得和煦。 “回家吧。”还在她纠结之际男人已牵着她往园内走。 郁宜舒垂下眼睑,被人控制且无奈的感觉,真是异常讨厌。 虚惊一场,陶婶在后悄悄吁出一口气,默默跟在他们身后,庆幸先生回来的及时。 郁宜舒又被带回他的房间。 男人关门是瞬间,她像个受惊的兔子立马躲到一边离他远远的。 他不动声色的看在眼里,念着她是初次会害怕也正常,是他兴致上头考虑不周了。 还上学呢,要是真中了不免劳累。 这次便不计较了。 “席先生,我想和你谈谈。”她略带踌躇的看向他。 闻言,席鹤词走近,坐到她对面。 女孩见状明显瑟缩了下。 “……” “怕我?”他吐出两字,直勾勾的看着她,眸中带着说不出的意味。 郁宜舒表情有些凝重。 他说:“正好我也有话要讲,你先吧。” 她粉唇嗫嚅着,似是在做什么思想斗争,过了好半晌才道: “我心底是非常感激您的,若不是您当时施以援手我现在也不会好端端地站在这。” “除了协议上的条件外,您优先考虑我的抉择,所以我答应过会尽最大努力做符合您要求的妻子。” “但…三年难免会有意外发生,您也不想突然多个孩子吧,所以,麻烦以后您能…戴个…” 她低下头,声音越到后面越小直至省略。 希望他能理解… “嗯,你放心,我等会让人囤些在家中。”他面色如常,一本正经道。 囤… 郁宜舒听着就条件反射的腿软。 她道:“您当心身体,真用不着买这么多。” 男人晒笑,听着她嘴里一口一个您,不耐的啧了一声。 他拖着腔调,吊儿郎当道: “我身体好不好你昨晚不感受过了吗?郁小姐这么说是不满意吗,那我以后可得更卖力些才是。” 说完他还故作认真的思考一番。 “……”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还不如沉默着。 郁宜舒连忙转移话题道:“您刚刚不是说有话同我讲吗?是什么?” 他薄唇浅浅勾着,转着腕表,语速悠悠道:“我希望婚后你能一直住在这。” 她面色僵住。 如果他是有那方面的需求或是其他,只要提前知会一声她都能准备着。 可住在这,她的生活安排都要被打乱了不说,光是与他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已经超出她的心脏承受范围了。 第45章 请便 “郁小姐很为难?”席鹤词语调不变,眸底静得宛若一滩死水,毫无波澜。 “没有,只是…”郁宜舒咽了下干涩的喉水。 “那就这么定了。”他再次堵住她口中剩余的话。 她几不可察的蹙起眉头。 下一瞬,男人直接覆上她的腰肢,稍微用力将她带入怀中。 “别…”郁宜舒浑身炸毛般,昨夜的发生了什么仿佛还历历在目。 席鹤词又提起她双腕,眸色暗含警告,“再乱动真给你办了。” 她脖颈一凉,果然不再动作。 郁宜舒十分不适,她微微挪了挪身体。 “想了?”他埋在她颈窝处,琥珀色双瞳眼含期待之意。 郁宜舒面热,男人开了荤都这样吗? 她胳膊上起了一层细密疙瘩,“你别总想这事…” “……” 席鹤词从来不是亏待自己的主。 他痞气道:“不是我。” “……” 男人意味深长,她脸“噌”一下的红了,语无伦次的说着就要起身,“你放开我,我…我要下去。” “晚了。”他抱着她就往里间走。 淡紫色真丝床单出现褶皱,郁宜舒又一次被扔到上面。 “席先生,我…唔”她话还未说完便被他一口吞入腹中。 再次轻而易举的被他扼住手腕,她像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疼…”她皱起脸。 他突然抽身,直奔浴房。 “……” “呼…”不明所以,但得到解放的郁宜舒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浴房中。 席鹤词眼底一片晦色,盯着镜子,敛了敛思绪。 忘了,才第一次还没好呢。 怎么一沾到她自己就像个毛头小子般色令智昏的。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缓过来的郁宜舒赶紧从床上爬起,她三下五除二的把东西都收拾好。 最好能是明一大早她就能回黎源。 再待下去,男人迟早要把她吃了。 片刻后,席鹤词从里出来,指腹涂抹着白色膏体。 “过来,我给你上药。” “什么?”她问。 他眼神扫过下方又回到她脸上,明晃晃的暗示。 “……” 短短一天还真是刷新了她对他的认知。 她一口回绝,咬牙切齿道:“不麻烦了,过几日会好的。” 男人可不听她的话,径直就朝她走来。 这里是他的地盘,郁宜舒想躲都没辙。 最后还是被拐进了浴室。 … 隔日。 郁宜舒起来时听见园中有鸟叫。 出去一看,廊檐下挂着七八只笼子,各装有羽毛鲜艳,叫声不同的鸟儿。 她虽不认识却觉得有趣。 不过多看了两眼,她现在还是一心想着回家。 用早餐时男人也在。 他又恢复成光风霁月的模样,一点都瞧不出私下里是骚.话连篇。 她又提了一嘴,“我等会就走,您不用送我。” 他扫了她一眼,淡淡道:“食不言,寝不语。” “……” 好,她忍。 终于挨到早餐结束。 郁宜舒再也等不了一点,问: “这下我可以走了吗席先生?” 闻言,席鹤词头也不抬。 佣人拿过一次性湿巾,他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每个指节。 郁宜舒看在眼里,莫名别过头去。 “回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他道。 又是这主宰一切的口吻。 两人只是签了协议,她又不是卖给他了,处处都要受他限制。 她很是不爽。 “不知道,再说吧。”郁宜舒直接道。 我哩个乖乖! 立在水阁柱子后的陶婶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在老宅都没人敢和先生这般说话,这小太太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果然,下一秒就听先生说。 “不说清楚就不用回去了。” “……” 郁宜舒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心中怄出一股怒气,尚且还有一丝理智,语气清冷却无畏道: “你凭什么管我回家的时间?” 男人扬起眉梢,眸底掠过一丝兴致。 小猫还是生气有意思,都不把‘您’挂在嘴边了。 他说:“郁小姐,我有必要提醒你,你现在的身份是席太太,丈夫管妻子这不是天经地义吗?” “再者,你之前承诺过会做到符合我妻子的任何条件,现如今我只是提出一个要求,你就这般不情愿了吗?” “……” 一番话把郁宜舒怼的哑口无言。 “所以,席太太的选择是?” 郁宜舒气愤地看向他,清凌凌的乌眸中一颗硕大剔透的泪珠直直滚落下来。 这太欺负人了!她哪里玩得过他。 瞧她这副模样,席鹤词心头像是突然被蜜蜂蛰了下,莫名一涩。 “过来。”他声线一沉。 郁宜舒倔着脾气,压根不想搭理他。 他低叹一声。 罢了,看在年纪小的份上便哄哄吧。 他长臂向前一拉,郁宜舒一屁股跌坐在男人腿上。 还没坐稳,她就挣扎着要起身。 “你别碰我!”她使劲推搡着。 陶婶看得干着急,小太太啊,先生这般已经算是低头了,您见好就收啊。 别下手没轻没重的,真惹怒他啊… 落在男人眼里却是被主人剪了锋利指甲还不听话的小猫咪,拎住后脖颈就老实了。 他指腹蹭掉她脸上晶莹,这皮肤太嫩,一哭整张脸都红胭胭的。 她今日穿了件烟蓝色紧身罩衫,下身是过膝的白色长裙,将全身的痕迹盖得严严实实的。 抽噎间胸口缓缓起伏,尤能看到朦胧弧度,双腕红痕瞧着触目惊心,就连若隐若现的脚踝上也未能幸免。 看向她的眸光不免都多带了几分怜爱之意。 他语气轻柔道:“回去久的话我亲自过去接你,好不好。” “我可不敢劳烦您。”郁宜舒冷声道。 席鹤词薄唇轻勾,长指卷起她的一缕发尾,就当她是在耍小性子,“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不用这么客气。” “……” 郁宜舒不想与他在这继续扯嘴,便道:“你昨天说过让我回家的,现在饭也吃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请便。”他松开她。 郁宜舒有一瞬的愣怔。 反应过来后,她抬眼看向男人,他怎么又这么好说话了? 她没来得及多想就立即从他腿上下来,“那我就…走了?” “嗯。”男人声线不变,瞳眸幽深。 第46章 我想见你 像是生怕他反悔,郁宜舒下一秒直接跑了出去。 “……” 席鹤词轻啧一声,转头对陶婶道:“让人去送送太太。” 陶婶应声后走出水阁,心底却在为刚刚戏剧性的一幕咋舌。 … 郁宜舒被送到机场后才有了些真实感,总算是可以回家了。 登机前她把手机关机,短暂性的不去想这半个月发生的任何事。 飞机落地黎源,她这才算是真正的回归自我,瞬间感到无比轻松。 正好是中午饭点到家。 叶虹见她回来高兴的又多做了几道菜,郁成喆通宵打游戏睡到现在才醒,看到她后上前接过行李箱。 “爸爸呢?”郁宜舒边换鞋子边问。 叶虹说:“上个月被升到主任了,现在中午都在学校吃。” “那好呀。” 郁宜舒的父亲郁书华做了二十多年的人民教师,教书严谨,学识过硬,楼上楼下的孩子家长们遇到复杂的数学题都上门来请教他。 “诶,婛婛,你身上怎么斑斑点点的?”像是突然发现什么,叶虹拧着眉走过来问她。 郁宜舒眼皮重重一跳,动作短暂地凝滞了一下。 她立马站直身体整理好衣服,道:“前些日子感觉有湿气就去拔了火罐,这都是留的印子。” “不对啊,火罐不是圆的吗?”叶虹喃喃道。 她这看起来更像床笫间留下的,可自家女儿连男朋友都没有,怎么可能会呢。 郁宜舒径直往厨房走,想要移开话题,“妈妈,今天有凉饮吗?” 叶虹在内心摇头,随后看她,笑道:“做了冰糖银耳汤,洗洗手过来吃饭了。” “好。”郁宜舒提着的心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还是家里饭菜香,她好胃口的吃了不少。 饭后郁宜舒回到房间打开手机,有一条vx好友申请。 头像的背景是纯黑色,上面有一只亮银色泛着金属光泽的玫瑰。 简洁明了地写了一个字:席 “……” 她没点同意,把手机扔到一边,准备好好补个踏实觉。 这一睡就到了晚上。 还是郁书华敲醒她房门,她才从睡梦中醒来。 “进来吧爸爸。” “到家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还是你妈告诉我的,快出来,再睡晚上就睡不着了。”郁书华道。 郁宜舒眼神惺忪,嗯了一声。 “我买了一箱荔枝王。”郁书华边说边观察她。 果然,她一听,立马从床上爬起。 “慢点。”他无奈地看着女儿,嗓音宠溺道。 客厅里,郁成喆故作吃醋说:“姐,爸爸就是偏心,前几日我想吃荔枝让他买,他还说都快过了这季节不吃也罢。” “瞧,你一回来爸爸立马就买了。” 郁宜舒看着跟她手心差不多大的荔枝,立即剥了一颗。 果肉饱满甜净,汁水充沛,吃完满嘴留香,她笑道: “爸爸那是知道我最爱吃这个嘛,来,你也尝尝嘛。”说着就塞到他手上。 “嗯!好甜。”郁成喆吃完立马评价道。 不知不觉间两人就炫了半箱,叶虹看道:“少吃些,容易上火。” 郁宜舒点头,吃到后面嘴里有点甜得发腻了,灌下一杯清水才冲淡些。 晚上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刷着视频,顶部突然冒出一串陌生号码,她想也不想就挂断了。 一分钟不到又打了进来,她再次挂断。 她翻了个身继续刷着。 十分钟后这串号码再次出现了,郁宜舒盯着,眉眼闪动一下,随后接起,“喂,您好。” 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就当她以为是什么垃圾电话就要挂断时,响起男人熟悉的声音。 “席太太。” 郁宜舒猛然从床上坐起。 “回了家是不是开心过头了?”他低沉充满磁性的嗓音中隐隐透着几分不悦。 “你…有什么事吗?”她盯着窗帘莫名有些心慌。 可她现在人在黎源,怕他做什么。 “我想见你。”男人突然道。 “你…” 郁宜舒觉得他是疯了,她刚回来他就这般要求。 她深吸一口气,耐下性子解释道:“席先生,我会回岑京的,但不是现在希望您能理解。” “可是我现在就想见你。”他像个无理的小孩把话固执的又重复了遍,可声音却是毫无感情。 郁宜舒安静了一瞬,有些心累。 “抱歉,我回不了。” 那头霎时静了下来。 半晌后,他压低声线,冷笑一声,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道:“没事,我会去找你,记得准备好结婚证件。” 郁宜舒听得汗毛都竖了起来,这男人她还真是惹不起,又躲不起。 只能紧急道:“你这样贸然的过来,我父母要是知道了该怎么办?” 席鹤词讥笑道:“这是你该担心的,而不是我。” “对了,vx赶紧通过,不然我可说不好会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你家楼下。” 说完男人挂断电话。 郁宜舒无力的放下手机,往后重重一倒,头部落到枕头上弹了两下。 真是有病… … 半个星期后。 郁宜舒白天过得都有些惊心吊胆的,生怕男人一个不小心就站到自家门前。 她都快神经衰弱了,也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过来,这样她总是活在父母发现的担忧中。 周五一早,郁宜舒收到男人发来的vx。 不知道是不是赶巧,她家里人今天恰好都不在。 郁成喆是约了高中朋友,郁书华依旧在学校,就连叶虹都有事回了娘家。 当男人真站到她家门口时,郁宜舒还处在恍惚之中。 他一袭剪裁合体的纯黑色西装,领结挺括,把他的好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 愈发衬得人英气挺拔,潇洒矜贵。 明媚的光束打在他的脸上,硬朗的轮廓间染上些许柔和。 那双琥珀色瞳眸宛若灿烂的宝石,剔透纯粹。 “您…请进。”片刻后,郁宜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能免俗多看上两眼,的确是张勾人夺魄的好皮囊。 与此同时,席鹤词也在打量她。 他眉峰紧蹙,扯着薄唇凉凉问:“你就穿这个?” 郁宜舒低头看着自己一身粉红色的长裙睡衣。 再望向他。 那确实是不能比… “麻烦您等一下。”郁宜舒回到房间锁上门,拉开衣柜。 找了件素色盘扣旗袍,她看向镜中的自己好像缺少点血气,又从化妆包里翻找出一支西柚色的口红。 第47章 领证 涂好后,她打开门,看向自家沙发上的男人。 他坐在那,整个客厅都显得有些逼仄。 “走吧。”她换上细高跟。 男人环顾四周,这房子还没他卧室大,却要住一家四口。 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看着倒是挺温馨的。 目光在移到女孩身上,她正弯下腰系着鞋带,露着雪藕玉臂。 曲线柔美,一抹细腰不堪盈盈一握,勾勒出的丰满呼之欲出。 他有些眼热,道“我给你们一家换个大点的空间吧。” “嗯?”郁宜舒站直身体,不解的看向他。 后反应过来,约莫是他觉得自己家小吧,“不用了,快走吧晚些可就办不了。” 见她已经走出屋外,席鹤词便没在多言。 到那发现都没啥人,两人便直接进去了。 工作人员看到他们小两口眼睛明显亮了起来。 俊男靓女,这对颜值超高的小情侣看起来也太登对了吧。 一个小时不到两人就拿到了红本本。 郁宜舒看了眼两人合照,自己才二十一岁,真真是英年早婚啊… 嗯,以后可能还得二婚… 席鹤词眸光瞥向她,不知她心中所想,薄唇浅勾着,心情很是不错。 “我们不是隐婚吗?在这领证,不会被人查到吗?”郁宜舒问他。 他那个阶层的人要是想查并非易事。 席鹤词道:“放心吧,没人敢查。” 见他这么笃定,郁宜舒没忍住问:“为什么?” 你很厉害吗? “因为犯法。”他不咸不淡道。 “……” 好吧,这的确是,属于侵犯人隐私了。 车上。 郁宜舒手中的红本被席鹤词一手抽走。 他说:“我替你收着。” “不用,我还是有保管的能力的。”她说着就伸手去够。 男人趁势拦腰搂过,在她腰间摩挲。 吓得郁宜舒立马没了抢的心思。 席鹤词凑近问:“今晚是我们的新婚夜,要不要出来和我住。” “不了,我要回家。”她拒绝。 他圈住她,道:“你人已经在我车里了,我要是直接把你带回岑京,也不是不可以。” “你…”她气急又不敢骂出来,只道:“你怎么这么色。” “……” 他轻笑一声,喉结上下滚动,点了点头,算是承认道:“那你就满足满足我,嗯?” “我不舒服…”她道。 “哪不舒服?” 郁宜舒轻颤长睫,“你能不能别这样,我过些日子就回岑京了,你…再忍忍吧。” “忍不了。”他薄唇擦过她脸颊。 她感到微微有些湿润,脸色一下涨得通红。 “你就不能找其他人吗?”郁宜舒没好气道。 这话一出,男人脸瞬间垮了下去。 他双眸一眯,掐住她的下颌,逼她与之对视,暗含薄怒道:“你很想我去找其他人?” 郁宜舒心脏砰砰乱跳,下巴处被他掐的生疼,仿佛她下一秒说是,男人就要生生把她掐碎。 “我…我只是受不了。”她顿了一下,大脑飞速运转,“是你太厉害了,我害怕。” 男人松开她,有被取悦到,眉眼重新舒展开来。 他像是在认真思考道:“我这次轻些。” “……” 最后郁宜舒还是没有躲过,被男人带进本市最豪华的酒店套房,狠狠压榨一番。 “会留下印子的…”她躲着男人抱怨道。 他喘着粗气,哑声道:“都依你。” “……” 一夜荒唐。 郁宜舒醒来时被男人拦腰搂在怀里,昨天那件旗袍早被他虎狼间撕成碎布条了。 没比第一次好到哪里去,她转头看了眼男人,手在他脸上挥了挥。 真想一巴掌打上去。 “想打我?”他突然睁开眼,一把捞住她,嗓音带着几分餍足。 “没…” “我要回家了。”郁宜舒道。 席鹤词道:“你家里人说不定都还没回去呢,多睡会也没事。” 她内心不安,又说一遍,“我想回去…” 男人看着她,光滑白皙的后背布满密密麻麻的吻痕。 他摸了摸鼻子,“行。” … 回去的路上他拉过她的手,道:“别让我等太久。” “嗯。”她低声应着。 郁宜舒怕被发现,没让他停在小区楼下。 到家后才发现他们居然都不在。 她给叶虹打了电话,叶虹说晚些回去,还问她有什么想吃的,路上给她带。 聊了几句便挂了。 郁宜舒把户口本重新放回父母的房间。 随后,她回到卧室把全身仔细清洗个遍,盯着这些大大小小的淤色,恨不得搓掉一层皮来。 男人嘴里说出的话果真是不能信。 现在这般与肉体还债并无什么区别,甚至还要承受来自精神上的折磨。 过了半小时才从里走出,她软软瘫倒在床。 要是父母知道自己背着他们和人领证了,不知道得气成什么样子。 她长叹一口气,这三年当真是不好熬啊。 … 在家舒坦的日子转眼又过了半月。 这期间男人倒没再发任何骚扰消息过来,她正是乐得轻松。 “婛婛,快出来,那小伙又来了。”叶虹站在阳台上晾着衣服,朝里喊道。 郁宜舒走过去,往下一看。 男生模样清秀,穿着简单的白色短袖,胸前搭着黑色斜挎包,仰着笑脸朝她挥手。 “徐彬?”她有些疑惑。 下楼后。 郁宜舒看向他,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啊班长,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徐彬道。 阳光斑驳,眼前女孩依旧是漂亮的,白皙透彻的脸庞比之三年前褪去些许青涩,干净的似是春天枝头上第一朵白花。 “这几年你在岑京还习惯吗?”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移开眼。 郁宜舒说:“挺好的。” 刚开始的确是有些不习惯,岑京冬天要比黎源冷得多,大一那会经常会发热感冒。 “你…你交男朋友了吗?”他小心翼翼问。 男生黑眸闪烁着,紧紧拽着包带的双手,话语中藏着隐秘的期待。 郁宜舒就算在迟钝也看出来了。 “没有。”她道。 她的确没有男朋友,但她有‘老公’了。 徐彬闻言眼睛都亮了,他嘴角高高扬起,激动地紧握住颤抖的双手,郑重的望向她道: “宜舒,我…我高一那会,坐在你后面,那时我性格太过内向,更不善交际,每次班级有群体活动我总是落单的那个。” “有次你带了盒水果糖,给周围人都分了,也包括我…明明那会我们还没说过一句话。” “或许你早就不记得了,但我真的很感谢你,在那一刻维护了我可笑又敏感的自尊心。” 第48章 吃醋 郁宜舒真没什么印象了,她不爱吃糖,只是在学校偶尔会低血糖就随身带着了。 她说:“小事班长,你高三那会不也经常帮助我们嘛。” 说起这,他摸着头笑了下,表情羞赧。 “其实,我后来竞选班长也只是为了能够和你多说上几句话。” 郁宜舒神情微愣,有一瞬的不知所措。 他还在继续,“高中那会我不敢向你表白,一是怕影响学习,二是怕会给你带来心理负担。” “可毕业后我更胆怯了,但…我想了很久,总是要迈出这一步,就像你高中给我的那颗糖,我也总得做出些改变。” 陈彬深吸一口气道:“我喜欢你,宜舒。” “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抱歉。”郁宜舒拒绝道。 仿佛能听见心碎的声音,她接着道:“班长,我也是第一次被人这般郑重告白,我谢谢你的喜欢。” “但我目前并没有恋爱的打算。” “诶,没事。”他挠着后脑,笑着想要缓和这尴尬的气氛,“感情嘛,都是这样,要你情我愿才能幸福。” “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可以…抱一下吗宜舒?”他道。 郁宜舒有些犹豫,她不太喜欢被陌生人触碰。 陈彬对她是有些了解的,见状解释道: “害,不抱也没事,那就祝你以后也能找到你喜欢的另一半。” “嗯…谢谢。”她道。 陈彬看着眼前女孩,仔细描绘着她的眉眼,手心还藏着三年前剥落下的糖纸,眼眶渐渐爬上热意。 “那我就先走了。”说完他一步步后退。 然后,转头。 彻底告别他枯燥的青春中唯一亮色。 郁宜舒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 她在心中问自己,如果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自己会答应他吗? 大约还是不会。 是他不好吗?当然不是。 相反他很勇敢,能够赤忱的袒露心意已经胜过这世上大半的人了。 找一个她喜欢的另一半。 会遇到吗?她不知道。 不过,如果这辈子遇不到了,一个人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郁宜舒回到楼上。 叶虹笑着打趣道:“那小子一到暑假总见他来,他是不是暗恋我家闺女啊?” “诶,婛婛,你这个年纪是可以谈恋爱啦,爸爸妈妈是不会管的。” 郁宜舒扯出个僵硬的笑,岂止啊,她都越过恋爱直接领证了。 “我先回屋了。”她道。 “诶诶诶,你这孩子,还没回我话呢。”叶虹在后喊道。 关上门,她倚在门框上。 离回岑京的日子也快了。 … 晚上手机突然收到男人发来的信息,他让她明天就得回岑京。 郁宜舒觉得有些突然,便说可以,但有些东西得整理好,至少得推迟个两三天。 可男人态度坚决,让她最迟不过明日晚八点前出现在紫苑。 她懒得和他争辩,反正她明日肯定是赶不回去的。 可男人甩来一条语音,“郁宜舒,我的耐心有限,你也不想我明晚出现在你家门口吧。” “如果你觉得没问题的话,我是不介意去你家蹭顿饭的。” 真是个神经! 郁宜舒咬牙切齿,回道:“您放心,我定会赶回去的。” 她坐在床上好半晌,才认清现实。 把该带回去的东西又重新整理上。 “大晚上收拾什么东西?”郁书华走进来问。 郁宜舒道:“那边工作有着落了,我过去看看。” “这么赶吗?” “没办法啊爸爸,不去的话总有神经病催我。”她脱口道。 郁书华皱眉,问:“神经病?什么神经病。” “没什么,就是网络上一个热梗。”她随口扯了个谎。 郁书华不怎么上网,不太懂他们年轻人所说的,就真以为是什么新词。 “那明早我送你去机场。”他道。 “行。”郁宜舒无奈道。 … 坐上最早航班的郁宜舒像是被抽干了灵魂,只剩这一副双目无神的躯壳了。 几个小时候后,她拎着行李箱呆滞地站在园林外。 “呦,太太回来了,快快进来。”陶婶从里出来,又带她进去。 “……” 郁宜舒这回留了个心眼,“陶婶,我想单独住一间,你看可以吗?” “这园子都是您和先生的资产,想睡哪都是可以的。”陶婶陪笑道。 有了她这话,郁宜舒慢慢放下心来。 午间,她习惯性的午睡。 刚进入深度睡眠时被子却被人一把揭开,还没来得及看清人脸,便被捏住双颊。 随之而来的滚烫气息令她骇然惊醒。 他身上携带的清淡香气夹杂着空气中的花香,一触即发。 男人动.情的吻着她。 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男.性气息像是要将她淹没其中。 “你别…”又被他锁住双手,话都说不出来。 前两次是不敢冒犯他,可一而再,再而三,男人越来越得寸进尺了。 郁宜舒双腿向上一抬,准备给他来个深刻的教训。 可她刚动,男人像是提前预判了她的想法,直接将她的膝盖牢牢扣住。 “……” 这招行不通,郁宜舒就在他手臂上使劲掐了一下。 果然,他闷哼一声,松开了她。 郁宜舒快速的从他手下躲开,捂住嘴,“席先生,我们得重新谈谈。” “什么?”他嗓音冷冽,咬字很重。 她说:“您一见面满脑子都是那档子事,我们得定个规矩,不能一直这样。” 席鹤词顺势躺在床上,捏了捏眉心,好整以暇地望向她,“你说。” “俗话说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所以,为了我们彼此身心健康着想。” “一三五可以做,二四六休息,周末也休息。” “您觉得怎么样?”她说。 他眼皮都没掀,“今天是周几?” 看着他是答应了,郁宜舒连忙拿起手机。 发自内心笑道:“周四。” 见她笑得甜滋滋的,他冷嗤一声,“你倒是会算。” 郁宜舒见好就收,不再和他多说。 席鹤词却莫名冒出一句,“年纪相仿真有许多话题可聊吗?” 郁宜舒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以为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应该吧。” 他极低的笑出声,冰冷的目光投过来,透着毛骨悚然的阴戾之色。 郁宜舒心虚的错开视线,可自己也没说错什么啊。 她心底泛寒,他又开始不正常了,真怀疑是有病。 第49章 花样多 “我出去一下。”多留在这一刻,男人那可怖的眼神就多凌迟她一秒。 “啊!”脚刚沾地,便被拖了回去。 他急切扯去她的衣服,薄唇靠近,低缓又无情道: “就你这规矩守得住我吗?年纪相仿有什么好,能护得住你吗?” “宝贝乖,年纪大的花样多,今天教你解锁新姿势。” 郁宜舒小脸煞白,黑葡萄般透亮的眸子黯淡下来,长睫湿濡沾染上泪珠,满脸惊恐的看向男人。 “今天惩罚你不乖。”他声音低哑透着.欲,在她耳畔喃喃。 她像是一只可怜的小兔,抖着身体,挂着细泪。 纤腰薄背,曲线窈窕。 金色真丝床单衬得她宛如一颗奶白剔亮的南珠。 冰肌玉骨,处处细腻柔滑。 就应该被他好好护在掌中,他不允许任何人胆有私心觊觎她。 光天化日,郁宜舒眼泪都哭干了,男人还没罢手。 … 原本听见小太太那边有动静的陶婶刚要前去查看。 走近便听见女孩断断续续的抽噎垂吟…以及男人兴奋的说话声。 她羞着老脸转身就走。 这先生也真是… 想着那小太太那细胳膊细腿的,还是通知厨房准备些补品吧。 日薄西山。 夕阳染上天边云霞,连着金灿灿地一片,照耀在园内,宛如是一层直登青天的黄金通道。 树影翳翳,莺鸟啼叫。 亭子周围摆放着栀子花,清风拂过,沁人心脾。 席鹤词打开门,指了个佣人,唤道:“让厨房那边端来一些好消化的,再备一样补饮。” “知道了。”佣人立马设备传声呼叫后厨。 屋内。 郁宜舒躺在床上,两只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她感觉自己的精力全都被男人给吸光了。 现在动一下她都觉得累。 “你身体太差了,这段日子就在家里好好养养。”席鹤词把她的手放入被里。 她压根不想去看他,都是骗人的。 就是神经病,莫名其妙。 见状,他也不恼。 “叩叩叩!”外面响起敲门声。 席鹤词开了门,端着吃食坐回床边。 “来,我喂你。” 郁宜舒偏过头,动作无力。 “怎么,还有力气想再来一次?”他声音比刚刚沉了几分,大有她不吃,便继续的态度。 她支起身体,还是不去看他,声音乏力,“我自己来。” 男人放下瓷碗,等着她。 果然,她端着的手抖个不停,还是他眼疾手快接过,粥才没撒到床上。 “娇气。”他嗤笑。 郁宜舒朝翻了个白眼,他还有脸说她。 席鹤词薄唇弧度渐深,“来,张嘴。” “……” 胃里翻江倒海,她心下有些犯恶心,推开他,“难受,我想睡会,放那等会再吃吧。” 见她状态不对,席鹤词伸手在她额前探了探。 温度烫人。 他薄唇紧抿,浓眉几乎要拧到一处,眼底说不清是担忧还是恼怒,压低声音道: “不舒服不知道说出来?” 郁宜舒现在没心思和他争辩,口鼻呼出的气过分灼热,眼皮似有千斤重,只想能安静的睡会。 男人长臂绕过她,把人半抱在怀中,拿过瓷碗。 他嗓音放轻,半哄道:“听话,多少先吃些,你说的规矩便从明天作算,好不好?” 闻言,她秀眉微蹙,胸口起伏剧烈,仰起惨白的一张小脸,拖着哭腔惊恐地望向他。 “明天是周五。” “……” 晶亮的眼泪划过她红润滚烫的脸颊,一滴又一滴,收都收不住。 席鹤词唇角抑制不住地勾了勾,欣赏着她这副楚楚可怜模样,眸底满是得逞之意。 “那便从周六开始算。”他道。 知道她身体受不了,就这他还收着些力气了,实在是她太过娇嫩了。 当是给她个教训吧。 那男孩与她年纪相仿,图片中他们看着如此般配熟稔。 嫉妒使然。 他一向自持冷静,可这无形妒火竟烧得他坐立难安,险些失了分寸。 忍不了一点,她只能是他的! “乖,张嘴。”一勺百合雪梨糯米粥,送到她嘴边。 男人深邃而幽暗的眼神中满是侵占贪恋之色。 … 屋内女孩挂上点滴,面色也缓和不少。 墨黑的秀发披散在枕头上,巴掌大的脸更显苍白,卷而浓密的长睫安静地垂着,睡梦中她还轻皱眉心。 看着脆弱而又破碎。 袁怀越看向男人,为女孩感到同情,“哥,你还是节制些吧。” 开过荤的男人真可怕,人小姑娘哪经得起他这般折腾啊,都给弄发烧了。 啧,可怜啊。 席鹤词扫了他一眼,凉薄道:“你可以出去了。” “……” “唉!”袁怀越拍了拍他,语重心长地叹了口气。 郁宜舒再次醒来时已是深夜了,身上出了层薄汗,喉咙涩得厉害。 她掀开被子,腿脚虚浮的倒了杯清水,庆幸男人不在屋内,都快给她弄出阴影来了。 眼下最要紧的便是找个工作,她可不能一直待在这,不然迟早得香消玉殒。 隔日。 园中来了几位高端营养师,陶婶领着他们过来见她。 郁宜舒只朝她们笑了笑,脸上再无其他表情。 他大可不必给自己准备这些,只求能少些‘折磨’,她便照旧生龙活虎。 男人晚些回到屋中,望着她娇小的背影裹在被中,顿生怜爱之意。 他转身去了浴房。 听着里面传来哗啦声,郁宜舒睡意皆散,害怕他再次乱来,她的手不听使唤的颤抖起来。 片刻后,男人微带着潮湿贴上她的后背,大手覆在她小腹上轻揉着。 “你不是说好守规矩的吗?”她难耐道。 “嗯,我说话算话,睡吧。”他嗓音似是染上一丝困倦,语速慵懒。 “……” 席鹤词伸出手将她衣服重新整理好,抱她入睡。 第50章 被关 接下来的几天男人都不在,郁宜舒也乐得清闲。 手机中弹出一些以前合作过的杂志拍摄方,觉得她外形条件很好,有时间也有意愿想和她进一步的发展签约关系。 她正有这个打算,便从中挑选出福利待遇都较为可以的。 又过了半月。 郁宜舒在紫苑和上班的地方来回跑。 相离较远,她每次起床都得提前一个多小时,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一天的美好心情。 好在男人回来的次数变少了。 刚开始只单数会回。时间一长,一周见他约莫两次,一月不过六七次。 好似除了床事外他都没有难为过她。 当时签订协议,郁宜舒以为虽是隐婚,但他身份尊贵,她要作为一个合适妻子,婚后不说要面面俱到,至少在外不落人话柄。 可现在看来,男人这么急着想结婚,似乎只是为了满足自身… 对她的要求并不高,这让她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寒来暑往,就这么过了一年。 … 最近郁宜舒拍摄的青春杂志销量暴增,编辑投稿处和图片插画组忙得不可开交。 只要是郁宜舒作为《ai》的封面期刊,书粉们就算不看内容冲着这张脸都忍不住消费。 还有不少书粉颜粉在下面开玩笑留言,说郁宜舒已经算是她们的半个青春了。 郁宜舒看着心里暖暖的,这是他们对自己能力的认可。 不过,这些天的连轴转,她实在是有些吃不消。 想着席鹤词如今也不常回来,用不着应付他,她干脆不回紫苑,直接去找了蒋之韵。 在兰竹湾待了几日。 周五郁宜舒从摄影棚出来,组里一个男同事不好意思的跑过来问她交男朋友没。 都在一个楼层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为避免以后麻烦,郁宜舒直接道:“我结婚了。” 男人表情有一瞬的呆愣,随即笑出声,“你也不用为了拒绝我说得这么离谱吧。” “……” “我真结婚了。”她眼神认真,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 男人讪讪点点头,让她离开,心底笃定是不信的。 郁宜舒刚出公司大门,便被人拦下。 是鸿雁。 “您这边请。”他指了指正前方。 郁宜舒以为是接她回紫苑的,没有多想跟着上车。 车开的很稳,看着路边熟悉风景,困意逐渐袭来。 再次醒来时眼前一片漆黑。 只知是在床上,很大很柔软。 身上的衣服已被换过,郁宜舒心中升起不安,走到阳台上。 “哗——”打开窗帘,她瞳孔骤缩,微微张嘴,心脏狂跳不止,愣怔了好一会。 这…这下面竟是海… 这到底是哪儿?! 借着这点微光,她跌跌撞撞的在四周摸索。 突然身后传来一道电子开门声,她警觉的重新爬回床上。 来人进来后,精准无误的走向床边,似乎对这儿很是熟悉。 随后抓住她的一只脚踝,捏了捏,嗤笑出声。 郁宜舒立马从床上弹起,“席鹤词?” 男人身形一顿,拉着她脚踝的手轻轻一收。 人被拉入怀中。 黑暗中,他修长的指尖抚摸上她的脸颊,似笑非笑道:“这都能认出,没白养。” 郁宜舒生气的推开他,神经病又犯了这是。 “你带我到这儿干嘛,我要回家。”她道。 闻言,男人再次紧紧抱住她,清润的嗓音温柔的好似滴出水来,“好,回家。” “……” 他将外套盖在她身上,拦腰抱起。 出去后郁宜舒发现这儿其实就是一处海边别墅。 席鹤词脚步停在门外的泳池边,然后放下她。 郁宜舒奇怪的看向男人,不是要回家吗?怎么不走了。 “水里很凉快,要下去玩玩吗?”他盯着那抹碧蓝道。 “……” 郁宜舒心中已经暗骂他一百个神经病了,脑子里净是这些废料,“不行,要玩你自己去,我先走了。” 说着她自行走开。 他既然来了,当然不会败兴而归。 … 远处海水轻轻拍打着沙滩,浪涛翻滚,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卷起层层浪花。 “这么怕水吗?”席鹤词拍了拍她,欠欠笑道。 她被呛了几口,肌肤粉粉嫩嫩,泛着淡淡光泽。 男人眸色愈深,只好把她抱坐在台阶上,“不吓你了,回家。” 她强忍着在心中告诉自己,还有一年一百多天,这羞愤欲死的日子就能结束了。 在紫苑休息两天后,郁宜舒一如往常去上班。 人还没走出小院便被拦下来。 “太太,劳烦您回屋待着,这是先生的命令。”其中一人道。 “我只是去上班”她解释道。 “不行,先生说了不允许您随意外出。” 郁宜舒感到纳闷,他这是又抽什么风了? 给他拨去一个电话,那头很快接起。 “你为什么不让我出去?”水眸划过一丝烦躁,不悦道。 “听话,回去再和你说。”说完男人便挂了电话。 郁宜舒一头雾水,看了眼月洞门左右两侧的女保镖,还是选择回到屋子。 没办法她只能和上面请假了。 消息没发出去,收到了显眼的红色感叹号。 怎么回事? 她又给其他同事发去询问消息,皆是一样。 下意识的看向窗外,卷翘的长睫下一双乌眸充满忐忑与惶恐。 午时终于等回男人,她没多说废话,上前质问道:“是不是你做的。” “嗯。”席鹤词不拖泥带水的直接承认。 他这般坦诚倒让郁宜舒足足愣住好几秒。 她清澈如水晶的瞳眸倒映出他的身影,目光中满是不解,好半晌,才找回声音道: “为什么…” 他语气平淡,“每天起早贪黑就为了那点工资,还不如待在家里把身体养好。” 郁宜舒冷笑一声,这便是原因吗?不过问她的意见再一次替她做着决定。 “养好身体供你.玩弄.吗?”她言辞犀利,质问道。 闻言,男人浅色瞳眸蕴藏着锋利寒意,嘴角冷冽的勾起,吐出的话冷漠又倨傲。 “是又怎样?” “……” 她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竟一时无法反驳他。 第51章 神经病 “你真疯了…”她嘴中喃喃,脚步不断后退,再与他共处一室她也会变得精神不正常。 郁宜舒还没跑出小院便被人强行送回。 “你们放开我!”她拼命挣扎。 “先生。”两位女保镖与男人打招呼道。 “嗯。”男人点头,示意她们下去。 郁宜舒就这般狼狈的跌坐在男人锃亮的皮鞋旁。 席鹤词长指勾起她的下巴,眼底掠过危险的暗光,骨子里涌动着强势的占有欲。 “作为我的妻子你应该学会如何爱我,而不是一心扑在其他事上。” “懂吗?” 郁宜舒侧过脸去,甩开他的手。 明净澄澈的眸子染上愠怒,直直与他对视,她小幅度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挺直脊背,宣泄着自己的不满与不公。 “协议里没有说婚后不允许我外出工作,你这是非.法囚禁。” “嗯,说的好。”男人突然垂头,在她粉唇啄了一口。 郁宜舒:? 到底有没有听她讲话! 反应过来的她立马离他远远的,“我要出去。” “不,你不想出去。”男人一秒恢复神情,微微侧头,欣赏着她脸上有趣的反抗之态。 郁宜舒心头突地一跳,知道和他对着来肯定没好果子吃,可他实在是欺负人… 她颤着尾音问:“那你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等你开窍。”他意味不明地说了几字。 郁宜舒连忙道:“我已经在努力做好你的妻子了,你有什么不满都可以说出来,我只求你别关着我…” 他起身,气定神闲地朝她走来,温柔的替她拭去眼尾湿莹。 语气依旧淡漠,却带着理应如此的恶劣与偏执,“你是我太太,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这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男人抱起她大步迈向卧室。 屋内女孩的哭喊声就没断过,听着都让人感到揪心。 陶婶一脸担忧的站在长廊上。 另一位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妇人忍不住道:“先生这是要欺负死太太啊。” 上午园子便被人从里到外都封了起来,连她们都不能随意外出,更别说是为太太专设的了。 “唉,太太年纪这般小,在感情中如何能压得住先生啊。”陶婶深深叹了口气。 其他人看不出,她一个老婆子当然看得透,先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他对这个小太太俨然是上了心的。 只是没被爱意浇灌过的人,又怎会知晓如何去爱人呢。 “我们下去准备些吃食吧。” 她们也只能做些这样的小事了。 … 几个小时候后,主屋的门被人用力踹开。 席鹤词眉眼冷峻,满脸怒气的从里走出。 他直接绕过假山,正与陶婶她们相撞,视线落到食盒上,终是耐着性子补了句,“这些天好好照顾她。” 说完便身姿挺拔的大步离去。 “这年轻人就是有活力。”黄婶没眼看道。 男人脖子上抓痕明显,尤其是微敞的锁骨处都渗出血来,连那张俊脸都不能幸免。 陶婶说:“我们赶紧去看看太太吧。” “对对对,快走。” 等两人赶到屋里,还是被这场景吓了一跳。 味道弥漫着整个屋子,客厅凌乱不堪,摆放的瓷器玉品碎成一地,更别谈里间了,简直是不堪入目… 女孩浑身赤裸的裹在被子中,身体还在止不住的颤抖。 “太太…”陶婶都不敢伸手去碰她,怕她转眼也像那瓷器就这么碎掉了。 女孩并无反应。 她只好上前动作轻柔地将人揽入怀中。 “别碰我,你别碰我!” “滚开!”女孩除了哭喊两句话,动作上并无反抗之意。 不知是没力气了,还是被吓坏了。 “太太是我,我是陶婶。”陶婶轻抚她的后背,耐着性子宽慰道。 女孩不再嚷叫,无声的颤抖着肩膀,眼泪一点点的晕湿着床单。 好一会,她才伸出脑袋,抽噎道:“我…我想回家,我想我妈妈…” 陶婶当即落下泪来,小太太比她家闺女还小上些,做父母的哪能忍心看这些。 黄婶也站在一旁抹眼角。 陶婶道:“先生那臭脾气您千万别和他对着干,这男人都要哄的,你哄一哄他,他心软了肯定会让您出去的。” 郁宜舒听后更想哭了,她呜咽出声,嗓子都快喊废了,“我凭什么要哄他?他就是个神经病。” 两人交换视线,这小太太胆子还挺大,在老宅就连老爷子都不会骂先生是神经病… 陶婶哄道:“太太,神经病这话可千万不能当先生面说,不然他更气了,受伤的还是您啊。” “是他求着我骂他的。”郁宜舒无语道。 她实在是不能理解他这另类的恶趣味。 真是个神经病,疯子… 陶婶:“……” 黄婶:“……” 先生这癖好倒是蛮独特的哈。 她俩打开食盒,从里面端出一碗海鲜粥,一碟荷花酥和一份琉璃茶果子。 “您先吃些,吃得饱饱的才有机会出去啊。”黄婶道。 郁宜舒摇摇头,“我现在很累,只想睡觉。” 说着她又要倒下。 陶婶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就吃一点点,您要是不吃先生晚上回来了再欺负你,你可就没劲抓他了。” 郁宜舒动作一顿,机械似的转头看向她们,“你们都…看到了?” 两人点头,她耳根通红,真是丢死人了… “诶,我们都是过来人,这不给您传授经验嘛。”黄婶替她接话道。 陶婶也打圆场,“我们是站在您这头的,您不吃饭到时候就算是有机会出紫苑了,那身体跟不上也是白搭啊。” 她一言你一语,郁宜舒听在心底,有些动摇。 不管如何她是一定要出去的,况且,除了这具身体外,面对他,自己确实是没有其他筹码。 她眼神疲倦,轻轻叹了口气,“放桌上吧,我自己来。” “好嘞。”两人笑道。 … 一个星期后。 男人不在的这些天郁宜舒吃好喝好,还特地关注上了教学女子防身术的公众号。 她也试图半夜在偷溜出去,可惜连院门都没踏出,便被‘请’了回去。 实在被闷得无聊,郁宜舒逛起园子来,但身后不免要跟上两保镖,生怕她又要逃。 她在心中冷笑,听陶婶说就算她出了这院子,园外还有人站着把守呢,除非她幻作一只鸟飞出去,不然都是白费。 园林西处,她爬上二楼。 这儿装饰得还蛮像茶室的,她推开折叠门,扶在美人靠上。 第52章 她的小名 正值中午,阳光洒在园中,一片盎然的绿意尽收眼底。 精巧的石桥两旁点竹枝枝,左右两侧更是翠艳欲滴。庭院里的红豆杉、栾树、古柳、古榕和棕榈数不胜数。 最绝的是站在这郁宜舒能看到园外邻近的一道小路,也是她上班的必经之地。 她被两处藤蔓上绵绵垂落的黄色小花所吸引。 郁宜舒腾身欲摘,身后的两位女保镖立即上前将她拉回,并伸手给她摘过。 “您不要做那么危险的事。”她们厉声道。 “……” 其实不过半臂距离,她自己摘压根不会掉下去,她们盯得实在是太紧了。 郁宜舒垂着头不发一语,掌心这朵黄色看着像菊花,但它太小了。 花蕊黄灿灿的,花瓣偏白,闻着恬静清新。 而这一幕都被悄然上来的男人看入眼底,他浅色的眸底涌动着分辨不明的情绪。 美人垂眸,好不委屈。 自己原本是该气她的,可她这般模样还是不自觉的软下心来,冷落她的这段日子,她应该也知晓些分寸了。 这般想着,席鹤词走过去沉声道:“你们都下去吧。” 两位女保镖点头离去。 郁宜舒原本平静的神色瞬间消失,乌眸敛起温顺,攻击十足地看着他,“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她脸上表情变了又变,有愤怒、恐惧、防备甚至还有厌恶… 见状,席鹤词为自己刚刚愚蠢的想法自嘲一笑。 得,还是高估她了。 他当着她的面点燃一支香烟,咬着烟蒂深吸进肺里,痛快吐出。 烟雾弥散,似朦胧的薄纱隔绝在两人之间。 “结婚到现在我还没教你如何做好我的席太太。”他声音冷的彻骨,目光宛若在看陌生人,是极致的疏离,沉静。 “你想做什么?”郁宜舒强掩慌张的心绪问。 “嘭——”男人将折叠门彻底拉上。 眼见他压迫着靠近,郁宜舒身形晃了晃,不由往后退。 他坐到美人靠上,手臂随意的搭着,神色越发凉薄,唇边扬起一抹讥诮,隐隐透着一丝不寒而栗的疯感。 “过来,取.悦.我,这是你作为席太太的第一课。” 话音带着不容拒绝的狠厉。 郁宜舒彻底慌了,她不应该对他表现出不满的,他就是疯子,自己应该顺着他的… 只要再忍一年半,她就能彻底离开这… “不在这好不好…”她含着哭腔,祈求般望向他。 男人哂笑,瞥向她的眸色满是淡然与冷漠,“不好,我劝你不要耽误时间,过了饭点园子里的佣人随时都会出现。” “我是不在意,倒是你,脸皮那么薄,受得了吗?” 郁宜舒屈辱的流下眼泪,机械无力的走向他。 席鹤词没动,目光如炬,吐出一口烟吹在她的脸上。 她被呛的咳嗽起来,随即他轻笑出声,“上辈子是属乌龟的?动作那么慢。” “……” 郁宜舒咬着唇瓣,心底酸涩,怎么都压不住,极难为情的靠近他。 之前一向都是他主动.主导,现下青天白日,尴尬的氛围与处境让她涨红了脸。 他是懂如何羞辱她的… … 她心一横,低头用力堵上他的薄唇。 男人依旧平静地注视着她,眸底却覆上一层晦暗,后撑的指节微微弯曲,隐忍着盘出青筋。 郁宜舒两眼一闭,想着不如早点结束。 伸手胡乱去解他的衬衫纽扣,觉得有些费劲,干脆就继续抱着他一顿乱亲。 席鹤词喘息微微急了起来,没好气道:“我平时就是这么伺候你的?” 郁宜舒停下动作,仰起头与他拉开距离。 她软唇波光粼粼,张着无辜的黑眸,一脸怀疑的表情看着他。 他那是伺候吗?确定不是折磨? “没良心的小东西。”他咬着牙,眸里暗暗较劲,反客为主把人按在靠上。 起风了,嫩黄的花瓣被簌簌吹落,树叶沙沙作响,带着一卷清甜的香气四溢开来。 郁宜舒裙摆被风吹起。 “……” 男人悄然想到方才,顺势抱着她站到花前,逗道:“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郁宜舒苦着脸,摇摇头。 “木香花。”他道。 席鹤词笑说:“它也被人称做鬼招手。” 她怕掉下去,攥紧他身上的衣服,“怎么…怎么会这般叫。” 他没解释,炙热的看着她的眼睛,哑声道:“来,摘一朵。” 郁宜舒借着力,倾身向前。 “它的花语是,我是你的俘虏。”他又道。 郁宜舒像是被烫到般,颤着眼睫移开视线,“…还挺浪漫…” 她余光突然瞥见园外小道上出现一抹人影,立即埋在他胸前,惊慌出声。 “有…有人,你快放我下来!” 真要被吓死了… 席鹤词顺着她的视线扫了眼,无所谓道:“栏杆挡住了,看不出来,就算看出来了又怎样?” “……” 郁宜舒不放心的又看了眼。 嗯?怎么有些眼熟。 “好…好像是我同事。”她不肯定的补了句。 闻言,男人手臂一顿,冰冷地视线再次看了过去。 是那天向她表白的男生。 “你觉得他怎么样?”他一只手撩起她额前湿发,状似无波无澜问。 郁宜舒说:“不知道,没接触过。” 她这回答男人很满意,他低低笑了两声,“要不你叫他两下。” “神经!”她骂道。 “嗯,我是。”他承认道。 “……” 男人眼睛忽而一眯,疾声道:“差点忘了刚刚让你干嘛来了。” “席太太,说你爱我,说!” 爱不爱的,郁宜舒实在说不出口,只埋着头当做没听见。 “婛婛,他好像看过来了。”男人语调一转满是恶趣味。 “你真…” “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她贴着他,快速反应过来,声音闷闷问。 他也愣了一下,随口扯道: “上回领证听你家里人叫过。” “婛婛别躲。”浓重的气息向她渡来。 久久没得到反应的男人,直接将她带回屋内。 透明的玻璃窗上,风摇碧叶,花影婆娑,绿意格外盎然。 … 郁宜舒仍被关在紫苑中。 时间过得飞快,席鹤词除了不让她外出,什么新鲜好吃的,好玩的小玩意都会往这送。 新年将至。 园里张灯结彩的忙活起来,小到点心吃食,换植盆栽,大到围着她的保镖又多了几个不认识的。 窗外落起雪花,郁宜舒在笔记本上作画,她最近迷上一博主画的可爱简笔画。 画出一家四口。 今年过年怕是回不去了。 “叩叩叩!!”门口响起敲门声。 “进来吧。”她道。 “你就是太太吧,这是后厨让我端过来的。”女孩眼里露着精光道。 郁宜舒微蹙眉心,看向她,淡淡道:“你放在那就行。” 可女孩并未离开,她抬头好奇的打量着屋内。 用一句金屋藏娇也不为过,外面冰天雪地,这里却宛若春天。 第53章 逃离紫苑 铺满整个卧室雪白的羊绒毛毯,少女就坐在上面,她肌肤胜雪,仙姿玉容,只露出侧脸便足以让人心神荡漾。 难怪这里的男主人这般宝贝她。 “你还有什么事吗?”郁宜舒问。 “没有,我叫宋巧,是园里刚来的营养师的助理。”她道。 “下去吧。”少女冷淡道。 宋巧撇撇嘴,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靠一张脸吗? 她打开门时故意弄出些声响,郁宜舒却不甚在意。 再有一年她便可以离开这座牢笼了。 深夜,男人抱着她问过年有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她说没有,便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这位宋巧前来院子里送饭。 郁宜舒刚开始没把她当回事,只是她每次进屋总会弄出很大的声响,并且很喜欢乱碰东西。 有时嘴里还会轻飘飘地说上一句,“你命真好。” 已经好久没人和她这般说话了,紫苑上上下下都对她恭恭敬敬,唯独她。 这让郁宜舒突然来了个主意。 她从男人买的首饰盒中随便拿出一对耳环,递过去,“喂,宋巧,谢谢你给我送饭,这给你。” 宋巧眼睛顿时就亮了,她知道这家主人身份不一般,上门时不仅攀了关系,还费了不少时间学规矩才勉强能混进来。 就这耳环上闪闪发光的钻石,都能让她在市里买下一套房了。 她一点也不客气的接过,“谢谢谢太太了,您真是又漂亮又有善心。” “……” 郁宜舒浅笑的看着她。 收了礼宋巧干起活来更起劲了,没事就接二连三的来她房中。 郁宜舒只装出一副纯真模样,隔三差五的就奖励她金坠子,翡翠手镯,粉蓝宝钻戒以及各种贵重饰品,丝毫不心疼。 人心不足蛇吞象,宋巧愈发胆大起来。 除夕前夜,园内进进出出较为频繁。 郁宜舒刚接到电话,男人有事回了老宅,晚些过来陪她过年。 她内心躁动,心潮暗涌。 如往常,待宋巧一进门,她就委屈哭诉起来,哭得眼眶通红,看着叫人怜爱。 宋巧这些日子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太太就是个金丝雀,人傻钱多,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闹着出去。 “别哭了太太,你有什么伤心事告诉我,我给你排解排解。” 少女还在啜泣,“你不知道,我被关在这快小一年了,我想出去转转,你…能帮帮我吗?” “这…”宋巧脸上犯难。 郁宜舒紧接道:“我就出去一小会,透透气就回来,很快的。” “太太,不是我不想帮你,只是要被上面发现,我工作可就不保了啊。” “……” 知道她会犹豫,郁宜舒从身后掏出一个盒子。 打开,里面又是金光灿灿,琳琅满目。 她顺势拉过宋巧,“好姐姐,我就想出去转一转,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就帮帮吧。” “你确定只是出去一小会?”宋巧目光贪的婪盯着她手中的盒子,这些完全可以让她这辈子衣食无忧。 郁宜舒粲然一笑,“当然。” “那要怎么做?”宋巧连忙拿过她手中盒子,还动手翻了翻。 “我们互换衣服即可。” “就这么简单?”宋巧问。 她点头,“快些吧。” … 半小时后,郁宜舒换上宋巧的衣服,借着她的粉底涂在脸上,又在上面画些小雀斑。 她把头发塞进假发套中,戴上齐耳短发。 “你…你都准备好了?”宋巧看着她一套行云如流水的动作,后知后觉的张大嘴巴。 这是准备多久了? 郁宜舒朝她一笑,伸手替她整理好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假发,“你放心,我一会就回来。” 说着她就往屋外走。 … 她如今对园子已是了如指掌,为避免被认出,特意绕到后厨。 郁宜舒趁没人注意她拿上一碟糕点,快速往园外走。 穿过汉瓶门,园林的垂花大门映入眼帘。 门口守着保镖,两男两女,郁宜舒一颗心怦怦直跳,她故作镇定的走过去,沉着嗓音道: “大家除夕守夜辛苦了,这是后厨才做的点心,都过来尝尝吧。” 她带着围巾和帽子,脸埋得很低又化过妆,原本透亮的肤色此刻看着有些灰黄,他们并没在意,真以为是后厨派来送吃的。 见他们吃的差不多了,郁宜舒才道:“陶婶说太太要吃周记家的火烧,我需要出去一下,劳烦你们了。” “没事去吧,注意安全。”其中一人道。 郁宜舒望着门槛,双手攥紧手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双腿僵硬的迈过门槛。 她终于…终于出来了! 一步,两步,十步,五十步… 行至拐角处郁宜舒克制而又激动的落下眼泪,可现在还不是庆幸的时候,在胡乱的抹了两把,又拼命的往前跑。 寒风飕飕如刀子般刮在脸上,呼出的热气快凝成实质。 她赶紧掏出手机打上车,等了十多分钟才盼来一辆。 雪天路滑,司机一路抱怨说这太偏了,郁宜舒给他多转了二十块,他这才闭上嘴。 她也不知道现在该去哪,这个时辰万家团聚,自己却有家不能回。 蒋之韵也回蒋家过年了,走前给她留了兰竹湾的备用钥匙,但她并不打算去,毕竟席鹤词知道那。 思来想去,她随便找了家酒店先过上一晚。 … 紫苑。 男人一脚将宋巧踹翻在地。 难怪,他今晚眼皮总在跳,一进屋便有所察觉。 “说!她人呢。”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双目赤红,精致的容颜在这一刻宛若地狱里爬出来的嗜血恶鬼。 “我…我不知道,她让我…待在这,她说她出去一会,很快…很快就回来。”宋巧被吓得浑身发抖的缩在桌角。 席鹤词忍着直翻而上的戾气,直接暴力的拽住她的头发,不顾她撕心裂肺的呐喊,将人生生拖出房间。 “嘭——”扔进雪中。 赶来的保镖与佣人们瞬间瞪大眼睛,捂上嘴,竟无一人敢说话。 “说,太太去哪儿了。”男人环顾一周,阴鸷的视线透着森冷的寒意。 众人吓得哆嗦,人就在眼皮子底下还能不翼而飞了? 席鹤词脑中紧绷的一根弦猛的断裂,拳头被捏得咯咯作响,低吼出声,“找!都给我去找!” 十分钟不到,园内所有人再次集中在正院门口。 宋巧穿着单薄的毛衣躺在雪地里被冻得浑身发紫,不停抽搐着。 男人手中拿着盒子,冷笑一声,“又一次低估你了婛婛,真不愧是我的席太太。” 他凉凉的扫了眼要死不活的宋巧,“偷盗主人家的贵重物品,不知死活的东西,直接带走吧。” “我没有…”虚弱的话吹散在风中。 保镖快步过来将她从地上迅速拖了下去。 鸿雁与蓝穹收到消息立即赶来,“先生,根据监控判断太太前后出走不过三个小时,春运期间,她出不了岑京。” “下面已经进行全城锁定了,相信不出一个小时必有太太的消息。” 男人薄唇勾起一抹残忍地笑,“别急,让她过完这一夜。” 这一夜过后,他会让她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囚禁! “去,把这屋内所有的东西全都给我换了。” 蓝穹道:“好的,先生。” 第54章 怒火中烧 岑京,零点一到。 夜空中爆发出一阵巨响,耀眼的明亮划过高楼大厦,直窜九霄。 几秒后,“砰——” 盛大而绚烂的彩色烟花在头顶噼里啪啦地绽放开来,宛如万花筒般流光溢彩,瞬间照亮了整个夜色。 千家万户,其乐融融。 与此同时,街道上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呼啸而过,后面紧跟着数十辆黑车。 最终停在一家平平无奇的酒店街道上。 车上下来十几位黑衣男子,吓得大年夜还在值夜班的前台不知所措。 “请问…是来住宿的吗?” 他们没说话,分别上楼守在各处的楼梯通口,其余几人站在大堂和迎宾处。 守株待兔。 “你们这是做什么?是酒店进了什么…不法分子吗?”前台见这仗势,表情有些慌张。 鸿雁扔过几沓钞票,扯着标准微笑道:“今夜这我们包下了。” 前台瞅着眼前的红花花,想着真是新年遇见财神爷了,她就算营业,店里也挣不了这么多啊。 “那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前台连忙问。 鸿雁说:“把自己当空气就行。” “……” 车上,蓝穹正在汇报,“太太是七点十分离开的紫苑,临近十点入住的这家酒店,而那女子名叫宋巧,不止一次在园内偷盗贵重物品。” 男人吐着烟圈,面露讥诮,幽沉的眸色比之夜色还要悠长,寒凉。 “宝贝似的供着她,可她总想往外飞。也罢,她既不珍惜,那便折了翅用链子锁上,彻底绝了这些小心思。” 蓝穹忆起小太太那张芙蓉面,看着挺娇软可人的,脾气这么倔的吗? 先生这回看着是真动怒了,希望小太太能知点趣吧… 而不知这一切的郁宜舒早已进入梦乡。 … 帘外漆黑一片,郁宜舒脚底冰凉,睡了一夜都没能捂热。 看了眼手机才六点多,闭上眼准备再躺会,可她总觉怵得慌,心里忐忑不定。 一想到男人发现她逃走后,含着愠怒噬人的眸子,阴沉到极致的脸,她就后怕。 郁宜舒弹坐起,实在不敢多待了。 她点开软件打算坐顺风车回黎源,十个多小时的路程,等了半会都没人接单。 大年初一,叶虹和郁书华在家庭群里连着发了好几个红包,还艾特她快快起床迎祝福。 想回家的心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叮”的一声,手机收到了接单提醒。 郁宜舒还没来得及高兴,司机便打来电话让她取消,说是平台自动接的,他雪天不上高速。 算了…实在不行就晚两日回去,但又怕男人在短时间内找到她,郁宜舒便准备换一家酒店。 没什么好收拾的,穿好衣服洗漱后她就下楼退房了。 过道尽头的电梯口竖着两保镖,他们对视一眼,看她的眼神带着怀疑,打量与探究。 郁宜舒眼皮倏地一跳,沉着心站到里面,随着数字缓缓变动,她呼吸逐渐变得焦灼,大脑紧张到缺氧。 电光火石的一瞬,她极快的将其余按钮通通按下。 下一秒电梯门缓缓打开。 同样的两名黑衣保镖骤然出现在眼前。 郁宜舒坍下肩膀,果不其然… 随着电梯再一次关闭,她深深的闭上眼睛。 “叮咚——”到达一楼。 “太太,您请。”两侧的保镖毕恭毕敬道。 郁宜舒一颗心彻底沉入湖底。 … 他们隔着恰当的距离,撑着黑伞将她簇拥在其中。 外面吹着雪粒,凄冷的枯风中夹杂着路人几句新岁祝福语。 蓝穹早已出来,郁宜舒被带到那辆车前,她目光呆滞,神情麻木。 被人塞进车内,迎上男人血丝纵横,挟着寒意的凤眸。 她忽地垂下眼睫。 “咳咳咳…”车内烟味浓重,乍闻有些冲头呛鼻,她没止住咳嗽起来。 身侧逸出极轻的气音嗤声。 男人一语不发,当她不存在般继续抽着。 郁宜舒看向窗外,屏着气息,手心暗的掐出月牙,极力忍耐着。 她没做错,他们就算是真正的婚姻关系,他也不能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把她带回去也没用,她不会就此屈服于他,逮到机会她还是会跑出来! … 一路沉默。 车开始偏离城市驶向郊外,穿过一片松林,严冬的初晨玻璃上笼罩着一层寒雾,周遭零零散散住着几户人家。 还在继续向前,雨刮器一上一下,眼前景象是从未有过的陌生。 “你带我带我去哪?”郁宜舒畏怯的看向身侧,眼底惊骇交织。 男人压着眉眼看不清神色,一只手转动手腕,隐在晦色中的锋利棱角更具侵略性。 “别急,就要到了。”他嗓音熏哑,深如古井的眸底晕开一丝波动。 进入隧道,车内陷入黑暗,郁宜舒突然想到之前他也是莫名其妙就把她带到那栋海边别墅。 如果只是一时兴起,自那回来后她就一直被关在紫苑。 可他从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 难道…难道席鹤词那时是想将她关在那栋别墅里! 一瞬间天色大亮,车道变窄,沿着山路颠簸着继续前行,引擎的轰鸣声彻响在冰天雪地的静谧中。 不!她要下车,她不要被关在这… 郁宜舒抓住男人的衣袖,恳切的看着他,清透的乌瞳似是笼上迷蒙细雨,声音艰涩。 “你不是让我取悦你吗,我都可以的席先生,求你不要再往前走了。” “我们回去好不好,求你了我知道错了,我真知道错了,我不该跑出来的,求求你…” “晚了。”男人一根根的掰开她的指节,眼中的躁郁之气怎么都压不住。 他睨着她,仍是春色动人的一张脸,水乳交融时她是那么的纤细柔若,仿若轻风拂过,她就似要那羽化飞仙。 就是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竟能屡屡让他情难失控。 甚至他自知陷入这迷魂阵后却一点挣扎也无,他享受着她的灵动娇嗔,贪恋这双瞳剪水只存的下他一人。 她,这辈子只能待在他身边。 既不听话,那便囚了。 席鹤词一把捞过她,狠狠攫取粉唇,碾压式闯入,尽数堵住她口中的乞求话语,不给她一丝反抗的余地。 十几分钟后到达目的地,男人抱着她疾步向前。 眼前是一栋复古的山林别墅,跨过矮栅栏,木板铺就的甬道笔直的通向里处。 第55章 惩罚 这座别墅是典型的暗黑哥特式风格。高耸入云的尖塔,交叉的拱顶与考究精致的玻璃设计,一道道细长的窗户。 鸦默雀静,在这银装素裹的天地中它宛若一尊死神雕塑。 “我不要进去!你放我下来!” “你这个疯子!我要回去,你放开我!”郁宜舒看着眼前与世隔绝,死气沉沉的别墅,仿佛里面深藏着什么幽灵鬼祟。 恐惧当即占据她整个大脑,顾不得一切,对着男人就是又咬又拧。 可他丝毫不为所动,抱着她的双臂又紧了紧,脸色阴恻,眸底凝聚风暴,危险的随时都会迸发而出。 一行保镖都守在别墅外。 郁宜舒被重重扔到沙发上,男人扯着领带,呼吸急促。 她见状立马支起身体就要往外跑。 “啊!”小腿被男人一掌握住拽回,失重的瞬间她惊悸出声。 “咔嚓——”一只银色的脚镣突然铐在她的脚腕上。 郁宜舒瞳孔骤缩,赤红着眼眶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噙着一滴泪珠无声的滚落下来。 疯了,他真是疯了! “好好受着,再有下次这双腿就别想要了。”男人拍了拍她的脸。 一面高大的拱形窗外两侧厚重的红丝绒帘布微微挂起,外面浓重的雾气袅袅不散。 两人此时如同斗兽。 丝毫不让彼此,一触即发。 她绝望的看着他,扯着嗓音撕心裂肺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什么了。” “你说的要求我都答应了为什么你还要这么折磨我。凭什么你要关着我,我还得乖乖听话,凭什么!” 瞧她这般字字泣血,席鹤词心底窜起的那股掐尖怒火更是急剧翻涌。 他目光发沉,眼底浮现出锋利的冷光,扼住她的下巴,逼迫她仰起头,“凭什么?” “那我来告诉你凭什么!凭你签了那份协议你就是我的女人,是死是活都掌握在我的手中,别忘了,当初可是你夸下海口说任何条件都会满足我的。” “现在不过是让你一直待在家里就这般受不住了,郁小姐,你的雄心壮志呢?” 随即甩开她的脸,他睥睨着,眼神一寸寸地从她身上扫过,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对她如此上瘾。 这般想着。 薄唇泛起讥笑,毫不留情的继续道:“当初选择你,助你解了燃眉之急,郁小姐是不是忘了还欠我个人情啊。” 郁宜舒脸色煞白,紧咬唇瓣,指尖深陷沙发中,浓密的黑发挡住她的眼睫,眼底划过一丝憎恶。 再忍忍,还有半年协议就结束了,她就可以卸下身份的枷锁光明正大的离开这儿了… 还有半年,半年而已… 索性闭上眼不再挣扎,“随你处置。” 席鹤词闻言怒极反笑,瞧着似一副视死如归的烈女模样当他是好糊弄的? 轻松就能得到手的有什么玩头的,她越是这般冷情冷心,他就越要折了她这副傲骨! … 女孩泪光闪烁,一脸骇然的跌坐在地毯上。 男人粗粝指腹毫不怜惜的碾过她的唇瓣。 “躲什么,刚刚不说任我处置的吗?” “我不要…”她眼睫垂的很低不敢去看,带着些许哽咽道。 “……” 男人滚动喉结,嘴角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满是恶趣味道:“郁小姐,刚刚不还是宁折不屈吗?” “怎么,这就不行了?” “你这个神经病…”她像个兔子般红着眼眶,漆黑的眸子水光潋滟,气急了凝脂的面庞还泛起一层粉红。 起不到丝毫威胁,反叫人更想破坏她。 席鹤词真觉她说的没错。 对她,他的确像个神经病。 不过那又怎样,人不还是他的。 起身去抱她。 意外惹得双双一僵。 … 郁宜舒小脸霎时熟透。 “你…你好恶心…”她朝他瞪了一眼,迅速远离他。 真是屈辱极了。 她小脸满是嫌弃,鼻子一酸就再忍不住的放声大哭起来。 席鹤词本来就是吓唬她的。 不过她刚刚一系列的小表情可谓是顾盼生辉俏皮得很,比之刚才冷若冰霜这才更像她生活中的样子。 可就是这最寻常不过的神情,他却只有这事上把她磋磨狠了才能见到。 两年都没能穿透她心底最深的那座围墙,反而还加强了戒备养大了胆子。 真是惯的她。 他微抿薄唇,眉心不悦,从茶几上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厉声道:“娇气,就这也值得哭?” “……” 郁宜舒瑟缩在沙发一角,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那…能…能一样吗?” 席鹤词冷哼一声坐了回去,单手撑着脑袋,狭长的瑞凤眸就这般静静地凝盯她。 半小时后,女孩才抽抽搭搭的止住哭声。 郁宜舒极难为情的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一直望着她,瞬间又垂下眼,继续抽噎。 “……” “可以了吧郁小姐,我还等着你呢。”男人悠悠道。 “我说了我不要…”她小声道。 下一刻男人高大的身影便迎了过来,郁宜舒下意识的往后躲,却听他哑着声音道:“放心,知道你脸皮薄。” 他反客为主,“好好记着!” 还有半年,半年… 她脑海中不断的重复着… … 一番云销雨霁后,男人满足的替她穿好衣袜。 郁宜舒面色潮红,趁着他心情不错,伸手拽住他,“回紫苑好不好,我不想待在这,我害怕…” 席鹤词朝她淡漠的笑了笑,指腹刮过她的眼角,“这不好吗?你若闷了有我陪着,不会再有人敢和你多说一句话。” 郁宜舒内心惊疑不定,推开他的手,“你把宋巧怎么样了?” 他既能找到她显然宋巧已经暴露了。 这件事由头在她,宋巧是贪但也是被她设计了。 以他暴怒之下的雷霆手段,她是真怕宋巧会出事。 “她屡次偷盗园内贵重物品,你猜她会去哪?” 郁宜舒急忙道:“你知道那都是我塞给她的,真送进去她下半辈子就毁了。” 他冷笑一声,“原来你也知道啊,那你不还是踩着她的下半辈子也要往外跑吗?” 郁宜舒被反噎住,当时一心想离开,根本没有想过那么多。 “是我利用了她,她真是无辜的。” 见他没什么反应,郁宜舒主动去抱他,仰起脸,声音软绵略带撒娇道:“鹤词…我们把她赶出园子就算了好不好。” 男人眼底愤怒还未熄去,就被她这突兀的投怀送抱给僵住身躯,胸膛深处蓦然涌上一丝清凉,顷刻间浇灭他所有蓄势待发的戾气。 他扯着薄唇,神情有些不自然,“呵,你给她的?你是什么身份就敢把我的东西随便拿去赠人?” “我…我是席太太。”她嗫嚅道。 “没听清。”男人声音不变,语调明显松快不少。 郁宜舒心弦一颤,立即重复道:“我是席太太,你的太太。” “没良心的,再敢把我给你买的东西随便给其他人,看我不弄死你!”席鹤词捏着她腰部的软肉,语气里满是警告。 随即他喟叹地吻上她的脸颊,眸底溢满悱恻浓情,“你一辈子都是。” 我的席太太。 郁宜舒垂下眼帘,埋在他胸口,心潮起伏剧烈。 他不知道他最后一句对她来说是多么的惊魂可怖! 似是坠入无际海底,绝望的窒息感淹没她的口鼻,四周游荡的鬼魅要将她彻底拉进这无底的深渊。 第56章 梦魇 一辈子…他是不是忘了他们之间还存在着协议… 可男人又在兴头上,她不敢挑破,宋巧一事还得叫他高抬贵手。 席鹤词不知她所想,摸了摸她柔顺的乌发,鼻尖散着浅淡清香,闻着莫名觉得舒心。 他眸色宛若清澈的一汪潭水,黑睫压下阴影遮住眼底那抹精明诡谲。 可怜的女孩,故作聪明却识人不清,到头来还替人求情,单纯的过于蠢笨了。 “那我要在这待到什么时候?”她问。 他长指灵活的从她身上拿过手机,面无表情道:“一会佣人上门缺什么和他们说。这,我没收了。” 郁宜舒伸手就要去抢,“我都让你关起来了,你还没收我手机?” “不听话总要有惩罚,你的那些小心思我总得防着些,关着算什么,最好是与外界一点联系都没有那才叫好。” “席太太,这是我的要求,我相信你能做到,嗯?”男人眼眸一弯,可眼底却是丝毫笑意也无。 郁宜舒停在空中的手一滞,一直以来她都很想问他,符合他心意的太太难道是要做一个养在华丽牢笼中的最佳.床伴吗? 可到底是没问出口,他的要求她多数是改变不了的,何必再给自己徒增不快呢。 她收回手,懊恼的别过身去,“那也太闷了,连电子产品都没有,这日子过得与和尚也没啥区别了。” 他只当她是在耍小性子。 想着倒不如一开始就把人带到这,省去其中的弯弯绕绕。 席鹤词叹了口气,语气略带娇纵,“知道你闲不住,这里设备我都叫人改装好了,无聊就去里面逛逛。” 又亲了亲她,“我还有个会,晚些再来陪你。” 说着男人就要起身离开,郁宜舒也没拦他,乖巧的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那花扇门后。 她长如蝶翼的眼睫微微垂下,眼底沁出一片冰凉。 阳光透过瘦长的花窗玻璃,在深棕色的木板上留下刺眼的光芒。 郁宜舒这才缓缓抬眸打量这。 冷深色系为主的欧洲古典装饰风格,深红色花纹繁缛的丝绒地毯几乎铺满整个室内。 四角雕刻的黑木茶几上放着一支黄铜浮雕的香薰蜡烛,旁边的瓷器中插着一束粉百合。 乳白色大理石浮雕下的壁炉烧的正旺,对面的矮脚沙发两侧摆着复古拉灯,画壁上装饰着几幅花卉静物油画。 她看了眼窗外,两个保镖各守一边,不远处的栅栏外也有。 铜墙铁壁,还真怕她飞了不成。 真是个疯子… 他刚没做措施,她腹部也有些隐隐作疼… … 郁宜舒爬上波斯地毯铺盖的旋转楼梯,黑金色花鸟墙壁上挂着花卉卷叶造型的古董时钟。 八点一刻。 到了二楼,望着眼前幽长的过廊,帘布都被逶迤放下,透不出一丝光亮,除了楼梯拐角处有一盏水晶花灯。 她很怕黑,有些胆怯。 摸索着墙壁,有个绳索似的东西,她轻轻一拉。 “噌”过廊顶上的黄铜天使抱花造型的琉璃灯瞬间溢满光彩,看着金碧辉煌。 楼上客房很多,郁宜舒随便找了间。 浴室雾气缭绕,她蹲在地上使劲按压腹部,反复几次后才唇色苍白的站起身来。 她不能放过一丝意外的可能。 她不想草木皆兵,可那句一辈子实在是细思极恐… … 午时有人来敲门送餐。 “放那吧。”郁宜舒坐在露台的软椅上,头也不回的眺望着漫无边际的远方。 鸿雁持着身份站在门外,佣人垂着头用余光悄悄瞟了眼女孩。 他恭笑道:“太太,您若有什么其他需求都可以告诉我。” “我要出去。”她道。 鸿雁说:“这不可以太太。” 她又道:“那回紫苑。” “抱歉,先生只让您待在这。” 郁宜舒转过头,眉心微蹙,透净如雪的脸庞毫无血气,音调很轻,“那你又何必多问。” 鸿雁微愣,眼前的女孩肤色近乎透明,原本纤细的身姿更显瘦削,衬得一双眼睛黑又亮,整个人仿若一只即将凋谢的百合花。 若不是她还能开口说话,他真要怀疑她是什么鬼魅成精,亦或是是灵魂出窍了。 “抱歉…”他敛眉,不敢再去看她。 “出去吧。”她道。 鸿雁给了佣人一个眼神,房门重新被关上。 经过旋转楼梯时,他告诉佣人,“里面这位切记要照顾好,告诉下面没事别上来打扰她。” 佣人点头,好奇问:“听您刚刚叫她太太,这都成太太了怎么还被主人家关到这郊外啊。” 鸿雁眉峰一挑,语气恻恻,“这么想知道?” 佣人见他脸色不对,立马改口道:“不想不想,您…您这边请。” “记住了,好好照顾。”他表情极为严肃。 晚间郁宜舒做了个噩梦,惊醒后发现居然是真的,她呆滞的看着头顶的蕾丝床幔。 堆积许久的情绪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她呜咽着埋进被中。 她宁愿这是一场梦也不要醒来,迷糊间又沉沉睡了过去。 “先生…”门外的佣人端着吃食久久得不到应答,刚想直接进去便瞧见男人从廊上过来。 席鹤词接过,“下去吧。” 他进入房间,屋内的大小吊灯都被她打开,瞧着晃眼得很。 瞥见那餐桌上的剩饭,他脸色微沉,再望向那床上凸起一小块,心底莫名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他顺势坐到床边掀开被子,指尖触摸到女孩脸颊蜷缩了下。 她秀眉蹙的很紧,嘴里嘟囔着什么似是被魇住了,黑发被打湿贴着额间,枕头上湿了一大片,呼吸间还会抽噎两声。 好端端的怎么哭的这么伤心? 他直接将人从被窝拎了出来。 从梦中再次被激醒的郁宜舒心脏像是被人攫住般,骤然一紧。 她出了一身汗,大口喘着气,睡眼惺忪着看向旁边。 席鹤词一只手抚上她的后背,轻轻给她顺气,哄劝道:“婛婛别怕,就是个梦,醒了就好了。” 郁宜舒听着十分可笑。 梦醒了就好,那他为什么还在这? 她看向那扇敞开的门,思绪逐渐清明过来,问:“你怎么回来了。” 席鹤词替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漫不经心地笑道:“又忘了?早上说过会来陪你。” 第57章 给她机会 郁宜舒心底泛起一阵恶寒,埋在被中的手忍不住的颤抖着。 她垂下乌黑纤长的眼睫,装似不经意的试探道:“你今天说我一辈子都是你的太太,你是喜欢上我了吗?” 闻言男人轻笑一声,心情似乎极好。 他将她揽进怀中,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那你愿意一辈子都和我在一起吗?” “……” 郁宜舒闭上眼,都到这了她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他早上就是故意这么说的,如果半年后他撕毁协议,不允许她离开这,她根本毫无反抗的权利。 这个疯子! 半晌,她抑住所有情绪,平静地注视着他,“可我就想知道原因,你这般强行留下我到底是因为喜欢还是…欲.念?” “强行?这么说你是不愿意了?”他目光转冷,眉间透着一丝疑惑。 听她说喜欢,他以为她是开窍了。 不想竟是个笑话。 郁宜舒丝毫不惧,黑眸清凌凌的望着他,“我再说一遍,到底是因为什么?” 席鹤词恨不得把她咬死,果真是个没良心的,“你就那么想知道为什么。行,那我问你,你又为何非得要知道!” “……” 郁宜舒推开他,“如果你是因为欲.念,大可去找其他人,这世上比我貌美,身材好的女生比比皆是,以你的身价手段想要自是不在话下。” “如果是喜欢,那我只会觉得恶心,像你这种只知禁.锢他人自由来放纵自己内心的人根本不配谈喜欢!” 这般字字诛心的话语直捅他的心窝,简直是要他溃不成军。 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拿捏他了。 席鹤词也不再多加掩饰。 他偏执而又癫狂的视线在她身上逡巡一圈,眼底渗出的寒意看得直叫人胆战心惊,“所以呢,你有的选吗?”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落下。 空气有一瞬的凝固,周围静的只剩彼此的呼吸声。 郁宜舒抖着手臂,胸腔起伏剧烈。 自己居然…打了他,巴掌是扇得很爽,可刹那又被恐惧取代。 不知以后他又要用什么手段折磨她了。 但,她不后悔,“这…这是你该的…” 席鹤词摸了下自己的脸,略微恍神,还没有人敢扇他巴掌,她是第一个! “好得很啊郁宜舒!” 他冷着一张俊颜,轻佻而又侵略的眼神从她身上扫过,意味不明地笑出声。 “这一巴掌我记下了,来日我打在其他地方,你最好是给我咬紧牙忍着别哭。” “哭也没用。” “……” “你!去死吧你!”郁宜舒惊慌失措间朝他肩膀重重一推,随后疯一般的朝门口跑去。 “给我回来!”后面一阵怒吼。 她置之不理,被囚.禁的一年多里她就是他豢养的丝雀,在协议的威逼下她只能被迫张.开腿苟活着。 没有自由,没有尊严,这种日子她一天都不要再过了。 快了,快到了… 别墅的正门敞在那,外面霜雪依旧,刺骨的寒意刺激着她的神经,使她愈发清醒。 “您不能离开这。”门口的保镖不管她的挣扎就要把人往里送。 “滚!滚开!别碰我!”郁宜舒手脚并用,边捶边踢着他们。 路过的佣人纷纷垂着头只当看不见。 保镖压根不敢动她,任由她打着,几人围成肉墙逼她后退。 “求你们了,让我离开好不好!我求你们了…” 郁宜舒眼见又要踏回别墅,她红着眼几乎就要跪下恳求这些人。 “让她走!”身后男人脸色黑沉如墨,傲然睥睨的从阶梯上一步步走来。 郁宜舒惊恐的看着他,他说放她离开,真不是自己幻听了吗? 果然下一秒,他又恶狠狠的补充道:“给你半小时离开的机会,半小时后我会去找你,你最好祈祷别让我逮到。” “不然,后果你是知道的。” 席鹤词手上还拎着她的棉鞋,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前提是过来把鞋穿上。” 见她不动,他直接蹲下给她穿。 郁宜舒躲了过去,自己飞快的穿好生怕他反悔。 男人啧了一声,看了眼腕表,“计时开始。” 郁宜舒大脑来不及思考,足下生风般冲出别墅。 她要走!再待在这她会死的。 哪怕只有半小时,她也得争取来拼一拼。 得到命令,矮栅栏处的保镖并未拦她。 黝黑的夜寂寥无声,寒风如刃,呼吸口吐间白雾缭绕,她腺素飙升,被短瞬出逃的喜悦冲昏了头脑。 沿着微末灯影,跑了一小段路程后,郁宜舒猛地回头看去,深不见底的夜宛若噬人的黑洞,透着未知的觳觫与悸惘。 身上没有手机钟表,她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无言的恐慌再度传遍四肢百骸。 这地方当时在车窗里只隐约有个印象,如果一直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不消片刻就会被抓回。 周遭被漆黑包裹,郁宜舒眉心微皱,蜷了蜷手指,大着胆子往林中走去… 她不敢深入,实在是这过于阴森诡谲,头顶旋着冷风卷着树叶“嗖嗖”作响,地下又是一阵窸窣。 找了一个避风的矮坡,郁宜舒蹲在那抱起双膝,盼求早点天明,要是幸运的话还能搭上过路车辆。 … “先生,这个点太太跑出去,怕是不安全啊。”鸿雁见着夜色,又想起露台上女孩无悲无喜的神情,表情有些凝重。 席鹤词勾着薄唇,语气平淡,道:“鸟被关久了还会扑翅就死,更何况人,她心态郁结总得给个机会纾解一二。” 鸿雁沉思片刻,在先生身侧他见过形形色色女人。 她们或妖艳或清纯,明里暗里都想抱上席家这棵大树,无论表面伪装的多完美,眼里多多少少都会掺杂着些利益驱使。 唯有这小太太,尤记这双眼睛当真是秋水明眸,不含任何杂质是少有的纯净清透之人。 可看如今,像是拂上灰尘的宝珠没了原先的光彩,美则美矣,却失了本调。 联想太太宁愿放弃这堆金砌玉的生活也要逃出紫苑,可见一斑。 先生这般做,真的对吗? “让袁怀越带个家庭医生过来一趟。”席鹤词盯着手中平板,浓眉拧紧,隐忍着几分不耐。 罢了,先生手段一向厉害,心中应是自有分寸的。 鸿雁说:“好,我这就去通知袁院。” 第58章 去抓她 没一会,他从外面进来,“先生,时间到了。” 男人依旧盯着平板,眼皮都没抬,“嗯,让他们沿路仔细些。” 鸿雁道:“要是太太反抗过于强烈,我们也不太好接触…” 潜台词问他不跟着去的话,他们可不敢硬来伤着小太太。 席鹤词指腹揉了揉眉心,“照做就是。” “是…”他道。 郁宜舒连打了几个喷嚏,出来的太急,身上穿的太过单薄,实在是难捱。 湿冷的寒气往骨头里钻,手指冻得已经没有知觉了。 突然草丛里冒出低低切切的滋滋声,由远及近,她被吓得立马站了起来,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跳个不停。 没有手电,她又辨不出来是什么,可大脑总是想到蛇,顿感浑身战栗。 郁宜舒往林外走了些。 油柏路上霎时一片光亮,数十辆车前后隔着间距,开的不快,里面的人举着远射的强光电筒四处搜找着什么。 她赶紧躲到一棵较为粗壮的树后,双手搭在胸前,心提到了嗓子眼。 当车开到这处对应时,他们手中的户外电筒齐齐扫过,亮如白昼。她也看清了刚才窸窸窣窣的东西,原是一只老鼠。 很快,车群离开,又陷入黑暗一片。 郁宜舒松了口气,庆幸自己穿了一身黑,不扎眼也瞧不出。 背靠大树坐了下来,约莫二十分钟后,一排车辆又驶了回来。 再次巡视一圈,消失在黑暗中。 郁宜舒提心吊胆的伸出脑袋,两年相处,她对男人也算是有些了解,不抓到她,他绝不会就此罢休。 她还是危险的,现在要是出去保不齐他就在哪里等她。 … “怎么突然让我过来,是小嫂子又发烧了吗?”袁怀越喝着红茶,噙着笑揶揄道。 席鹤词坐在沙发上斜睨他一眼,道:“我准备要个孩子。” “噗——”一口红茶惊的还没咽下,袁怀越当即就被呛红了脸。 什么?!他说什么? 他边抽纸巾边问:“不是哥,你要孩子不去找嫂子要,跟我要什么?” “……” 席鹤词略带嫌弃的撇开眼,“待会替她检查下身体,顺便…” 他一顿,眸底闪过异样情愫,道:“再给拿些不损害身体的情.药。” “要那玩意儿干啥?你和嫂子不挺和谐的吗?”他道。 嗯,由于席鹤词经常在几人面前秀恩爱。 不是怕小嫂子一个人睡不放心,就是怕小嫂子想他想的茶饭不思。 据他本人描述,反正就是他家小太太爱他如命,离他会死。 最先看不下去的就是陆哲延,都直接把他踢出群聊了。 结个婚连物种都变了,曾经骇人听闻的席家家主都成恋爱脑了,可怕的嘞! “做好你的事,别管那么多。”男人面目冷峻。 袁怀越笑道:“我是医生,问问总没错吧。” “……” 鸿雁这时进来,看了下袁怀越,又看了眼他,面色凝肃的摇头。 席鹤词神情不变,似是一点也不意外。 袁怀越瞧着两人一头雾水,有什么是他不方便听的吗? “出什么事了?”他问。 席鹤词长指落在平板的小红点上,冷眸微眯,说出的话却是缠绵万分,“你嫂子啊,又淘气了,玩累了都还要我亲自去接,娇气得很。” 袁怀越这才明了,原来是小嫂子在闹脾气啊,“那快去吧。” 而晓得一切的鸿雁,暗暗替小太太捏了一把汗。 … 乌云遮住了大半月色,远处隐约传来烟花的爆鸣声,郁宜舒冻得缩成一团。 她脑中想过很多,要是当初没有参加那场聚会,没有喝下那杯酒,没有遇见过席鹤词… 现在她是不是过着自由的生活,在黎源也可能是岑京找了份合适的工作,没事她会约着朋友谈天说地,做许多趣事。 她现在应该是在家里吃着团圆饭,可现实是她已经快一年没有回过家了。 为了不让她离开紫苑,每逢佳节男人会给她卡里汇钱再转回家中,他嘴上说着代表一片心意,却从不过问她的意见。 金额太大,叶虹旁敲问她最近在做些什么,她连借口都找不出来。 他却笑着替她圆谎,说是中了彩票… 叶虹当然是不信的还要来岑京看她,郁宜舒大喜过望,以为他至少看在她母亲的份上能让她出去一次。 可他没有,甚至不知道从哪真的弄到一张中奖号,让她发给叶虹证明其话可信。 最后她只能以工作太忙要出差才从叶虹那搪塞过去。 太累了… 好冷,真的好冷… 咯吱咯吱的踩雪声愈来愈近,郁宜舒头脑昏沉,还是下意识防备的撑起身体。 “婛婛。”耳边再次响起男人清冷磁性的声线。 如同索命的厉鬼。 冷风凛凛,郁宜舒心脏猛地漏跳一拍,浑身血液似这一刻彻底凝固,她像个提线木偶般步履沉重的回头看去。 男人一身黑色风衣,劲松傲然的朝她走来,优越的五官隐没在黑暗中,依稀能看见深邃锋利的轮廓。 她又要被抓回去了吗? “席鹤词…”郁宜舒连眼泪都挤不出来了,全身是无尽的疲惫。 男人小声嗯了一声。 郁宜舒又道:“半年后协议结束,你会放过我吗?” 她不知道自己语气带着多么的渴求与希望,在他听来亦是双倍的狠心与绝情。 男人转着手上的戒指,幽幽吐出几字,“你是我妻子,你在哪我便在哪。” “……” 听罢,郁宜舒呼出一口气,径直走向前,与他擦肩而过。 他并未拦她,只是默默跟在她的后面。 鸿雁靠在车侧,看到两人过来,立即打开车门。 可这小太太直接掠过他,甚至说没给他一个眼神,似游魂般继续向前。 “先生…”鸿雁看了眼男人,欲言又止,这小太太看起来情况很是不对啊。 席鹤词给他打了个手势,让他先停在那。 他双眉紧锁,亦步亦趋追随着那道纤细单薄的身影。 她没再开口说话就一直往前走。 不知过了多久,郁宜舒才停下脚步但并未回头,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那林子虽不深却又偏又黑,不是地毯式搜索还真难发现她,可他刚刚只带了一个人,一辆车。 明显是准确的知道她的位置。 席鹤词也没瞒她,“你身上有定位。” 第59章 改策略 “在哪。”她平静道。 他说:“戒指。” 郁宜舒摩挲着冻僵的指节,这是她来到紫苑的第一天他让她戴上的。 原来从那时起他就设下了… 郁宜舒又道:“所以,我第一次离开紫苑你也是通过这个找到我的?” 席鹤词掀着薄唇,“不是,今是第一次用这玩意。” 她转过身,垂着头看不清神色,语气淡淡道:“我累了,你抱我回去吧。” “……” 若是换成其他女人敢三番五次给他甩脸色,早不知道被他弄死在哪儿了。 她倒好,不仅蹬鼻子上脸,还尽往他心窝上戳,完了还一副拒不低头的委屈样,真是气得心肝疼! 不是气她,是气自己沾到她就变得没骨气,纵得她越发娇矜。 每每都被她三言两语撩拨间就轻易打消怒气,恨不得把自己身家性命全都捧到她面前。 想给她点教训,这不在外面冻着磕着了就知道往家跑了。 可她倒好,自己不去找,还真打算在这过上一夜,然后彻底离开他! 说她娇气她又这般能忍,忍到最后心疼的还是他,这哪是给她教训,明明是给自己的。 “想让我抱,自己过来。”席鹤词冷声道。 郁宜舒这才抬起眼皮,只稍稍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他说:“怎么,没听见?” 她依旧没动,看着她乌黑的发顶,瞧着越发可怜,像极了与丈夫怄气的小妻子。 男人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屈服着上前,将人打横抱起,语气似愉似怨,“作精。” 郁宜舒没什么情绪的闭上眼睛。 鸿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先生看着心情像是不错的样子,内心感叹小太太的厉害。 早些年先生可是“恣意潇洒”得很,连老爷子都管不住,小太太人不大就能收得了这般人物。 啧,美人关难过啊。 … 席鹤词将她从里到外洗了个干净,喂她喝了小半碗姜茶和甜粥,给她掖好被角后才走出去。 他去了书房,袁怀越都等老半天了。 “不是哥,我怎么说也是客人,你俩能注意些时间吗?” “她身体怎么样?”席鹤词直接问道。 “……” 袁怀越道:“偏瘦,轻微贫血,想要孩子还是建议再养养,再有嫂子她心情方面也格外关注些。” “嗯。” “药呢?”他问。 “……” 袁怀越从口袋里掏出,放到他办公桌上,“切记,不可过度,容易伤肝肾。” 席鹤词没理他,拿过药瓶,狭长冷淡的眸底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 隔日清晨。 郁宜舒盯着床幔发呆,身侧有微微的薄荷香,男人动了动胳膊,下意识地将她往怀中揽。 他蹭着她的颈窝,嗓音慵懒有些沙哑,“怎么醒这么早。” 她没说话,但闭上了眼睛。 温香软玉在怀不免生出其他心思,对她,他是一向没什么忍耐力的。 郁宜舒却并没有像以往一般顺从他,“别,你忍忍…” “婛婛,怜怜我。”他极轻的蹭着她的肩膀轻哄道。 郁宜舒眼下划过一丝烦躁,止住被子下那只将要作乱的手。 “我来姨妈了。”她骤然浇下一盆冷水。 “……” 席鹤词往下摸了摸,然后覆上她的小腹,“这回疼吗?” “还好。”她翻了个身。 “我让下面炖份补气血的汤来。” 他给餐厅处打了个电话,还叫人送来一份早餐。 郁宜舒没什么反应随他安排。 房间暖气十足,后背还贴着滚烫的胸膛,她不耐地推了推他,“热。” 男人稍挪了些却依旧贴的很近。 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觉挺没意思的,“我不会再跑了,你把手机还给我。” 他默了几秒,道:“婛婛,别说这些没有意义的。” “……” 郁宜舒在心底冷笑,他都已经断了她的念想了却还是要步步紧逼。 学着他嗤笑出声,她起身一把掀开被子。 “你又想走去哪?”男人随着她的动作支起身体,眼里浮出一丝恼意,语气不善道。 回应他的是重重摔门声。 “……” 郁宜舒去了隔壁房间还顺手把门反锁上。 他既不愿意放过她,那她也不会叫他过的舒心。 一连几天她都待在屋里,无聊的坐在露台的吊椅秋千上,看着琉璃花窗外的风景想着过去。 这锁上的门哪里能拦得住男人,晚上他照样偷摸着爬上床。 “……” 她看不透他。 如果说之间是碍着协议,他囚着她,她勉强可以当做是另类的要求。 可现在呢,协议关系就快结束了,他仍是这般。 是舍不得她这具身体吗? 两年多数不清的日夜,他竟还不腻烦。 那是喜欢她这个人吗? 这想法就有些可笑了,毕竟他们之间可是毫无感情基础。 说起来她更像是他豢养的宠物,他投了宝贵的时间与心思,必是要从她身上捞到应有的回报的。 协议后的一年他看着虽是阴晴难辨,偶有恶劣,但多数时候还是正常的。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呢… 看着无名指上的那枚粉戒,她眉眼间尽是嘲弄。 … 又过了一个星期,别墅里多了些动静。 大抵是男人怕她烦闷,找了什么花艺、茶艺还有香道师傅接二连三的过来陪她谈聊。 郁宜舒没什么兴趣,房门多数时候都是关上的。 这天倒是来了位调酒师,自从两年前那件事后她就不再饮用任何酒品。 像是起了逆反心理,反正人是他请的必是出不了事的,再者她也是受够了这池鱼笼鸟的日子了,不如短暂的沉醉一下。 调酒师进来时是被检查过的,自带的酒水度数都很低。 郁宜舒瞧着没趣,这会席鹤词不在,这栋别墅里有个家庭酒窖,她准备带人直接过去。 随行的保镖见状立即拦住她,道:“太太,先生说了您不能和外人独处,我们必须要…” “这酒窖外的玻璃是透明的,我就坐在那,你不照样看的见吗?”他话还未说完,便被郁宜舒冷声打断。 “这…”保镖几人有些为难,虽能看见,但隔音强听不见啊。 “行了,我进去了。”她转头带人进入。 保镖们都知道这位主是先生的心尖尖,生怕她恼着,想着也能看见里面便没再多说。 调酒师看了眼女孩,面容姣好,清气若兰,又大致扫了眼这私人酒窖。 这别墅建的这么偏外表看着还瘆得慌,没想到里面却是别有一番天地,随便的一个瓷器摆件都复古精巧,甚至多数都还是老古董。 原是哪位大佬金屋藏娇啊。 第60章 冷落他 这恒温酒窖也是壕无人性,超大型奢华水晶吊灯溢彩满堂,瞧着约莫几百平,柜体采用全屋顶天立地的形式,罗列的跟图书馆图书似的。 郁宜舒也没想到这儿居然这么大,她虽不懂酒,却也能看出它们身价应该都不菲。 “太太,您怎么下来了。”说话的是酒窖的管家。 郁宜舒一时纠结该不该张口。 管家是个人精,一眼便看出她身边的是调酒师,有些鄙夷。 这里可都是好酒,他可不想被不懂的人白白糟蹋了,笑道: “这儿的酒多半都是藏品,您啊要不等先生回来一块品尝可好啊?” 他这话一出,郁宜舒瞬间不再纠结。 和他一起?她才不要。 她乌眸四处转了一圈,纤纤素手朝前一点,“就它了。” 哎呦,姑奶奶可真会挑,这可是全球限定的木桐金羊啊。 管家认命的从高架上取来,“太太,您请。” 郁宜舒看着酒身上一只金色的小羊标志还挺好看,随即递给调酒师。 调酒师是一位气质比较知性的女性。 她抽了抽嘴角,这一瓶大概六位数左右,可在这不过是冰山一角。 看着眼前懵懂的女孩,她道:“太太,这…咱们就不必调了,直接品尝吧。” 郁宜舒没有异议,她坐在高脚椅上看着调酒师戴上手套。 海马刀打开,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 调酒师两指并在高脚杯下晃了晃,推至她面前,“请您品尝。” 郁宜舒抿了一小口,她其实不太喜欢喝酒总觉有股怪怪的苦味。 这支倒还好,第一感觉是很浓郁,舌尖蕴着淡淡果香很是细腻,到后又有一点巧克力的调感。 她就喝了一点便不再饮了,对着调酒师道:“好多,你也试试吧。” 调酒师立马摆手笑道:“多谢您的好意,我就不用了。” 她可不敢啊,来这给的钱虽是很多,但说的第一条规矩就是不要和这的太太过分亲近啊。 况且刚刚那管家的眼神,分明就是瞧不起她嘛。 “好吧。”郁宜舒没有勉强。 只不过这酒足足几升,她喝的那点跟没喝似的,太浪费了,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转身又去了楼上的影音室,郁宜舒随便看了部国外的经典影片,窝在软沙上昏昏欲睡。 … 室内大屏上光影交错,女孩裹着毛毯像只小猫懒洋洋的躺在那,席鹤词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幅画面。 他走上前,指腹刮蹭着她的脸颊。 郁宜舒迷糊间皱起眉头,烦躁的翻了个身。 “……” 男人顺势坐下虚抱着她。 郁宜舒并没睡熟,熟悉的香味瞬间让她清醒过来。 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她起身就要离开。 他在后慢悠悠道:“管家说你喝了我的酒,怎么样,好喝吗?” 她脚步微顿,听出他话里有话,不过现在的她也不甚在意了。 “不好喝。” “……” 郁宜舒回了房间再次将门锁上。 外面下起了小雨,再过两日就是叶虹的生日了,今年还是回不去。 不止今年,以后可能都回不去了… … 刺眼的闪电划破寂夜透过薄纱照进室内,不远处雷声滚滚发出一道道“轰隆隆”的闷沉嘶吼。 看样子要下大雨了。 “咔嚓——”房门被人打开。 “婛婛。”男人穿着极简的黑色衬衫,挺括线条勾勒出他完美身材,指尖夹着一抹猩红。 郁宜舒立在床边望着他,眼里情绪淡漠,“别叫我小名。” “我不喜欢烟味,席先生要抽就去外面。” 一夜之间,她的态度转变得疏离而又冷漠。 “好。”席鹤词神色不变,替她关好门。 郁宜舒倒没想到他会这么好说话。 她关上灯,躺回被窝。 快要睡着时被人搂进怀中,清冽的薄荷香瞬间占据她的大脑,她陡然睁开眼睛。 “我洗干净了。”男人道。 “……” 郁宜舒没想理他,索性闭上眼睛,可男人却不乐意了。 大手又开始为非作歹,她烦躁的一把推开他,“你要再这样就别上床了。” 接连被拒,席鹤词耐心也快耗尽。 他轻笑道:“这别墅是我的,床也是,床上的女人更是,我为什么不能上?” “……” 好一个一语双关,郁宜舒竟无法反驳。 “你…你真是个滚蛋!”她气急,这男人脸皮真越来越厚了。 他笑出了声胸腔都在震动,亲了亲她的脸颊,“嗯,好嗲。” “……” 郁宜舒一口恶气生生堵在喉咙眼中。 怎么还给他骂爽了? “我要睡了,你要不困就去外面跑两圈。”她嗓音清冷道。 “我那瓶酒就这样白白浪费了,你打算怎么还。”男人灼热的呼吸落在她的后颈上。 不过就是一瓶酒,喝都喝了,又能拿她怎样? 郁宜舒理直气壮说:“我不是你太太吗?不过是喝了你一瓶酒就这般小气了?” 说完她甩开身上的手,往床里挪了挪。 男人微愣,反应过来后又贴了上去,将人抱个满怀,“呵,这会想到是我太太了,逃跑时候怎么不想?” 她说:“逃跑时候光紧张,忘记了。” “……” 窗外又是一阵雷鸣。 顷刻间,大雨倾盆而下。 黑暗中,席鹤词摸了摸她平坦的小腹,沉寂的眸底划过一抹隐晦的复杂之色。 “婛婛,喜欢小孩吗?”话在舌上滚了一圈,终是问出口。 四周陷入诡异的沉默。 郁宜舒神情滞了一瞬,心底似有无数暗流涌动,他为什么会这么问,脑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想。 那她绝不会,也绝不允许… 这个疯子… 好一会,她才平静无波地开口,“不喜欢,太闹腾了。” 男人若有所思的唔了一声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郁宜舒紧绷着神经这才缓和下来。 她睡裙上的绑带不知何时已被解开,他愈贴愈近,薄唇在玉颈上留恋。 “可以吗?” 四目相对,嗓音又低又哑。 这还是他第一次询问她的意见。 郁宜舒垂着眼睫,掩去眼底的腻烦和讽刺。 摇了摇头,意思明显。 她已经做好男人下一秒恼怒的言语刺激了,可他竟真从她身上下去了。 没有丝毫戾气与不甘,安静顺从地躺在她的身侧。 “睡吧。”他从后拥住她,替她整理好被角。 “……” 第61章 引春色 激烈的雨水如同撒落的珠串噼里啪啦地打在花窗上,奏响着一首自然的韵律。 郁宜舒并未推开他,她知道他在让步,不想与她相互折磨。 可他又能坚持多久呢,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所以现在是想以退为进来驯化她吗? 可她玩不过他,也不敢玩… 她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能做主,又有何筹码去和他谈其他呢。 … 郁宜舒失眠了,一早醒来男人已经不在了。 露台上的百合花已经被人换了新束。 她呆呆地坐在床上,突然想起什么,望向柜台,昨天摘下的粉戒不见了。 拿走的当然只会是他。 她本以为和他对着来扰他兴趣,时间长了,总会有结束的一天。 可反观男人压根不吃这一套。 对上她,席鹤词游刃有余,多数时候像是在看跳梁小丑般,等着她反复适应、挣扎、直至放弃。 最后他再理所当然的接纳包容她。 这种从身体再到心理的细微变化,她绝不能再继续下去,不然她真会和他一样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郁宜舒走出卧室,在廊上拦住一个打扫的佣人,问其借手机。 这才发现这栋别墅里除了门口的保镖,其他人上班时都是要上交所有的电子设备的。 竟比紫苑管的还严… 是怕她会遁地还是会腾云,席鹤词这疯病真是病入膏肓了… 郁宜舒跑到楼下,向保镖借,却被他们冷脸拒绝。 “先生说了,太太巧舌如簧,如果我们不小心犯了大忌让您跑了,我们可是要倒大霉的。” “……” 还真是处处设防,她已经在心底咒骂席鹤词一百遍了。 转而面对保镖,她粲然一笑,“我就想给我老公打个电话也不行吗?” “这…”保镖一时有些犯难。 “行啊,你们不让,我就让他回来把你们都换了,反正我老公把我看的和眼珠子似的,我相信这点要求他还是会满足的吧。” 保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果然巧舌如簧。 “那您打吧。”又不是打给其他人,还怕她在眼皮子底下跑了不成,其中一人道。 郁宜舒接过电话,突然顿住,她不记得男人的号码啊… 真是… “太太怎么站在这。”鸿雁带着一行人从木板路上走来,笑问。 他来的刚巧,郁宜舒道:“你应该有席鹤词的号码吧,我想打个电话给他,麻烦你了。” “当然没问题。” 鸿雁招手先让后面的人进入别墅,他们拎着皮箱穿着统一的制服。 随即打开皮箱,满目鸽子蛋大的戒指款式不一且无不精雕细琢。 玲珑剔透,异彩纷呈,直叫人看花了眼。 “先生说让您自己选个满意的,要是选不出来,您十指就得都戴着。” “……” 鸿雁继续道:“这几位是珠宝讲解,您有什么不懂可以问他们。” “电话。”郁宜舒直接道,她可没有心情和他继续扯别的。 鸿雁点头,递给她。 上面是男人的工作号。 郁宜舒毫不犹豫的拨了过去。 那头响了好久还没接通,又一连拨去三个依旧是。 终于在打第七个时那头响起男人冷冽严正,夹着浓重火药味的声音。 “说,你最好是真有急事。” 郁宜舒下意识打颤“是,是我。” 那头静了几秒,呼吸声几不可闻,再开口时语气明显缓和不少,“嗯,你说。” “你现在很忙吗?”她问。 男人道:“你有事说事。” 郁宜舒抿了抿唇,“我想吃蛋糕。” “……” “让别墅里的厨师做就是了。”他道。 “我不要。”她立马拒绝。 男人声音低了几度,“想出去?” “不是,我要吃你买的蛋糕。”她嗓音清清甜甜,隐含撒娇,执拗地又说了一遍, “我只想吃你买的。” 客厅里,鸿雁和保镖们默契的竖起耳朵,暗暗咋舌。 太太前些天还要死要活的想离开,这会怎么就转了性子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 而一旁的珠宝讲解们一脸姨母笑的话看着女孩。 贵圈秘事,磕到了。 听筒里溢出男人低低笑声,“郁宜舒,你又想作什么妖?” “……” 郁宜舒只道:“我就想吃我老公买的蛋糕有问题吗? “哼,你爱买不买。” 说完她不管男人作何反应,就把手机还了回去,哒哒哒的往楼梯上跑。 鸿雁感觉自己接的不是手机,而是什么烫手山芋。 果然,那头不过几秒又打了进来,“要吃什么口味。” “咳咳,先…”鸿雁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就听见一串的“嘟嘟嘟”声。 诶,他还张口呢,先生咋就挂了。 郁宜舒胸口一阵怦怦乱跳,蜷着冰凉的指尖回到卧房,浑身虚脱的倚靠在门上。 他既要耗着她,她当然得学着些。 不过这点伎俩男人一眼便能看透,是有点蠢了,但她又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卷翘的睫毛轻轻垂下,看着身上的睡裙,眉眼闪动。 他既如此喜欢这具身体,自己该要好好拾掇一番的。 两小时不到,佣人便过来敲门说男人回来了。 “……” … 席鹤词脱下深灰色大衣,鸿雁立马接过,衣服还带着凉意细看上面沾着零星雪点,看样子是临时赶回来的。 佣人端上一杯热茶。 “她有什么反常吗?”男人坐在沙发上问。 鸿雁道:“没有。”又补了句,“太太应该就是想您了。” “……”男人睨着他,一脸你看我真信的样子。 “阿词?” 席鹤词端着杯子的手骤然一紧。 “阿词?” “阿词你回来了。”楼下众人被这一声清甜糯音所吸引,纷纷抬头向上看。 只见女孩一袭酒红色苏派旗袍,略施粉黛的小脸美得夺人心魄,海藻般浓密的秀发卷成大波浪随意的披散着,露出两条白到晃眼的藕臂。 她娉婷袅袅的走过旋转楼梯,美臀细腰被勾勒的淋漓尽致,撩起的一缕裙摆步步生莲,将纯与欲发挥到了极致。 看见男人的一瞬,女孩眸子亮晶晶的飞扑到他怀中,蹭了蹭,娇声道:“阿词,我的蛋糕呢?” 而看见这一幕的佣人,保镖们眼里都划过一抹惊艳。 太太是漂亮,只不过之前都是冷冷清清见什么都提不劲的模样,眼下如此娇媚明艳的一面当真叫人过目不忘。 也难怪先生如此珍怜。 他们又都偷偷去瞧男人的脸色。 席鹤词看不出神情,那双看似毫无波澜的琥珀色瞳眸早在她出现的那一刻便将她牢牢锁定。 女孩的饱.满紧紧贴着他,娇言软语一个劲地往耳朵里钻,可他知道这双盈盈水眸最是会骗人了。 第62章 心思 他眯起凤眸,指腹抚上她的红唇,重重一按,“脸皮这会不薄了?” 郁宜舒黑睫一颤,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意,男人是在提醒她刚进别墅被打脸一事。 死变态! 她凑近,玉臂勾住他的脖子,当着一众人的面蜻蜓点水般在薄唇上落下。 “我的蛋糕呢,老公。” 她的这句老公,简直叫人酥了半边身子,席鹤词素来沉稳的脸上竟也露出短暂的愣怔。 随即“腾”的一下体内血液急剧翻涌,每个细胞都叫嚣着兴奋,而这种隐秘的亢奋远胜于他二十几年人生里的一切。 已经不是第一次为她失控了,却是最畅快最恣意的一回! 鸿雁起了一身的起皮疙瘩,小幅度的搓了搓手臂,这娇声软语他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先生,越看这小太太越有妖妃的即视感。 男人掐着细腰,恨不得立刻将这妖精揉进骨血,贴着她耳语道:“又打什么坏主意呢?” “……” 郁宜舒见他眸中渐燃之色赶紧制止道:“哪有,我就是想吃蛋糕了,让我老公买有什么问题吗,你别总瞎想我。” 席鹤词眼底笑意几要溢了出来,声音温柔至极,“好,我们婛婛说什么都好。” 郁宜舒浅笑着抱住他,眼睫垂的很低,心底像是被冷冰冻结,死寂一片。 门口佣人拍了拍手,跟着进入三个小推车,上面分别是三个一米多高的精美蛋糕塔。 郁宜舒见状道:“怎么买了这么多?” 男人摸着她的耳垂,气音微重,“随便选的,快去尝尝。” “我也等着吃呢。”他又补了句。 意味很明显。 “……” 服务人员切好三份放到花卉瓷盘上递给她。 第一个是粉色的上面还有丘比特造型的饰件,玫瑰味特别浓郁,尝了一口竟是荔枝味的。 花香混合着荔枝甜滋滋的果肉,绵密的口感真是特别美味。 郁宜舒想,蒋之韵在应该也会很喜欢。 第二个看着是黑色的是生巧榛果,口感比较浓郁。 再吃第三个时身侧男人的视线实在难以忽略,炽热而又赤裸,像是要立马要将她生吞活剥般。 知道今天肯定是躲不过了,她也没想躲。 继续淡定尝着,郁金香草莓慕斯,吃上一口像是坠入花海般美妙。 这个是最好吃的,郁宜舒多吃了几口。 几分钟后,她对男人道:“还剩好多,让大家分着吃了吧。” 席鹤词盯着她一张一合的红唇眸底渐渐晦暗,轻轻嗯一声。 “阿词,我先上去了。”她纤指滑过男人的衬衫,眼波一转,摇曳着身姿就往楼上走去。 男人喉结上下滚动,一连半月没碰她了,被撩的愈发心痒。 不管她到底想干什么,这会的的确确是勾到他了。 那道红色背影在即将消失的长廊上,回眸朝他嫣然一笑。 靠! 真是妖精! 他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偏偏就对她如此上瘾,一个电话就恨不得立马跑到她面前。 真是… 席鹤词回眸,哑声吩咐,“去,让餐厅随时给太太备着一份补身汤。” 佣人立刻应声去办。 … “撕拉——”铺天盖地的冷调乌木香窒入口鼻,郁宜舒快要被淹没了。 他像只饥肠辘辘的凶狼,她实在是招架不住。 床铺已被换成黑色真丝,帷幔也换成同色。 极致的白与黑,看的他更加眼热。 女孩牛奶般的肌肤细腻软滑,红唇潋滟,清凌凌的乌眸氤氲出点点晶莹。 他逡巡的目光恨不得将她从里到外都刻上印记。 郁宜舒不敢与之对视,却像是想到什么,逼着自己去看他。 “我想回紫苑阿词…” 他没有回答,眼底沉着劲表示拒绝。 “啪!”一声清响骤然落下。 席鹤词抓住她的手,不怒反笑,“第二次了,真以为我不敢动你?” “……” 郁宜舒知晓他的劣根性,溢出些许哭腔,“哪有老公这么…这么欺负人的…” “我分明是在疼你。” “……” 她紧看着他,紧接道:“你再这样我以后都不会理你了。” 席鹤词微怔,其实这话压根没什么威慑性。 莫名的,他不忍心。 两年多她从未对他敞开心扉,今天是第一次主动亲近他,主动讨好他。 她年岁小懂得少,他理应让着她些。 他喜欢看她对自己娇嗔浅笑,向自己提各种要求,时间长了他们也会成为真正的夫妻,恩爱一辈子。 “嗯,那你再叫声。”他亲了亲她的脸颊。 郁宜舒咬着唇,“阿词…” 他弯下眼梢,心情极好。 今晚月色极好。 男人忍了片刻实在是受不了了,叫她不受苦,哄着她速战速决。 将她视如珍宝的抱紧怀中,“婛婛,你注定是一辈子都要留在我的身边的。” 郁宜舒呼吸不畅,这个疯子又来了。 她敷衍的嗯了一声,有些厌腻的推了推他。 “行了。”她蹙起眉,真是受够了。 “好…”席鹤词撩开她的湿发,眼眸温柔的能浸出水来。 半晌后,郁宜舒才缓了过来。 她主动抱住他的劲腰,红唇小口吐着气,“阿词,你把手机还给我吧。” 不出意外的男人没吭声。 她继续道:“明日是我妈妈生日,我总得打个电话关心一下的,你说是不是?” “我这几日也是想透了,跟着你有钱有闲都挺好的,我干什么还要往外跑呢,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吧。” “嗯?好不好阿词。” 她一口一个阿词,是从未叫过的称呼,刚感受过春意,席鹤词就算再硬的心也被泡软了,“好。” 郁宜舒不知他是答应给她手机了,还是光听后半句了 “那阿词打算什么时候给我?” 他默了几秒,道:“明日一早。” “真的吗?”郁宜舒惊喜出声。 “嗯,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她内心腹语,反悔协议你本身就是个骗子! 但嘴上依旧道:“谢谢阿词,阿词真好。” “呵,小没良心的。”席鹤词捏了捏她的脸,语气带着不自觉的宠溺。 后半夜又被他闹腾一番才算彻底完事。 第63章 送礼 男人抱她清洗,郁宜舒两眼似有千斤重,手指动一下都觉得累。 再出来时她沾床就倒,迷糊间被男人拎起灌下小半碗的滋补汤药。 … 翌日。 郁宜舒醒时感觉整个人呼吸都不畅了,腰上横着一只大手,力道适中的给她轻揉按捏。 嗯?他怎么还没走。 “几点了?”她声音软绵绵的。 “刚过两点。”男人亲了亲她的唇角道。 两点?!下午两点! 郁宜舒攥紧被子拉至胸口,从床上坐了起来,大脑放空有一瞬的凌乱。 男人长指抚过她光滑如绢丝的薄背,上面都是他勤劳耕耘留下来的,可惜里面没有,想到这他眼底掠过一丝遗憾。 “阿词,我手机呢?”她转头,眨着清澈的水眸,如稚童般无辜天真的看着他。 席鹤词摩挲着指腹,饶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长臂从柜上探过,递给她,“今天岳母生日,我让人备了些礼现在应该送到黎源了,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就现在打给她吧。” 郁宜舒拿过手机的手一顿,对上他那略含试探的清隽眉眼,心里咯噔了一下。 “好,我现在就打。”她嘴角淡扬,故作轻松道。 点开手机,找到熟悉的联系号码,拨了下去,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声音外放。 那头没嘟几声就被接通,叶虹既开心又意外的声音传来:“婛婛啊,最近还忙吗?这都年后了你们老板还不放假吗?” 一连几月没和家里人通话,几句关心让她鼻尖霎那涌起一抹酸涩。 郁宜舒很想不顾一切的告诉她自己并没有上班,而是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被这个疯子关了整整一年多! 可是不行,不行… 她咬着下唇,拼命的忍住即将喷发的情绪,“妈妈,最近公司事多所以忙了些,等过些日子我有空了就…” 话还未说完郁宜舒突然嘶了一声,男人修长的指尖缠绕着她的一缕黑发,不轻不重地扯了下。 他在警告她。 “怎么了婛婛?”叶虹问。 郁宜舒喉间发涩,眼眶里的泪水在打转,“没…没什么,不小心咬到舌头了。” “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叶虹笑说。 “砰砰砰!”那头出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叶虹:“等下啊,我去开个门。” “好…” 男人放下青丝,大掌覆上她的腰肢,继续揉着。 郁宜舒不去看他,听着那头的嘈杂的声音,眼皮一直在跳,像是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几分钟后,就听叶虹声音正经道:“婛婛,你和妈妈说实话,你到底哪来那么多的钱买这些东西回来的?” 郁宜舒猛然看向男人。 他剑眉微挑,一脸坦荡,对着她做口型:“送礼而已。” “……” “就…一些公司发的礼品,还有我这一年攒的钱买的…”郁宜舒有些语塞,只能硬着头皮,苍白的解释道。 男人勾着薄唇似笑非笑。 叶虹将堵在电梯口这些大大小小的礼盒拍了张照片给她,语气充满怀疑,“哪家公司会送那么多稀罕玩意给员工。” 郁宜舒点开照片两眼一黑。 那养生食补都是什么冬虫夏草、鱼胶、燕窝、石斛礼盒跟不要钱似的摞在角落。 条条竖竖的看着丰富应是茶酒类。不过当中竟还掺着各种电子产品,什么空调冰箱电视机三件套,麻将桌、按摩仪、泡脚桶等她看的眼花缭乱… 最是显眼莫过于那棵半米高的黄金树,金枝金叶,一看就不是她普通上班族能承受得了的。 郁宜舒刚要发作,叶虹“嗡嗡”又发来几张。 这一下真要呕出一口血来,席鹤词是疯了吗? 运货人带着黑皮手套,端着金黄色丝绒礼盒,上面赫然躺着一只翡翠帝王绿! 而另一张图片换了个运货人,但同样带着手套,展现的却是一整套的圣玛利亚蓝宝石首饰! “喂婛婛,你有在听我说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虹还在追问道。 郁宜舒捏紧手机,频繁撒谎叫她如鲠在喉。 圆了这个谎,后面就有无数个等着她。 席鹤词在背后戳了戳她。 她郁着气,压根不想理他,要不他,自己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他拉过她的一只细手,一笔一划写下彩票两字。 郁宜舒僵了下,才缓缓道: “就上次我不是中了…彩票嘛,然后就留了些,这些首饰就看着好看,不值…什么钱的。” 叶虹说:“这些电子产品家里多数都有你还买,这不浪费钱嘛。” 对啊,她家里都有他还买,郁宜舒回头不满地瞪了男人一眼。 “那我退了些吧。”她道。 叶虹嗯了一声,自己的女儿定是不会做出格的事的,可心底总觉不踏实。 她一年多没回家,做父母当然是既牵挂又担忧啊… “爸爸呢?我想和他说些话。”郁宜舒转了话题道。 “你爸,他…”叶虹欲言又止。 “他怎么啦?”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前两天在学校下楼时不小心被学生撞着崴到脚了,现在在医院躺着呢,不过你也别担心,都是小事,过几天就好了。” 郁宜舒心里负起浓重的内疚感,“妈妈,等我这边不忙了,我一定回去看看你们。” 她这话说的又快又急,生怕男人又阻止。 “好,你在外照顾好自己,我去看会你爸。” “嗯…” 通话结束,郁宜舒久久没回过神来。 “手机给我。”男人低沉匿着一丝寒意的嗓音又将她拉回现实。 她大惊,“你不是说手机还给我的吗?怎么还出尔反尔。” 席鹤词晒笑道:“我只是说今日给你打通电话,何时说过要给你。” “……” 这个死神经病,疯子… 偏的,她还拿他没办法。 郁宜舒深吸一口气,忍着不哭,“你以后能不能经过我的同意再给我的家人送去‘惊喜’?” “不喜欢吗?那只手镯和蓝宝石是我挑的,剩余的都是让他们自己加的。”他道。 这都吓死人了,还问她喜不喜欢,简直是鸡同鸭讲。 她真快被逼疯了… 想到郁书华,郁宜舒不得不逼自己咽下所有情绪,换上一副迎春面庞。 她主动去抱住男人,“阿词,你刚刚也听到了我爸爸脚崴了,我想…” “不,你不想。”男人直接打断她要说的话,捏起她的下巴,逼她对视,他眸色又冷又沉。 “知道了…” 随即他撇开她,居高临下的穿好衣服,走前拍了拍她的脸,眼神透着轻傲,“我喜欢你昨晚的态度,以后记得都这么唤我。” “……” 第64章 放弃 郁宜舒喉间涌上一阵腥甜,目眦欲裂地盯着他随之关闭的房门。 她突然笑了,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冷白的脸上看着凄凉无比,到底还是低估了他。 本以为他对自己多少是有点爱意的,她想利用这点来消磨他的戒备。 可现在看来,她和玩.物也没什么区别,还是一个没有自由的玩.物。 呵,真是可笑… 他还在不断试探着她的底线,利用她的父母给她施压,逼她就范。 这件事也让她意识到,自己家里日后无论发生何事,他都不会允许她回去,甚至不会让她知晓。 为什么,他都得到一切了,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放过她… 郁宜舒心如刀绞。 佣人上来送饭,刚要敲门却听见女孩哀戚而又绝望崩溃的恸哭声。 … 接下来的几天,男人都没再回别墅。 郁宜舒失魂的坐在露台上,一坐就是一天,夜里也是,直至困意袭来她才会闭上眼。 她知道男人又在等她适应,然后再过来驯服她。 可她不会再如他的意了,被人操控的日子她一天都不想过了。 周末清晨,佣人照旧来换上新的花束。 “啊!”一声尖叫彻底打破别墅内的宁静。 百合花束被打落在木板上,碎裂的白瓷七零八落。 血,木板上都是血… 保镖们第一时间赶了上来。 只见女孩身体近乎透明,唇色灰白,一身白裙倒在血泊中,红与白的极致对比,场面实在是过于触目惊心! 他们厉声道:“快叫救护车,快!” “你们通知先生,赶紧的!” “止血,先给她止血啊!”一个年纪稍大的佣人立即上前将郁宜舒出血的手腕按压住。 “快!拿个毛巾过来垫一下她的胳膊,再绑一下。” 门口的保镖也立刻调动楼下的车辆。 一阵兵荒马乱。 … 医院的长廊上男人抽了一根又一根。 袁怀越表情凝肃,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安慰。 又过了两个多小时,手术室的灯才暗了下去。 “怎么样老徐?”袁怀越立即上前问。 徐锐摘下口罩,扫了眼男人,“放心,脱离生命危险了。” “这姑娘性子这么烈,哥要是把握不住就别硬抗。” 现在圈里谁不知他养了个宝贝,藏的那么深别提多稀罕了。 “死了她也是我的。”男人嗓音被烟浸得沙哑,语气却依旧淡漠。 “……” 得,都是犟种。 … vip高端病房。 郁宜舒醒来时,脑袋晕胀,身上像是压了块巨石般难以呼吸。 麻药劲刚过,稍动一下,手腕处丝丝缕缕的疼意就蔓延至五脏肺腑。 没死成,真是痛苦。 “郁宜舒,你是真有种啊。”男人咬牙切齿,如同鬼魅的声音从后传来。 郁宜舒垂着眼皮,没有丝毫反应,反正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席鹤词突然凑到她的面前。 四目相对。 他眼底爬满血丝,眼下蕴着淡淡乌青,精致贵气的眉眼此刻也略显疲意。 郁宜舒别过脸去,忽视他眼底的嘲弄与怒气。 “或许我真应该换个方式来对你。” 她依旧充耳不闻。 男人冷笑连连,“你说,要是你父母知道你这样,会不会很有趣啊?” “你…” “啊…”扯到伤口她痛呼出声,太疼了,连喘气都疼。 “别动。”男人低声呵斥,又替她拢了拢被角。 郁宜舒恶心他的触碰,奈何痛意叫她不敢牵动身体。 席鹤词语气放缓,残忍地说出事实,“没用的婛婛,我是不会放过你的,我至多可以与你各退一步。” 她觉得好笑,苍白着唇色,虚力问:“哦,所以席先生是想怎么退?” “手机我可以给你。” “就这?” “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他道。 如果不是身上有伤,她是真想抽他,“那我是不是应该对您感恩戴德啊?” “如果你想,也可以。” “……” 神经病! 郁宜舒闭上眼,真是看他一点都讨嫌。 … 这是席家的私人医院,本来等术后伤口愈合的差不多了便可拆线出院了,席鹤词却硬是让她多待了一个多月。 这段日子郁宜舒感觉自己不是病人,他才是。 他从第一天开始便把部分生活用品都搬了过来,与她同吃同住,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监视着她。 甚至她半夜起床时,他都一脸惊恐地拽住她的衣摆,得知她只是方便时,他便守在洗手间外。 “……” 出院的那天,她被带回了紫苑。 他的那间卧房瞧着已是焕然一新,室内所有的尖锐物品都被撤走,带不走的便用海绵裹住外面再覆上一层厚度柔软的丝绸。 不变的是她依旧被关着。 每日在吃食上被要求甚多,各种滋补养身的汤药后厨变了法的给她做,生怕她腻着。 席鹤词也不再像以前那般隔个三几日的回来,现在几是日日都在。 这样的日子一转眼就过了两月。 绿草如茵,四月底园里蔷薇开得正盛,郁宜舒坐在舟舫上练着毛笔字,左手腕上留下一道浅色的伤疤,指尖之间动作弯曲时也有些费劲了。 不消片刻,她放下笔趴在石壁上睡了会。 自从上次回来后,她晚上几乎没睡过一次好觉。 近日她身体好了些,男人一连忍了这样久便又有些蠢蠢欲动了。 真烦… 阳光斜照,郁宜舒回了院子。 陶婶提着点心食盒笑着走了进来,“太太猜猜看,这里面装的什么?” 郁宜舒手上拿着看到一半的志怪小说,头也不抬道:“糕点小吃。” 陶婶放到她面前,然后打开。 浓浓的奶香与茉莉的清香扑鼻而来。 “前几天您不是说想吃冰嘛,这不先生不让,后厨都有人盯着呢,这我偷偷在家做的,您快尝尝。”陶婶像哄孩子般温声道。 郁宜舒微张着粉唇,愣了好一会。 “你,你就不怕他罚你吗?” “怕啊,所以才让您快些吃完嘛。”她眼角线条柔和,脸上的笑意不是机械冰冷的恭敬,而是发自内心的对她好。 “谢谢…” 陶婶说:“快尝尝看好不好吃,要是不错,我下次还给你做。” 第65章 黎源 莲花形状的琉璃杯中,雪白的奶冻上缀着一片茉莉。 郁宜舒拿起金属勺子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奶味被花香冲淡,甜而不腻,吃完唇齿留香。 “很好吃陶婶。”她乌眸弯起,朝她灿烂一笑。 “哎呦,哈哈哈哈哈哈,太太笑起来更漂亮了,这年轻人啊就得多笑笑。”陶婶乐呵道。 “嗯。”郁宜舒点头。 “那我先下去了。” “好。” 晚些时候郁宜舒早早洗过澡上了床,继续看着那本志怪小说。 近几月闲来无聊,她把园里收藏的图书里找出几本有趣的都拿来看上一遍。 看得正入神时被男人长指突然抽走,她立即抬头恼怒地瞪着他。 “灯太暗了,也不知道开亮点。”他道。 郁宜舒没好气道:“你懂什么,这才有氛围感。” 席鹤词没想与她拌嘴,自上次事后他对她放纵了许多,突然想起什么,他从身后抱住她。 “婛婛,你想离开我吗?” “……” 明知故问,郁宜舒觉得他又犯病了。 她不说话,拿过书就准备继续看。 下一瞬小说直接被男人反夹着扔了出去。 见状,郁宜舒脾气也上来了,“席鹤词,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在问你话。” “……” 她深吸一口气,清透的黑眸如同水洗的玉石直直冷凝着他,白皙的面庞因为怒意染上一层绯红。 “是!我想,我想离开你,光想有用吗?你不还是要死皮白脸的缠着我,困着我。” 听到不出意外的回答,男人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眸中一抹血色暗涌,胸口像是被人狠狠剜了下。 双眸死死地盯着她,眸底满是自嘲的不甘与病态的执念,疯长的情愫在这一刻生生被摁下暂停。 郁宜舒望着他,脸色惨白如纸,却还在故作镇定。 两年多的相处对于他的情绪变化多少是了解的。 他要是现在失态把火都撒在她身上,她绝是受不住的。 “为什么?为什么就非得离开我。”说到后面,似乎还夹着一丝哽咽。 郁宜舒只当是自己的幻听了。 他又道:“只要你留在我的身边,你想要任何东西我都可以满足,为什么你就非要离开?” “我只想要自由,你能满足吗?”她平静地看着他。 “自由?你看看外面那些人,谁不是为了生计东奔西走。” “而你在这完全可以坐吃享福。就为了这点自由,去走那辛苦的弯路,你又何必要委屈自己。”男人实是不解。 郁宜舒只觉可笑。 在他眼里,自由不过是个人所创造获得的收益价值。 需求理论他直接跳过最基本的四个,人要是连最基本的需求都满足不了,又谈何其他。 “我不需要什么大富大贵,你我本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又何必强行放在一块。” “还有两个月协议就到期了,到时我会回黎源,怎么说我也是名校毕业,找份稳定的工作来养活自己应是不成问题。” “节假日,我会和朋友小聚一下,去看看电影,唱唱歌。时间长了攒点积蓄我还会带家人去旅游。 “要是周末不想动了,我一个人待在家里,追着喜欢的剧做着爱吃的饭。” “当然,我所说的一切都是在你愿意放过我的前提下才会发生的。” 她神色平和,淡淡的讲述完看不出一丝喜怒。 男人心口一阵窒疼,她构建的生活里从来都没有他的身影,从来没有… 放在身侧的手蓦然松开。 半晌,他极哑出声,一字一句都像是在凌迟自己,“好,我放过你。” 郁宜舒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黑眸划过一丝溢彩很快又黯淡下去, 他的话有哪次真过。 “我不骗你,这次真的放过你。”男人又说了一遍。 “明日一早你便可以离开。” 郁宜舒从床上下来,“可我想现在就走。” 男人高大的身影却一步步逼近。 他抚上她的脸颊,摩挲着她的唇瓣,眼底覆上一层绮色,“婛婛,再陪我最后一晚好吗?就一晚。” “我发誓,明日一早我绝不拦你。” “……” 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她不能一辈子都折在这里,就算是赌郁宜舒也得试上一把。 … 月挂中梢。 不似以往的疾风骤雨,这次他极具耐心的感受着她,像是在做临行前的告别。 看着格外赤忱。 男人抬起身体,眼神犀利,像看一只极为可口的猎物。 郁宜舒小脸火烧云般布满红霞,急忙去捂他即将出口的骚.话。 “死变态。”她极低的骂了一句。 席鹤词却愉悦的笑出了声,约莫真是吧,就连这句在他眼里都是她在娇嗔,真是昏头了… … 清晨,郁宜舒瘫软着身体,大脑却异常清醒。 她要离开,终于能离开这儿了。 刚一下床差点跌坐回去,还好男人已经不在了,她快速的收拾好两年前带过来的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一些衣服,有些她都不穿了,放在这还不如带走,留下总觉怪怪的。 她迈过月洞门没看见保镖,走到垂花大门也没人拦着,这次男人的确是说话算话了。 大喜过望。 两年,她终于恢复自由了! 郁宜舒立即买了这个点的航班,赶忙打车前往机场。 女孩前脚刚走,后面紧跟着一群尾巴,时刻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啧,这姑娘真是个狠人,我看先生这次是真栽了。”孤狼坐在副驾驶上感叹道。 青鸟哼了一声,“都派出咱了能不重视吗。” “诶,席哥你咋不说话呢。”他们看了眼席刚道。 席刚一直待在营里,人被晒黑一圈,隐在后座差点没瞧出来,“你们猜先生能忍到何时不去抓她。” 孤狼略加思索,“十天?” “那我赌半月。”青鸟道。 “啧,你们还是不懂先生,我就赌三天!”席刚一拍大腿,信誓旦旦道。 孤狼和青鸟对视一眼,笑着摇摇头。 … 飞机穿过厚重的云层,俯瞰下方,城市中的高楼林立在此刻不过如同微型玩具般一只手便可覆盖。 岑京,一个回忆起来满是噩梦的城市,这辈子她都不会再来了。 郁宜舒下了飞机先去附近商场买了块手表,左手腕的疤痕细看还是会被瞧出的,要是让父母知道可就不好解释了。 到了家她熟练的输入密码,进屋后才发现大家都不在。 郁宜舒先把东西收拾好,给叶虹打了电话,铃声响了好久才接通。 “喂妈妈,你在哪儿呢?” 叶虹带着浓重的鼻音道:“我在楼下诊所呢,怎么了这是。” 她立马换好鞋,“砰”的一声关好门,“我现在就过去。” “啊?你回来啦婛婛。”叶虹疲倦的声音难掩喜悦。 郁宜舒道:“回来啦,这次不打算再走了,先挂了妈妈,待会聊。” 等她赶到诊所时,叶虹挂的点滴也快差不多了,稍等了会,郁宜舒付了钱,揽着她的肩膀,母女俩就这么笑着走了回去。 路上,叶虹频频看向她,眼里浮上一层水雾,两年没见了,看着又瘦了些,“在外面是不是没吃饱饭,妈妈摸你这胳膊都嫌硌手。” 郁宜舒唇角自然的翘起,眼睛弯成月牙,笑得明媚温柔。 “哪有,我不都一直这样嘛,倒是你,生病了也不告诉我。” 叶虹道:“换季时节一点小感冒没什么打紧的。” 第66章 折翼天使 “这两年在外面到处转了转,发现黎源挺好的,所以这次回来我就不打算再走了,也想多些时间留在你们身边。” 叶虹心里当然是开心的,只不过她的女儿还这么年轻,为什么说这些话时听着却如此枯槁。 她是个念家的孩子,可这两年里除了节假日会打电话回来,就没再与他们有其他的联系了。 她会让人送礼回来,只不过每次看着都阔绰奢侈,不像是她一个刚步入社会的普通阶层能负担得起的。 “婛婛啊,有件事妈妈想问你。” 郁宜舒心里轻轻咯噔了下。 叶虹问:“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郁宜舒一时不知怎么回答,那个疯子送来的那些东西每每都诚心叫她百口难言。 默了一会,她点头,“是,但已经分了。” 叶虹拧眉,“什么时候谈的。” “…去年。”其实更早,但郁宜舒不想让她多思。 “所以那些礼都是那小子送的,是他不许你回来的?”她直接犀利问。 郁宜舒暗惊,赶忙道:“不是妈妈,那些礼都是我彩票中奖后买的,我和他早就结束了。” 可叶虹就是觉得奇怪,她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 “现在这社会渣男很多的,以后恋爱要和爸爸妈妈说一声,觉得不错的就带回家里,我们给你相看相看。” “知道啦,妈妈。”郁宜舒靠在她肩膀上撒娇道。 叶虹摸着她的黑发,无奈的笑道:“想吃什么,回去都给你做。” “嗯…有好多。” “不急,慢慢想。” … 一家三口围在餐桌上笑着谈起郁宜舒的童年趣事。 郁书华今晚开心,难得多饮几杯,“你妈啊,有好几次想你都在被窝悄悄抹眼泪呢,我就跟她说啊,你是出去打工又不是不回来了,瞧她那样。” 叶虹用筷子轻抽了他一下,“你还好意思说我,不知道是谁对着闺女留下的多肉,自言自语呢。” “啧,你这人怎么还揭我老底呢。”他假装气恼的别过脸去。 郁宜舒心口一阵酸涩,看着眼前的父母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两年,她梦过无数次从他身边逃离,所经历的一切却不能和最亲近的人诉说。 悲喜交加,她扬唇苦涩一笑。 “以后就都留在黎源了,你们日日都见我,可不许烦啊。” 郁书华平日严肃的眼尾,此时笑着炸开了花,“在家不嫌你妈唠叨就行。” “又欠打了你。”叶虹说着就要动筷。 “你看,你妈就知道欺负我。”郁书华躲着道。 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幕,郁宜舒莞尔一笑。 还好,都还来得及。 … 隔日一早,郁宜舒在楼下等了片刻。 “婛婛!”女孩热烈而又激动的声音传入耳中。 蒋之韵手上提着不少东西,微喘着气,朝她大喊。 郁宜舒眼底难掩欢喜,飞快地迎了上去。 日影融融,她们紧紧抱住彼此。 蒋之韵艳丽的五官柔和下来,眼珠黑亮,喜极而泣道: “还好,还好,还好你人没事。” 一连三个还好,郁宜舒眼眶有些湿润,那些无人述说的委屈在她这都得以抚平。 被关在紫苑那会,她每天唯一会联系的人就是蒋之韵。 此间她与席鹤词发生过的所有事蒋之韵都知晓。 手机被收的那段日子,她像是失去依靠,整个人宛如引颈受戮的鹤,随时都在濒临崩溃的边缘。 “神经病这次是来真的?”蒋之韵一脸认真问。 郁宜舒点头,“他要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回来,放心吧。” 蒋之韵还是不放心,“那你们证离了吗?” 她表情一滞,后背莫名涌上一丝凉意,“还…还没。” “啧,这可就麻烦了。” 郁宜舒说:“我刚回来短期内不想再见到那张脸了,这件事只能暂且搁到一边,等哪天他淡忘的差不多,我再和他提吧。” 其实她一点都不愿意再和他有任何的往来了,只盼哪天他能新结良缘,她便可顺理成章的离婚了。 “你也是,来就来了还买那么多东西。” 蒋之韵嗔道:“哎呀,我可带了你最爱吃的荔枝酥哦。” 郁宜舒浅笑着给她分担重量。 进屋后,叶虹上来就给蒋之韵一个大大的拥抱,“好久不见啊小韵,真是越长越漂亮了,这次来可得多待几天啊。” “阿姨给你做最拿手的啤酒鸭。” 蒋之韵甜甜道:“好啊,阿姨做的每样菜都特别好吃,刚在路上我还正想这口呢。” “哈哈哈哈哈哈,婛婛,你先招呼着小韵,妈妈上街买点菜去。”叶虹被哄得笑声不停,走前又给俩人切了果盘。 郁宜舒把她带去房间。 蒋之韵往床上一摊,极为舒坦的发出声,“还是和你在一起轻松啊。” 她笑道:“怎么,最近工作量很大嘛。” 蒋之韵闭上眼,“可不是嘛,连轴转。” “不过婛婛,岑京那的娱乐公司开出的酬金的确是高,要不是这神经病,再干几年咱都可以实现经济自由了。” 她们大学专业是旅游管理,但从高中起就有杂志拍摄经验,也经常外出兼职。 没毕业那会签了一个不错的娱乐公司,主要工作就是拍些畅销的封面与插画,每个月也能拿个一万五左右,还不加其他福利在内。 又因长相出众,她们在圈里攒了些的知名度与曝光度,偶尔还会被拉上参加一些综艺或者品牌活动的背景板,也是一笔不错的收益。 就光靠这些,郁宜舒大学三年就已经攒下小十五万了。 本来想着毕业后直接就在这个行业扎根,哪想就出了这事故。 “金姐呢,前几日开会还聊到你了。” 郁宜舒插了个车厘子放到她口中,“嗯?怎么就突然聊到我了。” 蒋之韵从床上坐起,“近几日公司来了笔大单子,甲方爸爸就一个要求叫“折翼天使”,编辑组连夜做了几个方案,但拍出的效果都不尽人意,资方都被连着打回了。” “说什么要不染俗尘,让人看着没有一点欲.望只有神性,还要在模特脸上看见与自身不同的反差与矛盾感。” “这不,金姐就想到你了,正可惜呢。” 郁宜舒吃了一颗草莓,内心没什么波动,“会找到的。” “你知道这单模特分多少吗?” “我也是听内部说的。”蒋之韵做了个五的手势。 这颗草莓偏酸,郁宜舒极轻的敛眉,“五千?” 她摇头。 “五万?”这一单可够多了。 她依旧摇头。 郁宜舒表示震惊,“五十五?!” 都可以请个四五线明星了。 “这才对了。”蒋之韵笑道。 第67章 许黎 她陷入沉思,是自己被关太久了吗,现在的甲方出手都这么阔气的嘛。 “那这约一次不得随便上百万了。” “是呗。”蒋之韵又道,“所以说是个大单啊,怎么样,心不心动。” “心动。”郁宜舒诚实道,毕竟谁会拒绝钱呢。 “可岑京我是不会再去了。” 以防万一,她还是要离那个疯子远些的。 “也是,咱还是要远着些那神经病。” “……” 郁宜舒听她一口一个神经病,也有些好笑,之前总在她面前吐槽席鹤词,俩人就这么说顺嘴了。 蒋之韵又道:“之前你被关着,我去求了我小叔,你是知道他的,蒋家能在岑京只手遮天靠的都是他。” “可我把你的事大致说了后,他只摇头,连个解释都没给我,还叫我少在其中掺和,真是急死我了。” “那会我就在想,你这前夫肯定来头不小!” 郁宜舒蹙了下眉。 她具体也不知席鹤词到底有多厉害,不过像陈家那般趾高气扬,在岑京有一定地位的都能被他轻松碾压,其程度可见一斑。 “嗯,是该庆幸他愿意放过我。” “好啦,不聊这些烦心事了,这次我来还有件好消息要说,你猜猜看是什么。”蒋之韵眨着那双勾人的狐狸眼,看向她神神秘秘道。 郁宜舒左想右想,老实道:“猜不出。” “……” “啧,许黎啊!”蒋之韵兴奋的晃了晃她,激动的差点就要跳了起来。 这么一说,郁宜舒就懂了,拿了颗草莓堵住她的嘴,“他最近是要在黎源办演唱会?” “唔…是啊,就在下个月到时咱俩一块去看。” 许黎,天才型创作歌手,十六岁出道即巅峰,极具魅力色彩。 凭借歌曲《野》提名金曲奖,此后人生像开挂般扶摇直上,大大小小的奖项拿到手软。 如今不过二十六,他的歌风舒缓细腻,歌曲旋律优美,开口时宛若情人在耳畔温情低喃,短暂让人感到心灵被净化并带去坚持的寄语。 “行啊,不过他的票一向都难抢。”郁宜舒道。 “这你放心,包在我身上。”蒋之韵拍着胸膛保证道。 郁宜舒眉梢带笑,“尝尝这蓝莓,好甜的。” “是好甜。” 没一会叶虹回来了,俩人出去帮忙打下手,她嘴上笑说嫌她们碍事都赶出了厨房。 郁书华中午不回,郁成喆这会还在岑京念书,午饭时她们三个坐在一块。 叶虹知道这小姑娘喜欢喝点,刚从商场特地买了瓶梅子酒。 “阿姨对我真是太好了,我都想做您干闺女了。”蒋之韵发自内心的笑道。 叶虹笑的合不拢眼,“那敢情好啊,这样我就有两个贴心棉袄了。” 梅子酒度数不高,郁宜舒也喝了点。 几杯酒下肚,三人聊嗨了。 蒋之韵端起平底杯,“来,干妈!我先干为敬了。” “好嘞,我也跟上。”叶虹道。 郁宜舒浅浅一笑,清冷的眉眼宛若那雪山冰莲,悄然盛开,那些黯淡无光的日子也会逐渐随她远去。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 蒋之韵和她细讲着这两年发生的趣事。 她从蒋家彻底搬了出来,也没回兰竹湾,在外租了个房,这几年不知不觉也攒了不少钱。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住在外环,还总能偶遇蒋家那位小叔。 蒋之韵有些怵,毕竟蒋家说到底还是这位爷说了算的,每对上那对古井无波的黑眸就莫名胆战心惊。 郁宜舒好奇问:“他是想带你回去吗?” “不知道,自前几年求他帮你被拒后,我就很少和他说话了。” 蒋之韵继续道:“我现在就想着再赚点钱,搬来黎源和你作伴,我父母都不在了,岑京也没什么好值得我留恋的。” 郁宜舒道:“我都支持你。” “嗯。” “嗡嗡嗡”手机弹出几条信息。 郁宜舒点开一看,有些意外,是金姐,这都几年没联系了。 酒红色高跟鞋的头像:[宜舒你好,这么晚打扰你实在是冒昧了] [最近有空吗,我这边有个大单,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的容貌气质最为贴合] [这么久没联系突然聊工作,你可不要觉得我死板哈,主要是我真的很想和你再次合作,另外这次模特出演价是50w] [你要是看见信息的话就回一下哦] 她看完,微抿粉唇,敲下一行字。 [谢谢金姐的好意,但我已经在黎源定居并且不打算再去岑京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那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就一次,就当是最后一次来岑京,还能赚50w,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宜舒] 郁宜舒回道:[抱歉] “谁啊?”蒋之韵问。 她关上手机开了飞行模式,摁灭灯,“金姐找我谈那笔大单合作的事,我拒绝了。” “没什么,金姐也不是那逼人的祖。” 郁宜舒:“嗯,睡吧。” … 翌日。 郁宜舒开门时差点被绊倒。 卧室门口摆放着满满两大袋零食,她看着正在客厅嗑瓜子追剧的叶虹问:“妈妈,你怎么一下买这么多?” “哦,那你爸一早买的,这小韵不来了嘛,想着给你们多买些好吃的。” “……” 她们都二十三四的人了,怎么还当个小孩对待,郁宜舒心里这么想着但小脸却洋溢出幸福。 蒋之韵刚洗漱完,出来“哇”了一声,刚刚在里面听到两人对话了,“叔叔真好啊。” “喜欢吃什么自己拿。”郁宜舒道。 蒋之韵突然叹口气,唱了起来,“离开你谁还把我当小孩~” “……” 下午闲来无事,蒋之韵大喇喇倒在软垫上追动漫,郁宜舒敲着电脑,准备做份简历。 捡起本科专业,看能不能在城市里找个旅游管理,运营或者是市场推类的工作。 投了简历,她坐在电脑前久久未动。 她被男人娇养了三年,所接受的社会经验相当于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庆幸现在还很年轻。 如果他硬是关她到十年,二十年,到那时他才愿意放她离开,她怕是真的要被这个社会彻底抛弃了。 第68章 舒坦 岑京,席氏大厦 宋特助端着咖啡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男人的脸色。 这几天男人一直待在公司里,楼上楼下到处徘徊着低气压,自家boss就差把不开心写脸上了。 要搁以前哪出现过这种情况,不知道以为公司要破产了呢,搞得人心惶惶。 刚在茶水间听鸿雁说是家里那位小太太走了,叫他们注意些。 敢情是老婆跑了,难怪天天丧着脸。 宋特助走上前,“先生,晚上陆总邀请你参加…” “推了。”话被打断,男人头都没抬。 “……” 宋特助道:“好,另外刚刚蒋总打来一通电话。” 席鹤词敛着眉峰,眼底思考着什么,“拿来。” 回拨了过去,蒋珩度秒接,语速不急不缓道:“小韵去黎源了,你悠着些。” 说的什么彼此都心知肚明。 半晌,他嗤笑道:“放心,动我家那位时,顺带会把她也打包好给你送去。” “……” 电话挂断,男人盯着办公桌上那枚粉戒,定位早已被取出,拿起摩挲着上面的纹理,是一句密小的英文。 my rose,my shackles (我的玫瑰,我的枷锁) 他眼底情愫浓烈,忽而一笑,唇边的弧度显得温柔而又病态。 … 又过了几日。 天不亮,郁宜舒就被蒋之韵拖了起来,这不她快要走了,一直心心念念着要吃黎源早茶。 前几日郁宜舒带着她玩遍了黎源特色景点,俩人都熬到大夜才往家赶,所以一到早上便都赖床不想动了。 到黎源不尝尝早茶,那可就白来了。 郁宜舒大脑还有些没睡醒,就被她急匆匆的拉出门。 … 她们去了一家经典的门面。 不多时,点好的茶点就上了过来。 蒋之韵尝了一口虾饺,又吃了蒸凤爪,“好鲜,好软和。” “这个糯米鸡也不错。”郁宜舒推着小碟放到她面前。 “婛婛,我想再过半年就准备搬过来了,你觉得怎么样?” 她点头,“嗯,不过蒋家那边要说清楚了,省的日后多出些麻烦。” “这我知道。” “嗡嗡嗡…”郁宜舒看了眼手机。 金姐又发来几条消息:[宜舒,你真的不在考虑一下吗?] [甲方这边真的蛮有诚意的,你要是愿意,50w的基础上还可以再加] 郁宜舒紧抿着唇,温婉的眉眼匿着一丝困惑。 “怎么了?”蒋之韵问。 她道:“金姐又找我了,为的还是这事,可我总觉得有些奇怪,难道这么大的圈子就找不出比我还适合的人吗?” “放心,我与金姐共事多年对她还是了解的,她就是高态度、要求罢了。一旦认定,别人很难改变的。” 蒋之韵接着道:“要不说她眼光毒呢,一眼就选中你,我也觉得那选题蛮适合你。” “等着吧,她定会死磕的,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吧。” “……” 半晌,郁宜舒指尖还停留在vx界面,反反复复,最后下定决心道: [不好意思金姐,我已经两年多没有拍摄,对于这方面已然是生疏了,另外我不会再去岑京,我相信您能找到更优秀的人选] [实在是抱歉] 最后一句抱歉她是出自真心的,发完后郁宜舒就把她从名单内删掉。 她不可能再踏入岑京,也不允许任何外在条件来干扰。 吃饱喝足后,蒋之韵问:“这附近有卖特产的吗,我给那些同事带去尝尝。” “有的,我带你去。” … 在外面又逛了一天,回去后蒋之韵立马蹬掉高跟鞋,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有气无力呻吟道: “好累…” 郁宜舒脚也酸,不过她穿的是平底鞋倒也还好。 知道她是明日一早的航班,郁宜舒先进屋给她收拾好行李箱。 “婛婛先别忙,你看这个干妈会喜欢吗?”蒋之韵不知从哪掏出一个正红色精美礼盒。 拆开包装里面是一条雾蓝色刺绣款的桑蚕丝丝巾。 郁宜舒给她倒了杯柠檬水,问:“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没印象?” “你就说好不好看。” “很漂亮,眼光不错嘛。” “那是。”蒋之韵璨然一笑,媚态横生。 郁宜舒瓷白透净的小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破费了。” 蒋之韵啧了一声,“这给我干妈买的,说什么破费不破费的,生疏了哈。” “对了,他们人呢?” 郁宜舒道:“去车站了,今早电话里说姥姥晚些时候过来。” “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好给姥姥也买件见面礼啊。”她立马从沙发上起来,跑到卧室翻找着行李箱。 郁宜舒有些哭笑不得,“好啦,你能来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 半小时后。 玄关处响起叶虹和老人的说笑声,郁书华打开门。 她们俩乖巧的从卧室里走出。 “让我看看的谁来啦,原来的姥姥啊~”郁宜舒乌眸弯成两道月牙,嗓音清甜听着软软糯糯的。 “诶,乖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人笑声爽朗大气,年纪看着虽大,一双眼睛却很清明,想来年轻时也是个美人儿。 老人拉住她的手,眼里满是慈怜,“这一眨眼,我们家婛婛都成大姑娘了。” “可不是嘛,还记得她小时候天天爬上爬下的。”叶虹放下手中的包,笑道。 郁书华去给她们洗了点水果。 “这个美姑娘是?”老人望向里侧站着的身影问。 叶虹说:“哎呦,瞅我都忙忘了,来来来,小韵。” 蒋之韵一向大大咧咧惯了,眼前这般温情的场面她难得有些羞赧。 叶虹拉住她的手腕,笑着介绍道:“妈你看,这姑娘漂亮吧,她是我们婛婛的好朋友,是我刚认的干闺女,四舍五入也算您半个外孙女。” 老人瞧着女孩,笑得合不拢嘴,这孩子五官长的可真俊啊,“好啊,我就一个外甥女,这下好了,有两个喽。” “姥姥好…”在这热情的氛围下,蒋之韵不好意思的叫出口。 “诶!”又惹得老人笑声一阵。 “既叫姥姥了,姥姥必须给你包红包啊。”说着她就翻着身上的帆布包。 “不用不用姥姥。”蒋之韵赶忙制止,这太失礼了,她都没给人准备什么见面礼。 老人直接从包里抽出一叠钞票。 “……” 她数了数,对郁宜舒道:“来乖乖,这是你的。” 又数了一遍,望着蒋之韵,“小韵乖乖是吧,这给你,以后要常来玩啊。” 郁宜舒笑着摇摇头,见蒋之韵还在摆手拒绝,道:“拿着吧,姥姥的一片心意,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 蒋之韵微愣。 第69章 合作愉快 她二十几年的人生从没有哪刻有如此般的温暖。 “拿着吧孩子。”叶虹笑着塞到她手中。 “谢谢…”蒋之韵闹了个大红脸,眼底有水光浮现。 郁宜舒看出她的情绪变化,拉过她往房间走,“姥姥,妈妈,之韵明一早得回去上班,现在也不早了,我们先进去收拾一下。” 老人笑说:“去吧。” … 过了零点,俩人才忙好一切躺下。 “婛婛,我越发觉得来黎源是个非常正确的选择。” 郁宜舒抿唇一笑,“嗯,你喜欢吃甜点,我们以后还可以合开一家甜品店。” 身体虽然很累,蒋之韵的神经却异常活跃,“好啊,到时候我们买个小院子,到处种满鲜花,再扎个秋千。” “春天呢我们就在树下品茶,夏天就躲在院里不出来,秋天我们可以出去旅游,冬天踏雪…” 郁宜舒静静听着她轻声描述,一幅岁月静好的画卷在脑海中铺开。 这也是她摆脱席鹤词后理想中的生活,一切都在迈入正轨,她相信这些都会慢慢实现的。 蒋之韵说着突然冒出一句,“你还打算二婚吗?” “……” 有些煞风景… “不了,男人只会给我带来不幸。”黑暗中她摸上左腕,皮肉下隐隐有些痒意,“你呢?” “骑驴找马,走着瞧呗。” 郁宜舒轻笑一声,“快睡吧。” … 晨光微熹,南方五月的清晨空气里已然带些暑热气息了。 叶虹熬了小米粥,郁书华也刚从外面锻炼完回来,手上还拎着刚买的面食。 他洗了把手,敲了敲她们的卧室,又去将老人叫醒。 郁宜舒迷糊的看了眼闹钟,赶忙推了推蒋之韵。 两人迅速的洗漱完,要在一个小时之内赶到机场时间紧迫,立马出门。 见状,叶虹把塑料袋里的包子拾到进她们包里,“路上吃。” “还有小韵啊,欢迎你下次再来啊。” “好的干妈,下个月我还会再来的。”蒋之韵嬉笑道。 郁宜舒给她送到机场。 橙光洒满大地,她沐浴在阳光下,抬眸望着蔚蓝无云的空中,飞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转身回去。 到家楼下时,便见一位戴着墨镜穿着时髦的女人倚靠在墙边,手上还燃着一缕香烟。 女人一头利落的红色齐耳短发,敏感的捕捉到视线来源。 四目相撞,她抬起墨镜,红唇勾出一抹笑来。 “好久不见啊宜舒。” 郁宜舒蹙紧眉心,对于她的到来满是反感,自她从男人手中离开后,已经很少会感到这种厌恶的情绪了。 她都已经明确拒绝了,为什么还要过来找她。 郁宜舒玉白的脸上摆着明显的不悦,轻敛了下澄如秋水的黑眸,“嗯,好久不见。” 没什么好寒暄的,她径直走向电梯。 金姐拦住她,“你别多想,我不是专门来蹲你的,我来黎源是挖宝的,不过就是想到你了。” “也算同事一场,郁大美人给赏个脸去喝个咖啡呗。” 不是特地蹲她的,郁宜舒脸色稍稍减缓。 对于金姐她还是打心底佩服的,能在这圈子里没任何背景的前提下混的风生水起,除了自身实力条件过硬外,她对自己的业绩要求也格外严苛。 就比如现在,怎么会单纯的只找上她一道喝咖啡呢。 从席鹤词那总结的经验,一味的躲避并不能解决事情。 “好啊。”她道。 … 咖啡店也刚营业,老板放了首熟悉的英文歌曲《bye bye》。 金姐笑道:“以前我们拍摄那会经常放这首歌,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三年都过去了。” 而眼前的女孩一如当初。 哦不,比之过往她眉梢眼角倒多了丝娇媚之态,像是被人精心催熟的花骨朵。 玉骨冰肌,不染一丝人间烟火味。 阳光洒进薄窗,她整个人像是笼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光彩,亮黑如绸缎的秀发自然垂在双肩。 秋水盈盈的眸子看向人时干净而又透彻,眉间那颗小红痣显得她宛如神女般细致清丽,矜贵清冷。 “嗯,是很快。”她道。 三年,她被男人囚了两年之余。 想到这,郁宜舒便不再与她弯弯绕绕,直接道:“金姐,手机里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是不可能再回岑京的,这事我真的帮不了你,你也不用在我身上下功夫。” 金姐端起半拿铁轻抿,问: “所以你拒绝这事主要是不想回岑京?其他理由还有吗。” 她直击要害。 郁宜舒顿了顿,好似真是。 至于其他理由,谁会和50w过不去呢。 “没有。”郁宜舒道。 金姐打了个响指,淡笑一声,“这好办啊,我直接把拍摄中心移到黎源不就好了。” “……” 还可以这么随便的吗? 她接着道:“宜舒,我和你说句实话,其实这次项目的背后之人来头不小,目前公司一门心思都扑在这上面。” “方案、备选、设计过程都是高层管理亲自策划的,可惜都被甲方退回了。我来找你,也是想搏一搏。” “其他的娱纪为了争取这次机会都动用了半个圈的人脉,可那些模特依旧被pass掉了,这个项目刚出时我脑海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你。” “所以,你愿意和我合作一把吗?赢了我分你80w,输了我也愿意给你倒贴50w。” 稳赚不赔的买卖,这背后的甲方是有多大的势力能让这么大的娱乐公司为其争的这般头破血流。 郁宜舒道:“我想知道你若是拿下这个项目会有多大的好处。” 金姐细眉一挑,“怎么,这是来了兴趣?” “算是吧。”她道。 “以后公司的二把手会是我,此外还能获得一笔不菲的收益。” 郁宜舒默了几秒,她现在工作还没落实,短期内要想轻松挣到百来万几是不可能的,现在机会摆在眼前,是个人都不会拒绝。 “确定地点定在黎源?”她又肯定了遍。 “是。” “那好,我答应你。” 金姐伸出手,“那祝我们合作愉快。” 郁宜舒回握,“合作愉快。” “对了郁大美人,该把我联系方式加回来了吧。”金姐摇了摇手机笑着调侃她。 “抱歉…”她微抿粉唇,不好意思道。 “小事。” 第70章 自然方案 金姐又道:“晚些我给你发些方案过去,你仔细看看,过两日各组的成员会陆续过来。” “老本行没真忘吧?” 郁宜舒摇摇头,十几岁入行怎么可能会忘,“放心吧,既答应了我便会全力以赴的。” “我就喜欢你这点。” “好了,没事我就先去挖宝了,看看有没有比你和之韵当年还惊艳的宝。”金姐冷艳的唇线向上一扬,显得精明而又干练。 “祝你好运。”郁宜舒笑道。 “谢了,借你吉言。” … 郁宜舒回去又补了会觉,把答应金姐的事告诉了她,那头的蒋之韵发来消息说刚下飞机。 不过她一点也不意外,还道:“当年我十八,她也是这么挖我的,这姜啊,还是老的辣。” “不过金姐做事一向稳妥的,放心吧。” “嗯,我知道的,下个月见。”郁宜舒道。 挂掉电话,她打开电脑,那头效率很高,发来三份备选方案。 是关于此次主题“折翼天使”的,从绘图到服装设计理念,再由成品到场地布景,展现的都很详细。 郁宜舒首先看了甲方给的要求,竟只短短一句:【独一无二】 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平常的项目都会有个三五要求,而这次出资如此豪气的甲方不过一句。 看着容易却又刁钻得很。 三个方案分别是传统,科技与自然。 “折翼天使…”郁宜舒咬着字,细细思索。 传统的图片中一身白裙的女孩被人泼上墨水,身后的翅膀原本是要展开的,却在四周的闲言碎语中落寞的收起。 女孩在指责声中渐渐弯了腰,她从未想过一直被她守护的人们竟有一天会变成伤害她的利剑。 她脸上错愕、惊恐、伤心又至愠怒,却唯独没有后悔。 郁宜舒秀眉轻蹙,这不适合她,慈心太过不得善终。 点击鼠标,查看科技型的方案。 图稿中的女孩是被最新科技打造出来造福社会的,人们赠予她最神奇的翅膀与能力,需要她时赞不绝口。 可当人们新研究出更先进厉害的设备时,她便弃如敝履,被肢解的四分五裂,冰冷的躺在实验内。 人心如此,现实也是,这个倒有些符合实际,她随手往下看。 自然方案的倒是与前两种大相径庭。 里面的女孩自愿放弃一对翅膀,来到一处美丽的森林中,她认识了许多可爱的小动物,每天过的都很开心。 就是偶尔抬头望向天空时,还是会感叹遨游九天时的快意与自由。 郁宜舒指尖微动,潜意识里总觉得有些古怪,三种“折翼”充满着悲惨、痛苦、压抑和虚幻。 所谓“天使”的设定一定要是纯洁美好的吗? 她并不这么认同。 手机突然弹出一条好友申请,纯黑的头像,什么也没说。 约莫是项目组发来的,郁宜舒点了接受。 对面没头没尾的发来一句:[玫瑰又开了] 她一头雾水的回了个问号。 纯黑头像甩来一张玫瑰园的照片,碧空如洗,阳光倾泻,美好的像是误入莫奈的花园。 郁宜舒顿时心中警铃大作,脚底升起一股凉气直窜天灵盖。 图片放大。 “予京玫瑰庄园”赫然映入眼帘! “……” 这个阴魂不散的疯子! 她呼吸不稳,瞬间觳觫不安,双手更是抖不成样。 离开岑京时她将两人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都删除了,他分明答应了放过她,为什么如今还要这般恐吓。 而且这个号也不是他之前的,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郁宜舒赶忙再次拉黑,刚呼出一口气,起身时竟觉腿软的不行。 她直接仰卧到床上,额上汗湿,心跳阵阵如擂鼓,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胸膛。 过了半小时后,一张小脸几是褪了层血色,心声才渐渐平缓。 她面容清愁,漆如寒潭的眸底透着冷寂。 … 叶虹带着老人在阳台给茉莉花浇水,听见客厅动静都看了过去。 “怎么啦火急火燎的,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一会就回来。”郁宜舒道。 她去了附近营业厅排了两个多小时办了张新卡,又拐去手机店换了部新手机。 她这手机还是上大学前买的,主要是之前戒指一事总觉得男人会在里面做手脚,还是换了放心。 郁宜舒觉得自己现在也蛮神经质的。 新手机插上新卡,这才舒心不少。 看了眼日期,明天就是母亲节了,回来都有半个月了。 对面便利店透明玻璃内,三个大男人并排坐。 “回来这么些日都没见换手机号,真见了鬼了。”席刚皱眉问。 孤狼啧了一声,“还能啥啊,先生八成找人姑娘了呗。” “……” 席刚扯着嘴皮,略有不爽,“闹着要死要活,真不知道先生看上她什么了,除了漂亮啥都不是。” 青鸟道:“先生看上的女人什么时候容我们置喙了,哥你这话在我们面前说说就得了,人小姑娘还看不上咱先生呢。” “……” 席刚若有所思,好像知道先生为什么要让他俩跟着来了,这是专门给他思想犯浑时提醒来了。 啧,这小太太,先生是真宝贝啊。 … 翌日。 郁宜舒在网上订的蛋糕和鲜花到了。 她签收时正巧郁书华从电梯里出来,他手上拿着同样的花束。 父女俩相视一笑。 一家人围在餐桌上,聊着家常,拿出蛋糕里的王冠的卡片,老人戴完后又给叶虹带,母女俩发出整齐的笑声。 “叮咚——”门铃响了起来。 郁宜舒去开门。 外卖员将两束鲜花递给她,“郁成喆,尾号xx17。” “对,麻烦了。”她道。 叶虹喜欢粉玫瑰,他们仨买的都是,康乃馨是送给姥姥的,大家买的一样,不由好笑。 下午金姐打来电话,问她觉得哪个方案比较贴合此次选题。 郁宜舒想了想,选了自然。相较于传统和科技上的受制于人,至少女孩主观上是自愿的。 金姐道:“那我们便优先拍摄这一方案,明日上午我手下的小组全都就位,你也准备一下。” “好。”她道。 晚些郁宜舒躺在床上,细想着白天的事,不知道男人又抽什么风了。 她现在人在黎源倒是不怕他,快至六月了那份协议也该结束了。他要是敢再来打搅她的生活,她定不会像以前那般逆来顺受。 第71章 绿野仙踪 对于他伸出援手及时解决陈家这件事,两年多里靠着这份感谢,她尽可能的去满足他所要求的一切。 如今期限将至,她便不再欠他。 … 初夏温度适宜,微风轻拂,温暖而不过热。 金姐发来定位,是一家酒店。 郁宜舒到了后顺着几个门牌号,敲了敲。 组里几位化妆师和造型师都是女生。 她们聚在一起聊着金姐这次可费了不少功夫找模特,看看这模特是有多大的本事能让整个制作团队都跟来黎源。 听见敲门声,其中一女孩去开门,在看到郁宜舒的瞬间,她眼睛一亮,脱口而出道: “好漂亮的姐姐!” “……” 突如其来的夸赞,郁宜舒白皙的脸飞快染上一丝绯红,“你好,我叫郁宜舒,是金姐推荐过来试妆做造型的。” 女孩笑得一脸灿烂,“没错,是我们,你快进来吧。” 郁宜舒走进,众人目光都落到她身上。 被陌生视线打量她有些不自在的抿唇。 主化妆师差不多三十多岁,眼里露出的惊艳之色毫无掩饰,前前后后围着她转了圈。 眼前的女孩未施粉黛,肌肤白里透粉,嫩的能掐出水来,一双水灵的黑眸湿漉漉的看着她们。 之前选的些模特美则美矣,可眼里总透着些精明。 可观女孩,眸底清澈明亮,不见一丝世俗欲.念,直激的人保护欲满满。 再次感叹,不愧是金姐,这眼光就是毒! “我们,可以开始了吗?”郁宜舒轻声问。 “可以可以。” 说着立即将她拉到化妆镜前,笑着聊道:“郁小姐有没有进军娱乐圈的打算啊?” 造型师卷着她的长发,眼睛停留在女孩的脸上,真是肤如凝脂,细的连毛孔都看不见。 “没有。”她道。 化妆师叹了口气,“就这颜值不去真是可惜了。” 郁宜舒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服装师进来看了眼女孩,比想象中还要纤细,腰部还得再紧些,她赶忙去改针脚。 一个多小时后,她们坐上定好的车辆前往拍摄地点。 路上,郁宜舒与刚刚开门的女孩坐在一起,她看着不大,应该还是在校生。 “姐姐,可以加个vx嘛。”女孩突然凑近,扬起两边的酒窝。 郁宜舒有些好笑,拿着手机给她扫了下。 女孩嘻笑道:“漂亮姐姐你好,我叫许恬,是团队里的法律顾问。” “你可以叫我恬恬,真好,今天又加了一个大美女的vx,我可太开心了。” 说着她激动的扭了扭身体,看着很是兴奋。 郁宜舒嘴角挂着浅笑,瞥了眼她的手机。 嗯?好熟悉的头像。 还两个? 她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往下滑。 是蒋之韵和郁成喆的没错。 郁宜舒舔下唇,犹豫着该不该问,总不能两个都撞吧,“…恬恬,你认识蒋之韵吗?” 许恬眼睛又一亮,漂亮姐姐居然叫她恬恬!! “认识认识。”许恬连连点头,眼睛圆圆的像个听话的小猫咪。 郁宜舒一顿,她认识蒋之韵还好说,毕竟一个公司的。 许恬道:“姐姐也认识之韵姐吗?之韵姐超漂亮的,我可喜欢她那双狐狸眼了。” “嗯,她是我的好朋友。”郁宜舒道。 “哇,那你们走一起岂不是更养眼了。”许恬已经开始幻想了,两个长腿美眉,一纯一媚。 郁宜舒说:“那你…认识郁成喆吗?” 听到这个名字,许恬收了笑,立马道:“不认识。” 看样子,那就是认识。 郁宜舒心底有了大概,会心一笑,没再继续追问。 许恬刚回过神,想问她是怎么知道郁成喆的,车辆这时恰好停了下来,大家依次下车。 到嘴的话就被咽了下去。 … 采景地点定在了森林公园。 摄像组的人已经提前在内选景了,她们买了票也抓紧跟了进去。 郁宜舒今天穿了条设计名为“绿野仙踪”的裙子,一字肩的设计。 裙子上半身用鎏金与青碧色的纱线混织成叶子的形状,又配上点流苏的点思。 下摆蓬松,以纱为主的,绿为辅,层次感满满。腰侧的金色叶子与缠在手腕上的绿叶随风飘扬,胸前还用了贝壳与彩色花芯做点缀。 走起路来“沙沙”作响,沿路的小朋友们看着她都走不动道,嘴里还喊着“花仙子”。 郁宜舒作为本地人这处的森林公园也是来过多次了,对于这里还是比较了解的。 到了景点渡枫桥,摄影设施设备早已搭好。 为了不扰其他游客的兴趣,金姐作为监制给附近的都发了些小礼品。 清澈的河流犹如一面天然的玻璃,郁宜舒站在蜿蜒两侧的花海里,与背景融为一色。 自然这一方案中的少女是自愿选择留在这个地方的,她所展现出的人物应该是享受的状态。 镜头中的女孩像是误入人间世间,对一切充满着好奇,眼底透着不谙世事的纯真。 鸢尾碰到脚踝有点痒,郁宜舒稍稍挪了下,她嗅觉比较灵敏,各种花的气味钻入鼻尖,有些想打喷嚏。 不能耽误拍摄,她趁着休息的间隙,用矿泉水湿了下鼻子。 打光师一照,女孩整个人宛如小精灵般熠熠生辉。 周围不少游客以为是哪个大明星来了,纷纷拿起手机给她拍起照来。 女孩一双玉腿纤细笔直,光滑如绸缎般的黑发用一根碧色的发带箍住,发尾别了朵黄色山茶花。 肤光如雪,体态轻盈,杏脸桃腮,饱含春意的潋滟乌眸,一颦一笑都柔情似水,真似画中仙。 拍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又换到了下个场地松林。 这儿的铺地植物较多,少了些刚刚的油画感的浓墨重彩美,多了些独属大自然的无拘无束。 郁宜舒站在松树下,想象着四周环绕着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做出些投喂与互动的动作,俏皮而又灵动。 后面陆续又去了五六个景点,收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金姐定了饭店,组里人都跟着去了。 郁宜舒和她打了声招呼便回去了。 … 浴室内水烟缭绕,雾气弥漫。 郁宜舒胸口处被裙子上的装饰磨红了一大片,皮肤太过娇嫩,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还好明日休息,可以让它淡些下去。 穿上睡衣,她坐回电脑前又看了眼招聘情况,不太乐观。 两条腿像灌了铅般沉重,算了,慢慢来吧。 实在太困了,刚躺下没多久郁宜舒就睡熟了。 而另一边的紫苑。 陶婶站在廊下看了眼主卧,随着里面灯光黯下,她无奈的叹了口气。 自打这小太太走后,先生不允许任何人进入主卧,佣人们对小太太那也是只字不提的,生怕触碰到男人的雷区。 先生变得越发沉默寡言了,每每回来都带着一身酒气,他都是先去客房洗干净后才回的主卧休息。 虽说先生脾气有时看着古怪蛮横些,但多数时候还是意气风发,桀骜难驯的。 第72章 短暂美好 自己在老宅待了大半辈子,算是看他长大的。最近却是头一次在他脸上看到挫败与颓废来。 不由感叹,真是一物降一物。 陶婶私心里也是不想太太留在这的。 可怜的女孩,花一样年纪被关在这园里整整两年,不管先生如何喜欢,都应当先学会尊重,不若太太心里是永远都不会接纳他的。 唉,先生何时才能明白这个道理呢。 … 五月中旬,许黎在黎源的演唱活动也如火如荼的正式预售了。 郁宜舒刚拍完“自然”选题方案,准备带着姥姥和叶虹出去吃,刚出门就收到金姐的紧急电话。 她说甲方那边定好的项目期限突然变更了,现要求最迟后天全部统计上去。 真是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哪有这么随便的甲方,真是有钱任性。 原本计划的十天内拍完三个计划方案,现在才拍了一个,再怎么抓紧补拍都是来不及的。 金姐也是果断,“赌一把,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 郁宜舒觉得自己也没出多少力,“金姐,要是没入选你也别给钱了,我也不好意思拿,还劳烦你们辛苦跑来黎源。” “诶,宜舒同学,做人要讲信用的啦,况且是我先麻烦的你。我既能觉得它适合你,必也有十拿九稳的把握,放心吧。” 郁宜舒倒没抱多大的把握,实在是这回太过仓促了。 … 时间一晃就到了月底。 简历又投了几份出去,她已经错过了应届的资格也没什么经验,找起来是有点麻烦。 存了张卡在叶虹那,里面差不多还有个八九万,想着过段日子蒋之韵过来,两人合计着开家甜品店。 碰巧赶上了周末,她带着一家人去附近爬了山。 郁宜舒有点高估自己了,海拔六百多米的云香山,爬到一半小腿肌肉有些僵硬了,再看向旁边精神抖擞的姥姥,笑问: “姥姥,你不累嘛。” 叶虹说:“是你锻炼少了,你姥在县里每天早上都要走个一万多步的。” “累,我累闺女。”老人喝了口水,拍了拍叶虹的肩。 “……” 主要是山路不像平地,起起伏伏的有些折腾人。 郁宜舒没忍住笑出了声,“那我们坐下歇会吧。” 郁书华又去买了几瓶水,“要量力而行,咱们等会再上去看个瀑布就准备回去。” 云香山他们都爬过好几回了,倒是老人是第一次来,这次主要是带她出来感受下,随后便坐了大巴下了山。 晚些郁宜舒在客厅泡着脚又吃着冰冰凉凉的荔枝,脸上满是惬意。 叶虹让她把放温些再吃,不然伤身体,说着自己也泡了会脚。 见老人从屋里出来道:“妈,你也泡会吧。” 老人带着舞扇,笑声爽朗地走向玄关处,“晚会的,楼下广场舞要开始了,再迟就来不及了。” 郁宜舒:“……” 叶虹:“……” 眨眼又过了一星期,郁宜舒这天在收拾高中时的杂物时,银行卡突然收到一笔汇款,整整80w。 随后金姐笑着发来语音:[合作非常成功啊宜舒,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郁宜舒还有些发懵,这么幸运就拿下项目了吗? [那恭喜你啊金姐]她回复。 金姐难掩喜悦,脱口而出道:[什么时候来岑京啊?我好请你吃饭以表感谢] 她刚要打字,那头又道:[看我又高兴过头了,知道你不会再来岑京了,那有空我去找你。] 郁宜舒唇边逸出浅笑,[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金姐说:[就不互相推托了,以后咱就是朋友了] 她回道:[好,欢迎你下次来黎源做客] 随后郁宜舒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蒋之韵。 蒋之韵也跟着激动,“宝,我最迟六月初过去,到时候咱俩再使劲happy!” “好啊,别忘了给我带荔枝酥。”她唇角漾起弧度。 “放心放心。” 挂断电话后,郁宜舒看着窗外。 阳光正好,眼睛被笑意浸染得格外明亮,过去的阴霾都在一点点的消散开来,她的人生也才刚刚开始。 … 岑京,席氏大厦顶层。 办公室没开灯,男人坐在电脑前眸光幽暗,骨节修长的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 色彩鲜艳的光影照在他深邃锋利的轮廓上,他眼尾上挑,眼底浮现出一抹柔亮之色。 指尖微触屏幕。 电脑上女孩站在花海里,眼睛弯成月牙,笑得灿烂明媚,鬓边的山茶花开得绚烂如同她一般,娇得不行。 她脊背纤薄,四肢柔白,碧色的曼妙薄纱堪堪到膝盖处,乌眸似落着丝丝细雨,缥缈而又空灵。 一颦一笑,春桃娇颜,亭亭玉立。 这都是他日日夜夜悉心灌溉养出的,他怎么会舍得让她离开呢。 一个月来都是靠着她之前穿过的衣物度眠,可那独属她身上的香味也开始逐渐淡去。 男人忍着心头的灼痛,狭长优美的琥珀色瞳眸泛起一抹阴鸷地笑来,“快了…” … 卡里多了笔钱,郁宜舒的选择也就更多了。 和蒋之韵聊了开店的事,两人手头都有存款,又和父母商量了下,他们都挺支持,于是说干就干。 最近真是好运连连,简历也有了动静,连续两家公司对她有兴趣,让去面试看看。 郁宜舒去了其中一家,面试的男工作人员看她的眼神很是油腻恶心,还问了几个完全和专业不相关的问题。 什么她交没交男朋友,接不接受和男领导单独出差,还说她看着这么年轻漂亮不如选个“轻松”的途径躺着就好。 真是开了眼了! “哐!!!”郁宜舒踩着高跟鞋,当着这些人的面,踹了脚玻璃门。 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家破公司。 算了,给人打工当牛马,还不如她自己做老板。 回去后她就把招聘平台的信息给撤了,专心的准备开店。 郁宜舒白天和叶虹外出看店铺选址和商铺租赁,晚上和蒋之韵讨论下甜品店的取名和装修风格,忙的充实,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周。 蒋之韵是下午到的黎源,这次休了长假本想在附近租房却被郁宜舒拦了下来。 第73章 暗盯 一来是觉得没必要浪费这个钱,二来她在岑京的一些事也还没处理完,两人在一起也好方便商量开店的事。 “那会不会太打扰了?”蒋之韵笑问。 郁宜舒说:“你干妈啊一听说你回来了,这不都上街买酒去了。” 这倒是把蒋之韵逗笑了,“那我就死乞白赖在住段日子吧。” 这样平淡温馨的日子转眼又过了半月。 明傍晚,许黎xx27【野】巡回演唱会黎源站于6月24日18.00正式开始。 郁宜舒坐在电脑前看着装修公司发来的店铺设计方案。 前两天两人也确定好了甜品店的名称,就叫“酥韵”sweet. ‘舒’香音韵,回味无穷。 蒋之韵敷着面膜,哼着小曲从浴室里出来,“婛婛,你快帮我看看,我明日穿什么才够辣。” 郁宜舒撇过脑袋,托着下巴,嘴角微翘,“不穿会更辣。” “……” “叩叩叩!!”叶虹在外敲了敲门。 “进来吧干妈。”蒋之韵语气熟稔道。 叶虹端着两杯热牛奶笑着走进,“不早了,喝完早些休息。” 蒋之韵朝她甜甜一笑,“谢谢干妈。” 郁宜舒月牙眸弯弯,“知道啦,保准不熬夜。” 叶虹重新带上门,回了房间。 蒋之韵突然想到一个点子,她凑到郁宜舒面前,纤指勾住她玉白的下巴,眼尾妖冶的上扬。 “要不咱俩互换风格试试?” 郁宜舒好笑问:“这怎么换?” “简单,你明天就知道了。” … 郁宜舒站在镜子前,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这妆…会不会太浓了些。” 乌黑浓厚的秀发卷成大波浪披散开来,耳上戴着大素圈,眼影换成素雅的裸灰棕色还带着细闪,卷翘如蝶翼的睫毛刷的更夸张了些。 挂脖的酒红色绑带上衣,搭配着低腰短裤,露出一截柳腰。 她以前拍杂志会画些浓妆,但日常多数还是素颜状态,也习惯穿的自在舒适些。 “要不还是换了吧,我感觉胸口有点勒…”郁宜舒道。 “……” 蒋之韵眉心艳丽,虽着了淡妆却依旧不掩殊色。 她涂着口红,笑得合不拢嘴,“别呀婛婛,我好不容易画出来的,多辣啊。” “……” 郁宜舒往床上一躺,看了眼她。 一字肩的白色荷叶边上衣,搭着珍珠耳环,卷发拉成直发,下身也是同样的热裤,倒有几分清水出芙蓉之感。 “这就是你说的互换啊。”她道。 蒋之韵俏皮的眨了眨眼,“咱俩不像嘛。” “性别像。”郁宜舒道。 “……” 时间快差不多了,两人带好包包和必备品就出门了。 刚踏出小区,她们就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靠在路边的雷克萨斯ls内,青鸟对着女孩的背影拍了张照,给那头发了过去。 孤狼看着佳人的倩影,露出一抹怜惜,“先生晚点到,这小太太的舒坦日子算是到头了。” “希望她知点趣吧,最好是能对先生认个错服个软。”席刚意味深长道。 先生年少时追求惊险刺激,那狠起来当真是连命都不要了,是席家老爷子都劝不住的主,近些年才收敛了些。况且先生的手段他们都是深有体会的。 这小太太既被先生看上,那注定就是逃不了的,不过她也是个硬茬,自.杀都用上了,感情的事真是复杂又难搞。 … 她们的是vip包厢票,是蒋之韵一个朋友找内部关系搞来的。 里面宽敞舒适,服务俱全。 许黎染着白发登场时全场瞬间沸腾起来,粉丝们举着灯牌与荧光棒疯狂呐喊。 郁宜舒吃了口冰淇淋,抬眼看去,许黎和三年前也没什么不同,眉眼依旧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啊!!!好帅!!!”蒋之韵喝着酒,一个劲地感叹。 郁宜舒弯了弯唇。 大学时她们聊过喜欢的类型,蒋之韵多爱看泡菜剧,比较爱好单眼皮看着清秀干净类的男孩,这歌手许黎正好是各方面都戳中了她的xp。 “真是极品,好想睡。”蒋之韵笑道。 “……” 郁宜舒尝了口甜酒,“我也喜欢。” 长得白净斯文还这么有才,这么多年连个绯闻对象都没有,就连私底下被拍的图片都是在弹琴和创作,不愧是娱乐圈的一抹清流。 两人吃吃喝喝又跟着唱了一个多小时,嗓子有些累了就静静看着。 而两人不知的是,她们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入别人的掌控之中了。 … 黎源,总统套房内。 两个男人望着这一幕,脸色同时沉到了极点。 琥珀色眸子的主人褪去温润的外衣狠盯着那抹红色身影,眼底贪恋隐忍着划出一抹血色。 而另一双深入寒潭的黑眸,十分锐利的紧攫着那抹白色身影,平静无波的海面下早已暗潮汹涌。 蒋珩度捻着腕上的佛珠,清隽的面上漾出冷笑,“到底是大了,翅膀都硬了。” 席鹤词眉目染上一层阴鸷,浑身散着浓浓戾气,恨不得立即穿过大屏抓回女孩,以泄这两个月所有的相思之苦。 看着她随便对着别的男人露出纯洁笑靥,他心底的嫉妒如狂风骤雨般毁天灭地的袭来。 这次他是不会再给她任何逃离的机会了,她这辈子就算死都要留在他的身边! … 台下汇成一片星海,许黎最后以一首抒情的歌曲结束演唱会。 郁宜舒和蒋之韵出来时将近十一点了。 不知不觉喝了不少果酒,郁宜舒本就不胜酒力现下走路有些飘飘然了。 蒋之韵脸颊微红,其他倒没什么感觉。 两人打车到了楼下,昏黄的灯光下蒋之韵扶着她出来,余光却瞥见路边停靠着的车,是辆通体银灰带细闪的劳斯莱斯。 真有钱。 嗯?不对!怎么有些眼熟。 她又看了眼,车牌号是…【京a*xxxx0】 靠!!!果然没看错。 蒋珩度居然来黎源了?! “怎么啦?”郁宜舒见她没动,顺着视线看了过去。 蒋之韵被惊出了身冷汗,心跳瞬间失了频率,赶忙拉过她,“没什么,太晚了,我们快点上去吧。” “好。” 两人匆匆进了楼道口,郁宜舒刚摁电梯准备上去,逼仄的角落却突然走出一道西装革履的人影。 两人皆一愣。 下一秒,郁宜舒暗暗松了口气,蒋之韵提着的心却死了。 来人道:“蒋小姐,我们先生已在车上等您了,还劳烦您务必过去一趟。” “……” 郁宜舒看了眼她:怎么姐妹是来找你的? 蒋之韵垂了下眼皮,一脸生无可恋,“今天太晚了,我明日再去吧。” 说完她就拉着郁宜舒往电梯里走。 来人却不冷不淡道:“蒋小姐是知道先生的耐心的,您要是现在不过去,五分钟后这位小姐的家门口必定不会安生。” “……” 这人说话的语气让郁宜舒莫名联想到了席鹤词,她微拧眉心。 “有多要紧事让一个女孩大晚上不得不过去?” 来人看了眼她,恭敬笑道:“自然是万分重要的。” “……” 第74章 你也是个神经病 蒋之韵觉得头疼,她也不是那磨蹭的性子,直接道:“我和你走就是了。” 她又看向郁宜舒,解释说:“是我小叔来了,别担心,我去去就回。” “嗯,那我在下面等你。” 随后,来人便领着蒋之韵出了楼道。 就在他们出来的瞬间,又有人悄悄进入… 蒋之韵不情不愿的走到车窗边,恢复以往乖顺的模样,“小叔,你怎么来黎源了,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车窗摇下,男人转头望向她,黑眸如墨,视线不带任何情感色彩的从她身上扫过。 “上车。”蒋珩度冷声道。 蒋之韵眼尾一勾,笑得魅惑,“改日吧小叔,我已经和朋友约…” “小韵,别让我说第二遍。”男人打断她,语调不变,眸底似裹着千万只利剑。 蒋之韵只觉不可理喻。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蒋珩度,你又喝醉了是吧?” 才不管他下面说了什么,蒋之韵踩着高跟鞋直接离去,只是再回楼道时却发现郁宜舒不见了,内心陡然一慌。 她说过会等自己那就一定在,不可能自己先上去的。 突然想到什么,蒋之韵赶紧往外跑去。 “嘭——”情急之下她迎面撞上一具坚硬紧实的胸膛。 男人闷哼一声,随即将她抱了个满怀,独属女孩的馨香钻入鼻尖。 他嗓音暗哑而克制,“小韵,跟我回去。” “你疯了,蒋珩度!”蒋之韵拼命挣脱却无济于事,“滚开啊,我可是你名义上的…” “我是疯了!从你离开岑京的那天我就疯了…”男人冷声制止她,深埋颈肩,冰凉的薄唇贴上雪白的肌肤。 “你知道的,我们本就没有任何关系,怕什么?” 蒋之韵心尖一颤,急着哭出了声,“你快放开我!我要去找婛婛…” 蒋珩度依旧抱的很紧,还挪出一只手揩去她眼角泪水,冷峻的面上不似以往清远疏离,看着温和爱怜。 他睫毛又长又密,垂下时很好遮盖了主人的心思,只平静道: “她老公来找她了。你也别多想了,至于她以后怎么样,得看她自己。” 蒋之韵闻言彻底呆愣住,心口骤然涌上一股恶寒与恶心,那个神经病居然又回来找婛婛了,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像是又想到什么,她猛然抬眼看向他,“你是不是认识这个神经病。” 蒋珩度:“……” “我不认识。”他道。 蒋之韵碧潋的狐狸眼一瞬不瞬地望着他,“不!你肯定认识,刚刚要不是你把我喊出去,婛婛也不会突然消失!” 说着她眼泪大颗大颗的往外涌,“你知不知道她好不容易才从那个神经病手里逃出来啊。” 蒋珩度漆黑的瞳眸只盯着她艳红的眼尾,心底划过一抹异样,顺手摸了下佛珠,慢条斯理道: “小韵,其实…” “你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你自己。” “……” 蒋之韵慌了瞬,如同在看一只陌生的怪物,无比惊恐地往后退了两步,“你也是个神经病,你就不怕我回去告诉爷爷吗?” “你觉得呢。”男人眼底写满势在必得,根本毫无惧意。 是啊,整个岑京都没见过他有怕的,更何况他还是蒋家真正的掌舵者。 “好了别哭了。”他走近,伸手触碰却被她侧脸躲过。 他也不恼,强硬的掰过她的脸,寡欲的眸底爬上一抹暗色,强硬道:“留着待会哭。” 她瞳孔骤然一缩,脸色刹那变得惨白,呆愣许久后才发出声音,“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长指勾住她的发尾,墨眸不掩分毫欲.念,“嗯,没办法,是我们小韵太迷人了。” “……” 蒋之韵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扛起带走,论她百般挣扎都无用,男人这回似铁了心要给她点颜色瞧瞧。 … 套房内。 郁宜舒像个破布娃娃倒在床上,衣衫尽褪,露出宛若上等羊脂白玉般光滑细腻的肌体。 男人眼底布满血丝,如同一座小山立在女孩身上。 他无比眷恋的细细吻着每一处,像是要把这两个月欠下的都补回。 她嘴里是荔枝味的,想来今晚喝的果酒便是这味,身上依旧是熟悉的玫瑰味,清浅持久,袅袅不绝,简直就是他的安神香。 男人极为亲昵的抚过她脸颊,微蹙眉心,这眼上画的什么东西,乌漆嘛黑的一片。 看着心烦,便将人抱到浴室仔细清洗一番。 … 郁宜舒后半夜迷糊的醒来,四周不见一点星光,但她却闻见了一股烟味。 她轻叫出声,身上竟是一丝不挂! 当即便慌了心神。 只记得那会在电梯口站不稳头有些晕便蹲下缓了会,不成想突然进来两三个穿着黑衣的女人们,上来就不分缘由地捂住她的嘴,随后她便昏死过去,醒来就在这儿了。 未着寸缕,郁宜舒只能裹着被子慢慢摸索,她不敢开灯,怕房间还有人在。 可太黑了,她不知道自己撞到什么,发出“哐当”一声尖响。 她顿时心跳如雷,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室内还没什么反应,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外走。 烟味越来越重了,郁宜舒也终于看到了那抹橙红的星点。 她有一瞬觉得自己是没了心跳… 火点下男人骨节修长,高鼻薄唇,下颚线条锋利流畅,性感的喉结随之滚动。 郁宜舒就算是化成灰都能认得出来。 这个疯子!真是言而无信!! “席鹤词!你是不是又犯病了?!”郁宜舒朝他大喊道。 莫名的,惹的沙发上男人嗤笑,“怎么认出的?” 郁宜舒不想与他多言,“我衣服呢?” “撕了。” “……” 郁宜舒忍了又忍,现在这样也没法回家,总不能裹着被子出去,只能语气放缓道: “你…能不能帮我借套衣服,我会给你钱的。” 闻言,男人摁灭烟朝她走来,郁宜舒凭着感觉下意识地往后退。 … 可,退无可退,她后腰被迫抵着墙。 黑暗里,他俯下身,郁宜舒呼吸一滞,刚要动作两只手却被他迅速反剪锁扣住。 力量悬殊。 他硬是推着她转了个圈,她只能被迫面对着墙。 第75章 你明明答应过我 “你给我钱,这话未免生疏了,你可是我太太啊。”男人薄唇贴着她,大手随走全身,惊的她浑身止不住的战栗。 “你这个疯子…” 他喉间逸出一抹愉悦,长臂绕过,按压她的软唇,“好久没听你叫我疯子了,多唤两声,我喜欢听。” “……” 郁宜舒看准时机一口咬住他,他像是完全感受不到,任她咬着,甚至他又笑出了声。 真是病入膏肓了… 她嘴里泛起浓重的铁锈味,真是恶心… 不要衣服了,她宁愿裹着被子回去都不要与他再沾上一丝一毫的关系! 郁宜舒咬紧牙关,拼命挣扎道:“你放开我!我要回去。” “回哪去?”男人瞬间敛住笑意,低沉的嗓音透着一抹寒意问。 郁宜舒一字一句道:“回家,回我自己的家,你滚开!” 这句话像是彻底的触怒男人,他直接打横抱起她,快步走向卧室,将她狠狠抛下。 薄唇掠夺般追咬着她,就算遭到驱逐还是长驱直入,如强盗般势必要搜刮干净。 “唔…你这个…” “骗子!”郁宜舒溢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几分钟后,他才抬起身体,与她额间相抵,呼吸交织。 “我骗你什么了。” 郁宜舒只觉一口气快喘不上来了,无力道: “你明明答应…答应过我,会放过我,你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男人支起身体,“是,我是答应放过你,但我有说具体日期吗?” “……” 郁宜舒都快觉自己是幻听了,这还是人能说出的话吗? “你什么意思…”她颤着尾音问。 席鹤词语气淡淡,“很简单,你不是要追求所谓的自由吗,我给你时间了,两个月,足足两个月。” 凑近低喃道:“席太太,我对你的耐力已到了极点啊,你感受不到吗?” 郁宜舒简直难以置信,“不对,不是这样的,你明明答应过我会放我自由的。” “你明明答应过我的啊!”她情绪几是崩溃的吼出这句。 随即疯一般卷起被子连滚带爬着下床。 她要离开,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和这个神经病待在一起她也会变成神经病的。 可她又忘了,这是男人的地盘,她又能跑到哪去呢。 还未逃出两步便被长臂一把捞过甩了回去。 男人滚烫的指腹滑过她纤细柔美的身姿,他能清楚的感受她的排斥与厌恶。 他以前会在乎,但是他得到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只有逃离与厌恶。 那不如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着,至少人还在。 “看着我。”席鹤词扼住她的下巴,威逼与之对视,一字一句道: “好好看清楚了,我是谁,我是你的谁!” “总想着离开我,那今天这双腿也就别要了!” “……” … 两个月都没有降甘霖,彼此都有些难受,尤其是郁宜舒。 她原本是要忍住不哭的,可还是被激的哭花了脸,太黑了,她看不清男人的脸色,感官刺激更强了。 席鹤词也没好到哪去。 身体,心,都忍得极其不爽。 三过家门而不入的感觉真是恼人,偏偏她还不配合。 气她不喜欢自己,气她只想离开自己,更气她今晚看别的男人笑。 他额角青筋猛跳,他直接将人翻过身来,“腰塌好!” 郁宜舒屈辱极了,眼泪肆虐,干脆如死鱼般挺的僵硬。 “……” 男人像是被气笑,自己也真是中她的毒了,都这个份上还顾着她,爱怜她。 可观她,哪有一点服软的劲。 一把将人拉至怀中,席鹤词眸底沉的骇人。 能忍能熬是吧,他今晚就不信了,还折不弯她这一身的逆骨! … 郁宜舒感觉自己是碳架上的鱼,被反复鞭挞凌迟,活不了也死不成。 直至天边泛起鱼肚白这场闹剧才稍稍停下,屋内气息萎靡不堪,迷糊间的被人抱进浴室。 “我要回家…”她嘴里还在喃喃。 “我看你是还不累。”男人冷嗤了声。 随即又是一场鏖战。 … 她再次睁眼已又至夜幕了。 浑身骨头像是被人打散了,只留下这一缕精魂了。 身下的拔步床,头顶的月白纱,盖着的真丝被,她一定是在做梦。 梦还没醒,一定是这样,郁宜舒赶忙重新闭上眼。 “太太,太太快别睡了,起来吃点东西了。”陶婶见她睁开眼睛便立马站了过来。 梦像是被人无情戳破,她嗓音绵软沙哑至极。 “我…怎么到这里了…” 陶婶都不忍心去碰她,像是云做的人儿怕一碰散了,她声音带着哽咽道:“太太,该吃些东西了…” 郁宜舒已经哭不出泪了,只有无尽的疲惫。 她又不说话,像是怄住了。 “太太…”陶婶看的干着急,这小太太一回来园中那些人都被遣到西边去了,这儿只有她一人。 先生这是想一直关着太太啊… 真是造孽啊。 郁宜舒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她知道陶婶是为她好,只摇了摇头,便不再多做动作了。 半小时不到,男人从外进来。 他直接将她从床上带起,撑在后面,端着餐食亲自喂她。 “是做的不合你心意这般不肯吃,那打明日起我亲自下厨给你做。” 陶婶立在门后不敢喘气,就先生这手艺,小时候做过一次差点把席老爷子吃升天了,这是想害小太太呢。 郁宜舒侧过脸,不想吃,待在这还不如饿死,饿死还能成自由鬼。 “不吃吗,那我去找你弟弟,让他来哄着你吃。”男人不咸不淡道。 她情绪这才来了起伏。 她瞪着他,眼底写满不甘与憎恶。 席鹤词饶有兴趣地抚了抚她的眉眼,“来,张嘴。” “……” 郁宜舒心底真是恨死他了,这个疯子要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就非得缠着她。 她猛的又想到什么,“你昨天是不是没戴…” 昨天没听见撕包装的声音,她思绪虽然混乱,但还是清醒的。 “没戴什么。”他似笑非笑道。 郁宜舒一脸严肃,像是拼尽全身力气,“席鹤词,我问你话呢!” “太太问的,我当然是有问必答。”他道。 “没戴。” “……” 郁宜舒攥住他的手,目光如炬,“你故意的?” “是又如何?”席鹤词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是他的妻子,孕育属于他们的孩子有何问题。 郁宜舒一把推翻瓷碟饭菜,眼眶通红,用看异物的眼神看着他,“我要吃药!我是绝不会生下你的孩子的。” 他丝毫不显怒气,抽出纸巾温柔的给她擦拭着弄脏的地方,语气依旧淡漠如常,“药没有,孩子也不是你想有就立即有的,这得看缘分。” “不过,我敢保证这辈子我的孩子只会从你肚子里出来。” “至于你生不生,我都无所谓。” 说完他又喊陶婶再送一份饭菜过来。 郁宜舒听完如坠冰窟,他这又是打算一辈子都不放过她了… 第76章 疲惫 可她仍抱着一丝希望,苦苦问:“协议已经结束了,我们也两清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无可奈何的疲惫感像是流沙般将她淹没其中,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男人头都没抬,“证又没离,你还是我太太,我当然不会放手。” “……” 本来结婚就是划在协议里的,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他们就应该去办理离婚手续,可他竟然以此为要挟强迫于她。 郁宜舒攥紧床单,只觉胃里一阵绞痛,疼的她一句话都说不来。 眼前像是有虚影在晃,她无法集中精神,随即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席鹤词揉了揉眉心,另只手揽过她。 早知道就不听袁怀越那劳什子破建议了。 什么放她离开岑京,让她重新回到生活中去。没了金堆玉砌,她定会发现留在他身边是多么明智的选择。 可现在看来,狗屁都不是。 倒是更激起她逆反心理,一心只想逃离他,恨不得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到他。 真是“妙”啊。 也怪当时的自己,竟妄想得到她的一丝真心,实是可笑至极。 望着她这张脸,他真是又气又怜,之前在郊外和园里,怎么养就是不长肉,这才回家多久,身上摸着都丰盈了。 像是想到什么,他眸色不由暗了几分,捏起她的脸颊,“我不可能再给你任何机会了,婛婛。” … 袁怀越再次接到电话时早就备好了专门为小嫂子服务的医护团队。 “哥,小嫂子正是爱玩的年纪,你一直关着她,她难免会想太多。”袁怀越看了眼半遮半掩的格扇门,眼底浮出一抹担忧。 这两个月男人的状态他都是看在眼里的,这小嫂子脾气也拧得很,真要硬来,只会是两败俱伤。 席鹤词望向不远处缠绕在廊架与墙桓上的凌霄花,眉眼在灯光下愈显凉薄寡欲,眼底却比这夜幕还要深沉。 “我需要个孩子,一个和她的孩子。” 袁怀越紧锁眉头,欲言又止,“可,这事毕竟急不来,而且小嫂子这刚回来…” 席鹤词点燃一支烟,“我知道,你让下面弄些备孕药来掺在她平日的保健品里。” 冷睨道:“记住,千万别让她发现。” 袁怀越瞳孔微缩,眼中满是诧异,嘴张了又张。 他这是要靠孩子来锁住一个女人的心吗? 在岑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堂堂席氏家主。想要什么女人得不到,为什么偏偏死吊在这一棵树上呢。 真不知道是该为小嫂子感到高兴还是可悲… 良久后。 袁怀越道:“我清楚了,但…小嫂子那,还是要注意给她些空间。” 男人点了点头,不知是不是真听进去了。 袁怀越在心底轻叹,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哥,我觉得她要的很简单,你只要给她自由,哪怕只是一点…” “够了!”席鹤词厉声打断,眉眼似凛上一层寒霜,簌簌刮来。 “这话别让我再听第二遍。” “明白。” “回去吧。”他道。 袁怀越咽回刚刚所有的话,轻声说:“那有事联系,我就先走了。” “嗯。” 起风了,凌霄花随之吹动,橙艳艳的花瓣纷纷落了一地。 男人摁灭烟蒂,走入室内。 … 两三天后,郁宜舒坐在屋外的长廊上,对着蔚蓝无云的天色发起了呆。 还是陶婶拎着食盒过来唤了她好些次,才让她堪堪回过神来。 “太太,该喝汤了。” “我不想喝,你放那吧。”郁宜舒道。 前几次的汤食听说席鹤词亲自下厨做的,陶婶说起时她原是不信的,尝了一口后深信不疑。 闹得她胃又隐隐作疼,他见状便就此歇了这功夫。 真是闲的。 陶婶自顾自地打开,“晚上先生要来检查的,您多少要吃些啊。” 没劲透了,郁宜舒径直回了屋子。 “我要午睡,你放那吧,我晚点喝。” 说完她把里屋的门关上。 一眼就瞥见那多出来的老柚木双折镜,她更是心烦意乱。 手机再次被他拿走,父母和蒋之韵那边都没法联系,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席鹤词这个神经病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红日西沉,霞光照在半扇窗上,为静谧的室内添上些许温暖的色彩。 “吱呀——”长扇被人打开。 暖色瞬间皆无。 郁宜舒头埋在被里,秀眉拧的很紧。 席鹤词瞥了眼她,走向浴室。 十几分钟后,他掀被而入,一如既往地将人揽入怀中。 她推了他一下,往里又挪了挪。 男人丝毫不让的贴着她,掌心覆上细肢,半哄道:“那晚是我失了分寸,别再和我闹了婛婛,你这样我很难过。” 郁宜舒埋着头动都没动,他在她这已是毫无信任可言。 许久没得到回应的男人装似很伤心的叹了口气,“罢了,是我强.逼你回来的,也该让你出些气来,免得憋坏了。” 她还是没什么反应,他也不急,轻嗅她细腻柔白的颈间,眸底笼上一层暗色,指节动了动。 顾及她的身体,男人只抱着她,替她理好被子。 … 郁宜舒也不再像之前,被关着还会找些趣事来打发时间。 白日醒来她就坐在廊下发呆,陶婶看不下去劝上两句,她就改回屋内继续。 她现在就像一具没了灵魂的空壳,机械般过着男人安排好的“完美”生活。 可她这样的状态持续不到一个星期便被席鹤词彻底撕裂开来。 春帐中。 男人隐忍着怒意,凤眸锐利而凶狠的盯着女孩。 他眼底的渴望几乎要溢了出来,可她依旧无动于衷。 素净清冷的眉目只偶尔才会掀起波澜。眼角媚色愈显,看得只叫人越发想破坏、蹂躏。 男人俯下身,肌肉线条绷得很紧,“说话!你以前不是最爱气我吗?怎么,现在哑巴了。” 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打击,郁宜舒快受不住了,攥紧被子的左腕突然一阵抽痛。 这个疯子,她要恨死他了… “啊…”手上的疼让她没忍住叫出了声。 听着她猫叫的声音,男人掰过她汗涔嫣红的小脸,眉宇间的戾气一扫而光,恶劣的看着她。 “继续。” “……” 第77章 勾她 郁宜舒真觉得他是丧心病狂没救了。 半晌,男人拍了拍她的后背,笑道:“缓缓,是我心急了。” 再次躺下时郁宜舒只觉全身都疼的不行,抿起下唇,有淡淡的血腥味。 她越是憋着不说话,男人就越是要折服她。 迷糊间他应该是怕她再次晕死过去,给她嘴里塞了什么东西。 浑身疲惫,还没来得及闭上眼又被他捞起。 “滚开…”她呜咽道。 席鹤词还裸着上身,手中端着玉露燕窝,语气放缓,“好了不闹了,张嘴吃些再睡。” “……” 郁宜舒只得靠他喂着,有些疑心,她含糊的问了句,“你刚刚是不是又没做措施。” “……” 没得到回应,她有些急郁,无力又心切的看向他,“你…你又骗我!” “抱歉婛婛,刚刚脾气上来了,没注意…”他凤眸耷拉下来,一脸委屈的样子,好似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郁宜舒蹙起眉心,“你放我下去。” “好。” 她脚刚落地差点两眼发黑,还是男人眼疾手快的托起她。 郁宜舒甩开他,一点点走向浴室,席鹤词紧跟在后,她进去后直接将门反锁。 “……” 他盯着,神色不明,想了想刚刚喂下去的药片,眸底愈沉。 郁宜舒蹲在地上使劲按压着小腹,额上冒了层冷汗,她宁愿疼死都不能怀上他的孩子。 久久后,她才从里出来。 男人看着她苍白的唇色,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放回床上,眼底心疼交织,哑着嗓音道:“我下次一定注意。” 郁宜舒抚开他的手,钻回被窝。 … 他所谓的承诺没有一次是真的。 自从这日后,郁宜舒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时常半夜被惊醒,总能梦见自己离开的岑京,离开了紫苑。 而男人这时也会拍着她的肩轻声温哄。 真是梦。 她怕自己这辈子都要待在这,更怕怀上孩子,每日担忧焦虑,头发都掉了不少。 这种窒息的缠绕感终于在下个月姨妈的到来统统散去。 她对他的态度愈发冷淡了,除了那方面偶尔出声外,她几乎不愿与他多说一句。 陶婶来送饭时好心提醒了她几句,“太太,先生变了不少,您和他说些软话,兴许他会允许您外出走动的。” “您身体不好,先生顾忌着几分,您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会发火的。” “您又何必不讨巧呢。” 何必呢,她不知道,什么外出走动,不过是可以踏出院子逛园子,说到底还是不能出去。 … 转眼又至十月,男人提出要带她回老宅看看。 郁宜舒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以前是因着有协议她事事顺从,现在又是什么?她从没接受过他,更何谈与他见家长呢。 席鹤词伫在那,寒眸盯在她身上许久,目光深沉而危险,似要凝为实质穿透她的内心。 “婛婛,我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郁宜舒眼皮都没抬,这便是她的回应。 男人阴恻地笑了声,“好。” 从那天后,郁宜舒差不多半月没再见到他。 以为他终于是腻了,她内心终于又泛起一丝波澜来,每天晚上都会看向窗外,数着日子,祈祷男人永远别过来。 陶婶见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先生心里憋着气没处使,闷雷之后总需一场大雨的,可这雨迟迟不来,叫人担心啊。 … 一晃就十月底了,院里青瓦与廊桥旁的桂树都开了花,香味馥郁怡人,郁宜舒脸上也多了些笑意。 看她这样,陶婶心里也踏实不少。 “陶婶,我们采些花瓣做桂花糖糕吧。” 陶婶笑道:“好啊,太太想吃,那我便多做些。” 晚上,小院看着温馨不少。 陶婶坐在她的旁边,不仅做了桂花糖糕和桂花酒酿雪媚娘,还带了一壶甜酒。 “这酒尝着好喝,度数不低的,太太要少酌些。” 郁宜舒月牙眸一弯,“知道了,我有分寸的。” 糖糕甜甜的不是很腻人,她尝了口酒,清清淡淡,酒味不是很重,倒是很对她的胃口。 不知不觉就贪杯了,不过也没觉得醉,就是头脑有些昏涨。 她干脆趴在桌上眯了会。 “婛婛。”迷离间听见有人喊她。 郁宜舒思绪混沌,抬不起身。 来人往她嘴里塞了个东西,她想要吐出却尝出是甜的,便乖乖吃了下去。 一盏茶的功夫,一股无言的热气莫名涌了上来,她感觉衣服贴在身上很是痛苦。 太热了,浑身都不舒服。 头晕眼花,扯了半天衣服就是脱不掉,她急得都快哭了出来。 “婛婛。”来人又叫声。 郁宜舒这才顺着声音看了过去,男人身高腿长,五官极具攻击性,锋利而又深邃,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你怎么来了。”她双眼朦胧,脱口而出道。 席鹤词微愣,浓眉微蹙,“我是谁?” 郁宜舒还难受着,“…神经病,席鹤词。” “……” 套头的打底衣,她脱了半天,小脸都急得酡红一片,嘴里还在喃喃:“好渴…” 看准桌上的酒,她刚准备一口闷下就被人一把夺过。 “你干嘛,给我。”真的好渴… 郁宜舒只觉浑身热的厉害,胸前还像是有蚂蚁啃噬,酥酥麻麻的,她要出去透透气。 起身时脚步都还虚浮着。 男人长臂借她搭着,她摸上他肌肉硬硬的地方,莫名觉得舒服,还用脸蹭了蹭。 “……” 席鹤词看的眼热,一股刺激至尾骨而来往一处燃,但他还耐着心忍着。 郁宜舒贴着男人莫名想要更多,声音不自觉的染上急躁,牢牢扒着他不得出处,竟胡乱在他身上猛咬了一口。 男人闷哼一声,抬过她的下巴,哂笑道:“真属猫的。” 她急哭了声,“我好难受,我好难受…” 席鹤词也没好哪里去。 他带着她坐到床边,深吻上去,勾着她与之纠缠。 郁了近些日子,哪是惩罚她,分明是在惩罚他自己,真栽她手上了。 将人放到床上,郁宜舒身上水深火热,只有贴着他才舒服,她如妖精般缠绕着他。 男人低声诱哄道:“宝宝,我是谁?” “我不知道…”她声音发颤。 “……” 第78章 发现 忍了,他拉过她的手,描绘自己的轮廓,“宝宝,看清没,是老公。” “不是,不是的…”她摇着头,红唇黑发,偏的嘴里还是没心肝。 纱帐放下,男人继续引导。 “我是谁?”他又问。 她难受的天鹅颈微仰,“席鹤词…” 他奖励般游走细吻,“真棒宝宝。” 夜色渐浓,黄鹂啼叫,桂花簌簌掉落一地。 后半夜,她身上的灼息才顺了下去,思绪也清明了不少。 张嘴就是,“你戴没戴。” “……” 男人亲了亲她的左手腕,“这次真是意外,是你喝了酒没忍住扑倒我的,我都还没来得及…” 说着他又委屈上了。 “……” 郁宜舒只得又去浴室待了会。 几次三番,她不免要怀疑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不过这酒的后劲怎么这么大… 刚刚的感觉又像中药般难受,现在浑身提不起劲,到处都是男人的气息,她心口一阵酸痛。 他这一来像是打破了她的全部幻想,一切又恢复成之前。 … 每次事后席鹤词都会提醒她吃下保健品,要不是他做了措施,她真的要怀疑些什么了。 不过这其中也出现过一次意外。 那玩意不小心破了,他倒是一脸无所谓,又把郁宜舒担心的要死。 最近吃完这些保健品总会莫名头晕想睡觉,到了晚上却丝毫睡意也无,总得等到深夜才能入眠,可睡得也不踏实,经常做噩梦。 天气渐渐转凉了,她坐在屋内望着庭院外的海棠树,不禁想小喆这会应该也工作了吧。 陶婶进来给她关上短窗,“又起风了,看来又要下雨了。” 郁宜舒收回视线。 “太太今日的保健品吃了吗?” 她略微拧眉,“还没。” “那正好吃了吧。”说着陶婶从侧卧拿了出来。 郁宜舒嘴里不由泛起一丝苦味,“最近就不吃了。” “看您,又想偷懒了不是,这些补气养护的不得长效才有用不是。” 说着陶婶替她按剂量倒出。 郁宜舒抿了抿唇,若有所思,“陶婶,我突然想喝雪梨百合汤,麻烦你去趟后厨说一声。” “您不用和我客气,我和那头打个电话就行。”陶婶笑道。 郁宜舒垂下眼帘,指尖不经意间拿过这些瓶瓶罐罐。 有个不起眼的长瓶引起了她的注意,上面都是法语。 打开里面是一丁点大的白色药丸,味道闻着发苦。 她余光瞥了眼陶婶,压下心中疑虑,浅笑道:“这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陶婶挠了挠头,“这我就不知道了,经您身体的一向都是先生亲力亲为的。” 郁宜舒心头掠起不安,面上依旧平静,“这样啊…” 她虽有怀疑,但目前看来陶婶并不是来监视她的,那事情就稍微好办了。 她眸光微动,晃了晃手里的瓶子,浅笑道: “陶婶,这个我想让阿词也吃些,你也知道我们总是…不太对付。我想拜托你帮我再买一瓶,可以吗?” 陶婶难得看她主动,便高兴说:“太太为什么不主动告诉先生呀,先生和人说一声很快就会送来的。” 她敛着眉眼,唇角小幅度的勾起,瞧着不好意思道:“你也知道的,阿词他…总是欺负我,我若主动说了他肯定会答应,但我若偷偷买了再告诉他…” 剩下不必说了,陶婶自然就懂了。 太太肯主动,先生必定是万分欣喜的,等小两口都说开了就没什么隔阂了,以后日子也会越过越好的。 “好,那我拿笔记下,回去后帮您买。” “嗯,千万别让阿词知道哦。”她俏皮道。 “知道啦太太。” 陶婶下去后,郁宜舒眼底黯淡下来,目光冰冷的盯着瓶身。 她不能放过任何的可能… … 晚上男人是穿着正装回来的,郁宜舒多看了两眼,搞得他却异常兴奋。 席鹤词丝毫不让的贴着她,隐忍的嗓音低磁而又性感,“宝宝,怜怜我。” 被他这么唤,郁宜舒浑身不自在,脖颈到耳根连着红成一片。 他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你能不能收敛点,我是真累…”她烦躁的推开他赤裸的上身。 男人轻笑道:“哪回让你出过力,这么娇气。” 郁宜舒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不是什么好脸色,他却畅快得很,总算是愿意正眼瞧他了,之前一直怄着生怕她闷坏了,现下恨不得将一颗真心捧到她眼前。 郁宜舒实在看不下去他这般模样,直接一口咬住他的肩膀,报复般咬的不轻。 男人嘶了一声,透彻的瞳眸异常明亮的看着她,她波光潋滟的黑眸中也满是他的身影。 “婛婛,你眼底都是我,真好。” 郁宜舒干脆闭上眼睛。 “……” … 事后才发现那玩意不小心破了。 郁宜舒一脸呆滞,他又似做错事般委屈的低下头。 “……” “这…质量这么差的吗?”她有些怀疑,正常情况下坏的几率不太大吧… 男人眸底划过一抹轩色,琥珀眸直勾勾地望向她,“都怪我…” “……” “这个月你都不许再碰我了。”郁宜舒拿过睡裙下了床,看他一眼都嫌烦。 等她从浴室重新出来时,男人已备好了需吃的保健品。 郁宜舒眼底一暗,故作没看见般揉了揉脑袋,娇嗔道: “本来就怪你!你再这样以后就别上床了。” 说完她还故意踹了他一下,极其自然的钻入被窝。 席鹤词刚消下去的火气又被她轻易勾起,真就着了她的道了。 偏的他又舍不得再来,瞥了眼保健品。 罢了,关上灯掀被而入,继续感受软香在怀。 黑暗里,郁宜舒眉心微皱,她更加怀疑那保健品有问题了。 … 接连几个晚上男人都安分了不少。 这天,郁宜舒终于收到了陶婶带来的东西。 “太太,这玩意可不好买啊,我还是托人找的,不过这也不适合先生吃啊。” “怎么,有问题吗?”她问。 陶婶说:“这是女性吃的复合型维生素啊。” 竟然是维生素… 郁宜舒笑了下,“瞧我,光想让他高兴了不想却买错了。” “没事,你告诉先生啊,他仍旧会开心的。”陶婶乐呵道。 “嗯。” 郁宜舒快速回到主卧,把两瓶拿出来做对比。 她心跳如鼓,连掌心都出了汗,只期望他还有一丝良知。 拧开新瓶,郁宜舒细密纤长的羽睫颤个不停,呼吸好似在这一瞬像是终止了。 这里面…分明装着的是紫色药丸! 难怪,难怪… 一次次故意,再及时让她吃下这些药… 他根本就是故意为之,所说的不着急都是假的。 第79章 假象 涌上的恶心感骤然遍布全身,胃里更是翻江倒海,她猛然剧咳起来,喉间泛起腥甜,竟生生呛出一口血来。 绞痛的厉害,郁宜舒撑在桌子上的指节都泛了白,眼底浮现出噬心的痛意与恨意。 拿着药瓶的手不停的颤动,所有的力气似被彻底抽干,她拖着疲惫的身体,空洞无神的看向隔窗外的天空。 眼泪顺着往下坠,连哭都觉得费力。 “陶婶…”郁宜舒咽了血腥,虚弱的朝外唤道。 “陶婶…” “陶…咳咳咳!!”呛得她五脏肺腑都像被移了个位。 陶婶听见里面座椅的碰撞声急忙进来,看见她嘴上都是血,当场就被吓了一大跳。 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 陶婶立马将她撑住,慌忙道:“你别动太太,我…我现在就给家庭医生那头打电话。” 郁宜舒颦起眉心,按住她的手,眼底满是决绝,“别,先打给席鹤词,我有话和他说。” 陶婶忙不迭的答应,给男人打了之后,又给医院那头打去。 “唉呀,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吐血了啊。”陶婶着急又心疼的看着她。 郁宜舒浑身乏力,尤其是心口,密密麻麻的蚀骨疼意绞的她难以呼吸。 不到二十分钟,男人就赶到了紫苑。 他应该是跑着进来的,难得在身上看到一丝狼狈的风尘气。 席鹤词目光满是焦急的锁定她的身影,当即就要伸手去抱她。 郁宜舒无视他的行为,将药扔在他脚下,冷声问:“这是什么?” 他表情微顿,下意识的敛起浓眉,“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问这些,先去检查身体。” 说着不管她的挣扎将人直接抱起。 “别碰我!我问你话呢。” “你放我下来,席鹤词你这个神经病!放开我!!” 她绝望的拍打着他,可声音一点威慑也无,只有绵哑与无尽的痛苦。 男人不耐地将她放下,又将人翻了个身直接扛在肩上,不顾她的争闹大步的往外走。 鸿雁站在月洞门,看着这一幕被惊得目瞪口呆。 小太太什么时候这么硬气了,还有先生何时变得这么好脾气了… 太玄幻了。 … 私人医院 郁宜舒醒来时身上的痛感也散了大半。 她呆滞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身侧的男人极为小心的握住她正在输液的手。 席鹤词俯身盯着她,压着低哑声音问:“还有哪不舒服吗?” 这场景让郁宜舒想到了年前自.杀那会。 可现在的她连个眼神都没留给他。 几年相处,他对她早已了如指掌,这般便不再多问。 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深究下去就没意思了。 半晌,郁宜舒还是问出口。 在他是意料当中。 她一共说了三句,“那是备孕药对吧?” “是。”他如实道。 坦诚的让她觉得低劣而又卑鄙,她已经不想再去质问他为什么总是说话不算话。 一点意思都没有。 她闭了闭眼,又问:“你打算关我到什么时候。” 席鹤词目光落到她脸上,“我只希望你留在我的身边,如果你觉得闷我们可以换个地方,亦或是去其他国家。” 他话音落下,她久久没再出声。 最后一句轻如浮毛,“为什么是我…” 男人默了几秒,冷硬的轮廓微微有些松动,狭长而凌厉的凤眸匿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爱意。 在她还不认识时,他早已观察了她很久。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选择她,可能当时是出于好奇亦是觉得有趣,但她出现时,总能分了他的心思。 这种感觉很微妙,他套牢她,想试着去参透却越入越深,他不反感,甚至说会对她上瘾。 是他年少时做任何危险刺激都达不到的兴奋与满足。 这个问题他没答,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只知不能没有她。 她早已和他血肉经脉连在一处。没了她,他下半辈子将过得毫无意义。 而没得到答复的郁宜舒也不再执着,就算知道了也改不了什么。 男人给她掖好被子,知道她又陷入了情绪的漩涡,没关系,他最擅长等待了。 … 没过几日,席鹤词提出带她换个公馆住住,郁宜舒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不过就是换个鸟笼,她还是留在紫苑等等看园里的暮冬时节吧。 郁宜舒自打从医院回来后,她开始变得柔顺温和,偶尔还会与他开上几个玩笑。 药的事彼此都没再提过,默认着翻篇。 十一月中旬岑京下了场初雪,要比往年来的都急些,小雪落到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结成了银霜。 胃痉挛也不再频繁发作了,男人除了必要的外出在,基本上都和她腻在一起。 陶婶打心眼里高兴。 今年,总算是能过个好年了。 只不过,先生不在时,太太总会盯着院里的那棵海棠树发呆。 脸上像是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那双漂亮的眸子对上她时,还是会勉强挤出笑来,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夜里,纱帐轻晃。 男人紧抱着她,爱怜的亲吻她的额间,琥珀色瞳眸中盛满前所未有的柔和与真挚。 “婛婛…” “滚下去…”她咬唇骂道。 他喉结滚动两下,贴着她,欠笑道:“我听不清。” “……” 郁宜舒秀眉微蹙,指甲用了十足的力道,恨不得挠死他,一天天就知道装聋作瞎。 席鹤词反又闷闷笑出声,眼底掠过一丝狠劲,独享她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体验。 自打他道明事后,她心态也发生了改变,房事上便没再做措施。 她算是默认了愿意怀他的孩子。 他的宝宝,愿意给他生个孩子。 一想到这,男人向来淡漠的眸子染上更深的情.欲,呼吸愈沉,全身顿感火热,烧的他理智皆无,只想拉着她与之共沉沦。 郁宜舒拧紧秀眉,怎么莫名又动情了。 到底有完没完了。 又到深夜,男人将人抱进浴室清洗一番,把床上的被套换了遍,才给她重新抱上去。 室内有空调,倒也不冷,上次听了医嘱怕她受凉,席鹤词将她圈进怀中,又替她那边掖好被角,围的紧紧的才觉踏实。 第80章 梦醒 郁宜舒后背贴着他,热的难受,稍稍挪了挪,他便立马跟上。 “……” 关了灯,她依旧睡不着,黑眸对着床侧的镂空雕花。 “又睡不着了?”他揉了揉她的小腹,温声问。 郁宜舒突然翻了个身,面向他。 她主动靠进他的怀里,还仰头亲了亲他,“阿词,我难受…” 席鹤词见状更是心软的不成样,抚上她的脸问:“哪难受,我现在让医生过来。” “睡不着…我想吃安眠药。” 他蹙了下眉,“是药三分毒,明日我让人做些助眠的药膳来。” “老是吃这些,腻都腻死了。我就吃半粒就好。”她又蹭了蹭他,半是撒娇道。 席鹤词明显顿了下,想着她这几天对自己的变化。再有睡不着觉长时间精神难免会衰弱,白天看她蔫蔫的,也是心疼。 郁宜舒见他有些松动,凑过去又在薄唇印了几下,“不影响要宝宝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你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他揽着她,略有所思。 “现在要吃吗?” 郁宜舒看他这是答应了,说: “明日吧,今晚我勉强再熬一下。” “我陪你。”他道。 … 袁怀越夜里收到信息,一早就赶过来,正巧还和他们一道吃了早餐。 他默默看了眼对面的夫妻,这才几日不见怎么就这么恩爱了… 见鬼了这是。 郁宜舒对着席鹤词摇了摇头,还有人在呢,他靠的那么近,还要喂自己喝粥,她又不是没手,他怎么变得这么黏人了。 “袁大哥,药带了吗?”郁宜舒不好意思道。 “带了,切记用量啊。”他拿出一个白瓶递给她。 “嗯。” “园里有针对性的营养师,不能太过依赖药物知道吗?”席鹤词轻声道。 郁宜舒浅笑说:“知道啦,你现在真啰嗦。” 袁怀越看了眼男人,圈里哪有人敢说席家这位爷啰嗦啊,瞧他不仅不黑脸反而很是享受的样子。 “……” 完了,兄弟真是掉进温柔乡了。 … 转眼一年又要到头了。 园里也提前布置准备新货了。 席鹤词看着她身体有所好转,心里也放心了不少,晚上缠绵过后说等来年开春带她回趟老宅,去过一下礼节。 到时她想去哪,他都会陪着她。 当然他话明里暗里都在提醒郁宜舒,也该让他见见她的家长了。 每聊到这个话题郁宜舒都会巧妙的混过去,席鹤词也知道,不过想着她刚接受自己,要是太快那便等等她罢了。 一辈子那么长,她总会由里到外彻底接纳他的。 跨年夜,席鹤词被席老爷子叫走,走前又亲了亲她,让她等自己回来。 郁宜舒笑着送他出去,不过也就送到了长廊下而已。 男人怕她冻着又赶忙让她回屋,走前还一步三回头的看她,像极了黏人的大狗狗。 陶婶立在檐下偷偷捂嘴笑,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看见先生这般情态,真是有趣的紧。 郁宜舒见他背影消失才重新将门锁上。 … 她漆黑的瞳眸沁出寒凉,眸底散发着冷光,不带犹豫的走向侧卧,拉开紫檀柜子,拿出那盒安眠药。 睡不着是假,这些日子她压根没吃过一粒这里面的药。 郁宜舒伸手摸了下左手上淡化的伤疤,眼里没有半分留恋。 在这,她只能分开腿被迫接受一切,没有基本的自由就连自己的肚子都做不了主。 无比可笑。 他骨子里和前两年还是一样,看似妥协其实都是在一点点的试探驯化她,他从没有站在她的角度考虑过,只会用她的家人逼她看清现实。 他永远都在骗她。 疯子,这辈子都不要再醒来见到他了… 动不了,头晕目眩。 胃部一阵强烈的痉挛刺激,肺部也像是被灼烧般刺痛难忍,进气多出气少,每喘一下都是煎熬。 … “太太。” “太太?” “太太。”老陈伸手推了推她。 郁宜舒猛地睁开眼,后背被冷汗打湿,大口喘着气,喉咙像是还被窒息感缠绕。 “陈…陈叔?” “太太是做什么噩梦了吗?到家了,您该下车了。”老陈站在车外,给她打开车门道。 “……” “好…”她颤着眼睫,这才反应过来,腿软着下了车。 这个梦太过真实,像是又经历了遍上辈子,实在是太绝望了。 雨停了,她精神恍惚的绕过三廊五亭,腿不受控的来到那座熟悉的院前。 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 透过月洞门,错落有致的假山旁围绕着罗汉松、紫薇、石菖蒲和茶梅。 点睛之笔的杜鹃叶山茶红泱泱的开得正盛,和记忆中的都别无二致。 回紫苑的这些天,第一次有如此强烈的真切感受,竟真的又回到了这里。 “太太怎么站这不进去?”陶婶从对面的八角亭中下来问。 郁宜舒低头敛起脸上异样,“就是路过。” 又道:“今天有些累,我先回屋了。” 陶婶见她脸色苍白如纸,细致的眉目处显露出几分疲意。 看样子太太今天的工作量是超负荷了,又见她站在先生院门口看了许久,兴许也是想先生了。 这小别胜新婚的,前段日子太太走了一个多星期,两人都没来得及多恩爱,现下先生又出了国。 小年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她也是能理解的。 陶婶一脸我都懂的样子,叫住她说:“诶,太太,您可以给先生多通些电话啊。” 好以解相思啊。 郁宜舒不知她所想,只觉得莫名其妙,随口应付了句好。 她回到屋里,脑中一团乱麻,心神被搅的很乱,沉默坐在沙发上待了好一会。 她之前怕重蹈覆辙,觉得离开紫苑后面的事便不会再发生了。 可依上辈子看,席鹤词虽开始蛮横强势,但多数时候还是能正常沟通的,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动了想囚住她的心思。 郁宜舒只记得最初的苗头是在那个海景别墅,再到她逃跑被带去的郊外。 似乎一切都是他早就布置好的,就等着她往里跳,接着他再以席太太的身份为要求顺理成章的关牢她。 但这都是她的设想,现实是她再一次的成为他的妻子,还回到了这里。 难搞,走不了也走不远。 真要是一直待下去不知他哪一天就会复发疯病。 好烦… “太太?”陶婶笑意盈盈地唤了声,拎着五彩缠枝食盒进来。 郁宜舒看见那食盒,秀眉习惯性的蹙起,心中有些犯恶心。 第81章 双子星 陶婶边打开边说:“刚回来我看您脸色不好,就让小厨房炖了鸽子汤,您快喝下休息休息。” 上辈子几乎是日日在补,她现在闻到这味道都腻的慌,“不用了陶婶,我是在外面吃完饭回来的,真的吃不下了。” “吃饱了那…”陶婶看了眼汤盅,“我让下面做个四神乌梅汤来给您消消食。” “……” 郁宜舒败下阵来,在她殷切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陶婶继而又说:“对了太太,这几日先生不在,方便的话要不您抽个时间搬回主卧吧。” 郁宜舒秀长的睫毛轻微一颤,拢在衣袖里手指揪紧了布料。 “先不用,我最近工作量大本身又比较认床,公司离得又远,搬来搬去难免会不舒服。” “可这…”陶婶张了张嘴巴,急着还想再说些什么。 郁宜舒从沙发上站起身,“要没什么事我就去洗澡了。” 言下意思不愿多说,明着请人出去。 陶婶当然看的明白,便只能道了句好,替她带上门。 郁宜舒思绪还是混乱得很。 她甩了甩脑袋,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 过了几日。 郁宜舒照旧两点一线的跑。 这天上午拍摄刚结束,金姐的助理就跑来叫她去趟办公室。 她刚换下服装,随即便跟了过去。 到了二楼,郁宜舒敲了两下磨砂玻璃。 “请进。”里面传出声音。 她推门而入,浅笑问:“金姐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坐下聊。”金姐唇角一弯,眼里满是欣赏。 “找你来是真有事想和你谈,应该看过电影《烟花易逝》吧。” 郁宜舒点头,是部经典的爱情片,年轻人几乎都看过。 金姐说:“这部剧的导演也算是我的半个师傅,她最近在筹备新电影《最后一封情书》,里面有个角色她海选了半年都没找出满意的。” “今天找你就为了这事,她在书店偶然看到你半个月前拍的《ai miss》那期的“棉麻少女”形象,一眼便相中了。” “知道你是我旗下的,这不立马就找上门来了。你呢宜舒,感兴趣吗?” 郁宜舒明白过来,微微一笑。 “拍摄我倒是会两下,这有关表演方面真就是张白纸,见了也只会平添导演烦恼,就不多此一举了吧。” 金姐动了下转椅,道:“没事,我就找你聊聊看,不过圈里不是科班出身的一抓一大把,演的也就那样全靠资本在后撑着。” “不过宜舒,你这张脸可是老天赏饭吃,真不考虑考虑?” 郁宜舒目前还没这一方面的想法,再有身边还有随时会爆的“炸弹”在,是有心也无力。 她开玩笑的扯嘴道:“我抗压能力弱,出道要是被人挖出高中物理考过班级倒数,又得羞愧死了。” 金姐没忍住笑出了声,“好好好,真被爆出来我就给你立个笨蛋美人的人设。” 郁宜舒:“……” 笑够了,她道:“好啦,不耽误你吃午饭了。” 郁宜舒从办公室里出来,没有很饿只有很困,每天都要提前起一个多小时起床,太折磨人了。 坐车回了紫苑。 因为工作不定时,园里的安排也要跟着太太随时转动好,陶婶见她满脸倦意的回来,想着约个按摩师上门给她放松放松。 郁宜舒远远就瞧见陶婶朝她走来,像是知道她张嘴要说什么,打断道:“不用管我,你们快去吃饭吧,我太累了要去午睡会。” 说完她快步掠过。 “诶,太太…”陶婶看着她过分纤细的身影,不禁感叹,现在的年轻人上班是真不容易啊。 晚上,郁宜舒刷着最新的期刊数据报道,这周的kpi算是达标了。 她算了下存款,加起来差不多个十七万。上辈子想开的甜品店到最后都没能开成,现下多攒点钱,好实现这个愿望。 … 同一时间的伦敦。 摩天大楼的顶层,正在进行一场跨国合作项目。 会议规格极高,装潢奢华。 主位上的男人宽腰窄肩,五官极其吸睛,薄唇逸出一口流利而又松弛的英音。 椭圆形长桌两侧,会议员穿着正式,仔细的翻阅着手中每一份文件,邻近的外国人低声讨论了几句,随后是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 “合作愉快。”双方握手,合作一致达成。 宋特助坐在他的左手边,起身象征性地去送了送他们。 突然来了个电话,宋特助出去低声说几句。 十分钟后,他回到会议室。 “先生,鸿雁在瑰利拍卖行已经拿下了那枚重达27.58ct,达到fancy pink中彩粉色级和if净度级别,形状为水滴冠冕型的双子星了。” 席鹤词转了下腕表,凤眸波澜静谧的看向落地窗外,眼尾略微上扬,中和了平日里的淡漠疏离。 “下面有关商瑞斯集团的收购谈判就让蓝穹去负责。” 宋特助道:“好,我这就通知他。” “后日回岑京。”他道。 宋特助正在发消息的手一顿,本来近二十天的行程安排硬生生被他压缩到一个多星期就完成了,之前可从不曾出现过的。 虽说慢工干细活,但哪叫先生办事效率极高呢,不服都不行。 况且他觉得,先生这次单纯就为了这枚独一无二的粉钻来的。 “好,另外蒋先生也来了伦敦,您这边需要一见吗?” 席鹤词眉梢微动,“不用,他那点龌龊心思还是不见的好。” 宋特助又说:“刚收到消息,陆先生也来了。” “……” 男人睨着他,“怎么,你们仨特助的联系方式都互通了?” 宋特助附笑问:“那您见吗?” 席鹤词一只手捻着袖扣,轻笑道:“未来妹夫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 隔日上午。 郁宜舒为了多睡会就没吃早饭,走前又被陶婶苦口婆心的“教育”了,在公司楼下买了杯咖啡就上去了。 办公室一早氛围不错,几个人围在一起打趣说笑。 蒋之韵比她先到,招呼着她过来听八卦。 “聊什么呢?”郁宜舒放下包问她。 蒋之韵咬着三明治,眼神示意她看,“中间那位叫赵美佳,是另外一组的责编,都叫美佳姐。正分享自己的驯夫心得呢,正好你也听听看。” “……” 第82章 见面 被围在中间的陈美佳撩了下头发,摆了下手上两只明晃晃的大金镯。 “你们看,这都是我老公主动给买的,我们女人啊不要老舍不得让他们男人花钱。这些钱现在不花,明日就得花在小三那。” 他们其中的短发女生笑问:“美佳姐,那总让男人花钱他们可会觉得我们拜金啊,这怎么搞?” “切,没用的男人才会觉得女人拜金。” 另一个女生道:“说得好美佳姐,我男朋友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每次和他吵架总是一股说教味,如何破。” 赵美佳轻咳两下,“简单,你们就记好一句。这女人会撒娇,老公把票掏,放低姿态一个劲的给他灌迷魂汤就好。” “这男人心理和儿童没差的,咱就记得走肾不走心,一个字哄就完了。” 蒋之韵也笑着插了句,“姐,那种高冷冰山也要哄吗?” 赵美佳转身望向她们这处,“什么样的冰山要我们钓系大美人亲自哄,要我看,晾他几天就老实了。” “……” “怎么,这是有心动对象啦?”郁宜舒侧目,笑漪轻牵。 蒋之韵眼神似醉,极具魅惑道:“311包间的男模。” “……” “宜舒呢,有什么要问的吗?”赵美佳道。 郁宜舒还真想了想,随后道: “嗯…那种有点神经病,控制欲极强,还有些变态的男人该怎么破呢姐?” 赵美佳一听默了下,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这男人帅吗?身材好吗?” “……” “我就是打个比方。”她道。 赵美佳嘻笑道:“说真的哦宜舒,你这张仙女小脸蛋要跑去哄男人,小心别被反吃了哦。” “……” 蒋之韵,“对啊婛婛,免得不‘性’啊。” 郁宜舒:“……” 坐在对面的男同事道:“美佳姐经验这么足,想来你老公也应该是个潜力股吧。” 赵美佳瞟了他一眼,淡定的喝着冰美式,“不是啊,他就在外养了个小三,所以我才要把他的钱花光光啊。” “综上的经验之谈呢,也都是从小三那“友好交流”来的。” “这是实战,你们可得好好珍惜啊。” “……” 室内在一瞬诡异的静了下来。 郁宜舒都愣了几秒,好一个反向的“驯夫心得”。 … 晚上加班到了十点多,回到紫苑都近零点了,还好明日上午可以休息,郁宜舒沾床就睡。 提前和陶婶说过不用送早餐,她舒舒服服睡到了日上三竿,之前的生物钟早就作废了。 今天外面格外热,郁宜舒下午换了个件无袖的浅蓝色收腰长裙,带着防晒伞出门了。 下车时和老陈说了声今晚不回去,就不必等她了。 她一如往常的拐条街道往公司走。 陈以芯这时从角落里的咖啡厅走出,带着怀疑而又惊愕的目光看向那辆渐远的库里南… … 下午换了两套衣服就结束了拍摄。 明是周末,郁宜舒和蒋之韵约好出去玩,她准备在兰竹湾待两日。 俩人在附近商场吃了饭,离这的不远处有个景点古镇,不少人是冲着可以放荷花灯祈福去的,想着都来了她们便也去了。 在画纸上留字时,蒋之韵提出了互写。 郁宜舒握着笔杆想了会,为她写上一句:岁岁春无事,相逢总玉颜。 “猜猜我给你写了什么?”她问。 郁宜舒眼波柔软,笑意被隔壁的烛光照得格外明亮,“应该是祝福语。” “废话。”蒋之韵唇角一勾,“祝你岁岁年年,万喜万般宜。” 随之将莲花灯放入水里,它逐渐向远处漂浮,几百只明灯聚集在一块,衬得整条河流熠熠生辉,花色朦胧,融融如星海。 郁宜舒漆黑的眸底映照出烛火辉煌,老天既重新给了她机会,她断然不会再做出伤害自己身体的蠢事来。 蒋之韵拉了她一下,“走吧,这里有家龙须酥是出了名的好吃,咱们去看看。” “好。” 又逛了会,两人将近十一点才回到兰竹湾。 郁宜舒从进门起手机就一直响个不停。 她随手看了眼,心底一险,这熟悉的开头数字属于是闭着眼都知道是谁。 那头似乎见她不接,一次性的又打了好几个,郁宜舒有些头疼,幸好自己是重生的,稍微有了些抗压的能力,也不禁佩服之前的自己,这心脏承受是真强。 她还是出去点了接通,太了解他了这个疯子,要是不给他顺好毛,怕是要打一夜。 “喂,你说。”郁宜舒调整好思绪道。 那头稍静,男人嗓音清润,低低地飘进她的耳中,“想不想我。” “……” 郁宜舒没理,反问道:“你现在在干嘛?” 席鹤词懒散的声线掺了点沙哑,听着倒是心情不错,“怎么,又不怕我了?” 郁宜舒心神一慌,差点忘了他俩现在应该是刚领证不久,她对他还是很客气的。 “婛婛,洗澡了。”蒋之韵在屋里喊道。 她捂着手机说:“好,一会就来。” “一会去哪?”席鹤词直接道。 “……” 这都能听见? 郁宜舒实诚道:“你不在家,又赶上轮休,我就上朋友这玩两天。” “嗯,那我在家,你就回来吗?”男人嗓音压低,带着明显的作弄。 老问这些叫她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郁宜舒舔了下唇,“席先生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先去休息了。” “……” 等了一会,他还没出声,郁宜舒又叫了几遍。 她知道他又在装死,索性他现在人在国外也没什么好怕的,正准备挂断时,男人幽幽来了句,“我在你朋友家楼下。” “!” … “你…你回来怎么不和我说一声?”郁宜舒捏紧手机,心跳不由加快。 他嗤笑声,听不出是喜是怒,“怎么,想管我?” 郁宜舒是真想连同手机一起扔了,可现实不允许,她还要用尽显平静温和的语气问: “坐一天的飞机也辛苦了,您先回去休息吧,明日,明日我在回紫苑,您看行吗?” 她以退为进,不再像以前那样和他针尖对麦芒。 “不行。”男人果断又执拗道:“我说了我想你。” “……” 什么想她,明明就是馋她这具身体。 第83章 改心态 “席先生…”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打断。 “郁小姐,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要么你下来,不然我上去,你自己选。” 郁宜舒深吸一口气。 她要冷静,冷静,冷静。 “我下去。”她挂断电话。 和蒋之韵说了声不得不回去。 蒋之韵表示不理解,“这是嫁了个强盗吗?” “你确定他不会欺负你吗婛婛?”实在是不放心她回去。 郁宜舒叫她放心道:“没事,他就是看着强势,其实很好说话的。” 这谎有点扯,郁宜舒都觉得脸疼。 “嘟嘟嘟…”铃声再次响起。 他催太急,她没说几句便要匆匆下去,“放心吧,到家给你发消息。” “嗯,你那便宜老公要是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不放过他。”蒋之韵在后喊道。 … 郁宜舒下了电梯,压住眼底的烦躁之气,径直走向那辆黑车。 给她开车门的是宋特助,还是有些印象的,道了句谢。 男人从她进车后目光就像黏在她身上般透着一股炙热的专注。 “……” 郁宜舒不自在的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想我吗?”他突然覆上她的手,又问遍。 隔板这时巧妙的升了起来。 “……” 郁宜舒想抽回却被他压着动弹不了。 男人似是忍耐了很久,他一只手掰过她的下巴,薄唇就这么粗鲁的贴了上去。 他呼吸不平,边亲边道:“走前在车上我提醒过你什么,啊?又忘了是不是?” 郁宜舒被磕的生疼,大脑飞速运转,“阿词,阿词。” 席鹤词抵着她的唇丝毫未挪,嗓音低沉的嗯了声,动作倒是放轻了些。 有种诡异的酥麻与战栗积聚而来。 突然他在上面咬了下。 “啊…”郁宜舒眼里瞬间都盈满泪花,疼死了,感觉嘴唇都麻肿了。 男人这才满意的抬起身体,满是恶趣味道:“长个教训,下次再忘,我就咬其他地方。” “……” 郁宜舒没忍住白了他一眼,这身上的裙子本来就是无袖的,棉麻的料子被他动作间弄得凌乱极了。 真服了他了,签协议时人模人样,没想到都是装的,这演技不进娱乐圈真是可惜了。 席鹤词长臂揽过她的腰肢,“我刚刚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又来了。 郁宜舒也不想惯着他,她是要讨好那也不能一味吃亏。 她推开他,“想。” 说的不情不愿。 不过男人也没追究,至少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席鹤词勾着她一缕长发,缱绻呢喃道:“嗯,我也想你。” 他继续盯着她,等她回应。 郁宜舒敷衍的点了点头。 … 差不多又过了十分钟,车缓缓停靠在紫苑的垂花大门前。 郁宜舒先下了车,“…阿词,那我先回去睡了。” 席鹤词看着她眼下淡淡的黑眼圈,点了点头。 她回去快速洗了个澡就上床睡熟了,只不过睡梦中总觉得特别的热,偏偏她眼还困得睁不开,腰上多了些重量,压的她不舒服。 郁宜舒胡乱的甩了两下这才觉得好受些,又往里挪了挪,沉沉睡去。 男人吐出一口恶气,真想把她弄醒。 一会怕他,一会又对他冷眉冷眼,真是个没心肝的。 气得他直接把人卷进被子里,生生抱回主卧。 抄手游廊上郁宜舒突然被惊醒,她恍惚的睁开眼,对上的就是男人那双幽暗的琥珀眸,她一时竟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在做梦。 下意识道:“你又在犯什么病。” “……” “又?”男人浓眉微扬,逡巡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眸中掠过一丝探究。 郁宜舒感觉被禁锢的很难受,这才彻底回过神来。 这都深更半夜了他怎么还不睡?还抱着她乱走。 “…阿词,你在干什么。”她嗓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颤。” “郁小姐内心是对我很不满吗?”他突然不冷不淡问。 郁宜舒一个激灵,快速否认道:“怎么会,陈家这件事多谢您出手及时,我感谢还来不及呢。” 席鹤词脚步不停。 垂眸俯视她,眼里情绪渐渐变浓,“这样啊…” “我还以为郁小姐讨厌我呢,都不愿意搬回主卧,既不是,那以后就别再睡别院了。” “郁小姐觉得如何呢?”他道。 郁宜舒:“……” 她差点忘了这男人脸皮厚的很,也是最会提着杆子往上爬。 再次被放到熟悉的拔步床上,郁宜舒神思恍惚。 “咔哒——”男人单手抽出皮带,手臂上暴起的青筋极具性张力,一套动作做的又野又欲。 他俯下身,在她颈窝处狠狠吸了口,“要吗?” “……” 郁宜舒别过身去,声音放软道:“太晚了阿词…我累了。” 他勾起薄唇,温热的指尖划过她凝脂细腻的肌肤,轻笑道: “逗你的,我去洗洗,你先睡。” 随即男人下床走向浴室,郁宜舒看了他一眼,竟意外的好说话。 这也让她思虑更深,到底上辈子协议的第二年他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如果现在和他就这么和平相处下去,三年后他是否会遵守协议放过自己呢。 郁宜舒躺了下来,阖起眼睛,长叹一口气。 … 席鹤词出来时看见床上凸起的一块,深处蓦然软了下来,淡漠的眉眼处多了丝柔和。 他拥着她,眼底无丝毫睡意。 寂静的室内,女孩清浅的呼吸声似有若无。 是从黎源回来她开始变得古怪,而现在她似乎又变了。 她看他的眼神少了些惧怕和小心翼翼,多出些莫名的厌烦和隐忍。 还真是每次都给他些特别的惊喜。 他低垂着眼皮,盖住眸底汹涌的情愫,细啄她的脸颊,声音很轻,“再不好好表现,我可是会生气的。” … 清早郁宜舒还在睡梦中便被人突然叫醒。 她看了眼手机才六点多,受不了的又要倒下。 “别别别太太,先生等着您过去吃早餐呢。”陶婶急哄哄道。 “啊?”郁宜舒有些木讷的反应过来。 他起那么早竟然还没走? 她道:“陶婶,我还想再睡会,晚点再吃吧。” “哎呀太太啊,先生一回来就问了我们有关您的所有情况,知道您总不吃早餐,这才叫您过去一起啊。” “……”真是闲的。 拗不过她,郁宜舒点了点头,“我收拾下过去。” 第84章 粉钻 十几分钟后,前院。 男人拿着平板,播放着一则全英金融时报,他修长的指尖在上快速划动,似乎在和人交流。 见她过来,他放下平板。 郁宜舒有些拘谨问:“我打扰到你了吗?” “没事,倒是你这不吃早饭的坏习惯什么时候养成的。” “……” 真算起,就是来这开始的。 但她也不能直接说出来,只道:“是我自己贪睡了,以后会注意的。” 她这模样和认错似的,他又没训她,这般疏远,他看着不顺。 “实在起不来就让佣人提前备好路上带着。” 郁宜舒点了点头,不想多说。 男人凝眉,看向她的眸中带着说不出的意味。 这时,鸿雁从蜿蜒起伏的假山后绕出,手里稳端着一个防盗防弹级别的最高级银色盒子,踩着花岗岩的小道,进入庭院。 离着他们还有些许距离,笑道:“先生,太太,早上好。” 郁宜舒朝他点头,见他手上还戴了副黑色手套看着挺庄重的架势,想来应该是有要事同男人谈,她放下贝母勺,站起身轻声道: “那我就先回屋了。”怕他又说自己,又加了句,“以后早饭我都会吃的。” 话落,她掉头就走。 “……” “站住。”席鹤词脸色稍沉,眼底浮起一丝不悦。 天天躲着他,跟老鼠见到猫似的,他有那么可怕吗? 郁宜舒不明所以的看他,“怎么了?” “你过来。”他道。 “……” 她看不懂他这又是什么意思,秉着不反抗的态度朝他走去。 两人只一臂距离时,郁宜舒被他扯进怀里,鼻子撞到他胸前的肌肉上,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昨晚咬她嘴到现在都还有些肿,现在又来,真当她是软柿子? “你干什么,说话就说话,别老动手动脚。” 男人嗤了声,扯着薄唇,锁住她的腰,说出的话倒有几分怪罪的意思,“席太太总是与我这般疏离,若我再不主动亲近,不知哪日就生分成什么样了。” “说着好好感谢我,净是来气我的。” 还有外人在,她就这么被他强行抱坐在腿上,还说些这样的话,郁宜舒脸上有些挂不住。 她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又急又轻,“我知道了,我下次会注意的,你先放我下来…” 他眉梢松动,盯着她泛红的耳垂眸色暗了暗,脸皮真薄。 单手将一旁的圈椅拉了过来。 见状,郁宜舒顺势坐到上面,垂着头理了理衣服。 “……” “拿过来吧。”男人道。 鸿雁这才靠近。 他将银盒放到餐桌上,输入密码,自动向两边机械打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颗极其奢华耀眼的粉色钻石,比鸽子蛋都大,它的颜色如樱花般清透温柔,在阳光下波光粼粼,充满少女气息。 主石的粉钻切割成水滴的形状,左右各以一颗倒三角的钻石为辅,底部的托举造型是以冠冕为设计,呈现出的效果梦幻而又浪漫。 席鹤词看了她一眼,没瞧出意外的欣喜之色。 她明明是在盯着这颗钻石,可他却莫名觉得她心不在焉,她在透过这个想其他事情。 而他也没猜错。 郁宜舒的确在想其他事情。 这粉钻让她想起来上辈子他送的那只,比这小很多却也很精致,可他居然在里面安装了定位,现在想想还是会觉得毛骨悚然。 当时他送钻戒就已经把她吓到了,他们原本就是协议夫妻,他无故在她身上花费,她只会愈发惶恐。 他却说外面有人监视着,她必须要带上装装样子,真觉得自己那会挺傻的,被他耍的团团转。 “不喜欢?”男人声调平平,听不出什么情绪。 郁宜舒不敢保证他在这里面有没有动过手脚,只正常夸奖道: “好看,很好看。” 鸿雁瞧了眼小太太,这脸上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女孩子不都喜欢珠宝首饰吗,而且还是这种难得的冰透度的粉钻,可遇不可求啊。 席鹤词从盒子里拿出,淡声道:“手伸出来,我给你戴。” 她心底轻轻咯噔一下,面上莞尔一笑,大脑快速想出托词。 “…阿词,这太华丽了,我要戴着它去上班,肯定会被同事围观死的。” 她说的倒是有点意思,席鹤词视线在她身上转了圈,又重复了遍,“手伸出来。” “……” 见他脸色渐冷,郁宜舒讪讪伸过去。 她玉指纤细,指甲晶莹剔透,触感细腻,上面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男人握住她的手腕,细细摩挲才发现,竟如此的瘦小脆弱,不由想到之前那些旖旎画面。 他垂着眼皮收起思绪,极其郑重的将戒指往她无名指上套。 果然,和她很搭。 “上次你不要那只玉镯,这次可别再拒了。不然,我真的会生气的。” “……” 郁宜舒没搞明白他,上辈子他送戒指至少还找个理由搪塞她,怎么这回连理由都没了。 她犹豫着开口,“阿词,我们…只是协议夫妻,你不用送我如此贵重的东西。” “况且,我也不想欠你…”声音越说越小。 鸿雁站在这个角度,能清晰的看到小太太话落的瞬间,男人的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岂止啊,这里面还有一枚戒指呢,这两加起来足足8870万美元啊!折合人民币六个多亿啊! 而女孩又补了一句,“你以后可以送给你真正心仪的太太。” 鸿雁:“!” 姑奶奶快别继续了。 “咳,太太,您戴着既好看又合适,我们都只认您是我们先生的太太。”鸿雁面上带着标志性的恭笑道。 郁宜舒:“……” 男人却一反常态,忽地一笑,琥珀色瞳眸直直与她对视,“以后的事以后再论,现在你既是我太太,这玩意儿当然得给你戴。” 郁宜舒思索着,其实她刚刚最后一句有试探的成分在,看男人是否会像上辈子那样强势可怕。 目前看,倒还是正常的。 “婛婛,你不是觉得手上大吗,这儿还有只6克拉的方钻,正正适合。” 说着席鹤词拉开银盒底部。 “以后上班都戴着。” 第85章 溜了 郁宜舒眼看着呼吸都停一瞬。 这…这不就是他上辈子给她戴的那只吗? 敢情这压根就没变! 说着他又要往她另一只手上套。 “别…阿词,我不要,我真的不要。”她强压心底的惧意,推着手往后躲。 男人薄唇勾着弧度,看着却是毫无感情,“我说过,别再拒绝我。” “郁小姐听懂没?” “……” 郁宜舒在他温润沉稳的眼神中看到几许威压。 她蓦地松开手,任凭他戴上。 席鹤词满意的在上抚摸,“记住,以后都一直戴着。” 郁宜舒颦起秀眉,这在外人眼里俨然是一副三好老公模样,可这却是他偷偷监视她人身自由的幌子,真的恶心… “你先出去吧。”男人对鸿雁道。 “好。”他快步出了院子。 现下又剩他们两人了。 趁她愣神之际,男人重新将她抱坐在腿上,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问:“我送你礼物就使你这般不开心?” 郁宜舒垂着眼睫,看不清眼底在想些什么。 她一时难以消化这些,可又得稳住他,只道:“不是,只是觉得你对我太好了,我本来就欠你人情,这下更不好还了。” 她这回答让男人一扫方才阴霾,他嗤笑道:“我又没让你还,担心个什么劲,好好做好我的席太太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听见没?” 她点点头,看着很是乖巧。 席鹤词道:“我要去公司了,你把早饭吃完回去再睡会,今晚回来陪你。” “你今晚回来?”她问。 男人挑眉,郁宜舒了然。 “下去吧。”他拍着她。 郁宜舒坐在圈椅上看着男人起身离去。 她盯着眼前的两只戒指,头脑风暴急剧运转。 上辈子男人在郊外抓住她,便说了这枚戒指,而那时的自己不过刚来紫苑不久,同现在这般。 而他那会就已经装上了定位,难道…他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她吗? 是一早就打算要囚着她吗? 实在是细思极恐… 越想后背越觉发凉,就算是真的,要是挑了这层窗户纸,男人照样同上辈子一样,她也是任何办法都没有。 真是… “太太,您在别院的东西先生都吩咐搬回去了,今晚您就歇在主卧吧。”陶婶走过来笑道。 郁宜舒深吸一口气。 还是要面对现实来应付他。 “知道,我先去补个觉。”她摘下左右手的戒指,往盒里随手一扔,转身就走。 陶婶近距离看了眼这两枚戒指。 乖乖!好闪! 比老宅里夫人结婚时那枚的湖蓝戒指还要精致好看。 “诶,太太!这戒指是放收藏室还是日常用啊?”陶婶在她身后喊道。 “随便。”郁宜舒回了句。 “……” … 郁宜舒回到屋里,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活了两世好像第一次看透这个男人。 也不能这么说,或许是她看错了,可她的第六感告诉他,他就不是什么好人。 她还是要离开这的,既然他都能撕毁协议,那她也得跟学着些。 … 下午郁宜舒逃了。 她随便带了套衣服去了兰竹湾,今晚留在这必是逃不过的,席鹤词现在虽是一副人样,但骨子里的恶趣味依旧没变。 她想着,能躲一天是一天吧。 不过事情当然不可能这么顺利,她当晚不出意外的又收到了男人的夺命来电。 那头低低笑了下,却听不出丝愉悦的情绪,他声调很冷,似呢喃似质问: “郁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总是让新婚丈夫独守空房,又是在哪学的坏习惯?” “……” 郁宜舒抿了抿唇,不去和他争辩,软声安抚道:“阿词,我昨日和朋友约好了,这样,我明日回去好不好。” 对面默了一瞬。 她再接再厉说:“我都答应人家今晚留在这了,昨日你突然前来,现在再一个劲的催我,她肯定会误会你是什么控制狂的。” “我可不想自己的老公被人这般误会,你说是不是。” 席鹤词:“……” 他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又低又厉说:“你最好也是这么想的。” “……” “别熬夜,早点睡。” “嗯,你放心吧。”她道。 说完没等对面反应,郁宜舒就将电话挂断。 “呼…”她长舒一口气,美佳姐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的,这男人有时候是得哄着。 不过隔日郁宜舒还是没有回去,因为蒋之韵下班回来时又遇到了陈以芯。 本来是当作没看见的,偏的陈以芯还特地跑过来问她要郁宜舒的联系方式。 蒋之韵本来就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当即就反怼回去,陈以芯也是个火药脾气,两人便当街吵了起来,过程中不知道谁先动手了,场面一度混乱。 陈以芯助理报了警,双方便都被请进局子喝了会茶。 郁宜舒赶到时她们正在接受教育。 完了后也没出啥大事,就让她们自行回去了。 陈以芯的头发被扯的凌乱,她瞪着眼睛望向蒋之韵,眼里写满不服。 “见你一次,打你一次!”蒋之韵挥了挥拳头,眼神不善。 郁宜舒在她身上仔细检查了遍,确定没什么受伤的地方这才放下心来。 她面无表情的看向对面,“这么想要我的联系方式,是还想再害我一次吗?” 陈以芯皱了下眉,又看了眼四周,嘴里要说的话反复绕了个圈。 “郁宜舒,我要说我真是有事要同你聊,你能给个时间吗?” 郁宜舒视线淡淡掠过她,“别了,我没什么要同你说的。” “听见没,要再敢找婛婛麻烦,我第一个剐了你。”蒋之韵道。 “我们走吧。”郁宜舒拍了拍她。 两人出来后已是晚上八点多了,她先看了眼手机,男人倒是没发什么催促消息和电话来,她这才缓定下来,想着便再溜一晚吧。 … 上周调休,蒋之韵今日休息,郁宜舒是下午去的公司。 九月初开学季,也是少女杂志和青春杂志的畅销期,组里又忙了起来。 她在棚里换了四套衣服,又跟着摄像组出了趟外景,再回公司换衣服下班已经近十点了。 公司附近的商业区还是较为热闹的。 霓虹闪烁,人头攒动,郁宜舒刚出大门准备去吃个饭再回去。 身后突然听见有人在喊自己。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第86章 软磨 是方灿。 他手上拿着东西小跑过来,笑道:“呐,这是你的那份。” 郁宜舒看着眼前的袋子,问:“这是?” “台灯,公司统一发的小礼品,你上午没来,下午又赶着出去,这是给你留的。”方灿道。 郁宜舒弯起净透水眸,浅笑道:“谢谢,麻烦你了。” 他耳根泛着红,挠了挠头,“不麻烦不麻烦,大家都是同事,应该的。” “太太。”突然冒出的声音打断他们。 郁宜舒顺着声音看过去,是陈叔。 “您这边请。”陈叔恭敬道。 郁宜舒蜷了下指腹,通常他都是在车里或者街道等自己,今日却突然过来… 她思索着迈步向前。 老陈也并没有像往常那般将车停在另一条路口,而是靠在不过几十米远的公司对面。 那辆黑到极致的库里南就这么停在熙攘的路边,像只潜伏已久的黑豹只待猎物的出现。 郁宜舒心跳突然快了起来,内心惊疑不定。 陈叔离她半米距离小声提醒了句,“先生也在,不过瞧着心情不佳,您注意些。” 说完他率先快步过去打开后座车门,等着她。 郁宜舒捏紧手心的袋子,呼吸间稳了稳心神。 随即上车。 方灿盯着女孩的背影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过来是中年男人居然跟她喊太太,她已经结婚了?? 又见她上了那辆豪车,他更加凌乱了… … 车内盘旋着低气压,空调又开的极低,她不免打了个寒颤。 郁宜舒看了眼男人。 他手里夹着一抹明灭,侧脸藏匿于闪烁的灯光中,眉目间褪去温和的掩饰,极具锋利锐气,隐隐还透着一股阴冷的寒意。 她又垂下眼皮,从以前相处经验看,他现在应该是在聚着气忍着没爆发出来。 想着要怎么打破这森冷尴尬的气氛,却听见男人突然淡漠出口问:“戒指呢?” 她啊了一声,后反应过来道: “我让陶婶收起来了。” 他又道:“为什么不戴?” “……” 郁宜舒说:“太贵重了,我怕弄丢了。” 男人冷哼出腔,咬着牙道:“席太太,你可真会替我省钱啊。” 她不知道他这又抽哪门子风,就连安抚都无从下手。 只快速道:“我明日戴,明日一定会戴着的。” 话落,他晦涩不清的眼眸看了过来,眸底浮过危险的暗光,似在打量她,又似怀疑。 郁宜舒下意识的拧起秀眉,小心翼翼的去看他。 “怎么…怎么了阿词。” 他突然伸手扼住她的脸,还没他巴掌大,又薄又嫩,轻轻用力都她怕疼的哭出来。 可她就是顶着这张单纯无辜的脸一个劲的来骗他。 明明答应了他却还不回家,还对着其他男人乱笑,就连戒指都不想戴。 真是妙,自己居然被她三言两语就撩拨信了,也是够蠢的。 他的太太,还是不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 薄唇扬起讥讽的弧度,席鹤词神色不明道:“我让人在园里养了鸟,想不想看看?” 郁宜舒不明所以,却还是在他的桎梏下点了点头。 随即他放开她,替她别好耳后的乌发,沁着凉意的修长指尖似有若无地划过她的脖颈,不过一瞬就收了回去。 … 下车时男人抽走她手中的袋子,面无表情的越过她往园里走。 “……” 郁宜舒顿了下,快步跟上。 行至假山,男人头都没回,无波无澜的撂下一句,“去吃饭,我在屋里等你。” “好。”她道。 近十一点,郁宜舒多了丝困意,在前院随便吃了两口就准备回去。 陶婶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的看向她,“太太,您今晚记得…多哄哄先生。” “怎么了?” 陶婶努着嘴,“昨晚您没回来,先生屋里的灯可是亮了一整夜,今早不到五点就离了园子,那脸色看着可吓人了。” “……” 郁宜舒面上浅笑道:“放心吧,我有数的。” 随即又在心底叹了口气,自己都和他相处三年了,对他脾性多少还是能感知得到的。 他就不是个会憋气的主,现在大抵是等她回去发泄呢。 陶婶见这小太太对她的态度好似比之前来时要亲近些,不由也带了笑,“那您注意些,千万别和先生硬来啊。” “嗯,我知道。”她道。 上辈子的苦头她当然是吃够了,和他对着干绝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 郁宜舒装作若无其事的推开主卧的格扇,余光瞥见男人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手边正放着拿回来的袋子。 见她进来,他视线就一直紧跟着她。 郁宜舒只当不知,随手拿了套睡衣进了浴房。 再出来后,他已经躺到床上了。 她神色不变,动作极其自然的上去,还顺手摁了遥控器,室内顿时陷入黑暗。 “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他撑起身体,声音清冽低沉,在她身旁阴恻恻的响起。 靠的很近,郁宜舒顺着他的手臂往上摸,到下颌时收力,将他脑袋往下压。 双唇就这么碰上了。 “……” 她微抬身体,软声道:“阿词,别生气了好不好,昨天是意外,我保证绝不会有下次了。” 说着她又蜻蜓点水般亲了他两下,还像个小猫蹭了蹭他。 “……” 他本来都要发作了,却生生被她这皮毛两下给止住。 她就是妖精,理智告诉他这样是不对的,应该好好教训她一番的,可她这般生动灵活的模样却是从未有过的。 就连她身上还都是他的薄荷香。 她是他的。 郁宜舒心底微沉,一只藕臂勾着他,吐气如兰,“阿词,你想吗?” 他冷哼一声,本来就没想忍。 是她先主动的,那就更得好好受着了。 郁宜舒本来就困,又硬生生磨蹭到了后半夜才彻底被人解放睡下。 她被他搂的很紧,很难受,可眼皮实在是张不开了便也随他去了。 设了闹钟,响起来时和夺命也没啥区别了,她还没睡足几个小时就又要去上班,太痛苦了。 “不用起,我替你请假了。”席鹤词正在穿衣服,眉梢带笑,替她掖好被角。 请假?郁宜舒内心一颤,爬起身问:“什么时候?” 男人动作没停,“就刚刚,安心睡吧。” 她立马拿过柜子上的手机,看了眼,顿时出口问:“你怎么给我请了一个星期啊?” 席鹤词有条不紊地整理着袖扣,不咸不淡道:“你之前走了一个星期,我不得都补回来。” “……” 第87章 有想法 郁宜舒忍了又忍,道:“今晚还回来吗?” 他挑眉,玩味的勾了勾笑,“太太既问了,当然是要回来的。” 她直接闭上眼睛,重新蒙起被子倒了下去。 席鹤词隔着拍了拍她,“没事多去运动一下,你这体力实在是差劲。” “……”她翻了个身,表示拒绝。 男人走前看了眼昨晚放在桌上的袋子,浓眉微蹙,出园子时顺手扔进了垃圾桶。 … 郁宜舒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吃饭时听陶婶和女佣们聊天,说大清早园里突然进来不少黑衣保镖,不过先生出来后就让他们都走了。 她心弦一颤,怀疑是男人叫来看守她的。 联想到他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什么看鸟,明明是把她当鸟了,实在是有够胆战心惊的。 要是昨晚没有顺了他的意,估计今早就不是给她请一个星期的假了… 不就是有事没赶回来吗,就至于这般大动干戈吗? 还有那戒指,郁宜舒现在敢肯定的是,席鹤词上辈子关她不是因为其他特别的事情,单纯是有病! 庆幸现在手机没被没收。 看了眼日期,小喆的生日快到了。 之前在专柜买了条领带,那会意识还处在上辈子,觉得他应该是上班了,现在想想,或许他会喜欢其他的礼物。 … 自她今日多问了一嘴,男人后面一连几日都歇在了紫苑。 鸳鸯绣被翻红浪,情到深处时他那双沾染旖色的凤眸,眼尾泛着薄红,撷取春色,逼她与自己对视,势必要她回应。 郁宜舒长睫湿濡,后躲着。 总觉得他在试探自己,他一会低声呢喃唤她婛婛,一会故作正经的说着席太太。 涟漪浮动,席鹤词将那枚粉戒再次戴到她手上,厉声道: “好好戴着,没事别摘下,这是我的要求席太太。” 太太两个字他咬的格外重,郁宜舒抽回手,极轻的嗯了声。 “还有,离那些男同事远些,你是有家室的人,听见没。” “……” 郁宜舒点头,“知道。” 男人这才舒心的将她重新揽入怀中。 … 又过了两日,蒋之韵正巧休息,郁宜舒就约上她出去转了转。 两人聊了会,觉得给郁成喆买腕表会比较适合,便在就近的商城买了块包了起来。 隔壁是家轻奢饰品店,蒋之韵想着买条项链犒劳一下自己,拉她进去看了看。 “您好,有什么想看的吗?这边请。”服务员带着她们往里走。 蒋之韵笑说:“看一下你们官网上很火的那款blind for love项链。” “好的,请您稍等一会。” 郁宜舒看着透明玻璃柜中的戒指微微出了神,包里还放着走前戴的那枚粉戒。 席鹤词让她一直都戴着,时刻提醒她已婚的事实,里面可能还嵌着极其隐秘的定位。 那她无论到哪都在他的监视范围之内,有些难搞。 另一个服务员见她看了许久,走上前笑道:“这些都是最新上新的情侣款对戒,您有什么想看的吗?” 蒋之韵见状点了点她,揶揄道:“呦,情侣款,有什么想看的嘛~” 郁宜舒敛回思绪,本想拒接,脑中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乌眸扫了一圈,随手指着右下角那款。 “这个看一下。” 服务员看了眼女孩,肤色胜雪,唇似樱红,看着娴静温柔,不免让人想要亲近。 热情的从柜里拿出,“这款是我们刚到的t系列的玫瑰金配色的对戒,设计上面会比较简洁干练,很适合日常通勤的一款。” 郁宜舒试戴了下,尺寸大小都很合适,也不花哨。 又拿起男款的对比了下,心下有了成算。 她问:“这款多少钱?” “八千六哦。”服务员笑道。 郁宜舒想了下,略微有些肉痛,递了张卡过去,“麻烦帮我包起来吧。” “好,请您稍等片刻。” 趁着间隙,蒋之韵靠近,小声问:“说好的协议夫妻呢,怎么还主动给男人花钱买戒指了?” “……” “事出有因,以后再跟你解释。”她道。 蒋之韵:“诶婛婛,说实话,你们相处也快一个多月了,你有觉得这男人对你有什么不同吗?” 声音又低了些,“或者,你对他有没有…” 郁宜舒立马打住,“你想多了,他可是我名义上的债主,只等协议结束我们便可桥归桥,路归路。” “哦~”蒋之韵托腮,“那你能保证他对你不生出什么妄念?” “……” 这她真没法保证,毕竟席鹤词这疯病每每都来的叫人措手不及,无缘无故,非得顺着他才行。 至于他对她,喜欢或者爱,她从未从他嘴里听说过。说到底,她更像是他的私人所有物,一种领地意识的绝对占有与禁锢。 上辈子的最后,她有时甚至会觉得他就像个没吃过糖的野孩子,偏执的一定要追求那本不存在的味道,那么的执拗与顽劣,真的看不透他。 抛去这些,若不触碰他逆鳞,他们还是可以心平气和的谈下去的。 “不清楚,但我们没可能。” 蒋之韵又问:“怎会这般笃定?” “你也说了我们可是协议夫妻啊,终是有结束的那天。”郁宜舒笑的轻松。 不想让她深思下去,郁宜舒望向前台,“都打包好了,我们赶紧去京大找小喆吧。” 蒋之韵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你凡事注意些,我看他控制欲挺强的。” “嗯,放心吧。” … 打车去了学校,在附近买了个蛋糕,和郁成喆约好了在一食堂见,他还没下课,她俩便坐在这等了会。 约莫十几分钟后,郁成喆皱着眉走来,身后还跟了个叽叽喳喳的小尾巴。 “诶诶诶,郁成喆同学,辩论赛输给我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啦。” “你这个反方一辩的陈词立论还得再练练哦。” “当然,你也可以向我请教啦,我是不会吝啬的。” 郁成喆比这小尾巴高出一个头,盯着她那张圆脸,有气没处撒,“许恬同学,现在是我的私人时间,麻烦你注意一些。” 许恬漾起甜甜的酒窝,“这也是我的私人时间啊,我就想和你多聊些怎么啦。” “你…”他看着她,从来没见过像她这般脸皮厚的女孩。 “小喆,这位是?”郁宜舒和蒋之韵绕过他问。 许恬?郁宜舒有些意外。 刚刚被他挡了一下没看出来,没想到竟会在这遇见她,与上辈子的时间线对比,现在的她没被关着,真是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第88章 先生的要求 “我靠!大美女姐姐!还两个!!” 许恬发出一声中气十足的赞叹,随即她推开郁成喆,亮晶晶的眨着星星眼望向两人。 “两位姐姐,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 郁成喆看不下去,拽住她的后衣领,语气冷淡道:“够了,你没事就赶紧回去。” “小喆。”郁宜舒眉间微蹙,声音低下。 后又看她问,“你好,这位同学怎么称呼呢。” 许恬压根没觉不好意思,离的她近,都能闻到美人身上的香味,她有些飘飘然,“我…我叫许恬,是他。” 她快速指了下郁成喆,低头害羞道:“是他的女朋友。” “……” 郁宜舒和蒋之韵饶有兴味的对视一眼。 郁成喆脸被气的通红,“许同学,你现在说话是不需要负法律责任了吗?” “那…两位美人和他是什么关系啊?”她有些紧张问。 郁宜舒笑说:“我是他姐姐,这位也是。” 蒋之韵盯着她绯红的脸蛋,打趣道:“我们小喆还没谈过恋爱哦,许同学可要加把劲哦。” 许恬脸也更红了,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郁成喆被调侃的眉头更深,这什么跟什么。 “走吧。”郁宜舒笑道。 联系方式还是没加,有缘的话便留到下次吧。 出京大拐两条街有家口味正宗的粤菜馆,郁成喆吃不了辣,这家清淡多样倒是不会踩雷。 等餐的间隙,他随口问:“姐,你国庆回家吗?” 郁宜舒倒着热水,想着刚从黎源回来不久,现在再回去可就不止补一周了,“不了,后面几个月休假再回吧。” “嗯,那我也不回去了。”他道。 蒋之韵从包里拿出一个丝绒礼盒,递过去,嫣然一笑,“呐,生日快乐哦小喆。” “之韵姐人来了,怎么还买礼啊。”他有些不好意思。 “你都喊我姐了,我不得表示表示。” 郁成喆看了眼她勾人的眼尾,难得有些敛促,“谢谢…之韵姐。” “打开看看。”她道。 里面是g.m家的一款男士黑墨镜,整体低调大气,镜腿上安着logo,瞧着酷酷的。 “我很喜欢,谢谢之韵姐。” 蒋之韵撑着下巴,“诶,客气。” 郁宜舒见状也将礼物推给他,笑道:“回去再拆吧,先吃饭。” 他下午还有课,两人也没多耽误,在外又逛了会就各回各家了。 … 晚些时候,男人不在,郁宜舒洗完澡躺在床上想了许多。 三年协议时间太长了,难免其中不会生出什么变故,她现在最要紧是该考虑怎样从男人手中拿到离婚证,不然一切都是白搭。 可光想想都觉得难于登天,他那么工于心计的一个人,怎么会轻易相信她呢。 “嗡嗡嗡!!”手机震动不停。 郁宜舒看了眼,是叶虹打来的视频。 点开后,那头笑声清晰响亮。 叶虹道:“婛婛,快和姥姥打招呼。” 郁宜舒从床上坐了起来,“姥姥来了,最近身体怎么样啊?” “好嘞,不过我在县城里住惯了,你妈老是惦记着我,非要带我到市里来转转。”老人脸上沟壑不平,眸光却温柔和善。 叶虹笑道:“你身体健康我才好放心啊,没事就在这多住些。” 郁宜舒附和道:“对啊,这儿楼下也可以跳广场舞啊姥姥,而且设备更齐全哦。” 老人像是想到什么,说:“乖乖啊,以前给过你的那把钥匙有没有丢啊。” 郁宜舒莞尔一笑,“放心吧,收的好好的呢。” 上大学前,老人给了她县里房子的门锁钥匙,让她没事就可以随时回来玩玩。 “我这房子不大,生活多年还是舍不得的,等我以后要是走了,就留给乖乖。” “女孩子家的,以后就算嫁出去了,觉得不开心也好有个临时依靠的地。” 叶虹气怪道:“妈你说什么呢,谁敢欺负我们家婛婛啊,我第一个不饶他。” “哈哈哈哈哈,知道你虎,我不说着玩的嘛。” 郁宜舒听着心里暖暖的,“姥姥可要长命百岁,我还等着出嫁时您给我梳头呢。” 老人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有乖乖这话,我就算撑着也是要活到那时候。” 后又聊了些日常趣事,时间差不多了,叶虹带着老人准备休息了,便与她挂了电话。 郁宜舒躺了下来,目光飘向头顶帷幔,微微有些出神。 … 翌日,如往常一样去上班。 上车前,老陈提醒她,“太太还是把戒指戴在手上吧,这是先生的要求。” “……” 她无奈,从包里翻出快速套在手上。 下车依旧是老地方,迈入公司大门时郁宜舒将它重新摘下。 不是她觉得碍事,实在是在这种地方上班,个个都是人精,多少能看出点什么,真到那时,真怕是有口都说不清。 “郁宜舒!”身后突然一道突兀的女声传来。 郁宜舒转头看去,有些烦躁,实在是不想与她再扯上任何的关系。 陈以芯快步向她走近,开口便是,“你是不是被人包养了?” “……” “跟你陈大小姐有关系吗?” 陈大小姐这四字说出口其实是在讽刺,可陈以芯并没有垮脸,反而愈加问到底,“我问你话呢,你告诉我,我便有了分寸。” 郁宜舒双眸蒙上一层冷意,“陈以芯,你到底还想干什么?” 陈以芯有些急道:“宜舒,我知道这么问有些冒昧,但你相信我,我真的需要了解一下现在的你处于…” “别了!”郁宜舒打断她。 “陈以芯,我真不想和你再有任何的交流,你要是再骚扰我,我一定会报警的。” 说完她径直走开。 陈以芯看着她的背影只能干着急,她总觉得最近被人盯上了,那件事要是再不说出去,怕是以后就没机会了… … 下午郁宜舒定好片,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方灿突然跑了过来。 她黑眸波澜不惊地看着他,知道他想问什么。 所以他犹豫着没出声时,她便道:“我结婚了。” 虽然是亲眼看见,但犹不及她亲口说出来的直接。 真的好离谱… 郁宜舒见他没什么反应,便点了点头,先一步的离开了。 第89章 拉扯 同一时间,席鹤词刚开完一场会议,不过几分钟就收到了一组照片。 他盯看许久,眸色不明,唇角的弧度亦是毫无温度。 他的宝贝总是这么招人喜欢,这可不是件好事。 宋特助小心谨慎的看了眼男人,汇报道:“先生,刚刚紫苑那边来消息说…” “太太想您。” “让您今晚,务必回去一趟。” 闻言,男人轻嗤了声,不过明显看着脸色和悦下来,唇边逸出似有若无的弧度。 宋特助见状,笑问:“那今晚的商业活动需要往后安排一下吗?” 席鹤词斜睨着他,“我说过要回去?” 宋特助暗惊,讪讪道:“一切都听您的安排。” “按行程继续。”男人淡漠的收回视线,指尖还停留在平板的照片上,眼底晦涩不平。 两个小时后。 等在紫苑的郁宜舒有些坐不住了。 他那么精,不会又看透她了吧。 不行不行,她得再主动些。 “太太坐这想什么呢,这么入神。”陶婶拎着精致的中式点心食盒进来。 郁宜舒条件反射的皱起脸,无奈道:“陶婶,我真吃不下了。” “……” 陶婶笑着从里端出花卉彩碟,“瞧,御花海棠糕,这可是我的拿手糕点,太太确定不要尝尝?” 郁宜舒:“……” 对着她这张过分慈祥的脸,郁宜舒的确不好说出拒绝的话来。 她拿起叉子浅尝了口,上面的糖浆很甜,切开糕点里面还有一层浓郁的花香夹心,有些太过甜腻,不是很对她的胃口。 “谢谢陶婶。”她道。 “好吃吗?”陶婶乐呵的追问道。 “……” 郁宜舒:“好吃…”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我就放心了。”她突然一个劲的笑出声。 郁宜舒:“?” 陶婶说:“太太,我悄悄告诉你,下个月霜降是先生的生日。他啊,每年都要吃这御花海棠糕,这不,我又提前拿出来练手了。” 郁宜舒默了下。 不过,上辈子在一处三年,她从未在意过男人的生日,而且他也没在她面前提过一次。 对于生日,他应该是不甚在意的。 陶婶:“太太到时要和我一起做嘛,想来先生要是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郁宜舒动作间垂下眼睫,遮住眼底透出的深意。 会吗?那可最好了,这不失为一次绝妙的机会… “嗯。”她抿唇一笑。 … 已过多时,宋特助善用余光时不时的瞥向自家boss. 见他神情懒散,就只盯着面前的那份汇报数据,足足一个钟头了是要看开出什么花来吗? 看也就算了,自己居然还在他眼里捕捉到了兴奋,还是一种隐隐约约暗爽的微妙感。 太奇怪了… 男人突然轻咳一声,“太太那,有继续说什么吗?” 宋特助一个激灵,脑袋转的很快,“太太虽没再继续说下去,但我能从她的文字中看出,她定是非常想念您的。” “……” 席鹤词扫了他一眼,眉心微跳,“拿来,我自己看。” 宋特助:“……” 快速递给男人,宋特助立马隐到一边。 想着这小太太几个月前还是席小姐的“恩人”呢,现在秒变成嫂子了,这身份设计转变的,除了先生当真是没谁了。 “这就是你说的想我?”席鹤词睇视他,语气不爽。 宋特助赶紧解释道:“您看,太太第一句问在吗,那不就是想您了嘛。” “还有这第二句,太太问您今晚回来吗,其实就是女孩子家害羞,想让您回去陪她啊。” “……” 席鹤词撑着脑袋,扯着薄唇,冷哼一声,“宋特助,你这理解能力不去当月老真是屈才了。” “怎么会,能与先生共事,才是我的福气。”他微微擦汗道。 “叮~”又有消息进来。 这会男人垂眸的神情是真僵了一瞬。 好一片刻后,席鹤词长指漫不经心地敲了敲桌面,幽深的眸底掀起波澜,隐含着一种若有所思的期待。 “回紫苑,活动延后。”他突然起身,撂下一句。 宋特助眨巴两下眼睛。 不是,刚刚发生啥事了? 小太太到底发了什么,这么轻易就叫他改主意了? 心底不禁暗暗对这小太太升起一丝敬佩。 … 月明星稀,园里灯火熄了大半。 郁宜舒涂好身体乳,坐在沙发上看了会杂志就准备上床了。 “吱呀——”门被人从外推开。 正巧四目相对。 男人身量很高,一截公狗腰顺没在西装裤中,隐着的脸部轮廓线条错落立体,极为优越。 不笑时这对琥珀双眸显得锐利凛然,自带压迫感的向她靠近。 郁宜舒只微顿了下,并无其他反应。 她水眸盈盈,“怎么现在才回来。” 席鹤词眸色渐深,俯身而下。 “干什么…”她突然被他长臂拉过抱了起来,还是以抱孩童的姿势。 郁宜舒下意识的搂紧他的脖子,耳畔是男人的轻笑声。 他故意逗她,颠了两下,“抱好了,跌了我可不管。” “……” 席鹤词将她带到庭外,顺着青石板小道悠闲的走着。 小院里,东南角白墙黛瓦上的三角梅红泱泱开的的正盛,侧旁的粉木槿倒显得几分逊色。 多种草本科的气味糅杂在一起,各有特色亦不刺鼻。 夜,极静,倒不用担心佣人会突然出现。 郁宜舒不经意的抚上他的额间,也没发烧啊,这个点抱着她走来走去跟中邪似的。 “婛婛。”他突然出声。 她轻声回应,男人又道:“我觉得你近来变了些许。” “…有吗?” “嗯,变得不怕我了,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像是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好久。”他笑道。 “……” 男人脚步没停,郁宜舒心间紧了紧,他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机敏细微,也更难搞。 上辈子她只知反抗,却一直没去思考他当时说的那句等她开窍。 垂眸看了眼男人,这等皮囊配上顶级的家世要什么女人得不到,非得死缠着她,也是够贱的。 爱不爱的她搞不清,至少他对她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觊觎的存在。 一个权势具极的男人甘愿做到这般程度,说他执念也好,深情也罢,心里那点留给她的位置始终是存在的。 现在才搞明白这些,上辈子的自己也是够蠢的,他既想她听话,想她哄,顺顺不就是了,何必再上赶着惹他不快呢。 是他不讲诚信在先,还屡次欺骗她,那她就着有模学样,骗他一次也不算过分… 她柔声道:“阿词,我既做了你的妻子,当然得好好关心你。” 说完又退了一步,“虽是协议,但我确是出自真心的…” 男人脚步倏然顿住,那双在月色下光彩湛湛的眸子直直望向她,眼底情愫不掩分毫。 他这双眼睛,这般情态,上辈子在情.欲交织中她早已见过无数次,约莫是撒谎的感觉叫人膈应,她竟还是会颤着羽睫移开。 “婛婛。”他哑着嗓音唤道。 第90章 各有心思 郁宜舒稳下心神,将他脸摁了回去。 “……” 还被抱着,她拟若害羞的埋在他肩上,娇声道:“阿词,我年纪轻,你该让着我些,别总吓唬欺负我。” “我会害怕的。” 她身姿纤细,软声细语,男人闻言呼吸放缓,心头微动。 不论她最近如何变化,既已进了他这樊笼,任何无关紧要的小心思都可忽略不计。 唯独不可能放过她。 席鹤词微眯瞳眸,臂弯锢住她,另一只手抚上女孩的脸颊,薄唇痞气的勾起,“这是自然。” “日后我还有哪里做的不当,你要及时告诉我。” 郁宜舒听着是左耳进右耳出,压根没放当回事。 也是佩服他,骚话和保证都是张口就来,他这张嘴向来是惯会哄她的。 随即她对他绽起笑漪,“嗯,回屋吧阿词,太晚了,明天还得上班呢。” “不急,再转转。”他眸底波光流转,小幅度的松了些力,故意叫她搂得更紧。 “……” 郁宜舒在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就他这莫名心思,鬼来了都猜半天。 都至零点了,抱着她,在小院乱逛,真是神经兮兮。 “你不累吗?”郁宜舒没忍住问,主要是她一个姿势到现在,腿都麻了。 男人眉眼含笑,意味深长地抬眸看她,“我累不累你又不是没试过,这么心疼我,下次让你出力。” “……” 郁宜舒索性闭上嘴。 晚风轻拂,花枝摇曳,檐顶上的几只百年老风铃重奏筝鸣,音色美妙,悦耳怡人。 半晌,他神色柔和,缓缓道:“婛婛,我今晚很开心。” 她敷衍的嗯了声,后又转了下音问:“什么趣事,可以和我分享一下吗?” 他抬头亲了下她,“是你下午给我发的消息。” 郁宜舒蜷起指腹,脸上闪过一瞬的不自然,男人看在眼里只当她是扭捏。 席鹤词往屋里走,笑说:“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你是我太太,理应管着我。” 她牵起一抹淡笑,心下无声的暗潮在汹涌翻滚,有个可怕的念头在脑中掠过。 自己不过是问他回不回紫苑而已,竟也值得这般高兴吗,况且按时间线来看,他们之间相识也不过几月。 她能感受出他的心情变化,顺着这她才讲出那般软话来。可他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说要不是有协议在,郁宜舒真要怀疑他对她是早就肖想她许久了。 真是… “想什么呢?”他放下她,凑近问。 郁宜舒下意识的往后躲,“…没什么。” 又接着道:“快去洗澡吧阿词,我等你出来。” 男人眉宇轻挑,唇角玩味更甚,“想要?” “……” 郁宜舒不耐的推了下他,转身自行先上了床。 … 她思绪烦乱,心底的计划凭着男人今天的表现多了丝把握,可又莫名觉得心惊。 如果借此拿到了离婚证,他仍旧不放过自己,那当如何? 郁宜舒摸着枕下的盒子若有所思。 席鹤词从里出来,直接将人捞进怀里,“婛婛,结婚也有些日了,明日我叫人给岳父岳母备些礼送回去吧。” 她神情僵了瞬,意外的看着他,“…怎会突然想起这个。” 他勾唇笑道:“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 目光交错,他瞳眸幽幽,瞧着既坦荡又诚意满满。 什么岳父岳母,真是蹬鼻子上脸,说好的协议婚姻,他还又当真了不成。 郁宜舒暂时不想去考虑后果了,还是决定先搞到离婚证再说吧。 她捡着男人爱听的说,“阿词,现在向我的父母公开我们的关系还是过早了,毕竟我才21…” “就连领证都是偷偷的,要是真说了,我父母定会气不轻的。” “再缓缓,等我再大些说,好不好?” 郁宜舒含着秋水的雾眸,怯生生的望向他,满是清澈,看着是如此纯粹明亮。 席鹤词垂下眼皮,神色淡淡,长臂向她招呼两下。 她顿了下,乖顺的躺到臂弯处。 他摸着她的耳垂,脸上漾出一抹饶有深意地笑来,“我只是说送礼,你怎么一下就联想那么多。” “……” 郁宜舒是真想掐他,忍道:“你也不解释清楚,突然这么说多吓人啊。” 男人扬眉,哂笑道:“有什么好怕的,你本就是我太太,日后必是要送礼的。” 她秀眉微蹙,第二次了,他确定不是在试探她吗? 明明是协议关系,他为什么总要以一种日后依旧是她丈夫的身份自居。 “婛婛,你觉得呢。”席鹤词盯着女孩糯白的侧脸,眸底闪着暗芒。 又来了… 郁宜舒翻了个身,搂住他的劲腰,笑得清甜,“阿词觉得何时好便好,我都听你的。” 席鹤词:“……” 他覆上她,眼底藏着兴味,“怎么这么黏人?” 郁宜舒暗吸一口气,“那你不喜欢吗?” 男人意味不明地哼了声,唇角的笑意愈发深了些,埋在她颈窝处,含糊的说了句,“以后都这样。” 她瑟缩了下,真属狗的。 眼看他薄唇染上绯色,渐行下去,郁宜舒心慌的立马将他抱牢。 “……” 姿势有点诡异,他一个大男人被她极其别扭的抱在怀里。 “…阿词,我还有话要和你讲。” 席鹤词只觉有趣,手上转着圈划过她的腰肢,轻笑道:“你说你的,我忙我的。” “……” 郁宜舒赶紧从枕头下将盒子掏出来,道:“阿词,我给你买了戒指你要看吗?” 闻言,男人动作稍顿,与她拉开距离。 郁宜舒快速打开。 小巧的丝绒礼盒里放着一对玫瑰金色的对戒,品质谈不上是什么顶级款,却是出自她手。 他唇角漾起一抹不自知的弧度,“怎么给我买这玩意?” “昨天去逛街,觉着好看适合我们就买了。”她道。 其实是故意的,因为她不想戴那粉钻到处招摇,还怕他时刻监视着,而买的这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正好一举三得。 郁宜舒话说的巧妙。 路过买的,只会让他觉得自己无时无刻都在想着他,念着他。 第91章 小席太太 席鹤词低眸,笑得散漫不羁。 他摘下手上原本的戒指,是一只与粉钻极为相衬的素戒。大掌落到她脑袋上揉了揉,逗孩子般笑道:“替我戴吧,小席太太。” “……” 郁宜舒翻过他的手指,不得不说,这男人每一处都长得极品,就脑子不是。 他肤色偏冷,骨节修长且瘦削,手背上青筋凸显,掌心宽大。 她将戒指套入他的无名指中,大小也正合适,看着也是赏心悦目。 “好看。”郁宜舒笑道。 “另一只我给你戴。”他道。 “不要,我睡觉不爱戴东西。” 席鹤词:“……” 说完郁宜舒就躺下了,趁他没反应过来还把灯关了。 … 翌日。 她又被人提早唤醒,和男人一块吃了早餐。 饭后他提出送她去上班,郁宜舒困得没什么话说,随他安排。 上车时她先一步的钻入后座准备再眯会,男人坐在驾驶座上瞧着倒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他看了眼内后视镜,“要不这班就别上了,跑来跑去,人都瘦了一圈。” 此话一出,郁宜舒立马吓的弹了起来,“也没有很困,真的。” “……” 他轻笑,“我刚给你在公司附近买了房,除了有假外就都住那,省的天天没精打采。” 郁宜舒也不和他矫情,本来来回跑就足足耽误近两个小时,更别谈他回来还要带她“加班”,神经都衰弱了。 “嗯,那你呢?” 席鹤词说:“你在哪,我便在哪。” “……” 郁宜舒让他停靠在附近的街角,他颇为不爽的嗤了声,“席太太,我就这般见不得人?” 她微蹙眉间,明明是他自己提出的协议隐婚,怎么话里话外老是当真似的。 郁宜舒尽量忽略掉这些,半哄道:“阿词,怎么说你也是有身价的人,要是我们一同出现被有心人拍到可就不好了。” “怕什么,真出事了,我席氏集团的律师函挨个发。”他打着方向盘,面无表情。 “放心,没人敢的。” 郁宜舒:“……” 她呼吸放轻,凑到中间,轻拽了下他,“阿词,我是你的谁?” 席鹤词余光瞥过她,凉凉道:“席太太要是困失忆了,那我可就调头了。” “……” 郁宜舒在心底大声说了三个忍字,“你都说我是你太太了,还叫我管着你,我现在不过就让你停在这附近,你就一脸不耐烦。” “早知我就不信你了。”说完她还气恼的转过身去。 席鹤词:“……” 得,真就是来克他的。 没几分钟就到了目的地,他掀着眼帘,对着镜子,“下车。” 郁宜舒笑意盈盈道:“谢谢阿词。” 她快速下了车,头都没回。 席鹤词盯着她的背影,浅眸中掠过一丝不明的意味,她最好一直是这样,如若变得再像黎源那般,他可保不齐会做出什么来。 … 郁宜舒刚到工位,隔壁的女同事叫她去一下二楼,金姐有事找。 她放下手上东西,“有具体说什么事吗?” 女同事摇头。 到了楼上,听见里面笑声不断,郁宜舒抬手敲了敲门。 “宜舒,快快进来。”金姐笑道。 郁宜舒先一步与沙发上的女人对视上,约莫四十来岁,看着有些眼熟。 她浅笑道:“金姐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金姐站起来说:“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她对着女人,“这位是我旗下的香饽饽郁宜舒同学。” 又对郁宜舒道:“我的好师傅,方归玉女士,也是电影《烟花易逝》的总导演。” 郁宜舒心下懂了,浅笑道:“方导,真是久仰大名。” 方归玉在她进屋时便暗暗打量了番。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实打实的美人胚子,比图片上还要清艳三分,不枉她走一趟。 “你好,我可以跟着小金叫你宜舒吗?” “当然。”她道。 金姐在一旁打圈说:“宜舒你也别怪我突然啊,实在是她缠我缠的紧,非要见你一面。” “他们做导演的都这样,什么都要最大理想化,真是的。” 郁宜舒见此含笑道:“理解,不过可能要让方导失望了。” “怎么会,宜舒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外形条件没什么认知啊。”方归玉打趣道。 金姐:“我出去倒杯水,你们先聊。” 郁宜舒:“……” 这是喊她过来面试来了。 方归玉拉着她坐到沙发上,“没事,你不用紧张,就当是朋友间的闲谈就好。” “好。” 接下来的时间,方导问了她哪个学校毕业的,学的什么专业,有没有进演艺圈的打算。 郁宜舒看出她的想法,拒绝的话每每脱口时就被她巧妙的圆了回去。 内心感叹,这做导演的果然有两把刷子。 “方导,您刚刚说的新电影选角,我怕是不能胜任,一则是我根本没什么表演经验,二是我也没想过要进圈。” 方归玉:“诶,你别说我就喜欢白纸,这样才可能有意想不到的发挥空间啊,至于不想进圈也不是问题啊,拍完再回到生活中就好啦。” “……” 郁宜舒抿了下唇,“您要不再继续选选看?” 她这已经是委婉的拒绝了。 “这角色是男主早死的初恋,我要的就是一种破碎与朦胧结合的清韧感。只可意会,我能在你身上看出这股劲。” 早死的初恋… 郁宜舒有些头疼,想起自己上辈子死的时候也不过二十三岁,真真是早逝啊。 “宜舒,人都需要去尝试很多东西才会发现什么是最适合自己的,你来试试看,说不定就喜欢上了呢。” 郁宜舒也道:“可我不想做自己不擅长也没有把握的事情,还望您能理解。” 方归玉退了一步,“在《最后一封情书》这部电影中,这个角色从出场到结束只有三分钟。” “虽然很短,却是缺一不可的存在,不会太复杂,我也希望你可以考虑考虑。” “还聊呢。”金姐适时回来,还给两人带了咖啡。 方归玉也没再多说,“好啦,今天就让你了解一下,要是有兴趣我们下次再见。” “嗯,那我先下去了。”郁宜舒道。 等她走后,金姐笑问:“看着你是满意了,人姑娘倒是不愿意啊。” “放心,软磨硬泡我最在行了,不是还把你这徒弟教出师了。”方归玉悠悠地喝了口咖啡。 “……” 金姐:“也对,咱俩都靠厚脸皮吃饭。” … 郁宜舒趁着休息的间隙,在网上匿名发了个帖子,内容是【#如何在短期内与不熟的新婚丈夫快速拉近距离#】 第92章 请教 席鹤词现在看着还正常,但以防万一,她目前最该做的事就是拿到离婚证。 哄着他是一回事,怎么哄可是个大问题。哄得太假他能看出,太真她又做不出,中间这个度还是得请教看看。 “宜舒,可以了。”里面的摄影师叫道。 “来了。” … gentry club.(私人会所)位于岑京市中心黄金地区的上流地段的顶级私人俱乐部。 里面拥有丰富的维多利亚时代特色。 俱乐部最中心的那处,xx03独立的私人豪华包厢内。 纸醉金迷,烟雾缭绕。 l型黑色荔枝纹真皮中古沙发上,席鹤词手上夹着烟,半敛着眉眼看不清神色,气质矜贵,瞧着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淡然懒散样。 “老三,怎么样换不换?”说话的是坐在天鹅绒吧凳上的陆家那位,天生一双含情眼,不知勾了多少京内的姑娘,偏是个冷心肠的主。 “不换。”男人头都没抬。 陆哲延作为他的发小,还是头一次颇为意外的瞧他。 知道他以前就爱搞那些刺激又不要命的运动,氪金自是不用说,关键他是真往死里浪。 六七岁接触卡丁车,一直泡在车圈内养着跟疯魔似的,后稍大些自行通过了f4-f2,过关斩将,二十岁前立志要成为f1[世界一级方程式锦标赛]车手。 那时真是头盔一戴,把命后甩,贴边的急速过弯,5~6g的力压在颈部,高温之下刹车能达到惊人的1200c,全油门弯,刺激感简直叫人血脉偾张。 他家席老爷子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都劝不住,非得把这条烂命葬在那赛道上才舒坦。 再后来也不知怎么就想通了,一夜从良,叫人唏嘘。 现下用三辆限量版跑车去换他名下的一座伊港古堡,竟罕见被拒了,也是稀奇。 “你呢,老二。”陆哲延又瞥向一侧的男人。 蒋珩度漆黑的瞳眸幽冷深邃,清隽的眉眼透着烦,倒是不想参与他们,“我一向对这不感兴趣。” “……” 陆哲延又看向席鹤词说:“你那古堡都放多少年了,光定期维护就耗损不少人力物力,不如借此机会让我改造一番。” 他轻笑,“晚了,你要是早半年我兴许会同意。” “怎么?” 席鹤词朝两人看去,“我这古堡现在是夫妻共同财产,家中那位呢又酷爱吃荔枝,这不,都留着打算种上。” 还颇为无奈道:“没办法,太太管的严,不让轻易转让。” “……” 兄弟骗骗自己就得了,怎么还拿出来乱说。他们可都知道,他和他家那位是怎么结成的,人姑娘到现在还蒙在鼓里呢。 陆哲延蹙眉问:“八百公顷都种荔枝?” “也考虑其他。”他道。 “……” “嗡嗡嗡!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适时震响出声。 男人看了眼,抬起眉梢,薄唇带着一抹悦色,点开外放。 女孩清透又干净,脆生生的从听筒中穿出,“阿词,你今晚回来吗?” 席鹤词敛着笑望向他俩,轻嗯了声。 对面又道:“行,那我等你。” 他收了声音,道:“晚点回去。” 那头挂断。 蒋珩度似笑非笑地接道:“你这小太太前段日子还闹着离家出走,现下竟肯这般主动。” “我瞧着,八成是寄了什么把柄在你手上吧。” 席鹤词往后一靠,玩味的勾着薄唇,“你懂什么,我家年纪小,难免就黏人了些。” “不像某人,心思不纯,对着从小看到大的都能想入非非,这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蒋珩度也不让着他,冷哼道:“就许你老牛吃嫩草,不许我占着窝边草?” 席鹤词凤眸一弯,来了兴趣,“我呢,至少是有名分的。不像有些人,没名没分还没脸,睡了人姑娘死缠着想上位。” “是谁我不说。” 蒋珩度:“……” 闻言,就连吧台上的陆哲延脸上竟也莫名浮过一抹不自然。 … 郁宜舒下班后跟着男人发来的地址来到该地,等站到这近两千平的云端豪华大平层时人都还是恍惚的。 270°的弧形全落地窗设计,视野无任何建筑遮挡,俯瞰下面的城市就如棋盘展开,一线的江景也尽收眼底。 她单纯以为他会买个单身公寓或是其他一两百平的户型。果然,他这大佬口中的随便和他们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除了换了个住所外,其他基本没变,给她开门的是黄婶之前见过,陶婶也跟着到这仍旧是负责她的饮食起居。 郁宜舒有些语塞,这个所谓的“家”还真就是围着她转的。 晚上吃完饭她坐着电梯随便进了个房间,原本还担心紫苑那的衣服没及时带来,却在这自带的衣帽间发现都备齐全了,里面的衣物饰品皆是新品,多数连吊牌都没来得及拆。 席鹤词在物质这块向来是没的说的。 郁宜舒从浴室出来时看到床头有个很可爱的kitty毛绒盒子,看着还挺有趣,她打开一看。 “……”两眼一黑,都是套。 立马盖上,这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她直接随便扔到某个柜子里,眼不看心不烦。 半晌后,郁宜舒掏出手机刷了下白天发的帖子。 已经有一百来条的网友评论了,其中几条点赞算多的显示。 [都新婚丈夫了,那就是自己男人,和他多下厨,等饭好菜熟人也就熟了?????????? )] [姐妹别怂,换上战袍几晚就熟悉了,亲身经历!!!] [和他玩老鹰捉小鸡,你当老鹰,捉着捉着就熟了(n???????????n) ] [哈哈哈哈哈,楼上好骚] […] 这什么跟什么,郁宜舒没眼看接着往下滑,倒是还能看见几条正常的。 [你可以时刻关心他,比如下雨记得让他带伞,提醒他注意吃饭,叫他下班注意安全] [可以培养独属你们之间的亲密感啊,比如让他习惯抱着你入睡,让他每天和你分享遇到的趣事,还有培养之间的仪式感] [从日常小细节入手,记住他喜欢和讨厌吃的东西,还有他的爱好与小习惯,平时的纪念日之类的] […] 这倒瞧着还可以,郁宜舒若有所思,准备取其精华试试。 第93章 怕被丑到 男人回来时已至深夜。 从陶婶口中知晓她睡在哪,又看了眼手机消息,今天倒是多出一个特别的“小意外”,竟有人想让她去演戏,真是痴心妄想。 他都恨不得将人藏来,总是有人妄想窥伺觊觎她,真想把人关起来… 推开门。 “阿词,你怎么才回来。”女孩声音又甜又娇,细听带着明显的疲意,就这么俏生生的冲进他耳中。 “嗯。”席鹤词深沉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压住心底渐长的戾气与渴望。 美式罗马柱床,他特地叫人都换上了深色帷幔,床上的四件套也都是黑金系,衬得她就像是墨里绽出的水莲。 香韵柔美,清绝勾人。 他没怀疑她话里对自己的期待有几分真,几分假,到底这一刻是愉悦的。 他噙着笑上前来抱她。 她往后躲了下,轻微抱怨,“都等你好久了,快去洗澡,回来再抱。” 席鹤词轻笑,顺从的答了句好。 郁宜舒重新瘫回床上,内心给自己打气,实在是他这双眸子看人时过于犀利压迫了,差点就绷不住了。 她眼皮也有些打架了,还好明是下午的班。 十几分钟后,清爽的气味随着男人掀被袭来。 他赤裸而又灼热的胸膛贴着她,还有那… 郁宜舒刚做好的心理准备统统飞走。 他…怎么裸睡啊… “婛婛…”男人呼吸喷洒在脖颈上,大手又在她腰间转着圈。 郁宜舒背对着他,滞了瞬,虽说彼此也多次坦诚相见过,但之前他可从没有如此“诚实”啊。 “你怎么一件衣服都不穿啊…” 他说:“这样舒服。” “……” 郁宜舒咬了下唇,转过身去,像做过无数次般熟稔的抱住他,“阿词,尾凳上有睡袍你穿一下,回来再抱我睡好不好。” 席鹤词:“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着呢好吧!你这下面都是真空的,到底是怎么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话这来的。 他眼神玩味的睨着她,“一块布而已,有没有都一样,况且我们都很喜欢你。” 郁宜舒:“……” 她松开手,算了,抱着睡是行不通了,再换其他吧。 郁宜舒直接背过他往里挪了挪,生怕碰到一下。 “怎么了这是,生气了?”男人却紧随其后,摩挲着她的皓腕。 “没有。”她不情愿道。 席鹤词狭眸含笑,逗弄道:“那你怎么不转过来。” “怕被丑到。” 席鹤词:“……” 他被说笑,“今晚是特意等我的?” 郁宜舒埋在被里点了点头。 “那还不快过来抱我。”他道。 她说:“你不穿我不抱。” “……” 僵了没一会,席鹤词若有所思的败下阵来,套了条短裤,关了灯,快速覆上床。 拽过她,郁宜舒已经快睡着了,这个点实在是熬不住了。 “抱我。”男人低声道。 她迷糊的转个身,手搭在他身上。 有一面落地窗的罗马帘没有拉上,露出一角繁华都市,光影交错,男人垂眸满心满意的瞧她,双臂不由紧了紧。 … 隔日一早。 郁宜舒强撑着信念睁开眼,外面天还未亮,只见男人朦胧的身形挺拔颀长,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 “阿词,你今晚还回来吗?” 闻言席鹤词撩开纱幔,目光柔和的低拢过去,“这么黏人?” “……” 她裹在被子里,露出个脑袋,黑眸湿漉漉的望向他,“这里太大了,你不在我害怕,你能不能晚上都回来抱我睡。” 他轻动指腹,眸光复杂的在她身上转了圈,轻笑道:“婛婛,回来可就不止抱抱了。” 郁宜舒直接忽略这句,“那可说好了,我以后都等你。” “还有阿词,路上注意安全。” 说完她又一把拉下纱幔,将两人隔绝开来。 席鹤词敛起笑,半垂着眼,琥珀色眸底涌动着辨不分明的意味。 走前又瞧了眼她,一个人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性格有着翻天覆地的转变,不是有所图,就是疯了。 他的宝贝,明显是疯了。 里面的郁宜舒见他走后这才微微卸下心来。 看样子想拿到离婚证这还是场持久战,而且她还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拿到,只能一点点瓦解他对自己的猜疑与备戒,难搞啊。 … 九月底临了假期,公司交接事宜多了起来,各组责编助理楼上楼下的跑。 郁宜舒也忙的脚不沾地。 隔壁从助手办回来的摄影师没忍住吐槽了几句,“这方灿什么时候离职不好,偏偏赶上这会,新来的助理还什么都不会呢,这效率也是没谁了。” 其中另一个和方灿年纪差不多的男生问:“哥们怎么走的悄无声息的,咱还不知道呢。” “就昨天啊,被调到城西分公司了,横跨三个区才能到他那。” 男生说:“这待的好端端怎么就突然走了?” 摄影师摇头,“谁知道呢。” 下午上面喜迎节日发了些小礼物,有什么喜庆团扇、迷你小勋章、小挂历、一箱零食大礼包与水果。 郁宜舒思索着拍了张照,给男人分享过去,[阿词,给你看看我们公司发的小福利] 那头过了差不多五分钟回道:[福利在哪?] “……” 不是,她构图拍的这么好,这不都在这吗,还是说他压根没看? 郁宜舒重新编辑道:[不就在这儿…] 还没发出去,那头又秒回:[不好意思才看明白,这福利我以为是你的饭后茶点。] “叮”的一声,席鹤词发过来一张图片。 是一条长长的清单。 大到员工团建出国七日游、代步车品牌任意选择、豪华抽奖福利、也可全部折现。小到五花八门的卡券、小黄金勋章、平板电脑与智能手机发放,其下零碎的更不用细看了。 男人语音道:[席太太,你这福利不太行啊] 郁宜舒:“……” 她也是闲的,发这个给他一个大老板看,这不纯纯打脸吗? 郁宜舒打住消息,给他比了个中指。 她还得去总结下经验,换个角度学会“分享”,免得又出糗。 … 晚上回到大平层,她又在帖子里看了会。 陶婶打电话喊她到餐厅吃饭,正好打算问问看。 下去后,郁宜舒坐到岛台上倒了杯清水递给她,“陶婶,阿词从小到大有什么忌口的吗?” 陶婶这一听就来了兴趣,“先生饮食习惯很好,倒没什么特别忌口的,只一点,他不怎么吃辣。” 第94章 黏人 “对了太太,上次说的那个御花海棠糕您打算什么时候学啊。” 郁宜舒顿了下,“不急,离他生日还早。” 陶婶闻言眼角弯弯,看来太太是记住了先生的生日了。 而她心底也在盘算着这件事,这毕竟可是个促进他放下戒备的好机会,断然是要好好把握的。 … 而另一边的大厦顶层。 男人转着手上的戒指,狭长的眼角微微上翘,薄唇逸出一丝淡的让人难以察觉的清浅笑意。 宋特助与鸿雁在他身边多年,注意到他今晚频频出神,很不对劲。 他俩对视上,不约而同在头顶扣出问号,见他时不时的还抚上那枚玫瑰金的戒指,意思不言而喻。 “先生这戒指瞧着真好看。”宋特助率先道。 席鹤词睨了他一眼,给了个好脸色,唇角弧度愈深,“嗯,太太送的。” 他俩听他这语气是从未有过的缱绻温柔,带着明显的炫耀和一丝丝小自豪。 宋特助密语:这才结婚多久就到甜蜜期了? 鸿雁回道:都肖想人姑娘多久了,终于得到了不得高兴高兴。 宋特助:《二十八岁情窦初开?》 鸿雁:《迟来的青春期》 “你俩脑又抽筋了是吧?”席鹤词突然出声道。 两人立马一寒,鸿雁快声接道:“我刚刚是在想小太太的眼光可真好,不知道宋特助在想些什么。” 随即他俩视线都落到宋特助身上。 宋特助:“……”好你个鸿雁,背刺我!! … 郁宜舒半夜睡着时迷糊的被人搂进怀中,湿润冰凉的触感在锁骨处游移,细碎又匝匝的痒意叫她猛的惊醒。 落地窗照射的夜景下,她与男人四目相对。 他眼底的欲色浓稠如夜,却又异常透亮,发梢还未擦干,几滴落在她的脸上,郁宜舒思绪更加清明。 她反应过来,立马将他重重推开。 突然…还是会下意识的排斥,还有一丝潜在的害怕。 席鹤词只当她是被吵醒吓到,不过嘴上依旧欠欠,“睡傻了?自己男人都不认识了。” 郁宜舒心尖还在发颤,可她还是软着身体主动去抱他。 她要让自己看起来非常迷恋喜欢他,要叫他彻底放下心,必须要拿到离婚证,等没了这层法律关系的保护,她就不信还逃离不了他。 她一定要彻底摆脱他。 “…阿词,你怎么才回来。” 席鹤词抚摸着她的脸,眸色渐深,她声音颤的不正常。 她又在怕他,到底在怕什么? 极度的不安一点点侵蚀他。 “婛婛,这般黏人,以后离了我该怎么办。”他垂下眼睑。 “你想离开我吗?”突然问。 郁宜舒身体一僵,在心底苦笑,“你在说什么呢阿词,我们协议还没结束呢。” “我是说协议之后,之后你会想离开我吗?” 她彻底怔愣住,这个疯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这才结婚不到两个月,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婛婛,我问你话呢。”男人声音明显沉了下去。 郁宜舒垂着濡湿的眼睫,小声道:“那你想让我离开吗?” 问题推给他。 男人大手扳过她的脸,弯曲的指节刮蹭着她的眼尾,目光森冷厉沉,尽管是黑夜依旧成倍叠加的压迫而来。 “是我在问你,不是你问我。” “……” 郁宜舒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才能跳过这个话题,从前他骗她多次,这是他该的。 她坐在床上重新抱住他,不留一丝空隙,脸还在他胸前蹭了蹭,无辜又可怜的望着。 “阿词,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想离开呢。” “倒是你,突然这么问,你是不是讨厌我…” “是不是不喜欢我抱着你睡…” 说到最后她声音有些哽咽,瞧着是委屈极了。 席鹤词这才略微好受些,他重新捧住她的脸,很小很白,眼睛却大,明亮亮湿漉漉的。 才二十一岁,就被他强行带了回来,未免单纯,谅她也没敢跑的心思。 他说:“那你亲我下,我们便和好。” 郁宜舒:“……” 她抬头碰了两下,又难过的低下去,“阿词,你今晚真吓到我了…” 他将她换个姿势抱在怀里,严声警告道:“以后不准怕我,听见没。” “可你总吓我。” 席鹤词抚着她的薄背,轻拍两下,嗤笑道:“那你不知道也吓我,摆出你席太太的谱我不就怕了。” 神经!郁宜舒都差点懒得装了。 她打过骂过不照样欺负她,他这张嘴就该和脑子一样,最好都锁死死的。 “你明天不上班吗?”她转移话题问。 男人无所谓道:“我想上就上。” “……” 郁宜舒抓紧又道:“那你以后晚上还回来吗?” 男人突然笑出声,胸腔都在颤,“那不然呢,我太太都在这,不回来我住哪?” 那没事了,她就准备放心睡了。 “不准睡!”席鹤词突然捏住她的脸,凑近啄吻道。 “我都多久没碰你了,明天不上班,今晚尽兴些。” 说着他拉掉床幔,一室的静谧被打翻。 那kitty盒子不知道被他何时翻了出来。 瞧着他倒是兴致格外高,郁宜舒受不住的往后瑟缩了下,又被他强行拽了回来。 男人俯下身,嗓音低沉撩人,“知道你年纪小,所以我们慢慢来。” “我真困了阿词,就一次,一次行不行。” 他亲着她随口答应,“你配合些,我们早点结束。” 事实再一次证明,别轻信男人上头时说的话,一次复一次,次次说一次。 … 隔日下午。 郁宜舒浑身乏力的躺在大床上,刷着近期热销的杂志榜单,还有些昏昏欲睡。 想着实在不行缓两天,去兰竹湾过渡一下。 翻看着与蒋之韵的聊天对话框,给她打了个电话,那头没嘟几声就被接通。 “请说。”冷硬直白,细听带着一丝起床气,是个…男人的声音!!! 席鹤词正巧从浴室走出,见她一脸魂飞的样子,敛眉靠近。 “怎么了?”他问。 她立马急着下床,“我朋友好像出事了,我必须要去看看。” 蒋家那位?席鹤词若有所思,“你朋友惹桃花债了?” 郁宜舒拧紧眉心,他怎么猜晓? 见状席鹤词更加确信了。 他一本正经说:“我呢,认识一个朋友,那个朋友认识她小叔,我来帮你问问看,她现在是否安全。” 第95章 送餐 “可我还是不放心。”她道。 “别担心,没事的。”他安抚好她后,出去打了电话。 那头依旧是没响几声就通了。 席鹤词没忍住嗤了声,“蒋珩度,真畜生啊。” 蒋珩度带着餍足的声音轻笑道:“大哥不说二哥,晚点见。” 席鹤词说:“你吓到我太太了,赶紧把你旁边的女人叫醒回个信。” “知道了。”说完电话挂断。 这头没过五分钟,郁宜舒就接到了蒋之韵的电话。 “婛婛,我被人诈骗了。”她有气无力道。 郁宜舒着急问:“人财两空?” “……” “那我现在过去帮你。” 那头突然有什么东西打翻的声音,蒋之韵声音听着有些急,“没事,是我小叔来了,放心吧安全的。” “真没事吗…”她怎么听着怪怪的。 “没事没事,杯子不小心打碎了。” “不说了婛婛,我…我小叔喊我回家了。”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郁宜舒还是有些不放心,她这小叔是飞过去的吗?去的那么快。 “别担心,她家里人在定没什么事的。”席鹤词道。 她看了他一眼,心里很乱的点了点头。 … 过了昨夜的小插曲,男人与她的距离好似拉近了些。 郁宜舒再接再厉,白日提醒他上班注意安全与休息,给他分享一日三餐和趣事,每天晚上还坚持抱他入睡,现在又来研究他的饮食习惯了。 不过她没啥做饭经验,也不需要她动手,免得吃的不合他心意前功尽弃。 休闲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她给家里打了些钱回去,听叶虹说姥姥近来都住在黎源,闲不住的又要给她织起毛衣了,说是等她有空回来穿。 郁宜舒叫她别辛苦了,年纪大了难免伤眼睛,后又说了些趣事逗老人笑了笑。 假期见底,公司积货事多,忙的又是两头跑。 不过现在住的近,她每天睡眠还是很充足的,席鹤词多数时候还会送她,两人相处的倒也还算和谐。 … 这天郁宜舒刚从外面回来,下午没事,便打算去男人公司找他培养一下“感情”,加快速度些哄着他拿下离婚证。 下了主客厅找了陶婶,麻烦她让餐厅处准备一份适合男人日常口味的饭菜,自己晚点带过去。 陶婶正在调节智能中控屏,见她这么问有些稀罕,“太太,您真要去给先生送餐啊。” 郁宜舒点头问:“怎么啦?” “先生公司附近有专门负责三餐的营养师,不过我想着,您要是去的话,我便与那头打个招呼,不影响的。” “好,那我一会来拿。”她道。 等女孩又上去后,陶婶喜笑颜开的给对面特助办发去消息。 这小太太真是上套,肯这般主动,想来先生心里也是欢喜的,再过些日子就是他生日了,也终于有人能够陪他走这人生的下一程了。 老太太要是还在,定然也会感到欣慰的。 … 而另一边收到消息的特助办不淡定了。 蓝穹率先出了门,宋特助紧跟其后,气得鸿雁暗骂他俩。 三人火急火燎,看的就近楼层上的职员一愣一愣的。 都是上头那位的总助,个个平时架势都严谨冷肃端的很,瞅这现在急匆情态不知道以为公司出了多要紧的事,能让机械狂魔们都慌成这样。 “哐当!!”几人跑的太急,进门时一同撞到了那扇偏轴门上。 声响不小,室内的男人头都没抬却颦起眉弓,“别急,挨个进来死。” “……” 蓝穹先抢道:“先生,御鹭湾来消息说太太晚点来给您送餐。” “嗯,然后呢。”男人道。 这…怎么反应和想象的不一样? 席鹤词又扫了眼没说话杵在那笔直的俩,“你们讲。” 鸿雁给宋特助使了个眼色:你来你来。 宋特助无奈,硬着头皮道:“太太说想您了,晚点要过来…” 他也说不出来啊,先生的心思向来是深沉难辨的,就这淡然如水的脸色哪能看出此刻在想些什么,还直叫人心打颤。 席鹤词龙飞凤舞的签下最后一份合同,抬眸看向他们。 “就这也值得大惊小怪?聘请你们是干什么来的,是让你们组拉拉队当氛围组?” “太太要是天天来,你们不得天天跳?” 他们被训的低下头不发一语。 “嘟嘟嘟…”谁的手机响了? 男人接起,“喂,婛婛。” 底下的三人又默契的窥着,先生这声音真是秒切啊,上一秒还凌厉逼人,下一秒就温润如玉… “行,那我等你。”那头挂断。 席鹤词又乜向他们,“下不为例,下去吧。” 见状几人赶紧往外走,突然身后又响道: “鸿雁留下。” “另外两人去批一天假。” 蓝穹和宋特助瞬间同频对视上,眼底的窃喜丝毫不遮掩,就说嘛,但凡论到小太太的事,先生总是不一样的。 鸿雁:“……” 死嘴,慢了,一天假啊!! … 郁宜舒给那头打完电话便准备出门了,提前告诉他一声,免得在忙自己白跑一趟。 这次还特地戴了口罩,第二次来大厦,少了些局促,她在前台接待处稍等了会。 这个点咨询的人不多,工作人员倒也休闲,见她手上拿着貌似餐饮的食盒,想着应该是里面哪位的家属,上前礼貌性提醒道: “离我们公司晚饭时间还剩半小时呢,您要是觉得久可以留下名字先放在这,等会我们会提醒人下来拿。” “不用谢谢。”她笑道。 郁宜舒想着等会上去要说什么话,耳边突然想起工作人员的八卦声,她本没在意,却不想她们聊的竟是席鹤词。 “诶你说,昨天大boss后面跟着的那女的真不是太太吗?年纪看着没差,还挺般配。” “还头一次见陌生面孔的女人从总裁专用梯出来。”说话的是刚刚询问她的圆脸女职员。 另一个短发女职员说:“应该不是吧,当时后面不还跟着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吗?” 一听这,隔壁柜台的女职工也来了劲,“会不会是老丈人。” “……” “那前不久的女大学生不也上去过,还是被揽着下来的。” 圆脸女职员说:“也是,不过我还是觉得女大学生的可能性不大,约莫昨天那才是。” 隔壁突然拍了下她们,“别聊了别聊了!快快上面来人了。” 鸿雁从电梯口准点下来,径直来到这处。 几人一秒恢复进工作状态,郁宜舒还处在她们摸鱼中没缓过神来。 第96章 撞上去 鸿雁视线扫了一圈,禀着笑上前,声音不大不小,“太太,我来接您上去。” 他贴心的替她拿过餐盒。 “麻烦了。”郁宜舒点头。 刚还聊天的几人听到鸿特助的这声太太直接被硬控在当场,视线齐刷刷的跟她转动。 这…这不就那个女大学生吗??!! 郁宜舒表情也有些不自然,看她们聊的还挺有意思的,她不是故意要听的。 不过还是被当猴看了,还好戴了口罩,赶忙垂下眼睫快步跟上。 等人走后,她们瞬间又聚了起来。 “我靠!咱们居然舞到正主面前了?”短发职员满脸惊讶道。 隔壁说:“那就是上次的女大学生啊,她眉心有颗很小的红痣,我不会认错的。” “我刚近距离看了的确有,完了,这太太年纪这么轻,咱们背后说这些不会被告状吧。”圆脸职员已经开始担忧了。 “还真有可能,祈祷吧。” “……” … 鸿雁带她到顶层便先行离开了。 这层都是男人的总裁办,大的和大平层的客厅也没啥区别,四下静默,郁宜舒推门而入。 见他正翻动着手上的白皮纸,她便没上前打扰,过去坐在沙发上等着。 这儿的转角落地窗设计的极美,框住了日落终曲后浮现出的蓝调时刻,短暂而又神秘。 席鹤词从她进来便用余光一直注意着。 变了,又没变,胆还是那么小。 “过来婛婛。”他突然出声道。 郁宜舒收回目光带着餐盒向他走去,“该吃饭了阿词。” 男人凝着视线随她移动,眉眼松动,眸底笑意分明,噙着唇角,身上的恣意桀骜气又多了几分。 挨近时,熟练的将人捞坐在腿上,“给我送餐,是想讨好我?” 郁宜舒没敢看他的眼睛,盯着他胸前的粒扣,顺势靠着,似嗔似怪道:“哪有你这种丈夫,妻子送餐不是正常行为吗,到你眼里反成讨好了。” “我下次不来了。” 说着还轻撞了他一下。 他就爱看她这俏生生的模样,有点小心思也无妨,至少是用自己身上了。 “怪我多想了,我们婛婛可不需要讨好我,我自愿的。” 郁宜舒可不想继续听他说骚话,道:“阿词,以后我有空都会来看你,你有空也都去找我好不好。” 就晚上那点时间,够个啥,她可不敢一直耗。 席鹤词闻言笑出声,他抚摸着她的秀发,眸光松软。 娇妻在怀,甜声软语,跟做梦一样。 “好。”他答应道。 目的达成了,郁宜舒赶紧抬起身体,与他拉开距离。 她眼波清盈,唇角弯弯,“快吃饭阿词,我下次还给你带。” 他薄唇带笑打趣道:“太太这么好,我可真有福气。” “……” 男人晚点还有个跨国视频会议要谈,郁宜舒就在他书架上找了本英译书打发时间。 与他离的不远,她在沙发上坐了一会腰有些酸疼,干脆躺在上面看。 鸿雁敲门进来时看到就是这幅画面。 说实话,还挺…温馨。 问了这小太太要不要来杯咖啡,她又立马坐好,有些不好意思的拒绝了。 然后他就听见先生莫名嗤了一声,吓得他立马就出来了。 刚刚的一幕不禁让鸿雁想起第一次撞见这小太太。 实在是过于刺激了,现在想想还是会魂飞天外,忘不了一点。 … 那是去年的十二月底,岑京迎来一场大雪,也是晚上,先生突然提出要去京大看看席小姐。 当时是他陪同的,车开到校门口时先生却突然说停下来等着。 至于等什么他也没过问。 约莫半小时后,小太太从马路对面的公交站下来,应该是刚兼职完,小姑娘带着围巾,埋着脸看不清神色,路过他们时先生出声了。 “撞上去。” “啊?”鸿雁像是才反应过来,先生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可男人声音又冷又沉,“撞上去!别让我说第二遍。” “先生,这…这可是人命啊!怎么能撞上去啊。” “一切后果我来承担,快点!”男人严令急催。 “……” 一向知道男人手段了得,鸿雁干脆是咬紧牙眼一闭,心一横,提着油门就冲了上去。 对面的女孩像是才反应过来,可太近了,她都来不及躲闪。 “叱嚓——”千钧一发之际,他猛的踩住刹车,轮胎在雪地上甩出一道弧线,爆发出刺耳的嗡鸣声。 竟距女孩半米远,强行遏停! 鸿雁垂着头大口喘着气,零下九度的天硬是给吓出一身冷汗,他实在是做不出这无故伤人的事来。 而对面的女孩也没好到哪里去。 车灯的照射下,她露出姣白的一张脸,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愣在当场,那双极为漂亮的黑眸里闪烁着惊悸与恐慌,嘴里雾气缭绕。 而后座的男人此时却从喉间低低的溢出笑来,鸿雁听的心里直发毛。 缓了片刻,问:“…先生,我下去看看这位小姐。” “她走了。”男人道。 鸿雁顺着去看,女孩脸色看着十分不好,眉心拧的很紧,只拢了拢围巾,就这么走了。 “需要我去调查一下她吗?” 人姑娘猝不及防被吓成这样,确定不要给点精神抚慰? “不用,回去吧。” 就这事,鸿雁到现在都不知道先生当时是怎么想的。 而后第二次遇见女孩便是在玫瑰庄园了,只不过,她的身份已然转变成了太太。 他总觉得是先生窥伺人姑娘许久,憋的一肚子坏水没处使。 再看这小太太一脸单纯,怕是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枕边人有多骇人。 … “走吧,回家。”席鹤词抽出她手中的书道。 郁宜舒问:“不是一会要开会?” 他似笑非笑道:“我让下面代议了,好早些回去让你抱我睡。” 郁宜舒:“……” 站上电梯她重新戴上口罩,男人莫名看了她一眼,自然的握住她的手,指腹似有若无的划过她的。 她戴着和他一色的戒指,作为他的太太,时时关心他,还给他送餐。 蓦地,有种不透虚实的美满油然而生,像做了个不踏实又不舍戳破的美梦。 假,不真实,却绚烂。 可他要的必须是真的。 自她献好后这种缥缈感便频频出现,他心底涌上一抹烦躁,垂眸望向她,“婛婛,今晚睡我,好不好?” 第97章 疯狗 郁宜舒:“?” 她赶紧抽回手,又犯病了这是。 都没聊什么就突然冒出一句臊人的话。 “叮咚——”电梯门开了。 郁宜舒脚刚踏出就被他拉着衣领带了回去。 他长臂摁下,门缓缓关上。 她要说话,口罩就被一把扯下,双腕也被反控,男人的吻就这么不由分说的落了下来,强势中带着明显的焦躁不安,粗鲁又急切的想要很多。 郁宜舒实是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侵犯,气得她使劲咬了下。 可他跟感受不到疼一样继续深入着。 狭小的空间内,呼吸声此起彼伏,男人双臂固在她两侧,俯身与她四目相交,眼底暗流涌动,不知名的情愫与渴望还未来得及收回,就这么坦率直白的暴露。 “婛婛,睡我好不好。”他垂着凤眸,执拗的重复好几遍,声音好似都染上委屈。 郁宜舒差点没喘上气,颤着心神,暗骂他一百遍。 真是狗,还是条疯狗。 今晚自己到底做了啥,导致他莫名发病。 早知道就不来送餐了,严重怀疑他就是不正常,那袁大哥正是做开颅手术的,真该找来给他脑子开个瓢看看。 无奈,还是轻声温哄道:“阿词,要睡也该回去睡啊,你别闹了好不好,我们先回家。” 得到肯定回答,男人提着的心这才缓缓舒下,随后将人抱个满怀,满是怜惜的亲着。 “……” 身高差太多,郁宜舒难耐的歪着脑袋,“够了,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嗯,我听话。”他这才抬起身体,低垂着黑长的睫毛,剔透的棕眸宛若雨后的明窗,清澈柔和。 她理了下衣服,口罩已经被他攥的不成样了,在心底叹了口气。 席鹤词重新牵起她往外走。 这个点大厦进出的职员不多,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路过前台时,她能明显感觉聊天的那几位又僵住了。 于是再一次在她们的目送下上了车。 车上男人依旧抱着她不撒手,她真的有些心累。 都不知道这到底好还是不好了。 好的是感受到了他特别的情绪变化,像个狗一样不知道在害怕什么。不好的是异常黏人,要是日后拿到证,协议结束他不打算放手这当该如何啊。 “今晚你一定要好好睡我,我心里真的很难受。”他突然出声道。 “……” 她嗯了一声,实在不想多言。 … 御鹭湾 输入指纹密码“叮”的一声响,子母装甲门从内打开。 “砰!”又被人狠狠甩关上。 声音刺耳,郁宜舒拧眉本想叫他不能轻些吗,还未来得及张口就被人腾空抱了起来。 “你又干什么。” 男人用行动证明,他掌心扣住她的后脑,另一只手稳稳拖住,他情动的厉害,薄唇追逐着,只想要她的回应。 明明人就在这,可总是会出现些荒唐可笑的念头,他怕她突然有一天就不见了,这种想法一旦出现,便一发不可收拾。 他以前调查过她,不是现在这样的。 是从黎源再到他出国回来,她变得热情明媚,温柔体贴,好似真是为了做他的妻子所改变,那她为什么看自己的眼神总是带着畏惧与惊魂不定,甚至还有…烦恨。 她这张脸惯是会骗人的,下意识的反应却不会,分明是惧他的却还强装小意温柔,到底是想从他这讨要什么呢。 她若直说,没什么是他给不了的,偏的如此折磨他。 既如此,人他不仅要囚,心也要锁! “宝宝,今晚你好好感受感受我,试试我有多喜爱你。” 郁宜舒被架着无法动弹,脑中已是浆糊一片。 漆黑的过廊,天旋地转,男人的脸庞模糊却锐利不减。 过廊上的瓷面瞧着都是手工镶嵌的纯天然金色贝片,顶部雕着几盏复古造型的声控小灯,亮起的刹那,瓷壁斑斓。 光影梦幻,有一瞬她竟觉回到了上辈子。 “你这神经病…”她声音很轻,却是脱口而出,还有些咬牙切齿。 闻言,身下的男人动作微顿,眼底却燃起欣喜之色,竟觉浑身舒畅。 对,对味了! 这才是她本该的样子,不是装的,是真实的。 “快!宝宝,再唤我两句。”席鹤词与她拉开些距离,幽眸兴奋异常,急不可耐地看着她。 得到解放的郁宜舒呼吸不平,双手撑在他的肩上,意识恍惚了下,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 再望向他一脸期待的样子,心都凉了半截… “说啊婛婛。”他语气急切,琥珀眸明暗交织。 “……” 他这上赶着找骂的行为也是没谁了,郁宜舒现在心里乱的很,他太精明了,就眼下这模样,定是瞧出些什么来了。 她不知道他何故发病,唯一能肯定的都是与自己有关。 “那是我骂人的口头话有什么好说的?” 席鹤词:“……” “不说就做。”他沉下脸收了腔调,抱着她径直往里走。 郁宜舒见情形不对,赶紧出声,“别,我腰还疼呢。” “忍着。”他道。 “……” 她气急,“你之前说我是你太太,叫我管着你,这才多久就又不管用了?” 席鹤词停下脚步,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行,这话我收回。” “那我也不做你太太了。”郁宜舒顺嘴道。 男人手上的力道突然加重,凤眸收了笑,目光锐利如刀,蕴着锋利寒意直鞘而来,无形中带着逼人的威压。 “你再说一遍。”他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声音冷的骇人。 郁宜舒上辈子见惯了多次,倒也…还是不太习惯。 她垂着头,想了想以前的委屈事,眼泪也是说掉就掉,半是娇来半是怨,“只许你出尔反尔,不许我拒绝,这世上有你这么霸道的人吗?” 越想越难过,她也不去看他,干脆趴在他肩膀上呜咽起来,最好是气的他把自己一把扔下。 天天就知道发神经让人猜,她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 下一秒,男人果然走到沙发上把她扔了下来,微弹松软,郁宜舒刚燃起一丝侥幸心理。 又被扑灭。 席鹤词倾身而上,扯着她身上的斜领薄织衫,早看不爽了,半露半遮的香颈玉肩勾人得很,偏的她不知。 吻着咬着,身下女孩瑟缩个不停。 “又怕?”他低声厉问。 “你这神经病!我骂了,你满意了吧。”她干脆破罐子破摔。 见状,席鹤词还真就莫名舒畅的笑出了声,“嗯,宝宝骂的真好听。” “……” 真是个神经病! 郁宜舒屈起双腿,难受的想往后退,“我腰疼,你别压着我了。” “那你来上。”说着他轻松将她翻了个身,抬抱起。 第98章 不感兴趣 他拢着纤腰,生怕使劲就给折坏了,边笑边逗,“有这么疼吗?我都没舍得用劲。” 郁宜舒冷哼一声,真是懒得装了,“我以后不可能信你在床上讲的任何话了。” 席鹤词:“没事,换个地听也行。” “……” 郁宜舒烦躁的推着他,“我困了,我们上去吧。” 他动了下眸底翻涌,压着她贴靠自己,呼吸喘沉,淡漠的声线中裹着浓烈滚热的欲念。 含糊的亲着她的唇角,“等会,先把正事办了。” 说着卷起薄衫,她身上从里到外都有一股轻轻柔柔的玫瑰香,要命的往他脑子里钻。 他想要更多,那些不安躁郁都需得她抚平才行,他要与她交颈厮磨只做一人,狠狠的去感受她是真实存在的,要让她证明这一切都是自己在乱想。 “宝宝,亲亲我。”男人呼吸越发紊乱,薄唇深埋在她的锁骨处。 她不听,用力推着他,还要阻止那双随处作乱的大手。 可终究是不及他力重,另一只肩头的料子也被可怜的扯下,男人薄唇在上沉醉留恋。 “我不想,你忍忍好不好。”郁宜舒固住他的脑袋,整个人往后避着。 他大掌在她腰上收力,她轻松就被逮回,“你答应我的不能反悔,快好好抱牢我,腰就不疼了。” “……” 他意乱情迷,说什么都听不进去,郁宜舒感觉里面的衣带松了。 “哗哗——”大客厅顶上的法式水晶吊灯唰的一下都亮了起来。 “太太您回…”来了… 陶婶脸上的笑还未来得及收回,旁边的黄婶也微张着嘴巴。 沙发上的男女明显僵了瞬。 席鹤词最先反应过来,赶紧将人掩在怀里,他衣衫整齐,眸中的情欲还未完全褪去,凛着一记犀利警告的目光朝她们横扫过去。 吓得陶婶立刻回魂,迅速将灯重新关上。 “……” 趁着外面的通明夜景,她们看见男人又把女孩抱了起来,还低声说着什么,然后径直消失在长廊的拐角。 “这…这新婚夫妻嘛,难免热情狂野了些。”黄婶想起刚刚女孩纤细的手腕被先生抓着,雪肩泛着红,先生一脸痴迷急切的样子,真真是… 陶婶见状也思考了番:“打明日起,我要多给太太备些补汤。” 就这小身板,都快让先生吃了,必要得多补补才行啊。 … 房间内,郁宜舒刚被放下就立马钻进被窝躲着不出来了。 太丢人了,她都说了不想做非得逼她,他自己发疯也就算了,还拉着她一块,他之前那么多次说话不算数,现在却强要她信守承诺。 现在好了,又被陶婶她们撞见了,他脸皮厚是不在乎,可她以后还要面对她们啊,净会不顾场合的给她整难堪与尴尬。 不似刚才装的,现在她整个人都涩的厉害,眼泪跟决堤般怎么都收不住,像是要连同着上辈子的憋闷委屈一并发泄出来。 真的恨死他了,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放过她… 席鹤词瞧她藏着,本以为是太过害羞,可怎么就莫名哭了起来,还越哭越来劲了。 “婛婛。”他唤道。 郁宜舒根本就没心思去理他,自顾自的想着过去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重生到现在都没觉得这么难受难熬。 她根本就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就像个不定时的炸弹,每次还就炸她一人,三天两头的炸,她怎么受得了。 席鹤词若有所思的望向她,薄被拢在她身上顶成一座小山,哭的忘我,抽噎声不停,像个被遗弃的小猫,惨兮兮的。 他连人带被的揽入怀,声音放轻道:“行了,再这么哭下去对身体不好,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我明日换波人过来照顾你。” 一听要换人,郁宜舒赶紧从被窝出来,期期艾艾道:“你…你把她们都…都换了,那不是更欲盖弥彰吗?” 她整张脸泛着红,长如蝶翼的睫毛被打湿,黑白通澈的雾眸还蓄着泪,随着她说话有一搭没一搭的往下掉,满是气恼的望向他。 他喉结动了下,状似无奈的笑道:“没办法啊,谁让我们婛婛脸皮这么薄,只能叫她们走了。” “……” “不用…”她闷闷说了声,不再想去看他,重新缩回被中。 席鹤词赶紧跟上,趁着缝隙一把捞过她的手腕,直接将人抓了出来。 郁宜舒挣扎着,“你别碰我,都怪你,当时签协议时你明明…说对我这具身体不感兴趣,可你婚后每次都恨不得弄死我。” “你的“不感兴趣”我是真没福消受。” 她终于说了出来,这个死变态每次都正经的说着一箩筐骚话,自打他通窍那事后就花样百般,她根本敌不过他。 席鹤词微蹙眉峰,还真略微思考了下,说:“嗯,我当时的确对郁小姐不感兴趣,我这人比较保守,只对我太太有感觉。” “这不,你成了我太太,所以感觉也就来了。” 郁宜舒:“……” 罢了,没他善辩,她干脆转过身去,不愿意多说。 可男人却不让了,他下了床又轻松的将她抱了起来。 “你还想要干什么,要再演一遍吗?”她心累道。 男人噙着笑吐出两字,“哄你。” “……” 如紫苑那晚,被他像抱孩子般在卧室里走着。 空间足够大,他还给她顺了顺气。 郁宜舒拧眉看他,欲言又止问:“你…小时候真的没烧坏过脑子吗?” “……” 席鹤词真要被气笑了,真是套了个祖宗回来。 伤不得,狠不得,睡不爽。 他凤眸微扬,语气欠欠,“你呢,要是不累,就下来给我解皮带。” 郁宜舒明显哆嗦了下,赶紧闭上嘴。 月色溶溶,楼影幢幢,落地窗上倒映着两人的身影,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她攥着他衬衫的衣角,莫名很想问个问题,也的确问出口了。 “你…以前谈过恋爱吗?” 这话来的意外,席鹤词不羁的勾着唇,眸光闪着促狭与玩味,暧昧的看着她,“谈过。” 郁宜舒默了下,“几个?” 倒没成想她还会继续问,他敛起眉眼,故作认真思考一番,“七个。” 第99章 不和谐 郁宜舒听完沉默了。 七个,二十八岁归来还是唐僧身,是挺“保守”的。 可瞧着他倒像是没什么恋爱经验,总是一根筋,过于固执偏激了。 主要还是旁敲侧击想问他今晚到底是怎么了,看看他以前谈恋爱是否也会“发病”。 郁宜舒:“那你最喜欢哪一任呢?” “嗯,我想想啊。”席鹤词带着她坐到沙发上,真若有所思起来。 他瞥了她一眼,“具体第几个我倒是不记得了,就记得她二十一岁,老爱哭。” 郁宜舒:“……” “你没逗我吧?”她一脸认真问。 席鹤词摇头,“我的确最喜欢这个。” 郁宜舒蹙眉,将信将疑,“那你们最后为什么会分手?” 他垂眸遮着眼底的笑,“因为我太厉害了,她每次都受不了。” “……” 郁宜舒已经不想再问下去了,他这分明是在戏耍她。 “我要睡了,明天上班呢。” 席鹤词:“怎么不问了?” “没兴趣。”她道。 她甩开他,快速的往浴室跑,生怕他又给她拉回去。 … 两人都躺下后,郁宜舒盯着头顶的帷幔发起呆来。 男人贴近,嗓音清冽低沉,“怎么不抱我?” 她顿了下,还是翻了个身抱住他。 黑暗中,郁宜舒摸上他的脸,思索着轻声问:“阿词,你能告诉我你今晚为什么看着不一样吗?” 席鹤词身体微僵,倒没料到她竟会如此问。 要说他缺乏安全感、害怕、患得患失还离不开她。还是说他想要囚住她,叫她眼里只有他。亦或是他生出妄念只想与她做一人,哪一个拎出来都能把她吓个半死。 算了,或许真是他想多了,人还小也还在,来日方长,总会培养出感情的。 她现在至少发现他的不同情绪变化了,也算是有进步。 他笑道:“没什么,就突然想让你睡我。” “那你以后不准这么想,今晚的样子太吓人了,我真的很害怕。”说着她紧着胳膊,又往他怀里拱了拱。 “……” 席鹤词说不上来现在是什么滋味,甜的有些过于不真实了,总是觉得不踏实,又找不出她的破绽。 相反她现在这般,他很留恋也很喜欢。 “婛婛,以后一直这样好不好。”他低声哄道。 她没说话,闭上眼沉沉睡去。 他叹了口气,“真是没良心。” … 转眼又过了一个星期,气温也是说降就降。 早到公司,郁宜舒赶巧在门口迎上了一场“撕逼”大戏。 蒋之韵趴在二楼玻璃窗前,见她过来立即下去给人带了上来。 “怎么了这是?”郁宜舒还有些懵,楼下围了不少观众,瞅着是两个女人躺在地上,站着的男人又浑身是血。 蒋之韵指着下面说:“这男的是美佳姐的老公,那左右横躺的是小三和小四。” “……” “那怎么闹到这儿了?”她问。 “听美佳姐助理说,她把家里的钱都卷走了现在正准备起离婚官司呢,这男的现在是身无分文,气急了这不就上门来闹了。” “那小三呢跟了他五六年,以为终于可以转正了,哪成想这背后还有个小四在,歪打正着这就碰到一处了。” “你没看见,十分钟前她俩都恨不得把彼此撕了,美佳姐老公莫名发癫给两人都捅了一刀,她俩就彻底“安静”了。” “……” 郁宜舒听完,沉思问:“那美佳姐呢?” “在五楼看刚签的男模呢。” “……” 人群中很快有人报了警叫了救护车,这男人还要往大楼里冲,被好几个保安架着盾牌强逼着后退。 他衣服上血迹斑斑,手里的刀还在胡乱的挥舞着,凶相毕露已是杀疯了眼,最后还是警察来了才将人制服住。 这场闹剧看的是人心惶惶,地上红花花的一摊瞧着也是闹心。 “要是不结婚也就没这么多的事了。”她皱着脸冒出一句。 “可不是嘛。”蒋之韵道。 片刻后回到工位,郁宜舒整理了最近拍完的样片,每一份都记录好具体的拍摄日期。 看了眼身侧,见蒋之韵没精打采的趴在那,她笑道:“晚上是不是又熬狠了?” 蒋之韵转过头来,眯着眼看她,“婛婛,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说。” 她看了眼四周,凑近问:“你和你那塑料老公,那方面和谐吗?” 郁宜舒打错了一个字,“怎么突然问这个。” 她努着嘴,看着十分烦扰说:“就…我吧,前些日子因为某些原因不小心睡了个男人。” 郁宜舒停手,蹙起秀眉问:“嗯,不和谐?” “……” “非常!这男人现在还死赖在我家不肯走,我又不敢撵他,可愁死了。” 郁宜舒想了下,干净的眸底似一泓清泉,“这么不要脸,那要不我帮你告他私闯民宅,让警察去会会他。” “好好好,你来打,他肯定猜不到。”她眼尾上扬,一扫刚才的疲意,笑得像只狡黠的小狐狸。 郁宜舒半开玩笑问:“这男人性格怎么样?会不会也气不过来报复咱俩?” “这倒不至于,咱们把他赶出去就行。”蒋之韵道。 “那行,我现在就报。” … 晚上加班,接到通知,“公路”主题的期刊已经开始在各大平台预售了,后面连着几日都要去外地实景拍摄,郁宜舒和蒋之韵都被选在内。 “太爽了!终于可以不用回家了。” 蒋之韵妩媚的眼尾愈发动人,滑着软椅转了一圈,就差把开心写脑门上了。 郁宜舒看着上面的时间,五天四夜,有些久,霜降那天还不一定赶得回来。 “我先走了婛婛,暂去酒店凑合一晚。”她笑道。 “好,注意安全。” 又待了半小时,郁宜舒才起身回去。 … 到家时发现男人也在。 席鹤词懒散的靠着沙发,视线放在她身上,那双琥珀眸浮动起耐人寻味的波光,眸底含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纵溺之意。 “你笑什么?”郁宜舒见状没忍住问,总觉得他这眼神怪怪的。 “太太回来啦,正好桃胶布丁也好了,快来尝尝看。”陶婶端着花卉琉璃碟不知从哪绕了出来。 郁宜舒看见她,不自在的朝沙发上瞪了一眼,随后道:“谢谢陶婶。” 她走到长廊另一头的餐桌坐下,瞟了眼男人,见他还在看她,她直接背过身去。 “……” 第100章 出差 片刻后,郁宜舒透过落地窗的倒影发现他还一直在看她。 她敛了下心绪。 迎着他晦涩明灭的眸子过去,直接坐他身侧,她伸手揽过他的脖子,很是亲昵道:“阿词,你今晚很开心吗?” 笑的莫名其妙。 男人指节修长干净,很是自然的撩起她耳廓的秀发,语气有些懒散,“你今天闯祸了知不知道。” 郁宜舒微默,她今天也没惹他不高兴啊,一直待在公司好好的,怎么就闯祸了。 “祸,大吗?”她问。 席鹤词眼皮耷拉着看她,“算大吧。” 他和蒋珩度认识二十几年,还是头一次见他脸黑成那样,也是有趣。 郁宜舒不知道他是在吓唬自己,还是真的。只能搂的紧了紧,“那我不是你太太嘛,你这么厉害,肯定会给我摆平的对不对。” 他瞧着她,雪白清丽的脸庞就这么点大,眉心的小红痣艳丽妖冶,衬得她宛若一个小观音,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那种。 抚了下这点媚色,“嗯,有我在,没人敢动我们婛婛。” 郁宜舒悄悄松了口气,看样子应该是和他没啥关系,只要他不犯病,其他都好说。 “阿词,我和你说件事。” “什么?” 她说:“我这几日要出差就不能抱你睡了,等之后不忙了,我天天去看你好不好。” 郁宜舒是真怕他不让出去,上辈子被关了整整两年,已经有很大的心理阴影了。 果然,男人闻言敛了笑,沉默了。 她赶忙抬起身体,凑上去亲了两下,哄道:“很快就回来了,我到时给你打电话发照片,以后你要有空了,我也带你去这个城市玩行吗?” 席鹤词长睫盖住眸底翻腾的阴暗情绪,深邃的眉眼间挑起一抹隐晦的弧度,不温不淡地说了句,“婛婛,你是在怕我吗?” 郁宜舒神情一顿,很快反应过来,“当然不是,只是最近和你相处久了,我也变得有些黏你了…现在突然要走,肯定是舍不得的。” “你不是谈过恋爱吗?女孩子都这样的。” 席鹤词口吻严肃说:“我们又不是在谈恋爱,你是我太太。” “……”有什么区别吗?不就换个身份,恋爱中的状态总没错吧。 郁宜舒也不跟他犟,他有时真的很像个执拗的孩子怎么都讲不通。 她直接跪坐在沙发上,直起腰,和他平视。 “怎么,要和我比身高?”他嗤道。 “……” 郁宜舒提着一颗乱跳的心,拽住他,一把捞进怀中。 深吸一口气,轻抚着他的脑袋,声线都在打颤却还是强装温柔道:“我们…我们阿词就是太黏人了,我都知道的。” 柔软馨香就这么砸了下来,席鹤词浑身都僵住了,被她主动的感觉像是过电般,刺激着他的每一处神经。 他深埋了埋,气息明显都乱套了,“去多久?” 郁宜舒:“四夜。”多说一天都怕他发病。 他也瞬间从温柔乡中醒来,“不行!” 一天一夜已是极限了,还给他整个四夜。 “怎么不行了阿词,你没听说过小别胜新婚吗?我们天天在一块也会腻的。” 席鹤词浓眉瞬间拧紧,“你腻我?” “……” 郁宜舒:“我只是举个样式。”随即他摸上他的脑袋,像是在给他顺毛。 “阿词,我想我要是好几天见不到你,然后突然看见一定是会非常开心的,那会的心情感受可是和现在完全不一样的。” 他冷哼,“哪不一样,不都是我?” “……” 郁宜舒没忍住在心底翻了个白眼,真是会故意给她找麻烦,好想撂担子走人。 抚开他,她无力般往后一躺,得缓缓,搞他这种硬茬还是个体力活。 “不高兴了?”他问。 郁宜舒面无表情的摇摇头,她哪敢啊,单纯是心累了。 席鹤词看着不爽,明明刚还抱他又亲又哄的,就没同意她出去就整的活不成似的。 “去也行。”他突然道。 郁宜舒立马来了精神,立马支起身抱紧了他,声音甜出汁了,“我就知道,阿词最好了。” 得,又爽死了,他这心情真是跟着她坐过山车。 “须得带着陶婶几人。”他说。 郁宜舒凝眉,“我是去工作的,不是去旅游的。” 席鹤词说:“就是这样才让你带她们去,你上次走了几天回来就闹了肚痛都忘了?” “叫她们跟着我放心,不然就别去了。” “……” 郁宜舒瞧了眼他,算是退步吧,不然真就没辙了,“好。” 事已说完就没什么好黏在一起来,郁宜舒站了起来,浅笑道: “那我先过去收拾下衣服。” 他轻应了声,宛若汪潭的眸底在她走后彻底暗了下来,狭长的凤眸品着刚刚的意趣,恨不得将她绕进这欲壑难填的心海中。 … 席鹤词回卧室时没见到人,八成是在洗澡,想都没想就准备推门进去,“咔嚓”几下,没拧动,被她从里反锁了。 他抿着唇线,从鼻腔嗤了声,一口一个阿词,她哪里是他没见过,还搁这防着他。 等里面的女孩出来已经过了四十多分钟了。 她刚打开浴室门就见他一脸阴沉的杵在旁,骤然四目相对,给她吓了个激灵。 “你干什么呢?”郁宜舒问。 男人视线落在她睡衣上,自打她搬进这后很少会穿睡裙了,都如现在这般,长衣长裤,盖的严实。 她见他不说话,便径直绕了过去。 席鹤词噙着玩世不恭的笑,直接一只手臂把人带了回浴室。 “砰!”的一声响,又被锁上。 里面温度层层攀升,男人将她困在门里用力的索取着,她刚洗完没多少力气,他直接托着她的腰继续。 郁宜舒感觉晕乎乎的,本来就闷现在更是喘不上气了。 “今晚总该补偿补偿我了吧。”席鹤词微一抬离说着,一只手拉过她的胳膊。 “我难受…”她快哭出来了,洗时间长了有点虚力,又被他摁着亲,感觉快缺氧死了。 她糯白的脸上还沁着汗,双颊酡红,四肢柔嫩,整个人如同刚被水洗过的蜜桃。 见状,他赶紧开门将她抱到沙发上,“快缓缓,别真憋出好歹来,不然可就丢死人了。” “……” 好一会后她才活过来,席鹤词又没忍住嘲道:“就这还好意思说自己身体好,还没碰呢就先化了。” 第101章 贱爱 郁宜舒小口喘着气也没心情和他吵。 “好了没?”他问。 她点点头。 “那继续吧。”说着就来拽她身上的娃娃领上衣。 郁宜舒大喇喇地躺着,吐着气问:“你就不能消停会吗?” “你一走好几天,我不得多温存温存。” “……” 她知道今晚是躲不掉了,打了下他的脑袋,“一次,就一次,你要是不守诺我以后就不叫你阿词了。” 席鹤词:“……” 他咬着后槽牙,喉腔溢出笑来,“好。” 这一次他的确是听话了,却比以往的风浪还要大,她真是对他五体投地了,都可以出去做头牌了,绝对是会爆单的那种。 她对这“一次”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以后也要避雷了。 完事后又被抱着洗了一番,整个人已经麻木了。 迷糊的听他说了句,“记得下次还点我。” “……” … 翌日一早几人在公司门口的大巴集合。 郁宜舒顶着一对熊猫眼上车就倒,余光瞥见蒋之韵,被吓了一大跳。 “你被人打了?!”两人异口同声。 “……” 郁宜舒这是青了点,感觉她那个是真发黑了。 “想死。”蒋之韵直接躺下,睁眼的力气也没了。 “婛婛,我想换个城市生活。” “我也想。”她道。 金姐拎着几杯咖啡上来,见状打趣道:“宝贝们这是怎么了,瞧着都像被人吸干似的。” “……” 加上摄影化妆此次一共去了二十来人,活动的主题主要突出的是随性自然,就地取材,降低滤镜还原本调。 地点定在禾城,其海拔近3700m.直接坐飞机过去可能引发高反,便先达到该省后就着藏线驱车缓行。 十月也是禾城一年到头中色彩最丰富的季节,前段节庆日是旅游旺期,现下减了大半,倒也不会拥挤,最是适合打点拍摄。 刚下车便明显能感觉到两地温差过大,庆幸他昨晚给她里面多塞了两件厚外套。 郁宜舒看着窗外,如梦似幻的云海,金黄彩林,起起伏伏的纯白雪山,棕红草甸,随处都散发着自由蓬勃的气息。 没了约束的窒息感,心底恍若激起一丝叛逆的冲动来,真想什么都不去管就这么直接跑了,叫他再也找不到她。 车辆停在统一预定好的民宿外,郁宜舒转眼就看到立在不远处,挂着一脸慈笑的陶婶和黄婶。 “……” 念头瞬间就没了。 … 晚上组里聚完餐,郁宜舒准备回屋休息,陶婶在手机上给她发了短信,怕她吃不习惯这儿的当地特色,给做了些饱腹的小吃来。 她有些头大,哪就这么娇气了,赶紧让她回去先休息不用管自己。 屋内空调开的很高,蒋之韵从包里翻出白天从便利店买的果酒,脱掉套头毛衣往床上一甩,就剩个黑色吊带,拉着她坐到一起。 郁宜舒看她裸露出洁白无瑕的肌肤布满细密的吻痕,呆愣了好几秒,“你昨晚不是住的酒店吗?” “怎么又不和谐了?” 蒋之韵:“……” “唉,这事没法说,头疼。” “还是那男的?”郁宜舒微蹙眉间,这人这么猖狂的吗? 蒋之韵跟她碰杯,毫无生机说:“是呗,我昨晚差点死了。” “那还需要我再报警吗?” “千万别了婛婛,要再来你以后就见不到我了。” “……” 郁宜舒陷入深思,她身上看着真像是受了酷刑,只记得上辈子的最后席鹤词和自己说过,她以后会嫁个很好的人,很幸福。 怎么现在瞧着却变了许多。 郁宜舒说:“对了,你小叔这么厉害,我们可以去请他帮帮忙啊。” “怎么说你也是他名义上的侄女,对付个渣男还是没问题的吧。” “咳咳咳!!”闻言蒋之韵被酒呛的不行。 “慢点,怎么还急了。”郁宜舒给她递纸。 “求他?我真怕给他求爽了。”她勾着唇,语气透着明显的鄙夷与不爽。 “……” 郁宜舒从中品出了一丝特别的意味来,突然又想到那天她这小叔飞一般的速度,不免觉得有些… “这男的…”她顿了下,觑道:“不会就是你小叔吧。” 蒋之韵放下手中的杯子,面带愁容的看着她,“炸裂吧。” “……”太炸裂了。 郁宜舒脱口而出:“这不畜生吗?” “岂止啊,他还要我给他个名分,这都什么跟什么,难道我要跟喊了二十年的爷爷改口叫爸吗?” “你说他是不是疯了。” 郁宜舒听完都凌乱了,她这处境没比自己好哪里去啊,怎么这些烦人的糟心事净落到她们头上了。 蒋之韵无奈的叹了口气,“以前我怕他,现在我骂他,他要是不肯放过,我也没办法。” 又饮口酒,“所以呢,我如今换了个想法,当他是送上门的,就这么稀里糊涂睡吧,反正我不负责。” “他要闹就闹,我就不信了,他这么贱爱还能杀了我不成。” 郁宜舒抿着唇,默默吞下了即将要出口的安慰话。 怎么说,贱爱也是爱,至少这男人不会真的伤害她,担心也就减了些。 “那你注意些分寸,别真把他惹怒了。” “这我知道,放心吧。”她道。 两人躺在一张大床房上,郁宜舒见她就连后脖颈上都有触目惊心的痕迹,便没忍住问:“你这小叔是不是有啥特殊癖好啊?” “嗯?”蒋之韵没反应过来。 “哦,可不是吗,之前都是装的一副假正经模样,实际床上浪得很。” “……” 这话有点糙,郁宜舒都没好意思再继续看她。 … 隔日上午,摄像组先提前去了这儿的第一站落金山,队里有几人还是起了高反,吸氧不停,金姐赶忙组织状态还不错的跟上去,让他们在民宿里缓缓。 二十多公里驾车直达,沿路风景如画,看去尽是漫山遍野的火红枫叶,风过林响,草地由青转绿像拼图般五彩斑斓,途中有不少的露营爱好者搭着各色的小帐篷。 郁宜舒探出脸,眉眼含笑,凉风呼呼的吹,刮进衣领中她低了下脖子,又想到什么,掏出手机对着外面拍了几张。 “你怎么这么兴奋啊?”蒋之韵靠在一侧瞥向她。 她望向远方的雪山峰,双眸灵动,眼底渐渐燃起向往与渴望。 快了,再等等,她就能离开了。 郁宜舒浅笑道:“可能太久没出来了吧,一时有些激动。” “要是喜欢,我们下次可以单独过来玩。”蒋之韵拉着她往里退了退,以免吹感冒了。 “嗯,我正有这打算。”她道。 第102章 你不睡就滚回去 下了目的地,景点定在了双沟桥,很适合出公路大片的一块地,这儿的雪山、湖泊、栈道和花海宛若大自然梦幻的调色盘,绚丽而多彩。 郁宜舒先下去拍了半个多小时,头开始出现轻微的痛,看的一旁吸氧的金姐赶紧也给她整一个。 她还是有些高估自己,到这儿啥感觉都没有,早知道来的时候该吃点高反药了。 没拍多时就收工了,因为组里时不时有人不舒服,为安全起见还是先下山。 晚上群里就发了新通知,将团分成两拨,分别负责山上和山下。 郁宜舒被规划在下。没什么精神的躺在床上,刚突然又有些胸闷气短,犯恶心,再望向蒋之韵,啥反应也没有是真羡慕了。 快入睡时男人突然给她打了电话,她当做没看见,怕他再打过来直接调成静音。 很烦,可能是不舒服亦或是远离他,叫她生了短暂的逆反心理,现在是真不想看见有关他的一切。 挂的一时爽,后半夜她们的房门生生被陶婶敲的当当响。 “谁啊大半夜的,进贼了这是?”蒋之韵支起身体,睡眼惺忪,满脸气躁的盯着窗外。 “……” 郁宜舒安抚了下她,带上手机,“我下去看看,你先睡。” “我陪你吧,这儿环境陌生免得不安全。”蒋之韵说。 “没事,很快就回来了。” 她赶紧跑下床去开门。 “太太,您赶紧给先生回个电话吧,我看他是要飞过来了。”陶婶满脸焦急道。 黄婶紧接说:“是啊,他给我们打电话那语气,可吓人了。” “……” 郁宜舒感觉脑子快炸了,外面的冷风吹的她清醒几分,“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 “那您一定要记得回啊。”陶婶不放心的叮嘱道。 “嗯。”再不回又要发病了。 等她们走后,她才看着手机,真是两眼一黑,五六十个未接来电跟夺命似的。 深吸了口气想了下措辞,回拨过去,那头几乎是秒接。 “阿词,我…” “郁宜舒,你现在就给我回来!”男人夹着浓重戾气的声音从听筒中穿透,抑着明显的怒气,她话还未说完就被僵硬打断。 “手机静音了没接到阿词,你不要无理取闹好吗?再说了我这是工作,怎么能说走就走。” “你不回来,我现在就来找你。”他声调冷硬,不是与她好言商量,是给她下最后通牒。 郁宜舒是真后悔刚刚的举动了,来这真是被冲昏了头,都险些忘了自己原本要做什么了。 她抬眸看着远处的夜景,似是起雾了,“阿词,我在这又冷又难受,你一点都不关心,上来就知道凶我,我才刚睡醒就赶紧来接你的电话,我把你放第一位。” “你呢,只会劈头盖脸的凶我,有你这样做丈夫的吗?” 说着她还抽了两声,清脆的声音听着有些沙哑绵软,好似真的是被冤枉了透着难捱的委屈。 那头诡异的静了一瞬。 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问:“哪不舒服?我派人过去。” “哪都不舒服,你就知道凶我。”说着她是真哭了,抽泣声止都止不住。 郁宜舒把过去的伤心事都拿出来想了一遍,越发觉得他该死。 “行了别哭了,我还有一个小时到你那。” “……”不是!!怎么还真来?! 她慌了,“你别这么突然啊,我求你了。” 男人冷嗤,“求我?不是觉委屈难过吗,我现在亲自过来哄你还不要?” “……” “你,你真没开玩笑吗?”这个时辰,昏暗雾霭,四处寂静无声,他却说出如此瘆人的话。 席鹤词哂笑道:“你觉得呢。” 民宿楼下的正门口进来一男一女,他们眸光犀利的扫视一圈,正与她目光对上,打量锁定,彼此点了点头,寻着上来。 郁宜舒捏紧手机,心底升起一阵无力感,“你为什么都不和我商量。” “你睡着了我如何说?” “……” 她茫然无言的站在这,身体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盯着转角的人一步步靠近。 “太太,劳请您跟我们走一趟。”说话的是女人,听口音还是本地人。 他让陶婶跟着也就算了,自己才离开不到一天,就这般病态的缠来,还四下给她施压,他这辈子的疯病来的真是越发严重了。 “我收拾下,麻烦你们稍等会。”郁宜舒道。 “不着急,您人去了就行。” “……” … 私人飞机上。 宋特助默默看了自家boss.昨天还奇怪这航线批复怎么是往禾城的,原来是小太太在这呢。 刚刚听外放的声音,瞅这姑娘一口一个“抱怨”还怪黏人的。 国内这几年飞行便利,先生除了气盛那会,现已很少会启动私人的飞行资源了。这刚下会议室就二话不说的往这赶,夜幕飞行,是真上心了。 “那边来说太太状态看着不错,让您放心。” 男人嗯了声,表情淡淡,垂着眼皮在看手机。 宋特助偷瞄了眼,是个聊天框,里几张风景照,他已看多时了。 很快飞机落地,专车接上。 郁宜舒被送到距落金山二百公里的度假村,两个多小时的路程,东方将白,各种颠簸不适已经让她分不出其他的心思来。 今日还得拍摄她就这么被带走了,心里真是过意不去,赶忙向负责的两个监制道了歉请半天的假。 金姐好说话的同意了,她这才松下心来往床上一躺,只不过她还没睡五分钟,男人就到了。 郁宜舒困得模糊,就看了眼,懒得理他,裹着被子翻了个身。 他也没恼,脱了衣服赤裸着上半身。脊背宽厚,腰身精瘦,长臂俯身拉过她手里的被子,顺势一道躺了进去。 “……” 郁宜舒蹙起眉心,厌烦的推了推,他又开始咬她的肩膀,真是有病,千里迢迢,专门跑过来咬她。 “你不睡就滚回去。”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男人声音有些闷,嘴上力度倒是轻了些。 郁宜舒:“不说睡着了嘛。” “还有,你半夜给我打什么电话。” “……” “我想你。”他直接道,略微沙哑的嗓音中带着祈怜之意。 郁宜舒莫名其妙的转头看他,她才走了一天,不是一年。 “……” 闭了下眼,在心底重重叹了口气,“嗯,那我抱你睡。” 第103章 御花海棠糕 说着将他搂进怀里,“不准说话。” “……” 席鹤词过来本想“教训”她的,可觉现在也不错,他往下稍挪,埋在她胸前。 舒心,这才是他的天堂。 … 郁宜舒是被闹钟吵醒的,十一点多,她该回去了。 见他醒的早,还拿过鞋袜自行就要给她穿上。 她不自在的后缩,男人捏住她的脚腕,幽眸无波无澜地扫来,只得涩然伸回。 他做的极其自然,甚至说是享受,郁宜舒抿了下唇,心底划过一抹异样。 “阿词,你来这,就是单纯找我睡觉的?” 他轻笑,欠声道:“嗯,不过这次不行,等回去吧。” “高反不适合剧烈运动。” 郁宜舒:“……” 他俩聊的都不是一个睡。 “跟我走吧,你们团队不管拍什么我这边都直接买断,免得你在这不舒服。”他替她理了理头发。 她抚开,“别啊,你这么做会叫人怀疑的。” 席鹤词浓眉轻拢,毫不在意说:“你要是怕被发现,我就把你们公司一并收购了,完了你做主,谅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行吗?婛婛。” “……” 他这一通操作给郁宜舒听沉默了。 几分钟后,她才道:“你快回去吧。” “上赶着撵我?”他眉头拧的更深了,话中透着明显的不悦。 郁宜舒赶紧贴过去,微微一笑,边亲边哄,“怎么会,你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两天而已,很快的。” 他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一定要留在这?” “嗯。”她紧紧抱着他。 默了几秒,“那我到时来接你。” “好。” 郁宜舒轻轻垂下眼睑,心底的异样更深了些,这种微妙的感觉实在叫她心绪难安。 男人给她倒了杯水,她接过,状似不经意问:“阿词,你来这除了看我,就没什么其他事吗?” “废话,除了你,这有什么好值得我来的。”他薄唇浅勾,狭长的凤眸带着笑,不着痕迹的被她映在黑瞳中。 郁宜舒心头紧了紧,他好像对自己真的不一般… 突然觉得自己计划的发展方向要搞偏了,没来由的冒出些恐慌,看来真的得加快速度了。 又留了小一会,和他一道吃了饭才被送回。 … 下午赶在山脚红杉林取了景,秋染橘黄,朝观暮览,百看不厌,清新的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草木的芬芳。 郁宜舒排到了最后,收工时头顶匆匆来了场雨,倒也庆幸提前拍摄完了。 回到民宿,男人的电话又打来了。 这下不敢不接了,他问了几句关心话得到她顺心的答复后这才挂断。 晚上她也跟着蒋之韵喝了点小酒,还是要短暂迷糊一下才能放松神经,天天装的太累了。 不过也没沉醉多久,隔壁的陶婶就送来了醒酒汤。 “……” 郁宜舒边感谢边在心底暗骂他。 白天外出拍摄打卡景点,晚上组团聚餐聊着天南地北的趣事,就这么过了两天。 临近任务结束时,金姐组局带大家去附近氛围还可以的live house放松一下,蒋之韵首当其冲,都开始拉着她回去换衣服了。 郁宜舒看了眼日期,后日就是霜降了,她明日结束完工作就得赶回岑京,还是这事比较重要。 她留了下来,见状蒋之韵打趣道:“怎么,家里管得严?” “太严了,赶上义务教育了。” “……” 郁宜舒回头就请教了陶婶,就一天时间,她要去学学这那御花海棠糕到底是如何做的。 看完后才感叹,难怪这么甜。 里有凤梨馅,外加糖浆,醒好的水油皮和油酥擀成薄皮,用模具压出花瓣的形状,抹上蛋清,捻成一整朵海棠花,再放进锅中油炸定型。 她试着尝试了下,实在有些惨不忍睹,花瓣捏的倒还好,一炸直接成烂成一坨成大饼了,还硬邦邦的,笑得一旁的黄婶直不起腰。 不过陶婶还是安慰她道:“太太没事,你只要做,先生就会喜欢。” “……” 后又试了几次,她放弃了,的确没有做糕的天赋,求了陶婶到时替她做一份,陶婶答应了。 郁宜舒这才稍微放点心,还让她保密先别告诉席鹤词,她也答应了。 在这外面餐厅待了一天,叫她们也早些回去歇息,她就先下去想想到时如何安排男人的生日了。 等女孩走后,黄婶给了她一个逗趣的眼神,“你不如一开始就替太太做好了,省的她多跑一趟。” 陶婶看了眼女孩留下的几块“烂饼”。 “等会把这几块放进冰箱打包带回岑京,到时就用微波炉加热一下端上去。” “啊?”黄婶听愣了,后知后觉她说了什么,“陶桂岚,你胆子也太大了吧,你要拿这玩意儿送去给先生吃啊?” 陶婶啧了一声,用着一脸看透的神情道:“放心,先生会喜欢的。” “这要是出意外了可咋整。” “哎呀,怎么说这都是太太亲手做的,只要吃不死先生就没事。”陶婶擀着面皮,头都没抬。 黄婶眨巴两下眼,闪着精光笑骂道:“你可真是个老滑头。” “你懂什么,这个家没我都得散。”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还是你会。” 郁宜舒回去想了想,实在不行她就做个小蛋糕补上,大学时做过几次倒也不会翻车。 … 翌日上午,她们拍了不多时就散了场,这段路程基本上就可以结束了,按照老规矩先聚后放,剩余的时间大家伙自行分配。 蒋之韵拉着她准备下山去逛当地有名的夜市,郁宜舒都已收拾好行李准备下午落地岑京了。 她不在,蒋之韵觉得玩的也没啥劲,索性便一道跟着回了。 过安检时,没忍住笑问:“你这脖子上何时多出来的一串项链?” 郁宜舒下意识的摸了摸,哪有什么项链。 又看她这奇怪调侃的眼神,瞬间就懂了,伸手拢紧了些,“狗咬的。” “家狗还是野狗?”蒋之韵红唇一勾,来了兴趣。 “疯狗。”郁宜舒面无表情道。 “……” “瞧不出来啊郁小姐,原来你好这口。” 蒋之韵又凑近说:“这也太刺激了婛婛,你就不怕回去被那塑料老公发现吗?” 郁宜舒瞥了她一眼:“发现正好,可以离婚了。” 第104章 霜降 落地岑京,迎上一场大雨。 到御鹭湾陶婶也已经在了,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和男人打过招呼,郁宜舒这头便给他补了声提前回来。 她上去睡了会,再次醒来已是夜色苍茫。 坐在床上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光想着生日却忘记准备礼物了。说真的,之前处了三年都不知道他有啥兴趣喜好。 转念又觉,以他的身价要是真喜欢什么,大抵是把她卖了都买不起的程度。 她下床走向衣帽间翻出个盒子。 在客厅瞧着多了些上门服务,陶婶说是请来的生日派对策划。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不需要她动手,就等着男人回来就行。 扑面而来的花香,从防弹的装甲门延至她这个电梯口。 粉荔枝花束宛若瀑布铺满整个客厅,西向整面的全景落地窗前也摆了个超大心型的白玫瑰立架。 其他的区角区域还都系上了不同形状色系的气球,餐桌上放着一座同她人差不多高的城堡蛋糕。 视觉与嗅觉上都有被享受到。 陶婶走过来朝她笑道:“太太,先生许久没过生日了,他回来要是看见布置成这样约莫是会生气的,您到时可要替我们多说些好话啊。” 郁宜舒奇怪问:“你之前不是和我说他每年都吃御花海棠糕嘛,难道不是都过吗?” 陶婶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赶忙捡起笑打岔说:“这不之前没有您嘛,就想让您在先生面前替我们美言几句。” 她点了点头,笑意盈盈道:“没问题。” 黄婶离的近,赶紧给使了个眼神。 “海棠糕快好了,我先去看看啊太太。”陶婶立马道。 “好,辛苦了。” 两人快速跑去餐厅待了会,搞得里面的厨师以为是来检查菜品的。 四下人少,黄婶收着嗓门道:“你真是在这待久了胆子肥了,那海棠糕先生都十几年没吃了,你骗这小太太年年吃,真有你的。” 陶婶淡定说:“不瞒你说,我骗了不止一件。” “……” “还有啥?” “这海棠糕是老太太在世时每年给先生庆生做的。我当时脑子一热,就想着给小夫妻拉近距离,说是我每年给他做的。” “你是真敢说啊!”黄婶瞧着她面不改色,也是真佩服了。 “那“大饼”还要上吗?” 陶婶说:“上啊,好吃就说是御花海棠糕,不好吃说是寻常糊糕。” 黄婶一言难尽,“你还是直接说糊糕得了。” … 郁宜舒窝在沙发上看了眼之前发的帖子,里面正经的回复还是不多,没什么值得看的就随手删掉了。 身后传来声响,她回头看去。 男人面容如琢如磨,深邃昳丽。宽肩窄腰,身着极简的黑色衬衫。 他胸前散着两枚粒扣,袖子半挽,小臂微抬,线条流畅延至腕表下的青筋都若隐若现。 郁宜舒一见,立马站起身往餐厅跑。 “……” 过分的馥郁甜腻味还没进门就已渡入鼻息,席鹤词微敛眉尖,视线淡然的随她转动,浅色眸底漾出一丝柔和之色。 “好了吗陶婶,阿词回来了,御花海棠糕可以上了。”郁宜舒隔着玻璃门窗道。 陶婶与黄婶微妙的对视一眼,从拉柜里端出个莲花盖碟,递给她。 她刚要打开看一眼,就被两人齐齐摁住手。 郁宜舒:“?” 陶婶连忙道:“太太,这可是给先生的福气糕,要让他自己打开才算是送福到啊。” “对啊,先生以为是您做的,一定会很惊喜的。”黄婶补道。 “啊…好吧。”郁宜舒看着两人,毕竟这也不真是她做的,送给他,就让他打开好了。 席鹤词斜靠在沙发上,见她靠近,卷起的笑意淡若清风,“回来也不知道提前和我说。” 她眼波柔软,凑到他身侧,放下盖碟,先抱了抱,“阿词,你怎么这么黏人。” 他轻笑出声,半似纵容问:“你生日在六月,今天是要提前过?” 郁宜舒拿过手机看了眼,还差两分钟,她就这么依偎着他,没回答。 想着他怎么连自己生日都不记得,不是每年都过吗,八成又是在逗她玩。 席鹤词半垂着眼,女孩乌黑柔软的脑袋贴在他的胸口,双手还紧紧抱着,一整个亲昵依赖的样子。 还真像个孩子。 落地窗外,咻的窜起一丝光亮。 “砰——”的一声巨响。 一朵亮丽的光彩划过寂寞长夜,刹那亮如白昼,夺目而又浪漫的蓝色烟花如幻蝶展翼,美得令人心颤。 璨如星辰骤现出,层层叠叠似花瓣,翩翩而下,忽明忽暗。 郁宜舒看呆了好一会,赶紧转头望向男人。 ——目光相撞。 近在咫尺,她就这么生生闯进了那双幽沉,含着暗色,却又闪着熠熠亮光的眸子。 半是明灭间,她心头狠跳了下,强压着所有的思绪浮沉,水眸弯成新月,睫毛闪动着。 “阿词,零点至霜降。” 席鹤词嗯了声,呼吸明显快了起来,琥珀色瞳眸似意外似惊喜,眼底深藏许久的情愫剧烈翻涌。 下一秒,她轻声道:“生日快乐,阿词。” 他脑中的一根线猛然断裂,短暂愣怔后,心跳声像是要冲出胸膛,极力克制着这抹悸动,可效果甚微。 “婛婛…”他将她翻了个身,绝对掌控的将她困在自己与沙发之间。 郁宜舒眼睫轻颤,这抹异样又来了。 “看着我。”席鹤词嗓音哑不成样,目光如炬,湛深的眸子在她脸上逡巡着。 她下意识的去掐他,可他根本不在意,男人一点点的靠近,毫厘之间,他停下了。 郁宜舒都能感觉他睫毛蹭到了自己脸颊,像羽毛轻挠,很痒。 他眸色犀利暗沉,眼底凝聚着直白的欲念与细碎的情丝,指腹划过她的唇,俯身含住。 不似以往的强势粗暴,倒如阳春三月的和风细雨,淅淅沥沥,浸润无声,确保滋润到任何一个角落。 郁宜舒依旧承受不住,之前那样像是要把她吃了,现在就是温水煮青蛙,换了种方式罢了。 她能察觉到他的忍耐与渴求。 男人拉着她的手向下,她赶忙甩了出去,骨子里还是这么的恶趣味。 “不喜欢?”他一本正经的看着她。 “你能不能别这么变态。”她红着脸瞪了他一眼,一天不发情都会死。 第105章 喜欢 席鹤词混不吝笑道:“那上去摸。” 郁宜舒垂着眼余光扫向一旁。 对了,海棠糕还没吃呢。 她端起茶几上的瓷碟,弯唇笑道:“这是我做的御花海棠糕,你尝尝看。” “海棠糕?”他脸上笑意淡了些,瞳眸却将她锁的很紧。 “嗯,快打开看看。” 席鹤词瞧着她一脸期待想得到夸奖的模样,多了丝趣味,“要是不好吃,我可不吃。” 他长指揭开莲花盖,只露出的瞬间,还没看清长什么样,就被她一把夺了过去。 “……” 她还背过身去,见状男人低笑道:“怎么?不是做给我吃的,自己怎么还护上食了。” 郁宜舒瞄了眼餐厅口,难怪她俩都不让她打开,敢情这是她炸的“大饼”。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没做好,还是别吃了吧。” 席鹤词眉梢微扬,以为她是被自己的话气到了。 “那难吃我也尝尝看。” 郁宜舒:“……” “你确定吗?”她难为情道。 他敲了两下沙发,示意她放下。 郁宜舒咬着唇,直接打开往他面前一推。 “……” 时间像是静止,他少见的沉默了。 “这是…吃的?”席鹤词蹙眉问。 她赶紧又重新盖上,不知道她们怎么带回来的,本来卖相就不行,现在口感也是废了。 “阿词,我困了,我们上去吧。”她拽过他的手,脸上划过一丝尴尬。 席鹤词敛着凤眸,抬手将她衣领摆正,“以后不许做了。” “……” 不用他说,她也不会再做了。 … 帷幔中。 男人极为虔诚的亲她,左一遍又一遍的,郁宜舒已经麻木了。 她支起身体,连忙打住,“你今晚很开心吗?” “嗯。”他极快逸出声。 郁宜舒掀开一层水光纱,把床头的欧式铜灯打开。 暖黄的灯光照在这一小方独属他们的天地,显得温馨不已。 她不动声色的看了眼男人,像是故意露出破绽问:“阿词,三年协议到期,我们各奔东西,你到时候会想起我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他声音明显淡了不少。 “我就想知道,你告诉我嘛。” 席鹤词跟着起身,眸子深了些,“会。” 郁宜舒移开视线,他这个会,是不是还代表着有一半放过她的可能,说不定三年过后真的还有机会。 下一秒他说:“因为我这辈子只会有你这么一个太太。” “……” 她心底刚升起的念头就这么卡住了,还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奢求什么,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管前世今世,都摆在这。 “可…我们本就是协议夫妻啊,总会有结束的那天。” 席鹤词见她低下头,秀眉轻拧,眼尾低垂,以为是她没安全感在乱想,于是笑道: “你放心婛婛,我保证不会离开你的。” 郁宜舒略显僵硬的点头,心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她现在只想证明一件事。 一件摆在眼前几率为百分百,却不得不面对的事。 她突然靠近男人,他身上满是薄荷气味,清新的味道糅杂着淡淡乌木香,干净冷冽,她不排斥。 郁宜舒手放在他肩上,身子一点点的弯下去,与他在沙发上的动作如出一辙。 不过呼吸乱的依旧是他,席鹤词眼底掠过一丝狠劲,语调不羁,“别勾我,你刚从那地方回来,身体还没好透,想要在缓几天。” “……” 她继续,像个小猫一样在他脖间嗅了嗅,“阿词,你…是不是喜欢我。” 男人揽过她的腰,往下压,沉冷的眸子覆上几分欲,“够喜欢吗?” 郁宜舒抖了下,不过她没松手,“那你以后还会喜欢其他女人吗?” 他哂笑,“婛婛,今晚怎么回事?” “你还没回答我。”她埋在他怀里,耳尖红的滴血,像极了恋爱中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小女孩。 是个男人谁不享受这一刻,更何况这还是他极为珍贵的宝贝。 他把她抱在胸前,摸了摸她的长发,安抚道:“当然不会。” “我们婛婛生来就该嫁给我,我这辈子也只会守着你这么一个祖宗。” 这话要是两情相悦,听着倒也是一番花前月下,可她与他不是,郁宜舒都被吓得都浑身打颤了。 乱了,都乱了。 她以前只当自己是他的玩.物,可现在,哪有人会这么宝贝玩.物的。 喜欢,一个多么可怕的词,稍深下去就是“爱”,是几种兴奋激素作用下的行为表现,正常人都能控制,可这个疯子不会。 她以前总在想,他为什么不愿意放过自己,原来根本就不在其他。 难怪她稍微哄哄,他就什么都顺着来了,是想索求她的“爱”。 索求不了,感受不到,就发疯发病。 甚至她现在能感受到,他对她,不止是喜欢那么简单… 所以不管有没有协议或是其他,他都不可能放过她。 郁宜舒极轻的呼吸中带着细微的颤抖,无力的攀附着他。 “怎么还激动了?”他喉结滚动,拍着她的后背。 其实她应该更早些发现的才是,各种蛛丝马迹已经很明显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她必是要逃离他的。 只一点,她还是有些奇怪,明明按时间来说,目前他们相识不过几月,他对她到底哪里来的如此情深相许。 就像…像是她刚在老宅那会怀疑过的蓄谋已久,可实在是过于荒谬。 他们之间除了那几面之外,便从未见过啊。 席鹤词见她默不作声,只当她的羞涩,眼底是绕不开的温柔,“婛婛,今年过年我带你回老宅,让爷爷给我们写婚书好不好。” “……” “…我都听你的。”她极为顺从的答应。 随后,郁宜舒从他身上下来,拿过之前带上来的盒子,“这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 “不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望你不嫌弃。” 席鹤词闻言嗤了声,“我看看。” 是一条领带,深蓝色打底黑色斜纹样式。 “喜欢吗?”她雾眸含了一层水光,这会看人眼波流转间无端添了一丝清媚。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眼尾,薄唇微启,“很喜欢。” 郁宜舒垂眸间敛了笑,当时买给小喆的还被蒋之韵调侃来着,倒不成想真送到他手上了。 第106章 我好喜欢 郁宜舒又将他拉起。 “刚刚不还说困的吗?” 他今晚脸上的笑意比往常都要多。 她盯凝着他,这双琥珀色的眼睛真真是漂亮极了,却也叫人望尘莫及,心怀畏惧。 “我近来发现一件事。” “你说。”他道。 郁宜舒黑瞳透亮,眉眼含春,额间的小红痣更添几分潋滟勾人,玉白的手指搭在男人小臂上,脸上闪着清甜的笑。 “阿词,我觉得我好像。”她含羞带怯的看了他一眼,垂头埋在他宽厚的肩膀上。 “好像,有点喜欢上…” “喜欢什么?”男人凤眸目不转睛地跟着她,低醇的嗓音带了些喘,大掌在她腰间摩挲,卷带着衣摆跃跃欲试。 “你…你感受不到吗阿词。” 她软绵绵的贴着,秋眸似水,灵动清纯,巴掌大的白嫩脸颊泛着薄粉,欲拒还迎的睨了他一眼,又娇俏的收了回去。 席鹤词滚了下喉结,心口像是被电流过击酥麻一阵,潜底压抑多时的燥热就这么轻易被她勾了起来。 他侧下头,忍不住亲她,又像怕吓到她,只覆在上面轻点,眼巴巴的望着,“我不知道,宝宝你连着说一遍好不好。” “……” 郁宜舒攥紧手心,他粗重灼热的气息都喷洒在她的左耳上。随口的一句喜欢就能兴奋成这样,以前要早些知道那么好哄,就不至于去自.杀了。 她收力,两人贴的更近。 她俯在他肩颈处,瞧着他耳廓,声音清泠又轻柔道: “阿词,我好喜欢。” 还蹭了蹭,“真的好喜欢,你感受到了吗?” 这个“你”字,她终究是说不出口,一切都是假的。他骗她这么多次,这是他该的,他该的… 郁宜舒有一瞬觉得自己也是丑陋,卑劣的。这辈子的他没有像之前那般囚着她,困着她,可她现在却要反骗他来拿到离婚证。 这似乎对他并不公平,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不愿意放过她,这原就是一个死局,她想离开也就只有讨好他这一个办法。 男人指腹不自觉的蜷了下,唇角扬起的弧度再也压不住。 他长臂顺势搭在她两侧,低身与之平视,以往自持稳重的声音竟也意外多了丝颤。 今天发生的一切仿佛是菁华浮梦,她就似那妩媚女郎,倦着芳香,闯入他的梦境,虚幻朦胧却又刹不住的悸动。 幽眸紧锁住她,“婛婛…你,是真心的吗,确定不是在钓我?” 他眼底的眸光惊人,郁宜舒甚至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又快又沉,她难以招架的移开眼。 “我才不想钓你。” 闻言,男人笑了,琥珀色的眼瞳中像是漾出一池春水,无尽的柔情在里流转,甘愿叫人溺毙其中。 他拉过她,没有什么能比得上这一刻,“钓也没事,我自愿的。” “我们婛婛真是长大了。” 郁宜舒瞟了他一眼,心里莫名慌的厉害,为了拿这离婚证,她真是走了条奇险无比的路。 不过,他脸皮这么厚,耳根怎么瞧着还…红了。 像是好奇,她趴回他身上,故意盯着问:“就这么激动吗阿词,你不是谈过恋爱吗?” 男人将她搂的很紧,“没有,就你一个。” 郁宜舒看着它由粉红变通红,随着他话落,就跟烧着了似的。 见过纯情的,没见过这么“骚”的纯情… “好啦,我困了。”她推开他,掀纱关上铜灯。 她刚躺下,男人就习惯性的往她怀里钻。 “……” “我想做宝宝。”他大掌在她腰肢后画圈。 郁宜舒:“你不说我刚回来身体还没恢复吗?” “嗯,所以我就想想。” 郁宜舒:“……” 想想可以不用说出来的。 被他缠的实在难受,她欲言又止道:“你,能不能不要一直拱我胸口,我喘气都不舒服了。” 席鹤词闷闷笑了两声,往后挪了挪。 郁宜舒这才重新闭上眼。 … 后半夜,万籁俱寂,只闻夜雨敲窗。 席鹤词与她换了个姿势,虚抱着看了又看,才与她心意相通,骨子里激出的亢奋令他一点睡意也无,好想住进她身体里,好想感受她,好想咬她。 对着这张软白的脸,他啄吻了一遍又一遍,力道稍微重了些,惹得怀里的女孩动了下,随手赏了他一巴掌,气恼的背过身去。 “……” 他只觉眼热兴奋,赶忙紧贴过去。 小小的,香香的,哪哪瞧着他都欢喜。 早知道他该在她大一那会就拐回来,白白耽误了这么些年。 又像是想起什么,席鹤词起身去了楼下。 那莲花瓷碟依旧在,佣人放着没动,是陶婶的心思。 御花海棠糕,听着有些陌生,时间过的真快,都走十四年了。 窗外雨势渐小,室内芳香袭人。 他凝视着高楼下的星星点点,指腹转动着手上的戒指,眼底流转着细碎的微光。 打开了瓷盖,鬼使神差的吃了。 焦糊里掺着甜,甜到发腻。 难看,难吃,这般想着竟也不知不觉吃完了。 日后定不能再让她做了。 … 郁宜舒醒的早,见他正在穿衣服,她拢了拢被子,“晚上我去给你送餐,好嘛。” “嗯。”男人眉梢带笑。 长指慢条斯理地系上她昨晚送的领带,瞧着心情十分不错。 “下次我给你系。”她笑道。 闻言席鹤词眉峰轻挑,声音闲散,“不如给我系皮带。” “……” 她沉默,翻身继续补觉。 … 下午专业课《经济法》的老师连着发来几份电子试卷,郁宜舒坐在电脑前又忙活了两个多小时。 结束后她盯着屏幕陷入深思,明年六月必是要回学校拿证书的,只是她应该等不到那时了。 不能再拖了,叫他越陷越深她再想离开就不利了。 “太太,昨晚…先生没生气吧。”陶婶不好意思的探进来个脑袋问。 郁宜舒看了她一眼,假装道:“他生没生气我不知道,反正我是真被人骗了。” 她突然笑了起来,伸出手保证道:“哎呀,是我老糊涂了,绝不会有下次了太太。” “那…行吧。”她略做思考道。 郁宜舒看了眼窗外,还早,不过她也没事做,“陶婶,我现在要去找阿词,餐食都备好了吗?” “随时都备着呢。” 第107章 鹤词哥 十月底凉意袭人,这儿的温度又在一个星期之内快速降了下来。 大多数时间她都还是在室内,倒也还好,不过走时还是抓了件奶茶色的薄款羊羔毛外套备着。 这次刚到大厦底下就有人等着,郁宜舒看了眼,是鸿雁,到底也算老“熟人”了。 … 大厦顶层。 宋特助:“先生,席小姐近期要在vq博物馆办场古董首饰珠宝展,小姐收藏有限,想向老宅申请收藏珍馆里借赏,您这边需要开通吗?” 席鹤词盯着屏幕,没忍住轻嗤,“她有个专门放这些宝贝的别墅,收藏只多不少,向老宅借不如说要。” “让下面人都移到我名下的藏馆中,告诉她这些都是留给她嫂子的,叫她熄了这心思。” “好的。”宋特助笑道。 “蓝穹呢?”他突然问。 宋特助敛了笑,“那头说太太要来,叫他先避着了。” 男人幽眸闪了下,“以后太太来,就给他批假。” 宋特助:“……” 敢情当时策划套路小太太,他就该先跑去当夜半司机的。 “阿词。”女孩笑着推门进来,声音清脆脆的。 宋特助有被这声甜到,几个月前她还很生疏的唤席先生呢,这爱情来的可太快了,羡煞旁人。 他很有眼力见的立马退下。 郁宜舒等人走后才过去,将手上的盒子放在他桌上,直接斜坐到男人腿上,勾着脖子,瞧着比以前胆大了些。 “阿词,今天想我嘛。”她小鹿般的黑瞳明亮忽闪,眼底像是有细钩钓的人心痒。 “想。”席鹤词笑意不掩,附带实诚的点头。 她主动亲上薄唇,“我们阿词真黏人。” “……” 明明是她要来看的他,还对他又亲又抱,却反过来是他黏人。 但是,他的确喜爱极了。 “那你再亲亲我。” 郁宜舒看了他一眼,故意没去再亲,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就见男人冷白耳廓又隐隐泛红。 “……” 她抬起身要走,却被他一把拉了回去,男人眸色骤然一深,“又撩我是吧,今晚别睡了。” 后脑突然被固,急切又不容拒绝的吻就这么落了下来。 几分钟后。 她桃腮微晕,眼神迷离的看着他,唇上还泛着旎色,吐着气,状似气恼道:“你总这样,我不喜欢你了。” 说着还转过身去。 男人一听心都慌了,捧住她的脸,急忙道:“不要婛婛,那我下次小心些好不好。” “别不喜欢我…”这句说的很小声,凤眸也垂了下来,生怕她是真恼。 郁宜舒瞥了眼,真不敢想两个月前还是一副淡漠疏离样,短短几天就被她的“爱”哄成这样。 “好吧,那我抱抱你。” 她轻贴了下,他瞬间感觉又活了过来。 “你先忙,我坐在那等你。” 席鹤词却还紧抱着她不撒手,“我们婛婛真好,哪哪都好。” 郁宜舒:“……” 又过了会,她躺在沙发上收到一条vx请求添加好友,是方导。 想着她和金姐这层关系在,还是同意了,八成又是来劝她进圈的,又得说好些才能推辞掉。 … 没过多时,席鹤词就走了过来,“回家吧,我困了。” “……” 郁宜舒:“这还没到六点呢。” “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他眉眼不似以往锋利,浅眸直勾勾的看着她。 她顺势碰了下,怎么浑身都这么烫。 “发烧了?” 他摇头,瞧着却是不舒服的样子。 “那我们先回去。”她立即从沙发上下来,拉过他就走。 两人前脚刚走,特助办的玻璃上就探出三个脑袋。 蓝穹啧了一声,“这小太太可真是我的幸运星啊。” “你可仔细些吧,千万别叫她看见了。”宋特助没眼看道。 鸿雁抬眉笑说:“这才多久啊,就如此恩爱,先生又幸福上了。” 蓝穹笑了声,“我看过不了多久就要有小先生了。” … 郁宜舒见他走路都有些晃,赶忙扶稳些,他也不含糊直接整个人压在她身上。 老陈开着后门准备帮她一下。 “——鹤词哥?”突然传来一道女声。 郁宜舒动作微顿,身上的男人却丝毫没动。她转眼望向他,见他只莫名其妙地牢盯自己。 这到底生病没?还是从里到外都烧坏了。 “鹤词哥?”女生试探性的又叫了声。 郁宜舒抬眸看过去,正好露出男人半边侧脸,刚刚还距他们几米远的女生直接小跑过来。 “鹤词哥还真是你。”瞿滢笑着望向男人。 席鹤词这才站直身体,眼神极为淡漠的扫过,声音夹着几分戾气,“你谁?” “……” 瞿滢被吓了一跳,她目光顺着下滑,在看见他怀里的女孩全脸时彻底怔愣住。 这女孩看着比她还小,脸长得如瓷娃娃般精致小巧,也很青涩,她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水眸也在打量。 他不是一直单身的吗?身边怎么会突然冒出个异性,瞧着还是个学生。 “…鹤词哥,她是?” 郁宜舒皱了下眉,看这女生的神情大抵是认识他的,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先行上了车,还把车门带上。 “……” 可十秒都没到就被人再次打开,她隐约听见男人说了句滚,然后就是女孩的抽泣声。 “吃醋了。”他进来习惯性去抱她,声音温柔的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不存在。 郁宜舒:“?” 又立即反应过来,佯装生气问:“鹤词哥,她是谁啊?” “……” “不认识。”他道。 郁宜舒甩开他,摆着脸道:“人都知道你名字,你说不认识。” “我看就是你以前不知道在哪惹得野桃花吧。” 男人见状笑个不停,又要凑过去亲她,她推搡着,看着很是不高兴,“别碰我。” “鹤词哥。”她怪里怪气的又叫了遍。 男人却道:“嗯,好听。” “……” 郁宜舒侧过身去,一路都没再理他,任他怎么亲抱都不管用。 … 一到御鹭湾,她就撂下他绷着一张小脸快速往上走,席鹤词手上还拿着她的外套,在后不紧不慢。 几米远,郁宜舒忽地回头瞪他一眼,见状他微抬眉梢,薄唇噙着笑,大步朝她走去。 第108章 提离婚 “以前怎么不知,你还有这么大的气性。”他道。 “别亲我,你都还没解释清楚呢。”她挡着脸,很是不情愿。 席鹤词拽下她的手,“我发誓,我真不认识。” “……” “我还是不信,那人家还能平白无故就知道你名字?” “你好好想想吧,想不起来今晚就分房睡。”说着她甩开他,又径直向前。 男人晃了下神,一夕之间,她变得不再怕他,真似融进了他的生活中,像个乱吃酸醋的小妻子。 一这么想,他就觉浑身舒畅,桀骜不驯的脸庞都带上无处安放的欣喜,这小脾气闹得是真妙。 长腿没几下就黏上她,“婛婛,看看我。” 郁宜舒白了他一眼,“鹤词哥这么凶,我可不敢看。” “……” 他喉间还溢出轻笑,完全不恼。 郁宜舒路过岛台时长睫轻垂,似是不好意思,步伐更快了些。 席鹤词随意的往对面一扫,勾唇点评道:“这花,插的不错。” 陶婶和黄婶被突如其来的夸赞搞得愣在当场,等两人背影齐齐消失在电梯口才回过神来。 “先生…今天没吃错药吧?”黄婶修剪花束的手微顿,眉心皱出纹路,奇怪问。 竟有闲心逗趣她们。 陶婶探着头还在瞧,“八成是吃了昨个的海棠糕,中毒了。” “……” 电梯门直通卧室,男人等不及的抱她在怀,也不管她能不能承受得住,揉着她,又吻又咬。 郁宜舒难耐的扯了下他的头发,“席鹤词,你再这样…我就不喜…” 剩下的话又被堵了回去,好一会他才离开她,呼吸交织间,郁宜舒见他眼眶泛了红,欲的吓人。 “不准说,以后都不准说。” “……” “那你也别…这么粗鲁。”她移开他的脸,没好气道。 “我控制不了宝宝。”他垂头埋在她的怀里,贪婪的汲取所有。 “你睡我才会好。”说着就去扯她身上的打底衫。 郁宜舒眼瞅着他又为非作歹,赶紧一把抱住他,“阿词,你不是身体不舒服吗?” 他手不停,“憋久了难受的。” “……” “婛婛…” 又意乱情迷了,郁宜舒心底思忖一番,笑道:“行。” “不过你得快些结束。” 男人抬起晦涩眼眸,里面暗光闪着意味不明的轻佻之色,“我很听话的,保证快。” 郁宜舒刚要再说些什么,就被他带进浴室。 … 落地窗外又下起了大雨,室内也是,暴雨打荷,甘霖滂沱。 两人再出来时已至零点了。 男人没给她穿睡衣,套了自己的衬衫,落下帷幔给她轻揉着肚子,抱着准备入睡。 郁宜舒大脑依旧坚持着,“我身体乳还没涂。” “……” 他声音听着都清爽不少,“我去给你拿。” 席鹤词给她抹着四肢,越抹呼吸越重,靠的也越来越近。 “分房睡。”她无力道。 “……” “我就闻闻。”他赶紧收了心思。 … 熄了灯,黑暗中郁宜舒定了下心,眼上染了些困意,她主动抱住男人,嗓音闷闷的,“阿词,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你说。” 她心跳顿时快了起来,斟酌着开口:“我姥姥想把名下的房子过户给我,我就想着等些日子回去准备下材料。” “有什么问题吗?”席鹤词撩着她脸上的碎发。 郁宜舒抱的紧了些,“就是可能会需要提供身份及婚姻关系证明,我怕被家里人发现。” “我们…能不能先离个婚,等,等这段日子过了,我们在复婚好嘛。” 男人卷着她的黑发,看不清什么神情,声线很平,“婛婛,婚姻状况不影响房产过户的办理。” “……” “是不影响,但我是买方还已婚了,要是当地需要我提供这方面的证明该怎么办?我父母要知道肯定会气死的。” 席鹤词闻言低笑道:“可是宝宝,离异也要出示离婚证明的。” “怎么说你都是结过婚的状态,何必要多此一举呢。” “……” 郁宜舒真觉自己这个点子坑了些,“阿词,我就是害怕。” “怕什么?” 她真要疯了,哪还有什么其他法子能和他提离婚的。 “就是怕…”她紧紧搂住他,突然哭了出来,眼泪直直糊在他身上。 席鹤词轻蹙眉心,刚才温存过还好好的,现在就娇娇哭了起来,掰开她的脸,满是怜惜问:“就这么怕被发现?” 她点点头,眼泪掉的更严重了。 “婛婛,反正我们已心意相通,不如就借此机会让我见见你的父母。” 郁宜舒听着都头皮发麻了,指尖也不自觉的沁出凉意,那股无言的窒息感又拢了上来。 “…阿词,我就想要离婚证,你给不给。” 直接破罐子破摔,他既然喜爱她,这就是最大的方法。 果不其然,男人下一秒语气都冷了下来,“你知道什么是该说,什么不该说?” “离婚岂是随便的。” 郁宜舒无视他,他们结婚都这么急匆潦草了,离婚再随便点又有什么的。 “你昨晚才说过以后要对我好,现在又因为这点小事就凶我。” “你说话永远不算话!” 她直接坐了起来,腰部陡然一酸直直往后倒,砸他胸口上,干脆就着这个姿势哭了起来。 席鹤词:“……” 她还在抽噎:“我是和你离婚又不是不…不复婚了,就是以防那手续补充而已,我原本就…打算过年带你回黎源的。” “可你总是这么凶我…” 席鹤词默了瞬,他们现在在谈离婚,怎么就莫名扯到他凶她上去了。 沉着气,还是先哄道:“好了,我抱抱。” 他支起身托抱她,给她擦眼泪,“动不动就哭,真水做的。” “比起离婚我明明更在乎的是你,可你的语气每每都这么吓人,我是你太太,又不是你下属。”她含娇带羞的搂住他,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郁宜舒真觉得现在自己这张嘴说“情话”和他说“骚话”有的一拼了。 男人嘶了声,莫名觉得兴奋,“那我们再来一次吧宝宝。” “……” …他略胜一筹。 “我现在和你说离婚的事,你别和我扯其他的。”她吸了吸鼻子道。 他迟疑几秒,“一定要?” 第109章 吓到 “嗯,我就是过个材料准备,完事后我们再复婚,好嘛阿词。” 席鹤词敛起眼睑,眸色半眯,眸底似氤氲着更深的危险,她这迷魂汤一个劲的给他灌,可太会了。 捧过她的脸,凤眸幽深暗炙,透着一股抛却生死的偏执疯念,如痴如狂的凝视着她,句句逼迫道: “婛婛,我会给你一场绝无仅有的盛大婚礼,我会引你入我席氏祠堂,聘你为妻,家主的那一页宗谱只会有你和我。” “待你死后也只会与我葬在一处,我不怕堕入阿鼻地狱,我只要你,任何惩罚我都心甘如饴。” “岑京深山处有座古寺,名为潭渡,里面有位不死僧,他佛法高深。我愿意为你引上明灯,跪那四百二十一步石阶,一阶三叩首,求一个我们的来世。” “之后,此生,后世,你都只能与我厮守白首。” 郁宜舒瞳孔骤缩,他刚刚说到什么古寺,她脑中竟光影浮掠出一个虚影,快的叫她来不及抓住。 怪异,她之前可从未去过什么古寺。 “说话婛婛,你愿意吗?”他虔诚亲着她的唇角,声音厉了些。 郁宜舒微张着嘴,灵魂像是抽离了肉体,呼吸也短暂停滞了,心脏归地,瞬间鲜活的强烈跳动起来,她无比惊恐的看着他。 已经不能用疯来形容了… 席鹤词深如夜色的眸子,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的精彩表现,“你不是要离婚吗,答应我,我就同意。” “……” “我…”她嗫嚅着,下意识的就要逃离。 “怎么?昨晚不是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刚刚也说了,现在便说不出了?” 男人还在紧紧相逼,郁宜舒真觉现在的他比上辈子还要可怕,她被他牢牢固住,长睫上的湿意还未干彻,一切都超出了她的意料。 席鹤词见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随即又恢复成温润模样,他又将她抱下床,轻拍背安抚着。 “别怕,怪我,又心急吓到我们婛婛了。” “我们婛婛还小,承受不住很正常。” “……” 郁宜舒攥紧他,指节都泛了白,盯着他这张与上辈子别无二致的脸,意外生出些荒诞来。 像是陷入无限的心慌与恐惧,她脑袋昏涨,鼻尖酸的厉害,他变得越发可怕,这叫她如何逃的出去啊… 几滴无声的眼泪划过脸颊,落到男人的衬衫上,他抬眸看来。 她“呜”的一声埋在他脖颈上嚎啕大哭起来,哭得声嘶力竭,有一瞬她真觉得自己不如哭死得了。 她真恨死他了… 席鹤词恶劣的勾了勾唇角,年纪小想的多,天天总要与他撇清关系,吓吓才能老实些。 他等她缓了会,才坐下,无波无澜问:“还想离婚吗?” 郁宜舒还在失声啜泣,不时抖着身子颤两下,心口更是堵得慌,看了他一眼又低了下去,嗓音也哑的厉害。 抽了两声,坚定道:“离。” “……” 他瞧她,朱颜白皙,清丽绝伦,那么纤薄娇弱的人,骨子里怎就这么倔呢。 “行。”席鹤词暗咬后槽牙,吐出一字。 郁宜舒见他这么好说话还有些意外,他饶有兴趣地盯着自己,立马反应过来。 “…我只是有事才要的离婚证,又不是不要你了。” “你上来就吓我,我能不怕吗?” “嗯,是我的错。”他道。 “……” 郁宜舒柔软的睫毛投下阴影,见好就收,“那阿词,我们什么时候去呢。” “过几日,等我不忙的。”他随口道。 她点了点头,心想他要是真想离,这个点都有办法离了,还过几天,明显就是故意的,但没法办,好不容易才叫他松口。 还要继续去讨好,凑上去亲了亲,“该睡觉了阿词。” 席鹤词揉了揉她的腰,眸底闪着她辩不分明的笑,“好。” 夜半相拥,女孩睡着还会时不时的抽噎两下,他就这么看着,近来总会有些关于她离奇的梦往脑子里钻,不受控制。 梦里的她总是哭,他想上前安慰总是扑了个空,空灵虚无,不存在却又这么真实。 她却才的哭就像极了梦里,声声哀泣,凄厉痛苦。 他的宝贝,兴许真是妖怪。 … 郁宜舒醒来时陶婶和黄婶围坐在她身边,刚要张口喉咙又涩又疼,头也晕得很,手上一动牵扯的她疼出声。 “别动啊太太,这点滴才输上去的。” “这都下午了我见您还不下,上来一看,人都烧糊涂了。” 郁宜舒:“…我想先洗漱一下。” 陶婶:“……” 几分钟后,黄婶不经意瞟见她胸口上的牙印,没忍住啧出声。 “太太,这男人不能太惯的,您看看您变成什么样了。” “……” 郁宜舒看了眼手机,明天周四,上班。今晚和他再提一次,免得不说他就故意忘了。 心悸,居然发烧了。 陶婶给她端了份甜羹,“先吃点吧太太。” “嗯,谢谢你们。”她支起身体。 动作间才发现这衬衫太大,里面也没穿,轮廓明显,她有些尴尬的看了眼两人。 她俩都莫名露出期待的神情。 期待? “帮…帮我在衣帽间拿件睡衣和内衣。”郁宜舒有些难为情道。 她俩迅速跑了过去,好像刚刚就在等她说这句话。 “太太要什么颜色。”陶婶喊道。 “太太要什么款式。”黄婶紧接。 “……” 换好后,美人冰肌玉骨,脸晕潮红,羞娥凝素,她们都不能免俗的多看上几眼,也不怪先生藏的那么深。 黄婶没忍住问:“啧,太太,您是真心看上我们先生的吗?他这臭脾气老爷子都受不了。” 闻言算半知晓内情的陶婶心头惊光一阵,赶紧打圆场,“诶,人家小夫妻的事咱们就不过多问了。” 陶婶笑道:“对了太太,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 黄婶:你礼貌吗? 郁宜舒捏紧瓷勺,浅笑着看着她们,都没回答。 她不喜欢他,孩子更不可能有。 也许黄婶说的在理,总是一味的顺着他来,反叫他升起其他心思,比如怀疑防备。 她提离婚过于仓促了,他那么多思,心里肯定揣测了她许多遍。 第110章 喜欢狂野 输液见底,郁宜舒身体不适的又躺了会,不知多久后被蒋之韵打来的电话铃声闹醒。 她好像喝醉了,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郁宜舒不放心的问她在哪,她却清楚了说出来醉天堂。 “……” “你真醉了吗?”郁宜舒声音有些闷沉。 蒋之韵:“真醉了快来接我,太难受了。” 她默了下,“那里我应该进不去。” “没事,我刷的蒋愈叙的卡,等你到了,我让下面人带你上来。” 郁宜舒嗯了声挂断电话。 随手裹了件厚外套就出了门。 … 醉天堂。 岑京出了名的醉生梦死销金窟,豪车遍地,夜夜笙歌。每当夜色降临,巨大且有标志性的建筑物将燃起璀璨夺目的霓虹灯光。 整条街都有特警巡逻,普通人最多隔着保镖和防护栏多看上几眼,进去的怎么说都是三代过硬,城内排的上名的。 当然这风月场所,难免会多出些鲤鱼跃龙门的“佳话”,也有掐尖冒头的漏网之鱼,不过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看背后之人的心情。 郁宜舒打车下来拢了拢衣服,看了眼对面的富丽堂皇,在街角给蒋之韵又去了个电话。 没过多时就看见门口下来两位服务小生东张西望,她走上前。 “是郁小姐吧?” 郁宜舒点头。 “这边请。”他们领着她往里走。 与此同时的席氏大厦,立刻收到一条短信。 “啪”的一声响,面前的资料夹被他重重甩撂出去,男人揉了揉太阳穴。 正在做汇报的蓝穹还有些懵,这好端端怎么就生气了。 “给蒋珩度支个信。”他冷声道。 蓝穹赶紧问:“要说些什么呢先生。” 席鹤词凤眸一压,眸色转冷,骨节分明的指节轻叩着桌面,语气寒凉,毫不留情道: “告诉他,他那侄女要是管教不了,我不介意替他收拾。” 蓝穹闻言差点没拿稳,手上又适时震动出响,看了眼,顶着头顶的压力道:“先生,是蒋先生的来电。” 男人接过,“你…” “我知道。”那头先发制人,冷声打断。 “……” 席鹤词不禁嗤笑,“蒋珩度,气量够大啊。” 蒋珩度讥笑道:“不劳你操心,我这就去收拾她。” 电话挂断,蓝穹觑了眼他,能让两位大佬都咬牙切齿的,八成都是家里那位。 不过小太太看着这么乖顺应该不太会犯什么傻事。 … 私享豪华的x311包间内。 几个身高腿长,帅的各有特色的男大们穿着轻薄的网纱带着异域的彩色胸链,跳着勾人的舞蹈。 一胯一顶,肌肉若隐若现,都在朝沙发上的两个女孩释放活力与魅力。 郁宜舒被盯的有些不自在,转头低眸间,小声道:“我看你是真醉了。” 蒋之韵勾着红唇,搂过她,“我不知道你发烧了嘛,听声音还以为你刚睡醒。” “这不,左边都是你喜欢的类型,右边是我的,喜不喜欢。” “……” 郁宜舒客观评价:“还行。” 惹得她笑个半天,“我知道你就喜欢狂野的,这都是。” 郁宜舒:“……” “waiter,这儿。”蒋之韵打了个响指,给她上了杯热水。 “你看十点钟方向,他就是我上次的高冷男大,说来他也可怜。” “怎么啦?”郁宜舒问。 蒋之韵摇头长叹一声,“出轨的爸,当小三的妈,做零的弟弟,可怜的他,我不帮他谁帮他?” “……” “你等等,我脑子乱了。” 她喝了口酒,笑得花枝乱颤。 “砰——”她们包厢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 闯进几位警员,闪着五色光,厉声道:“查房!” “不是,这醉天堂高级包厢哪有什么查房一说。”蒋之韵噌地站了起来。 其中一人道:“您别急,我们检查下就走。” “……” 他们沿着门口到沙发区、泡茶区、藏酒区甚至是窗帘的边缝都仔仔细细排查了遍。 结束后,领头人扫了眼她俩,“哪位是郁小姐。” 郁宜舒抿了下唇,“我是,怎么啦。” “好,太太这边请。”他们恭敬道。 郁宜舒:“……” 完了… “不是婛婛,你塑料老公这么厉害吗?”蒋之韵拽着她的衣服问。 郁宜舒:“我也不清楚。” “麻烦跟我出来一趟太太。”那人又说了一遍。 她点头,顺从的跟了出去。 蒋之韵见状也拿起包赶紧跟上。 可刚走到门口就被几位黑衣保镖拦了下来,“蒋小姐,我们先生还有五分钟到,您只能在这间包厢内等着。” 见这架势,刚还跳舞的男大拔腿就走,连着高冷小哥也跑了。 “不是大哥,我不姓蒋,我姓…” “不管您姓什么,今天都不能出去。”他们直接漠视她的话语。 郁宜舒前脚刚出醉天堂,这头的包厢男人也是卡点出现。 蒋之韵见人进来还把包厢门关了,吓得她直接站到沙发角上。 来人绷紧嘴角,面容冷峻,漆黑的眸子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顶部的幻彩光影渡在他身上,肃然又旖旎,反差中带着无端的吸引力。 “哈哈哈哈,你来的可真及时,我刚还想你来着…”她讪笑两声,盯着他这张死人脸越看越瘆人。 蒋珩度清隽的眉眼忽地展开。 蒋之韵太了解他了,这畜生又是想好了什么肮脏坏心思,看的她后背直发毛。 随后就听他道:“小韵,今天不给我名分,这门,别出了。” “行啊,有本事你就弄死我。” 妈的,她干脆也不活了。 闻言男人阴恻恻地笑了两声,寒着脸朝她走来。 “别!小叔我错了!我真错了!”她秒蹲下认怂。 “没用,做完正好回去磕头叫爸。” “……” … 郁宜舒被送着直达御鹭湾,瞧着眼前装甲门打开,不自觉的感到心虚心亏。 “回来了。” “啊!”黑暗中突然冒出的声音吓得她心脏猛坠,狂颤不止。 一瞬间,客厅的灯又全部亮了起来。 男人身型高挑,就这么站在她身后,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 郁宜舒心悸还没缓过神来,就被他直接一把抱过往上走。 “舞好看吗?”他不温不热问。 “……” 郁宜舒垂着头,“没看。” “不是喜欢狂野的吗?”他睨问。 她不敢去看他,这疯子怎么什么都知道,这是不仅派人跟踪,还到处装监控了?? 男人放下她,凤眸划过一抹深意,捏住她的脸,认真问:“婛婛,我把你关起来好不好。” “……” 郁宜舒心里一紧,一时拿不住他是怎么想的。 有时顺从有时偏激,眼下应该是…吃醋了。 第111章 当年 想着尽可能的去哄,她双瞳剪水,声线尽量放平放轻,“阿词,我最喜欢你了,你别关着我好不好。” “我今天真错了,你别生气好吗?” 他垂着眼睑看她,气稍稍顺了些,拍了拍她的后背,“身体还有哪不舒服?” 郁宜舒摇摇头。 席鹤词没再说些什么,起身径直去了浴室。 等两人都躺到床上,郁宜舒见他一反常态,竟有些说不出离婚的事来,太怪异了,他今晚怎么这么反常。 “婛婛,我总觉得你会离开我。”他从后抱住她,突然道。 郁宜舒真觉自己在坐过山车,惊魂不定,“怎么会这么想。” “没什么,睡吧。”他只搂的更紧了些。 “……” … 就这么平静的又过了几日,郁宜舒只提过一次离婚,被他以最近手头上事多拒绝了,不过也答应了她明日下午会空出时间来专门办。 可到了翌日下午,两人都走到民政局门口了,席鹤词又莫名接到什么紧急电话抬腿就走。 郁宜舒一颗心被他悬的忽上忽下,急忙去追他,“阿词,都到这了,不会浪费你多长时间的。” 可难得在他脸上看到惊慌,甚至他将她先行撂下,只说了一句,“我爷爷出事了。” 她不知是不是想的过于恶劣,可…什么时候出事不好,偏偏却是现在。 “太太…”老陈看的欲言又止。 他都瞧出来了,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而另一台车上,鸿雁透过内后视镜看向男人,“先生,太太那…真没事吗?” 男人嘴角噙着戏谑的笑,转动着手上的腕表,“这证有没有都一样,她这么倔,我偏要磨一磨她的性子。” “等自己玩累了,自会回我怀里来。” 鸿雁在心底默默同情这小太太,可怜啊,碰到他们先生这种有钱势还行为恶劣的男人,这辈子就别指望想离开了。 恩爱是装的,变态倒是真的,也就这小太太当真了。 … 自那日后郁宜舒便还想找机会和他聊,可每次都是特助接听,甚至忙到晚上也不回来。 明显就是故意的,她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白日在公司上班一想到这事就头疼,蒋之韵见她状态不好问她要不要请假,她只摇了摇头。 她最近愈发有种要重蹈上辈子覆辙的感觉,甚至有时还会自怨自弃,自己重生这几月来,做的这些事真的不是越陷越深吗? “宜舒,别发呆啊。”摄影师推了下她。 “抱歉,我状态不太行,先去下洗手间。”她道。 “没事,多注意身体。” 她身上服装都没换,浑浑噩噩的用冷水冲了把脸。 出去时被人大力撞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又被一把拉了回洗手间。 “嘭!”门被人从里反锁上。 郁宜舒猛的推开她,眼底骤然蓄起愤意,“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别说这些没意义的,你是不是被人包养了。”陈以芯直接对着她犀利发问。 郁宜舒懵了瞬,见她几次三番,如今竟能扮成保洁,这么爱做表面功夫的人屡屡在她这受挫,却还不死心。 “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以芯见她上道,立马问:“你告诉我,你现在幸福吗?” 郁宜舒黑睫半垂,思虑着她的话,眉心浅掠过一丝痕迹,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犹豫着开口。 “不幸福。”陈以芯与她大学相处一室,她这般模样还似以前,一眼便能看透,直接替她答了。 “那我就告诉你。”攥紧她的手,叫她摸上自己的手臂里侧。 “知道这是怎么来的?” 郁宜舒凝盯着上面狰狞的疤痕,内心深处的不安在无限放大。 她还在继续,“陈家在给你百万之后,几乎是一夜之间在岑京消失了。” “陈太连夜将陈连屿送出国,可有什么用呢,他不仅右眼瞎了,胳膊也废了。而我那父亲,终于也把目光放到了我这私生女身上,他给我下了药,送上了和他年纪一样大的富商床上。” “这道疤,是我拼死抵抗换来的。” 有谁能让百年陈家就地消失,还是没有任何理由的… 郁宜舒心口一阵钝痛,“你还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背后之人只手遮天,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心的伸出援手,替你慷慨解囊,而是处心积虑,通观全局!” “你…怎么能这般肯定?”她死死抓住陈以芯,眼眶不自觉的泛了红。 “好,我告诉你。” “我和陈连屿计划几是不会出错,可他要对你进行…侵犯,这个人却能不差分毫的赶来救你。” “还有陈连屿莫名断了的那条胳膊你没印象吗?不止如此,他在被你弟弟打之后,回来的路上又被人群殴,致多处骨折,性命垂危,而这件事也间接影响了陈太对你的憎恶与怨恨。” “这个人要是与你非亲非故,那为什么要救你,既救了为什么不救到底?” “他完全可以把陈太单独解决了,让你无后顾之忧,可他偏要等事发,叫你孤立无援再出手,你说这个人图什么。” “而如今这个人正在四处搜找我,你这么聪明,应该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一番话下来,郁宜舒已经彻底呆愣住,这已经超出了她三观以外的认知,她有想过他对自己是蓄谋已久,可事实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陈以芯见她这般,也是明了,八成是被人骗去当金丝雀了,“我终于把这事和你说了,心里…也没什么放不下了。” “我是个私生女,被领回陈家这十几年都是靠陈太的脸色而活,我身上的一切都是假的,离了陈家踏进娱乐圈我连条狗都不算。” “我那会总会羡慕你和…蒋之韵甚至是周怡,你们每个人都可以有光明正大的爱,我因为身世,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像个阴暗的偷窥者。”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郁宜舒强压着嘴里的苦涩问。 陈以芯郑重的看着她,道:“当初是我心智不成熟,给你…下药,人都是要感同身受才能体会到别人的痛苦,这道疤痕留下的那一晚,我就心底发誓一定要当面和你说句抱歉。” “对不起,宜舒,我们之间没什么血海深仇,我却做了这般混账事,是我欠你的。” “你能…原谅我吗?” 郁宜舒喉间一哽,心底那股酸胀情绪怎么都压不住,“原谅不了,事已经发生了,我不能回到过去改变我现在的一切。” “但是…谢谢你今天告诉我这些。” 说着她就去开门,又想到什么,回头道:“我们都没在意过你的身世,只知道你是靠这双手考上的京大。” 门开了,狭小的空间透出些明光,看着透彻不少。 第112章 这个死疯子 陈以芯愣怔了好一会,一滴泪无声的从眼角掉落,她迎面看着镜中的自己,蓬乱的头发,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衣服,可她竟觉这一瞬的自己就是最美,最真实的。 … 郁宜舒没有直接回去,行尸走肉的来到茶水间坐了会,一时实在是难以消化这些错综复杂的情绪。 寒凉的指尖不小心触碰到滚烫的开水,颦眉紧蹙,心头涩意频频,重生到现在,从未有一刻如此茫然。 她呆坐了好一会,点开手机,拨去熟悉的号码。 那头几乎是秒接,“太太,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又是特助,她声音冰凉道:“让席鹤词接电话。” 可能是她声音太过正经疏离,对面愣了几秒,才道:“实在不好意思了太太,先生正在开会中。” “我再说一遍,让他接电话。” “……” “实在不好意思了…太太。” 那头挂断。 郁宜舒捏紧手机,重新打过去,没人接,她又连续拨去三个,那头终于响起男人淡漠寡欲的声音,“怎么,想我了?” 她努力屏住鼻尖的酸涩,指尖掐紧掌心,强忍着几近崩溃的情绪问:“今天下午…你有空过来办离婚手续吗?” 那头瞬间消声,没挂断,却不再出声,又像是在耗她,耗的她精疲力尽,他再来驯化。 郁宜舒自行挂断。 内心像是被人硬生生划出一道口子,血淋淋的事实摆在她的面前,疼的她说不出话,眼泪根本不受控制的大滴大滴往下掉。 她上辈子甚至…甚至被他囚的那些天里,最恨他时都还在想,就当是作为“席太太”的另类要求。 她觉得这一切原本就是欠他的,所以他各种霸道要求她都不会拒绝,可现在却告诉她,这一切全是他在背后引导的。 那她这两个月的讨好算什么,竟还妄图想拿到离婚证,而他呢,早早就居高临下的看她丑态百出。 他可真厉害,把她算的死死的。 联想上辈子他的天衣无缝,里面的细枝末节实在是太多。 没来由的她突然想起了方灿,悄无声息就被临时调走,他占有欲那么强,真的不是他在搞鬼吗? 之前在醉天堂那么隐蔽的私人包厢他都能知道她说些什么话。这当中肯定是派人悄悄跟踪监视她了。 这个死疯子… 郁宜舒悄然扫了眼四周,顿时觳觫不安起来,现在只要在他身边一刻都令她恶心透了。 抹净眼泪,回到工位上,她看似正常的整理东西,把重要的几件物品都偷偷藏到口袋和包里。 陈美佳端着咖啡路过时,瞥了眼她,然后突然凑近问:“刚刚是哭了吗宝贝?” “……” 郁宜舒:“揉的。” “你这小脸太白了,眼眶一红就更明显了。” 说着她就走开了。 郁宜舒收拾好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去五楼找了蒋之韵,将她身上的现金都换了,还叫她替自己请个假。 更衣室内。 “这么突然,是出什么事了吗?”蒋之韵小声问。 “就有些急而已。”她道。 “什么事啊这么急。” 郁宜舒:“等我下次见面再和你细说。” 蒋之韵思索着,“不如咱俩一起走吧,我也不想在这待了。” 她摇头,“太明显了。” 这楼里不知道有多少男人的眼线,只能不动声色先一点点活动着,趁着午饭点人员进出频繁她在逃出去。 “我不知道你到底出了什么事,但你下次最好是完完整整的出现在我面前。” 郁宜舒鼻腔发酸,愧疚的看着她,话在口中犹豫了一圈,“…你那小叔多少是有点份量的,我这事比较复杂,为避免意外发生,可以先寻他庇护一下。” “没事,帮你我应该的,快换衣服吧。” “好…” … 郁宜舒心脏狂跳的坐上车,两腿软的厉害,反手就将手机关机。 网约车发动时,她战战兢兢的往后看了一眼,没什么异常,这才释出一口气来。 五个多小时候后,车在服务区停了会,女司机吃着饭,瞧着她年纪不大却焦容满面,还总是坐立不安的往外瞄,奇怪问: “姑娘,你这么赶,怎么不去坐飞机回黎源啊。” 她苦笑了下,含糊道:“晕机。” “……” 暮色低垂,随着天边最后一缕暗橙色彻底消失,夜色逐渐阴沉降临。 摩天大厦顶层的特助办,鸦雀无声,他们三人盯着刚得到的消息看了左一遍右一遍,脊背骤生寒,连着空气都凝滞半晌。 “你去…”宋特助率先打破,对着鸿雁道。 “你怎么不去。”鸿雁是真想打人了。 “……” 蓝穹表情凝重,“别推脱了,晚一分可就保不齐先生要干出什么疯事来了。” 瞬间都收起脸色,齐齐急上,那扇偏轴门又被撞得邦邦响。 主位的男人见状罕见没恼,唇角似乎还小幅度的勾起,话语中藏着几分期待,“太太来了?” “……” 蓝穹抑了下,都没看去看他的眼睛,坠下心沉声道:“…太太,不见了。” 男人拿文件的手微顿,狭长的凤眸敛了笑,诡秘地盯了过来,“你再说一遍。” 宋特助眼皮跳了跳,连忙帮补道:“下面的人已经在全面搜查中了,相信不用多时便会有太太的消息。” 像是听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笑话,席鹤词喉腔连着溢出几声讽笑,面露鄙夷,“她能在十几个专训的眼皮子底下消失?” 鸿雁努了努嘴,岂止啊,都不见多时了,把专训打的猝不及防,“我们小范围的快速寻了太太公司、御鹭湾、常去的兰竹湾以及其他公共场所。” “都没有…” “飞了不成?”男人嗤道。 蓝穹面露凝重,接下来要说的话反复在嘴里滚了一遍,“先生,根据席刚底下那边来报,陈家养女暴露了…” 这话一落,室内像是刮起一场无形风暴,肆虐蔓延,温度更是降至冰点。 席鹤词脸色也彻底阴了下去。 他后靠着闭上眼,尽力克制着体内四窜的噬血怒意,额角暴起的青筋却是突突跳个没完,心口的那股火苗越烧越旺。 她不是没了,是迫不及待的跑了,跑的煞费苦心,恨不得就此远离他。 真是好样的! 他狠拍桌面,震的几人心慌发怵。 男人眸光如鹰,锐利逼人,声音愈沉有力,“去!现在就把席刚给我叫来。” 第113章 绥县 二十分钟不到,席刚就心急如焚的赶了上来。 他推门而入,一眼就见低头杵在那的三人,默默咽了下口水,内心也在暗然生寒。 “先生。”席刚垂着头,难得在他脸上看到拘束畏惧。 “走近些。”男人不冷不淡道。 他脑袋乱糟,听着上前。 “嘭啷——”金属质感的沙漏摆件当头袭来,玻璃瞬间崩裂,碎片染着血迹激落在地。 有几块不可避免的也滑到三人脚边,他们头垂的更低了,恨不得自己是个隐形人。 席刚被砸的两眼冒金星,站不住的往后踉跄,火辣辣的痛感瞬间蔓延整张脸,感觉有液体流动,随手擦了一下,血糊满整张脸。 “先生…”依旧要站好,听男人指示。 男人绕过办公区,阴鸷的面上带着极重的戾气对着他的腹部就是一脚,下手极狠,力道极重。 踢得席刚受不住的趔趄后倒,他捂住肚子倒在地上,喉间涌上浓重的铁锈味,他拼死咬紧牙关,忍着剧痛道:“先生,您说。” 席鹤词居高临下的看他,锋利的眉峰冷冽的蹙起,眼底掠过一瞬的杀意,“我警告过你,斩草要除根,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心软,叫这陈家私生女成心给我添堵。” “你可真长能耐了啊。” “这事…是我没看住。”席刚赶忙去拉他的西装裤角,“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保证…一定会带回太太的。” 他眉眼越发凉薄,转眸乜向那三人,“她几时跑的?” 鸿雁立马道:“中午十一点半,我们根据监控录像反复进行观察对比,太太与…蒋先生的侄女换了衣服,包裹严实,上了辆出租车。” “并且这辆车不是太太打的,她目前手机还处于关机状态,没法确定具体位置,不确定出没出省,所以下面就一并安排了跨地区追踪。” “还有,我们也在岑京国际机场找到了陈家那位。” 席鹤词吸着气坐回主位,潜底戾气激增,刺激的他左臂不仅全麻还不受控制的抖动。 强忍思绪,问:“女生一般生气几天才会消下去。” “……” 这问的太突然了,室内其余四个都木住了。 宋特助最先反应过来,道:“快的一分钟,长的一辈子。” 男人视线斜睨过来,宋特助立马又道:“大多数都是一到两天。” “行,那就让她先快活两天。” 宋特助懵了,自己还不如不说呢。 … 黎源·绥县 郁宜舒爬上五楼,还不确定老人在不在,用钥匙开了门。 不在,还好,她松了口气。 回来这事她没和父母说,免得白惹他们担心。 她知道他手段了得,留在岑京肯定会被抓回。一路她都做好了掩护,短期内就先住在这,倒也还算安心。 这儿不大七八十平,楼顶就是天台,她以前暑假经常过来玩,在这总算是放松下来了。 以防万一,她手机依旧没开,就借着老人屋内的钟表看时间。 家里应该有些日没住人了,落了灰,她迅速收拾了下,入冬时节,黎源再冷都没有岑京来的寒。 晚上,郁宜舒锁好门后又多加了件门阻器才安心入睡。 半夜又被噩梦惊醒,她真的太害怕他了,就像个恶鬼对着她死缠不放,直盯着天花板,过了好久才重新闭上眼。 白日她也不出去,冰箱空荡,老人存了些米和面,她就着吃了些。 百无聊赖,郁宜舒看了会电视,就连声音都不敢放太大。 真感觉自己有些神经衰弱了,夜里窗外上有细微的响动都能被惊醒,动静不小,紧张的过去看了眼,是在空调底下筑巢的鸽子。 又是晚上,入睡前,郁宜舒想着再过几日,便打算回家看一看,如果男人愿意就此放过她,她就和上辈子一样,以后都不再会去岑京了。 她不知,她的美梦即将再次破碎。 … 深夜,一辆黑武士迈凯伦·塞纳风驰电掣的掠过县牌指示,身后还跟着八九辆黑车,在这寂静的夜色中划出一道严整糜丽的风景线。 列位第二的车上,宋特助觑了两人一眼,“真够远的。” 岑京到绥县,1126.0公里,他们足足坐了十二个多小时才到这。 “这还没到两日呢,先生就来了,来也就算了,你说他为啥不选择坐飞机呢?”他问。 蓝穹睨了他一眼,“要不你去前面问问先生?” “……” 十分钟后,他们驶进一老式小区,停靠在某单元楼下。 男人从驾驶座上下来,手上夹着一缕半灭的烟,眸色猩红泛沉。 他靠在车旁,黑色大衣几是与夜色融为一体,里面是还未来得及换的正装,抬头望向某个窗台,眼底情绪几近翻涌。 “先生,都准备好了。”席刚头上刚凝成的血块,冷风一吹,疼的他皱紧脸。 男人立体优越的轮廓在夜灯下半隐半现,棕色瞳眸显得淡漠而又宁静,缓缓吐出烟圈,烟雾迷糊住了他阴郁的眉眼。 “去,把这一栋上下都围了,拿钱堵嘴,别让这里面的人出来瞎凑热闹。” “是。”席刚带着人迅速上去。 楼底的声控灯忽明忽暗。 没有电梯,楼上黑魆魆的一片,几个男保镖拿着电筒一台并做三阶的往上爬,四周的隔音效果也不是很好,发出“哐哐”的脚步声,他们在下都能听见。 寒风瑟瑟,两分钟不到,楼上有指示传来,鸿雁靠近道:“先生,一切准备就绪。” 男人反手摁灭烟蒂,眉弓下压,眼梢狠劲愈倍叠加,盯着那步步台阶,眼神露骨到仿佛带上来攻击性。 上面的郁宜舒又被噩梦吓醒,直愣愣的坐在床头,精神又高度紧张起来,她微张着嘴干咽了咽,心累的闭上眼,眼底俱是疲惫与惊虑。 房间的帘布没拉严实,露出一角,极黑中透出微弱的湛蓝碎光,她敏感的起身去拉牢,就在手伸出的刹那大门口的阻门器爆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她心脏一险直往下坠,呼吸滞停,瞬间浑身僵硬的定在原地,遍体生寒。 第114章 对峙 “咣咣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接踵而至。 极静的夜,尖锐与粗重的两种声音震的她胸口极慌发涩,清晰的听着自己因为恐惧而频繁震动的心跳声。 郁宜舒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着这股绝望的战栗感,挪着脚步来到卧室门边。 随即又是一阵“咣咣咣”,实木复合门似要拦不住外面的洪水猛兽了… “——婛婛”男人声含如冰,吐字不轻不重,直直穿透进来,她都能想象他现在脸上的表情是怎样的可怕。 “我来接你回家,赶紧开门。” 郁宜舒手扶着门壁止不住的哆嗦。 门外几个默默互视了下,这个点,这个氛围,先生还这么叫,是真想吓死太太啊。 “婛婛,我数到三,你要是还不开,我可就硬闯了。” 她两腿发软,脑袋一阵嗡鸣,根本就不敢上前。 僵持不到半分钟。 “三。”一和二都没喊。 “把门锯了。”席鹤词眉眼凛冽,直接吩咐道。 啊?席刚还没反应过来,他们不是有专训吗,撬锁这种小事还需用得着电锯吗? 不过还是往后招了招手。 两名保镖各架一台,对着复合门调整角度,机关打开,强烈刺耳的“滋滋”声,声震屋瓦,阵阵响彻在整个楼道中。 深更半夜,他们几个大男人听这尖锐声都觉怵得慌,何况里面的。 他就是故意的。 门在电钻的冲击下很快出现了两个小洞,他们还在继续,是真要把这门彻底锯破开。 郁宜舒也清楚的看见了他们身上照射进来的白光。 男人见还没动静,脸色沉的厉害,“破门!” 闻言专训赶忙接上,那阻门器在他们手上一点用都没有,不过十秒门就松了。 “哐当!!”他一脚踢开,门重重砸在墙上,回弹了几下。 迈进时又被关上。 郁宜舒贴着墙,眼看着他一袭黑衣宛如地狱里才爬上的厉鬼,阴魂难缠,裹着十足的诡谲寒气,兀然闯进她的眼中。 她已经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感觉了,黑眸像是失了焦距,只呆呆的凝视着前方,浑身僵硬。 席鹤词挟着外面的寒意直直逼近,幽眸死盯着她,脸上立马切换成一副称得上温和的神情。 他上前若无其事的将人揽进怀里,大掌包裹住她的双手,勾着薄唇,眼底却不见丝毫笑意,“瞧你,出来玩也不和我说一声,还是这么喜欢一走了之。” “手怎么这么凉,身体又在抖什么。” 男人声音空冷,掌心的温热在一点点向她渡,郁宜舒这才确切的感受到,他真的来了。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她几乎的抖着声线问出这句。 她没坐那些便捷的交通工具就是怕他查到行程轨迹,还是借他人手机打的车,身份在短期内根本不会暴露,徒留经过以及到绥县会有行程码显示记录,但她早已关机了。 “你查到了…我朋友?” “我需要吗?”他轻笑。 眼里暗含讽意,“留给你去的无非就这几个地方。” “我们婛婛年纪小,受委屈了喜欢往娘家跑,这很正常。” “这不,我特地来接你。” “……” 郁宜舒根本不信他这些鬼话,她从未告诉他有关绥县的任何消息,这小且隐蔽,他在岑京一天之内就查到了全部。 “…你是不是在我身上装定位了。” 他摇头:“说什么呢,我怎会做这般下作事。” “不过不妨告诉你,你的全部数据信息,我这都有完完整整的备份。” “下次再走,记得和老公说一声,免得还耽误一天的时间。” “……” 又一次,又一次的不愿意放过她。 这辈子也是走成了死结,不对,本来就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她。 甚至,所有的焦虑不安,惊惧迷茫,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她也懒得编了,随便吧… 太累了… 除了这条命她什么都没有,还没什么好怕的。 郁宜舒抚开他,声音冷的像雪夜里的冰,“席先生既来了,还有什么好装的。” “我为什么要跑,你不是都调查过了吗。” 席先生,真是生疏至极。 男人尽量忽略她这些小动作,唇边噙着似真似假的笑,眸底约有暴风雨在酝酿,“说什么呢婛婛,陈家这事上怎么说都是我救了你,你现在是在责怪我吗?” 她情绪来了点起伏,“你明明才是整件事的引导者,却非要装出一副雪中送炭模样。之后你以此事来困住我,还好意思说救我?” “你配吗!” 席鹤词凤眸微眯,瞧着是听了什么可笑之言,没忍住冷嗤出声。 “郁小姐可真有意思,是你主动上门来求的我,怎么,还需要我再陪你上演一遍吗?” 郁宜舒呼吸稍乱,眼眶瞬间就红了一圈,紧捏着手心,让自己努力保持镇静,“对,是我找的你,可要不是你,这一切也不会发生!” 男人这下是真没忍住低低笑了起来,满是不屑与讥讽,随后带着从容不迫、理所当然的恶劣道: “你到现在都没搞清楚,我再怎么只手遮天,却也防不了别人对你临时起害心啊。” “那陈家私生女给你下药我是会提前预知?还是能控制她不准下?” “分明她才是引起这件事的罪魁祸首。而我,不过是顺水推舟,搭了这线来帮你,得到你,达成我的目的。” “郁小姐不感谢我也就算了,还尽说这些气人的话。” 郁宜舒一时竟说不出什么话来,甚至觉得他说的是有些理在,可…临时反悔协议,不顾她的意愿再次强娶她的依旧是他。 有苦难言,她没法和他辩上辈子他做的那些烂事,心口蓦然涌上一股憋闷郁气来。 她黑眸清亮,覆上一层淡淡水光,丝毫不惧道:“早知道我宁愿死,都不会求到你头上!” 这话直接刺激的男人眉心狠狠一跳,他直接推她贴墙,体内的暴戾因子再也掩盖不住,用力扳过她的脸,凶狠又低劣道: “不求我你想求谁?不是我,郁小姐此刻怕是要躺在其他男人身下了吧。” “啊…”郁宜舒被他这一下撞的后背生疼,同时也被这话彻底激怒起,不知从哪升出一股劲力,抬手就猛扇下去。 ——清脆,响亮,男人彻底愣怔住。 “跟你有关系吗?我就算躺在别的男人身下都用不着你插手!” 随即将他狠狠推开,睫羽轻颤,冷若冰霜的眸底尽是厌恶与嫌弃,她当时真不如死了算了。 半晌,席鹤词才缓了过来。 他深深的闭上眼,修长白皙的骨节捏的咯咯作响,心底直窜而上的掐尖怒意烧的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她眼中筑起的防备叫他始料不及。 不该是这样,不该是… 他强忍下全部异样情绪,重新向前,俯身将她困在这一小方天地,双手极为爱怜的捧住她的脸。 郁宜舒看不懂他,也挣脱不开。 他嗓音嘶哑,对她缴械,“…婛婛,是我犯浑了。” “陈家这事,也怪我,你生气是应该的。” “但我们既已互通心意,这些事就让它翻篇吧,好吗?” 郁宜舒望着他,乌眸含泪,素白的面庞写满倔强与不屈,一滴清泪缀在眼尾随着说话滴落下来,“好啊。” 她浅笑,“你给我离婚证,我们便恢复成之前。” “……” 第115章 不可能 闻言,男人紧蹙眉峰,思疑的目光紧攫着她,企图看出她的不同,“为什么,为什么就非得要。” 郁宜舒干脆也不掩饰了,“离婚,我不会反悔协议,照样会做好你三年的席太太。” 她哽咽,“无论…你这辈子对我是囚是困,亦或是各种玩弄,我都接受,只要你三年后愿意高抬贵手放我离开。” 话落,时间在这一刻像是被拉回到了那个新年雪夜。 只有他们。 她终于熬着问出来了与经年一样的话,虽然希望渺茫,“所以,协议结束,你会放过我吗?” “……” 男人放开她,往后退了两步,都到这了,他要是再不懂,那真是蠢的可以。 他下意识的摩挲着她送的戒指,可笑,都是骗他的。 席鹤词勾唇,恶劣一笑,声音彻底冷了下来,“不可能。” “不仅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可能放过你!” 郁宜舒心脏钝痛,直接无力的滑倒在地。 男人凤眸一转,暗挟着一股狠劲,凝盯着她,“所以,你对我,只有欺骗,没有一丝感情?” 他在给她机会。 她根本不在意,他都敲碎她希望了,还想要感情,简直痴人说梦。 郁宜舒讽笑道:“感情?我们之间有什么感情?睡出来的感情吗?” “……” 席鹤词意味不明地笑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长发遮着眼睫,心陡然慌的厉害,现在只想离开这,不过就是骗了他一回,可身体却还是会下意识的做出害怕的反应。 “让我来猜猜。”席鹤词还在继续。 “约莫是打我回国,你为了讨我欢心,给我投怀送抱,送戒指、送餐、庆生做海棠糕、送领带、还装吃醋。” “就为了拿这证?” 说到最后像是被气笑,几是咬牙切齿,“我们婛婛可真会钓啊。” 郁宜舒见他双目赤红,面容逐渐扭曲,半明半暗,瞧着更是阴寒瘆人。 太了解他了,又要发病了,她赶忙从地上爬起,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往卧室里跑。 “砰!”猛关上门,她还未来得及喘气就又颤着手去拧锁。 席鹤词却不让了,他阴着脸,大步过来只稍微用了三成力,就直接将她连人带门的一同推开。 郁宜舒摔倒在地,掌心擦出一阵火辣。 她抬眼看去,又是“砰”的声巨响,男人直接走近反手上锁。 外面的人被这一声响动,震了个激灵。 席鹤词眉梢下压低睨着她,直接伸手拎过,往床上一甩,覆压上去。 郁宜舒止不住的恶心后躲,都已经全部和他彻底坦白了,再不愿意和他做这种事。 席鹤词见状连连冷笑,眼里愠色过浓,扣住她的下巴,逼着她看着自己。 郁宜舒拧紧秀眉,干脆闭上眼。 “……” 他狭眸微勾,揩去她眼角的泪,薄唇戏谑一笑,“你这眼泪不知骗了我多少回,可真是屡次不爽啊。” “为了公平,我们今天玩个刺激的好不好。”长指熟练的划过她的衣摆。 郁宜舒简直要汗毛倒立起来,最是受不了他这种要死不死,净折磨人的鬼样,“你要是敢乱来,事后我一定会报警的…” “报吧,没人拦你。”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席鹤词掏出手机,转眸间将她单臂拉起托抱了起来,“知道吗,我最喜欢这个姿势了,叫你无任何支撑,只能攀附着我。” 又在她眼前晃了下,“瞧,这个号码熟悉吗宝宝?” 看到的瞬间,郁宜舒脑袋轰的一声,双目瞪大,心头犹如掀起滔天巨浪,神色震惊而又复杂的望向他。 “刺激吗?”他亲着她的唇,低低笑道。 “等会你只管抱紧我,我会给你母亲去一通电话。” “你可切记别发出声音,别影响日后我在丈母娘心中的形象,要是实在难捱你就抓我,这你最拿手了。” “……” 郁宜舒听完如坠冰窟,眼眸空洞的看着他,“你…你…” 男人将她放下,开始去拖拽她的裤子,嘴角的弧度凉薄刺眼。 单手点开手机扔在一旁,郁宜舒见状连忙去够。 他不疾不徐地抓住她的胳膊,稍一用力就将人拉了回来,“急什么。” “现在这样不喜欢吗?” 郁宜舒绝望的听着通话拨打中的嗡嗡声,无力感与恐慌在心底无限蔓延。 手机屏幕上闪出计时,接通了… 四目相对。 席鹤词凤眸闪过诡谲的光,手掌扣住她的脑袋,薄唇不由分说的吻了上去,长指捏住她细白软滑的腰肢,郁宜舒被激的压根不敢出声。 他开始向上作乱,欣赏着她的花枝乱颤,口语道:“张嘴。” 她掐着他手臂上的肌肉,死都不张。 “婛婛!”他故意叫嚷。 吓得她差点叫出声,男人顺势捏住她的下巴,吻入。 恶心,真是恶心,眼泪被强迫的糊满整张脸。 席鹤词眸底带着明显的作弄,拉过她玉白纤腿,轻咬她的唇,哂笑道:“喜欢吗?” “……” 郁宜舒实在是受不了了,她不能接受,真的不能接受,不该是这样的,她不能再次被他掌控。 发了狠的推开他,乌发红唇,身上衣服凌乱不堪,整个人破碎而凄厉,大口喘着气,像是彻底放弃,“你去吧…” “去告诉我父母吧。” “让他们知晓,他们的女儿是怎样在你身下日日痛苦的。” “……” 闻言,席鹤词揉了揉眉心,扫兴的从她身上下去,不过眸底却愈加沉的骇人。 郁宜舒呆愣了几秒,赶紧爬过去捡看手机。 “你…”打过去的是一串陌生号码,对面也没人接听。 “刺激吗?被人骗。”他冷声盯着她。 她也怒极反笑,这个问题他还好意思过来问她,他都骗了她多少回了。 懒得理这个疯子,“席先生,你没事就可以走了,我要睡了。” 说着就自行钻进被窝。 “……” 他笑了,自己大老远跑过来抓她,是让她睡觉来的? 十分不爽的一把掀开她的被子,狂风骤雨在这一刻才算是彻底暴露出来。 … 郁宜舒身上的杏色秋冬睡衣被他翻卷上去,窗外颜色泛浅,她糯白的肌肤发着光,如丝绸般光滑细腻,下半身早就刚刚被他扯失踪了。 他身上衣物基本没动,倒看着有几分斯文败类的禁欲样。 所有敏感点都聚到一起,她瑟缩着后退,“滚过…” 他如疾风过境,强势席卷、掠夺她的一切。 郁宜舒拍打他,“这是我姥姥的房子,你要是在这做这种肮脏事,我一定会恨死你的!” “恨就恨吧,反正有爱才有恨,你分明是爱我的。”他亲着她脸上的泪水,嗤笑,“还真就是水做的。” 第116章 去死了 男人不由分说的继续强压。 她漆黑清澈的眸里都是他的虚影,渐渐模糊,眼眶氤红,“你这么做和强奸犯有什么区别…” “什么?”席鹤词动作微顿,抬起身扼住她的脸,胡乱的替她把眼泪抹去,对视上,“你再说一遍!” 郁宜舒拼命的往后拱,香肩半露,青丝如瀑,瓷白清丽的脸上写满惶恐与嫌恶,“…我说了我不要。” “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他声线很平,却莫名叫人心颤。 她嘴唇微动,全身哆嗦着想要离开他,“…我不喜欢你,你为什么总要强迫我。” “我恨死你了,你知道吗?” 男人听着她句句凄语,没一句是他爱听的。 不喜欢他,骗他,还装成一副非他不可的样子,没达到目的说甩就甩,真当他是好糊弄的? 心口被她气得生疼,粗鲁的又拉过她两条腿,俯身就下,郁宜舒几乎要目眦欲裂,“席鹤词!” 撕心裂肺道:“你要在这强来,我一定是会去死的,一定会的…” 什么死不死的,直往他脑子里刺激,不如直接越了这雷池,堵住这张嘴了,说干就干,可电光火石间,他脑中蓦然出现一片血色。 又来了,这抹该死的异样。 “你真的想死?”他尽力克制住,面若寒冰问。 “……” “行,我带你去死。” 郁宜舒:“……” 男人替她重新穿好衣服,整理的服服帖帖,她心里竟觉怵得慌。 “走吧,去死了。”席鹤词抱着她,直直往外走,不带丝毫的犹豫。 她一时说不出话,只能攥紧他的大衣。 实木门再次被打开。 “先生。”原本蹲在台阶上的席刚立马迎了上来。 郁宜舒也看清了他的脸,瞧着有些狰狞,仔细一看还有些眼熟,余光瞥向另一边的几个男人,都是“老熟人”,敢情他真是“良苦用心”啊。 他们眼见这两人往天台上走,不禁露出疑惑。 宋特助探着头:“和好了?” 鸿雁:“我看没,先生脸色吓人。” “……” … 天台不大,冷气袭人。 最边上有个伞棚子,还有老人挂的晾衣绳与几个矮凳。 郁宜舒受不了的缩了缩脖子,冷声问:“你能不能正常点?” 男人依旧沉着一张脸,径直走向栏杆处,将她抱与齐平,伸出去。 郁宜舒脊背下就是栏杆,身体一半悬空,一半被他控制。 她整个人顿感不妙,脑中的热血一下就熄灭了,心跳也失了频率,每一根神经都紧绷起来,葱白指尖紧紧握住他的大衣。 远处的马路上还回荡着车辆的引擎声,楼下一排光秃枯瘦的树叶在冷风中摇曳,伞面也被吹的作响。 “死吗?五楼掉下去的死亡率基本都在90%以上,如果你幸运没死,我便再扔一遍。”男人说的冷漠至极,仿佛她不是人只是一件寻常物件。 郁宜舒根本不敢说话,因为他又伸出去一点,她能感受到脊背下要全悬了,失重与恐高叫她目眩,心跳急速跳动,她的性命都掌握在他的一念之间。 “我数到三,你不回答我就松手了。”他口吻依旧淡漠。 “一。” 她苍白着脸仰望他,他目光摄人,棱角分明的轮廓透着异常的冰冷,不是在和她开玩笑… 男人垂眼,手上的力道又松了些,脸庞线条如刀刻般生硬,看不出一丝情感波动,吐道:“二。” 心脏随着他话落紧急下降,寒风迎面打在脸上,冷的像是要刺入骨髓,她不由自主的动了动指节,一颗心彻底沉入湖底,麻木的垂下眼帘。 三没叫,他直接将人抛了起来。 “啊!!”郁宜舒被刺激的尖叫出声,身体凌空的一瞬,无法言喻的窒息感席卷全身,空气都似乎变得稀薄沉重。 席鹤词脸色紧绷,转瞬就将她稳稳接住,收臂,恨不得捏死她这个不知好歹的骗子。 她还真想死在他面前,就这么没有任何留恋的想离开他,死都不想看他,就这么讨厌嫌弃他。 郁宜舒被刺激的生理性出泪,还没缓过神来就被放下,直接腿软的瘫倒在护栏旁,喉咙中的呼吸由紧至松,好一会,这大起大落的心才平复下来。 头顶是男人怒目切齿,“骨头这么硬,真以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 “你给我记好了,上穷碧落下黄泉,死了我都不会放过你!” “你这么娇气爱掉眼泪,要是真死了路上没人陪,我看着得多闹心,必是要跟去伴你的。” 郁宜舒听的大脑发白发懵。 她无话可说,扶着栏杆撑起身体,连个眼神都没给他,脚步虚浮带着明显的焦急,惊魂未定的直往门口走。 席鹤词在后轻蔑一笑,摩挲着指腹,琥珀色瞳眸掠过一丝玩味,没走两步就将人拉了回来。 她虚力的靠在他的怀里,嘴唇灰白,“你闹够了吧,我要回去睡觉了…” “……” “闹?”他勾着薄唇,转了音道:“嗯,的确。” “站在你的角度看,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强娶你,又临时反悔协议,还死都不放过你,我也觉得自己恶劣卑鄙,” “所以,我给你个机会,我们换个玩法。” 她眉心微蹙,“你又想怎么耍我?” “协议说过,如若反悔即要支付对方六千万,你不是想走吗,给我钱就好。”他道。 郁宜舒:“……” “你还不如直接说你的目的是什么。” “还有,你怎么还有脸提协议的。” 席鹤词也不恼,饶有深意地笑问,“婛婛,谁给你的底气敢骗到我头上来?” 突然的一问,郁宜舒垂下眼睫,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裹紧她,俯身环住,冷嗤道:“因为你知道我喜欢你,你做的再过分我都不舍得跟你来真的。” “仗着这,我们宝宝把我钓的如痴如醉,现在我当真了,你却想甩钩离开,是不是有些晚了。” “……” 郁宜舒难耐的侧过脸,“你说什么呢,我只是做了席太太该尽的义务,什么喜不喜欢,我不知道。” 他从鼻腔哼出笑,“其实现在我才觉你是真实的,也是你本该的样子,这几个月装的不容易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受不了他莫名就温声细语的讲出叫她难安的话。 他指尖轻按着她的掌心,“摔疼了吧,老公给你揉揉。” “……” 第117章 宝宝 她甩开,“你的目的?” “你睡我,睡一天给你自由一天。”席鹤词了当道。 “……” 郁宜舒真快怀疑自己是幻听了,立马从他怀里挣脱开,“我说了我不喜欢你,你听不明白吗?” “这影响吗?”他不懂。 她反嘲,“那你怎么不去找其他女人,反正你也不喜欢她们。” “灯一关,照做就是。” 席鹤词敛了笑,抿唇的模样冷肃严正,“我保守,你又不是不知道。” “……” 郁宜舒胸口有气纾不出,耷拉着眼皮,脸上挂着明显的疲意,“你说你喜欢我,每次一见面就知道做这种事。” “席先生,你的喜欢就这么低俗吗?” 他捧起她的脸,十分认真道:“可我只有与你云交雨合,缠绵共赴时才觉你是从里到外,完完整整的都属于我。” “温热的,黏随的,我的。” “你…”郁宜舒是真低估了他的厚脸程度,实在是谈不下去一点,“…你去死吧!” 她转身要走,他却不让。 … “该睡我了。” “刚刚在房间你不愿意,这儿总可以了吧。”男人嗓音暗哑,单臂就轻易将她的双手牢牢按压住。 他指尖沁凉,激的她没忍住打了个寒颤,下一秒他就提着她的腰,去扯她的裤子。 “滚啊…”惊得她挣扎不停,“…我受不了,你这个死变态!我会告你性\/虐的。” 席鹤词:“……” 他抽手,迅速将她翻身面对自己,问:“就这么难受?” 她脸红一阵白一阵,都是被气和吓的,“你也就只会在这上面折磨我。” “折磨?”席鹤词凤眸一眯。 “所以你不是不想和我做,是觉我太粗鲁了。” 郁宜舒:“?” 她都说了这么多遍了,敢情他压根没听进去… 男人又莫名兴奋的将她抱起,“这儿冷,做对你身体不好。” 说着带着她往回走,下面全是人,郁宜舒脸被他摁在怀里,男人踩着楼梯,步履稳健。 “先生。”席刚见他下来,瞧着脸色不错,应该是和小太太和好了。 “你们都在这,没我命令别下来。”男人撂下一句,转身带人下了楼。 昏暗的楼道她搂的很紧,是真怕他一脚踩空了,不知又抽什么疯了,走的又急又骚,竟还能眼不眨的凑过来亲她。 到了一楼郁宜舒借着声控灯,看到他扬着薄唇,眸底明亮,一脸“诡异”的样子。 席鹤词抬眸亲她,“以前怪我太心急,忽视了宝宝的感受。” 郁宜舒:“你…没事吧?” 男人大步走向那辆黑色战神迈凯伦,趁她没反应过来前塞进副驾驶,自己快速钻了进去,落锁。 席鹤词将座椅后调,猴急的去抱她,“三十四个小时没见,让我感受下我们婛婛瘦了没。” “……” 郁宜舒见他定定的瞧着自己,幽暗炙热的瞳眸中满是赤裸裸的欲念。 “你别告诉我你要在这乱来?” “说什么呢,我就抱抱不瞎来。”他立马否认,反像是她在乱想。 “……” 她被他连抱带拽的抱坐在腿上,男人头埋在她的怀里,亲昵的蹭了蹭,“跑车空间小,委屈宝宝了。” 郁宜舒赶忙抓住他的脑袋,“你发情了,赶紧让我下去。” 他狭眸一扬,笑得混不吝。 “……” “你离开,我很不安,今晚你得多哄哄我,我很好哄的,随便你说两句,都行。”男人气息已经乱了,大手又开始肆意游走。 郁宜舒使劲推着他,他干脆去亲她的手腕,车内空气在逐渐升温,呼吸声交缠,凌乱间她听见了“咔嚓”声… 男人有条不紊地拿过侧旁大衣,从口袋里翻出计生用品。 郁宜舒眼见着,连忙按着他的肩膀借力要躲,他铁臂早已预料到,紧箍住她的腰叫人没法乱动。 “我伺候你。”席鹤词晦涩而又危险的瞳眸紧攫住她的眼睛。 … “…你说过不…”她十指掐进他的肩胛骨,脸色却不如之前那般惨白,晕着红,眼尾都被浸润出了媚色。 “男人的鬼话也能瞎信。”他忍着额间汗,这次做足了功夫,追着她的唇,让她习惯他,拥有他,再彻底离不开他。 轻拍着她的薄背,“以前都怪我,是我该死,不懂怎么叫宝宝开心,以后我都会全力服侍好的。” 撩开她的湿发,琥珀色瞳眸噙着笑,“你不是说我们感情是睡出来的吗?肯定是没睡到位,不然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 “我不要…你滚出去!”她怕他靠近,一直支着,可没过几分钟腿就全麻了,整个人没忍住都朝他全栽了过去。 砸的男人爽出闷哼,又笑了起来,“急什么。” 她皱着脸,再次被他越过雷池,危险的边界彻底模糊掉。 郁宜舒豆大的眼泪落在他起伏的胸膛上,难过委屈夹着恨的鼻酸排山倒海般朝她袭来,糅杂着羞耻与自弃。 “怎么又哭了,说你娇气还不承认。” 席鹤词单手解开她送的领带,这双眼睛太亮太纯了,总容易叫他失了理智,只想犯浑犯罪。 长指给她在脑后系了个漂亮的结。 随后,他往后仰,去解衬衫。 冷白英俊的脸上沾染着情欲,喉结剧烈滑动,腹肌如壁垒凸起,紧实有力的劲腰上绕着玫瑰香,恣肆侵略的眸底欲望这才敢彻底暴露出来。 见她害怕,又赶紧抬身去抱,惹得她掐的更狠,“宝宝,回去后你得把我睡服了,睡不服就…” 快速想了一圈,浓眉微蹙,好似真没其他法子治她,狠道:“也得睡服!” “……” 她枕在他胸膛上,还在暗骂,“我恨死你了…” “说什么呢,又恨我了,哪就那么大的恨,看来还是感情没做到位。” 黑夜渐渐消散成淡蓝色,这处隐蔽角落的黑战神也才逐渐苏醒。 车前闪烁的白光如同它的主人般“锋利警觉”,骚的没边。 半小时不到。 郁宜舒实在受不了,小声道:“…磕我膝盖了。” 他赶紧去摸看,没忍住咒了声,“早知道不开这辆破车了,底盘低,隔音效果也不好,还这么硬,都弄疼我们宝宝了。” “……” 郁宜舒拧眉,“你能不能正常点。” 他轻笑着替她拢好衣服,“那等回去再伺候你。” 她面无表情道:“我不要跟你走。” “又说胡话,离了我,你想让我死?” “……” 郁宜舒又看不懂他了,一会一个样,越来越猜不透,前一秒还生着气下一秒就叫她宝宝。 “要不你去找你朋友看看吧。”她友好提醒道。 席鹤词稍抬眉眼,“什么?” “去看看脑子!”她道。 “……” 第118章 他的小猫 他压根不恼,“你今晚说了许多我不爱听的话,不过没事,先回家再说。” “为什么?”她凝神望着,眉心的不解很深。 她说的那些话,他全当无视。 “没有为什么,我既决定要你,就该对你负责。” 郁宜舒赶紧道:“那我不需要你负…” 他直接清声打断,“好了婛婛,这样的追逐戏码我不可能让你上演第二次。” 牵过她的手,指腹在她掌心画圈,“听话些,收了心,这辈子就好好待在我身边,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郁宜舒实在是不能理解,因为他喜欢,所以她就要一辈子都困在他这,天底下哪还有这样的道理。 “你未免也太固执畸形了。” “……” 席鹤词垂眸转而一笑,只是这笑看不出什么意味来,长睫遮住了深沉眼底一闪而过的讥讽。 他要是不争不抢,约莫这辈子和她都搭不上线。 陈家这种的小门小户搞她像碾死蚂蚁般简单,他想要她,不过略施小计就得到了。就当没陈家这档事,他也有千千万万个招在后等她跳。 她本该就是他的,老天亲自送的。 … 记得第四次遇见她,那时他正与死神擦肩而过。 一月,岑京的初雪比往年来的要晚些。 他操着gt3在黑市的高速赛道上狂飙,轰鸣声划破天际,太久没兴起的念头,一发不可收拾,这儿的总行程306.478km。 限时,他只能时速210.km\/h漂移入弯,直行穿出隧道,紧握方向盘,车速极限飙升,没过300和f1比根本不算事。 他故意极限负角度漂移,一路拉烟加旋转,甩的后面的跟员一愣一愣的。 就这一瞬,突然觉得没劲透了,这刺激玩意他打小就玩,摔了成百上千次都没摔死他,由开始的挑战征服到燃血欲焚,现在回头看什么都不是。 就这么盯着一闪而过的护栏,起了劣心,这一瞬再次回想,他当时是真想死的。 转了一圈进入2号弯他未减速,贴边过弯,“嘭!”的巨响后直直撞上护栏,车身半截都横穿了出去,刹那撞的他左臂全无知觉。 随后,刺耳的爆破声响彻赛道,车后电池也跟着燃烧起来,整个人瞬间被大火吞噬。 耳鸣、心悸、灼热、刺痛短暂贯穿全身,死亡的窒息感不过一霎,后面救员紧急跳下车对着这辆废铁疯狂灭火。 他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在他们震惊佩服的目光中下车的,左臂麻的厉害,浑浑噩噩的往回走。 这事不过半小时就被老爷子知晓了,看来他身边出现“叛变”的狗腿子了,他被连夜“请”进自家医院躺着。 除了眉弓上破皮,其他没什么大碍,就这交感神经兴奋了些。 下面没人敢拦他,没待一会他就走了,驱车回去的路上,不知在想什么,竟开到了京大门口。 莫名笑了,他约莫可能生了其他心思。 去了该校的艺术楼,之前在这撞见了只脾气不好的小猫,不知还能不能遇见。他便准备看一眼乐嘉就走。 刚进舞室,与陆哲延四目相接。 “……” 他转身就走,可心底却窜出之前那抹遐思来,就这着原地昏暗的长椅上坐下。 掏出打火机,烟头滚过猩红,他吐着烟圈,盯着不远处的拐角微微有些失神。 不知等了多久,里面的两人都打完招呼走了,他依旧没动。 他想那只小猫。 “老师,我现在上楼了。”空荡而又静谧的楼道口,突然传出女孩的声音,涓涓清甜,掺着一丝明显的稚气。 她脚步很轻的朝上迈来,他夹烟的指腹微顿,长睫半遮住晦涩难明的眸光,微妙感浮过心头,仔细听着。 是小猫的声音。 来了,最后一个阶梯。 “好,我现在让学长拿给我…”她侧目过来时,浅皱了下眉,视线甚至都不过一秒就径直离开了。 “……” 他无声嗤笑,重新咬住烟蒂,目光极具侵略的盯着她的背影,从上到下裹得严严实实的,瞧着是真怕冷。 真觉自己是憋久了,竟莫名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产生了低俗而又卑劣的想法。 ——他想睡她。 自己都觉得可笑。 他喜欢刺激。性,却是除外,肉体上的欢愉随便换个人都能做到,和他玩车一样,甚至不如他的车。 脱离了低级趣味,精神上的需求得到满足,就很少会在身体上寻求刺激。 “宜舒,你下次来直接在楼下等我就好,这个点楼内没灯,怪叫人害怕的。”迎面走来的男孩笑着对女孩道。 女孩说:“不碍事,今天谢谢学长帮我们取材,那我就先走了。” “一起吧,我也回去了。” “好。” 说着两人从他身旁经过,她还是没看他,脸上挂着笑,也不是对他的。 他觉得刺眼得很,左臂也麻的更强烈了,几是亢奋到不受控制。 全盘否定刚才的想法,他的确低俗,身体上的刺激他也的确需要。 他就是想睡她,还想狠狠的睡。 她已经不止一次入他梦了,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次次勾他缠他,闹得他理智全无,醒来却是一场空梦。 人走远了,他也意识到了这点,他想要她,甚至想独占她。 这个想法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这次却是最强烈的,光想有什么意思,他说做就做。 火苗窜动,又点了支烟。 强来,好似对她不公平。 软磨,他没那个功夫。 思索了一分钟,他打了个赌。 若不是他蓄意,能遇见她的概率基本为零。如果老天下次能叫他偶然遇见她。 那她,便是他的了。 很快,京大办了场舞蹈戏,乐嘉拉着他要去感谢,说是一个女孩把自己的舞裙换给了她,她必须要好好感谢人家送的及时雨。 他拒绝了,不过一个小忙,还不至于叫他屈尊降贵。 可乐嘉说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名字。 好,很好,非常好。 第五次见,小猫以后是他的了。 又遇见了,她看着很怕他,不过没关系,以后会熟的。 他既决定要她,就不会让她清清白白却没名没分的跟他。 他要娶她,更要套牢她。 之后,如愿以偿的睡到了。 爽,比想象中的还要爽,是任何刺激都比不了的。 只一点,超出了他的预料。 是她把他睡服了,人服了,心也服了。 甚至,哭着做和笑着做完全不一样,就难搞。 … 第119章 伺候 郁宜舒见他一直不说话,受不了的掐了下,“…你是不是又再想什么坏心思。” “……” “嗯,想想回去怎么伺候你。”席鹤词望着她,眸中笼上一层暗色,嘴角漾起痞气的弧度。 她眸子黯淡下来,根本反抗不了他,说什么都没有用,恨也没有用。 她又只得张开腿迎接他,凭什么,到底凭什么,都是人,他就因着身份地位对她做尽荒唐事,她却只能忍着。 “怎么又哭了。”男人凑上来又要亲她。 “——啪!”心底郁的慌,她反手就快、准、狠的扇了过去,浑身气得发抖又带着快速攀升的战栗感,粉面含春的一张脸满是对他的厌恶。 男人被打的偏过头收了笑,到底是养尊处优,俊逸的脸上五指痕迹格外明显。 可不过几秒,他又立马翘起唇角,还要凑上去亲,一脸兴奋,“手好香好软,宝宝。” “我们婛婛哪哪我都喜欢。” “打疼了吧,我给你揉揉。” 他就像换了个人,郁宜舒顿生怪异觳觫的往后躲,“你到底还想干什么,耍我很好玩是不是?” 男人膝盖往上一抬,直接将她滑凑过来抱个满怀,不管她的嫌恶抵抗,缓声道:“婛婛,我近来总会做梦,梦里的你总是背着我偷偷哭,我看着心都要碎了。” “你也不愿意和我说话,冷的我怎么都捂不热。” “你现在这样我都很喜欢,只要愿意理我,打几下根本不算什么。” 郁宜舒心脏像是被人突如其来的狠狠攫住,闷闷的钝痛一下比一下强烈,她拼命忍着声,泪却如断线的珠子,仅剩的希望,仿佛在这一刻也湮灭了… 老天真的不是在作弄她吗,给了她极好的机会却叫重蹈覆辙,再承受遍上辈子所发生的一切。 他布下的这张网,她反复挣扎反复无力。 这辈子落到她身上的不同,也终究会在他身上应验。 他脑中已经开始出现有关他们上辈子的记忆碎片了,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完整的想起全部。 一个他,都已经叫她心力交瘁,两个合体,她又可以去死了。 … “…我要是留在你身边,你能给我点自由吗?”她像是终于看清现实,彻底认命。 男人眸底蕴着病态的偏执,眸光不变,轻柔的抚着她的头发,喃喃唤她,“知道吗,我原本打算把你藏起来的,可你日日对我花言巧语叫我一时软了心。” “你在外面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替我监视着。自由这东西,定义不同。” “像我,离了你不过一天就迫不及待来寻来了,你就是我的自由。或者换句话说,我离不了你,自由对我来说只是负担。” “我想你变成我这样,这才是我的真实目的。” 郁宜舒听惯了他许多的异想天开,却每次还会被他的无赖与得寸进尺所惊到。 她稍退半步,他便恨不得逼得她一步就位。 他还在继续,“好了,回去后先回紫苑住段日子,让我好好伺候你,我们先把感情培养出来。” “至于刚刚说的,你还小,我等得及。” 她说不出任何话。 他又笑着替她理好衣摆,“我让人把你姥姥家的门修好,别担心。” 回去乘了飞机,郁宜舒全程麻痹又顺从的被他揽在怀中带回紫苑。 过了月洞门,又是熟悉的小院,陶婶她们早已立在门口。 男人将她放在床上,给她喂了些补汤吃食,她受不了的摇头。 “我明天过来,今晚你好好休息。”他说这话时眼底具是赤裸狠劲,要她看,看他有多渴望贪恋她。 “我不想做。”她也干脆。 他低声一笑,替她整理好被子,“睡吧,睡足些。” “……” 格扇开阖,见男人出来陶婶立即上前,“先生,太…” “你别和她走太近。”席鹤词冷眼斜睨她,吐出的话很轻却充满警告。 “日常照顾好,眼珠子少在她身上乱转,若下次再敢有递内衣这事发生,我就把你俩眼挖了,送回老宅提前“安生”养老。” 陶婶:“……” 男人极为淡漠的扫过她俩,长腿迈开。 见他走远,黄婶才回过神靠近,“先生这咋知道的,那房间又没摄像头。” 陶婶想了想,“估计是晚上睡一处,看太太起了疑。” “就这死脾气,难怪人姑娘要跑,连换个内衣都能察觉出来。” “咳…”黄婶替她臊得慌,“其实吧,你那天拿的那件的确不是太太会穿的风格。” “……” 里面的郁宜舒盯着床纱上的雕花纹路看了会,兜兜转转又回到这,要知道还不如一开始就摊牌得了。 她翻了个身,尽量不去想这两辈子的乱糟事,却莫名又起了个好笑念头,他大她七岁,她逃不了那就把他熬死,等他没了她再离开。 只是到那时,她这一辈子也该结束了。 没趣透了。 … 翌日晚,男人过来了。 整整两天,紫苑主院的门就没开过。 陶婶坐在西园清舫上伸着脖子,满面愁容的远望东处,“瞧着这次矛盾闹得不小啊。” “可不是吗,我们被赶过来不说,连那处日常的巡逻车都不让进。”黄婶道。 “先生真是昏头了。” 此刻,主院内。 男人抓住女孩的双踝拉回自己的领地,浑身肌肉充血的厉害,黑发半湿,甚至有几滴打在了身下女孩的眼睫上。 他浓眉锋利,眉宇间的戾气丝毫不掩,幽邃重欲的琥珀眸却异常明亮,高鼻呼吸乱的厉害,薄唇染上旖旎的渍意。 直勾勾的盯着她,像是在等待夸奖,“舒服嘛宝宝。” 她冰肌泛粉,黑发半遮,在枕间小口喘着气,眼眶又红了,却不是哭的。 没得到回应,他不越雷池,只胡乱在她身上亲着,“好好看,哪里都好好看。” “…你别折磨我了,太…”她嘤咛一声,话还没说完整就又被他模糊界限。 “好了不折磨了,我好好伺候你。” 郁宜舒掐着软枕,他看不爽,他喜欢她掐他,将她翻了过来。 她被刺激的黑眸多了层雾气,“…我让你滚下去,你理解错了。” “我不滚,我要黏着你,你知道的,我一向黏人。” “……” 第120章 负无穷 她只要说出滚、讨厌、恨以及不喜欢这几个字眼,他就故意伺候的用力些,叫她贯不成一句。 “太长了,我好困,求你别继续了…”她抚开他,没什么精神的耷拉着眼皮,眼下蕴着明显的淡淡乌青。 席鹤词忽地敛颚笑了起来,肩膀都在轻颤,“宝宝好会夸。” 郁宜舒:“?” 他薄唇的弧度散漫而又轻佻。 “……” 她脸上羞红未褪,这会说话嗓音也有些绵软,却急道:“时间,我说的是时间。” 惹的他笑的更深,“行,都听你的。” 迅速带她洗了个澡,抱着入睡,瞅她恹恹的,语气玩味的笑问:“婛婛,我今天的表现你还满意吗?” 她懒得看他,翻了个身。 他见状又若有所思起来,跟上贴着,“那明日我便再接再厉。” 郁宜舒根本没心思理他,早已困得不行了。 … 隔日,又是混乱的一天。 之前男人是恨不得直接把她吃了,黑云压城挞伐果断。现在就像和风细雨,打湿全身还黏腻不堪,都是一样的恶劣。 他细致的吻着她,安抚她,等她完全接纳自己,又故意去勾她。 看她水眸盈盈,宛如在枝头初绽的花蕊,他忍得难受,却依旧坚持要问:“宝宝,你给我这个伺候打个分好不好?” 郁宜舒:“……” 她气息不稳,见他狭眸染上薄红还要死装的模样,心里涌上一股和他作对的劲,偏不想叫他称心,“都已经睡腻了,有什么好评价的,硬要说就是…” “——负无穷。” 听这话,他浓眉一挑,笑了。 凤眸流光溢彩,笑得胸膛也随之起伏着,唇角的弧度看着像是在极力克制,“怪我,忘了我们婛婛喜欢狂野的,我这太温柔了。” 郁宜舒:“……” 她不说话了,他动作跟上,又是一场新的沉沦。 … 晚上他抱着她又是一场亲昵,郁宜舒已经麻木了。 “你现在都不叫我阿词了。”他埋在她怀里蹭了蹭。 她面无表情说:“不想叫。” “也不抱我睡。”男人满是哀怨的看她。 “我累了,你不睡就走。” “……” 关了灯,郁宜舒又想到什么,问:“我最近要去上班了,你什么时候让我回去。” 男人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拧眉转身问:“你别装死。” 席鹤词幽沉的眸子隐晦如海,半垂的长睫巧妙遮住了眼底阴暗的情绪,“不用去了,我给你请了半年的假。” “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她直接坐了起来,简直是不可理喻。 他微默,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你要是觉得在这无聊,想出去,那就来我大厦,也不用你做什么,我来给你开工资,随你要多少。” 黑暗中,她强稳住心神问:“那除了你的公司之外,我是不是哪都去不了?” 他连忙起来,哄道:“只要我有空,你想去哪我都带你去。” “席鹤词,你又疯了是不是?”郁宜舒盯着他,眼里忍不住流露愤怒,她都快认命了,想着他还能做出点退步,没想到,还是如此。 “你说我是你太太,你就是这么对太太的?” “我哪都去不了,这分明是金丝雀才是。” “你又胡说,我就是不想让其他人多看你罢了。况且,紫苑什么都不缺,你要是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就告诉我,没什么是我拿不下的。”他俯身触碰着她卷翘的长睫,半是商量半是逼迫。 郁宜舒直接道:“我要离婚证。” “……” “哦,是用金钱衡量的东西,离婚证不算。”他补充道。 “滚!”她直接躺下,往床里靠。 他被骂的眨了两下眼睛,无声一笑,也跟着倒头迎上去。 “别碰我!”她叫嚷着,偏的他胳膊横在这和烙铁一般,打掐都没用。 真窒息。 … 之后一个星期,郁宜舒在这过着和上辈子别无二致的生活。 没出院子,听陶婶说园外莫名多了些保镖看守,每次经过看着都凶神恶煞的。 她倒是没什么波动,几乎是麻木了,捻着一颗极酸的梅子吃下,觉得还好,一旁的陶婶和黄婶吃着是直皱脸。 陶婶还调侃她,“太太是不是有了,味这么浓竟吃不出来。” “……” “陶婶,你要是以后再和我提孩子的事,我可要生气了。”她故作冷下一张脸,娇声道。 “诶,不说了不说了,太太您还小,正是该好好享受的年纪呢,瞧我这张嘴,真的是。” 黄婶替她打诨,“你啊,就是欠得慌。” 和上辈子不同,席鹤词现在雷打不动的都会回来过夜,房事上还多数要看她脸色,看着是很“乖顺”。 一天夜里,他又突然问:“婛婛,你现在对我有感觉吗?” “没有。”她直截了当。 “……” “好吧。”他不着急。 席鹤词又道:“要到年底了,我带你回老宅写婚书。” 她点点头,看不出什么喜怒。 … 郁宜舒以为又要在这待一辈子时,老天竟又给她送了个希望。 十二月下半旬,席鹤词晚上突发急事先回了趟老宅,她一个人在屋内看着专业书,格扇被人从外敲响。 她还未说话,外面那人就先行进来。 是位和陶婶差不多年纪的妇人,是张陌生的面孔。 “太太好,您可以叫哑兰,哑巴的哑,兰花的兰。”妇人声音冷漠,面容也冷肃非常,一身专业的黑色制服套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郁宜舒收了看书的心思,问:“是有什么事吗?” 哑兰走向前,规矩的站离她三米之外,“您想离开这儿吗?” 她眉心微动,见这妇人能自由出入这院子,想来背后之人无非就席家自己人,“有话请直说。” 哑兰也不藏着掖着,“好,我是席老爷子指令过来的。” “还绕回刚刚的问题,您想离开小先生吗?如果想,我们这边可以立马启程带您离开。” 郁宜舒蹙眉,不解问:“暂时的离开有什么用?” 他手那么长,她怎么跑都无解。 哑兰礼貌性笑,眼角细纹明显,“当然,有老爷子在,小先生在短期内是不可能找到您的。” “其次,就算找到您了,老爷子也会有办法叫他不得不放过您。” “您放心,这事上面还有小先生的父亲坐镇,以他们两位长辈的手段和保证,小先生定然是得束手就擒的。” 很好,这几秒的沉默时间内,郁宜舒心动了。 第121章 爱而不得 不过她也不傻,这辈子席鹤词困她这事竟能轻松、极快的就传到他们耳中,那为何上辈子就没有? 其中肯定有什么变了,亦或是她影响到了什么,不然也不会让两位主家人夜里就如此着急的派人过来希望她离开。 至于到底是什么,她也不想知道,他们家的事始终是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你怎么证明你没在骗我?” “还有,你卡着点过来,就不怕我不跟你走?” “你们小先生那么疯,如何就敢确保上面的计划万无一失?要是出了意外,他们两位可什么事都没有,倒霉的却依旧是我。” 郁宜舒一连三问甩过去。 哑兰像是早有准备,笑着从包里翻出一份合同,“瞧,这上面的专用私人章印,它出自每代不同的席氏家主之手,每代亦有不同,这是老爷子的。” “这份合同就是给您的保障,他会送你离开且会对你的人生彻底负责,如果小先生日后仍旧纠缠于你,有这合同在,他定不敢越过老家主的命令来强夺你。” “我不信,他脑子这么不正常,根本不会把这些放在眼里的。”郁宜舒直接道。 哑兰冷漠的脸上划过轻笑,“看来您真是了解小先生。” 她又拿出一枚极小的徽章,“这个小东西呢只是个模型,真正的放在老宅的保险柜中,这是日后小先生继承家族全部的象征。” “如若小先生敢去打扰你,他的父亲将会立马对外宣判,他会失去全部的继承资格。” “我想孰轻孰重,小先生自会判断,您觉得呢?” 郁宜舒心下很乱,她逃了两辈子他们才出手,一出手就整这么大的惊喜,她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 哑兰见她犹豫,看了眼手腕道:“最多再给您三分钟的考虑机会,一旦错过,将再无逃离的机会了。” “私人飞机今晚直达港城,我们已在那安排好了一切,所有的后顾之忧都将不再存在。” “小太太,该您做出抉择了。” 郁宜舒下意识的攥紧手指,死灰复燃的心境还叫她如梦似幻,根本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有生之年,她真的,竟真的可以逃离他。 嘴快于脑子,“我要走!” “现在就走!” “好。”哑兰挂着得体的笑,“您这边请。” 郁宜舒跟着她穿过三廊五亭,一路都没人敢拦,想来上面帮助她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到了熟悉的垂花大门,保镖见状都是低头不语。 她迈过,再一次心脏狂跳,清晰的像是要冲出体外,不知道是怎么上的车,只觉一切太过恍惚,不真实了。 终于,终于出来了,还是光明正大的出来… “辛苦了,小太太。”哑兰给她递上纸巾,眼底划过一丝心疼,他们调查过发现,这女孩算起来不过也才二十出头,竟被小先生套的这么死。 真是可怜。 “谢谢…”眼泪随着车窗的霓虹灯光闪烁着,却是开心的。 … 另一边,席氏家祠。 这家祠更像一个传统雕塑艺术的展览馆,现代与古典结合,房梁上的金龙雕刻活灵活现,价值千金的金丝楠木为基,梁上刻着家族的家规家训。 ——“久要不可忘,薄终义所尤。谦谦君子德,磬折欲何求。”? “爷爷,没病耍我开心吗?”席鹤词甩着手中的沉香,耷拉着眼皮,淡漠的拜了拜。 席老爷子两鬓斑白,精神矍铄,捻玩着清代的宫廷沉香十八子手持,看着他,有种恍惚经年之感,“小词,你真的长大了。” 他轻笑,“才发现吗爷爷。” 坐在大红酸枝四角椅上的中年男人冷淡无波,眉宇是同样的深邃而锐利,只不过看着更加沉淀些。 “你藏的那女孩怎么样了?”席峥漫不经心问。 席鹤词插香的手没停,“她是你儿媳,当然是宠着了。” “宠?别是吓唬吧。” 他没什么表情,“爸,和你当年相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你不用觉得输给儿子不好意思。” 闻言,席峥生硬哼了声,“都打趣到你老子头上了?” 他净手,擦干,视线转了过来,“没事我就先走了。” “小词。”席老爷子叫住他,杀伐果断大半辈子,面对这个亲手养大的孙子,还是不忍敲碎他的梦,“小词,和那女孩断了吧。” 席鹤词脸色微变,“你说什么呢爷爷,她可是你的孙媳,怎么能说断就断。” “行了,过几日我会带她来见你们。”说着他径直离开。 刚跨门槛的刹那,收到一条红色紧急来电,一般情况下,专训基本不会打给他。 接通后不过一分钟。 他长身转眸回看,漠然的眸底先是划过不可置信,见两人面色稳沉,再联想对自己方才的一番的“嘘寒问暖”,心底骤怒直涌,凤眸死盯着他们。 用力握紧手机的骨节,青筋暴显,不知给谁又去了个电话,声音又沉又骇,“立刻!马上!去给我查席氏两位家主这两日所申请的全部航线批复,查到后统一截停,原地待命,若已有起飞的,就发动备用机去追。” “记住了,我今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说完,席鹤词朝两人大步迈了过来,直奔主题,“说说看,你俩谁的主意。” “小词!这就是你和长辈说话应有的态度吗?”席老爷子拐杖重重往地上一敲。 “看来是爷爷。” 席老爷子:“……” 席峥嗤了声腔调,又添了一把火,“这小姑娘和你在一起,每分每秒可都是煎熬,要不然也不会说走就走。” “我们请人时,可是会强调自愿的。” 席鹤词直接冷嗤道:“是吗?爸你当年强娶殷素,也是这么正义凛然吗?” “逆子!”这句话像是触了席峥的逆鳞,也不装了,站了起来,严声道:“那是你妈!再这般没大没小,你就滚出席家!” “怎么,我不过提了一嘴你便如此急防,你现在把我的小妻子说送走就送走,有考虑我的感受?” 他声调一变,带着明晃晃的威胁,“爸,你最好祈祷我今晚抓回她,她要是出了岑京,我也会让你尝尝妻子离奇消失是什么滋味。” “我是你老子,你还反了不成!” “行了!别吵了。”席老爷子看得头疼,余力不足问:“小词,那女孩和你在一处不幸福,你何必要如此执着呢。” “够了爷爷!这话我不想听第二遍。”他照样厉声反驳。 “……” 席老爷子被他气的够呛,干脆也不顺着了,“那女孩早被我送走了,人家不喜欢你,你学你爸强娶,我已经眼睁睁看着一个好女孩痛苦半生了。” “就绝不可能再让你们也步入你爸的后尘!” 这话席峥听不下去了,“爸,你这是作何,我和殷素现在过的好好的,这些陈年往事我早就不记得了。” 席老爷子:“……” 他上面那话,席鹤词听完只觉整个人都快炸了,什么幸不幸福,喜不喜欢,他只要她,他们明知道她对他多重要,却还故意送走她,叫他百般折磨。 “爷爷,你最好也祈祷她今晚能回来。” “要不然,老宅凝荟堂,我会把“奶奶”直接带走,你求的那些愿来世,我定不会也叫你如愿。” “竖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气得席老爷子抡起拐棍就上去砸,刚那点心疼都不见了。 席峥揉了揉山根,低骂道:“席鹤词,我看你真是疯了,不过一个女人,竟能闹得家宅不宁到如此地步。” “我竟不知,我席家竟出了你这么个情种!” “一个女人?”他说的轻松,席鹤词凤眸划过一抹讥笑,“敢情好啊,我现在就去把方才说的事变成现实。” “这样一来,我们爷孙三代都爱而不得,反正一个女人而已。” 席老爷子:“……” 席峥:“……” 第122章 威胁 三人就这么僵持着,辩不出个左右理来。 席鹤词耐心告罄,指腹快速滑动手机,眸底闪过厉芒,敛起的眉稍弧度透着几分已然失控的疯魔来,望着眼前与自己有八分相似的脸道: “别绕弯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直接告诉我,她被带走的具体地点,免得白耽误时间。” 席峥目视前方,余光瞥了眼自己这个越发放浪的儿子,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不屑地冷声哼笑起来,“机会?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在你老子面前提这两字,不要以为身上滚着我的血,就真当我拿你没辙了。” “积不相能,家门不幸!你们都给我滚出去吵。” “滚!都滚!” “我三思而行一辈子,竟不想生出你们这等不顾血缘至亲的畜生来!早知当初就应该都捂死在襁褓里,省得我如今这个岁数还得替你们理这些剪不断的儿女事。” 席老爷子指着两人气得脸色涨红,脸上的每一处皱褶都在诉说着对他们的不满,手持下的流苏摆动的厉害,真应该都捂死! 席鹤词无视掉,怒极反笑,手机竖过去,与对面男人双目交锋,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狠戾的笑来,“好,机会没了。” “我的这位高贵冷心母亲,一向自觉有愧于我,待这通电话下去,您怕是又要被她长久冷落了。” “好日子都过不上两日,还真是叫人期待啊。” 闻言,席峥眯起锐利隼眸,嘴唇紧闭,唇角下压,雷霆万钧的面上悄然裂开一道缝隙。 不愧是他的“好”大儿,说逆话,做叛事,尽往他心窝子里戳! 席老爷子听他这么一讲,竟也出现了短暂的恍惚,这么些年,他可从未与他这位生身母亲有过只言半语的联系。 十多年里,自己不止一次见殷素掩面痛泣,极尽挽留,也只为与他主动拉近距离,却都被他狠拒在外。 这次的主动,竟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席鹤词眼底毫无波动,令人捉摸不透,点开那串号码。 “爸,你也该仔细体会我现下的心情了。” 铃声响起的刹那,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安静下来。 席峥背在后面的手,下意识的蜷缩。 “小词?真的是你吗…”那头几乎是秒接,女人声音有些迟缓,却透着前所未有的温柔与欣喜。 “小词我…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席鹤词没什么表情,暗眸紧盯着对面,凉薄的唇角掀了掀,“我想和你聊一件关于父亲当年…” “我说!”席峥黑眸下沉,眸光极恶凶狠,抑着声线又快又急。 “哦,没什么,打错了。”席鹤词浓眉微挑,直接挂断。 “……” 转了语调,急又厉问:“在哪?” 席峥冷笑,“万兴机场,算着应该要起飞了。” 他转身就走,后又想起什么,道:“爸,以前我总觉你自私凉薄,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既得不到心,锁住人也是极好的。” “……” 席老爷子还没反应过来,等人都走远了,才后气问:“你怎么能告诉他,你瞧他那疯球样,非得看他走你老路你才满意是吧!” “爸,当年你拦不住我,现在,我也是。” “他是我生的,骨子想的什么我一清二楚,我们若要强逼他与那女孩分开。” “他会死的。” 话落,席老爷子抄起拐杖给他也重重来了一下,“你们父子俩祸害人姑娘,还好意思说什么死不死的,要我说,趁早死得了。” “叫人姑娘早解放。” 席峥:“……” “这次局做的这么假,都能叫他轻易就失了智,还真是病急乱投医。” 席老爷子:“你当他手下的专训是吃素的,不过可惜这姑娘了,能不能飞走还是个问题。” 闻言,席峥看破不说破的笑着摇摇头。 “不过,这不死僧说的话含混不解,我却觉得有几分道理在。” “前世情,今世缘,人世今生结孽缘。” 他笑道:“你这孙子结的孽缘可真不少啊。” “你还有脸说他,还是先把你自己的孽缘处理好吧。”席老爷子没忍住哼出声。 “……” … 万兴机场,岑京唯二的只起降私人的飞机机场。 郁宜舒在偌大豪华的候机大厅坐着,被盛大的出逃喜色冲昏了头脑,看着四周,实在是太过空荡安静了,陡然间觉得如坐针毡,惊惶难安。 无边的月色在心底无限蔓了上来,只要没起飞,没落地,她这颗悬着的心始终是紧绷的。 在这儿需要候机的只有她一人。 身侧的哑兰察觉出她的细微变化,轻声提醒道:“小太太请安心,这儿只是不对公众开放,所以看着没人空阔了些。” “快了,您很快就能离开了。” “嗯,谢谢你。”她垂着眼睫,看着手机上的数字缓缓变化。 又等了会,郁宜舒站起身过了安检,彻底登上机才稍放下心来。 她在前舱找个位置坐下,飞机开始播报起飞,慢慢滑动向前,她这才松了口气。 可没等她情绪开始起伏,竟突然之间,飞机不动了。 乘务长也并未做出解释播报,她不免觉得奇怪,还是空姐过来说了机组突发故障,只能回登机口再等一下了。 这来的实在是突然,郁宜舒愣怔几秒也只能先下去,想的是哑兰应该已经回去了。 才出去再到里面,人已经走了,她只能跟着上面的显示大屏看往去向港城的航班,还得在等一个多小时。 郁宜舒等不下去,这个点,他应该回紫苑了,要是发现她没了,肯定又是要四处翻个底朝天,恐怕没一会就能找到她了。 她也不能离开这,索性跑去这儿的私蔽休息室等着。 … “叩叩叩!!”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很急的敲门声,原本还有些精神涣散的郁宜舒顿时警觉起来。 她站起身,直盯着这扇门。 “您好,麻烦开一下门。”是个女人的声音。 郁宜舒抿了下唇,这才走过去问:“请问有事吗?” “小姐您好,我们是机场的检理员,今晚这边呢只有您这一个即将登机的主方,例行公事,我们要做个身份检查。” “还请您配合一下。” 第123章 黑化 她绞着指节这才慢慢松开,摁下把手,开了条小缝,门外左右各立着职业装的女检员,她们靠的很近,身体差不多要把这扇门全堵起。 郁宜舒见状没问题,这才开了全部,伸手递出身份证。 突然,一只大手出其不意,从天而降,转瞬眨息间快准狠稳的抓住她的手腕,硬生生将她从里拖拽出来。 郁宜舒感觉整条胳膊要断了,还没看清,就被来人不由分说的抱了起来,熟悉的冷沉、清冽乌木香猝不及防,又无孔不入的往她鼻子里钻。 她竟忘了该作何反抗,大脑在这一刻陷入了长久的空白。 男人扣摁住她的脑袋,大步流星的往外走,将她塞进车后,反手“砰”的暴力甩上车门,长腿绕过车身坐回驾驶座。 窗外浮光掠影,郁宜舒思绪也渐渐回笼,千头万绪凝在心底在这一刻却通通化为虚无,现实再次给她编了场美梦。 她脸上无悲无喜,只平静的看着黑夜下的全部,下雪了,很小很轻,擦过车窗留下很浅的痕迹。 冷,真的很冷,比她三年前来岑京过的第一个冬天都要冷。 “还有什么要说的?”男人眼神阴戾恣睢,声线却淡,淡的让人觉得没有任何情绪在里面。 她默不作声,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从镜中收回目光的男人脸色肉眼可见的差到极致,脚上踩着油门的力度加大,风驰电掣,迅速消失在静谧的雪夜中。 稳稳当当停在紫苑,他毫不怜惜的再次伸手拖拽她下车,她就像朵疲惫到极致的花,看着枯萎衰败,暮气沉沉,似要随时凋谢在这个深冷的冬日中。 席鹤词大力扼住她的手腕,步子跨得很大,不顾她是否能跟上,只埋头往前冲着。 她被拖得踉跄不停,腿一折他就会借力叫她落不下,只是不行,她还是受不住的栽了下去。 瞬间,像个破布娃娃又被他翻身轻松横抱起来。 她不说话,秀眉拧的很紧。 回到主院,男人没开灯,将她抵在格扇上狠吻,她反抗不了,除了脸皱的很紧外,其他没有任何反应。 他含着她的下唇,咬着,她实在受不了的侧过脸,又被他强硬的捧回脸继续。 郁宜舒说不出一点话,她没有哭,连呜咽都没有。 分开的刹那,格扇透着院外的微弱的灯光,将男人半张脸隐在黑暗中,晦涩不清的琥珀眸,涌动着她看不懂的兴味。 “就这么想离开我是吗?” 她淡淡看了他一眼,极为冷漠的瞥开。 意思不言而喻。 他自嘲一笑,整张脸上满是阴郁,“好,好的很。” “既这太太你不愿做,那便就当金丝雀吧。” 视线又在她身上放荡而又佻薄的转了圈,“一个女人而已。” “三年,我睡你三年,睡腻了我就放过你,怎么样宝宝。” 郁宜舒眼底一丝波动都没有,他的话,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信。 他直接粗鲁的扳过她的下巴,脸上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妄为低劣,吐出的字似淬了冰,“来,该服侍你的金主了。” 席鹤词将她旋个身压牢在格扇上,低声嗤道:“就在这。” “郁小姐,让我看看你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郁宜舒被他控的动弹不了,低头咬着唇脸色惨白,他也就只会拿她身体寻开心了,这么多次也不差这一次。 “啊…”男人长腿直接顶进她的双腿间,锃亮鞋面无情的踢开她的双脚,陡然一下,郁宜舒屈膝直接跪了下去。 可他当然不会叫她这么倒下,席鹤词箍住她的腰,掌心在她腰间打转,薄唇贴着她的耳垂,“疼了是吗,你可知你不见了我有多急多疼?” “今晚我要在这做,等明天我还要在这做,你脸皮这么薄,到时春桃娇颜一定很好看。” 格扇窗户太滑,门窗的繁复花雕工艺坚硬非常,纤指很快就红了。 席鹤词哂笑着抚摸上,反扣住,“这就受不了了,郁小姐未免太娇气了些。” “你说你不喜欢我,我甘愿等着你,我怜你年纪小,你一逃再闹我都包容。” “你呢,就是这么对我的?” 郁宜舒根本不想与他多言,只道:“要做就做,做完赶紧滚。” 席鹤词闻言连连溢出冷笑。 他强行越过雷池的刹那,她脸色血色尽褪,全身颤的厉害,眼角还是被逼出晶莹。 耳边男人还在恶劣的继续,“我会的花样多了去了,你这么迫不及待,我定会好好满足你的。” 她忍着,麻木的忍着,两辈子唯一对不起的便是自己的父母,未能在膝前尽孝,这辈子怕也是不能了… 男人暗盯着她霜白的面颊,反抱起来,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时间,大刀阔斧,叫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恨我吗?恨吧,恨才会在意,恨才会深刻,最好是恨到这辈子都忘不了我,那才叫好。” 不像前几日的和煦温柔,现在才更像是他的本性,掠夺、贪婪、疯执带着不可一世的冷漠倨傲。 要盯牢她,睡服她,折服她,搜刮着她的每一处,却又不动声色的渴求她的回应。 可她除了忍着就是忍着,脸上的泪也是寥寥无几,就这么厌恶排斥他,心底疯长的执与欲,如狂风暴雨般淹没他,他恨她不喜欢他,恨她对他永远都是一副满城戒备的模样。 摁住她的脑袋,对视上,他心中浊气翻腾,眸底寒光乍现,抱的紧了些,“这几日不睡服你,我跟你姓!” 郁宜舒完全听不进去,她根本持不住他这么造下去,姿若浮萍,堪堪要被折断了。 屋外种的几棵茶梅开的正艳,正众芳凋谢之际,此花点缀之候,霜雪寒风打落下来,惜红瓣片金黄花蕊,依旧不低头,独享自己的绚丽。 … 郁宜舒第二日起时屋内依旧是黑的,手机不见了,她起床摸索着却迎面撞到一具坚硬灼热的身体。 男人不给她张嘴的机会,将人重新带入春帐间,只做着最原始的冲动与渴求。 她只要哭,他就更加恶劣,强行拽着她与自己共赴巫山云雨。 第124章 她疯了 第一日。 紫苑东园的佣人又全部被赶去了西处,小院外的里三层外三层都被保镖围了起来。 郁宜舒蜷缩在被子里奄奄一息,男人极为淡漠的说了句不尽兴便撂床离开,她思绪昏沉间听见了门被打开的“咯吱”声,心底泛不出一丝涟漪。 手机又被他没收了,用他的话来说,她现在就是一家养的雀,和别人外面养的那些并无区别,他要她如何她只能被迫接受着。 她对于他说的这些默不作声,照单全收,像是一夜之间浑身上下的刺都被拔光了,任他怎么摆布折辱,她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嗡”的一声,屋内的全自动窗帘开了,刺眼的白芒照进屋内,她裹被子的手动了动。 他又返了回来。 她听见了玻璃杯清脆的碰撞声,男人朝她走来,直接将被子掀了,把她拉起,将香槟杯递过来,尾音上扬,“喝了。” “特地为你找的,可得让我快活些。” “……” 郁宜舒苍白的脸色看着愈发憔悴,赶紧把被子重新拉回,盯着他手中的酒,寒意从头掠到脚,昨夜已经记不清多少次了,几乎是本能的想要逃离,可他根本不让。 现在又要来,身上不少处都已经被吮咬破皮了,见他这架势,他不假思索的往床头躲。 席鹤词睨向她,“别挡,过来喝了,别叫我亲自给你扯。” “我不喝酒。”她看了他一眼,眉头轻拧着,露出外面的小半截手腕,过分纤细冷白,感觉稍微用力就能折断。 他轻呵,低垂着眼帘将酒杯放到一边,凝着她,薄唇叼着烟点燃,俯身将人连同被子拉进怀中。 里面一丝不挂,他也没客气,幽眸饶有兴味地盯着她脸上忍耐之色,稍用点力,眉皱的更深了。 空气中的苦淡烟味在室内飘散开来,郁宜舒不适的侧过脸。 男人靠近,烟圈吐在她白皙干净的颈肩,见她露出明显的嫌弃,闷闷冷笑两声,“你这金丝雀做的能合格点些?” “见人来了不知道主动?” 郁宜舒垂着头,脸色难看。 他往后一靠,“你知道外面有多少女人想爬我这床吗,她们的手段可比你厉害多了。” “你这不争不抢,拿什么跟她们比?我赏你几分青眼,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例外了,都敢跟我甩上脸子了。” 郁宜舒眸光清浅,敛在纤长的羽睫下,靠的太近,眼底被他呛出一层雾气,黑瞳映着水光点点,瞥了眼他,“那你什么时候去找她们。” 见状,男人叼烟的动作滞了几秒,“怎么,要挽留我?” 她摇了摇头,太久没说话清软的嗓音透着明显的哑,“你记得做好措施,我不想…得病。” “……” 得,竟还指望她这张嘴说出什么好听的话来,还真是每每都叫他“惊喜”。 深吸一口烟气长指摁灭,拿过柜子上的酒,声音阴恻恻的从喉咙挤出,“喝!赶紧的。” 她面露犹豫的看他,嘴唇动了动,还想说些什么就被他打断。 “再拖,我一会磨死你。” 郁宜舒被他这糙话吓得直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没有想象中的辣嗓厚重刺激,先是清凉,后馥郁的花果香味在舌尖融化开来,她咽了下喉咙。 男人眸色沉沉,盯着见底的酒杯,视线绕到她脸上,“好喝吗?” 她没回答。 他摩挲着女孩软白的耳垂,狭眸微扬,像个极有耐心的猎人,从她身后的角度,将她的巧妙变化一点点融进眼底。 郁宜舒刚喝下去不久,清凉直接变火热,心口蓦然烧得慌,脸颊也烫的厉害,就连呼出的气都是热的,头脑昏昏。 这感觉好熟悉,茫然转身去问:“你…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 “……” “说什么呢,你可是我的小金丝雀,我想睡就睡,用得着这么下三滥的招吗?” “分明是你自己不胜酒力,却什么锅都能扣到我头上,也是佩服。” 郁宜舒只觉唇干舌燥,口渴的厉害,又看了眼他,翻身去摸遥控器,把室内的窗帘重新关上,灯也是。 黑漆漆的一片,她这才敢从被窝里起来,捂着胸口掠过他,去倒水喝。 席鹤词:“……” 一分钟不到,郁宜舒就把那一小壶都喝了,舒服了些,不过还是觉得心口涨得慌,头也晕。 “过来。”男人突然出声道。 她不动,不知在想什么。 “那我开灯了。”他无波无澜道。 “……” 她只得重新越回去,上床时不小心踩到他放在床下的一条腿,脚一滑,踩空了,下意识的去抓攀附物,抓到了他的头发。 席鹤词也被她这一下惊到了,脑子都没过就赶紧去接。 还是摔倒了,幸好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羊毛毯,没任何痛感,就是有些尴尬。 他毫不留情的冷嗤道:“我看你真是吃酒吃醉了。” “开个灯会死,我就没见过做人玩物,脸皮能这么薄的。” 郁宜舒这下是真忍不了了,她是放弃了,也心死了,但她还是个人,活生生的人。 她高估自己了,真的做不到所谓的无动于衷。 次次羞辱她,强占她,不让她走,没了协议还敢如此逼迫于她。 心口涌上的气瞬间蓄满,借着酒劲往外疯撞,这一刻她真觉自己是疯了。 她看不清他的脸,却精准,不管不顾,扑上去对着他就是一通狠咬。 席鹤词短暂的懵了几秒,直至肩膀上清晰尖锐的痛感冒出才反应过来,这一瞬,狂热的心跳像是被她再次激活,节奏全乱了。 他极为贪恋的抱紧她,“婛婛…” 郁宜舒咬完对着又是狠抽两下,猛的推开,“滚你的金丝雀!” “凭什么我要听你的,你让我做我就得做,你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强\/奸。” “我现在就要离开!!” 说完她热血上脑,疯一般不计后果的直往外冲。 她什么都不在乎了。 席鹤词开心体验还没过三秒,就被震的稀碎,她就像一缕虚无缥缈的烟,他抓不住,锁不牢,只能眼睁睁看她飘走。 他不允许,绝不允许! 第125章 上班 郁宜舒推开里屋的花雕门,乍然间,明光锃亮,晕人刺眼,格扇近在眼前,推开她就能离开了。 外面的阳光大把的洒进来,酒精的刺激下,她眼前只有这一条白光通道,瓷白素手越向前。 她迈出门槛的霎那,被身后赶来的男人直接单臂凌空抱起。 “——嘭!”格扇也一并被他大力带上。 “我要回家!你别碰我!” “我恨死你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差一点,就差一点,我就可以回家了…”她脑袋天旋地转,只觉受了天大的委屈,眼泪糊满他,哭的委屈不已,酒意已然是上头了,动作也由挣扎到无力接受。 “郁宜舒!你可真有种啊!”席鹤词目眦欲裂的看着她,浓眉紧到一处,刚才这一幕刺激的他真是恨不得当场掐死她。 她就这么赤身裸体,失了智般拼命的往外跑,幸好这院子被他下了死令不可能有人出现,不然后果如何,他还真不敢去想。 客厅的温度要比里屋低很多,她身上却异常火热,这酒烈得很,有的她熬了,他抱着她又大步往里走。 … 室内依旧没开灯。 席鹤词见她已经彻底醉了,在耳边问了一遍遍,惹得她不厌其烦,最后只能嗯嗯敷衍他。 正中他的心思,他一共问了两句。 第一句,“婛婛结婚了是不是。” 她迷糊的说嗯。 第二句,“你很喜欢你老公,喜欢他伺候你是不是。” “嗯。” 行,先礼后兵。 也算是经过她同意了。 这酒,可是他为她量身挑选的。 味甘,烈,却不伤身。 喝了,人就软了,伺候起来就顺畅多了,还不会说那些叫他不爱听的话,也能叫她好受些,不若每次他还没进入正题,她就要开始娇滴滴哭。 哄着人先融为一体,掌下肌肤软滑的不像话,醉了也不像前几日冷冰冰的一点回应都没有,不舒服了还会掐他难耐的哼出声,他真是爱死了。 郁宜舒也不是脑子全废,生理感官刺激是在所难免,想说话却说不完整,可实在受不了,四肢使不上力,只能伸手去碰他,提醒他。 男人只当是在调情,直接反抓住亲了起来,她真忍不了,拖着哭腔断断续续,声若细蚊。 席鹤词低笑两声,薄唇埋在她锁骨处没动,掌心下滑,顽劣轻按了下,“水喝多了是不是宝宝。” 她难受的后缩。 “那你叫声阿词或者老公。”他也不急,故意欺负,全方位的雕琢她。 她意识发散,酒精麻痹的她难受的表达不出来,眼角的湿意不免就多了起来。 就迷糊听他补了句,“看来还不急,忍不了就罢,我照单全收。” “……” 郁宜舒心底只有一个念头,要死了,真要死了… … 第二日,下午。 席鹤词给她全身裹紧大衣带出小院。 郁宜舒掀了下眼皮,看着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这次车停在了院外。 他薄唇微抿,打量她的眸光赤裸玩味,掠过一缕微妙的情切,暗含着兴奋,突然觉得有些牙痒。 她宛如被霜打,高筑起的透明脊骨被人强压着向下。 十分钟不到,车没驶出园子,而是去了西园。 下车时他先她一步,极为顺手的去抱她,“怕你气得又要裸奔,” “所以,现在给你个机会裸。” “……” 前方全榫卯木的门楼,牌匾上四个大字醒目非常:“泉净心静” 这是处人工建造的汤池区,几年前紫苑翻新被他随口改造了番。 这么些年他从未进来过,昨晚突然想到,便想着带她过来泡泡。 一院一汤,户外私汤,席鹤词拉着她去了后者。 池面烟雾缭绕,宛若仙境,椭圆形的汤池被四处葱茏环绕,池水选取崂山,富含多种矿物质与微量元素,在阳光下清澈发光。 这上面还搭了个四角亭,几个角上都系了帷幔,池壁上放着一圈表面光滑的金刚石做点缀。 男人坐在对面的庭院中有条不紊的煮起茶来,见她还杵在这,哂笑道:“郁小姐,打算我进去伺候你泡吗?” “……” 郁宜舒拢了拢身上的衣服,里面的那套火红泳衣,是他强硬自己换上的,又在这死装什么正人君子,真是有病。 “我要回去睡觉。” “吃盏茶就不困了。”他漠声道,“赶紧下去。” 她深吸一口气,脱掉外面的大衣,没忍住打了个寒颤,里面温度挺高的,是她太怕冷了些。 席鹤词视线不动声色的看了过去,薄纱红轻盈灵动,长袖裹胸的设计,露出一截酥腰,往下斜三角包裹住蜜臀,高开叉的一边,衬得美腿又白又长。 啧,他可真会选。 随后,就见她朝自己走来了。 他的大衣直接被她当头扔了过来,长衣摆卷过手下的瓷盏,被砸的接二连三的滚翻在地,发出哗啦啦的一窜响来。 她转头就下了汤池,看都不看他一眼。 还真是反了。 温热的泉水没过肌肤,身体都没这么紧绷了,水面上蒸腾的热气摇曳生姿,郁宜舒身上的一些不适也被冲散了许多。 太暖和了,更想睡觉了。 没过几分钟,她撑不住的趴在石头上准备眯会。 “郁小姐,别睡了,该上班了。”男人语气懒散而又疏淡,从头顶低低的飘进她耳中。 郁宜舒定睛看着他,怀疑的目光中透着明显的讽意。 席鹤词抽着嘴角道:“你怕是误会了,你想的那是公班,我说的是私活。” 他下了水,郁宜舒原本芙蓉满面一张脸顿感不妙,赶忙手脚并用的往另一头的阶梯上爬。 “……” 刚爬上,男人在后漫不经心地摁下按钮,竟让她这头的梯阶就这么生生收了上去。 泉水拍打着他宽阔的胸膛,肌肉线条紧实的长臂搁在池壁上,朝她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过来吧,不然再按下去你可又要哭了。” 席鹤词狭眸好整以暇的凝视着她,眸底溢出幽幽笑意,嘴角戏谑的弧度又深了些,“该上班了宝宝。” 郁宜舒贴着另一头,他吓唬她那么多次,无论哪次拎出来都还是会觉得心悸。 她看着他的眼睛,心跳如鼓,“…上班也应该有假吧,你这分明是虐待。” “嗯,我喜欢虐待你。” “……” 第126章 离魂 他一碰,郁宜舒没忍住后躲,眉宇间的痛苦尽显,“…已经两天了,我真的不舒服,求你了行吗…” “不行。”他撩起她的头发,眼神恣雎,凉凉勾唇,“你舒不舒服不是我该考虑的,毕竟我只是你的…” “金主。” 动作温柔的将她翻个身,摁好,声线微哑,口吻像是在说件寻常事,“我这条大鱼可是你“用心”钓上来的,怎么说都得叫你物尽其用才不会后悔,放心,保你不亏的。” “来,配合些。” “……” 男女力量本就悬殊,她反抗的心有多强烈,他就故意逼的有多紧,每次都是,她越是不愿意,他就越要叫她不得不低头。 氤氲缭绕的雾气低垂在这小方天地,地热涌出,汤泉潺潺,郁宜舒只觉空气越来越稀薄了。 晚上醒来时人已经回到了院子,没看见男人,陶婶和黄婶守在床边和她聊了几句便下去了。 她不知道,他这算不算消气,总之,日后是不敢再骗他了。 … gentry club. 眉眼冷冽的男人抽出一张花牌,瘦削白皙的尾指上,一颗显眼的黑色小痣格外明显,给他那张寡欲冷清的脸,无端添了丝色气。 蒋珩度指尖压着牌,抬眼看向对面,“该你了。” 陆哲延今日穿了件深墨色的绸缎衬衫,优越的身形线条被衬的若隐若现,抿唇的模样矜贵淡然,眉心似有烦事在扰,耐不住的问: “老三呢?最近怎么不见他。” 蒋珩度抽牌的手没停,“忙着处理家事呢。” “家事?”陆哲延表情微妙。 “他家那位知晓他真面目,正闹着要离家出走,近来有够他忙的。” “他不常说他家小妻子极爱他,原也不是什么大事,怎就不灵了?” 闻言,蒋珩度古井无波的黑眸沾了笑,唇边讥诮的弧度透着奚落,“装的,他被耍了。” 陆哲延翻牌的动作稍歇,联想到什么,俊美如斯的面上掠过一丝逗趣,“难怪前些日子你脸上无故挂彩,敢情是他打的。” “……” 说起这,蒋珩度垮下脸。 那监控查到两人自作聪明换了衣服,席鹤词二话没说就上门给了他一拳,他还真是没处申冤。 “老三不在没意思,我就先走了。”陆哲延推开花牌,眸里兴致缺缺。 蒋珩度黑瞳半眯,直接将他看透,“他在也没用,他妹从小就喜欢你,你不喜欢大可讲清楚,却偏做恶心事来膈应她。” “现在真如你意,人放手了,你又上赶着犯贱。” “我瞧着席家女婿,你是真做不成了。” 陆哲延转着手上的打火机,神情莫测,“那不一定,哄得好再说,哄不好我也不介意学学老三把人强娶回来。” “你就不能学点好的。” 他轻笑,“这话你说合适?” “……” … 第三夜,御鹭湾。 沙发上。 郁宜舒的手腕被男人攥的通红,两条腿已经没有知觉了,他根本不去管她受不受得了,只一味的索取,极尽的叫她难捱。 一开始她还能咬唇忍着,中间崩溃出声,再到现在发不出任何声音,痛苦的睁不开眼。 耳边都是男人粗重的呼吸声,“还记得你在这沙发上和我说了什么吗?” 她细眉深锁,呼吸声浅的像是不存在。 见没得到回应,席鹤词将她带到落地窗前,与她十指相交推了上去,清丽不可方物的脸上,已然是一片毫无血色的惨白。 男人抬身,滚动着喉结,望向窗中充满极致情欲的自己,和桎梏囚住被迫承受的她,同样的做,不过是她的状态脸色不同,竟连同他的体验也是。 他真是被她影响太深了。 一个女人而已,她不喜欢他,随意践踏他的心意,几次三番的想逃离她,根本不值得他动任何心思去对她,不值得… 他是真想做死她,真是个没良心的。 她疼的溢出一声极轻的气音,浑身颤的厉害,要是没他,早就狼狈的跌了下去。 实在是倔得厉害,席鹤词闭了下眼,努力将仅存不多的理智拉回。 掌心覆上她的小腹,感受着她的畏怯与震颤,他沉下声线,带着些许威胁的意味,“疼了是吧。” “可没用啊。” “金主可不会管金丝雀疼不疼,他们只会顾着自己爽。” 她看着是绝望极了,倒在他的心口,手指还在下意识的蜷缩。 见状,席鹤词深吸一口气,寒冽的嗓音中终是带上了些许轻哄的意味,“婛婛,告诉我。” “你是要做席太太,还是做只雀。” 她闷抽了两声,眼根尽湿,声音轻的只剩气音,根本没法说出话。 他轻拍着她,“要做太太就点个头。” 他耐心的等着,今晚势必要折了她,叫她以后再也不敢出去瞎跑。 长久过后,她点了点。 意料之内又惊喜之外,却才堵得慌的心口都因为她这极轻的举动消散不见了。 连忙亲哄道:“疼了是不是,都怪老公下手狠了,给你揉揉” “不会有下次了,以后都听我们婛婛的。” 他立马换了副清润爱怜面孔,动作温柔的抱起她往楼上走。 把她放在床上,席鹤词故意去拿床头的kitty盒在她眼前动,俯身带起,“你就是在这,对我说的喜欢,没忘吧?” 郁宜舒眼皮似有千斤重,思绪混沌而又迟缓,眉眼间透出深深疲意,虚力的靠着,不过几秒都能入睡。 瞧她过于苍白的脸颊,他也熄了逗弄的心思,“罢了,你骗我这事翻篇了。” 不知他从哪又翻出一张木匣。 打开,金红色的绢面,上面绣满蝴蝶和牡丹,桂花和金燕。解开细结缓缓铺开,露出里面的瘦金字体,龙飞凤舞,笔致劲健。 ——是婚书。 “在你离开的前一晚,我就坐在这,一笔一划为我们写的。” “可你转眼就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 席鹤词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变化,摩挲着她的一只细手,“这上面虽有你名字,可我就觉不踏实。” 他从木匣中又掏出金色印泥,操控着她纤指涂好,对着婚书重重一摁,“这般便有参与感了。”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随后,他狭眸炙热,薄唇漾起满意的笑,“好,你的承诺我收下了。” 而她,早已陷入深度睡眠,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 深夜,郁宜舒发烧了。 高烧持续不退,她被带回紫苑,两辈子的记忆交织在一处,走马观灯,她已经分不清现实和虚拟了。 满脑子都是男人的身影,他对她的各种折辱压迫,几乎是本能的叫他,求他。 转瞬,她又被无形的一股力扯入最底深渊,空间诡异的发出尖叫声,不知从哪竟蔓延上浓重的血腥味,没有尽头的黑暗,她还在不停的往下坠… 徐锐看了眼,浓眉拧的很深,走出里屋,望向男人,道:“按理说,这针剂下去不出半小时定能见效果,可她这瞧着却是更严重,倒像是…” “什么?”席鹤词紧跟问。 他面露凝重,“离魂。” 第127章 寻短见 “嗯,天魂动荡,地魂幽精受了什么脏东西挤破,人魂在外飘散,找不到主。” 说完他欲言又止道:“哥,我知你不信这些,这事来得突然,我让组里送些特效药来。” 男人嗯了声,鬼神之说向来是不信则无,可嘴角却下意识绷紧,到底还是自己犯浑了才叫她这般难受。 又至夜幕,他陪在她身边,她刚刚又躲在被子里哭了好久,哭是她会对自身发泄的唯一途径,他只能等她先平复下来才好去哄。 只是这哀泣声低低切切,却像极了在御鹭湾被他吓到的那一晚,像是要把所有悲伤都宣泄出来,涩得他心头一颤。 几分钟后,她从被窝出来,不好意思的看着他,“…我们怎么从别墅回到紫苑了。” 他拉过她的手,“怪我,叫你生病了。” 可她居然抓住他的手,还扑进了他的怀里,是他现在根本不敢想的。 “阿词。” 席鹤词浑身僵住。 她又俏生生从他怀里出来,笑道:“你是不是忘记答应我的事了。” 他连忙半支起身体,心跳火热,锋利的轮廓线条看着都柔和下来,一时竟想不起来自己答应过她什么,极尽温柔的问:“你说,我都答应。” 除了离开他。 她原本就白,生了病看着更没血色,显得脸上的笑也像是挤出来的。 “阿词,你…你昨晚不是答应我,要给我手机的嘛。” 席鹤词眉心微蹙,他们何时说过手机这事。 她看着却像是急了些,“今天是我妈妈生日,阿词…我作为女儿肯定是要关心的,你昨夜不是都答应过我了嘛?” 闻言,他敛了笑。 脸上的神情也由欣喜欣慰变成怀疑难辩,审视探究的目光在脸上看了又看。 怎么回事? 先不说根本没说过要给她手机,她这母亲的生日怎么还能记错,分明是在年后,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还是说这又是想骗取他的信任想出来的新花招? “阿词,我以后都不跑了,能不能把手机给我…” 见他还没反应,她愈加着急起来,“你是不是又在骗我,你昨夜明明都答应好好的。” 席鹤词幽眸辨不分明的紧攫住她,近在咫尺的素净脸庞,他一眼就能看到她心底,脸上明晃晃的讨好与害怕和之前她说喜欢他完全不一样。 这太容易看破了,根本不是装的,哭的如此情真意切,好似真的发生了这般事… 又想起方才的离魂之说。 他立马坐起了起来,捧住她的脸,锐利的眸光似要化为实质穿透她的内心,道:“婛婛,我问你,我除了答应你这事外,还有其他吗?” 她眸中诧异与惊悚交织,不过转而一瞬,就变得目无焦距地垂下眼帘。 没说又像是说了,无声的,又是一个人的,独自消化着这些情绪。 他呼吸凝滞,还想问到底,她却像是承受不住般,晕死过去。 席鹤词探了下她,又烧了,烫的厉害。 立即叫人过来看着她,守着她,他自己回了趟老宅。 去了凝荟堂拜了拜,走时顺了两件东西。 席老爷子一听他深更半夜的往这走,真以为他要做大逆不道的事,急得他压襟上的玉扣都没来及系。 葛禹先去给他看了眼,回来道:“没事,约莫小先生是想老太太了,回来转了圈就走了。” 席老爷子:“明天让人把那屋子上个锁,不许他随便回来看。” “不,现在就叫人上锁去。” “我这孙子的“孝心”我可得防着些。” 葛禹笑道:“好,这就让人过去。” … 隔日一早,郁宜舒醒来时头痛欲裂。 手上微沉,左沉香右南红,差不多都8~9mm的样子,足足各有一百来颗。 她面无表情地绕着解开,往旁边一放。 衣襟下的身体叫她恶心,她又一次被他驯化了。 她撑着身体走到梳妆台,看着窗棂外的风景,今天难得有暖阳,低眉拉开柜子下的剪刀,眼睛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不知道自己要干嘛,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毁了这具身体,要不是它,他就不会看上她。 等她毁了,他总不会在对着她说出恶心的话,他会腻,会嫌弃,她的日子就能到头了。 绸缎般乌亮的黑发被她胡乱剪的长短不一,乱七八糟。尖锐划过手腕时腹部突然一阵搅痛,眼前一黑,蹲在地上直冒虚汗。 好半晌她才缓和过来,摸着那剪刀继续,锋利在手臂上划过一道血口,艳红滴滴落在白色绒毯上,潋滟极了。 这辈子好像更怕疼了,划的不深,痛意却直往骨子里钻。 席鹤词一进屋就见她蜷在那,黑发落在脚边,面如白纸的她,还有刺目的红… 看的他这一刻血液逆流,他已经不止一次梦到过这样的场景了,现在竟叫他亲眼所见,撕裂的心口被人狠狠搅了几下,极致的紧张感压的他透不过气来。 郁宜舒脸色灰白,趁着他愣神之际扶着妆台站起身来。 他湛深的眸子死死凝视着她,三步并作一步的上前就要带她走。 “你别过来!”她直接拿剪刀对准脖子,强逼着他停下。 如果被带走,她又要重蹈覆辙了。 席鹤词顿停,盯着她鲜红的手臂,阴鸷赤红的目色中渗出寒意,薄唇张了又张,嘴里的话在舌上滚了好几遍才出声,“婛婛…” “你不是想要离婚证吗,我给你,给你。” 她几是满眼的恨看他,他只要靠近,胃里的恶心感就会横冲直撞,捏紧了剪刀,“有用吗?你现在给我,我也不需要了。” “我不过就是骗了你一次,你就这般受不了了,你可知你以前骗过我多少次。” 被压抑在心头的怒气与恨意根本掩盖不了,全身的力气都靠这妆台撑着。 这剪刀快得很,她脖子一圈已经被磨红了。 席鹤词深吸一口气,缓慢的朝她靠近,他实在看不了她这副模样,“你不就是想走吗?我放过你就是了。” “信你我还不如去死。”她道。 郁宜舒已经不想管他说什么了,她手上稍微用力。 他也注意到了。 千钧一发之际,直接抽出身后的东西,也不管是什么,当即朝她砸去。 她根本反应不过来,手背当即就被杂志砸打的通红,剪刀也随之掉落在地。 疼的她直接躬下身。 席鹤词一秒没等,发指眦裂的大步过来,将那剪刀踢远,狠狠将人摁在怀里,真的差点就失去她了。 第128章 以爱之名 郁宜舒拧紧一张脸,各种疼痛交叠,手指用力抓着衣角。还未缓过神来,就被他措手不及的贴近,那股反复翻搅的嫌恶感再也控制不住。 老天是真在逗她玩,死不了活不成,一个劲的折磨她,索性不如不活了。 “又想死,就这么恨我?”他紧咬牙齿,压着极端的暴戾念头,锁住都快轻成纸片人的她,声音末尾夹着一丝无可奈何的苦涩与心疼。 真是太倔了。 他舍不得对她做些超出她认知以外的事,仅是身体上的无度索取就已经让她起了自毁的冲动,他没法往下深想。 左臂又止不住的发麻、发颤,他竭力克制住所有不合时宜,会令她厌恶不安的情绪起伏,但…效果甚微,他始终没法接受。 要是他刚来的不及时,她就真的没了… 席鹤词松开她,俯身盯看她的眼睛,眼睫因隐忍而微微发颤,开口的嗓音也明显有些沙哑,向来处之泰然的琥珀眸此刻却像个找不到方向的孩子,固执而又不讲道理的诉说着对她的不满,乞求她的回应。 “你要是觉得闷,我就都在家陪着你好不好。” “明明一个月前我们还好好的,你那时还对我笑,说要陪我一辈子,你都忘了吗婛婛。” “难道就因为…半路杀出的陈家私生女,一切就都变了吗?” 郁宜舒捂着肚子躲开他,嘴里苦的厉害,平静道:“骗你的,你就自欺欺人吧。” “……” 他有些失控的紧握住她的双肩,狭眸泛红,掌下的力都在不自知的加重,“…你既要骗我,为什么不骗到底,你明知道我有多好哄,你三言两语我就跟着魔似的。” “你完全可以把我骗的分文不剩,净身出户,到那时我权势皆无,名下一切都是你的,你再想跑不都顺着你意。” “甚至,你还能借此来狠狠处置我这个罪魁祸首,这般好的机会,你该利用起来啊。” 太近了,他的气息仿佛要将她彻底覆盖,实在是忍不下去了,郁宜舒直接扭头干呕出声,过分纤薄的身姿就这么折了下去,像是对面站了多么令她恶心的存在。 见此,席鹤词眸底却意味不明,“最近你总这般。” 沉思几秒,问:“怀孕了?” “……” “行了别说了,你还伤着呢。”说着拉过她轻松打横抱起,大步往外走。 郁宜舒眼看就急了,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的反感,又想装模作样的混过去,她不能让他得逞,不能被带走… 情急之下扯住他的头发,可她没多少力,连着男人望向她眼神都带着几分作弄的戏谑之意。 “等你好了再给我理头发,现在自己留着力缓缓吧。” 他们走到月洞门,陶婶刚好过来,见到这幅画面,又听男人脱口出的话,感叹道: 这温馨时刻,真难得啊。 她眼眶被激的通红,哽咽着声音,几乎无法说出话来,主动抱牢他的脖子,“阿…阿词!你别再往前了,我有…有话要和你说。” “说什么都没用,你身体才是最要紧的。”可他抱着她的手明显紧了下。 “你不是…不是想回到之前吗,现在停下,我…我会让我们回到之前。” 男人脚步慢了下来,扬眉,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郁宜舒直接加大筹码,“你现在回去,我会…会考虑给你生个孩子,以后…我们一家三口…” 她话都没说完,席鹤词直接转身,不带犹豫一秒。 抬了两下,眸光透亮,厉声警告道:“记好了!这回我可没逼你。” “……” 她也松了手,被惊出一身汗。 陶婶又笑看他们甜蜜进屋。 … 郁宜舒被他放下后就立马躲的远远的。 男人看了眼没说话,把羊绒毯上的剪刀反收起。 见她急得视线在屋内乱转,他没忍住嗤道:“拖时间,又想寻死?” “我可告诉你,我这屋内大大小小的玉瓷器可都是藏品,有的甚至还是孤品,婛婛,你可别想砸了它们。” “不然你前脚死,我后脚就得下去追债的。” 被看透的她也并未露怯,她今日是一定要死的,大不了就撞墙。 他悠哉的腔声没停,“哦对了,说起这紫苑园林,老园子了,具体历史呢,可追溯到明正德初年,现在能让你看到的都是几经翻修后的。” “就说这墙吧,牵一发而动全身,下面人修缮也就索性修补了些开裂、鼓闪的地方,你要是选择撞墙死,那血迹一大块,先不说你死不死得了,就说我这墙上的印记都不一定消得下去。” “再有,你要是真撞了,怨气又深,都成鬼园了,这肯定得转,转手还不一定有人要。” 郁宜舒:“……” 她都要死了还管他这些干嘛,一猜一个准,还故意讲给她听,真有病! 男人凤眸含笑,睨看她血迹斑斑的胳膊时又彻底隐没,伤口不深,血小板凝固的很快,半红半白,瞧着触目。 “婛婛,家庭医生一会就到,你别闹了,以后想去哪我都陪着,好不好。” “不好。”郁宜舒冷声直接。 他以“爱”之名关着她,行私欲,对她肆意凌辱,她的一言一行都要看他脸色而活,还问她愿不愿意留下,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叹了口气,状似无奈的朝她走来,语气温柔,却十分残忍诡异,“死,不难,你憋个气就能死。” “关键是死后能不能如你愿。如我,从不信神佛,但要是我们婛婛现在就要死,那我必得做点什么的。” “你这个疯子,我都死了,你还不安生吗?”郁宜舒晶莹的眸子染上怒与怨,凝望着他,明明长了张矜贵内敛的脸,看着也是光风霁月,可做出的事却跟人从不搭边。 席鹤词顿停,不过几米距离,他便看见她往后瑟缩,脸上挂着赤裸裸的排斥与憎恶,还真是一点都不掩饰,和她说喜欢他那会比,真就是两个人。 貌似,看习惯了,竟也觉得是另类的,喜欢她这个样子。 大抵,他真是疯了。 “当然,我得寻个妙法高深的仙人,赐我能囚住你的魂体,断绝你的来世路,好叫你等等我,祝我下辈子也能娶到你。” 第129章 贱人 郁宜舒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和他疯言疯语,她不如直接去死。 室内暖气很足,她却总觉身上寒气飕飕,莫名发慌发虚,可能是回光返照了,她该走了。 离自己最近的便是这大红酸枝的拔步床了,镂空的雕花床壁怕是不能承受,要是一次性撞不死可就惨了,只能对着它这个柱子了,希望别塌吧… 郁宜舒几乎是想好的瞬间,看准时机闭上眼,整个人不带丝毫犹豫的迎头冲了上去。 “——嘭!”当头暴击是在所难免的,砸的她整个脑袋都空了一瞬,紧跟其后的是男人的闷哼声。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拎着衣领转了圈。 席鹤词下颌线条紧紧绷着,心口堵着的气再也忍不住了,整条左臂全麻了,她居然真就敢在他面前“以死明志”竟不知她骨头能如此之硬。 他彻底沉下脸,眉目间宛如锋锐刀剑的冷冽慑人,视线掠过她的额间,咬着后槽牙,手落固住她的脸,指腹又在那片惨红上狠狠一碾。 “啊…”疼的她龇牙咧嘴,差点给他跪了。 “我还是小瞧你了,不如直接给我捏死好了,省的白费心思。” 真是没良心,下了十足十的劲啊,瞧她是真想一头撞死。 短短半天,死法就换了两样。 郁宜舒乌眸含泪,被他一刺激都氤氲在长睫上,“贱人,怎么会有你这么贱的人,恶心死了。” “……” 他怒极反笑,“我贱?到底是谁求于人就叫阿词,没眼看就叫人贱人,你这张嘴可真是厉害。” 她垂眸瞥见他冷白的左手手背,凸起的指关节都红的厉害,刚刚那一下的冲击压力全被他挡了,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出反应,他这双眼真就长她身上了。 郁宜舒抬眸直直望着他,她真的对现在这个生活不抱任何希望了,“我告诉你,没用的。只要你不在,我就会去死,我就不信还钻不出个空子来。” 他嗤道:“你死了,我一家三口的美梦不就泡汤了?” 她道:“是我死了,又不是全天下女人都死了,谁不让你去找了。” “况且,我有说过什么一家三口吗?席先生怕是记错了。”郁宜舒神情有些不自然道。 “什么?”席鹤词难得慢了半拍,随后声寒如冰问: “你再说一遍,你没有?” 她根本不惧,就像他之前在车上骗她一样,“女生上头时说的瞎话你也信?真是有意思。” “……” 好好好,敢情在这耍他来着。 席鹤词突然冷笑一声,一字一句道:“那便请吧席太太。” “我会派人二十四小时都跟盯着你,你大可试试看能不能死成。” “你这承诺既给了我,我就不可能让你收回去。” 琥珀眸从她脸上划过,下移,掌心抚上她的小腹,眸色晦涩不明,不经意间透着偏执的光,“婛婛,孩子,最好像你。” “……” 郁宜舒打掉他的手,侧过身,苍白的脸色好似打碎的玉瓷,凄凉又脆弱,嘴唇颤抖几瞬后,终究不知该和这个疯子再说些什么。 “叩叩叩!!”外面来人了。 “先生,徐院他们来了。”陶婶又朝内喊道。 她宛若惊弓之鸟,黑眸充满慌张,下意识的看向他,只见他面无表情吐出一字,“走。” 原本就对他没抱希望,她直接躲蹲到拔步床与折镜腾出的空间中,攥着纱帐一脸警惕的看着他。 她自己都知道现在这样看着有多滑稽,并且没有任何意义。 可她真不想再顺从他了,去医院被治好,被带回,重新和他互相折磨,再被磨驯到精疲力尽,希望多次被灭,无力也无心,她真的坚持不住了。 郁宜舒现在只想要个解脱。 男人轻笑着靠近,语气似宠似纵,眼底却凉薄一片,“行了婛婛,闹脾气也该有个限,我们先去看看身体。” “你要是喜欢这旮旯地,我让拆了给你配个贵妃椅放着,蹲着多不舒服。” 说着就过来大力拉扯她。 郁宜舒登时就红了眼睛,声泪俱发,“就因为你这恶心的喜欢,我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迫成你的禁脔。” “我真的恨死你了,为什么老天不开眼不叫你去死,明明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个!” 席鹤词替她把脸上乱糟糟的头发拨开,居高临下问:“说这么多,渴吗?” 他直接无视掉她全部歇斯底里的宣泄,刚开始听她说恨是会难过,时间长了说多了也就免疫了。 甚至她现在每说一次恨,他就莫名心跳加快,恨只要叫她记牢他便好。总之,她只要别冷冰冰的不理他,什么都随她去。 … 郁宜舒死盯着他,又在装聋作哑。 她擦去眼泪,颤巍的握住他的手,心底的怨恨在疯狂增长,这个疯子最渴望什么没人比她更清楚。 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来,“…阿词,你想要我爱你吗?” “……” 闻言,男人表情果然出现了细微变化,眸底都是她的暗影在幽幽闪动,锐利而又复杂的眸光横扫在她身上。 这个骗子,又在试探他。 郁宜舒可不管他是怎么想的,她宛若轻纱拂面,温温柔柔,清清淡淡的抱住他,“阿词,你想吗?” 他紧握双拳,眸光暗沉,漾起一丝涟漪。一边想撕开她这假的不能再假的伪面,一边又极尽贪恋… “婛…” 却被她直接打断,“那你以后把烟戒了,每天都回来陪我,不准再凶我一句,也别再威胁我。” “以后我只会留在你身边,会试着去爱你,我们会有自己的小家,还可能会有…孩子。” “所以,上面说的你能做到吗?”她抬眸看他,黑白分明的鹿眸清纯灵动,目光澄亮。 男人无法控制内心的悸动,身下人面若芙蕖,乖嘴蜜舌,意识和身体都在发出刺声警报,告诉他这一切都是错的,她又在骗他。 可他拒绝不了,他宁愿深陷进去,他没法掩盖对她话中的向往。 她说他们的小家… 席鹤词抱着她的力道加重,恨不得嵌进心底,“能,当然能。你知道我很好哄的,你说的这些根本不是事。” “你只要愿意爱我,孩子这玩意就别要了,太麻烦了。” 郁宜舒:“……” 她不舒服的拍了下他,随后从他怀里出来,脸上暖色秒的皆失,拧眉冷斥道:“这不有反应吗?我当你刚是死的。” “真是够贱的!” 席鹤词:“……” 短短几秒,他真觉自己快被她整咽气了。 第130章 面目全非 屡屡耍他,偏偏他现在还不敢拿她如何,炙眸幽暗的盯着她玉白的脖颈,他只需稍稍用力她就没了,就这么脆弱易折,真是一朵极娇气难养的花。 … 他去拉她,被她甩开。 “没用的,我反抗不了你,我认命。所以,你今日上午能带走我,我就会回你一具尸体。” “就像你说的,憋气也会死。” 席鹤词深睨她,面庞温婉不带丝毫攻击性,任谁第一眼都会觉得是个极为单纯乖巧的性子,事实确是,烈的他根本降不住。 净说死不死的,宛如匕首般一遍遍的狠戳着他的心窝,听的他眼下红丝遍布,指尖已是完全不受控的在抖。 近些触碰她,又被躲开。 “啊…你疯了!” “席鹤词!你…”郁宜舒眼前一阵晕眩就他抬身抱坐在梳妆台上。 那上面的古典装匣,和各类瓶瓶罐罐连带着两盏海派中古嵌螺细灯,都被他突然的打翻在地。 嘴被他牢牢捂住,他开始扒她的裤子,她腰撞到了里面最大的百宝嵌,一下就叫不出声了。 男人察觉到了,大掌绕过去替她边挡边揉。 嘴被松开,郁宜舒拍打着他的脸,“最后一天了你都不让我做个体面人,你…” 他摸了几下,重新替她整理好,呼吸有些沉,俯身看着她,“我就看看有没有好些。” “对不起婛婛,前几天是我犯浑了,你别和我生气了好不好。” 郁宜舒头垂的很低,刚一瞬的屈辱酸的她头皮发麻,总是这般,她哪有什么尊严配和他说原谅。 一滴眼泪无声的砸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她下意识的就要抽离,却被他攥的更牢了。 他的心被她揪的皱紧,胸腔像是被块巨石狠狠压制,说不出话来,刚刚是想吓唬她,但是…他好像又做错事了。 席鹤词盯着她的眼睛,凤眸几近翻涌,“婛婛,今天就一句话,你到底…怎样才不会寻死。” “到底怎样才能原谅我。” “才能,试着接受我。” 大起大落后的疲惫麻木,一次又一次,无数次的朝她袭来,那些漫长的夜晚现在细数下来,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她抬眸望向他,眼里流淌出来的乏力像是蒙蒙细雨,淅淅沥沥,早已被消磨殆尽。 答案都已经说了许多次了,他每每都选择视而不见… “好啊。”她无波无澜道。 “我们和好。” 随着她话落,男人眼底的乌云瞬间都悄然散开,润泽的浅眸清亮惊人,当头之喜叫他有些语无伦次,“…婛婛,我保证以…” “你去死!”冷声掷下。 她面无表情,“你不是要我爱吗?” “好啊,你去死。” 哽咽的声音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你只要现在死了,我就考虑爱你。” “……” 窗外起风了,树梢轻摇,方才的暖阳被乌云遮盖,室内的光线也在一瞬黯淡下来。 周围的空气被沉寂包裹的严严实实,只剩下墙上复古挂钟的走针声。 席鹤词收了笑,脸上看着很平静,像是两人只是在简单拌嘴而已,随着她这“甜话”落下,他只觉松了口气。 死罢了,他最不怕的就是这。 他长指摩挲着她略显干涩的唇瓣,长睫垂的很低,“你必须得给我保证,我若真死了你就不会再去寻死,也会考虑…爱我。” 她心惊了几秒,推开他,对上他的眼睛,嗓音也有些哑,斩钉截铁道,“是。” “好。”他朝她展颜。 动作极尽缠绵轻柔的将她抱进怀里,面颊在她发顶蹭了又蹭,欠笑道:“那我就先下去等我们婛婛了,准备下辈子还娶你。” “……” 几分钟后,他不知从哪又将那把剪刀拿了过来,将柄递给她。 “来,宝宝不是恨我吗,你亲自动手。” 郁宜舒只觉他这笑格外刺目心惊,她做不到杀人的事来,“你要死就自己死,我可不想背人命官司。” 他动作利索的握住她的手,对准自己的胸膛,锋利的尖刃直直被他戳了上去,她顿时就退缩了,却还被他强拉着继续。 席鹤词:“死的太匆忙,还没做遗赠,我名下的东西准备材料比较复杂、手续处理过程也繁琐,够叫你忙上几年了,到时你要是懒得管就去找爷爷,或者那几个特助也行。” “我不要!你放开我…”郁宜舒全身写着抗拒,到底是低估了这个死疯子,没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男人故意碾她手往肉里刺,仿佛刺的不是他,衬衫一圈很快溢出了血,腥味直往人鼻底里钻,郁宜舒感觉胃里像是被千百针刺刺入,痛感如同寒流,浇遍全身。 他忽的轻笑出声,咬牙狠嘶了声,还是疼的,尖锐的疼直冲天灵盖的,浑身血液似乎都在望着聚,恶寒顿生,“…其实,我之前,也在十二月…也见过你。” 郁宜舒方寸大乱,嘴张了又张,眼泪顺着苍白的脸颊一颗颗的往下掉,铺天盖地的痛苦席卷而至,崩溃过许多次,却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惊心动魄。 “你…”她明显感觉手上的力松了。 她可以抽离时又被男人狠狠反握住,他额上青筋暴起,眼底充满了狂热逼人的兴奋,仿佛要把再她从头至尾的记牢、吞噬。 带着她,用尽全身力气,重重往里一刺,从牙缝中挤出最后的声音,“郁宜舒你给我记好了,我死了,你就得爱我!” 话落,彻底松开了她。 郁宜舒怔愣住,望向他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的疯狂与震惊。她身体摇摇欲坠,反应不过几秒就立马上前用手给他捂,可伤口不断有血汩汩涌出,逐渐溢出了她的指缝,晕染他半边衬衣… 她想说话,想说他死了就死了,这辈子她是不可能爱他的,可喉咙像是被人扼住,根本发不出任何音来。 血迹顺着他的胸膛蜿蜒向下,还滴落在柔白的绒毯上,疼的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眼皮渐沉,却还在紧盯着她的脸。 郁宜舒见状浑浑噩噩的站起身,准备出去叫人,可刚站起身没走两步就腿软的厉害,直接摔倒在刚刚散落一地的物品中,腿被匣子磕的生疼。 这个死疯子,死了都不叫她安生… 第131章 心惊 里面动静不小,门外人没得到允许也不敢随便闯入。 徐锐老毛病犯了,口香糖吃了一又一颗,放眼整个岑京,能叫他徐家二少站这白等的也就里面这位从小玩到大的爷了。 陶婶有些不好意思道:“这小年轻就是比较热情,一待就是那么长时间。” 真是羞死人了。 他闻言挑眉,这小嫂子前天都被做晕了,现在还是在…? “啪嚓——”格扇内传出一道很响的清脆声。 他行医多年,对这血腥气味高度敏感,更不用说这股味简直冲鼻了。 想都没想,一脚踹开格扇。 入目简直触目惊心,这小嫂子与他四目相对,浑身血迹斑斑,再看她那双手,他沉着心赶紧往里屋跑。 看见男人的刹那… “我艹!”口香糖直接黏牙上了。 … 岑京·席氏高级私人医院 来人被紧急隐蔽送往后,上面第一时间下达命令。 发动的警员、专训、保镖从里至外封锁整栋医院,力压下席氏少家主离奇遇刺一事,避免给外界造成动荡,杜绝有心人大肆报道。 而内部也下了紧急通知,整个医院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中。 郁宜舒垂着眼帘,麻木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绷着身体坐在长廊的最末处,手腕缠着纱布,底衣上沾满他的血。 黑衣人从她眼前过了一遍又一遍,说了什么她一句都没听进去。 而廊的另一头,席峥将席老爷子带至拐角处,沉思了半分钟,肃声道:“这逆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要我说,就趁他现在昏死,赶紧把人送走得了。” 席老爷子睇着他,有些无奈又语重心长问:“小峥啊,那里面躺着的真是你亲儿子吗?” “爸你怎会这么说。” “罢了,你就当他死了吧。”席老爷子摆摆手,对他的敷衍是一如既往的没抱什么希望。 他眉头锁紧,不解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怨恼,“爸,他就是从小被您给惯坏了,小小年纪就呼风唤雨,长大更是不知收敛。” “您瞧他,不经我们同意就敢擅自结婚,把人藏这么深,都给折磨成什么样了。” 闻言,席老爷子唇角下压,上了年纪的黑眸闪烁着冷硬、直白的愤懑,观他只有理所当然的责备,真恨不得扒开他的心看看, 他拐杖敲击着地面一下比一下重,身体都在摇晃,怒不可遏道: “你当年强要殷素,逼她生下小词,你们两闹得老死不相往来,罪过却都强加在一个婴孩身上。” “殷素不要他,嫌他是累赘是枷锁。你不要他,恨他留不住殷素。” “你们生而不养,我和他奶奶要,他缺失的父母爱,我们给。你们亏欠他许多,我们多纵着他点怎么了。” “再说了,小词性子从小就郁僻,也压根不需要这些。整整二十几年,你现在当什么事都没发生来大摆你的父亲谱。” “合格吗?” 席峥敛眸间垂下头,方才的高昂情绪也漠了下去,冷硬的脸上难得划过一丝疏忽愧疚,“这事…” “一码归一码,我不能眼睁睁看他竟为情自戕,到底是我这个父亲做的不称职了,还请爸,您帮我劝劝。” 席老爷子,“劝不了,这姑娘现在可是你儿的命根子,你要送走,他要是命大挺过来知道定会被你再活活气死的。” 反笑道:“你也好意思说他为情自戕,当年我下死令要送走刚怀孕不久的殷素,你急吵着酒驾去追差点闹了个终身残疾,过了几年甜蜜日子就全忘了是吧?” “这么看,我这宝贝孙子可比你有骨气多了,我都没出手,就先躺下了。” “……” 默了会,席峥紧抿唇线,面色凝重说:“如若不然,还请那不死僧给他卜一卦,叫他甘愿些。” “小词不信这些。”席老爷子直接绕过他,行至出去,见长廊尽头女孩了无生机的模样,长叹一口气说:“请来试试也罢。” … 又过了两个多小时,殷素步伐急促慌张的带着席乐嘉赶来,手术室的灯也正巧熄了下去。 她们眸中都露出担忧和焦急,径直掠过郁宜舒往中间寻,一家人齐聚在室外。 主刀医生出来,摘了口罩直接报道:“先生一般情况不太好,心前区被刺,外伤长约2cm,根据胸部ct的冠状面看,心包填塞,积液接近两公分出血量非常汹涌。” “在开胸的手术过程中,我们清除大量的血凝块发现心脏上有大约1.8cm的伤口,紧急做了缝合修补,目前算是脱离了生命危险,这几日得在icu进一步观察。” “不过请几位放心,积极配合医院工作治疗,先生定会很快恢复的。” 席老爷子松了口气,“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殷素感到掌心传递的暖意,这才缓过神来,一把甩开男人的手,冷艳的琥珀眸溢出明显的不悦。 “你该庆幸他还活着。” 席峥也不恼,笑道:“没事,我们儿子命硬的很。” “……” 席老爷子没眼看,拉着席乐嘉坐到一旁,转头看向最角落的女孩,肌肉松弛的面上划过一丝心疼,沉静的目光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心绪深意,停留了许久才移开。 席乐嘉坐不下去了,早知她几个月前就不该介绍他俩认识,宜舒被她哥看上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霉了。 “诶,你回来。”她刚站起要过去,就被席老爷子拉了回去。 “爷爷!你干嘛,你们怎么都这么冷血。” 席老爷子立马道:“你妈这不去了吗,嘉嘉听话,爷爷待会给你开小金库。” 席乐嘉看着,不情愿的重新坐下,哼道:“我哥那份我也要。” “……” 郁宜舒感觉肩上落下一层温热软香,女人指尖绕过她的脖颈,羊绒大披肩温暖而又平和的将她包裹好。 “谢谢…” 殷素坐在她身侧,内心五味杂陈。 女孩头发凌乱不堪,身上多处红痕印记,黑眸空洞,卷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脆弱地微颤,未施粉黛的脸惨淡如霜,整个人如同瓷娃娃般稍不留神可能就碎了。 灰暗绝望,和她年轻时一般无二,甚至是,她眉眼处的决绝要更甚于自己。 她比自己要勇敢多了。 第132章 豪夺 “二十八年前,那是我第一次遇见小词他爸,他出于礼貌请我跳了一支舞替我解了围,那时天真以为是萍水相逢,感念他的好意。” “却不曾想是他的处心积虑。我当时已有心仪的联姻之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姓乔,按话本来说我应该一直幸福下去的。” “殷家横遭变故,我不过是我父亲联姻的棋子,到了该用时不论我愿意与否,都必得发挥利益最大化,乔家家境不足以救我于水火。甚至,在听到殷家噩耗,他…转瞬就跑了。” 郁宜舒眉尖微动,她细润的嗓音还在继续,“席峥出现了,他和我父亲提出愿意与殷家联姻,我那父亲当然是喜不自胜,那可是席家啊,岑京的半边天啊。” “他和我父亲说只要我,并且…让殷家与我彻底断绝关系,这么荒唐的念头,我父亲二话不说居然也同意了。” 她苦涩一笑,“就这么,我嫁给了他。婚后,他对我很好,好到让我觉得一度都是假的。渐渐的,我也接受了他,怀上小词。” “可是,太过完美的人终究是不存在的。原来,当年殷家的外界压力都是他一手策划的,甚至连带整了乔家,我那竹马被他以性命家族威胁,我们被迫分开。” “当丑态已露,我想与席峥离婚,他劝我身后无人,怕我此生孤单为由拒绝了,多么可笑的理由。” “我想把肚里的孩子打掉,几次三番,惹怒了他,他将我关了一年。小词在里出生了,我…我怪他、怨他、恨他身上留着这个男人的血,我一天都没抱过他。” 郁宜舒心口一紧,纤指摸上手腕上的划痕,突然的刺痛难耐。 “一年里,我生病了,很严重,席峥不得不放过我。他给我机会,我选择出国深造,但不过半年他就又找上来了。” “在此后的很多年里我们闹过、吵过却都不能分开,我劝自己放下,彼此折磨太累了。可我再回头时,我的儿子…已经大了。” “他不愿意和我亲近,无论我怎么主动,怎么讨好,他都不看我一眼。我想,真是老天给我的惩罚。” “我只敢在节庆给他发消息,给他关心,我这个母亲做的是失败的。”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染上哽咽。 郁宜舒无法感同身受,淡声道:“被人逼下生的孩子,明明你才是受害者,那孩子既不愿意亲近,那便当他死了吧。” “……” 殷素抿唇无声一笑,“后来有了乐嘉,我像是弥补般,把连同对小词缺失的爱,一并给了她。” “郁小姐,小词是我们做父母的没教育好,让你受苦受辱了,我待他父亲向你郑重的说声抱歉。” “不用,我接受不了。”她道。 殷素却笑着替她轻柔的整理了下耳边的碎发,郁宜舒没躲。 “我很喜欢你郁小姐,你真的很勇敢。” 郁宜舒转眸看向她,岁月不曾在她脸上留下痕迹,明艳柔美的一张脸,以前总觉她眉间哀愁沉沉,竟不想是这般。 “你想多了,我不勇敢,他没死成,我便要准备去死了。” “……” 殷素看着眼前的“儿媳”,怎么每句都这么语出惊人。 “先不说这些了,你回去歇歇吧,等小词醒再说好嘛。” 郁宜舒点头,他没死成她也该回去了。 她突然很想给父母打个电话,二十一岁,她一个人独自经历承受了这么多,说出来怕是他们都不信。 … 郁宜舒回去后上面派了人贴身监视伺候,还真怕她随时随地会死了。 她在紫苑睡了两晚,医院那边也没通知她,半夜总是被男人那浑身恶血模样惊醒,真如他说的,做鬼都不放过她。 第三天医院终于还是派人过来接她了。 莫名的,心定了。 而同一时间的医院。 病房内。 “你先别激动小词,你爸是逗你玩的,没送走,真没送走。”席老爷子拿出当年哄孩子那套,夹着声音细语道。 席鹤词半躺着,情绪起伏剧烈,尖锐的痛感迅速蔓延开来,大口喘气扯的都疼。 废了,没死成,她不爱他。 他凤眸斜乜着对面的男人,满腔怨气,控制着声音道:“爸,你…你要真敢送走她,我,我们就断绝…” “真还反了你!”席峥暴声打断他,“送送送,你那狗脑子一天天都是情情爱爱,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畜生。” “我看这席氏家主位不如传给陆家那位,小延那孩子一看就根正苗红,正有给我们席家做赘婿的打算,我看他就很好。” 席鹤词冷嗤一声,又嘶了声,“是好,把乐嘉惹哭不知道多少回了,正好赘回来,让乐嘉可以安心在家天天哭,免得再跑出去。” “……” “行了,都别说了。”席老爷子打断两人。 “小词,刚刚那苦行僧和你说的话你都记住没。” 他嗯了声垂下眼帘,嘴角泛起的弧度很小,狭眸微翘,端了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对了爷爷,那把剪刀呢?” 席老爷子:“……” “还想再捅?” 他道:“我得感谢它,它是我的战利品。” “小词,要不爷爷带你去看看脑子吧。”席老爷子眨了两下眼,真是没看懂。 “叩叩叩!!”门被人轻敲了两下。 “来了,你俩快走。”席鹤词直接闭上眼。 席老爷子:“……” 席峥:“……” 他们与她擦肩而过,迈进时门是敞开的,她刚进去,就被人从外顺势关了起来。 宽敞的室内,他们隔了好几米远。 郁宜舒没上前,也没看他,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僵持不过一分钟,躺在床上的人有气无力道:“婛婛,可以走近些吗?” “我想看看你,好久没见了。” 她毫无反应,裹在围巾里的脸还没他巴掌大,只朝他露出小半张,鼻子秀挺,肌肤欺霜赛雪,过来时被冻的都有些发红了。 他目光柔和悠长,笑说:“还和以前一样怕冷。” 郁宜舒朝男人莫名看了一眼,今天的他有些奇怪。 第133章 下雪了吗 他望向她的目光依旧是炽热浓烈的,可…总觉得这次像是笼上了层雨雾,有些看不真切,宁静温柔,似透过她在看其他。 “婛婛,离我近些好吗?”他轻声又说了遍。 她依旧没动,放在口袋里的手却紧了紧。 就这么过了几分钟。 席鹤词幽眸蕴着深意,忍痛抬了下身体,好看她更近些,其实也没差,看不清全脸。 “时间过得可真快,下个星期又至跨年夜,新的一年要来了。” 她轻轻垂下眼睑。 他笑问:“你猜今年的跨年夜岑京会下雪吗?” “我不知道。”她声音很淡。 “我没死,你开心吗?” 郁宜舒看向他,澄如秋水的眸子冷如寒冰,“你说呢?” “……” 他勾着唇,心口疼,眼底也不见笑,“可惜了,没法叫你考虑爱我了。” 气氛僵不过两秒,他就转了音道:“那你便试着喜欢我吧,反正和爱又不冲突。” 郁宜舒:“……” 又是长久的沉默。 男人稍微往后靠,道:“今年过年一定会是我此生,最开心、最欢喜、最爱的一年。” 她双目放空的听着,不知道他又想扯什么东西。 “婛婛,我们小院的西府海棠,是不是很好看?” 郁宜舒潜意识蹙眉,心头掠过一抹异样。 席鹤词琥珀眸锁定她,眼神艰涩不明,像一汪深潭,“真遗憾,海棠春季才开花,有人却连冬季都没熬过。” “你到底想说什么。” 随着他话落,四目相对,郁宜舒几是一瞬便红了眼。 他凤眸紧攫着她,寸寸打量,薄唇微颤,生怕她又在自己眼皮底下消失了,嘴里即将脱出的话又在心口滚了遍,剜心般疼。 “婛婛,那晚下雪了。” 这话一出,空气凝滞般无声流动,时间仿佛也跟着静止了。 她脸煞白,黑瞳眼波炯炯,不可思议地望向他,先是震惊不解,后觉觳觫离奇,心脏根本不受控的狂跳,足足跌宕了半分多钟。 ——这个疯子…都忆起来了。 视线交汇,他就这么赤裸的袒露出自己眼底的全部,也看清了她的。 “之前我百般不解,你总对我变了又变,我们才刚结婚你就迫不及待要离婚证,明明我真正的计划都还没暴露呢。” “现在看,全通了。”他尾音染上了细碎笑意,更多的是苦涩,透过她的眸底含着怜惜与深深的心疼。 回来这么久藏的这样深,对他永远都是戒备满满,他哪里知晓一切,还险些把她整没了,这辈子还未来得及挽回,就又走成了死路。 好半晌,郁宜舒才后知缓和。 没有质问,没有不满,更没有任何要与他叙旧的打算,她面色如水,安静又无力的接受了这一现实。 只眼底覆上了层水雾,神情看上去愈发冰冷了。 席鹤词蜷了下指尖,眼眶也有些涩,眼前的死寂沉沉像是掠过经年,每想一次,每次泛起的尖痛都压的他喘不过气。 他哑着音问:“…婛婛,吞安眠药的时候,很疼吧。” 她攥紧手,仓促地低下头,还是没忍住的吸了下鼻子,迎面的酸与涩排山倒海般袭了过来,咬紧唇极力不发出声的落下一滴滴晶莹,也仅仅是替以前的自己感到委屈罢了。 “对不起婛婛。” “是我该死的,我该死…” 他凝着她,盛大的欢喜中匿着铺天盖地的悲凉,这声迟来无期的道歉竟还会有窥见天日的一天。 这一剪刀捅的太值,太妙了。 而她,也因为这句心像是被狠蛰一口,再也受不住的哭出了声,仅剩的倔强和体面被撕了个彻底。 视线里全的水汽,她擦了又擦,索性就随它了。 重生到现在,她从未在他面前完完整整,毫无掩饰的痛哭过,现在连最后的底色都没了,干脆自暴自弃的一次性全部发泄出来。 她哭了很久,他就一直看着。 席鹤词不知道这一刻在想什么。 只知道她是活的,哭起来是如此生动。 放过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被他直接碾灭,他的确是卑鄙自私的,再来一次,依旧死都不会放手。 她本该就是他的。 走成死路也无妨他再开辟另一条。 他狭眸微扬,“婛婛,别哭了,心都被你哭碎了。” “我伤着呢,没法去抱你哄你。” “没事,以后都不会再叫你难过了。” 郁宜舒自个缓了好一会才稍静下来,薄薄的眼皮一圈都泛着粉。 听着他说的话,心里一片荒芜,浮不起任何波动。 他母亲说的对,互相折磨实在是太累了,但她没法蒙起眼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和他在一起,刚刚的哭,也是在为现在的自己感到悲哀。 她这一世也是个笑话,如果真有来世还希望老天别再和她开这种玩笑了… … 她双眸像是失去焦点,凝视着他却似乎并未在看他,像是无法找到回归现实的路标,仅无悲无喜的撂下一句。 “你食言了,席鹤词。” 话落,她轻如风般不带任何犹豫的坚决转身。 这一举动直接惊的床上人神情全失,肾上腺素飙升,来不及任何思考就要下床去拦她。 医疗仪器被他动作间扯得震出一连串的“滴滴”声,插在胸口的细管阻拦住他。 他竟不顾一切的直接伸手抓住,疼的大脑瞬间紧缩,近乎站立不住,血瞬间又溢红了病服。 “哥!”和她擦肩急匆匆赶来的袁怀越只一眼,便目眦欲裂。 他没两步就到男人面前,强摁住他的手,沉声吼道:“你疯了吗?拔了你会死的!!” 席鹤词朝他借力,额上被激的冷汗频频,脑中的神经末梢在闪着阵阵白光,肉体上无法抑制的疼痛席卷他所有的思维,搅的他连不成一句。 警铃大作,他不能,绝不能再眼睁睁看她死在自己面前了… 他已经痛彻心扉的失去过她一回了,那些腐朽难熬的日子他再也不愿经历一遍。 似是突破极限,他浑身骤然蓄起一股力,颤抖着掌心狠攥住袁怀越,眼底燃烧起嗜血的红,低哑焦急的嗓音中透出十分惊心、病态的痴念,“快!快去追你嫂子。” “…去,去追她。” 胸前的鲜血一点点落在地板上,他咽下喉间最后的腥甜,“千万…千万别叫她死了!” 这一句几是狰狞的咬牙喊出。 第134章 恩爱 随即天旋地转,整个人踉跄的往后像是透支了全部精力,如同紧绷的弦猛然断裂,沿着侧身轨迹直直地往下坠去… 袁怀越这几日都在欧洲参与国际学术交流,接到徐锐电话说他已脱离生命危险了,这才稍放下心,自己连轴空出时间赶回。 刚进屋,好一个脱离生命危险。真是,命都玩脱了。 他带着男人连忙去摁床头铃。 又想起方才面如死灰的小嫂子,赶紧将男人放下,冲了出去。 他在长廊l型空窗的拐角,看见她不知在哪搬了个凳子,正要爬上去往楼下跳。 疯了,两人平时这么恩爱,就吵个架而已,双双居然都整上自杀了,就这么爱吗? “——嫂子!”袁怀越大叫一声。 他大步朝她靠近,郁宜舒根本不想听,她盯着下面的花坛,见有人走动,要是一会不小心砸到就不好了。 “嫂子!哥说了等他好了一定会好好向你认错的,你别生气了。” 他直接跑过来,就离她两米远就叫停,她不仅没罢手,还颤巍的扶住墙爬上凳子。 “!!!” 哥你到底作了什么孽啊!! 见她毫无生机的一张脸被冷风吹的灰青发紫,看的他头皮发麻。 她这神情和医院那些想轻生的患者们分明如出一辙,她是真想死啊,这叫他不得不肃起脸重视起来。 可她没有丝毫犹豫的探出身体,他瞪大眼睛秉着学医的本心与本能,紧随其后的跟抓上去。 郁宜舒整个人直接悬挂在半空,受伤的那条胳膊被他抓拧的死紧,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冰凉的指尖去扣他的手臂,“…袁大哥,太疼了。” 这日子过的太疼了,她真的不想再继续了。 寒风直往衣领中灌,脸上未干的泪痕被刺的如刀割,“求你了,松手…” “不能松啊,你是活生生的人,我作为医生怎么能看你死在我面前。” 她太轻了,垂直的压力他使劲些还是能拉上来的,只是她一直扣着他的手背,见要上去了,竟急红了眼开始咬了,就这么想死吗… “啪——” “我告诉你郁小姐,你要真死了,我哥定会叫我俩下去陪你的。”徐锐疾风般出现,大力拎住她另一条胳膊。 一分钟都不到,她就被带了上来。 “狠人啊郁小姐!”他们惊魂未定的靠着墙壁。 刺激的徐锐掏出口香糖又嗑了两粒。 “你要吗?”问袁怀越。 “……” 她瘦弱的脊背彻底弯了下去,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脸,从细碎的呜咽到嚎啕大哭,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看着很是崩溃。 恸哭声宛如幼兽发出支离破碎而又无助的哀鸣。 徐锐盯着她,眉拧的很紧。 论姿色她算是上乘,但在他们这声色犬马的名利场阶层里,席家未来家主可是操盘顶端上的人物,他早年那也是穷奢极侈、醉生梦死惯了,围上去的姿色哪个都不会低于这等。 稍勾手,像她这等的清纯女大就跟批发一样。 不过他一向只对那车感兴趣,不然就这荒唐劲,可得给席家闹出不少私生子和桃色花边新闻了。 这小嫂子弱柳扶风的也不怕栓不住这等香饽饽,还一个劲的要寻死,真是有意思。 都十几年没看见他这位哥破防了,藏了个祖宗,闹得他们人尽皆知,自己一个大少爷都快成她的私人医生了。 再看旁边出了名的中医世家传承人的袁家大少。 得,同病相怜。 袁怀越没看懂,套路个小妻子回来,他总说恩爱非常,怎么还把人整抑郁了。 … 男人被推进手术室没多久,席家两位长辈又来了,郁宜舒没被送回紫苑,他们现在都当她是颗随时会爆的炸弹,就在医院,随时监看着。 就这么又过了两天。 上面来人,她浑浑噩噩跟了过去。 一开门,人齐聚一屋。 席老爷子坐在床边,对面的是席峥,而沙发上坐着徐锐和袁怀越,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男人。 “来,好孩子,你坐这。”席老爷子朝她招手,那位置是靠近男人床头的矮凳。 刚刚被挡了一下,她没看清他,现在看到了。 还是那个死样。 席鹤词一动浑身都疼,看见她又莫名兴奋,轻咳了一下。 席老爷子立马道:“好孩子快过来,有我在,绝不敢叫他乱来。” 几双眼睛同时在打量她,很不适应,她利落的走了过去,坐了下来,死不成就都随便吧,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陆哲延懒散地撑着脑袋,眸光戏谑,顺带着蒋珩度那份过来看出好戏。 她一来,两位长辈都退坐到沙发上。 “……” 男人幽眸紧锁着她,眸中的笑意宛如一汪春水,太近了,她就在他的身侧,他稍微动了下就能碰到。 他也的确动了。 郁宜舒手背上覆上一层温热,他手指干净,指节分明,看着十分有力量感,连带着显出的青色筋脉都很漂亮。 她扫了下直接从他略带薄茧的掌心抽回。 极静的室内不知是谁轻笑了下。 “你有事说事。”她道。 席鹤词直接换了只插满针管瞧着有些吓人的手去碰她,眼神愈发浓烈,“别甩了,很疼的宝宝。” “……” 直接抓紧了她的手。 他就是故意的,这么多人,她脸皮那么薄,不让他摸,他就一直摸,摸到她同意,还能跑了不成。 郁宜舒不自在的垂下眼睫,的确没再推开他,因为这只手看着的确可怖,免得又发生前两天的事,谈来谈去不如赶紧点。 他眼底划过一丝暗爽,勾着唇道:“我那时话还没说完,你就跑了,瞧瞧这折腾的。” “说你想说的。”她了当道。 他笑着看她半晌,才道:“我给你个机会,你可以离开我,我给你自由,以后我不会再拘束你的一切,好吗?” 又来了,前世今世,他哪次说过人话。 她摇头,“我不信你。” 他说:“他们都可以给我们作证。” 郁宜舒无语道:“他们都是你的人,你到时反悔,我都无处说理去。” 第135章 祖训 席老爷子捻着手上的老山檀珠串,鄙夷的看了眼他,私底下怕是没少骗这姑娘吧。 他目光又与对面的席峥对上,没好气的瞪了眼。 “……” 席鹤词拇指轻磨着她的掌心,下压着眉眼,抛出诱饵,又一步步往下引道:“我发誓,这次一定是真的,我们谈完你便可以从这彻底离开。” “我看不得你现在这样,别再闹着伤害自己了,我愿意从中退一步。” 郁宜舒低垂的睫毛忽动两下,可太了解他了,才不会是什么良心发现,估摸着又在搞什么坏心思耍她玩。 “意思是,你会从我的世界彻彻底底消失是吧?” “彻彻底底。”她凝视着他,装作不懂的反复强调问。 她这话一出,惹得沙发上三青年不约而同的挑眉,敢情他平时在他们面前吹的多恩爱都是假的。 瞧着是,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席鹤词丝毫不慌,笑道:“怎么说我们也是婚姻关系,要说以后一点都不联系也不太现实婛婛。” 郁宜舒不理解问:“我们没有利益纠纷,也没有孩子要断烦,有什么好值得联系的?” “说到这,不得不提我们席氏祖训第四条了。”他敛眉,幽幽长叹一声,表情十分严正道: “树大招风,席氏能在岑京屹立不倒,靠的都是这内部关系的极简。” “咳咳咳!!”席老爷子突然捂着嘴猛咳起来,眼角的纹路却是上扬的。 袁怀越和徐锐也敛着笑,立即十分上道的给他前后拍背、顺气。 陆哲延长指端着茶盏,挡住薄唇漾起的玩味弧度。 席鹤词凝眉不善的朝他们睨了眼,继而温柔的看她道:“高祖父令我们谨记守德,爱妻和健康是男人的至宝,择一位心仪的妻子须得誓死不渝,有利于家宅兴旺,前程万里。” “当然,身居高位难免偶有异心,爷爷那一支还有个二房,这二房结了婚也不安稳,有家不回天天叫这新妇以泪洗面,半年后带回外面养的说是怀孕要认祖归宗。” 郁宜舒听着默默移了下手,那插满细管的直接将她手背反扣住。 “……” 男人清润的眼眸微微一转,“他回来挑衅新妇叫她难堪,严重违反了祖训,经上面老族长和当时家主商讨,直接将这二房踢出族谱,划去他的全部,席氏给他带来的所有名和利都被收回。” “这事当时轰动还不小,要放在其他百年世家根本不足挂齿。但这事衍生到后竟变成了席氏族人,结婚后必不可随意离婚,如非特殊,离异不如死一个。” 郁宜舒:“……” 后面的席峥表情真快绷不住了,他怎么不知道族中竟有这般诙谐的祖训? 难怪这女孩对他毫无信任可言,这随口就来的瞎话也是新奇。 凭空多出的二房,劳什子离婚死亡规定,还真骗的对面人陷入沉思了。 没眼看! 郁宜舒眉眼带着烦躁,这太不像话了,“这就是你说的放过我?离婚证都给不了,你叫我怎么放心?” “婛婛,别急。”他唇边含着一抹淡然的笑,神情看不出一丝端倪。 “我愿为你打破先例,不过可能需要点时间,族中态度复杂,得麻烦你等等了。” “具体要多久。”她问。 席鹤词稍默:“半年左右。” 半年,郁宜舒还是对他愿意放过自己有所迟疑,难不成真是合二为一转变出良心发现了? 席鹤词见她低眉不语,转眸间给沙发处使了个眼神。 席峥有些头疼,依旧是那副腔调,却放缓了些,“郁小姐,八月你们回老宅我说过,席家没有离婚只有丧偶。” “就目前看,你实在不愿意,我们便不会逼迫你留下,离婚证是定会给的,还请你安心。” 离便丧偶这样的霸王唬人规定是他当年整殷素使的,却不成想二十几年后又被这逆子玩的淋漓尽致。 她抿了下唇,思索着问:“那我现在就可以走了吧?” “……” “婛婛,谈事情可不是这么谈的。”男人唇色很淡,锋眉间的锐气却丝毫不减,凝着她的眼神贪恋黏腻。 郁宜舒不想与他打太极,直接道:“说你的目的吧。” 他这人,利益算计不较过程,凡事都最重结果如何,能放她走,必想着什么后招等着。 席鹤词凤眸翻滚上暗色,声线冷冽低沉,握紧她的手道:“婛婛,我给你机会,礼尚往来,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个机会?” 郁宜舒拧眉,“什么?” “给个机会,让我追追呗。” “……” 她以为自己幻听了,眼中闪过一丝嘲讽,“那你这和死缠烂打有什么区别,我不还是活在你的阴影下?” 看过多次,他依旧会被她眼底的防备与厌烦刺痛,心疼,双重疼。 席鹤词往后小幅度的动了下,薄唇轻哂,仍是倨傲难驯的模样,“区别大着呢。” “摊开事实,我不放你,你到死都是我的。” 又转了调,“当然,我可舍不得你死。” “我给你这个机会,你可以恢复到你以前所设想的生活里去,随你开心,我不会再随便插手。” “除了目前与我有这张证的关系,你都是自由的。” 郁宜舒蜷了下指腹,“你真有这么好心?” 这和她预想的要不一样,最多以为他不会再关着她,这相当于放过了。 “是啊,所以还请郁小姐也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郁宜舒默了瞬,事实的确如此,他不放过她,她受不住只能寻死,恢复成以前,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 “那你要是追不到怎么办?” “还会动不动就发病发疯吗?” “……” 她这话刚落,沙发上明显传来几道不同声的嗤笑来。 席鹤词真觉自己的老底都被她揭透了。 他却不恼,她这算是同意了,瞳眸幽幽透出意外之喜,“婛婛,你这话是疑问,不是肯定。” “你是对自己没自信,还是对我太有信心,相信我一定能追到。” 郁宜舒:“……”她还不如不说话。 “那没事了吧?”她问。 他缓缓点头。 “我走了,记住你的承诺。” 郁宜舒大力从他手中抽回,面色冷清的没给在场任何人眼色,站起身就快步离开。 第136章 雀跃 十几分钟后,席鹤词仍旧面无表情地盯着她走的那扇门。 席老爷子没眼看他,径直和另外三人聊起天来,聊着聊着就往结婚上扯了。 袁怀越和徐锐见状都端起茶盏,防止嘴停下被钻了空,向来不显山露水的陆家这位看着倒是格外热情,有问必答。 宋特助从外进来,和他们几位点头问好后,走近道:“太太回了紫苑。” 男人嗯了声,视线落在指腹上,捻了两下,“让下面专训继续跟着,护着就行。” “对了,她刚有回头吗?” 宋特助愣了下,道:“埋着头,走的很快。” “……” … 今日天气还算温和,阳光透过薄云射下,斑驳的光影照映在偌大的园内宛若一幅多彩宁静的画卷。 郁宜舒绕过园中假山小径,怪石嶙峋,流水潺潺,走近道穿过石桥,再过连接两个庭院的双面空廊,穿过月洞门进入主院。 陶婶和黄婶正坐在院内的汉白玉石凳上绣着什么,见到她立马放下手中活计围了上去。 她直接打断两人,浅笑道:“不用管我,我一会出来。” 她俩还未张口,就见她身姿轻盈的进入屋内,背影都透着从未见过的欢喜与活泼气。 陶婶纳闷道:“先生死了?” 黄婶咋舌笑说:“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尊重主家了。” “我就开个玩笑,谁让他隔三差五的欺负这小太太。你没看见,那天可吓人了。”陶婶现在一看到那白绒毯就觉瘆得慌。 黄婶:“我耳朵都要被你念起茧了。” 屋内,郁宜舒拿着车上人给的手机,还觉有些不真实。 当时来带的所有东西,她现在打算全运走,拿不了的就丢到门口的垃圾桶,反正不会留在这园里。 所幸东西也不多,当时过来全都赶上暑假,有一大半都寄回家了。 好像有人在后追似的,不过半小时她就从里拎着行李箱出来了。 她俩一看就慌了,要是人走了,男人回来就没法交代了。 郁宜舒大步往外走,“放心吧,经过他同意允许了,我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太太,你…”陶婶看着她,先生那性子从小就刁钻,怎么可能放过她,她约莫是被逼着癔症了。 黄婶也连忙道:“太太千万别离家出走啊,不然先生回来可又得朝您发火啊。” “……” 她看着轻松惬意,像只即将破笼而出的小鸟,去追寻只属于她的那一方天地,她俩也不敢去拦她,说是不敢不若是不忍,总觉她是乱想想坏了,出现精神错乱了。 三人就这么纠结着到了垂花大门,得到指令的守卫也没拦。这地比较偏,郁宜舒提前打了车,没过五分钟就到了。 把行李箱塞到司机后座,上车前对她俩,发自内心笑道:“我以后就不是你们的太太了。” “以后有机会再见的话,可以叫我名字。” “快回去吧,我走了。” 说完,她没有丝毫的留恋不舍,头都不回的上了车,绝尘而去。 “她…就这么走了?”黄婶还有些愣怔。 陶婶努了努嘴,盯着远去的车尾,若有所思,“我总觉有些不踏实。” “谁说不是呢。” … 郁宜舒心里高悬的那口气终于落下来了,刚刚没仔细看,手机里的未读消息九九加不止,多数都是蒋之韵打来的。 还有方导和金姐,父母打过四五个,一个月真的变了好多。 正值午时,她先在软件上大致看了公司附近的租房信息,手头充实,不太适应和陌生人合租,打算租个六七十平的单身小公寓。 在车上近两个小时里,大致看好了三四家。 到目的地,根据相对应的地址她去房源处逛了逛,第一家简洁轻奢风,就是隔音效果不太好。第二个客厅背阴阳台还容易溢水,第三家是复式loft.65平左右,倒也还算明亮干净。 第四家也去了也是个loft公寓,两室一厅看着比前面都要好些,就是距离比较远了,综合考虑还是选了第三家,不算水电每月2470,倒也还在接受范围之内。 把东西都搬进去之后,跑来跑去大半天已经累的不行了,给蒋之韵回了个电话过去,顺手就把男人的全部信息拉黑了。 又想到离婚证,便留了个电话。 蒋之韵知道她临时搬家不过一小时就回来了,还带了吃的,酒也没忘。 进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和她问好,而是神神秘秘的先把这屋内里里外外的窗户窗帘都拉死,就连洗手间和厨房都没放过。 房间昏暗下来,郁宜舒都打开了手机灯,有些好笑的看她,“你怎么了,最近忙着当特工?” 蒋之韵做好一切后,才拉着她坐到沙发上,“婛婛,我这边有两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 郁宜舒:“一起说吧。” “说完,正好我也有事要告诉你。” 蒋之韵犹豫了会,盯着她的身形,突然奇怪道:“你这头发怎么跟狗啃似的,一长一短的?” “你先说事吧,我这等会去店里弄一下。” “嗯…之前我只问过你,你那塑料老公姓什么,至于全名我也没当回事,毕竟你俩是意外在一起的,我还打算当你二婚伴娘呢。” 郁宜舒蹙眉,“怎么啦?” 她一拍手,“那天在醉天堂你塑料老公让手下人带走你,我瞧他本事不小,还姓席,当时就纳闷了,这岑京能有几个姓席的还手段厉害的。” “我回去特地查了,不过具体信息还是很模糊。” “然后呢?”郁宜舒问。 蒋之韵立马坐直,认真道:“前几天,我翻看那畜生的书房,我在犄角旮旯发现了一张落了灰的照片。” “是一张三人大学时期的合照,上面还有他们的笔记,照片中间那个男人也姓席,名叫鹤词。” 郁宜舒:“……” “我一瞅,这不就我只查到名字的,你那塑料老公吗?” “蒋珩度这畜生和他认识啊!看那照片还交情匪浅啊!” “敢情我之前找这畜生帮我们,他果断一口回绝可不就是故意的。” 郁宜舒头疼,这疯子还藏着多少是她不知道的。 第137章 可爱爆了 “还有什么坏消息?” 蒋之韵眨了两下眼,“这还不够坏吗?姓席的分明是在套路你啊。” “我之前说他要是不放过,咱们可没法子啊,你这协议我瞅是看不到尽头了。” “实在不行,这两天趁这男人还没反应过来你跟我出国吧。” “……” 郁宜舒好笑道:“不用,我刚和他离婚了。” “半离婚。”又加了一句。 蒋之韵啊了两声,才反应过来,“这么突然,他是自愿的吗?这不还没收你手机来着。” “真的,放心吧。” “对了,我这么久没去公司,上面该有意见了吧?”郁宜舒还是比较担心这个。 “那倒没,我帮你请病假来着,上面说你前夫已给你打过招呼了。” 郁宜舒默了下,“都知道我已婚了?” “算是吧。” “……” “行了不说了,你这狗啃发型看的我想笑,咱现在就去把它弄了。”蒋之韵说着拉她起来。 她在脑袋上摸了两下,“很怪吗?要不明天吧,今天很累了。” “诶,就今天,楼下就有。” “理发焕新,祝你摆脱坏男人。” 郁宜舒略思几秒,秀眉微扬,“好。” 这家理发店看着生意很不错,她们进去后还稍等了会。 轮到她时,托尼小哥勾着这触感生滑,柔软带着浅香的黑发,皱笑着脸问:“这护理一下多漂亮啊,怎的就剪成这般?” “想要什么样的?” 郁宜舒:“锁骨短吧。” “要换个发色不?”他问。 “有推荐的吗?”蒋之韵倚靠在一侧看着图纸问。 托尼小哥盯着女孩莹白小巧的下巴,跟着道:“推荐的话,亚麻棕吧,店里招牌色,日常上班也可。” 郁宜舒点点头,换个也好。 就这么在里待了一个多小时。 出来时天也黑了,两腿实在没什么精力,蒋之韵接了个紧急电话,没聊几句就走了。 她回了楼上,随便收拾着对付两口就睡下了。 … 翌日上午,郁宜舒早早就到了公司。 昨天回复了金姐和方导,两人连着给她发了不少消息,心里是有些过意不去的,这么久没来公司还不回上司的消息。她要是老板,有自己这样的员工肯定都跳脚了。 她刚到上面,金姐第一句就是,“新婚快乐啊宜舒。” “……” 方归玉笑道:“看不出来啊宜舒,你老公是做什么的,还挺深藏不露。” 郁宜舒嘴里的问好就这么被堵在喉咙。 她们找她还是上次那事,诚邀她看一看剧本再考虑愿不愿意出演“初恋”这个角色,《最后一封情书》这项工程也说着是年后确定要启动了。 方导拉过她的手,给她看了张人物小记,眼中诚意满满,“瞧,这个角色和你高度契合,也是我特地为你量身打造出来的。” 郁宜舒大致扫了眼,她是真不想做自己没把握还不涉领的事。 看她这改的,哪里是契合,这长篇大论的描述简直是和自己一模一样,尤其还重点加了那抹额间小红痣。 于是,在两人期待的眼神下,她瞧着小记许久,像是发现了华点突然出声道:“还是不太适合,这角色身高一米七,我没有。” 金姐轻笑道:“矮一厘米而已,这理由不算。” “……” 方归玉见她还在迟疑,接道:“你不用担心,到时我们会提前一个月进行封闭式管理训练,你整个镜头都不会超过三分钟。” “我按新人市场价给你翻倍算,一分钟五万七,就当给人生添了个小挑战,试试嘛宜舒。” 郁宜舒望着她俩,思绪有些杂乱,还想说些什么就被金姐打断了。 “不急的,待会我把这剧情的整体大纲发你看看,如果喜欢的话可以考虑考虑。” 她这才点头,又围着其他聊了两句就下来了。 一月积累下来的事太多了,回到工位郁宜舒就忙的脚不沾地了。 等再抬头,窗外景色也深了,把稿片数据保存好后,关了电脑便下班了。 岑京的冬天越来越冷了,零下十几度,裸露出的肌肤被吹一下像是刀划,郁宜舒几是“全副武装”。 路上整条街每走两步都是卖烤红薯和板栗的,雾气缭绕,空气中满是焦香甜腻的香味。 回去后她躺在床上又捣鼓了会电脑,之前学校发的测试什么的都没来得及做呢,好在日期截止的晚。 再忙完又至深夜了。 … 转眼一年就又到头了。 跨年这天,公司提前两三天就在玻璃上贴了祝贺的新纸,还给大家发了些小礼品,办公室小组氛围很好,都讨论着今晚组局去哪嗨玩。 陈美佳带着猫包来晚了,室内几个女孩看见都围了上去,她家金渐层生了两只小公猫,完后抑郁了,看见“孩子”老叨咬,没办法带来送人。 “啧,不得不说,我家还真是容不下雄性啊。” 逗的大伙频频发笑,她老公2-0大砍小三小四战绩,到现在还叫不少人恐怕。 郁宜舒坐在工位上也瞥了两眼,小猫奶呼呼的困得眼都睁不开。 “宝,晚上有安排吗?”蒋之韵从包里翻出个发夹别在她耳边。 “回去睡觉。”有点轻痛,掌心大的毛茸茸星黛露顶在脸旁,她摸着就要拿下。 “别呀。” 蒋之韵赶紧把她手拿下,“可爱爆了。” 郁宜舒感觉自从换了这发型后,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多了丝…母爱。 “一个人睡多没意思,你不怕冷嘛,我给你点个暖床的。” 她扯下一张便利贴,写着什么随口笑道:“家里床小,睡不下。” 蒋之韵笑个不行,“那今晚我去给你暖。” “这倒可以。” … 投影仪放着经典影片,她俩窝在沙发上聊的彻底。 蒋之韵又喝嗨了,笑着笑着就突然哭了,郁宜舒滴酒未沾,见状连忙问她怎么了。 她说:“我结婚了。” “……” 郁宜舒一时真不知该如何安慰了,她自己也刚从鬼门关回来,其中滋味可真不愿回想。 “婛婛…”蒋之韵浓郁的眉眼越显妩媚,过去抱着她,强忍着抽泣声道:“那畜生强迫我,可他又对我很好很好,还处处给我撑腰,好到我挑不出一点错…” 她敛下眼睑,轻问:“你很厌恶他吗?” 蒋之韵默了半晌,摇摇头。 郁宜舒拧眉,不恨却这么难受,“…喜欢?” 她缓缓点了点头,一语破的。 “那他,知道吗?” “应该知道,我藏不住心思。” “……” 郁宜舒细想了下,这男人强迫她从侄女变妻子,里面有很多都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的,而且她难受的更多是迈不开身份的那道坎。 他们的感情她也不太懂,但要真是相互喜欢,好好沟通肯定是会更好些的。 “…要是实在放不下,你就试着和他聊聊吧。” 她泪眼婆娑,“可我也放不下外面的啊,他没法同意协调。” “……” “你醉了,睡吧。” 第138章 《最后一封情书》 与此同时的楼下。 隐在黑夜中的宾利欧陆gt如同蓄势待发的掠夺者。 车窗缓降,男人神情明灭,长臂搭在外,修长的两指夹着未点燃的细烟。 而另一边烟雾缭绕,蒋珩度低眼见他大衣里的病服,摇头笑道:“就这般耐不住?” “嗯,很想。”席鹤词难得没怼他,半垂着眼皮,声音细听嘶哑艰涩。 蒋珩度抽烟的动作稍滞,黑眸掠过窗外又落回他身上。 从未见过他如此…落寞。 像是透过现在重看他年少时,四九城这几个顶级世家孙中,就属他最不守成规,也最不惜命。 十六岁暴戾气最重时,背着家里在鱼龙混杂的黑市搞了个地下拳场,一天不挂点彩都难受,一度的腐败血腥,整得最好胜的那几个也跟着学,后被长辈们发现,给联合一锅端了。 飙赛车在二十岁前那也是家常便饭,隔三差五都想把自己摔死,这回倒没人拦了,他也摔爽了,又觉无趣,去年下半年太久没碰差点真刺激的归西了。 之后跑到国外搞了个野外生存,玩什么失踪戏码,气得他家老爷子发布悬赏去抓,抓回来扔进军区训练了一段日子,不过出来后也没老实多久。 印象最深的还是他十四岁,立志要成为f1赛车手那夜,是自己和陆哲延见证的,那时他的眸子有多清亮现在就有多黯淡。 甚至对于这些玩命刺激,他最多就是挫败与不服,这身傲骨脾性怎么都改不了。 而现在更像是甘愿收起全部棱角,就想这套路回来的小妻子回看一眼,这般反差,太不符他的性子了。 “何时变得这般心软了?” “我心一直都软。”他不屑的轻笑了声。 “你倒是跟来了,怎么不上去?” 蒋珩度眼帘微低,墨澈的眸子盯着手上的戒指,眼底的暖色悄然而过,“陪你。” 看破不说破。 远处烟花声频频,楼上灯没多久便熄了,这辆车却不动声色的停了一整宿。 … 上午有空,郁宜舒查看了金姐发来的《最后一封情书》的大体内容,看完心里五味杂陈。 以男主视角展开的故事。 十七岁与初恋在一起,高中到大学一共四年。在即将迈入他们的第五年,也是他可以合法领证的年纪。 他迫不及待的布下惊喜,满腔欢喜的准备向初恋求婚,可等到的却是女孩意外离世的消息。 无法接受挚爱离去,哀痛欲绝下他起了赴死的念头,却在濒临死亡之际被女主偶然救下。女主开始一点点治愈他,带他走出悲伤。 可男主始终放不下,他想起女孩临终前说过要在雪山向她求婚,可她却淹没在火海。她说以后一定要去好好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却就此长眠,他没法心安。 他决定替她完成这个心愿。 七年,从商务舱到徒步,从平原到高原,从年少到成熟,目之所及皆是回忆,每到一处便留下一封情书,所写共六百三十二封。 最后一封是在珠峰。漫天冰雪,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他写完后看了又看,撕毁、随风散去。 而这一路走来,女主都陪在他的身侧。 故事的最后他们结婚了。 他开始为她书写,属于他们的第一封情书。 郁宜舒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她代入的是初恋的上帝视角,观看了男主意难平的全过程,祝福这话该说的,却又觉涩口。 或许是她没体验过互相深爱是什么感觉。她就拿当他是家人,第一反应肯定是看不得他伤心的,会真心祝他找到幸福,不用为“自己”的离去而浪费不必要的时间。 关上电脑,思绪还很乱,索性就去刷了会题。 … 转瞬又过了半月。 她刻意不去想以前那些事,每天朝九晚五的上班,闲暇时就和蒋之韵约着出去玩。 临近年关,公司的交接事宜也多了起来,宣传部不仅要负责目前的方案,还要预测今年的爆点选题,她们便也跟着要两手抓。 她现在偶尔还会带金姐刚招进来的小白,时间真是被塞得满满的。 前些天掐着点把回黎源的机票抢了,还寄了些衣服回去。 期待的日子总是过的飞快,很快就到了月尾,她赶在了除夕前夜到的家。 郁书华来接她,脸上挂着明晃晃的高兴,“换发型啦,瞧着又瘦了,赶紧回家吃点好的。” 郁宜舒眼眸弯弯,嘴角的笑意荡漾开来。 到家后她刚要换鞋,脚边就跑过来一团毛绒绒的小玩意,是一只长毛漂亮的小三花。 “哇~”她俯身抱了起来,配色小脸加上耳朵上的两撮小长毛,圆溜溜的眼睛一点也不认生,可爱极了。 “喜欢吗姐,前两天找同学淘的。”郁成喆听见动静从屋里走出,靠着墙笑问。 “很喜欢。”她抱着不撒手。 “好啦,吃完饭再玩。”叶虹朝两人唤道。 … 鞭炮齐鸣迎新年,给寂静的夜晚染上无限的生机,温馨的室内电视机里正播放着一年一度的喜庆春晚节目。 “来!干杯!” “新年快乐!”四人举杯碰杯。 郁宜舒抿了口饮料,“妈妈,姥姥今年不来吗?” 叶虹笑道:“去你小姨家了。” “对了说起你姥啊,我跟你们讲件黑社会的事。” 郁成喆欠声道:“难道是姥姥另有身份?” “……” “就前些个月,幸好你们姥在我这。” “她回去听上下楼邻居闲聊,说有天深夜,楼道莫名闯进许多黑衣大汉,瞧着个个凶神恶煞,就有住户好奇探出去看险些被他们都打死了。” “这小区隔音效果也不好,下面四楼那户人家都亲耳听见当时那电钻声有多震人了,这钻的啊。” “真就是你们姥家的门。” “嗯…咳咳咳…”郁宜舒不小心被甜水灌到嗓子眼了,太齁了。 “慢点。”叶虹顺手给她递了张纸巾。 她缓了下,略带试探问:“那门…是不是被钻坏了?” “诶,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门不仅完好无损,瞧着家里东西也没丢没少。” “听他们说,这伙人应该是上门催债报仇来的,约莫是走错了,还好你姥那晚不在,不然血压都要被吓上来了。” 没坏就好,郁宜舒心稍平。 “现在黑社会素质都这么高了吗?钻错了还负责售后。”郁成喆蹙眉问。 郁书华喝了口酒,打断他们道:“来来来,新年不说这些晦气事,吃菜吃菜。” 几人笑笑,也不啥要紧事默认着跳过,气氛又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第139章 郁小姐,新年来了 饭后,一家人习惯性聚在客厅守岁。郁书华给两人各包了个大红包,看份量郁宜舒那份更鼓些。 郁成喆揉着脑袋,没忍住笑出声,“爸,你这心偏的还能再明显点吗?” “那不要,把你那份也给你姐。” “要要要。”他一溜烟的钻回房间,抓紧找朋友开黑去了。 这个点郁宜舒困意也上头了,和他们没聊几句便也回屋了。 … 零点刚过没几分钟,手机突然响起一连串的转账消息,还是私人账户转来的。 看数字,她直接懵了。 【账号9978向您汇款元】 【账号9978向您汇款元】 最后一条。 “您好,账号3390于00:07收到元转账。” 顶部又弹出那串熟悉的号码,附带留言: 【郁小姐,新年快乐】 这句信息刚落下,阳台突然绽出一道白光,三秒不到“砰!”爆发出巨大声响。 火树银花,五彩斑斓,壮丽的直接覆盖了周围所有,耀眼的绚烂也照亮了她的眼睛。 郁宜舒抑着心跳走向窗前。 楼层不高,那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就这么明晃晃的闯入她的眼底。 烟花明灭,她甚至都没看清他的脸,就敢笃定是他。 男人耷拉着眼皮,指尖转悠着打火机,气质是一贯的清贵和淡漠,像是感应到她投来的视线,动作稍停。 他眼神微微朝上瞥去,滞了几秒,眸光暗动,眼底不经意间轻泛起一阵阵异样涟漪。 “咻嗖!”又一抹昼亮直冲九霄,短暂几秒间点燃四周。 夜色朦胧一晃,她看清了他。 驼色大衣衬得他身姿愈发优秀挺拔,雾气下的冷白轮廓硬朗分明,下颌线锋利,那双琥珀眸如墨色般深沉,细致桀骜的眉骨处已不见半点病气。 怎么又莫名出现了?! “嗞哗——”郁宜舒猛的回过神,立刻拉死帘布不留一丝缝隙。 顺手也把灯关了,手机扔到一边,整个人藏进被中。强迫自己是眼花看错了,赶紧睡觉,一觉睡醒就没事了。 楼下人凝视的动作却没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打火机被他使的“咔嗒”响。 … 翌日早。 迎喜神,拜年。 郁家客厅围满了人,大伯父和小姨一家都来了,郁宜舒出来问好后,无精打采的坐到沙发角落看小三花乱跑。 他们聊开了也会把话题放到她身上,围绕的无非是工作和情感状态,多是打趣后者。 她都是浅笑着附和几句就当过去了。 “表姐,去看电影不。”说话的是小姨家的儿子,陈伽,比她小一岁。 她待着总会想到昨夜的事,脑子疼的紧,有假回来也是放松的,先尽兴再说吧。 “好,你有什么想看的吗,我来买票。” “小喆要去吗?”她问。 郁成喆盯着聊天界面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你们定吧。” 选的喜剧,场次都满了,她只抢到了傍晚,位次还不是连一起的,他俩也没异议。 长辈们聚一起也有自己的活动,下午三人卡点到的影院,扫完票进去,郁宜舒让他俩坐在一处,自己找那个单独位。 这部喜剧整体上氛围还是很轻快的,节奏也比较快,她有一半思绪都被剧情牵着走。 等出影院已是晚上八点多了,里面暖气足,郁宜舒透白的脸颊泛着粉,感觉体内的热气都在往脸上冒。 陈伽在身侧顺手就给她身后垂下的围巾绕好,痞笑道:“现在回去还太早,晚点人不多,要不咱把这几新年场都包圆了?” 郁成喆瞧着倒是来了兴趣,“我都行,看你表姐。” 他们笑意满满,郁宜舒也不想叫人败兴而归,浅笑说:“可以的。” … 他们走后,停在不远处的车里传出一声轻啧。 宋特助感叹道:“你别说,太太和那小子站一处还挺搭。” “这年纪相仿就是有话聊,瞧着脸上笑都透彻了。” “呵,你该去隔壁车里,把这话原封不动的学给先生听听。”蓝穹轻笑着摇摇头。 “我哪敢啊,不用想都知道,鸿雁现在肯定如坐针毡。”宋特助幸灾乐祸的转头。 隔壁车内,鸿雁悄悄觑了眼后座,压抑的气氛低垂到了极点,打这小太太从家出来,男人这脸上聚着的乌云密布就没散。 “先生,需要查下这小男生吗?” 席鹤词面色冷淡的收回视线,黑睫半敛,双手饶有深意的套玩着她送的戒指,强抑着几分难忍的不耐,开口道:“回去吧。” 鸿雁稍愣,“…好。” 反常,太反常了!竟能就这样算了。 另一边的郁宜舒坚持到第二场就受不住了,看了眼手机再过十分钟就一点了,下场还是恐怖片,他俩兴致只增不减,她只好提出自己先回去了。 俩人不放心她一人走,便也不打算继续了。 陈伽主动替她拿包,他私心很喜欢这个表姐,就比他们大个一两岁,说话性格永远都温温柔柔的,和他们走一处明明是个妹妹才对。 他上小学总爱装哭叫她哄自己,她每次都认真开导,说什么小男子汉不能总掉眼泪,听的他想笑。 稍大些男女间有了距离,小表姐本就灵动的五官长得越发漂亮了,成绩还超好,是他妈常说的别人家的孩子。 这几年她也没变,还像个大姐姐似的对他和小喆一个样。 越看越觉得哪哪都好,以后的傻鸟姐夫最好是绝顶优秀的,不然他第一个不服。 “没事,电影可以明天再看,你困了我们就先回去吧。” “嗯,那也行。”她看了眼包,放别人身上总觉不习惯,伸手要拿回,就见他直接迈步向前了。 “……” 到家父母都已经睡了,陈伽留宿在这,和郁成喆一个屋。 郁宜舒刚在楼下特地看了眼昨晚男人站的位置。 松了口气。 她回房间先开了暖气,脱下外套,小三花躲在床底一直喵喵叫个不停。 她蹲下逗了它好久,它才瑟瑟不安的钻出,瞧着像被什么吓到了。 突然一阵冷风吹的她也打起哆嗦,应该是走后叶虹给通风忘记关了,帘布还垂着,吹起小幅度的廓影。 第140章 应该叫宝宝 郁宜舒过去拉开,一道目光幽深的“鬼脸”就这么骤不及防的探了出来… 她瞳孔紧缩的刹那,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鬼影”毫无预兆的抓住手腕,拖抱进怀中。 “——啊!” 本能的发出尖锐嗓音,听着是惊悚无比。 “是我。”男人趁着慌乱在她怀里狠嗅上几口。 躲在墙角的小三花已经被吓炸毛了,大尾巴翘的老高,喵喵声也更急更响了。 “姐你怎么了!”郁成喆还在客厅喝水没进去,听见刺耳可怖的惊叫急忙拍门询问。 陈伽也从里出来,凝着面色,大步过来,“怎么回事?” 里面的郁宜舒被男人搞得心跳险些骤停,虚力的抓着他,压着声音质问,“…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光明正大进的。”席鹤词双眸定定望着她,换了个小发型终于近距离看到了,真的好萌,更想欺负了。 “姐!再不说话我就进来了。” 外面声音还在继续。 门把松动,还没露出缝,小三花“呲溜”一下跑到那,惊得挠抓起来。 “……” 郁宜舒不知所措的看着,转眸间又对上他悠然自得的神情,显得多少有些荒唐了。 “没事,…就不小心撞到床角了。”她快速朝外喊道。 “松开。”又对他小声道。 男人听话的松了她手腕。 她习惯性的反手对着他手背就是狠扭,又抬身“唰”的重新拉好帘子。 门外陈伽顿了下,“真没事吗?” “真的,你们快去歇息吧。” 随她话落,透过底缝看到室内的灯熄了。 想着在家里应该出不了什么事,他们便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不过郁成喆走前还是多看了眼,总觉哪里怪怪的,莫不是被他分享的恐怖片预告给吓到了? … 听着门外彻底安静下来,郁宜舒先去“安慰”了小三花,等它看着不怕了,她才打开门轻放了出去。 随手反锁。 “咔嗒”声刚落,男人面无表情的从阳台上下来。 郁宜舒直挺挺的站着,黑眸中充满了愤怒与警惕,冷冷的回望着他。 他像是没看见般,中间三四米的距离直接被忽视模糊掉。 窗帘大开,窗户也是。 男人坐到她床尾,半臂距离,也不管人愿不愿意,直接拉抱进怀里。 大衣敞开裹住,眼神紧盯着这张小脸,无波无澜问:“今天给你戴围巾的小子和你什么关系?” 其实他心里已有了分寸,但就想听她说,他们都好久没说话了。 “跟你有关系吗?”她不爽的撇开脸。 又偷偷监视她。 “我们已经离婚了,你作为前夫当个死人不行吗?” 他轻叹,“罢了,本来想跟你慢慢来的,但发现我做不到。” “郁小姐这个称呼还是太生分了,昨天转账应该叫宝宝的。” 郁宜舒缄默无语,答应放过她跟闹着玩似的。 她也是有病,能屡屡信他话。 一时竟都沉默了半晌。 “你在生我气吗?”他转过她,眉梢轻拧,温声问。 她睫毛颤动了下,“席先生想多了。” 男人耐心十足,掌心擦过她的发尾,目光专注,“你这语气一看就是不开心了,说说看,为什么。” 郁宜舒想骂他的话在嘴里绕了又绕,一言难尽道:“你能不能别装了。” “你这话说的我就不懂了。”他薄唇勾着一抹低笑在她耳边绽放。 她受不了的推开他,“你真是有病!” “说好的放我自由,不仅深更半夜来吓我,还动手动脚。” “你现在这样,是又想带我回去关起来吗?” 席鹤词摇头,笑容中藏着几分兴味,“怎么会呢,我现在答应你的事都会做到。” “只不过你太脆弱了,要是没了我,在这资本遍布的岑京,早被人吞了。” “你想要自由,我便给你铺个独属你的光明大道,在这条道上,没人敢动我们婛婛。” 郁宜舒听着心里乱了下,他说的是有半分道理,“可我只是个朝九晚五的普通上班族,接触不到你所说的那些资本圈层。” “你惹陈家那事又忘了?”他道。 “……” “意外很难预测,要做到防患于未然,你可以选择潜规则我,反正我什么都听你的。” 郁宜舒:“那还是算了吧,我的痛苦都是你带来的。” 席鹤词:“……” 又立马哄道:“以前是我混账了,给你道歉好不好。” “我不接受,你赶紧滚。” 两辈子,他真是所有耐心都用到她身上了,要搁别人哪敢给他甩脸子,偏的她不行,他只有心疼。 她只要活着,就什么都好。 “婛婛,你看看我。”男人垂着凤眸去追她的视线,盼求她的回应。 郁宜舒对这不三不四的关系真是反感至极,“你…” “你能不能懂点距离感,不要总是对我碰来碰去,我们已经不存在任何关系了,麻烦你尊重一下我。” 他这个年纪能身经百战的爬到最高处,自持的优良教养是不必说的,处事为人之道怕是比他父亲都老练,净天天故意和她装无赖。 “嗯,可我是你的追求者。” “追求者不就应该主动吗?” “……” 郁宜舒清丽的眉眼含上怒气,“你见过哪个追求者,人都没追到,就自觉先幸福上了。” 男人散漫扬眉,意味深长的哦了声,眸底暗劲沉沉,一只手放在她背后,长臂向下勾住她的腿弯,直接将人抱了起来。 郁宜舒忍着惊呼声,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眼眶看着又要红了。 他立马将人放到床上,拉过被子替她严严实实盖好,凌厉的眉眼染着笑,“我就掂掂看,是不是瘦了。” “你快走吧,我求你了。”他在这一直叫她坐立难安,她声音都放软了些。 席鹤词嘴角漾着浅浅弧度,目光在四周打量一圈,走向她的落地收纳架,从上抽出那条她今日戴的杏粉色围巾。 郁宜舒见他神经兮兮的看了一会,然后朝自己走来。 他目光如钩,眉眼微翘,“来婛婛,给你围一下我便走了。” “……” “你…我要睡觉了,还围这个干什么…” 又犯病了。 “听话,我今天心情不好,你给我围一下就好了。” “……” 僵持了一分多钟,她无奈,“围过你便赶紧走。” 他轻嗯了声。 郁宜舒迅速支起身体,男人俯下身,清澈凛冽感的乌木香略带一丝薄荷的凉意,往往会卷着淡淡烟草味,这次却没有。 第141章 可恶的资本家 温热的指腹似有若无的蹭过她的发尾、锁骨。 男人凤眸深邃而犀利,做出的动作极尽温柔,指尖在她细腻的脖颈上轻点火,一圈绕的又慢又暧昧。 郁宜舒挠了两下,有些痒,把剩余的往脖上一勾,“好了,你走吧。” “……” 席鹤词盯着她,眸底泛着迷离是色泽,声音沉了些,“把左手伸出来。” “又要干嘛?”她不解问。 他没说话,郁宜舒烦躁的伸了出去。 他彻底弯下身,拉过她的左手腕,垂眸凝着她的眼睛,目光逐渐变得灼热,像是要把她绕进这眸底的最深处。 发情了这是。 她猛的抽回却被他牢牢攥住。 在她挣脱不开的前提下,席鹤词力道渐松。 郁宜舒随后就见男人低头以一个几乎虔诚的姿态,轻吻在她的手腕里侧,薄唇在上游移,极为渴望而又克制。 她只觉柔软干燥,轻如羽毛般拂过,留下一串电流般感觉。 “…席鹤词,你该滚了。” 他微微抬离,眼神玩味,“是我亏欠左手宝宝的,以后要多亲亲才能弥补它。” “……” “你赶紧滚!”她被气得脸色涨红,好在夜色悄然盖住了大半。 旋即他直起身,咬着牙笑道:“我走了,你注意身体。” 郁宜舒乌眸紧盯着他转,就见他反“客”为主,姿态逍遥的拧开门锁,她心直跟着乱咯噔。 男人又瞥她,面色从容的替她关门,从屋内消失。 短短几秒,客厅大门又传出电子音声。 他就这般来去自如。 她缓缓看向窗外,指尖无意识的收紧,今夜大起大落的心绪被他搅的难以消化。 听他这语气,表面是追求自己,实则还是一样,不过是给了她些许活动范围罢了。 以他的性格,这样若即若离的日子怕是也坚持不了多久。 郁宜舒垂眸间眼神黯淡的像是覆上一层灰,下了床,在洗手间待了许久。 被他亲过的地方被她反复搓的发红发疼才放过… … 更深露重,楼下三特助蹲小区路景的草坪上,都裹了裹身上的大衣。 知道的他们是国内顶尖精英人才,不知道看着装打扮定会觉是半夜蹲人卖保险的。 鸿雁打了个喷嚏,“我就说嘛先生怎么可能真回去,原来是回丈母娘家了。” “这个点,先生会不会已经在上睡下了?”蓝穹拧眉问。 “我要是太太,肯定被吓死了,家里平白无故多出这么个大活人。” “一看还是前夫,真就两眼一黑。” 宋特助话刚落地,男人正从后走出,深眉俊目,面色阴翳的凝望着他,唇边含着的笑转染上几分轻慢的意味。 “这么有意见啊宋特助?” 他们立马腾站起来。 宋特助见状大脑飞快运转,话都说的不利索了,“不是先生,不是,我…我的意思是…” “小太太这么黏人,离开您肯定受不了,所以…所以您,您就去她家给…给她个惊喜。” “惊喜,对,是惊喜!” “……” 貌似内涵的成分更深了?? 鸿雁和蓝穹已默默埋头。 席鹤词目露睥睨地瞥了他一眼,脸上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神情,只是多了点嘲讽,“你这卖身契我看不如就到此为止吧。” “别啊先生,我可是你的左膀右臂,你是从小看我长大的啊。”宋特助就差抱上去了。 “……” 他将车钥匙扔过去,笑的凉薄轻蔑,“借你的惊喜,你最好祈祷我能追到你们太太,不然。” “之后一天假都别指望了。” 宋特助:“……” 那怕真是假期无望了。 可恶的资本家啊!! … 郁宜舒在家的一个多星期,叶虹换了法的给她做好吃的,除去上大学,她很少会离家这么长时间。 上班是人生的正常轨迹,便趁着她休闲多亲近关心些。 郁书华从外回来又从后备箱拎上两箱果冻橙和一大盒怡颗莓。 他放下,边换鞋边道:“今天在超市撞见老余,你猜他和我说了什么?” 老余是他大学同学,两人都黎源本地人,现在是楼下科室的物理组主任。 叶虹正在看电视,头都没抬,“他能有啥心思,又想我家婛婛给他做儿媳呗。” “猜对了。” 他笑道:“老余那儿子,高一月数学才考了87分,我可都记着呢。” “那孩子我也见过,挺礼貌斯文的。”她换了个台。 “妈妈,你进来帮我整理下呗,太多太杂了。”郁宜舒从房间探出个脑袋,眼眸澄澈乖软。 叶虹立即关了电视,笑眯眯的进去帮忙。 明天一早的航班,要寄过去的东西不少,她纠结的选来选去。 等都收拾好又至零点了,郁宜舒也不耽误就赶紧入睡了。 翌日,总编在工作大群里连着发了二十几个开工大吉的红包。 她刚落地岑京就收到蒋之韵vx的连番轰炸。 [你敢信,红包我一共就抢了2.5!!] [天杀的!手机是真见不得我开心] [???-??-???!!] 郁宜舒笑着逗她:[我来给你露一手] 然后她也领了,点完之后沉默了。 算了一下,共1.74,她俩新年手气这么背的吗? 给对面分享了截图:[[????]] 小插曲很快就过了,她到了租房后先是开窗散散风。 扫了眼四周,都准备大干一场了,只见这红木板上水迹还未完全透干,分明是有人才打扫过,随手触碰的家具也不见任何灰尘。 甚至里面有印象的一些装饰摆放都换了个位。 郁宜舒当即给房东打了电话, 房东说是她家里人提前过来给收拾的。 她面带愠色,轻柔的嗓音中染着怒,“我没有任何家人在这,你作为负责人怎么能不经我的同意,也不对我进行通知就擅自放陌生人进来呢?” “您先别生气,我们不可能随便这么做的,一定是会确保您在安全的前提下,明确这个人的身份和您真实有关才会让进的。” 房东继续道:“我这边有记录,五十分钟前您的丈夫派人过来,所出示证明证件皆一字不错,那结婚证上也明晃晃是您。” 声音缓问:“郁小姐,是和丈夫吵架了吗?” 郁宜舒:“……” 她深压一口气,“不好意思打扰了。” 房东隐隐激动道:“没事,您老公这张帅脸简直了!” “……” 第142章 无奈 郁宜舒坐在沙发上,米色帘纱裹着冷风飘动吹进,她素白的脸上一片冰凉,心头积压的怒火只增不减。 静默了好一会,她略带哽咽的叹出声。 无奈继续收拾着刚被打断的所有。 年后复工第一天积货太多,今年主公司看好的潜力股小花发展的水花都一般,总数据看着也挺难看。 他们杂志部受的影响倒不大,本分的按主流审美来基本不会负收益,不过内部也发起了投票,将淘汰掉之前做了十几年的青春期刊。 现在时代发展太快,能买这类的大多都是学生党和回忆党。官方发布了淘汰申明,哪成想消费者都不买账了,直呼他们的青春要没了。 于是短短几天这款老杂志的销量猛增,这一下又让上面犹豫了,便一并搞了个大众投票也让他们参与去留。 郁宜舒刚从摄影棚出来就又被方归玉守株待兔逮了下去。 “考虑如何了,我们这两天要进训练营了。” 她轻抿唇道:“方导,我不…” “我知道,所以我才来找你。”方归玉抓住她的手,直接打断。 “宜舒,你就告诉我,你的顾虑是什么?” 郁宜舒:“我完全没有把握能演好这个角色,抱歉。” “那没事,我不说过我们有一个月全封闭的训练机会嘛,而且你这个角色只有三分钟的镜头,不会很难的。” 她眉心微蹙,抓住重点问:“全封闭?” “对啊,里面都是专业老师,不用担心的。”方归玉见她表情松动,乘胜追击道: “薪酬可以议,我们到时官宣不会把娱乐目光转到你身上。“初恋”这个角色虽说是女四号,整体却是非常重要的。” “当然,拍完你可以选择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我们就当是人生的一次小挑战,好吗?” 郁宜舒现在脑子很乱,只道:“你说的全封闭外人可以进吗?” “……”方归玉一时没搞懂。 “当然不可以,进来进去不就泄露了,我们这可是原创剧本。” 她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方导,如果…我是说如果。” “嗯,你说。” “像那种身份特别厉害的大人物,他如果非要进这训练营,进的去吗?” 方归玉拧眉,这孩子怎么这副哭兮兮的表情,像是后面有人追杀似的。 “当然了,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让进啊,凡事得在理,这人就算再厉害,那也得符合规矩不是?” 她立马道:“那他要是硬闯呢?” “宜舒,你真被人追杀了?” “…不是,我就打个比方而已。” 方归玉:“我们不可能给这人机会的。硬闯警报器第一时间会联动最近警地,这行为属于侵犯隐私、侵犯着作权,下面即刻就会将其逮捕,够此人吃上一壶了。” “你放心吧。”拍了拍她。 郁宜舒心下微颤,“好,我再考虑一下,今晚给你答复行吗?” “没问题。”方归玉对她的欣然转意添了几分好奇,她这可不像是为角色或者薪酬心动的,倒像是寻安全的。 “正好后日剧组首聚,你要是考虑好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因为我们有关“初恋”这一选角,从去年到现在,中意的一直都是你。” “希望你能感受到我们的诚意。” “谢谢,我会好好考虑的。”她道。 晚上加班到了十一点多,蒋之韵那部分早就完成了,一直在等她。 自从她租了这附近的房子,她也懒得回兰竹湾了。郁宜舒这几晚有她陪着,心里倒也安稳。 同往常一样走出大厦,莫名出现几名陌生的面孔,却异口同声叫太太。 郁宜舒没见过,看了眼她。 蒋之韵也不认识,第一反应也是看她。 “……” 对面人也看出她们疑惑,分别站到两边道:“送您回去,可以任选一辆。” “或者,各坐各的。” 敢情是来了两拨人。 郁宜舒没什么表情的绕过他们,给出了第三种选择。 蒋之韵见状毫不犹豫的跟上,急道:“宝,你这前夫又搞什么鬼啊?” “他说要追我。”她没掩饰道。 “啊?” “离婚追前妻,这跟孩子死了才想奶有啥区别,你前夫,人还怪逗的。” “……” 拐两条街就到了,真不需要什么车特意来接送。 两波人故意停在那门口,还整几个大汉,那架势引的还没下班的同事频频朝外看,不出意外,她们明早必是要成话题中心了。 “他死缠烂打,你这可咋办啊?”蒋之韵眉眼泛起细微的弧度,担忧问。 郁宜舒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她之前的话,有些好笑道:“贱爱,应该不会杀了我。” “走一步看一步吧。” “……” 俩人刚到门口就闻见特别浓郁的荔枝玫瑰味。 “太…郁小姐回来啦。”说话的小哥穿着规整的制服,腿边的小推车上放着巨型999朵粉花束。 蒋之韵笑道:“呦,给你整浪漫来了。” “就一束吗?我也可以给你买,别理坏男人。” 郁宜舒中午没午睡,眼皮有些打架,“麻烦两位让一下。” 挡着她家门了。 另一位穿着像是专员,他面色凝重道:“郁小姐,这礼物您今晚须得收下,不然我们没法交差。” “不就花吗?放这就好了。”蒋之韵拧眉,这话听着好似威胁。 专员带着手套,赶紧将放在最里侧的高级丝绒礼盒拿出,“这是一条从港城珠宝交易行才运送来的16.74ct的fancy vivid pink(艳彩粉)颜色级别的格拉夫粉钻项链。” “席先生让您务必收下,今日的花是粉色,珠宝便是。” “待明日花色变了,送过来的珠宝自是会跟着变。” “郁小姐要是不喜欢,我们这边便会一直送,先生说了,总会有一款是您会喜欢的颜色和样式。” 蒋之韵愣了几秒,转而对她笑,“这我真买不起,他是真奶啊。” “……” 郁宜舒开了门,让她先进去,看了眼专员,干脆利落的拿过他手上的礼盒,“明天不要来了。” “麻烦你们把花处理了,谢谢。” 说完“砰!”的关上门。 第143章 火气旺 专员和送花小哥同时摸了下鼻子,这事好像有些…过于顺利了。 屋内。 郁宜舒把礼盒随手扔在柜台上,去阳台打了个电话。 蒋之韵怕热,开了空调后直接把衣服全脱了,坐到沙发上撑着脑袋望她的背影。 没几分钟,见她眉头轻拢,眸底闪着忧光,显得心神不宁的。 “怎么啦?” 郁宜舒略显迟疑道:“我刚答应方导出演电影了。” “这好事啊宝,方导她业内评价一向很赞的,作品实力都抗打。等你出道了,我给你做榜一大粉丝。” “怎么瞧着还满面愁容的,有啥好担心的?” 郁宜舒坐到她旁边,“其实我是为了躲清净去的。” “……” 蒋之韵一向快言快语,这会秒懂也踌躇了下,“这…真躲的了吗?” 她这前夫实力不祥,就连蒋珩度那老畜生都能搬出来耍她们玩,定是不容小觑的。 郁宜舒不敢肯定,他无孔不入,她实在是心烦心累,躲不掉也没法躲。 原先还想着回黎源生活,但这一想法被他新年“从天而降”给抹掉了。 只要他不放手,那在哪都一样,在有限的时间内,她日子始终要继续过的。 短时间内图个清净也好。 “能躲一天是一天吧。” 蒋之韵看她这丧气样,红唇紧抿,气不打一处来,快速翻出包里的手机,衣服都没套就急冲冲的跑到阳台。 郁宜舒还没反应过来。 不过半分钟就听她对那头各种口吐芬芳,老畜生这三字重复率极高。 “……” … 方归玉效率的确高,郁宜舒才答应不过半小时,就被拉入组群向大家问好。 又怕她后悔似的,晚上要了地址翌日天不亮就堵门口来迎人了。 正好她也不想多耽误,免得男人又派人上门,她随便带了几套衣服和必需品就跟着方归玉上车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蒋之韵在楼上探着头,给她回了句:[我给你包里放了“武器”,防止你前夫真失了分寸硬闯乱来,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 郁宜舒以为她在开玩笑,迅速翻了下。 还真有… [你怎么随身带这玩意?] 蒋之韵无奈道:[不可说也] 郁宜舒快速敲下:[绝交吧] “怎么啦,脸看着好红,是紧张了吗?”方归玉笑道。 “不是,早上火气旺。”她道。 “我后备箱有盒六安瓜片,等会给你带些去。” 郁宜舒神情微敛,尴尬的看向窗外。 … 天边像是积了层厚厚的绒布,阴云笼罩。北方干燥,二月冷风灌脸依旧如割削,回暖差不多要过月底了。 起太早,郁宜舒是群里第一个到训练营的,方归玉又给她做了点心理安慰,便去忙着接应其他人了。 这营里每个房间看着还不一样,上面有符号应该是按等级划分的。 豪华与普通的区别。 她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被带去了普通房,走廊倒数第二个房间就是她的。 里面布置酒店一致,进门贴了张作息表,上午是表演基础,下午是塑身训练。 郁宜舒把带过来的东西整放好,门口突然响起很小的敲门声。 她一时没听见,外面便又轻而短促的敲了两下。 “可以出一下声音吗?”她靠近门,眼神有些紧张的看着把手。 “你好,我也是刚来的,听刚外面人说这房间有人,我就想着过来打声招呼。” 是个女孩的声音,很轻,有点胆怯说的很快。 郁宜舒开了门,“你好。” “靠!” “你演的肯定是初恋这个角色!”方穗见她露出脸,豪放大力的推开全门,语调也不像刚才那般怯懦,甚至吼的都有些破音了。 “……” 郁宜舒瞧她这般清秀可人的模样,怎么反差还怪大的。 方穗十分自来熟道:“我叫方穗,你可以叫我穗穗,就住你隔壁。” “郁宜舒。”她又加了句,“你可以叫我宜舒。” “你有看自己的人物剧本吗?”方穗问。 郁宜舒摇头,“只看了大纲。” 闻言,方穗直接跨进她的房间,顺手把门带上,悄咪咪笑道:“我是关系户,进来全靠我姑妈。” 郁宜舒:“……”这么直接的吗? “所以,方导是你姑妈?” “对!”她干脆道。 方穗笑道:“你不用奇怪的看着我,我知道你不是圈内人,也不想进圈,不然我姑妈也不会在你身上耗那么久。” “嗯,麻烦了。”郁宜舒给她递了杯矿泉水。 她嘴唇一勾,“姑妈说,进来看谁最漂亮,谁就是“初恋”这个角色的演员。” “细看,宜舒小姐的姿色确是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说着方穗摸上她的手,“呜呜呜,想当男人的第799天…” “……” “对了,请问你在里面饰演的角色是?”郁宜舒问。 “哦,我饰演“你”高中到大学,见证“你们”凄美爱情的“好朋友”一枚。” 她听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两人没聊多时,廊上陆陆续续的来人。 方穗出去看了眼,满脸不爽道:“宜舒,你知道咱们这电影的女一号是谁吗?” 见她一脸单纯,直接道:“瞿滢啊,作的要死。” 郁宜舒完全不认识。 “她是公司今年要捧的新人,本来我姑妈都定好女一人选了,资本却强行将这位塞进来。” “听说她是京内关系户,瞿家大小姐,咱是真惹不起。” “你不知道她有多恶心,真是…” “砰砰砰!!!” “砰砰砰!!!”门被人敲的格外急,中间还伴随着骂骂咧咧的吵闹声。 方穗先一步开门,郁宜舒紧跟在后。 迎面袭来的是男人尖细的夹音,“咦呦~就长这样,也好意思把一个大项目拖到现在,方导真是年纪大了眼力昏花了。” 方穗一听就火了,对着他的脸想都没想就是左右开弓,猛扇下去,“你个死娘炮,敢说我姑妈,看我不干死你!” “哎呀!你这个死男人婆!!”被瞎戳到眼睛,男人疼弯下身。 三米开外的瞿滢被人簇拥着,见状拢了拢身上皮草,眼底闪过一丝嫌弃,转眸间又换上副乖乖女模样,点着小高跟十分着急的扑上来拉架。 透着哭音道:“这位小姐,我经纪人就想给你送些水果,你…你怎么能动手打他呢。” “你要是实在不喜欢,我们走就是了…但你这样未免也太欺负人了些。” 第144章 妖魔鬼怪 方穗根本听不进去,她正压着男人的头往墙上撞。第一天又和这死绿茶撞上真是晦气了! 瞿滢眼看着没啥效果,装作去扶经纪人,实则偷偷摁着他多撞两下好多弄出些效果来。 直接疼的男人龇牙咧嘴个不停。 郁宜舒是真没想到第一天来就这么激烈,这男人分明是冲她来的,不成想被方穗挡了。 她上前拉架道:“要不报警吧,正好廊上有监控。” 方穗哐哐又砸了两下,“私了。” “……” 瞿滢闻言忽的松了手,美目微眯,细细在女孩身上打量了番,目光最后聚焦在她这张脸上,刚还矫作的眸底瞬间划过一丝诧异。 郁宜舒也注意到她,有些眼熟,具体在哪见过倒是没印象。 最后,这事双方都选择私了。 真要都计较起来,后续牵扯的事可就没表面这么简单。 方归玉有意缓和两人的关系,毕竟瞿滢后面的豪门资本是她承担不起的。 这次拍摄时间较长,作品主导权要是不在导演手上,那这拍出来也是白搭。 不过,方穗关系户就被这么一架暴露出去了,经纪人被送去做核磁共振检查,瞿滢只是裙角微脏。 … 隔日聚餐定在了锦绣宴。 瞧着就很old money. 园林式的环境,古色古香的建筑特色,湖石假山,侧竹摇曳,上有溪水流下,下笼轻烟萦绕。 双排悬挂着的青铜色古铃搅动着清风,叮铃作响。 这次台前幕后总共就请了二十二人,多了也消费不起了。提前预约好的,不若临时添一把位可又得花个小十万。 在这吃饭多数是彰显身份地位,攀比名望官职,是一个浮夸至极的权势具显、处尊居显的金贵地。 郁宜舒跟着大部队去了定好的厢盏间,瞧着这儿的设计可太资本奢淫化了。 进去的座位也是明显的等级划分,同一个大圆桌,主宾上刻了个金镶玉的立体牌,副主宾是银,其他对陪位都是小木牌(包括主陪,副陪) 按照顺序,她老实的坐到小木牌座椅上,倒是意外金姐也来了,她们挨着坐。 “她是我半个师傅,每次新电影聚餐都习惯性的喊上我。”金姐扬眉笑道。 郁宜舒见到她也是欣喜的。 几分钟后,人都落座的差不多了。 主宾位还空着,方归玉坐在副主宾上看了眼手表,眼睛又时不时的瞟向窗外,亲和的眉眼也多了几分烦躁,只得出去再打个电话问问。 她们正对面的女人红唇夺目,妩媚妖娆的笑问这儿可以抽烟不,她身侧留着小胡子的男人眼神放荡又不屑的瞥过。 “能在这抽你,你愿意不?” 在座的都是成年人,这话多少是冒犯了,但都混一个圈早就屡见不鲜了,甚至还会欣赏这女人如何下台。 “就会逗趣人家~”女人噘着嘴,拖着尾音娇笑发嗲的点了下他。 惹得在场人频频发笑。 胡子男是此次拍摄的b组副导演,有一定的话语权,他赤裸的眼神又落到郁宜舒身上,半笑着打趣道: “郁小姐这般细嫩,靠的什么进组啊?” 郁宜舒是真没想到这剧组妖魔鬼怪这么多。 她刚要张口反击就被金姐摁住手。 金姐眼尾凌气艳丽,正要发起攻击又被一道清润男声拦下。 “副导还是这么喜欢开玩笑,不如与我聊聊吧,我正乏得无趣呢。” “……” “那还是算了吧,程大公子能说会道岂是我寻常人可比的。”胡子男蔑视的看过他,不爽的靠后。 方穗拉着郁宜舒小声道:“程大公子,程谈羽,男一号,电影中你的“favorite”.” “帅吧,我姑妈严选。” 郁宜舒点头,清俊儒雅,五官谈不上巨帅,彬彬有礼的气质疏朗独显,看着的确会写“情书”。 瞿滢看完戏,余光还时不时的瞥向斜对面。 她端起杯壁浅抿,眸光一掠,面含浅笑,道:“郁小姐,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两人不相识,突如其来的一声吸引了在座不少人的目光。 “嗯,你说。”郁宜舒莞尔,淡妆娇面,语调不疾不徐。 瞿滢娇笑一声,声调染上几分羞怯,“你认识鹤词哥吗?” 直白的,犀利的。 郁宜舒转眸间敛着几分腻烦,因她这句,心底也有了分寸,声调不变道:“不认识。” 她追问:“真不认识?” “难道当时被男人搂在怀里的不是郁小姐?” 这话先是质问咄人,后又带着鄙夷与奚落,引得在场男人看她的眼神都带了几分异样。 毕竟她看着才刚出社会,这般好姿色被人包养也是在情理之中。 “瞿滢你又犯病是吧?见谁都要喝你泡的茶,你不当西湖龙井真是可惜了!”方穗坐在她旁边,真看不下去了。 瞿滢根本没把她放在眼底,“你急什么,急也不会有男人抱你的。” “你!”方穗直接站起身,准备过去薅她了。 郁宜舒眼疾手快的拉住她。 她还是那副淡若清风的轻松模样,乌眸弯出娇俏的弧度,说出的话却是重量级的。 “瞿小姐说的什么鹤词哥,我的确不认识。” “至于你那天看到抱我的男人嘛,是我老公。” “……” 话一出,瞿滢脸上的笑明显僵住了,连同望向她的眼神都掺了丝试探与怀疑。 邻近听她已婚的都发出小小惊讶,看着这么年轻居然早早就成家了?? 郁宜舒也回看她几秒,没意思的移开。 金姐侧头打趣道:“下次有机会,可以带出来给我们瞧瞧。” 她轻咳一声,没作回答。 … 厢门口骚动一阵。 她们娱乐公司的老总,段海连,年近半百对着眼前的青年,点头哈腰,脸上挂满恭维地笑。 “您真是太客气了,劳烦您大驾光临同我们一桌了。” “真是太荣幸了!” 方归玉也在旁附和道:“对啊席总,您纡尊降贵真是我们之幸啊,沾了您的福气,我们定会票房大卖的!” 围在中间的男人身高实在太过优越,矜贵潇洒,气质卓然。 白衬衫领带半松,袖口半挽,大衣挂在他左臂,隐着腕表折射出金属质感的冷光,黑西裤勾勒出一截劲腰。 他极具辨识的琥珀眸不带丝毫情绪,高鼻薄唇,神情始终淡淡,自小就养成的上位者气息很是骇人,半是慵懒,半是压迫。 与周围完全是格格不入。 “鹤词哥!”瞿滢突然站起身,少女怀春般甜甜叫唤道。 方穗朝她翻了个白眼,顺着视线看去,“我靠!!” 没忍住发出一声惊叹。 “宜舒快看啊,极品!!”狂拉着她的胳膊激动道。 郁宜舒早在听到那句席总就恨不得头垂地缝了。 “席总,您请。”段海连主动拉开主宾位的椅子,欢迎男人入座。 席鹤词淡漠的嗯了声,英逸的面上收了几分戾与不耐,透出温和而又内敛的气息。 没有任何谦让、理所当然的落坐于主位。 身后的宋特助及时给他接过大衣,和蓝穹退到一边。 他稍抬眼,视线不动声色的在面前扫了一圈,定落在某个方向时多停了两秒,一闪而过的眸光强势又直白,敛眸时又转而消失。 多来一人,段海连依次坐到副主宾,方归玉顺着往下,她们的全部座位都被打乱,还得空出一人。 可不能给男人留下差印象与体验,十万块的椅子对段海连来说,也是说添便添了。 第145章 难堪 “鹤词哥…”瞿滢坐在男人左手第二的位上,含羞带怯的看他。 众人脸色各异,虽不认识,可这男人通身气场看着就绝非池中之物,再瞧这满面春漾,叫的极为亲昵的瞿滢,心下便多少了然些。 方归玉默默观察着男人的脸色,不见有啥欢喜神情,甚至看着更冷漠了。 这到底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开宴吧。”席鹤词盯着对面,不咸不淡出声。 “好好好。”段海连赶忙叫人上菜。 服务员有条不紊的鱼贯而入,五分钟不到便都上齐了。 金姐心思敏感,察觉到男人的视线总不经意的落到她们这处,不免深锁眉心。 小声对旁边道:“宜舒,你就好好吃饭,不准抬头。” “……” 这处都是女生,再成功厉害的男人也不能免俗的多瞩意美人几眼。而她们这处,有这等仙姿的也就只有旁边这位。 她是推杯换盏间的老手了,美人在饭局上被大佬看上这类“佳话”频出不鲜,只不过郁宜舒这小白是她们再三保证下哄请来的,要真出了点什么意外,必是要愧疚死的。 郁宜舒老实的盯着面前的折花餐巾,脑中风暴却急速运转,她才躲不过一天,这训练营就拦不住了吗? “席总,我敬您一杯,您能来,我们项目就算不开也值了!”段海连站了起来,面色澎湃笑眯了眼。 十几分钟前在过廊上有幸遇见,他就出于礼貌婉请了男人,都想好被无情拒绝了,可下一秒男人就直掠过他进来了。 下面人也都往这处看,能叫娱乐老总点头哈腰到如此地步的,八成是京内深圈资本了。 席鹤词睨着他,推着杯底边缘,薄唇噙着淡笑,给面的轻抿了下,端的漫不经心道:“感谢段总请客。” “不敢当,不敢当。”段海连见状直接仰头一饮而尽,生怕晚了扰人兴致。 方归玉也站起身,余光看了眼瞿滢半试探男人道:“放心席总,我们一定会好好关照新人的,您要下次还有机会,欢迎您来探班啊。” 段海连听这话,不满的轻啧了声,眼神示意她赶紧改口:人就是来吃饭的,你给他扯什么桃色! “我正有此意。”男人望向她,诡谲的凤眸透着一丝轻蔑,腔调散漫。 不知死活的东西,拐他宝贝进来抛头露面,成心给他使绊子。 段海连:“?” 快速扫了眼下方,难不成真有?? 这酒男人没动,方归玉面露尴尬与难堪,实在是惹不起,只能维持着最后的体面道: “我定会照顾好她的。” 心想这电影她干脆不做了,专门给他家大明星拍写真算了。 可男人这话激起不小浪潮,一屋子的目光几乎都落到瞿滢身上,还真是为红颜来的。 瞿滢也见男人余光瞥过她,她实在难掩心动,“鹤…鹤词哥。” “唰”的站起来,道:“我,我也想敬你一杯。” 在场寂静无声,之前放浪浑说的几个男生也收了脸色,待看一出俊男靓女的好戏。 席鹤词半垂着眼睫,摩挲着杯壁,思绪都放在对面那小女人身上,听着别的女人都叫他鹤词哥了,她还真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之前装吃醋一个劲的唤他鹤词哥仿佛就在昨日。 她这张嘴尽会骗他。 “坏”死了。 他玩味的神情瞬间变得冷意翩飞,凤眸微眯,倏忽间掠过一丝幽光,勾着唇别有深意道: “最近不欲饮酒,你们自便。” 委婉拒绝了她们。 瞿滢立马笑道:“没事鹤词哥,我先干为敬。” 方归玉也不含糊,给了台阶就下,不过这饭吃的真是味同嚼蜡,她这事业也准备惨遭滑铁卢了。 “郁小姐。”男人突然又轻飘出声。 郁宜舒这头,方穗刚踩雷了,非也要叫她尝尝这珍珠鹅肝有多难吃。 被他突如其来的称唤,一桌目光都转移到她们这处,全场气氛也迅速发生了微妙变化。 她捏着筷子的手一紧,呼吸都放轻了,就怕这死疯子不顾场合的乱来。 瞿滢表情倏变,那日分明看得清楚,他们那般亲密,难道真是包养关系… 那他特地过来,不就是来看这金丝雀的?? 郁宜舒乌眸明澈,掀眸间像一潭秋水,眸中却是毫无温度,愈显她本身的清冷气质,给人很强的距离感。 “席总,您有事吗?” 男人状似不熟,眼神却饶有兴致地凝睇她,骨节修长的指腹习惯性的转动着那枚玫瑰金戒,嘴角扯出一抹戏谑的弧度。 “郁小姐和我太太长的倒是…” 他轻笑,“十分相像呢。” 闻言,炸的现场人皆短怔了几秒,刀叉碰撞声显得异常清晰,一并而来的安静和尴尬充斥着整个厢房。 方穗好笑的看着瞿滢,敢情人都结婚了,她自作多情上赶着倒贴,还没撑几秒就被无情戳破了。 不过,这极品咋认识她旁边这位的?还知道她姓郁?? 郁宜舒看着他恶劣作弄模样,冷哼道:“是吗?那您太太的眼光可真一般。” “……”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她,眼神中有戏谑、有佩服、多数还是震惊与后怕,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金姐也赶忙握住她的手,这男人一看就非富即贵,真要做出点什么不是她一个普通人能容受的。 “别说了宜舒,就当没听过。” “这小姑娘在哪招来的,如此没家教的东西,就这么跟人说话的!”段海连最先反应过来,立即呵斥道。 郁宜舒垂下眼睫,微白的指节抓紧袖口,掩住眸底沁出的冷意。 “道歉。”男人无波无澜冒出一句。 段海连又提高了一个调,“听见没,还不过来给人道歉。” 金姐立马出来打圆场道:“席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宜舒才刚出社会什么都还不懂呢,回去之后我一定好好说她,望您给个机会行行好。” 方归玉也赶紧说:“她是我们刚招来的新人,有许多地方我们还未教她。冒犯了您,实在是对不住了席总,您就当她是初犯,轻饶一次行吗?” “不行!现在这不给点颜色,以后还得了。”段海连厉声道,面对男人又是一副谄媚表情。 “您放心,我们定不叫您为难。” 瞿滢轻扬眉,浅抿杯壁,看样子连个金丝雀都不是。 其他人也只置之身外,英雄救美看多了,这当众叫弱柳扶风的美人下不来台可不常见。 席鹤词定眸直看她,整个人都快低成一团了,也不知道叫他,看不清她的脸,却见她肩膀有细微的抖动。 “你这姑娘怎么回事,还不滚过来!” 方归玉去拉他,“段总,她才刚…” 段海连一把推开她,“这有你说话的地,看看你招来的人,学艺先学德,你看她连基本的素养都没有。” “段总,您这话有些过分了吧。”说话的是程谈羽。 一场饭局被闹得非常难堪。 第146章 自罚三杯 “嘭嚓——”高脚杯被人摔碎在地,红酒渍顺着复古欧式桌布浓艳滴下。 就是不看他,席鹤词被躁的额角青筋爆跳。 他微眯的幽潭眸透着一丝危险韵味,袖口溅上红点,低沉阴冷的声线从薄唇中吐出,狭眸里面尽是阴郁。 “我让你去给她道歉,你却蠢的在这白浪费了我整整五分钟。” “既如此,这脑子我便替你摘了。” 段海连被他盯的浑身发毛,后知后觉他说了什么真觉突生恶寒,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嘴巴半张,额头开始沁出豆大般汗珠。 “席…席总我…” “我现在…现在就去给”他快速望向斜对角,原本嚣张的气焰一瞬全失。 “给…给郁小姐道歉!” 其他人还没搞明白局势怎么一下就变了,就见他们老总磕磕绊绊的往下跑。 跑太急还绊了个囫囵跟头。 席鹤词神情肃厉,给后使了眼神。 收到指令的蓝穹,沉着一张冷面,不过两步就大力拎起段海连,随后换手攥紧他的后衣领,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直接暴力的拖拽着往前。 他们就般眼睁睁的看着平日在公司趾高气扬、八面威风的老总,被人整的狼狈似鸡仔,摇晃着肥硕的身躯被人死死摁在女孩面前。 竟无一人敢出声制止。 “给我们太…郁小姐,道歉!” 蓝穹气势十足的说出,又差点把舌头绕打结了,幸好吞回头了,不然他也要没假期了。 “对…对不起郁小姐,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没素质,你别和我一般见识。” 段海连秒怂,认错极快,生怕女孩不原谅连忙又道:“您要想当女一也没问题,还请您在席总面前替我求求情。” 这话说的,瞿滢坐不住了。 “郁小姐,我年纪大眼力劲不行了,您千万别和我一般计较啊。” 说着伸手去抓女孩,蓝穹视线正好与男人对上,顿时又火了,真是在他们先生雷区上反复狂跳啊,对着这咸猪手就是一顿通通猛砸。 “啊!郁…郁小姐,求…”惨叫之后,段海连呼吸都弱了。 郁宜舒有些反胃的撇开眼,深而密的长睫轻柔的扇了几下,眼底匿着无尽的厌恶与排斥,抿着唇看着脸色不佳。 金姐摸着她的手,怎么这么冰,“宜舒,快见好就收,这事就过去了。” 主宾位上的男人稍抬眼,蓝穹又快速将人拎下去。 厢房外的保镖不知把人带去了哪,惹得屋内人心惶惶的。 一个偌大的娱乐公司老总就被这么带下去了?? 一点后果都不考虑,这人坐这依旧慢条斯理,未免也太嚣张了… “郁小姐,让你受惊了。”男人一改刚才横行戾气模样,谦和温润的朝她看来。 郁宜舒心底的火气在乱窜,抑了又抑,实在是忍不住。 她眸光揉成碎影,透出他深邃的轮廓阴影,唇边的弧度冷冽、犀利、直言道: “该给我道歉的人,应该是席总吧。” 金姐惊的抓牢她的手,用了不小的劲。 小姑奶奶你可别再说了! 她皱了下眉,刚要继续却被男人直接打断。 “行,我道歉。”席鹤词面色和煦,瞧不出一丁点的不悦之色。 “……” 方归玉眼光老熟,不动声色的在两人身上寻出了不一般的味来。 郁宜舒没想他能这么快应下,要说的话就这么生硬的鲠在喉间。 可男人还在继续,“郁小姐,为表歉意,我愿自罚三杯。” 在座的多少都是个人精,他刚还说不欲饮酒,没给任何人好脸色,现在都可以说是变相的讨酒了。 这要说是没一腿都没人信。 三杯饮下,席鹤词神色如常,敛了敛眼底的柔光,举手投足间又恢复成漠然清傲样。 “这顿饭我请了,各位吃的尽兴。” 说完他长腿起身离座,不疾不徐地迈步离去,身后与屋外的黑衣保镖声势浩大的紧跟其后,看着真是身价不菲。 男人刚走,厢房便炸开了锅,都在猜他的身份,有问瞿滢,有问郁宜舒的,多数还是问后者。毕竟这态度很明显了。 瞿滢死捏着桌下的包包,对他们的关系真产生了严重的怀疑。这女孩看着比自己还小上三四岁,这般年轻生动的容貌难保男人不动心。 就算是玩玩,要是鹤词哥上心了,说不定真会娶了她。 不行!她得把这件事告诉堂姐。 方归玉把方穗挤到一边,拉着郁宜舒的手道:“宜舒,我以后一定会照顾好你的。” 郁宜舒:“……” 金姐看着她欲言又止,毕竟知道她已经结婚了。 这男人和她之间看着也存在点磁场,不过身份悬殊,也不可能是情妇,毕竟她上大学那会就一直在自己手上,要是真傍上这样非凡的男人还至于出来上班吗? 这关系搞得扑朔迷离的。 “宜舒,你认识这位吗?”只能这么问了,她实在耐不住,做她们这行的,八卦心是顶顶重要的。 郁宜舒看了眼两人,也没打算瞒,被死疯子闹一出,难保以后不会再来,不如直接说了,省的她们为自己担惊受怕的,还要向他躬腰答谢。 “他是我前夫。”她小声道。 她俩听完整整静默了十多秒。 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到离谱再到原来如此,又从不可思议到天亮了转成天塌了。 “那…那你现在的丈夫是?”金姐好半晌才找回声音问。 方归玉也紧盯着她,这小嘴说出的话简直是重磅、磅中磅啊! 郁宜舒有点难以启齿,“还是他。” “我们刚分开没多久,所以…” 剩下的没说,她们肯定能懂。 金姐笑说:“我就说嘛,去年十二月有位幕后大佬要收购我们公司,收购理由也简单,说什么想给妻子请假,批假能快些。” “无正当理由频繁批假会致开除,索性直接收了,免得妻子被开除伤心。” “你别说,目前按收购流程走,这个月月底,我们娱乐公司就是你老公做主了。” “哦不对,是前夫。” 郁宜舒:“……” 方归玉只觉事业再度回春了,眉开眼笑道:“宜舒,我一定会在大屏上留下你这个年纪最美的样子。” “聊什么呢?”方穗悄悄伸过脑袋问。 方归玉给推了回去,“大人聊天,小孩别插嘴。” 方穗:“……” 这顿饭吃的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第147章 jing 下午无事郁宜舒回了趟租房,上次走的急,还有许多东西没来得及带,索性这次再好好整理番。 晚上和蒋之韵约完饭就回去了,全封闭训练时间直至三月初,她要在里面待整整一个多月。 开门时隔壁方穗给她递来一份开训小礼品,问她要不要去坐会,郁宜舒婉拒了。 今晚方导给她发了“初恋”这个角色的剧本,她得回去好好看看。 “那好,明天见。”方穗笑着关上门。 郁宜舒刷卡进去。 刚关上门,旁边浴室的空间里陡然覆上一道身影。 卡没插,室内一片昏暗,一点细微动静就被无限放大。 她身体先做出反应,立马拧开房门,身后的男人直接摁住门,连推着她贴到门上。 “救…唔…”嘴直接被温热粗粝的掌心捂住。 尖叫已经窜出喉咙却被强迫堵回,郁宜舒脑袋轰地一下,骤然被惊到的心跳根本难以招架,如同雷霆般震撼全身,整个人被恐惧感所笼罩。 男人感觉到手背上湿意,单臂俯身从后箍住她,轻嗅她的颈间道:“别叫宝宝,我松手了。” 他手落,她胸口起伏不定,呼出颤抖而沙哑的嗓音,眼前蒙上一层水雾,又惊又惧。 郁宜舒缓了片刻,闻见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才落下心来,转而眸底又掺上浓浓的厌恶,恨恨的怒视着他。 “…你这个死变态,我恨死你了。” 可惜没开灯,男人都看不见。 “嗯,你现在说恨我都只当是情趣。”席鹤词摸了下她的脸,光滑冰凉一片,又掉眼泪了。 见她浑身颤抖的厉害,他浓眉微蹙,直接将人抱坐到床边哄。 “我错了婛婛,下次不会再随便出现了,原谅我这次好不好?” 郁宜舒说不出话,整个人像片枯叶被他席卷来又吹散去。 不经她同意随便闯她家,进她租房,现在又来这… 今天也故意说那些话为难她,那老总就是狐假虎威,她的尴尬与难堪分明都是他带的,却偏要装出一副替她解围的样子。 她努力想要压制失控的情绪,喉咙还是溢出一丝颤音。 “别哭了婛婛,我真的好想你,我们都快半个月没见了。” “前段日子在欧洲搞了个专利创新和科技研发的项目,钱又多的花不完了,够养十万个婛婛了。” 他笑,“送你的珠宝不喜欢?” “没事,我给你在澳洲买了座宝石矿,这矿还没开发,开采有些麻烦,不过这地最容易出粉宝石了。” “我名下还有座环境绝佳的公馆,到时给你改建成宝石收藏室,喜欢什么便都买回来,不喜欢咱们就造,造出喜欢的。” 两人各论各的。 好一会,郁宜舒才抽噎着止住泣,拖着绵哑的嗓音道:“你滚。” “不可以,你公司也被我收购了,我算你顶头老板,不可以这么对我。” “……” 好半晌,她颇为无力道:“怎么都不走是吗?” 男人嗯了声,指腹捻过她的脸颊,幽眸划过一丝心疼与暗欲。 想亲,不敢亲,怕再应激。 她在脑中想了一圈,非要给他也找难堪体会下。 缓缓才道:“那你去那地上…跪着。” “跪到我开心,我再考虑愿不愿意理你。” “……” 这话折辱味太重,但凡脾气暴点的男人都受不了。谁让他阴魂不散、死缠烂打,总还一个劲的恐吓她。 他这人恣意狂傲、眼高于顶,她偏要狠戳他这清贵不屈的脊梁骨,把他最看重的自尊与面子踩在脚下,叫他天天不要脸的贱爱。 郁宜舒明显感到男人僵了瞬。 看样有效果,紧接说:“受不了就赶紧滚出去。” “婛婛。” “干嘛。” “那我脱衣服了。”他道。 郁宜舒微怔,表情疑惑,“你是不是听错了?” 席鹤词薄唇轻勾,眉眼微翘,“没有,我刚想了下,看着你跪,会让我觉得…” “火热。” 郁宜舒:“……” 说着没等她反应,男人将她抱坐在一边,起身把房卡插好,室内瞬间全亮堂了。 他也看清了她胭红的眼尾。 郁宜舒就见他一步步靠近,离自己两米远停下。 琥珀眸追着她,单手抽出领带,不紧不慢地解着衬衫扣,嘴角含笑,干脆利落的脱下。 上身彻底赤裸。 袒露出典型的倒三角,胸膛高挺,紧致结实的腹肌,外带线条流畅的腰线,精瘦的公狗腰瞧着就劲力非常。 清隽而又野性的身影卓然而立,幽眸直勾勾注意着她。 随后,为她俯身。 将她比若神明,他的小观音。 下跪这事,他上辈子跪了千万遍,午夜梦回都是,可没人能真正的把他的宝贝送回。 现在她就在这,活生生在他眼前。 男人面带虔诚,略微提了下西装裤膝,黑色皮鞋下压,单膝跪在米棕色的地毯上,另只脚紧跟着,满含赤忱的屈下。 是他心甘情愿,双膝完完整整的折跪在她面前。 相较于下跪,他心口的纹身也叫郁宜舒感到讶异哑然。 “你…” “什么时候纹的。”她不知问这句时,自己嗓音有没有很颤,只知意识全被震惊占据,脱口而出。 他肤色冷白,心尖上硬币大小的,很淡的雾灰色幻影蝴蝶看着活灵活现。 纹的,被刺的位置。 蝴蝶下的字母:【jing】 “去黎源看你的那晚。” 对视的瞬间,郁宜舒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异样慌乱。 她知道他的喜欢,可具体什么程度都凌驾在他阴晴不定的强迫中,她猜不透,也看不深。 可当下,她能…切实感受到。 疾风般直白,炙热诚挚、热烈中甚至裹了丝极致的纯粹。 全部直直的,急骤般朝她砸来,她根本承受不住,也不想。 “…你,你起来,赶紧走。”她仓皇下了床,似落荒而逃躲进来了浴室。” … 郁宜舒反锁浴门,虚力的靠在上面,心绪如同暴风雨中的海面,无法平息,卷起阵阵汹涌,全被他搅乱了。 本来他的喜欢就已经让她觉得畸形了,现在比,还是小看他了,或许原就是个…变态。 门口突然响起电子音,“咔嗒”一声被人从里打开,不过一秒又被重新带上。 好像出去了… 又过了几分钟,她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稳着心绞紧把手,开了条小缝。 没看见。 郁宜舒紧着心出来看卧室盲角,都没有,真的走了。 旋即立马把门锁上,防止男人再回来。 第148章 冰慕斯 她躺到床上放空了好一会,脑袋乱糟糟的,不知为什么,总想起他上辈子对她的各种欺骗与欺辱,心底说不上来是恨的麻木了,还是恶感他现在的百般求好。 总之,都烦。 片刻后,郁宜舒拿起睡衣又进了浴室,想着剧本还没看呢,得抓紧时间了。 磨砂玻璃上雾气缭绕,热气氤氲,电子调节的淋浴声挺大,水滴落在肌肤上,女孩窈窕身姿在朦胧中若隐若现。 潺潺水声下,她雪肌泛粉,宛若一朵含羞待开的芙蕖,格外娇艳欲滴、晶莹玉露。 连洗带吹不过半小时,放在洗漱台上的手机多出串陌生号码,上面显示打进来五遍了。 郁宜舒下意识觉得是男人被关在门外着急打的,没当回事,要真是其他人便看明日再不再打进来吧。 她埋头出去,方导给她发了几条消息,正点开看着。 面前猝然响起男人夹着几分戏谑的低冽声音。 “好香啊,宝宝。” “啊!”郁宜舒应声抬头惊悸呼出声。 她心脏一路险坠,汗毛倒竖,被他一天两头的吓,真觉要得心脏病了。 而他就这么裸着上身坐在床沿,神情痞痞,略显凌厉的眼神带着满满的侵略性,像看只猎物般,目光直直的看着她。 “你…”她蹙眉瞪着他,又不敢信的回头看门,“你到底怎么进来的。” 席鹤词眸光渐黯,喉结滚动,“婛婛,真以为这破训练营能拦住我?” “忘记告诉你了,现在你们这部影片的最大投资方。” “也是我,惊喜吗?” 郁宜舒:“……” 她低头看着还在嗡嗡作响的手机,方导给她发了一连串的炸弹小表情。 [宜舒拦不住了,你前夫来了] [我们这边没人敢拦啊!!] [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怎么不接啊,不会已经被他吃了吧] [你要是看见消息,就赶紧跑吧] 郁宜舒泄气似的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懒得看他,答应了拍摄还得完成到底,于是自行抱着电脑上床了。 真就把他当空气。 席鹤词轻笑,只作无事发生,站起身单手去解皮带。 听到解扣声,她像是炸毛般,全身竖起警备,盯他斥声问:“你又要食言了是吧?” “想什么呢,我有点勒,松松而已。”他欠声道。 “……” 随后他起身,郁宜舒黑眸紧盯着。 男人从柜台上拿过包装巧而精致的小西点盒,透明的包装上点缀着可爱的卡通图片,上面还绕了层金丝蝴蝶结。 她能看到里面,是块小蛋糕。 他走近,郁宜舒不喜的后躲。 像是没了耐心,席鹤词连人带被的扯进怀中,“好了,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我太久没见你了,一时也想的厉害。” “下次我来都提前知会你一声,好吗?” 郁宜舒:“还有下次?” 他长指三两下打开小盒,从里取出,一股清甜的水蜜桃味扑鼻而来,粉粉嫩嫩的玫瑰慕斯映入眼帘,上面还洒缀着花瓣碎。 “你每次来情绪就喜欢吃点冰的,可身体不好便只有这么多。” “吃完冷静冷静,好好听我说说话。” 她漆黑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心底泛起丝丝异样,“你不觉得你这样太过分了吗?” “先吃,吃完再说。” 见她没动,他懒散的声调似笑非笑,“那我伺候你。” “不要,我自己来。”伺候两字一出,郁宜舒条件反射的从被窝伸出手。 他眸光柔和,伸手替她理了下头发,“我们婛婛嫁给我,真是受了不少委屈。” 郁宜舒戳着冰慕斯的手微顿,躲过他,“离了,不委屈。” 他抱的紧了些,“圈子乱,你既想演我便给你安排好后路,受了委屈也不用憋着,谁惹你不快你便开谁,开到爽为止。” “……” 她仰头看他,“我现在就委屈,你能别碰我吗?” “一会的。”他道。 “好吃吗?” 郁宜舒点头,真不想再整弯弯绕绕,问:“我为什么生气你真不知道?” “知道。”席鹤词垂眸凝着她。 她有些失语,骂人的话在嘴里浮了好几遍,忍着念头,憋出一句,“请席总滚行吗?” 男人松开她,撂下一句,“我去洗澡了。” 郁宜舒:“?” 半分钟不到,淋浴声响起。 听着排气声郁宜舒这剧本是彻底看不进去了,思绪全聚集在那水声上,秀眉紧蹙,回想了自己刚才说的话,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这变态的脑回路,她是真的跟不上。 她紧绷着身体警惕的等他出来,可他居然洗了整整一个半小时多,郁宜舒只好盯着那没吃完的慕斯发呆。 又等了几分钟,终于出来了。 他整得人热气腾腾,顺毛碎发擦的半干,裸露着大片冷白的肌肤,只腰间松松垮垮的系了条浴巾。 郁宜舒唰看了眼就移开了。 她警告道:“我会告诉你爷爷和你父…” “呲”的一声灯全熄了,房卡被人抽了出来,室内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黑幕包裹。 “婛婛,你能看见我吗?” 郁宜舒:“……” “你别对我犯病。”她握紧手指,心烦意乱的顺着声音的方向道。 男人沉默了会,再开口时说得很慢,一向偏冷的声线,在极静的室内如同冷泉坠落石壁,冰凉而又沉澈。 “你刚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了。” 郁宜舒抿着唇,眉眼半凛,等着他的后话。 “我知道你为什么生气,因为你讨厌我,很讨厌。” “就像现在,开灯我靠近你,你眼底对我只有负情绪,一个好脸色都不舍得施舍我。关了灯也是。” “我们之间,我若不主动争取,你早就离我而去了。可我主动你就百般厌恶,像一个死循环。” 他顿了下,“既如此,我追你,追的紧和松又有何区别,反正都讨厌,那我不如强势点,至少还能多抱抱。” “可我不喜欢你这样。”她声音有些发涩,不知道他这正常的样子还能坚持多久… 男人朝她走来,半臂距离时郁宜舒本能的想躲,她真的被上次他发疯弄出阴影了。 席鹤词动作极其温柔拉过她,脊背彻底弯了下去,半跪在地上,整个人埋进她的怀里。 收紧她的腰,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 第149章 哭也没用 清冽的嗓音透着哑,“婛婛,你走的那天,雪下的真的好大。” 难得见他哽咽,“太冷了,冷的我精神失常,我抱着你,你那么轻,那么小,可我却怎么都…怎么都捂不热你。” “你别不理我,我害怕…害怕你再悄无声息的离开我…” 郁宜舒攥紧的指节松了又紧,他像一只弃暗投明的凶兽,声线全哑,埋在她的怀里,所有的情绪起伏她都感受的一清二楚。 胸前的温热晕湿了她的真丝睡衣,一点又一滴,都是他的祈求。 他给她的印象多是运筹帷幄、狂妄不羁永远不受驯的,这般倒是有些新奇稀罕… 过了好半晌,郁宜舒见他还埋着,她胸前都泛凉了,受不了的推了他两下。 “别哭了,哭也没用。” “……” 他依恋不舍的抬头,看她,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只知道她身上好香。 “好软婛婛,想吃。” “啪!”迎面就是一巴掌。 男人扯着嘶哑的嗓音闷闷笑了起来。 … 一个小时候后,席鹤词看着她的背影,老老实实的跪在床尾。 郁宜舒盯着才发来的电子合同,思考着要不要再补充几点。 刚在男人的不烂之舌的哄劝下,两人签订了《不讨厌》协议。 第一条就是她提出的不能随便碰她、抱她、如若违反,她便有权叫他跪下,时间她定。 就像现在,要跪满三小时。 第二就是不允许再随便出现恐吓她,如违反,他们便一个月不能见面。本来郁宜舒想的是半年,被他改成三天,经过激烈的讨论定成了一个月。 第三就是有关她自由这一块,他有权追求,但涉及她私密一事,都得事先通知她。如违反,他将连带着前两条都给她滚。 郁宜舒回头,秀眉凝起,“你回去跪吧,我要休息了。” 被他一闹,她剧本都没空看了。 他轻拽着腰间的浴巾,“我跪在这安安静静,又不影响你。” 这床不大,她稍微大幅度翻身,腿就会碰到他。 郁宜舒看他薄唇轻漾起的弧度,不禁有过几秒的怀疑。 “不行,哪有你这种登堂入室的变态追求者,我没法接受。” 席鹤词嗤笑道:“婛婛,那不然我和你签这协议干嘛。” “我本就离不开你,你叫我和那些正常男人同你一步步,循序渐进发展,我做不到。” “再说了,也没人规定追求一个人就得该如何,我有我自己的节奏。” 郁宜舒:“……” 她说不过他,瞧着这死赖样,不爽道:“那你跪床下。” “医生说我最近两月不能受凉,这个角度正好有暖气,你也不想我发热吧。” “……” 僵持到凌晨一点多,郁宜舒熬不住的先败下阵来,爬进被窝倒头就睡,他跪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男人就着床沿,安静的注视着她,眼中仿佛藏了无数秘密,星星落落,闪烁着如梦似幻的光芒。 极轻的握住她左腕,指腹在上细细摩挲,触感软滑,不存在什么伤疤,好似上辈子发生的一切皆是他的一场梦。 … 郁宜舒定了六点半的闹钟,醒来时男人已经走了。 洗漱清醒一下,冲了杯咖啡,赶紧拿过电脑把剧本给看了。 三分钟的镜头,概括了这个角色不幸的一生。 这个角色个别地方和她很相像,却也是极致的反差。 剧本里,“初恋”十五岁前家庭美满,喜欢琵琶,父母便自小培养也从不吝啬对其夸奖,只希望女孩能快乐无忧的过完一辈子。 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带走了父亲,母亲深受打击,患上了精神分裂,全家主要的经济来源断了,女孩学了七年的琵琶至此不再碰。 母亲夜半犯病从高楼一跃而下,女孩未成年,亲戚们推来推去,最后被寄养在了大伯家,平时凶狠的大伯母却待她视如己出。 失去双亲令女孩变得抑郁焦虑,出现过不止一次的自杀行为,但好在都被他们及时拦下了。 此后女孩性格大变,不愿与人外出交流,放学回家身上也总是会多出几道伤痕,有时甚至会出现烟头,大伯母心疼的替她去学校讨要公道。 男主初中便认识女孩,他见过她站在高台表演琵琶时的自信与明媚,少年欢喜的追随她考入同一所学校,见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她。 中间剧本一笔带过。 只写他们成为了同桌,男生一点点的治愈着女孩。 又考进同一所大学,都是学医,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一年冬,大伯喊女孩回来看看,说大伯母太想她了,女孩对他们心怀感恩,不假思索的就回去了。 到家后,大伯母将她骗进屋内,收走手机,强行关上门,里面竟藏了个痴傻男人,任她怎么拍门呼喊都没用。 大伯母在门外无情说,这是自己亲弟弟家的傻儿子,将来肯定是娶不到媳妇了,她长这么漂亮,以后可惜了别人不如留给家里,就当是报答他们夫妇的教养之恩。 女孩听完后彻底绝望了,身后的傻子上来缠抱住她。 剧本最后。 傻子被女孩奋死反抗撞到了桌角,昏死过去,门外是大伯母对她天生孤儿的咒骂。 她有一瞬恍惚这个世界的真真假假,曾经给她温暖的人,现在却亲手推她进更深的地狱。 女孩毫不犹豫的拿起大伯父放在床头的酒,洒在被上,点燃打火机,没有一丝留恋结束了这潮湿短暂的一生。 郁宜舒存了下稿,没有继续去看下面男主视角的那份。 手机叮叮响了两声,是昨天才加的方穗,问她醒了没,方导现在人就在隔壁。 她回醒了,对面又莫名其妙问了句,[早上床暖吗?] 郁宜舒扣了个问号过去。 [刚是我姑妈抢我手机发的,我也不知道她是啥意思] “……” 她盯着看了几秒,懂了,回了一个字冷。 半分钟都不到,她房间门被人敲响了。 郁宜舒起身过去打开,方归玉唇角带笑走进,跟在后面的方穗脚刚伸进就被拦在了外面。 方归玉瞧她柔白胜雪的面上,漆羽轻颤,眼帘下呈现出隐隐的黑眼圈,略显疲惫憔悴。 也是,那席总看着就很蛮横不讲理,昨晚大抵是苦了她了。 第150章 偷偷摸摸 “宜舒,今天你留下休息吧。” 郁宜舒:“不用,我没其他事待着也是浪费时间,就不耽误进度了。” 方归玉也活了大半辈子了,还第一次见他们这种关系的,这般大人物晚上偷偷摸摸的过来看前妻,要是舍不得干嘛还离婚,奇了怪了。 “那席总,今晚还来吗?” 她摇头,“我不知道。” 方归玉啧了声,转回正题道:“角色大纲看了吗?” “看了。” “组里有专门教习的琵琶老师,你可以过去学下基础的指法,短时间内弹不成曲调也没事,我们后期有配音的。” 郁宜舒粲然一笑,“我从小也学琵琶,曲可以成的。” “这样巧?”这倒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方归玉笑说:“那我还真找对人省不少事了。” “行,那我们便加快速度,你和穗穗去专业楼找对应的表演老师取取经。” “好。” … 组里请了四位艺术表演学校的任教老师,还有两位讲解的老戏骨。 每日上午的表演基础课郁宜舒都听得格外认真。 基础理论她这个外行是不能一口气吃下了,只尽可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对台词和声乐上多下功夫。 刚去的两三天对表演练习总会放不开,特别是无实物训练和情感爆发训练,没法代入当中去,情绪总是找不到位。 她主要对手戏还是和饰演“大伯母”的这位演员,叫石梅。性格很温和又很负责任,郁宜舒跟着她学了不少有用的小技巧。 新手最忌讳全部真情流露,她这个角色比较沉重,对小白来说还是很不好把控的,太过投入会伤身,而且戒断反应会伴随许久。 石梅教她要多调整呼吸,学会内心独白,在心底给自己排练,加上情感记忆,回忆自己当时是否和角色有相同的经历体验。 说起这,郁宜舒想到“女孩”义无反顾寻死,她是真能理解当时对生不抱任何希望的痛苦。 于是晚上回到房间,看见男人像个没事人样坐在那就一肚子火。 她没事在矮桌旁学习每天表演老师单发的、有关角色相似的情景片段,可以借鉴模仿。 席鹤词就离她半米远,盯着她圆润的后脑,掩着唇角的弧度,轻咳了声,“婛婛,你现在都不怕我了。” 郁宜舒点触屏的动作停下,拿过旁边的靠枕,看都没看就朝后扔去。 又惹得身后一阵低笑,她对这死变态已经彻底免疫了,像他这般厚脸皮的真世间少有。 … 两个星期后。 郁宜舒已经能做到站在表演台上不紧张,还可以凝神跟着对手往下配合了。 “有进步!哥奖励你一包螺蛳粉。”程谈羽清秀的五官舒展开。 她轻笑,“这么大方?” “我也要!”方穗在一旁疯狂举手。 他俩都是自来熟的性子,郁宜舒本以为会和程谈羽磨合到训练结束才可能会相互入戏,没想到他本人和上次在饭局上表现完全是天差地别。 他长了张温润书生模样,接人待物都很从容有礼,比她们大三岁。以为会很慢热,谁知这嘴一旦开始说话,就跟倒豆子般不停。 第一天上课三人靠得近,他勾着头问她俩喜欢吃螺蛳粉不,郁宜舒说了还行,方穗点头,他像是找到知音般,对着两人两眼疯狂放光。 就这么莫名开启了他们奇怪的聊天日常。 郁宜舒也知道了为什么圈内人都叫他程公子,不是他气质有多么儒雅,而是他这张嘴看谁不爽就在各大平台上公开,写超有内涵的小作文diss对方。 也不怕得罪人,因为家里有点小钱,要真在圈内混不下去了他就回家继承家业,于是干脆怎么舒服怎么来,得罪他的,一个都不嘴过。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钟爱螺蛳粉,是因为前女友特爱吃。 他为爱品尝后真香了,现在女友没了,粉却在,情断粉不断。 来训练营行李箱里装的还都是。 “遥想当年,我还没爱上它,那真是出淤泥而不染啊。”程谈羽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俊脸看着酸涩无比,不知道以为在演青春疼痛文学。 方穗调侃道:“难怪瞿滢一和你对戏就挤眉弄眼,敢情是味太冲了。” 郁宜舒在一旁给剧本贴彩色标签,听两人这么说也觉得好笑。 他神情很是不屑,“得了吧,她那脸部肌肉天生就不协调,见谁都一副讨嫌样。” 方穗憋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你俩属于二搭还是这么精彩。” 他们都是才签的新人,程谈羽刚出道搭的第一个mv女主就是瞿滢,那会两人就互不顺眼,他写小作文说她茶气熏人,她内涵他嘴臭。 不过两人都没啥名气,也没掀起什么浪来。 “那我就先回去了。”郁宜舒把室内道具整理好,轻笑道。 “今天这么早?”他看了眼手机才五点多,她之前都是学练到八九点的。 她眼眸弯弯,也打趣道:“回去煮粉。” 程谈羽笑道:“行,好吃记得给我反馈。” 郁宜舒点头,带着他给的那包螺蛳粉回了房间。 她从道具组借了把琵琶。 上大学后就很少摸家里那把白酸枝了,轻拢慢捻抹复挑,她学了十一年。 琵琶这门乐器太久没碰就很容易手生,弹挑轮指音色,需要不断重复练习的音阶,她按音手上的茧子掉了长,长了掉,还阵阵疼。 缠好指甲,试弹了首《江南三月》。 纤玉指尖划过琴弦,响起急促如风的两声,后转音如清风拂面,珠玉落盘,快而轻。 脑中吟响着节奏,上下按压揉弦,指下的四点弦清晰可闻,推拉准而干净,中间每一弦都蕴含着如春风般的治愈力。 像是莺鸟啼叫,脆声欢快添了丝灵动活泼,余音缭绕后又如月华缓缓倾泻。明亮的琴声在室内悠扬回荡,一曲弹的行云流水,流畅自如。 “真棒宝宝。”男人自然的刷着特权卡进入,狭眸带笑静注着她,眸底又浮起诡秘的执念。 郁宜舒见他过来,眉心落下又轻抬,放下琵琶,略显紧张,问: “不是跟我说十点来吗,现在正是饭点,你来没被人看见吧?” “……” 席鹤词被噎了下,压着眉梢,心中不爽,“有什么好怕的。” 做她丈夫,她害怕偷偷摸摸也就算了,怎么现在成追求者了还要躲躲藏藏,他就这么见不得人? 第151章 我会追你一辈子 “你不准来了,我这根本不欢迎你。”她头疼的干脆躺下,拉过被子蒙上脸,不想看他。 他掏出打火机“咔嗒”点着,睨着床上女孩,哂笑道: “不理我?那我一会还躲你怀里哭。” “……” 郁宜舒掀开被子,瞥着他,发愁问:“…那你要是一直追不到,还会像之前那般强来吗?” 她真的不能接受。 “不会。”他停止扣动,不带犹豫道,狭长冷淡的眸底藏着她看不懂兴味。 “我会追你一辈子。” 逗道:“要是你到老都不同意,那我就锻炼好身体,坚持比你活得久些,好给你收尸。” “落叶归根,你是我的。” 他不会告诉她,他给她织了一张无形巨网,不可能有男人胆敢和他觊觎竞争她,她要心动,最终的选择归宿只会是他,也只能是他。 郁宜舒苦皱着脸,他总能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些惊世骇俗的话。 她缓声,轻叹道:“可你能不能给我点私人空间,你追的太紧了我真的受不了。” “我要哭了婛婛。”他突然拖着尾音出腔,望着她的凤眸都垂了下来。 “……” 两人就这么一站一躺,静默了小半会。 席鹤词斜坐到她身侧,拿起被子盖住她,拍了拍,“琵琶是何时学的。” “八岁。” “弹的是《江南三月》,我们婛婛真棒。” “……” 她弹的不过是八级里的随便一首,他听的还挺明白竟也值得瞎夸。 “你懂琵琶?” “不懂,奶奶喜欢,听过一些。”他淡声道,“婛婛,可以再弹首吗?” “今天累了。”她拒绝。 席鹤词抿唇一笑,长睫盖住眼底的失落,转眸间掌心下滑来到她没被遮盖的腰臀以下。 “啪!”郁宜舒立马打掉。 “你碰我了。”她义正言辞。 他沉寂的眸中带着几分促狭,从口袋悠悠拿出一长条复古匣盒。 打开,是一条细红绳,两端各缀一颗迷你沉香珠,中间是块金镶玉款样的勋章。 “来,手伸出来。” 郁宜舒瞧着,心口突然慌得厉害,脑中一下钻进许多她从未见过的场景,又出现了上次奇怪的古寺,还有紫苑,甚至还有那棵她常看的海棠… “啊…”像是有被人拨弦般,尖锐嗡鸣刺激着神经,叫她整个人难受的都缩了起来。 席鹤词见状眸色骤变,赶忙将人抱进怀里,“没事没事,有我呢婛婛,都是假的,看到的都是假的。” 她被激的浑身发了层冷汗,黑眸流转着湿润的光芒,思绪还惊魂未定没回来,那根红绳就这么被他套在了左腕上。 他拉过被子裹住她,“碰你了,等我回来再跪。” “这玩意儿记得要好好戴着,对你身体好。” 郁宜舒逐渐缓过神后,轻推开他,想起他刚在耳边的话,眼底似凝起一团思疑的迷雾,黯淡交替。 “…你…是不是给我下蛊了。” “……” 他怔了一秒,随即没忍住嗤出声,看她这副湿漉漉纯真模样,不知该气还是该笑,真就最会一个劲的“恶意”揣测他。 盯着她的唇角,“好东西,我给你求的,放心戴吧。” “我不要。”她说着就要解开。 席鹤词抓住她作乱的手,“戴着,我马上就走。” 这话一出,果然不推拒了。 他在心底摇摇轻叹了声。 拿过她的手机快速存入一段号码,认真道:“我最近要出去好久,你要遇见什么棘手事就往这打,别委屈憋闷自己。” 他将她从头看到尾,无比珍怜的看了个遍,“等我回来,我们婛婛这辈子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郁宜舒看他耀眼如宝石的棕眸里浮动着异样的神采,比往日还要浓重几许,里面透满自己的身影。 她倏地垂下眼睫,突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感,堵的直叫喉咙发干发紧,唇齿间道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席鹤词安静的陪她又坐了会,见她看着恹恹的,不太开心,嘴上打趣道:“怎么,舍不得我?” “快走吧。”她看了他一眼,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没有厌恶,像看陌生人般平静如水,只觉很累。 “嗯。”他给她塞好被子,现在每次走前都会细细多看她几眼,像是弥补潜在心底的后怕,怕她又在他转身之际就没了。 郁宜舒揭过被子蒙住脑袋,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这手串是温的,可能真昏头了。 … 这几日天气明显回温了,排练完晚上回去的路上都不觉得冷。 方归玉几是日日都来查课,看他们基础训练,做学习视频分析。上午听课,下午跟着老师上台表演请教,晚上加训,这日子充实的让郁宜舒感觉重返高中了。 石梅对她是格外关照,她们都是南方人,家乡话也很相近。 她这个剧本有三个重点的情感释放,一是失去双亲的大悲,二是与男主相处过程中被治愈的善喜,三就是最后寻死时,对于“大伯母”这个人物的由喜到惊、到疑、到悔、还有没来得及的怨和恨。 每一处细节的转变对她这个新人来说都是个挑战。 个人训练室内。 “宜舒,前后两个你都能抓住重点,情绪带入的也都挺到位。” 石梅笑道:“怎么一和小程搭感情戏就差点感觉呢?” “是没谈过恋爱吗?” 她摇头,还没来得及呢,就直接一步到位结婚了。 “没事多看几部经典的爱情片找找感觉。” “好,我一会回去看。”郁宜舒记下道。 石梅和她相处几日,发现她有时真挺死心眼的。 开玩笑道:“趁着花期盛,赶紧多谈谈,享受当下,不然等老了保证有你悔的。” “我当年像你那么大的时候,在我们电影学院都谈过三个大帅哥了。” 郁宜舒难得见她聊这些,乌润的眸底也染了笑,唇角微翘,“那好,听您的,我也谈三个。” “你这孩子。”石梅转着笑嗔怪一声。 郁宜舒中场没事会和蒋之韵斗斗图,听她讲些蒋家趣事。 原本她是蒋愈叙的未婚妻,这下被男人搞得直接跨了个辈分,两人还是隐婚。过年蒋宅餐宴,桌布之下无时不在上演着刺激和禁忌,晚上她也要担惊受怕。 这日子过的,蒋之韵真觉自己特像汉奸,哦不对,是特工。 郁宜舒联想她的随身带,没忍住回:[那你多带些“武器”,我还不想太早做干妈] 蒋之韵:[????????????] [不是你想的那样啊!!我带这玩意儿是事出有因] [太复杂了,等你从“监狱”回来咱俩再细聊] 第152章 薄荷香 郁宜舒笑回了个行。 晚上多排了场即兴表演,和剧本中“父母”经历生死离别。 两位二级演员迅速进入角色状态,他们自然生活化的演技下,她也很快投入进去。 父亲的扮演者躺在地上,要想象是在殡仪馆中,这是他们在人世间的最后一面。 精神分裂的母亲疯癫的笑着,脸上却都是止不住的泪,仅有一句台词,让身侧的女儿溃不成声。 “小瑜,你瞧,你爸爸又赖床了,这里这么冷,我们把他带回家好不好。” 十五岁的许瑜根本没法接受父亲突然去世,反复痛哭、恍惚麻木后只觉在梦的边缘。 听到母亲这话,她又像是被拉回现实,再次崩溃出声,母亲这个状态也叫她惶惶不安。 她以后都不能再做个小孩了。 “ok!”方归玉打拍结束。 郁宜舒抹去眼泪,三分钟镜头中,这儿只取重点的十七秒。哭戏演起来是挺伤心神的。 “刮目相看了宜舒。”方归玉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喝了口温水,弯笑道:“我感觉被你骗了方导。” “这一点也不简单。” 方归玉:“啧,哪里的话,年轻人就要勇于挑战才是。” “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 “嗯。” … 一个星期转眼又过。 刚上完塑身训练课,郁宜舒回到排练室刚坐没一会,程谈羽又来了。 嘴里喋喋不休,讲的都是什么情情爱爱,演戏时该怎么用眼神、用肢体来准确表达。 她看的倒是一头雾水,主要是他自打听石梅说过她对情感方面不太开窍,他就自诩恋爱经历多,一定要帮她体会到这种感觉。 郁宜舒真觉大可不必,他这挤眉弄眼的“暧昧”演技,她是真怕把自己带进沟里。 “计挺好,不采纳。”她道。 程谈羽轻拍了下桌子,瞪眼道:“这都是精华,你居然都无情反驳了,太伤我心了!” “得了吧,你要真精华也不会一个都留不住。”方穗直接无情揭露。 “好男不跟你两斗。”他轻呵一声,佯装生气的挥了挥手。 “走吧,该去会堂了。” 方穗皱着脸,有些不耐烦道:“能不去吗,每次进他们b组都要被人茶上两句,这去不讨晦气吗? 组里分为ab两轮拍摄,a组负责初恋组,b组相反的包揽全部。 今天两组聚在一处,做筹拍前的准备工作,商谈各演员的计划表现,圈漏补缺,调整策划方案。 程谈羽闷笑道:“你不怕被方导骂,可以不去。” “唉!烦死了。”她抓了把头发,站起身合起剧本。 “快点吧,宜舒记得带上琵琶。”他提醒道。 “好。”郁宜舒拂着手侧的琵琶,拿起跟上他们。 走过去不超十分钟。 郁宜舒手上的剧本和b组那的演员都搭不上边,今也是第一次来会堂。 刚进大堂,工作人员迎面就给塞了小礼物,带着他们往廊上最中间的房间指示。 几米远,见一红唇黑发的女人正推门而出,朝他们笑着招了招手。 她就是上次在宴席被b组小胡子副导乱开腔调的女二号,于桐。 “来的有些迟了啊几位。”她身着深紫色的连体包臀裙,大露事业线,指尖袅着烟气,瞧着是风情万种。 方穗默默盯看她胸口几秒,垂眼觑着自己的,暗暗咋舌。 “桐姐,你不冷吗?” 于桐也不掩饰,道:“冷啊,可不露哪来的机会啊。” 郁宜舒抬眉看她,这话在圈里的确是实在。 程谈羽眼睛没处放,“别站着了,快快进去吧。” 进去后,入目是环形阶梯式汇报演厅,来人三三两两聚成一处,要属还是中间最热闹。 他们是正主演,场记二话不说就给拉到靠中一排。 郁宜舒手拿琵琶与礼盒,走近与环中间的瞿滢猝然对视上。瞿滢身侧还紧跟着一道探究审视的目光。 她没什么表情的掠过两人,在距斜靠后两个位置落坐下来。 方穗屁股还没坐热,就急匆匆问前面人,“瞿滢那旁边的人是谁啊?” 那人道:“是她堂姐,一来就这么阔绰,给我们每个人都带了小礼物。” “还挺好闻。”程谈羽拆开结带,是国外一小众款的男士香水。 方穗嗅了嗅鼻子,斜看前方,怪声道:“品味还挺好。” 郁宜舒轻蹙眉,冷薄荷夹着檀木香,这味道过分熟悉了。 说话期间,外面的于桐也回来了,直来到他们这儿坐下,撩了下头发,笑道:“我身上烟味重吗?” 郁宜舒靠她最近,闻着还是很明显的,“有点。” “你还挺诚实。”她笑道。 “……” 于桐往里瞧说:“程公子,可以借用两下吗?” 程谈羽递了过去,她浅喷,道:“她堂姐给男生备的都是这个味的香水,女生呢,是丝巾。” “你俩可以打开看看,颜色不一的。” “不是说训练营不能随便进来吗?”方穗勾着头问。 于桐摇头轻笑道:“这社会哪有钱权不能改变的东西。” 没一会,方归玉后跟着几位策划副导走进,依次入座第一排领导位。 她先是感谢了投资方对影片的大力赞助与支持,又讲述了拍此片的由来与计划过程。对他们每一位角色都是认真选出来的,希望可以通过共同的努力,《第一封情书》创高可以比过《烟花易逝》。 方穗切了声,玩笑道:“姑妈说这话也不怕闪舌头,资本遍地跑,还认真选的,连我这个女三号都是她临时塞进来的。” “呦,你也知道啊。”前头听见的瞿滢回头蔑视地看了眼她们这处。 “诶,你这死绿…” “别和她一般见识,待会的再慢慢找机会骂。”眼见她被气的要站起来了,程谈羽赶忙伸手将人摁住。 郁宜舒瞥过去,发现瞿滢身旁的女人一直在窥视自己,被发现也不见丝毫尴尬,还朝她莫名的笑了笑。 “等会我一定要骂她!”耳畔是方穗的咬牙切齿声。 “宜舒!” “宜舒,快过来。”方归玉在上用麦克风喊叫两声。 这是叫她表演来了。 组里琵琶老师待着也没事便给她琴艺又精进了遍。昨晚方归玉给发了消息说今日会有个小小的展秀活动,让她提前做好准备。 第153章 刁难 郁宜舒娉婷款款的持着琵琶,迎着众人的目光不疾不徐地上了台。 场记小跑着给她摆放好凳子,放好话筒。 方归玉面露悦色,扫了眼下面,笑说:“为庆祝“情书”开机,我们有请新人演员郁宜舒小姐高弹一首《春江花雨夜》,曲调内涵也同我们影片主题相呼应,都是对人间真挚情感的珍视之念。” “让我们给点掌声欢迎一下郁小姐。” 话落,台下瞬间掌声如擂鼓。 女孩指尖按弦,半垂着眼,短发下秀白的脸部轮廓若隐若现,身上自带的清寂感宛若腊雪下的寒梅,婉约柔美而又凛冽疏离。 “等等——” 她刚溢出一个音就被人强行打断。 郁宜舒颦眉,顺着声音方向看去,是上次餐宴的胡子男副导。 “《春江花月夜》平平无常,郁小姐娇花照水总弹这些抒情曲有何意思,既是庆祝,当然得兴奋人心才是。” “是啊,得弹个叫人酣畅淋漓的才有趣啊。”他旁边的男人一并附和。 方归玉脸色稍挂,她虽是总导但也得给这些手下“大爷们”留些面子,只打圆场道: “我们影片讲的便是这抒情调,大家若想听可自行回去细细慢享。” 胡子男又道:“方导啊,你这就不懂了,那线上能有郁小姐这般姿色的美人单独为我们抚琴吗?” “是啊,我们都想听郁小姐高弹一曲呢。”瞿滢面带讥笑,眼里是明显的嘲弄。 她旁边的瞿倪霜一语不发,静静注视着台上的女孩,唇角却也不动声色的溢出些弧度。 “什么鬼,人愿意弹什么就弹什么,他们还点上了。”方穗气恼的盯着前面人的背影,嘴里愤愤。 程谈羽冷呵,“副导这种油腻男,给我做成炸腐竹我都嫌油。” 郁宜舒看了眼方归玉,也不想叫她左右为难。 对着刚刚出头说话的胡子男展颜一笑,轻声细语道:“副导,那您想听什么呢。” “我…”瓷白美人,灵动娇俏,胡子男直接被硬控住。 几秒后,他眼底闪着贪婪的光芒,随口道:“《十面埋伏》” 瞿滢立马夸道:“副导可真会选,这首曲气势磅礴,雄浑有力,节奏快而勇,这琴艺与情感投入可是缺一不可。” 转而就对台上抛出一句,“郁小姐既是祝兴,可不能随便掉链子啊。” 郁宜舒眼珠黑亮,冲她浅浅地笑,“当然。” 女孩灿如春风拂细柳,漾人心痒。瞿滢一想到她就是用这副假单纯模样勾引男人,气的她攥紧了手,眼中的神情都变得愤恨不平。 急得对旁边女人快声道:“堂姐,就是她!我敢保证,她就是鹤词哥偷偷养在外面的小贱人。” “别急。”相较于她,瞿倪霜只略微皱眉,不见一丝慌乱失态。 “可…” “铛铛铛!!”一阵快而烈、杀气十足的琵琶声直接将她出口的话震了回去。 随着这一声下,全场骤然安静下来,目光也都聚集到一处。 只见女孩素手撩拨琴弦,顿了一秒半后,又是一声杀伐果断的“铛铛铛”,慢起渐快,三声后指尖的动作越来越快。 拂扫轮,强突弱,音色迅猛如雷,弦弦蕴含疾风之力,叫人贯绝于耳,难以抵挡。 听之人像是被拉入一场激烈的战争中,身临其境的感受着战士们列营、擂鼓、掌号、放炮的紧张交战气氛,如龙卷暴风,积势蓄大,直冲霄汉。 她急速按琴,弹双弦,下滑。 秋水盈眸扫着众人,指下语调倏变,滚动弦声,直转抒情,仿若叫人意想到了远处高楼上的鼓声,江底泛着的涟漪。 泛音阵阵,音色幽远,抚琴者更是风姿绰约。 最后又先缓后急,急转直上,到了此曲的呐喊最高峰。 指尖强推转弦,音如战马在嘶吼,收兵之际残云被卷,弦音化作锋利的刀刃,挺头而出,绝音收尾。 一曲落,全场落针可闻。 几秒后,程谈羽带头鼓掌,高呼一声,“郁小姐真乃人绝,琴更绝。” 随即,偌大会堂爆发出一片连绵不绝的回响,在场每个人都动容着喊道再来一首。 方归玉又被这小姑娘给眼前一亮到,满面春风的笑道:“好曲!好祝!咱们票房一定大卖!” 下面人又是喧闹一阵。 郁宜舒水眸清亮,嗓音清清淡淡问:“几位副导。” 又转到观众席,“瞿小姐,还满意吗?” 美人柔声求评价,胡子男想都没想,直白道:“郁小姐在这,无人可比。” 评的都不是曲。 “瞿小姐呢?”她没在意,揪住下面问。 瞿滢眼底泛着火,盯着她这副得意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你有什么好装的,一首曲罢了。” “是吗?”郁宜舒轻笑出声。 大堂一下又静了下来,他们嗅到了很重的火药味,这都是美女,要撕起逼来定是很有看头的。 “怎么,郁小姐弹首曲子就要趾高气扬,尾巴翘到天上了?”瞿滢瞪着她,年纪这么小,心眼倒不少。 郁宜舒抱着琵琶站了起来,嫣然一笑,“我还以为瞿小姐博学多闻呢,可怎么连《十面埋伏》这般出名的古曲都未听过。” “你!” “你说谁没听过呢。”瞿滢被她激的一下站了起来,真恨不得撕了她这副假无辜、懵懂样。 可她却回头问:“副导,你觉得我刚刚弹的有错吗?” “没错没错,弹的非常好!”他们立马附和。 “……” 郁宜舒笑不达眼底,“副导说《春江花月夜》平平无常,想来也是听过、听腻才会有如此评价。” “我刚在《十面埋伏》中间加了一小段花月夜,连基本曲调都没变,这般抒情明显,副导们便听不出来吗?” 她唇角的嘲讽铺陈开,“看来你们不过是与瞿小姐一样,都挺短见薄识、孤陋寡闻的。” 这下周遭真是彻底变死寂了。 刚还满面遐想的副导们脸都瞬间僵成猪肝色了。 方归玉眼底划过一丝笑,好久没看组里这些老畜生们吃瘪了。 “噗嗤~”太静了,方穗使了吃奶的劲还是没能憋住笑。 瞿滢回头瞪了眼,望向台上,一个毫无背景的野丫头竟也敢辱到她头上,脚踩着高跟鞋就要上去撕。 第154章 相像 瞿倪霜手快的拉回她,朝前方得体微笑道:“实在不好意思了郁小姐,我妹妹就是同你开个玩笑,还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当然。”郁宜舒也看清了这个女人的眉眼,素净端庄,和瞿滢倒不是很相像。 “我也不过是和她在开玩笑,还请瞿小姐也不要往心里去。” “……” 瞿倪霜浅笑着看她,眼底闪过一丝不善的深意。 郁宜舒没再看她俩,和方归玉交了个眼神就径直回座位了。 “今天这话说的漂亮,回去哥奖励你一包螺蛳粉。”程谈羽清隽的眉眼舒展道。 “我也要!”方穗凑过来笑道:“除了臭没毛病。” “少不了你的。”他道。 于桐看了眼女孩,犹豫道:“那些副导都不是吃素的,你就不怕得罪他们吗?” 郁宜舒拿琵琶的动作微顿,她刚刚的确没当过这些,甚至潜意识都是不惧的,变得有些不太像之前做事会考虑后果了。 她敛眉,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于桐以为她后知后觉担忧起来,安慰道:“没事,你以后若是不混圈的话,和他们也没什么往来。” “嗯,谢谢。” 方归玉知道瞿家姐妹俩这头多少有些下不去了,怎么说来了还给组里人送礼,表面多少还是要维持下的。 过去道:“瞿小姐,今天非常感谢您能来探班,还给我们精心准备礼物,您真是太客气了。” 瞿倪霜回笑道:“一方面的确是因为滢滢才给大家伙送礼。” “还有,也是我私心的一部分。” 这说的云里雾里的,方归玉还是保持良好的态度询问道:“您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和我们沟通的。” 她立即摇头,抿唇不好意思道:“前几日我的丈夫也来该剧组,想着他投资了这部剧,我便也来看看。” “!!!” 她这话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前后三圈都能听到。 瞿滢也不明白的看她,刚想问她哪来的丈夫就被她藏在私下的包包压到手。女人一记眼神警告扫过,吓得她讪讪闭上嘴。 方归玉深看了眼郁宜舒,这剧幕后大佬只深藏了一位,是她家的前夫,这瞿小姐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呢? 瞿倪霜:“他和你们吃过饭,还和郁小姐开过玩笑,不知道你们还有没有印象。” “!” 这不就是… 周围目光都在郁宜舒和她身上打转,前者面无表情,后者笑面依依。 方归玉面上没忍住抽搐了下,这哪是瞿小姐,小绿茶她姐,大白莲才是。 要不是席总半夜遣人来要前妻房卡,说不定她就真信了。 “这香水呢,是我先生最喜欢的味道,丝巾是我喜欢的,便一同送给大家讨个喜祝。” 这话一出,除了郁宜舒和方归玉,在场人的目光都是惊讶中透着明晃晃的羡慕。 方穗撇撇嘴,“那等极品啊,就这么被她姐拿下了。” “走的什么狗屎运啊。” 郁宜舒听她这憨憨的语气没忍住笑。 方归玉见她笑的灿烂,想着这情敌都上门挑衅了,她是一点都不担心啊。 不过也是,要真在乎也不至于离婚了。 “嗯…宜舒,细看的话,你和她眉眼还真有几分相似。”方穗凑到她脸上道。 郁宜舒:“像吗?” “嗯,有六七分。” “的确像,难怪那日席总会调侃。”于桐笑道。 闻言,她敛了笑,心底总觉有些奇怪。 “郁小姐,我在这代我丈夫向你说声抱歉,那日叫你难堪了。”瞿倪霜突然朝她们这出声,唇线上扬,眸底饶有深意,似挑衅似不屑。 瞬间,周围这些人看郁宜舒的眼神都变得怪异起来,那席总的态度可真是“暧昧”不尽的,很难不叫人多想是不是有一腿。 甚至都有人觉得是正宫大战小三了… “不用瞿小姐,要道歉你留着让你的堂妹道吧。”郁宜舒神色从容地弯起漂亮的眼眸。 瞿滢又被她莫名提到,浑身小火苗也是一点就着,阴阳不明道:“怎么郁小姐,没谈过正经恋爱,所以又要开始胡言乱语了?” 她道:“席总喝了我三杯酒以表歉意这事就已经过去了,瞿小姐非要拎出来反复提。” “那我便想了想,您堂妹一口一个鹤词哥,叫的暧昧又爱慕,这可不像是个妹妹对姐夫该有的态度啊。” “还有,哪有新婚姐夫过来单独看妹妹的,瞿小姐…可须得提防些,小心别被挖墙脚啊。” “你!”瞿滢这下是真要被她这张嘴给气死了。 瞿倪霜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脸上维持的大气端庄就这么僵住了。 那日在场的人也不少,他们可都是亲眼看见瞿滢叫姐夫什么哥来着,再看看她们两姐妹,这关系真有够暧昧的。 刚刚还怀疑郁宜舒是“小三”的那伙人立马调转方向,唰唰把背德的视线放到两人身上。 方归玉知道一切,偷偷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 这事最后还是靠方归玉出来和了稀泥才叫彼此都没这么尴尬。 … 月底,春将半,风光初绝媚。 如往常一样排练结束后,郁宜舒在房间屏气下了碗粉,随后端到十几米远的茶水间。 “请吧程公子。” 程谈羽轻啧一声,满足道:“还是等着吃惬意啊。” “快点吧,还等着你送我们回去呢。”方穗推了下他的手,急笑道。 她俩是纯小白,在基础表演和内部人际关系方面多亏了他带着才多熟稔。为表感谢,本来是打算买个礼物的,但他“仗义”提出叫两人都煮碗粉就得了。 于是,方穗昨个,郁宜舒就今日。 正好也是在营里最后一天了,不然那味在屋里久久不散,是够熏人的。 郁宜舒刚放下就回去继续收拾了,衣袖下的红绳时隐时现,中间温玉触感细腻柔滑,外面金色的小勋章廓架显得有些生硬。 她捻着上面的沉珠若有所思。 … 下午,程谈羽去营里地下车库取车,送两人一道回去。 方穗靠的近,送过去后两人又帮她带的大大小小包裹搬上楼。 十五分钟后,也到了郁宜舒租房的地。 程谈羽停好车,突然一阵惊呼,“我去!宜舒快看,兰博基尼毒药啊!” “一个小目标,够重量啊。” 第155章 你怕是喝多了 她不太认识车种,只顺着正前方看去,车头黑黑扁扁的,车身流畅锐利,泛着幽光,很像腾蛰在空旷树下的倒蛇。 反光,看不清里面,却莫名叫她心头惊光一现… “我先上去了。”郁宜舒快速打开车门。 程谈羽也立马跟上打开后车厢,“我来帮你。” 两人手拿大包小袋,过居民道时不可避免的与车身擦过。 他停下脚步,又细细观察、欣赏了遍,感叹道:“我什么时候也能开上这大家伙。” “嗡——” 车窗突然被人缓缓摇下。 程谈羽愕的倒退半步。 “小伙子,别想了,这可是全球仅限款,只能祝你下辈子投个好胎喽。”袁怀越侧首,眉梢轻轻上扬,露出一张笑脸,语调揶揄。 郁宜舒站在后,心有所感般透过座位缝隙,与那双伺机锐利、暗沉难明的凤眸正直对上。 她嘴微张,不过半秒就迅速转过脸,心底蓦地升起一丝前所未有的心虚与怪异,有种被抓包的荒谬感。 太荒诞了,大抵真是被他控制的太紧了,潜意识被驯养出“习惯”了。 袁怀越瞥了眼驾驶座上的男人,伸出头,嬉笑道:“好久不见啊,小嫂…嫂,扫了眼郁小姐。” “真是…是好久不见啊。” 嘴都要刹打结了,笑也干了。 郁宜舒:“……” 程谈羽也反应过来,里面那位不是宴席上的大人物吗? 这男人怎么…怎么一直盯着他旁边的女孩看,眼神是这么的赤裸直白,深如寒潭的眸子隐隐透出不容置疑的阴郁。 而后这道眸光就横扫到他身上,阴翳冷峻,男人极致讥讽的神情闪着毫无掩饰的鄙夷与轻视,眼底渗出一抹狠辣眸光,光看着就叫人心底泛寒。 郁宜舒面露难色,但很快就调整过来,却见程谈羽还处在恍神中。她抿着唇,伸手推了下,“走了。” 他茫然跟上,怔问:“宜舒,你认识他们吗?” “不认识。”她随口道。 轻飘飘的一句就这么随风掠进车内,让里原本就流淌着的阴沉冰降气氛直接冰冻三尺。 袁怀越只觉如坠冰窟,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杀意,脑中陡然升起一级警报声! 余光瞄了眼男人,瞬间睁大眼睛。 “别啊!哥哥哥!” “冷静冷静!!”他赶紧倾身去拦男人。 席鹤词眼看她碰别的男人,全身血液在这一刻似凝固住了,掌心狠摁着方向盘,隼眸死死盯着他们的背影,眸底愠色瘆骇。 这一幕间接刺激的他左臂再一次不受控的全麻、发颤,浑身血液喧嚣着骤然爆开,沸腾着毁天灭地的妒与怒,脑中保持许久静谧的那根弦猛然断裂… 这么久没见她,特地在这等着,竟给他如此大的“惊喜”。 他一把扯甩下安全带,夹在指尖的烟被捻搓的碎烂。 袁怀越根本拉不住他,就见长腿点地迈下,车门都没关就追了上去。 “……” “完了完了。”他也赶紧解开,跟上。 … 这头郁宜舒刚和程谈羽刚到电梯口。 她开门把东西都放进去,拿了瓶矿泉水给他,“麻烦了今天。” “小事,不过刚那男人的眼神真要把我们生吞似的。” “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他老婆,我是男小三呢。”程谈羽不满的嘁出声,被男人刚恐吓的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这么可怕的男人,她这朵娇花要真招惹上,怕是得香消玉殒了。 郁宜舒:“……” “我走了,最近真累死了,得回去好好睡个大觉才行。” “好,我送你。”她道。 没送到底,她也不知道男人还在不在,以防万一就送到了电梯口。 看着箭头下沉,她转身。 “婛婛。”对面楼梯口突然传来男人低沉阴冷的声音。 郁宜舒被他吓那么多次,次次惊魂不例外。他穿着深黑色冲锋衣,面白,眉宇凌厉深黯,狂热的眼神中晃荡着戾与怨,从暗处阶梯上毫无预兆的出现,像极了索命的黑无常。 她想都没想就拔腿往屋内逃。 席鹤词见她这下意识的动作,嘴角扯出一个无比凉薄的自嘲笑。 他暗咬牙,宛如一头失控的野兽,疾风般掠过面前的台阶,三秒不到就抓住她的手腕。 郁宜舒只觉自己还没跑两步,就一阵天旋地转,浓烈的檀香味铺天盖地的窜入鼻息,眼前发黑,被人强行拖进门与墙的死角里。 男人单手撑在她的头顶,另一只掌心放在她的腰上,隔着毛衣上下摩挲,琥珀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我们不认识是吗?”他俯身,抵着她的脑袋。 郁宜舒垂着眼睫,呼吸不平,不敢看他,声音很小,尾音藏着害怕,“你碰我了…” “那你告诉我,我们什么关系。”席鹤词还在向下,唇齿间的热气全喷洒在她脸上。 她难受的侧过脸,却被他无情扳正。 袁怀越急匆匆后赶来,没见到人,看大门大敞,上了两节阶梯,看见门后男人伏下去的背影,以及女孩的颤音… 非礼勿视! 他调头就走。 “说话。”半掌距离他又压下来些,快蹭到她嘴唇了。 郁宜舒双手并用使劲躲着,效果甚微,鼻子有点发酸,“你又疯了是不是。” 她真的很怕,怕再回到之前… 她深吸一口气,呼吸全乱了,眼底泛起一层水光,“你不是…答应我,不会再这样吗?” 席鹤词幽眸锁住她,沉声继续,“我问你,我是你的谁。” 她指甲深陷掌心,薄唇越逼越近,胸口一阵慌乱,“追求者,你是我的追求者。” “……” 他顿住,七个字他只听进了四个。 她说,他是她的。 稍缓气,但一想到刚她坐别的男人的车回来,还当着他的面触碰,他真要嫉妒疯了。 他现在只想与她融为一体。 “婛婛,我能睡你吗?” 郁宜舒:“……” “你怕是喝多了。”她冷声道。 席鹤词拉过她的右手,对着手背慰藉的亲了两下,“我没喝酒,我很清醒。” 郁宜舒当然没闻见什么酒味,这死变态真就没什么能困住他的。 第156章 给名分 “你一共亲了七下,还摸我腰了,这怎么跪?” 他嗤道:“不算。” 她怀疑自己幻听了,情绪一下就上来了,“凭什么,你这神经病,合同是你提的,也是你签的,现在说不算就不算。” 实在气急,又没法整他,“我讨厌死你了,不可能再理你了。” “你装哭也没用。” “……” “婛婛,你真好。”他突然笑道。 郁宜舒真像看神经一样看他。 “你只说讨厌我,没说恨,肯定也是在乎我的。” 她沉默,也不挣扎了。 再说,影响她智商。 他又去摸她的左手,红绳套着实实的。 “我不在有没有受委屈。” “没有。”她不舒服的抽回。 男人轻笑道:“是吗?《十面埋伏》弹的不错。” “把我说成别人的姐夫,丈夫。” 他摁住她的软唇,眸色深深,“你这张嘴,迟早得给你塞个东西堵住。” “短短半月,还和别的男人谈笑风生上了,婛婛,我真的很刮目相看。” 郁宜舒无比讶异的看着他。 “你…你怎么能这么监视我!” 席鹤词冷呵,捧住她的脸,“你要是磕着碰着了,我总得找人说理不是。” 她皱着脸,自弃道:“那这离婚的意义在哪?” “……” 他盯着她的唇,小巧饱满,都几个月没亲了,“意义嘛,肯定是有的。” 证又没扯,离个寂寞。 席鹤词掩唇轻咳了下,“我能做你男朋友吗?” 郁宜舒:“?” “你去吃点药吧。”她真受不了。 男人低笑两声,“不想追了,你给我个身份,我什么都听你的。” 郁宜舒盯看他两秒,“那我叫你以后都别来烦我也行?” “这不行,看你,是你赐予我这个身份的义务,我必须要来。” 她只道:“我冷,可以进去了吗?” 男人二话不说将人抱进屋。 … 她坐在沙发上,他跪在脚边。 “考虑一下呗婛婛。”席鹤词清冽的嗓音放软,轻扯着她的衣角央求。 郁宜舒垂下眼睑,都懒得骂了,黑眸清澈如水,淡声道:“我们不合适。” “哪不合适?我改。” 她直接搬出当年的话,“门不当户不对,地位悬殊。” 看着他,像是故意,“我父母也不会同意的。” 席鹤词沉思两秒,认真道:“那我入赘。” “……” “你…”她睫毛倏忽一颤,总是能说出些惊人的话。 他倾身过来埋进她的怀里,劲力的双臂牢牢环紧她。 郁宜舒推不开,气恼的拽了两把他的头发,男人轻笑着闷闷嘶了两声。 “婛婛,我们把话说开好不好。”席鹤词淡漠眸子里浮动着柔和的波光。 她不解,“你先说。” 他难得正经的凝着她,眉间柔情暗蕴,薄唇轻翕,“你不喜欢我,最主要是因为我总是藏着你,你渴望自由对不对。” 郁宜舒到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看向他的眸子也带了几分认真。 “我之前脾气太坏,总做些你不愿意的事,这都怪我,你讨厌我也是应该。” “这些我都可以改,你可以告诉我,你还有什么不喜欢或者非常厌恶我的地方吗?” 他棕眸如湖水般清亮见底,透着一丝柔情和耐心,仿若要看穿她的心底。 她移开视线,蜷着指节,心潮生出一丝起伏,诚实道:“嗯,有很多。” “……” “你说。”他道。 “你性\/虐。” 席鹤词:“……” 他嗤笑出声,“行,我改。” 她面无表情,“你脑子不好,总对我犯病。” “这我得解释一下。”他立即道。 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头上,面不改色,“都怪我父亲,他有这精神方面的顽疾,我受他影响颇深,才导致情绪总不自控。” “唉,不过你放心,这玩意不会遗传的。” “……” 席鹤词抱的紧了些,嗅着她身上的香气,“你多哄哄我,我很快就会好的。” “还有吗?” “差不多了。”她有些疲倦道。 “好,这些我都改,你是不是该给我个名分了。”他凤眸熠熠,紧盯着她,满含期待。 郁宜舒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脑中突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 她主动抚上他的脸,“真想要?” 一看她主动,他心跳顿时就失了频率,呼吸也急了起来,还暗含一丝委屈,“婛婛,你又别钓我。” “小三当吗?”她淡声道。 席鹤词:“……” 他活了二十几年,还第一次有人敢给他如此大的“脸”的,他还必须得赶紧接下,不然错过就没了… “还有别的选择吗?” 郁宜舒:“小四。” “那我当小三。”他果断道。 这有名分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他心里甜开了花,虽然就听着不太好。 盯着那粉嫩的唇角,迅速啄了口。 郁宜舒皎白的脸上飞快掠过一抹红,被气得,“不准不经过同意就随便亲我。” “小三,是养在外面的,我不开心随时就把你踢了。” “好吧。”他敛眉,被训了低喃一声,眼尾也垂了下来,弓着腰伏在她膝上。 “那我应该可以给你暖床吧,这你不能再拒绝了,不然我这名分拿着也不踏实。” “……” 郁宜舒刚要开口,就见他“唰”的站了起来,走向阳台打电话去了。 她还处在刚刚没缓过神来,这名分给的是不是太突然了… … 晚上男人没走,郁宜舒也不让他上床,他不服,觉得她是光给名分不坐实两人的关系。 于是席鹤词一个电话让下面搬来了大床房,她屋内的小床快速被架起送走,看的她懵在原地许久。 “小三”登堂入室。 因这事两人又拌了会嘴,最后还是睡在了一处,就是不共用一床被子。 翌日,郁宜舒去参加了新影开机仪式。 同正常上班,朝九晚五,偶尔会拍些大夜戏或早起,但和几位经验丰富的老戏骨在一处,听他们讲其中行道也是受益匪浅。 席鹤词每日不管多晚都来接她上下班,第一次人笑着站在车外,被她训了后就老老实实的坐回车里等着。 第157章 主人 方归玉很注重效率,喜欢精打细磨,上部影片拍了一年半,这部至少也要一年。 慢工出细活,时间一晃就过了三个月。 小客厅,餐桌旁。 男人慢条斯理地套着袜子,低身抓住她的脚腕,熟练的给她穿上,又说了一遍,“婛婛,今日千万别忘了给我打电话啊。” “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说多少遍了。”郁宜舒吃着早饭,秀白的面庞挂着明晃晃的烦。 经过这段日子相处,他靠着厚脸无敌四字,一点点渗进她的生活习惯里。 名曰其名:伺候她,这是作为小三的他,本职工作,不可懈怠。 “那我走了,晚点接你。” “嗯。”她随意应道。 自打他这大佬入住后,一日三餐都有人根据她的作息表,灵活的安排上门,绝不打扰她休息。 碰她就跪也作废了,不过他一旦感受到她心情不佳,那膝盖也是说弯就弯。 郁宜舒在这也不止一次看见陶婶和黄婶了。 午时和方穗在剧组对完戏,准备去附近小吃街逛逛,下楼时听见非常大的争执声,女声尤其尖锐,听着还有几分熟悉。 她们探头看了眼,是瞿滢和一个陌生面孔的男人,瞧着不像组里的。 男人突发一阵怒吼,“你他妈别给我立牌坊!当时找我可不是这么清纯的。” 瞿滢抖着身体啜泣道:“你到底想怎样,我们家…” “啪!”男人一巴掌掴下去。 打的对面女人狼狈摔倒在地。 之后发生什么她们都没看,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在外逛回后,郁宜舒继续泡在剧本里打磨状态。 直到晚些才像想起什么。 … 陆家品会所。 席鹤词撑着头,索然无味地盯着手上的纸牌,冷执的幽眸紧盯着古典墙壁上的古董壁钟。 不耐的瞥向一旁手机。 斜对角,陆哲延真看不下去了,“老三,咱好不容易聚一处,你能先把你家那位放放吗?” “离个婚还蜜里调油上了。” “他很乐意。”蒋珩度修长指节转着酒杯里的冰块,冷峻的面上含了丝趣味。 他散漫后靠,十指交叠,凤眸噙着分辨不明的意味望向对面,笑的不温不淡。 “最近打算给乐嘉相看妹夫,你们也是看她长大的。” “尤其是老陆,你觉得谁最配得上我们乐嘉呢。” 蒋珩度低笑一声,侧看两人好戏。 陆哲延垂眸,薄唇掠着笑,“肥水不流外人田。” “当然与我陆家最为相配。” “……” 席鹤词斜睨他,嗤了声,“从小看到大的也能爱上,你和旁边那位畜生真是不分上下。” 一句话,成功叫对面两人都挂了脸。 他之前总调侃陆哲延为妹夫,不过是乐嘉喜欢,讨个嘴熟罢了,倒不成想,真要成妹夫了。 蒋珩度显然比他更能适应“畜生”这一称呼。他甚至眼底都悄然泛起一圈涟漪,上扬的轮廓线条都透着股道不明的暗爽。 “多顺着你家小太太些,不若我也得牵连进来受苦受累。” 席鹤词根本没把他当回事。 “嘟嘟嘟…” “嘟嘟嘟…”手机震动频频。 他扬眉,瞟了眼对面,快速接起,状似不小心的点开免提。 “我要下班了,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对面女孩嗓音清脆清冷,透着理所当然的娇。 席鹤词没让她多等,轻声道:“现在就来。” 得到答复,那头快速挂了电话。 对面两人视线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你没逼她吧?” “滚,人乐意。”他起身拿上手机,一刻不耽误的迈向电子门。 “又魔怔了。”待人走后,陆哲延喉间溢出低笑。 蒋珩度轻摇头,“不做评价。” … 男人到了后给她发去信息,郁宜舒还没到下班的点,他就在外又等了两个多小时。 车停在不显眼地,郁宜舒让他低调点,别总动辄就开上千万的豪车来接她。 为这事,席鹤词现买了辆古思特长轴,一体通黑,不出意外的又被她训了,还怀疑他是故意的。 “……” “今天累吗?”见她上来,自然的接过她手上的包。 郁宜舒摇头。 他薄唇勾着笑,眸底闪过隐秘的心思,用着冷调的声线说出最深长、色气的话。 “主人,我最近表现好吗?” 她蓦然惊的心颤,只觉一股热气从脚底钻了上来,面上烫的厉害,耳根都红了。 前方老陈悄悄看了眼他们,这几个月先生嘴里的话简直一次比一次劲爆,虽然多数时候都习以为常了,可每次都还会被无限刷新底线认知。 小年轻天天玩什么角色扮演,还基本都是先生扮演小三,这感情看着真是越来越好了。 郁宜舒快速瞪了他一眼。 真有病! 前几日她准备养生,晚上泡脚他下班看见了,非要强势的展示自己“高超”的按摩手法。 就见他衣冠楚楚,单膝跪在地毯上,握着她的脚,力道适中的按着,凤眸还时不时带着醉人的眸光凝向她,蛊惑而又引诱。 按到一半,她抵触的要结束,却被他锢住,男人眸底莫名染上红,一个劲的唤她主人。 边唤边按。 郁宜舒真觉当时自己点了个*. “你正常点。”她小声说了句。 他喉结滚动,凑近笑道:“看在我“辛苦”工作的份上,今晚能让我进你被窝吗?” “……” “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她板着脸,正色道。 “好吧。”男人遗憾的拖着腔调。 “那我再接再厉。” 她微蹙眉心,转头看向窗外。 … 五月中,热浪拂面,紫苑的西府海棠开得正盛。 晚上席鹤词提出带她回去看看,郁宜舒随口道:“以后再说吧。” 他站在床边,垂眸久久地凝着她,眼神平静柔和,绻着他深沉盛大的欢喜,都想一次性捧给她。 剧组开始忙碌起来,郁宜舒镜头少,方归玉要求严,没事她就搬个小凳子坐在石梅旁听学经验。 但石梅讲的最多的还是圈里八卦,越说越上头,她也被彻底带偏。 八卦起了个引子就不容易停下,方穗刚从b组下戏就跑到两人面前。 咋咋呼呼道:“太劲爆了,昨个组里来了“拳王”二世祖,上来就把b组的摄像设备砸了个稀巴烂,场记压根不敢拦,真太嚣张了。” 第158章 可能近视眼吧 “最后没被抓吗?”郁宜舒问。 “哪敢啊,圈里有名的混混二世祖,梁家最小孙子,梁晟。被他看上的女明星那真是双腿不保啊。” “我们前些日看到与瞿滢吵架的男人,就是他。” 石梅不懂这些,“这年轻人无故发火砸公共资源,没私赔吗?” “扔了支票,直接甩我姑妈脸上了,真嚣张至极!” “现在组里都在传瞿滢是怎么得罪她的,也是倒了霉了。” “绿茶碰超雄,这下真要被嚼碎了。” 隔壁设备被砸,闹出不小的动静,剧组的确刮了几天闲言碎语,方归玉并未出来做解释,大家伙也就背地里拿出来猜上一头。 没几日,组里有人探班,送了清凉饮和小礼品防晒霜,消息传的快,都知道是瞿滢堂姐,瞿倪霜来了。 下午郁宜舒也在b组,在休息室等待着拍摄“男主”濒死之际幻想“初恋”的剧情。 场记喊她出去对戏,总共就九秒镜头,一次ng,过完等方穗下场一块走。 程谈羽给她扔去雪糕,是他自掏腰包请的全组。 “宜舒,我们都多久没见了。”他蓄着一头短发,干净利落。 “谢了,没算。”她拆开包装,轻笑道。 他啧了声,自打上次送她回家后,两人加起来就没见过三次。就连拍摄都是五六天才见一回,每次拍完总是有人快速把他叫走。 这感觉特别怪异,就像有人不让他俩见面似的。同样的,和方穗倒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谈羽,补拍下一场。”外面场记又朝这大喊。 又来了,真就奇了怪了。 “那我过去了。”他指了指。 她点头,“好。” 没一会,方归玉探出头,视线在外焦急的转了一圈,见她坐在露台上,一把拉过她就往棚内走。 “怎么了方导?”郁宜舒看她行色匆匆,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姑妈!你们等等我。”方穗正拍完,跳着大步跑了过来。 方归玉瞅道:“你来正好,和宜舒一道。” 她俩被她牢牢抓着,一同带入了隔壁咖啡厅。 刚进入两人就与瞿家两姐妹对上眼,方归玉拉着两人坐下,自己则单独走向中间一桌。 中间三两总导聚在一起,她们便左右各一桌。 郁宜舒没看懂这是什么意思,就先点了两杯拿铁静观其变。 “对了倪霜姐,继续说呀,您丈夫这么厉害,你到底是怎么追到的啊。”右座的一女生八卦十足的看着瞿倪霜。 瞿滢讥笑了声,往她们这边斜睨,轻讽道:“这男人再好有什么用,还不都喜欢外面的。” “不是她那什么眼神。”方穗凑近不爽问。 郁宜舒却看向方归玉。 方归玉给她挤了个眼神:她们又在说你前夫,喊你来听听乐子。 “……” 她真觉是浪费时间,“可能近视眼吧。” 方穗:“……” 那桌中间女人看着和席鹤词一般大。长发披肩,五官秀雅端庄,娴静优雅,气质大方得体,每个举止都散发着成熟女人的知性魅力。 瞿倪霜抬眼,笑道:“他是我初恋,不过我们那会算早恋,还什么都不懂呢。” “估计现在拿到他面前说,他都不承认呢。” 女生笑道:“没事倪霜姐,反正你们都结婚了,他都是你的人了。” 郁宜舒垂眸,杯中拉花被搅乱。 “我丈夫性格比较怪,有点执拗,我们刚分手那会他也挽留过我,不过我还是毅然决然出了国。这么些年他心中郁结,气我当年的一走了之。” “啊?你们之间还有这么多曲折嘛。” 她眼神掠过对面女孩,“是啊,我回来后发现他竟然找了个替身。” “那也不啥真爱嘛,极品偷吃,我心里平衡了。”方穗和她咬耳朵道。 郁宜舒:“……” “郁小姐,你觉得我们长得像吗?” 突然的一声。 瞿倪霜越过在座的所有人,冷凝的目光带着审视与批判,尖锐的直射问她。 中间认真策划的总导们,不自觉的放下手上活计,局面似乎带了点火药味。 这般犀利的发问,暗指的意味可太明显了。 郁宜舒淡定的喝了口咖啡,面无表情道:“哦,所以瞿小姐怀疑我是小三喽。” “!”方穗张大眼睛,以为她会怼骂回去,可竟然说的如此坦荡直白,暗点一万个佩服。 瞿滢哼笑道:“难道不是吗?” “不是啊,我是小四。”她淡声道。 “……” 方穗立马装作思考,笑跟道:“其实我觉得我和瞿小姐也挺像的,我才是你老公养在外的小三。” 瞿滢瞪道:“你俩可真是上赶着不要脸。” 喝不下了,郁宜舒扑闪着长睫毛,干净澄澈的眸子看向两人道: “瞿小姐见谁都是假想敌,那我建议,你这边可以把你这宝贝丈夫系在腰上随时都带着。” “毕竟一个爱找替身,不干不净还特执拗的人,也就瞿小姐稀罕了。” 方归玉悄悄睨了眼瞿倪霜,不出意外的,脸又拉了下来。 说完女孩没给她们反嘴的机会,直接带着方穗快步离开了。 回a组路上,方穗一看瞿滢吃瘪就爽爆了,笑的前仰后合,“不行了太有趣了,这我得分享给老程听听。” “不过宜舒,她俩怎么老针对你啊?” 两三次了都。 她摇摇头,没说话。 … 晚上回去,郁宜舒一句话都没和男人说,搞得他又阵阵心慌。 躺床上泾渭分明,他盯着她只露出的小脑袋,真忍不了一点,直接将人带被扶坐了起来。 她都睡着了,被他这么一个激灵,黑且静谧的空间里只有他们。 “啪!” 被打了,席鹤词眼底来了劲,终于理他了,紧追着哄道:“怎么啦今天,不开心了是不是。” 她骤然被他弄醒,凑近的脸,一颗心被吓得差点荡了出去。 靠的近,他身上的薄荷味很明显,她又莫名想到瞿倪霜送的香水,“你认识瞿倪霜吗?” 男人敛眉,轻嗯一声。 “你觉得我们长得像吗?”她直接道。 席鹤词狭眸含笑,“怎么这般问。” “你先回答我。” “像。”他语气玩味。 郁宜舒心头紧了下,极轻的嗯了声,推开他,重新蒙起被子,头都藏了起来。 席鹤词收了笑,蹙紧眉峰,她性子简单,藏不住什么心思,现在明显是来了小脾气。 好半晌,等她又入睡了,他才起身出去打了个电话。 回来后,他就一直坐在床沿静看着。 第159章 你为什么喜欢我 隔日,郁宜舒醒来正常吃早饭,出门上班。 男人全程都盯着她,低沉的嗓音中透着几分微不可察的委屈,“婛婛,你已经十一个小时没和我说话了。” 她拧眉看他,没头没尾的问出一句,“你为什么喜欢我?” 过于突然,他凤眸微眯,一时竟有些看不破她在想些什么。 郁宜舒看他半天都没回答,便没再多问。 她从未怀疑过他。 毕竟,这疯子不顾一切的喜欢真是世间少有。 只是她心底还是有个疑问,她有些被绕住了。 到了地方后,郁宜舒打开车门,补了句,“我这两天去兰竹湾,你就不用来接我了。” 他心脏狠地一跳,急着去抓她,“你是不是又不要我了。” “……” “我什么时候要过你。”她脱口而出。 吵架了,陈叔在前头低的不能再低了,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席鹤词听不得这话,浑身被她刺的喘不过气,这段日子好不容易才消下去一点防备,怎么能回到原点呢。 他直接追了出去。 郁宜舒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被人狠狠拢进怀里。 “别,这儿有人,马上被看见了。”她歪着头,用力推着。 突然,脖颈上蹭了些湿意… 温热的、一点点的越来越多,忽急忽重的气音全都渡洒在她肌肤上,他宽肩微微耸动着,近一米九的大男人宛若葛藤枝蔓牢牢缠绕她。 郁宜舒怔了几秒,旋即赶紧拍他,“席鹤词,你先别这样,先回去行不行。” “…不行,你不要我。”他理智皆丧,略微沙哑的嗓音带着轻颤,疼的只觉心在滴血。 她微蹙眉心,心里有种模糊的东西在蔓延,快速看了眼四周,带着他挪步到死角,“你再这样小三也别当了。” 他突然闷哭着呜咽声更大了。 “……” 郁宜舒感觉衬衫领都湿了,缓缓道:“我不喜欢总爱哭的男人。” 闻言他立马抬起头,面露委屈,那双琥珀眸跟快沁出血似的,滑着干哑的嗓音道:“婛婛,你能不能睡我,我没安全感。” 郁宜舒:“……” 她一时真不知该说什么。 “我要上班了,你快回去。” “不要。”他死抱着不撒手。 就这么怄持了几分钟。 她无奈,“你这么“体贴”的小三找不出第二个了,快回去吧。” 给台阶了。 他这才爽了,垂眸怜惜地看着她,嘴角的笑怎么都压不住。 “婛婛,你怎么这么会钓。” 郁宜舒摸了下领口,“我走了。” “嗯,我等你回家。”他低声道。 她垂眸,转身离开。 … 郁宜舒回到组里,坐在外面露台上许久。 天气渐热,阳光打在身上像是驱寒了深埋心底很深的怨念,可又莫名发涩,其中滋味她真的理不清。 石梅见她过来脸上挂着笑,拉着她的手道:“宜舒我有个老同学,他家儿子比你大两岁,长得可帅了,现在正读研。各方面条件都很优越,要是想了解我帮你牵线啊。” “我结婚了石老师。”她轻声道。 石梅表情茫然了片刻,没见她谈过恋爱,问:“你和你老公,是相亲认识的?” “嗯。”郁宜舒随口道。 “哎,你这孩子我一看就喜欢,可惜了,下次带你老公给我认识认识啊。” 她附和着说了声好。 下午几人坐在一起吃饭时,郁宜舒才后知后觉,石梅和扮演“大伯父”的演员是真夫妻。 看他俩手牵手还震惊了下,问了方穗,她也才知道。 石梅笑说:“我俩比较低调,拍戏这么多年,外界都很少知道我们是真夫妻的。” “好幸福哦。”方穗打趣道。 她男人年过中年,依旧眉目疏朗,依稀能看出年轻时肯定清俊帅气,都被调侃的脸红了。 下午,郁宜舒被一位女场记叫了出去。 说是方归玉在练功房找她有事,让她赶紧过去一趟。 她去了指定的房间,进去没看见人,在里等了会,等到的却不是方归玉,而是瞿倪霜。 瞿倪霜进来直接将门从里锁上。 郁宜舒没有强行闯过去开,因为不确定外面是不是也被她安排了人手。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直接问。 瞿倪霜冷睨着她,装都不装了,讽声道:“你可真有本事啊郁小姐,晚上回去哭两下,竟直接让鹤词对瞿家大动干戈了。” “看来他还真是宝贝你呢。” 郁宜舒眉梢轻动,昨晚他动手了? 她看了眼窗外,那这周围肯定也有他的人,不然瞿倪霜也不会把她关在这说话。 郁宜舒又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室内,没有什么监控摄像设备。 “你直说你想干什么。” 她笑道:“不怎样,只想告诉你,我和他的曾经罢了。” “我不感兴趣。” 瞿倪霜优雅从容地坐下,目光轻蔑地打量她,“当人丝雀总得懂金主喜好不是,可别仗着花期正盛,就作的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郁宜舒垂着头,浓密眼睫下的黯淡黑眸却是毫无温度。 她见女孩这般,以为是听进去了,勾着唇道:“我和鹤词十六岁瞒着家里谈过为期两个月的恋爱,郁小姐有听他说过吗?” “没有。” “他当然不会告诉你,他这个人郁僻、心狠的厉害,谈的时候对我的确很好,甚至一度离不开我。” 瞿睨霜观察着她,眼底闪过一丝阴霾,“我们两家也算世交,整的来说还是半个青梅竹马,他非常喜欢刺激,我们圈里人都知道。” “郁小姐和他在一起,怕是起初不是自愿的吧。” 郁宜舒抿着唇,手指抚过衣领,勾了下耳边碎发。 没回答这个问题。 “鹤词喜欢的薄荷香是我送他的,他脾气不好,我们在一起总是我道歉的多,所以时间长了矛盾也就多了,后来我应着家里要求出了国,和他提了分手。” “他经常来国外看我,后来因为一些原因,我们不得不分开。” “我想,以郁小姐的条件能被鹤词看上,无非就是这张和我有几分相似的脸吧。” “或许吧。”郁宜舒声音淡淡。 瞿倪霜眼底划过一丝不解与怀疑,正常人听到这话都会觉得是挑衅或侮辱,怎么她还能这么心平气和的和自己说话。 倒小看她了,年纪比自己小半轮还这么沉得住气。 到底是有恃无恐,还是对男人没感情只图钱,就算图钱也应该有点顾虑与考量吧。 “郁小姐每日上下班都要鹤词亲自接送,感情可真好。” 郁宜舒滞了动作,抬眼望向她,嘲弄道:“没看出来你还有偷窥的习惯。” “你跟着他,不过是趁我不在钻了空子罢了,鹤词这人绝情狠厉,你要是被玩腻了,下场不会比风月场上的*女好到哪里去。” 第160章 膈应 “那瞿小姐能站在这,在他心里一定是特别的喽。”她道。 “当然。”瞿倪霜不假思索。 看着女孩,赌了一把道:“你去过席家老宅吗?” 郁宜舒盯着她,眉间思索更深。 她笑,“他有只特别喜爱的猫是我送的,这猫死后,他特别伤心。” “因为我曾经告诉他,他要是把它养死了,我就不可能送他任何东西了,当时说这话不过想磨磨他的性子罢了。” “不过他还是当真了,此后不再养任何东西,席老爷子怜他,找手艺人给做还原毛毡,现在还放在他的床头。” “郁小姐,见过吗?” “我对他,永远都是特别的。” 郁宜舒浅淡眉眼微凛,的确有印象,佣人说那猫叫阿三,眼睛很美。 瞿倪霜见她这般,脸上来了笑,看来也不是一丝波动也没有,只是没戳到深处,不过她居然连席家老宅都去过了,到底是低估她了。 “说完了吗,我可以走了吧。”她声音平平。 “郁小姐不觉得膈应吗?身侧的男人看上自己竟是因为其他女人的缘故。” 郁宜舒点头,看着懵懂无辜道:“膈应,所以我打算回去亲自问他。” “……” 瞿倪霜投以深思的目光落她身上,“你可真有意思,这种事情戳破不就自找难堪?” “不怕啊,反正你都说了我只是丝雀,他不要我,我就飞走找下家呗。” “……” 郁宜舒没给她再开口的机会,谅她也不敢拦,拧了锁开门,快步离开。 瞿滢迅速从隔壁房间出来,上前问:“她信了吗?” “不确定。”瞿倪霜眉皱的很深,这女孩看着简单,却牙尖嘴利得很。 “鹤词哥已经警告过了,我们真的还要继续吗堂姐。” “那你惹梁晟这事该怎么过?”她眼底迸发出恶狠光芒。 瞿滢被她吓得哆嗦,“听你的,听你的。” 瞿倪霜紧盯着长廊,端庄化为一层假壳,秀美的面庞多了几丝狰狞。 … 郁宜舒去了兰竹湾。 发现她家多了许多男人的东西,发出疑问,“什么时候同居的?” “不是同居,是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的威胁。”蒋之韵认真脸反驳。 “……” “你呢,跟前夫同居了,这是什么新型情感交流吗?” 郁宜舒:“被毒液入侵了,我要睡了。” 见她眉眼略显疲意,蒋之韵便也没再闹,两人躺下,不多时就进入深度睡眠。 她一连待了三日。 隔日有场弹琵琶的重头戏,方归玉给她这个角色定制了件淡紫色如意双襟的长袖旗袍。 试穿时,蒋之韵光着大长腿绕着她转了一圈,调笑道:“胸是不是长了,比大一那会看着要大。” 她正着衣襟,“版型显得。” “真不是,我来摸摸看。”说着就要上手了。 郁宜舒别笑着脸躲开,“来不及了,晚上回来给你带好喝的。” “那好吧,这次就放过你。”蒋之韵给她开门,勾着娇媚的狐狸眼肆意看她。 … 郁宜舒到组,他们已经提前布好景了。 扮演的角色是十几岁的少女发色长短都不行,就戴了自然款的黑长直假发套,化完妆后跟去拍摄场地。 站上高台,方归玉让她随便弹一曲就行,后期会录音的。 没有台词,玉手按弦,弹的还是《江南三月》,以前练多了,每弹一下真梦回小时候考学。 半分多秒的镜头,台下却隐着一道湿黏而又贪婪的目光,像是下水道蠕动的蛆虫,浑身散发着恶臭肮脏气,指着紫色身影问: “你们剧组有这等好货,居然藏到现在才告诉我?” “你这贱货是怕别人分你宠还怎么了,真是够贱的。” 梁晟拽着瞿滢的头发贴在高柱上,又朝她脸上吐了口唾液,“好货叫什么名字?” “郁…郁宜舒。” 他卷舌嗯了声,“是雏吗?” “……” “我,我不知道。” “你他妈知道什么,天天就知道哭。”他摁着她直撞柱子。 站在屋外的瞿倪霜一边沉默,一边偷偷观察着台上女孩。 纤腰背薄,桃羞粉面,不见怯场,指节下的琵琶娓娓道来,自成一番风韵。 是个灵动佳人,可惜了,只能算她倒霉。私有玩物被人无情糟蹋,主人还会不计前嫌的宠爱吗? “倪霜姐,今晚你要不要来啊?”梁晟转头恶意劣根的望向她。 “不了,我帮你请出上面这位。”她拉开距离道,掩住眼底的不善与恶心。 他哼笑,视线在三人身上连番打转,最后还是落到台上。 紫袖被风吹动,皓腕若隐若现,小截红绳系着平白添了丝勾人的劲。 看着就身娇体软,尝起来必定也是多汁多水的,又瞅了眼卸了力的贱人,踢道:“今晚我亲自来,你们姐妹俩动作抓紧些,不然。” 他顶腮笑道:“我就把你两拍成片,发到你们瞿家大族群里,叫你们这辈子都别想嫁出去。” 瞿滢满面惊恐地看着他,“我…我都听你的,求你,别…别这样。” “你他妈当时求上我要资源,舔的比谁都厉害,这才多久就敢给我立牌坊装纯,当你爹我是傻的是吧?” “不是不是…”瞿滢跪在他退下,身体抖成筛子,这男人真是个无三观、底线的魔鬼。 “给我等着。”他咬着烟拔腿离开。 路过瞿倪霜时低头凑近,深嗅一口,哂笑道:“你可比你妹妹装多了。” 她不敢动,强忍着作呕的不适冲动,等他掠过后才敢发作。 瞿滢跌了个跟头,踉跄而又凄惨的朝她走来,“梁晟这个坏种,之前很少会打我,自打他知道我爱慕别的男人,他无时无刻不在动手。” “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在中间挑拨,不若他也不会知道我爱慕他人的心思。” 瞿倪霜精明的眼底闪过一丝心虚,面上讥笑道:“就你那明晃晃的心思,你们剧组谁看不出?” “他稍微抓个人问问就能知晓的事,就你这蠢货还当瞒的好。” 见她有一丝松动,下巴上抬,继续道:“要说这事还得怪她,要不是她当众抖出你丑事,梁晟也不会对你动拳脚。” 瞿滢眼含愤怨的扫过她与女孩。 凭什么!凭什么她们都没事,她却要被人当面凌辱,她这个堂姐分明也是喜欢男人的,却非要装出一副无瑕端庄样,还假借她手想一次性除掉她和郁宜舒,自己坐享渔翁之利。 做梦吧!她绝不会让她们如愿的,就算死,她都要拉个垫背的! 第161章 今晚回去 这部影片上部分今日拍摄结束,晚上方归玉请全剧组吃烤全羊和水果捞。 “炸!我又赢了。”方穗豪气甩出手上纸牌,瞄着三人,一脸得意。 程谈羽没意思的撇嘴,“真给你走狗屎运了,给她扔张百元大钞。” 郁宜舒也递去一张,她这手气真太背了,摸到的都是个位数,对子没两张,有个炸还都是小三。 真就一路输到底。 “宜舒,下把我要做你下家。”石梅笑得合不拢嘴。 “……” 几人又玩了半小时,摄像助理过来通知开晚席了,他们快速收拾完跟着下去。 组里搭了棚子,分好桌位。羊肉都是从锡林郭勒草原现运来的,做了两种方式,放在炭架上反复熏烤和烤炉腌制,烤的金黄酥脆,肉香四溢。 总导演加几个企划另带主角组成一桌,郁宜舒连着方穗都属配角顺着坐到他们隔壁。 晚风带着暑气,吹动弥散在空气中的调料鲜味,忙碌之后得以松懈的暇时总是惬意的,桌上氛围一片和气活跃。 她手机一直在震响,短短十分钟,男人竟打了二十几个电话。 郁宜舒看了两人的聊天界面,忘了,前两天给拉黑了。又拉了回来,发了个明晚回去,那头突然扣了个1过来。 “……” 然后“唰唰”甩了四五条语音过来,她没点开,出去给他回了个电话。 席鹤词秒接,语调低沉像呢喃,“婛婛,八十九个小时了。” 她看向远处的落霞,温声道:“我和朋友约好了。” 他沉默,后道:“我很想你。” “没事,你想玩,那我就在家等你。” 郁宜舒听这语气怎么还带了丝楚楚可怜的意味,有种她有家不回,他只能无奈的以泪洗面感。 她甩了下脑子,被带进沟了,“那没事我先挂了。” “好吧。”男人尾音像带着钩子,勾的她潜在的那股陌生感越发强烈了。 挂断后,她回到位上没过几分钟就收到蒋之韵紧急消息。 [宝!畜生突然回来了] [咱晚点见吧,我待会趁他洗澡偷偷溜出去] 郁宜舒见状思索着回什么,都没过两分钟就又见她回道:[改日见] “……” 冷冰冰的三字,她都不用多想就敢肯定不是蒋之韵发的。 随后她给席鹤词发去消息:[今晚回去] 他没过三秒就发来好,外加两个比心小表情。 “宜舒你喝果酒吗?”方穗拿起杯子要给她倒。 她掩道:“不用,我不喝。” “郁小姐,好巧啊我们又见了。”女声抬高含着笑,朝她们这盈盈走来。 郁宜舒撩起眼帘扫了眼,流转着毫无波动的乌眸,眼底泛起一丝反感与烦劲。 瞿倪霜今天化了浓妆,还特意在额间点了与她无二的小红痣,红唇一张一合,十分糜艳。 推着酒,坐到她旁边,笑道:“给个面子,喝一杯?” 郁宜舒睨视她,微露嘲笑,“你有什么好值得我给?” 她拉下眼皮,神情轻蔑,懒得再和女孩绕弯,“我劝你最好还是喝了,不若…” 略微靠近道:“今夜将会是你人生中最至暗的时刻。” 郁宜舒避开她,厌恶的拧起秀眉,眼眸如冰,望向站在一边的瞿滢,“你姐脑子不好就别总让她来探班。” 瞿滢听笑了,可不就是嘛。 “郁宜舒,识点趣吧,一会等人来了有的你受的。” “你俩没事吧,人都说了不喝,怎么这是要上赶着逼人喝吗?”方穗真看不下去这姐妹俩的做作样,怒视着大吼出声。 她这一嗓子,几乎是把棚内视线都聚了过来。 方归玉也冒着头往这边瞧,手上还保持着举杯庆祝的动作。 瞿滢压抑许久的心理因为这句彻底大爆发,现在真什么人都敢随便踩上她两脚。疯了般,一把夺过瞿倪霜手中的酒杯。 在众人茫然之际,她大步上前,一只手扼住方穗的双颊,强行将酒往人嘴里灌,表情异常凶狠诡异。 “好啊!屡屡跟我作对,这么会出头,你替她喝啊!” 郁宜舒离的最近,眼睁睁看着她突如其来的失控,本能的动作快于大脑,直接用了十足的力道将她从方穗身上重重推开。 “啪嚓!”杯子随着女人尖锐的惊呼声甩出一道弧线,四分五裂的溅碎一地。 方穗失去桎梏被呛的匐在地上止不住的咳嗽,郁宜舒连忙给她拍背,盯着大半洒在地上的液体,有些怀疑里面掺了东西。 以防万一,迅速起身拿起桌上的矿泉水,递给她道:“快催吐,漱口。” 方穗眼里燃着火死盯着瞿滢,这酒里肯定有东西,不然这死绿茶也不会让她们喝。 她毫无犹豫的猛扣嗓子眼,“哇”的一下连带着刚刚的美味全都吐了出来… 方归玉一看侄女被打,急匆匆地绕到这,拽过瞿滢,一忍再忍,还是耐着性子给几分面道:“瞿小姐,你无故动手总该给个理由吧。” 现场人都围露出好看戏、吃大瓜神色,这里多数都是关系户,闹起来的资本大战,肯定很有看头。 瞿倪霜见瞿滢摔倒在地,瞧着真是狼狈极了,嫌弃不屑在心底一闪而过。表面还依旧是一副大气得体模样,紧急蹲下身去检查她有没有真摔到。 随后护道:“方导这话什么意思,不过是小姑娘之间开的玩笑罢了。” “玩笑?”方归玉真觉平时给这姐俩好脸色给多了。 方穗脸色渐缓,本就不是个软性子,听她姐这话,心中难压的怒气“嗞”的一路火花带闪电直往头顶烧。 直接爬起身,以牙还牙,抄起桌上的酒,两步到她们面前,抓拽住瞿滢的衣领,将罐装的果酒死命的往她口鼻里灌。 除了瞿倪霜在一旁瞎嚷外,也没人要上前帮忙,方归玉这次也不及时当老好人了。 瞿滢使劲抓她的手,奈何没她力气大,直接被她糊了一脸。 “啪啪啪”突兀的鼓掌声突然从人群中响起。 “精彩,精彩。”一声目中无人的狎笑声,格外刺耳。 来人寸头,不大的眼睛转溜中透着无餍邪气。脚上随意趿着人字拖,身后跟着七八个和他一类,眼神无光弥散着丧志、萎靡气。 阴霾沉沉的眸中又透显奢淫难壑的恶相。 周围工作人员中有不少都认出了梁晟几人,识相胆小的直接起身离席,刚还聚一块凑热闹的也都散了个干净。 方归玉眼见这鬼见愁又无视安保的闯进剧组,赶紧将方穗和郁宜舒拉到身后,尽可能挡住这伙人龌龊下流的目光,小声严令两人快些从后绕走。 第162章 恶劣 她俩闻言转身还没走出两步,对面直接卷着风窜跑来两个男人堵住去口,啧啧两声后,极尽猥琐的冲她们吹口哨。 “往哪走,允许你们走了吗?” 短促的浪戏调笑刮进耳中。 郁宜舒头垂的很低,想到刚才瞿倪霜的恶语,手指紧了紧,心里不安越发强烈,这伙人可能就是冲她来的。 “完了姑妈…”方穗一脸慌张,完全不见刚才灌人时的气焰。 方归玉强稳心神,端起近桌上的酒,面上讨着恭敬客套的笑,向前道:“梁少来了也不打声招呼,我这都没备什么好酒好菜。” “这一杯就当是我给您赔罪的。” 说完她一饮而尽。 梁晟眼神掠过她,坐到她们邻近的位上,半眯着眼,往桌上瞟了眼面露鄙弃。抬眼又像看见什么,赤裸的眼底泛起淫笑。 指着紫色身影,说:“方导,一会把她洗好给我送上来,没意见吧?” “……” 方归玉看了眼郁宜舒,心下顿生惊愕,早知这色胚今日会来,她也不可能在这办劳什子席。 “郁小姐被能梁少看上,可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啊。”瞿倪霜勾着艳丽的唇角,调笑一声,眼中兴起快慰的得意之色。 郁宜舒抿着唇,仍旧垂着眼,手心微微出汗。局势明显不妙,这男人连方归玉都不放在眼底,应该是个有头面的人物,短时她也只能见机行事。 “呦,倪霜姐这是醋了?”梁晟又转着眼睛扫到瞿倪霜身上,眼神色眯又玩味。 细看两人是有几分相像,却更像是后者在模仿前者,还仿不出脱俗的味,白惹一身风尘骚气。 “东施效颦,倪霜姐打扮成小美人的样子是也想吸引我注意吧。” 他顶舌,赏道:“行,今晚我也成全你。” “……” 瞿倪霜猛地看向他,刚还悄露的喜色全然褪去,面含着愤怒与震惊一并朝他射去。 郁宜舒闻言,抬眸快速打量两人,看样子还不是一伙的。 他突然大吼,道:“贱货!还不赶紧从地上滚过来。” 瞿滢刚才腰被撞到铁支架,疼的蜷缩在地,脸上还残留着黏糊的酒液,听到男人的辱令,不敢多耽误,撑着从地上跌跌撞撞的过去。 梁晟当着众人的面,从裤口袋掏出一粒药片,扔进桌上的酒杯里,等着稀释的间隙,赏了她两巴掌。 郁宜舒眉头紧锁,这场景让她想到了上辈子,她们也是被一群男人这样侮辱强迫,心中渐渐涌上一层恐惧。 指节微颤,下意识的就要给席鹤词发消息,可她刚输入就被站在两边的男人甩手打断。 手机砸落在地,白皙的手背霎那显出红痕指印,疼的她没忍住低吟出声。还来不及任何思考便俯身去捡,指尖碰到时,却又被他们劣笑着“蹭”的踢飞出去。 她羽扇般长睫低覆着,微不可察的在颤抖,浑身掠过一丝寒意。 “抱歉了美人儿,都怪哥哥力气大,这么嫩一定很疼吧。” “来,哥哥给你吹吹。”那男人笑说着就来拉她的手。 郁宜舒迅速起身嫌恶的甩开。 方归玉眼皮猛跳,见状连忙过来将人护在身后,这姑奶奶可不能出事,不然他们剧组所有人都要被她前夫给碾碎了。 梁晟往这大喊道:“黄铎,你他妈够了!那是老子先看上的货,要爽他妈站后排队去!” 黄铎没理,色痞的盯着女孩的脸,白中透粉,五官绝妙,一副倔强不屈样。 美人有性子那是情趣,这才有征服欲,啧道:“方导,这你可藏的真够深啊。” 方归玉没理他,转身安抚着郁宜舒。 “来贱人,把这酒,端给你姐喝下。” 瞿滢闻言微怔,张着嘴巴,目光迅速撇向站在那同样错愕的瞿倪霜,后知后觉他说了什么,内心陡然变得激荡起来,眼底划过一抹窃喜。 “赶紧的!”梁晟拽着她的头发,往前重重扯。 她忍着疼,颤巍地端着酒,一步步走向她这位好姐姐,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诡笑来,“喝吧,梁大少的酒还望你不要不识趣。” 瞿倪霜双目瞪得溜圆,嘴角的笑再也维持不下去了,神色惊慌的看着梁晟,只见他笑得顽劣阴狠,毫无底线可言。 “快喝吧瞿倪姐,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你们任何一个。” “你年纪是比她们大了点,但却心高气傲,我猜怕还是个雏呢。” 随即他大笑起来,身后跟着的一群二世祖也跟着讥嘲出笑。 瞿倪霜当然不会喝,在瞿滢靠近之际忍不了就要推她,可她手刚伸出,瞿滢就已经跌倒在地。 “……” “啊…梁少,姐姐她…她不愿意喝。”瞿滢夹着泪,满嘴委屈的看着他。 她们刚贴的近,至于推没推都没人看见,只知瞿倪霜没喝酒。 梁晟一下就来了火,三两步上前拽过她,将她脸狠摁在桌上,周围惊呼与兴奋的呜叫一起,没人敢上前去拦。 瞿倪霜痛苦的挣扎着,只见他手中又拿着一粒白色药丸,蛮力的塞进她的嘴中,后不顾的捂住。 要不咽下,要么憋死,叫她二选一。 没一会,见她面色潮红,身上发汗,他低声在她脸上舔了下,后又粗鲁的将人扔在地上。 两姐妹被摔的东倒西歪,现场被吓得只剩除了总导演和编剧,就剩下他们几个主、配角了。 “梁大少,你如果再继续,我们这边一定会报警的。”方归玉对上他,面露不惧,心底却很慌。 去年,他闯到隔壁剧组将一个当红女演员玩到怀孕,这事目击者不少,性质如此恶劣竟却被从里至外生生压下。 他也“一战成名”,这所谓的资深背景真不是一般的富二代就敢造次的,实在是仗着家里无恶不作,搞得每个剧组不得不加强预警防范,可依旧拦不住。 “报警?这他妈都被我围了起来,那些人根本跑不出去。” “今晚,谁敢报我弄死谁!” 他走到她们这,一把推开方归玉,“老子给你一分面子叫你方导,你还真拿自己是份菜了?” “姑妈!”方穗赶紧去扶她。 郁宜舒也过去,却被梁晟一把抓住胳膊,眼神衅衅,凑近在她耳畔轻嗅,“郁小姐要不考虑跟了我,我保你在岑京横着走,像你这般的美人就应该配我这样的豪杰。” 他那些狐朋狗友吹着口哨,亢奋的爆发出嚎叫。 “哥,你睡完,可以给我也爽爽吗?”其中一个男生盯着女孩旗袍下晃白的腿道。 “去你妈的!”他怒喷。 第163章 混乱 郁宜舒无比恶心的侧过脸,面色惨淡如霜,手腕被人紧攥着动弹不了,纤长仿羽睫轻颤着,眼里泛出一层惊人的水光,整个人像被打碎的清玉。 她抬眸看着他,压着所有惧色,出口的声音有些哽咽,却坚定,“你要是敢碰我,我丈夫绝不会放过你的。” “你丈夫是谁啊?那你现在把他叫过来啊。”梁晟紧盯着她的脸,红唇眼润,郁郁秋波。 俯身就要一亲芳泽,方归玉赶忙起身去阻止他。 她拉过郁宜舒的另一条胳膊,怒看道:“梁大少知道席总吗?他是我们郁小姐的丈夫,你今日做事最好考虑好后果。” 方归玉也不知到底两人谁更厉害,只能赌一把,她前夫能随手搞娱乐老总下台,还将偌大的公司给收购了,实力肯定是深藏不露的。 闻言,地上的瞿滢和瞿倪霜眼底俱是一惊,满是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呢。 她分明是只金丝雀。 黄铎上前拉开梁晟,恢复点理智认真,气不足道:“岑京姓席的没几位,这女孩要真是那家的,我们今天就算…没动手也完了。” “这他妈…” 不死心的又看向女孩,眼露怀疑,轻蔑道:“席家那位主一向是神龙不见尾,要真看上个女人,至于叫她抛头露面来演戏?” “你莫不是在诓我。” 方归玉紧说道:“你不信,你可以…” “方导就是在骗你!她怎么可能是鹤词的太太呢,我认识鹤词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他有什么太太。” “梁大少,可千万别被她们骗了!”瞿倪霜忍着浑身的密痒不适,恶狠狠的出声,她们既被侮毁,她又凭什么一尘不染。 郁宜舒见他犹疑不定,快速道:“我警告你,这附近都有人跟着监视…” “去你妈的!你什么东西也敢警告我?”这句像是彻底惹怒他,不管不顾就要上前去拉她。 这处都是女人被他三两下就撞倒在地,后面的总导监制,摄影几个大男人外加程谈羽赶紧过来帮她们。 两拨人彻底打了起来,“哗啦”几声桌席都被推人推翻在地,美味变残羹,现场混乱一片。 到底是没这些会打会玩,他们很快就落了下风,这些人也是往死里打,几位监制的眼镜都被打碎了,其他人眼角、唇角、鼻子都带了血… 梁晟抓过郁宜舒推到铁架上,摁着她的背,舌尖绕过牙齿,讥笑道:“席家那等人物什么美人没见过,你要真是他太太,他不可能放任到现在的。” 去拽她身上的旗袍,“听你这么说,看来也不是个雏了,也别装什么贞洁烈女了,老子他妈就在这上了你,都不会有人敢置喙的!” 郁宜舒被他按着不得动,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浑身战栗,眼角一滴泪轻滑下。 她死咬住唇,逼自己强忍住,不能,不能被这种人渣弄掉眼泪… 腿下一凉,旗袍被人撕扯到大腿处,露出大片细腻的白,梁晟手摸向她的手腕,准备向下,郁宜舒看准时机对着他的虎口就是狠狠一咬。 “啊!”他条件反射的推开她。 她如柳叶般落到地上,手心碾到碎裂的瓷器,擦破了皮,腿上也是,灵动清亮的眸子看着惊魂未定,显得空洞。 梁晟反应过来气愤的上前要打她,还没拉到她脑后就被人揍了一圈,他阴着脸回头看去,又迎面来了一拳。 “宜舒快带着方导她们先走!”程谈羽大喊道。 “你真他妈找死!”梁晟对着他这张俊脸就是一拳,他到底是练过的,程谈羽没两下就落了下风。 郁宜舒带着方穗和方归玉还没走几步,就被黄铎和两个混混男拦下。 瞿淫也想趁着混乱跑,却被已经来了药效的瞿倪霜死死拽住。 “我走不了…你也别想!” “你这个疯婆子!”瞿滢扣着她的手,就差咬上去了。 “够了!”梁晟大喊一声。 他指着几个小弟道:“把那姐妹俩还有…” 目光一转,阴声说:“方导旁边的女孩,都给我拖到对面的屋子里。” 方穗呼吸一滞,一时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这些男人快速的将她们几人往对面拖,瞿倪霜残留着最后的意识还在反抗挣扎,瞿滢面无表情的接受了,甚至勾着笑,静静欣赏着她的难堪。 郁宜舒上前去帮拉方穗,梁晟打断她,亲自拉着她连拖带拽的往屋里带。 方归玉眼睁睁地看着组里男人们被打的伤痕累累,再见她们被强行带走,从业这么多年何时见过这么嚣张的场面,这根本就没把人当人看! 这些都是她认真请过来的演员,连个基本的安全保证都没法向他们做不到,她这个总导做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疯了般撞到梁晟身上,几乎是要跪下祈求他,求他不要这么做,求他放过她们。 “滚!你算个什么东西!” 方归玉被他一脚踢开,趴在地上目眦欲裂地看她们哭喊着被带进去,程谈羽脸上挂着彩连忙来扶他。 “完了,这群畜生,完了啊!”她无可奈何地盯着她们被魔鬼拉入深渊,像个孩子般急得在外跳脚大哭起来。 “报警,报警,我现在就报警…”程谈羽抖着手掏出手机。 身后来了两个男人直接摁着他在地上又一顿打。 屋内,她们被随意扔在地上。 瞿倪霜已经丧失理智,一个混混直接趴在她身上,她也热情回应着。 瞿滢带血的嘴角咧着笑,现在拿出手机对准这一幕录了下来,看她以后还怎么在她面前装清高。 “美人儿,老子今晚保证叫你怀上我的种。”梁晟将笑着她细腕拧过来拽过去。 细腰翘臀,曲线被这旗袍勾勒的恰到好处,浅香像是骨子里自带的,配上这张清冷素面直叫他看着就醉意横生。 旁边的方穗被黄铎按着,她手劲大,扇的人两眼发懵,气得他也狠甩她几个巴掌。 挣扎间,郁宜舒手上的红绳掉落在地。 梁晟也不和她急,反正她今晚逃不出去,给她弯身拾起,“好心”的要给她戴。 扫了眼这上面的勋章,有些眼熟。 不对!他直接夺过,心惊的错不开眼,一瞬不瞬地瞧着。 随后倒吸一口凉气,浑身热气被吓得当头熄灭,甚至竟觉生一缕寒气袭入脏腑。 他抬头愣怔地望向女孩,张口结舌声音都在不自觉的发抖,“你…你知道这是…是什么吗?” 第164章 勋章 其他人见他这般惊惧交加,赶紧停了动作。 “怎么了这是?”黄铎浪荡走来,拿起扫了眼。 同样的,先是目光直射女孩,随后惊愣当场。 郁宜舒见状第一时间就躲的远远的,不知道他们看到这红绳为什么会惊悚成这副样子。 几分钟后,两人又朝她走来,她吓得贴着墙,双手攥的很紧,凝着他们,眸底透着逼人的毅然和决绝。 “你先别激动,你能告诉我们这哪来的吗?”黄铎拉住梁晟,保持距离,尽可能温柔的询问。 梁晟没耐心问:“你快说,这玩意儿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看不明白他们的意思,但从刚刚的表现看,应该是很惧怕的。 “…真的。” “你确定!”这下黄铎坐不住了。 女孩的话如惊雷炸响,他俩对视上,都从对面的眼神中看到晴天霹雳,脸色因为惊讶而变得灰白而扭曲。 梁晟大口呼着气,越上前,死拽着她,“你确定?!” 郁宜舒疼的眼前激起一层水雾,肩膀轻颤着,深掐掌心,眼角渗出晶莹,“确定。” “咣当——” “咣当——” “咣咣咣!!!”屋外突然响起接连不断的暴力砸门声。 随之警笛声响彻天际,红蓝光照射在玻璃窗上,穿着制服的武警、专训、保镖们鱼贯而前。 漆黑的廊上脚步声频频,他们井然有序的拉警线、做标记、对着里面拍照,声势浩大的围成一排又一排。 “砰!”的一声巨响,被人一脚踹开,重铁的反弹声回荡在整个楼道。 “婛婛!”男人凛着一身郁气踏门而入,桀骜幽深的琥珀眸精准的锁定那道紫影。 盯着她毫无血色的脸,素来淡漠无波的眸子此刻却卷起燎原烈火般怒意,戾出的嗜血杀气似凝成实质要将这些人生吞活剥。 席鹤词强压着雷霆万钧的肆虐心思,大步疾风地走向她。 郁宜舒看他颀长的身影突然出现,心脏狠狠一缩,松了口气的同时眼睛却泛酸的厉害,眼泪不知不觉的掉了一滴又一滴。 梁晟还没从这玉面阎罗陡然过来中缓过神,他就已经来到眼前。 男人擒住他的胳膊,摁住大臂后推着他,旋即“咔嚓”一声就轻松绞断了他半条胳膊,长腿又对着他的屁股狠踹下去。 “啊!”梁晟的头正对着墙,被这蛮力撞的惨叫着两眼白光直发炫。 旁边的黄铎刚反应过来,想跑脚下却像生锁般牢牢不动,男人看不没看他,对着他左侧肋骨就是一脚,踢得他单膝跪地,口吐血沫,咳嗽不止。 随即二话不说的抱起她,长臂压着裙摆掩着她裸露的肌肤,喘着粗气的嗓音有些糙砺,“别怕,我们回家。” 她本来还能忍的情绪,突然溃不成军,搂住他的脖子,泪水彻底模糊了视线,呜呜的放声大哭起来。 郁宜舒只觉心底又酸又委屈,这个死疯子每次抓她倒很及时,关键时刻掉链子。她搂的很紧,想搞明白的事情太复杂了,只知道今天他要是不来,她就要去死了。 屋里屋外围满剧场的人,他们都看见这大人物怀里抱的谁,那些到处传的流言蜚语过了今晚都将不攻自破。 瞿滢怛然失色地盯着男人走出的背影,心下还觉恍然。 鸿雁给他递去西装外套。 席鹤词将她从头到尾都包好,心疼的不行,从没见她受他以外的人欺负成这样。 可怜的缩成一团,只能依附他,哭的很伤心,眼泪糊的他脖子都湿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需要他。 他抱她走向没人的走廊尽头,轻拍着她的后背,沉声道:“不哭了宝宝,我不会放过他们在场任何一个人的。” 她哭的皱皱巴巴,“…你不是说,说派人监视我…那你怎么” “怎么来这么迟…” 他伸手去摸她,都是眼泪,喉咙有些涩,“怪我,都怪我。” 他当时人在瓷钰,本今晚是要卡点接她下班的,这意外突然,知道她出事搭了紧急航线往回赶,还是叫她受了欺负。 “你就只会抓我…”她抽了声,像是想起什么,呜咽声更大了。 “……” 见她哭的投入,席鹤词准备先带她回去安抚好再给这些人料理后事。 徐锐和袁怀越也跟来了,被叫上一起。 车内,郁宜舒好一会才平复好心绪。 她红着眼,黑眸倒映着水色,时不时的抽噎两下,平和的眸光中隐着锋利,清声道:“席鹤词。” 他一直都注意着她,见她突然这么认真,心跳蓦然加快。 真太会钓了。 “你…”刚出嘴就忍不住的又抽了两下。 席鹤词握紧她的手,棕眸比窗外的霓虹还要璨亮,幽瞳暗盯着她的粉唇,十分期待她后面的话。 郁宜舒抽回手,心里乱的想了一圈,不知怎么问,到底她是不想胡乱猜下去,直接道: “你喜欢过瞿倪霜吗?” “什么?”他以为自己空耳了,听到的是什么鬼东西。 她不说话了,心里有数了。 席鹤词现在真看不得她沉默,趁她没反应,直接抱坐到腿上。 郑重而又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道:“我只喜欢我们婛婛。” “过去,现在,未来。” “我都只喜欢你。” 郁宜舒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搞得心里的分寸又乱了,他总是这么直白炙热,叫她想误会都不行。 “我知道。”她轻声道。 他在她身后勾着唇,静静凝注她,上辈子到现在,他养了四年,她的小心思没人比他更懂。 不急,慢慢来,迟早还是要进他席家族谱,和他单开一页。 他用外套盖住她的腿,“我出去下,别怕,有他俩在呢。” 指着车不远处的袁怀越和徐锐。 她点头,“那你快点,我有话想和你说。” “很快。”他笑着关上车。 … 见男人又走进,徐锐探着头笑道:“得,咱俩给这小嫂子当家庭医生,现在还整上带刀侍卫了。” “那不挺好,双倍工资,业绩全靠咱哥打赏。”袁怀越摇头笑说。 宋特助见人过来,立即严肃上前汇报:“今天上午十点二十八分梁晟与瞿家姐妹聚在一处。晚上五点二十四分,根据监控录像反复查看,瞿家姐妹想给太太灌酒,但未遂,酒中含有大量的胺类催情成分。” “太太被梁晟共推、拽、触碰九下,被黄铎动手打了共两下。” “另外,三日前,瞿家姐妹还锁了太太一次,至于她们间具体谈话内容,专训无法听取。” 宋特助悄悄瞥了眼男人,“但敢肯定,绝不是什么好话。” 不然也不至于叫先生独守空房三天,搞得他们开会都人心惶惶的。 第165章 哄太太 席鹤词微微侧头看向车的方向,转着手上的打火机,眸色瞬间从柔和温顺变得阴戾无比。 他撩起眼皮扫了眼这平平无奇的剧组,深如渊的眸底透出深不可测的危险,狭眸杀气四溢。 薄唇紧抿,“调席家中高处的专训来,把这剧组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给我堵死了,一个群演都别放出来。” 蓝穹从不远处跑来,沉声道:“搞定了先生,梁瞿两家被我们打了个措手不及,正哭闹着要上门求席老爷子呢。” 他收了打火机,薄唇轻嗤,“去把梁家,梁老,瞿家二房、三房宗亲,都带过来。” “叫他们等着。” “晚点记得别叫梁爷子哭出声,毕竟白发人送黑发人可不吉利。” “是。”蓝穹抿唇淡笑。 “那先生现在是?”现在不动手吗? 席鹤词转身,“哄太太。” 又想到什么,他停下指着两人,厉声道:“记住!是把他们带过来,不是请。” “要是我父亲敢阻拦,你们也一并把他带来。” 蓝穹:“……” 宋特助:“……” 这哪敢啊?!! … 郁宜舒回去默不作声的洗了个澡,旗袍烂不成样了,可惜还花了方导不少心思定做的。 等她从浴室出来,发现男人就守在外面。 “今天让我们婛婛难受了,我真该死。”席鹤词俯下身,紧盯着她的眼睛,轻润的嗓音中带着明显的心疼。 “…我腿疼。”她睫毛轻垂,抓着睡衣的一角。 他立马将人带到沙发上,早就准备好了药膏,替她一一搽好,每涂一下眼底的戾气就越深。 其实伤口并不深,只是比较稀碎,不过是表皮破了而已。 她也没有很疼,只是心里有点难受。 “席鹤词。”郁宜舒突然道。 “怎么了婛婛。” 她突然头埋膝里颤抖着哭了起来,不是大声的,很细碎,像是忍了许久,堵在心口难受的她整个人都发涩,泪水更是汹涌的厉害。 这几天她一直在想,她真的搞不明白,太痛苦了… 席鹤词手上还沾着药,只能贴近她,以为她又害怕了,缓声向她郑重保证道:“绝不会有下次了婛婛。” 她突然抬头看着他,鼻尖酸涩的厉害,眼泪也在掉,“为什么,为什么你惹的桃花都来…来针对我。” “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我现在真的分…分不清这是习惯,还…还是喜欢。” “为什么…你上辈子不这样,你现在做些又…又有什么意义。” 眼睛朦胧一片,她看不清他,只觉两辈子加起来都没现在这么矛盾,她不得不承认会被他一些细节所心动,可…他对她做的那些事,她过不去。 如果不是他,她上辈子可以好好的,也不会去寻死,她所受的一切身体上的屈辱都是他带来的,可他偏偏又是除了父母之外对她最好的。 甚至,都有胜于她的父母。 “为什么…你会喜欢我,你的喜欢,那么的畸形变态,你叫我怎么接受…” 她抹了把眼泪,眼睫垂的很低不去看他,只觉终于都说了出不来,随他这么想吧,她真的厌恶极了这种矛盾感… 像是在和死去的自己较劲,她享受着他的好,甚至有时回过神来都觉得是理所当然,像是他的潜移默化,又像是她早已养成依赖他的习惯。 可他上辈子为什么不这样… 这辈子的他更像倾尽一切的去挽回,把所有的负罪、亏欠都强加在她身上,她根本无法承受。 余光见男人起身了,她就坐在这一角盯着地毯上的花纹,长睫湿透,忍着抽泣声,想了很多很多。 就像现在,她竟都会觉得他一定会回头哄她… 这种感觉实在是…有恃无恐。 “婛婛,荔枝吃吗?”他端着瓷粉色的碟子突然凑到她面前。 极其自然的跪到她脚边,上面的荔枝都是剥好的,颗颗雪白甜净,一看就是好品种。 “你…”她又没忍住吸了吸鼻子,眼泪簌簌朝下掉。 “先吃,冰的,吃完听我说好吗?” 郁宜舒突然有些难为情的看他,随口道:“过两天来大姨妈,不吃冰。” “你生理期上个星期才结束。” “……” “我就不想吃冰的。”像是故意和他作对。 男人起身不过十秒就又端来一碟,“温的。” “……” “那还是吃冰的。” 席鹤词无声笑了下,将粉碟端给她,温声道:“最多吃五个。” 等她缓了些,他才道:“我一一回答你的问题。” “你说的桃花,我没印象。” 男人握住她的手,叫她看着他的眼睛,“至于我为什么对你好,是因为什么,你感受不到吗?” 她移开眼没说话。 “上辈子为什么没这样,是因为没来得及,我以为你终于愿意留在我身边了,可你却突然没了。” “我们婛婛这么娇气,我不可能舍得叫你一个人孤零零走的。” 郁宜舒神情惊诧,“…你,你上辈子过的很不好吗?” 他低头苦涩一笑,“糟糕透了,还记得我二月离开你的半月吗?” 她愣怔地点了点头。 “我去还愿了,强求不可得,我做了许多有违天理的事。” “你三魂动荡,是我上辈子给我俩强行换命格所致,我想给你续命,却叫你这辈子精神不稳。” “我八字太硬,放到你身上你承受不住,去年病床前,我恢复记忆,让苦行僧给我俩卜了一卦,说我若再强求,你将无生门,死卦,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圆满。” “我去还了那罪孽,四百二十一步石阶,竟觉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单臂抱住她的腰,蹭到她怀里,“婛婛,上辈子我也是一样的,只是还没机会好好向你表达,你就先离开我了。” 郁宜舒心乱如麻,却还使劲推开了他,“你能…” 她把内衣扭好,面红耳赤地瞪了他一眼。 “你以前和我睡觉都不穿内衣的。”说着他又垂下眼尾。 “……” “那能一样吗?”她带着鼻音不满的出声。 “最后一个问题,至于我为什么喜欢你。”男人拉着她的双手,眸光温柔似水,嘴角噙着分明的笑意。 “还记得你大一时出过一场车祸吗?” 郁宜舒当然记得,那会正赶上开学,刚进校就倒霉的被人蹭撞到,她住了小半月的院,也错过了军训。 奇怪的看他,“你别告诉我,是你撞的。” 他点头,“准确来说,是老陈撞的,我当时只叫他随意处理,不知道是我们婛婛。” “……” “这和你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出车祸的是我,又没把你脑子撞坏?”她带着气道。 “当然不是,我只是感慨,命运很神奇,无形中的很多年里,竟叫我提前遇到了你。” 第166章 惊魂 “我也说不上来喜欢到底如何来的,只是我发现之时,它生出的忘念已经远超我能控制的了。” 郁宜舒闻着他身上清清淡淡的薄荷香,脑中想到也说出了口,“你真没和瞿倪霜谈过恋爱吗?” “……” 席鹤词敛眉,这个问题她今晚问第二遍了,她算是个谨慎的性子,到底什么叫她产生了怀疑。 “这女人是不是跟你瞎说什么了。” 她说:“我不知道,她就说你身上的薄荷香是她送的,说你们是初恋,青梅竹马十几岁就在一起了,还说你追她出了国。” 她看不出丝毫妒意,说着还插了个荔枝吃了。 席鹤词嗤笑道:“你信?” 郁宜舒嘴里塞的鼓鼓的,轻笑着摇摇头。 他手熟练的伸出等她吐核,“那还一个劲把我和她扯。” “我是不信,只是她说的许多和你不差,所以还是来问问你。” “主要是有只猫,你家老宅的,瞿倪霜说是她送给你的,被你养死了,她生气了,说以后不送你任何东西了。” 席鹤词:“……” 他真的没忍住笑出声,这死女人不去戏曲班唱大戏真是可惜了。 这猫原一点印象都没了,扯出来真纯给他添堵,“婛婛,你知道这猫是如何死的吗?” 郁宜舒清亮的黑眸湿漉漉的看着他,摇头等他继续往下说。 “这猫原的确是她的,我觉得好看就要了,她也愿意给,礼尚往来,席家少不了她好处。” 他眸底幽转,观察着她,“之后,她有次以看猫的借口来老宅,把这猫从楼上摔死了,我当时可心疼了,就使了点手段就把她逼去了国外。” “啊?”郁宜舒微张着嘴,一脸诧异。 猫竟是被她活生生摔死的… 席鹤词眼底晦涩不明,似笑非笑道:“好啦,该睡觉了。” 都至零点了。 “嗯…” 她去洗漱了下,他就站在门外等着,随后将她抱回床上,盖好被子。 余光瞥到软白的小腿上,被摔的青紫一片,上面还有破了皮,看着就触目,他冷沉的眸底掠过一抹狠厉之色,盖严实了。 “你不休息吗?”她裹在里面问。 他摇头,“我看你睡。” 郁宜舒被他灼灼盯着有些不自在,翻了身整个人都埋进被窝,她思绪乱又杂,根本没什么睡意。 半小时后,男人关灯,轻声离开。 … 鸿雁在楼下手速极快地滑动着平板,带着蓝牙和那头紧急分析着什么,见男人从楼道出来,快步迎上去道: “人都带齐了,不过瞿家二房还是联系上了家主,家主也跟来了。” 席鹤词拧着腕,上车。 他眉骨压的很低,幽深之下,狭长的眼眸中闪烁着讥诮,吐出的每个字都像蕴着寒冰,“来了也没用。” “记得给我这好父亲找个最佳的观赏位,让他看着我是怎么给他断是非的。” “是。”鸿雁系好安全带,往后瞧道:“不过先生,我看家主此次好像真是来看戏的。” “最好是。” 席氏老宅,黑更半夜。 席老爷子都已经一觉睡醒了,听着底下人汇报,面无表情地喝了盏茶,说手痒了,这个点要去北塘湖钓两尾。 “那梁老爷子请人跪了三遍门。”葛禹扶在旁提醒道。 余下意思没说,这个点宁愿跑去钓鱼都不见,看出来是真不想插手。 “我遣人去将他们轰走。” 席老爷子笑道:“诶,不急,我们可是礼仪世家,要吵要闹随他去,只当没看见。” “看样子,小先生这次是动真格了。”葛禹给他布好软椅。 “那梁幼孙好色成瘾,惹谁不好,偏惹我这孙子心头宝,今晚是活不成了。” 定钩,下湖。 席老爷子掠了下眉,“记得让梁家再砸些精神损失费出来。” “那梁老爷子又想和您忆年少,套近乎,打感情牌呢。”葛禹笑道。 “什么东西,让他死了这条心,我这孙媳,我和他爸连大声说话都怕把人吓着,梁家这不入流的东西险些就把人毁了。” 席老爷子精神矍铄,意味不明地哼笑两声,“这瞿家倒是出乎意料。” 提竿,“父子俩都在,注定是不眠夜啊。” … 深不见底的夜如同一座巨大的阴影,笼罩着整个剧组,让人感到神秘又有些不安。 保镖带着群演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整个过廊,溢出去的人就手拿电子设备现场直播着看,无死角的专训盯视着,确保他们每个人今夜都看清、记住、记牢,最好是刻进心底。 方归玉站在人群中,心早已塞回肚子,抱着被吓得可怜的方穗轻声安抚。 无人敢发声嚷叫,强光远射手电360°,照的玻璃屋内人纷纷哭跪蹲身,正门被拦,梁晟急得想破窗。 突然人群中一阵骚动,专训整齐划一、训练有素的拉着群演快速后避,不过五秒就从中腾出一条空道。 席鹤词一身黑色劲装,姿如青松,从尽头阔步走来,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明暗交替眉眼处显得愈发阴郁凉薄,森然而凌厉的目光宛若开了锋的利刃,从他们身上无声的凝扫,冷冽炫目的同时又叫人脊椎生寒。 长腿落定于窗前,凤眸微掀,眼底氤氲着浓浓的肃杀斜乜过去,不见半点波澜,和看死人也没什么区别。 梁晟看到这张脸,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双眸惊恐地瞪大,动作僵凝,脑子都没晃过神,心底就绝对生一个可怕的念头。 他完了,彻底完了。 被一同关在里面的七八个二世祖看见人都连滚带爬、吓得鬼哭狼嚎的跪在地上,使劲磕头忏悔求留一条命。 隔壁席刚拎着工具箱从里快跑过来,递给男人,“都备好了。” “去端把凳子,请梁老爷子入座看戏。”席鹤词打开箱子,长指从一排泛着冷光锋利的匕首中划过,口中的话毫无温度。 两分钟不到,梁老爷子就被人架坐在窗户的正对面,与他里面的孙子四目相对。 梁晟看到亲爷,眼里重新燃起希望,拼命的捶砸窗户,命令着赶紧救他出去,头顶悬挂倒刺的恐惧叫他口不择言。 大肆对女性轻蔑的辱骂,听的在场人都止不住的泛起愤怒与不适,恨不得都上去给他一耳刮。 第167章 礼尚往来 梁老爷子见他还分不清情形,眉头皱的更深了。 看男人大动干戈的样子,今夜是怕不可能放过他这孙子了,他也只能做最后的央求,“小词啊,能不能看在…” “小词?”席鹤词厉声打断,闻言凉嗖嗖地笑了起来。 他扼着眼底的劲,嗤笑道:“你什么东西也配与我席家长辈共并论。” 梁老爷子面色微僵,眼底划过一丝难堪,指着过廊,正气十足道:“你太太并未被侵犯,他们这些人都可以见证,我不过是想让你留我孙子一条命,你却…” “咣当——” “啊!”梁老爷子惨叫一声。 围看的众人也被男人突如其来的凶狠动作都给吓的尖叫、惊呼起来。 这话还没落,就见他扔下盒子,长腿快如疾风,对着椅子上的老人就是快、准、狠的一脚。 椅子被踹的滚翻在地,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哐咚声。 老人一屁股墩坐砸在地,脊椎骨都摔麻了,不出意外是折了,被踹的没了半条命,抖着身体说不出话的匐在地上,气也不敢喘了。 席刚下意识的龇起牙,屏气弱弱的贴着墙边看戏。真该死啊,谁不知道小太太就是他们先生的禁忌,上次被打都够他吃一辈子了。 鸿雁笑着拿起盒子,屡见不怪的掸了掸,这才哪到哪。 男人可不管他有没有被摔死,直接走上前,将人从后拎起,拖着死摁到玻璃窗上,让爷孙俩脸对脸。 “哐哐哐!!”席鹤词拽起他的头发毫不顾忌的猛砸下去。 吓得里面的梁晟瞳孔紧缩,腿软的跌倒在地,连求情的忘了。 连番下去,梁老爷子皱老的脑门上鲜血直流,一点精神气也没了。 又被“砰”的将人甩扔在地上,也不管会不会摔死。 四周不少人都捂上嘴,生怕叫出声,男人也给他们甩出去摔两下。 方穗哆哆嗦嗦道:“这…这极品,会不会家暴宜舒啊…” 方归玉:“……” 席鹤词盯着地面,嫌恶甩手,凤眸在现场转了一圈,指着躲在角落的宋特助道: “你去,把你里面人给我挨个拎出来。” “我…先生这…”宋特助眼看着玻璃与地上…嘴都急乱了。 三人中他最怕的就是这血腥场面,还尽命令他,他的命也是命啊!! “快去!再晚一秒带着你的卖身契…” “我去我去。”宋特助都不让他说出嘴,只觉浑身突然充满力量,雄赳赳的往屋内走。 半分钟不到,宋特助擒着梁晟硬生生拖了出来。 赶紧将他交给男人,规矩的同席刚站到一边。 “看不出来你劲还挺大。”席刚小声道。 “废话,这么些年都是我给先生当的出气沙包。” “……” 组里人看见梁晟出来,心情也都由惊惧都转成了愤怒和期待,希望男人赶紧惩治这个管不住裤裆的畜生。 “求你…”梁晟脚步踉跄的倒在男人脚边,窒息的死亡感如同一座大山,压的他喘不上来气,抖着嘴唇打哆嗦。 他们真不知道那女孩竟真会是他太太… 地下拳场开放的那几年,光席这个姓听着都直叫人闻风丧胆,他一个兄弟就是被他们三人中姓蒋的那位给弄残的,这男人更是不遑多让,阴郁残暴的性子无人敢惹。 “求求你,我真不知道她是您太太,我…” “我…我去和她赔罪道歉,给…给她跪下!”他拽着男人的裤脚,全身肌肉不受控制的颤抖,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冷汗湿透了后背。 “你什么身份也配给我太太下跪。”男人咬着牙,眸底猩红,疯戾的目色翻腾着滔天的怒。 遏制不住的一脚狂踹在梁晟的胸口上,没叫他倒下,反手掐住他的脖子拖拽至墙边。 摁着他头,男人眸如寒潭,沉的骇人,冷笑道:“你动了我太太九下,礼尚往来,我还你十八下。” “咚!”脑袋砸墙声,又快又响,没过三下,血就溅的到处都是。 一声快于一声,血沫横飞,脸肉模糊,梁晟早在第二下就晕死过去,可男人根本没停手,连着足足十八下整砸下去。 探了下,没气了,算他命大,不然还得扎两刀。 将爷孙俩扔到一起。 席刚见状立马上前递去丝帕。 “下一个。”他擦着血手,语调平静的像是在吃饭。 现场有几个女生吓破胆,失控的哭出声,又被保镖的眼神吓着收了回去,那些被二世祖欺负过的人虽觉出了口恶气,但眼见这男人嗜血模样,忍不住的倒吸一口凉气。 黄铎被押着送来时,连忙道:“我没碰她!真没碰她!都是梁晟,是他一时色欲上脑。” 男人从工具箱挑出瑞士刀,不和他多废话,命人压住他,对着俩手背就扎了个对穿,还捻了捻刀柄,反复将刀刺的更深,面积更大。 随后又轮番处理了几人,冷白的指尖都是肮臭的血腥味,他耷着眼皮,厌恶极了。 忽觉这想法,自己都怔了些秒,随后低声一笑。 将丝帕扔回去,看向蓝穹道:“下面你来。” “明白先生。” 月白的瓷砖上血迹斑斑,味十分冲鼻,闻的叫人反胃,众人惊悚的看着男人离去,他竟这么的随意淡然,好像刚刚只是杀了几只鸡… “方导,席总真是宜舒老公啊?”程谈羽难以置信的又问了一遍。 方归玉点头,“前夫。” 他啧了声,“有这么关心前妻的前夫吗?” “这男人太吓人了…”方穗盯着走近隔壁的背影,心有余悸。 … “小词来了,快快坐。”瞿家二房,瞿岁寒见到人浑身煞气的进来,心底发虚,面上还得挂着笑。 瞿家三房,瞿九松保持着距离,点头哈腰,“…席先生。” 鸿雁见人进了屋,顺手就将门关牢了,站的笔直守在外。 男人衬衫上沾着血,眼皮微抬,无波无澜道:“岁伯,我叫你一声伯是看在我父亲的面上。” “但从今夜开始,这面子我亲手来撕破它。” 瞿岁寒下意识的往窗台看,只见男人正慢条斯理品茶,脸上不见什么反应,他捂着胳膊便也垂了头。 席鹤词坐到席峥身侧,拿他泡好的温茶直接浇在手上清洗。 席峥给他刮去一个锋利的眼色,忍着没当外人的面数落他。 陶婶和黄婶也来了,站在他们身后,俨然一副过来守护的模样。 “行,接下来进正题。” “鸿雁!”男人朝门口厉吼了声。 “得令。”鸿雁在外敲门以示回应。 第168章 狮子猫 瞿岁寒和瞿九松看着正襟危坐的父子俩,紧张的额上都冒出了冷汗,眼神不安的瞟向门口。 五分钟后。 瞿倪霜和瞿滢被人架着丢了进来,后还跟着五六个保镖,他们手里端着成箱的果酒,特地拆开后才整齐退出。 门大开。 瞿倪霜衣衫不整,脸上泛着异样的红,神智也不清,见状瞿岁寒拉下脸将人盖住,扶了起来。 瞿九松气恼的拽过瞿滢,一天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允许你们动了?”席鹤词摩挲着杯盏,似笑非笑地望向他们。 “小…席先生,倪霜有什么错您直罚就是,不耽误您们的时间。”瞿岁寒低着嗓音,态度看着很是诚恳。 瞿九松也附和道:“对对,滢滢也是,随您处置。” “好啊。”他淡声道。 随之从外进来的徐锐看了眼男人,稍点头,手套上夹着注射器,挺粗的针头,毫不怜香惜玉的扯过瞿倪霜,瞿岁寒下意识的就要阻拦,被他一个眼神逼了回去。 徐锐对着她的胳膊推注进去。 瞿滢方才可是看的一清二楚,那郁宜舒可是被他宝贝得很,这番过来分明是讨债来的。 她除了郁宜舒拌了几句嘴,其他可都没做过,这些都是瞿倪霜搞的鬼。 “…鹤词哥,都是我堂姐在迫害郁宜舒,和我真…真的没关系。” “都是她逼我的,是她故意引梁晟来剧场,导致我们全组都被那禽兽祸害,都是她…” 男人语气平平,“别急。” 简单的两字,瞿滢耳朵里却宛若天籁,他…这是在安慰她吗?死寂的心思都变得再次活跃起来。 特效药劲很大,瞿倪霜没一会便半数清醒过来,眼看着周围数十道目光,她先是诧异的惊呼出声,后躲到她瞿岁寒背后不敢露头。 席鹤词见状直接道:“来吧两位瞿小姐,这么喜欢劝人饮酒,今夜便让你们一次性喝个够。” 瞿滢后知后觉他说了什么,盯着那十几箱的酒,花容顿失,连忙道:“鹤词哥,不是我…我真没有灌郁宜舒酒,是她…” 猛的指向旁边,“她在酒里下了药,也是她故意挑衅,跟我真的没关系。” 瞿倪霜也才反应过来,听瞿滢话里意思,这男人竟是给那金丝雀撑腰来了,还真就稀罕。 为了设计郁宜舒,她差点都被梁晟强\/暴了,到头来什么事都没有,她眼底妒恨交织,表情也变得越发狰狞。 抬着头先脱开嫌隙,“鹤词,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都是梁晟,是他逼的我,我…” “啪!”陶婶走上前二话不说对着她的左脸就是果断一巴掌,力道老练十足。 瞿滢见她被打,嘴角小幅度的溢出笑。 下一秒,陶婶速度极快的反手也甩向她。 而她们的父亲只敢拧皱着眉,不敢求任何的情。 陶婶板着脸,严斥道:“瞿家两位小姐请摆正你们的身份,我们先生的名字,可不是你们能随意亲昵叫出的。” 说完又一声清脆的正反两扇落下,她们也是精养长大的,脸颊瞬间就勃出了明晃晃的巴掌印。 “这是给你们的教训,请记牢了!” 说完她转身回归原位。 席鹤词转眸嗤:“请吧,再耽误,我不介意请外面的保镖进来压着你们喝。” 瞿倪霜先动了,这男人可从来不会同她们开玩笑,他一直都是这么的恶劣狠厉,是她低估了那小贱人在他心里的位置了。 还有他底色本就是睚眦必报。 那年她十三岁,第一次跟父亲还有瞿滢前去席氏老宅,当时心底是藏着怨,因为瞿岁寒身有残疾是他们席家所致,她讨厌这个富丽堂皇的地方。 瞿岁寒让她们讨好这宅里的小主人,她虽年纪小自尊心却很强烈,只想抱着怀里的猫赶紧逃走,才不要讨好任何人。 当她独自从水阁绕出时,竟看到了那小男孩。 他和自己同岁,却比她高出很多。见阴着一张小脸,唇红齿白,沐浴在阳光下的眼睛剔透的像琉璃藏着流光溢彩,垂着长长的睫毛,看着很温顺又莫名叫人觉得是伪装出来的。 他只盯着她手中的猫,突然说了一句,他要了。 她从未见过像他这么霸道的人,不愿意给。他只轻笑了下。 隔日,她的父亲就强行将这只白色异瞳狮子猫给送去了席宅。 她哭了一宿,父亲却告诉她,她能入席氏未来家主的眼,以后自有人替她搭好前程。她年纪小,不懂这些,只知房间多出了以前舍不得买的玩具和漂亮衣服,也重新多出了一只猫。 父亲说,这是席老爷子的回礼,希望她下次还来。 后来,只有逢年过节才偶尔去席宅,那个男孩也长成了少年,他愈发挺拔优越,五官出落的俊逸不似真人,她承认自己动心了。 可他总是从外带着一身伤痕的回学校、回家。 他像是来戏耍人间的,不受世家大人们常说的条条框框所束缚。他就像一团火,哪有刺激他就往哪里烧,自由的又像一阵风,她追不上的风。 父亲还和她说,如果能拿下他,她瞿家就能彻底跨越阶级,成为新的百年家族,她当时不懂这些,她只知道,她喜欢他。 这几年,她从未见过他对哪个女孩有过心思,就连最简单的暧昧都没有,不知道他是还未情窦初开,还是直接屏蔽了这方面的想法。只要他身边没人,她便是欢喜的。 可身份到底是有距,她始终难以触碰他,只偶尔才会说上几句,而这几句还是看在她父亲的面上。 甚至她以前还觉父亲残疾可怜,现在却存了几分庆幸。 瞿滢的心思也很好猜,她怂恿瞿滢向少年表白,自己故意在后观察,这个蠢货果然去了,不出意外的被拒绝了,此后席宅便不让她们进了。 是的,也连带着她,到底是她想多了,他对她并无什么不同。 甚至,他看任何人的眼神都一样,淡漠到冷清,凉薄到极致。 她每次去席宅总会见他逗猫,看样子是真的很喜欢。起初他手上总带伤,都是被这狮子猫抓咬的,他却不厌其烦,可恼人的是,这只猫就是不愿与他亲近。 第169章 睚眦必报 他十七岁,席宅有场夜宴,她父亲在盛情的名单中,她有幸跟着去了,在楼顶碰巧遇见了那只猫,其实对它也没什么感情,就觉是他养的所以很亲近。 她抱起它,它很黏人,与她很是亲近,可不知为什么那一瞬她竟生出了邪念。 她竟觉明明一开始他想亲近的分明是她,却被它抢了风头,他的注意力都被它吸引夺走了。 如果没有它,他会不会多出些心思分到她身上呢,神思间,她恍然打开窗户,伸了出去。 可反应过来时,猫被吓得应激了,狠狠咬了她,她一时吃痛手松,竟让它从五楼高掉了下去,它双脚本就有伤,掉落后静悄悄地躺在那,她当时就慌了。 第一反应就是蹲躲下去,想偷偷溜走,可她还是钻出头想看它是不是还有口气,往下看时,就这么意外的、猝不及防的、当头一棒的与他对视上。 浑身血液逆流的刹那,她也记不清他当时的神情有多可怖,满脑子都是他看见了,看见了她这副丑陋的样子。 这事过了没多久,她就被家里送出了国,她知道,是他的命令。 这么些年她在国外待的一点也不好,处处受人欺负,各种难捱的事情都过去了,可回国后不久,她却从瞿滢嘴里知道他养了只金丝雀。 这怎么可能呢,他一直都是个寡欲无求,不沾情爱的浪荡模样。 可事实是,她亲眼看见了。 他俯身笑着哄那女孩,抱着上车,接她上下班,极尽宠溺,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缱绻样。 甚至,她看见那女孩不知好歹的骂他,他都是一脸的心甘情愿,甚至他都是…享受的。 原来,像他这么傲气冷清的人也会动心,也会被人折下来。只不过他这乖戾桀骜模样从来屈服都不是她罢了。 她故意找那女孩的茬,可又不得不承认,这女孩年轻灵动,容貌绝佳,男人喜欢也很正常,可也叫她嫉妒心更甚。 几次试探下来,这女孩的确比她想象中的要聪明,不过也有一点引起了她的好奇,就是这女孩看着好像并不是自愿和他在一起。 真是有意思,有人视若无睹,有人爱而不得。 她故意去挑衅戳破两人关系,女孩却毫不在乎,比起不在乎更像是能一眼看穿她在撒谎。 现在她知道了,为什么郁宜舒敢肯定的说回去质问他。 就像现在,他给的爱就像那团烈火,再冷淡的人都会被灼热到,即便不爱,也会觉得有恃无恐。 … 瞿滢见她动,也不敢再耽搁了,拿起酒瓶便喝了起来。 二十分钟不到,两人各喝了一瓶半便喝不下去了,酒度数低,量却大,饱腹感撑的人实在难受。 瞿倪霜看向瞿岁寒,想让他求求情,这么喝下去,不喝死胃也坏了。 瞿岁寒深皱着眉心,摸着胳膊,望向他们,努着嘴,“席先生…” “够了,你最好给我闭嘴!” 席鹤词眸如鹰隼,“这瞿家要不是有你,怕是连我家老宅的门槛都够不到。” “你不用时时刻意提醒我父亲,你这条胳膊到底是如何断的。这么些年,我席家明里暗里接济你们不下百次,要真算起来,都够买你这一百条、一千条胳膊了。” “你仗着这,与我父亲称兄道弟,享我席家影射出的光环,你的子女做的一箩筐烂事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你竟敢纵着她们欺负到我太太头上,那便从今夜起,你这瞿氏休想在这岑京再度一天的安稳好日子。” 男人字字杀人诛心,可说的却都是实话,瞿岁寒眼色倏紧,神色复杂的望向席峥,期待他还能说些挽留、补救之类的… “席家从今年开始,是小词当家做主,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我们没有异议。”席峥抿着唇头都没抬,下颚线绷得很紧,望向身旁的逆子,声音放低带着难得的恳求姿态,道: “你妈今日生了很大的气,你待会替我说两句好话。” 席鹤词:“……” “行了,我没兴趣和你们在这浪费时间。” 门口的鸿雁收到眼神示意,直觉挥手让保镖进来。 瞿倪霜和瞿滢惊恐的看着这一幕,三五个大汉直接捏住她们的脸,强行往嘴里灌。 “席先生,这么下去会死人的,您行行好,求您了。”瞿岁寒赶忙弯下腰,恭敬道。 “求您了席先生,给她们一次机会吧。”瞿九松没走心,他私生女很多,有没有这女儿都一样,还因为她们,他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席鹤词揉了揉眉心,都多久没听人哭爹喊娘求饶了,今夜真是吵的他脑子疼,像是耗尽了最后一点耐心。 “你俩再说话,就同她们一起喝!” 他们瞬间噤声,骇然的望着她们,这只不过的冰山一角罢了,得罪了席家,此后这日子怕是再难过的下去了… 瞿岁寒就是靠着高中时为席峥断的这条胳膊,才保瞿家这样的小门户也能在岑京站稳脚跟。 当年席峥太过肆意狂妄,被不少混二代盯上,毕竟还未出社会,他虽拳脚功夫好,可双手终究是难敌小人四拳。 有人背后搞偷袭,千钧一发之际是他上前挡了致命的一刀。此后经年,席峥给的滴水之恩,足以灌养他整个家族,可终究是奢糜惯了都忘记来时路了。 他都忘了自己当年是为何挡刀了,也许是年少轻狂的见义勇为,又或许他本来就利欲熏心想搭上席家。 对于现在来说,真就一手好牌被这女儿给生生作没了。 … 最后,这场闹剧直至凌辰四点多才结束。 专训迅速的有序撤离。 蓝穹将群演们聚到棚里坐好,按照剧组给的名单一一比对,不放过一个。 他身后跟着五十几个保镖,乌压压一片,他们面容冰冷,每人手上都端着一方形的黑盒,看着十分庄严。 组里所有人看这架势不免战战兢兢,浑身惊颤,觉得是要毁尸灭迹,把他们给一锅端了。 “…姑妈,那里面不会是*吧?”方穗哪见过今晚这场面,浑身一直抖个不停。 方归玉面露严肃,一边安抚,“没事的,已经结束了。” 第170章 都有份 “宜舒知道她前夫这么暴力吗?”程谈羽小声道。 蓝穹离的近,敏锐的捕捉到这话,笑得不冷不淡,警告道: “程先生,今天的事你最好烂在肚里,要被我们太太知道,你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程谈羽心想怎么连这特助压迫感都这么强,太吓人了。 诶?怎么知道他姓程的?? “总导演出来一下。”宋特助过来道。 方归玉站起身,方穗浑身战栗的拉她,“我去去就来,别怕。” 将人交给程谈羽,她忐忑的走了过去。 宋特助扫了眼在场的所有人道:“我们先生说今夜让大家受惊了,请别担心,我们不过是同你们开个小玩笑。” “……” 全场寂静无声。 “今日之事,我们先生不想让太太知晓,想来经过刚刚一事大家也都应该知道我们太太是谁了。” “还望大家最好是把嘴闭严实了,要是谁敢泄露出半个字,影响我们先生在太太心中形象,明日下场定会比里面人还惨。” “当然,恐吓、限制人身自由、逼迫、冒犯到大家的确是我们的不对,为表歉意,我们这边准备了现金补偿。” 蓝穹跟着拍拍手。 红花花的钞票映入眼帘,刚刚还恐慌的众人瞬间多多少少觉得,还可以再来一遍。 “人手一箱,都有份。” “我靠!!”还发抖的方穗死摁住腿,激动的瞪大眼睛,“那一箱得多少万啊?” “十万打底肯定是有的。”程谈羽目测道。 宋特助让人下去发放,对着方归玉道:“我们先生日后会加派人手在这附近时刻盯着,你也最好能保证下次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好好好。”她连忙点头。 不过心中还有一个疑问,这般大人物,怎么还舍得宜舒出来抛头露面。 “麻烦问一下,宜…你们太太出来演戏会暴露身份,席总有表现不满…或者生气吗?” 生气的话,以防万一,她还是直接选择不拍了。 宋特助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微笑,“你放心,我们先生是妻管严。” 蓝穹:“……” “一切都随太太开心,至于镜头问题,我们先生觉得三分钟有些过长了,方导应该懂什么意思。” “懂懂懂!”方归玉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 “那好,祝你们票房大卖。”他们笑着转身,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去。 方归玉虚力的坐了回去,今天这心情整的跟过山车似的,全程高能就没停下来过。 剧组门口,几辆低调豪车与刚驶进去的十几辆救护车擦肩而过。 鸿雁将他方才特地摘下的腕表和戒指递给过去。 男人先熟练地套上戒指,腕表拿在手里把玩着。 “我看你真是昏头了,拿我席家祖传勋章做成这玩意儿。”席峥气冲冲的从里出来,将红绳递到他眼前,严声厉斥。 席鹤词一把夺过,无所谓道:“我现在是家主,想怎么搞就怎么搞,不过是做了根手绳,爸你急什么?” “你这逆子!”席峥伸手就要打他。 “还想不想我在殷素面前说好话了?” 此话一步,席峥动作僵在空中,三秒后快速道:“没大没小!” 扯道:“你现在就给你妈打电话。” 席鹤词凛着眉,表情不耐,却也十分给面的掏出手机。 席峥少见他如此好听话,心头蓦然泛起涟波,黑眸不自觉的透出欣慰的光芒,观他这性子近来好似都沉稳、温和了许多。 突然有些感叹,总算不叛逆有个人样了。 那头很快接通,席鹤词未给殷素张嘴的机会,声线冷硬,自顾快速道: “电话是爸让打的,你没事少生气,就这样,挂了。” “……” 都没几秒,听看的旁边席峥神情直接滞了一瞬,脸上暖色都还未收回。 “嘭!”席鹤词关上车门,降下玻璃,薄唇噙着笑道: “天亮了爸,下次再见。” 席峥转而反应来,车已经发动了。 追着车骂道:“逆子!你有本事以后别回家,敢回去老子一定打折你的腿!” “你给我记好了!!” … 东方既白,薄云轻透,浅蓝色的夜色与初晨的霞色相映生辉,层次分明色调渐暖,活跃着生机,清新宜人。 郁宜舒很早就睁了眼,在楼下沙发神游了会,这几个小时睡得并不踏实,精神总是高度紧张,时不时的看向门。 手机收到一条很长的道歉消息,是方归玉发的。对于发生这起性质恶劣到极致的事,她作为总导不能第一时间保证他们的安全,感到愧疚非常,也给她头次演戏就留下糟糕不堪的回忆,再次感到抱歉。 她抿着唇,心底的还是没过一阵后怕。 这事说到底和她关系并不大,这些有背景的混二代,天不怕地不怕,闯进他们剧组就像小孩子玩过家家,无视她们的求饶与反抗。 就像男人说的,要是没他庇护,她早就被人吃了。 郁宜舒心里涌起莫名的酸涩感,又带着稍纵即逝的刺痛,心里堆积了不少情绪,无声埋着头重新上了楼。 迷迷糊糊的躲在被窝睡了一觉,再醒来是被人强行弄起的。 这次没动手打他,也许真是习惯了,也许是他身上冷冽的薄荷味太重,她真吸了一口凉气,思绪都缓慢了。 男人见人眼眶通红,眉峰紧蹙,轻刮过她的眼尾,问:“睡不踏实?” 她撇过脸,心里难受的重新躺下,不去看他。 席鹤词微探头去看,眸底隐晦不明,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他直接覆到她身后,不越底线,没进被窝,给她从上到下都围严实了,再牢牢锁进怀里,腔调散漫,“真娇气。” “……” “你别搂我…”她声音听着很倔,不像是拒绝,更像是怄着气的不满与芥蒂。 “婛婛,心里别藏事,说出来我慢慢哄,不说就眼泪拌饭。” “我又没让你哄。”她突然眼热的埋进被窝,抽了一声。 席鹤词嗤了声,拿出杀手锏道:“不说我亲你了。” “……” 说着他狭眸含笑,使了力去扯她头顶的被子。 第171章 我现在就要 郁宜舒眼见不敌,一骨碌坐了起,瞥着他,浑身不爽,又急又气,他总是气定闲神,泰然自若,就连哭都是蛮横霸道。 脸皮那么厚,她怎么守的下去… 她捏紧被子,忍道:“有你这样的追求者吗?登堂入室,完全不考虑我这个主人适不适应。” “你不知道要脸吗,人追求都是保持距离,懂得分寸。你呢,你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黏着我。” “你真…真贱…”她顿了下,小声吐出,豆大的眼泪也突然掉落。 他立马坐起,双臂撑在她膝盖两侧,琥珀眸格外炙热,“你忘了婛婛,我不是你追求者,我是你小三。” “有身份的,当然可以接近你,是你赐予我的。” 郁宜舒一听直接抽噎两下,刹不住的呜的声放声大哭起来,满是愤懑委屈,细碎的话还从嘴里溢出,“你…你这么厉害…我就算,算不答应也没办法啊…” “我根本…就斗不过你,你想…离婚就离婚,想追求…就追求,一点,一点也不考虑我的感受。” 哭着不行了,她抹了把眼泪,像是突然发现了重点,手伸出去,“你不是说…说半年后给我离婚证吗?时间差不多了。” “我现在就要!” “……” 席鹤词幽眸闪着暗光,给她揩眼泪,被她躲了过去,他就去握她的手,不让她挣脱。 面带沉重的看着她,“婛婛,这事很遗憾。” 郁宜舒:“你什么意思。” “我们祀里复杂婚姻规程的族老上个月才离世,这事就被耽搁了。” “…你真的,没骗我吗?”她黑眸紧盯着他,妄图在他脸上找出撒谎的痕迹,却见他眼角竟泛出水光,很是痛心。 他哑着嗓音,“真的,属他最权威,这事本就难办,所以就耽搁了。” “……” “我觉得你在骗我。”她拖着哭音冷声道。 “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他凝注着她,眸底情愫没有任何遮掩,汹涌如潮水翻滚着巨大的浪花,势不可挡,只朝她澎湃袭去。 拿起她的手亲了两下,不仅没回答,还给她抛去一颗绝对侵略性的炸弹。 郁宜舒真被炸懵了,长睫如蝴蝶扑扇般垂下轻颤不止,心脏也被他激的频率都乱了,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总是这么不按套路… “婛婛…”男人呼吸略急,大掌从后绕过她的腰肢,稍微用力就把她带进怀里。 “席鹤词,你又疯了。”她不敢看他,声音也很小,两只手下意识的扶住他的臂弯,指甲深掐进去。 他只觉猫挠,低头,浓眉长睫靠近她,声音含糊,“听见了吗宝宝,你心跳声好快。” 这种情况下被他这般称呼,她控制不住胸腔这股微妙的“吵闹”,慌乱席卷全身,下意识的想要逃离。 她刚借爬起,就被男人摁了回去。 他目光灼热的像是要把她融化,抑住最深处翻滚上来的欲望,动作极尽温柔的捧住她的脸,洞悉一切的琥珀眸仿佛有烟雾笼罩,透着无数繁复的情丝,眼波粼粼。 “婛婛,你喜欢我是不是。” 郁宜舒:“!” 她只觉面上烫的厉害,身上都是沾染上了他的气息,简直是无孔不入,掐着他,急着反驳,“我…我不喜欢你,我只是…” “…只是习惯,习惯你了。” 席鹤词肩膀微颤,忽地笑了出来,眸光柔和抚人,滚着令人心悸的浓情,语调意味不明,“这样啊,脸好红哦宝宝。” 她不知道自己这副样子落到男人眼里是多么勾人,宛若白里透粉的清甜蜜桃,秋波潋滟,睫毛上还缀着湿意,像被他刚欺负过,可怜兮兮的。 “我要走,你别碰我了…” “我要离开。” “去哪儿,又不要我了?”他变了音,将人拖到胸膛,后挪,倚在床头拉过被子盖着她。 她不知是羞的还是惊的,反正又细碎的哭了起来,断断续续的,听的他受不了。 席鹤词暗压牙,将人往上提,换了个姿势揽着,盯着她绯红的耳根,凑近欠欠道: “被你哭的好疼啊婛婛。” 拉过她的手往皮带上摸,眸色渐深,“再哭,这手可就不干净了。” 他卸力,她快速甩开。 … 席鹤词拿起柜上日常备好的保温杯,拧开喂到她嘴边,笑道:“多喝些,水做的。” 她没喝多少,他又放回原处。 “知道我最喜欢我们婛婛哪一点吗?” 郁宜舒脸上还挂着泪痕,压根不想理他。 席鹤词:“爱憎分明。” “说恨我、讨厌我,从来不掩饰。” “刚能直接的说习惯我,那便证明我这段日子的努力是有存在价值的。” “现在来说说看,为什么不理我,心里藏着什么气。” 他声线低澈,浅浅的带着诱哄的意味,就这么飘进她耳中,郁宜舒捏紧被子,垂着头问:“为什么…” “为什么,我总是碰到这种恶心事。” “我是不是…不该来岑京上学…” “婛婛,人生的选择或许早已被命运既定好了,你来这没有任何问题,不用产生自我怀疑。” 他握住她的手,已经明白她为什么难受了,“这个世界的任何角落都存在人渣,他们要是想犯罪,理由可以是千奇百怪,不过都是借口罢了。” “我们婛婛长得漂亮本身又没错,错的是他们手贱,起了折花的心思。” 她眸中带泪的望向他,心口一酸,“…你不也想摘。” “我不一样。”席鹤词心疼的抱住她,语气正经而又坚定道: “我要私藏你,独占你,我会给你充足的养分,让你肆意热烈的生长。” “在岑京,谁要胆敢对我的花起觊觎生妄心,我一定会叫他生不如死。” “你若觉得我这块地小,那我便挪,挪到你觉得足够宽敞,在这层保护罩里只会有你这一朵。” “我也只会护着你。” “我们婛婛,生来就该来岑京,就该嫁给我。” 郁宜舒:“……” 本来前面听着挺触动的…眼泪都要掉了,硬生生给最后一句止住了,这死疯子总这样… “…你是不是就没打算给我离婚证。”她直言道。 “是。”他也了当。 “……” 郁宜舒一时语塞。 第172章 微妙的感觉 他们以前争执,他也是这般“坦诚”,次次语出惊人,这次也不外如是,她感觉自己已经麻木了,甚至都猜到他这龌龊心思了。 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么矛盾的人。 爱的不仅畸形变态,还卑鄙龌龊,却也不得不承认盛大热烈,跟单细胞似的,总一根筋。 她嘴张了又张,都被他搅乱了,无奈道:“你…你这么搞,那我这辈子不就是要么一直和你这样,要么重新当你太太。” 席鹤词敛眉,思索道:“还有第三种选择。” “什么?” 他伸手拨弄着她的头发,嘴角露出不羁地笑,“男朋友。” “……” 她气恼的转过身,气的更多是他总是这么独断霸道。 席鹤词将她一切变化都看在眼底,骗他展现出的讨好与喜欢,她都是妙语连珠,现在真触及真心了,胆子倒变小了。 “你心里还有事,继续说婛婛。” 她心烦的蹙起秀眉,眼底情绪复杂,想说的话别扭又拗口,自己都觉得拧巴。 “你想多了,没有。” 他躺下,指腹勾缠着她衣摆,薄唇轻勾,“唉,到底是大了一岁,都和我生分了。” “……” 郁宜舒微默,在脑中想了一遍,打掉他的手,凝着表情问:“你很喜欢薄荷味?” 席鹤词眼尾上扬,笑出声,“喜欢啊。” 见她没什么反应的点头,他紧接道:“和任何女人都无关,只是我以前总爱与人…发生小摩擦。” 语调一变,“上学那会总有人欺负我,把我打的满身是血,薄荷味重、清新干净,我常用惯了。” 两小时前一身血腥味,洗了好些遍才回来见她,倒叫她多想了。 “你…你还会被人欺负?”她满脸的不可思议,他踹人那样子分明是个练家子。 “对啊,很惨的婛婛,我童年是黑色的,你以后能不能对我好点。”他凤眸深不可测,眸底极快的掠过一丝作弄。 “那,我要是喜欢猫,你会不会…不让养。”她极为别扭道。 “哦,搞半天,原来我们婛婛是吃醋了。” “……” 郁宜舒立马语无伦次解释,“不是,我只是觉得…觉得…” 后面要说什么她竟真不知怎么说… 一开始瞿倪霜和她说这些,她是不甚在意的,这死疯子的爱她不怀疑,但很多也有她不知道,就像他十几岁的事,瞿倪霜还说她们长得像。 后面细想还是觉得生气,其实理智一点就能看穿这拙劣的谎言,但回来后还是没忍住问了他,他亲口说像。 她承认当时委屈大于愤怒,真的很想质问他。 要真是如此,仅仅就因为长的像,他就不管不顾的强取她,折辱她,对她做一系列不公的事,那她以后都不会再理他了,真恨透他了。 可他第二天的态度就直接叫她把这想法咽了回去。 理智与心理在博弈,她明明是清醒的,还是被情绪左右了。 席鹤词听着笑就没停下来过,真爽翻了。 他起身下床,凤眸灼灼,从里到外都刻着兴奋二字。 郁宜舒还觉羞赧难堪,在找字眼怎么才能不尴尬的圆回去。 他俯身将她抱起,抱孩子般直接下楼。 “你干什么。”她攥紧他,有点晕头转向。 席鹤词没说话,只带着她在不大的客厅内走来走去,一直在笑。 她眼神古怪的看他,“…你,没中邪吧。” “中了,中了我们宝宝的邪。” “……” “婛婛,别乱想了,我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他抬眼,棕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带着无端的吸引力,露出难以掩饰的欢喜。 她垂下长睫,乌眸像是笼上一层薄雾,心绪无法平息,真分不清这是习惯的占有欲作祟还是…喜欢。 席鹤词见人好像还不太开心,眉眼闪动了下,快速翻想着叫她不安的导火索。 没一会,带到沙发上,温热的指腹在她手心打圈,时不时的啄一下,嗓音暗哑缠绵。 “我想伺候你。” 郁宜舒黑瞳含着淡淡水色,不满地瞪他一眼,她不让他亲嘴,他就自行亲起手来。 她打过,没用,还说她要再阻拦,他就要亲脚了… “我那晚是逗你的,是我嘴贱了,除了性别,无处相像。” “我们婛婛,独一无二。” 郁宜舒与他四目相对,像被烫到了赶紧移开了视线,平白添了几分欲盖弥彰的暧昧味。 她心尖一哆嗦,最近真被他这迷魂阵灌太猛了,就是一披着羊皮的狼。 她不能老被他牵着鼻子走,明明是他喜欢她,搞得她总是浑身不自在。 板着脸道:“我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太近了。” 他翘着唇角,星眸熠熠,“这还近?我都没发力呢。” 郁宜舒真受不了现在拖拖拉拉、飘忽不定的自己,最近一颗心好像都系他身上了,她不是傻子,什么感觉她悟得出,只是不想面对罢了。 可迟早都得戳破,她也不想被他天天打趣逗聊了。 她从他怀里抽回手,乌眸认真地看着他,没给他任何缓冲的机会,淡淡道: “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 他方才便知晓,可她现在却不假思索,没有一点前摇的就直接说了出来。 席鹤词怔了许久,凤眸骤然掀起的冲天巨浪袭向她,也淹没自己。 无声的,他就这么看着她,时间在这一刻像静止了,窗帘有风刮进,帘纱漾起轻盈的弧度,一束暖色浅光也照了进来。 悸动,来势汹汹,他胸腔剧烈起伏,快而急,强而烈,空前的盛大欢喜,绝无仅有的砸向他来。 这是他上辈子做梦都不敢想的事,现在就这么从她嘴里轻轻说了出来,不似以往的甜言蜜语,他能感受到她的犹豫与纠结… 窃喜之后又是莫大的悲伤,他双手不自觉地颤动起来,去碰她。 眼皮一圈氤出薄红,长腿赶紧抵到地上,膝盖点地,拉过她,一头埋进她怀里,无声感受着。 郁宜舒只知他深沉地盯着自己,随后就下了沙发跪着了… 她赶紧推道:“席鹤词我话还没说完呢,我这不是表白,你别误会了。” 他压根听不进去,只死死抱住她。 郁宜舒皱着脸,只能等他缓缓再说。 … “婛婛,我血槽空了。”他幽邃的眸子覆上一层柔色,晃着她,委委屈屈地开口。 郁宜舒是真没想到还能有一天看到他这副模样。 她蜷了下指节,微垂着眼,思忖道:“我觉得…你太快了,你的感情叫我没法一下接受。” “还有我觉得这喜欢,更像是习惯和依赖。” 她也不知道具体该如何说,离开、躲避、距离是正常人建立亲密关系都会经历的过程中的一环,可他们除了他生病那一两个月分开,其他都在一处。 甚至连同上辈子的时间全加起来,他占了她人生的五分之一。 也根本不能拿寻常的情感想法和他讲道理,他本就和一般人不一样。 “我不急,这习惯本来就是我处心积虑的,你不习惯,我才会觉得奇怪。” 郁宜舒:“……” “只要你别不要我,我都可以慢慢等你。”他沙着嗓音道。 他从来都不喜欢猫,要知道以后出这事绝不会养。 少时不过一时兴起,从别人手上要来,为此专门找人伺候着。 养了四五年见到它不是抓就是咬,真是养不熟的畜生,不过也无所谓,无聊时的趣子罢了。 可它竟毫不设防的对外人展露“亲昵”,被人活活摔死,也是蠢的没边。 连主人都分不清的畜生,他当时瞧着是毫无波动,只爷爷当真了,以为他伤心过度,竟还给做了个毛毡,真是太“关心”他了。 第173章 六月十一 郁宜舒轻点头。 又想起什么,“你给我的红绳到底是什么?” 叫那些人看了都魂飞魄散,惊在当场。 他眸底略沉,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随口道:“小玩意儿,兴许他们看错了。” 郁宜舒不太信,但也没继续问下去。 “我困了,你能不能抱我睡。”他道。 “……” “我真看不出你困。” “碰到你自然发困。” “……” 经过昨晚一事,《最后一封情书》女主选角也空了出来。 方归玉考虑再三,给全组放了一个月的精神抚慰假,也准备利用这时间快速定下女主人选。 … 六月初,郁宜舒连着发了几天高烧,男人出差不在,回来后看见桌上药,直接二话不说打包带人住回了御鹭湾。 怕她多想,再三保证他绝不会随便再关着她,只是让人看顾着点好叫他放心。 她最近没事就研究起了烘焙,存了很多钱正准备开店,席鹤词就给她讲解必要的流程与前景规划,要给她投资做股,被她拒绝了。 没打算开多大,开个她自己喜欢的,感兴趣的。说起这个,不得不又提起御花海棠糕。 晚上睡觉他突然“生气”了,说她给陌生男人做过饭,郁宜舒想破脑袋都没想出,她几乎没下过厨,怎么可能给人做饭。 最后他说,那碗螺蛳粉。 “……” 想让她再做一次海棠糕,郁宜舒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还说他口味真重,他只笑了笑。 一个多星期转眼就过。 她如常早醒下楼,陶婶和黄婶满面欢喜的各往她怀里塞一大捧洛神玫瑰,和煦笑道: “生日快乐!!太太。” 郁宜舒抱着看了眼手机,六月十一,晃眼又是一年。 她乌眸弯弯,明净灵动,眉间小红痣娇艳若滴,冲她们明媚笑道:“谢谢,我很喜欢。” 现在大到席家老宅,小到别墅里的日常佣人,谁都知道先生想与小太太复婚,让他们见人要叫郁小姐,保持些分寸,循序渐进,别冒犯到人。 她俩纯粹是叫惯了,根本改不了口,特别是陶婶,太了解自家先生性子了,经常在俩人吃饭时候出现,一个劲地叫太太,看男人那眼神分明是超级乐意的。 郁宜舒不知所想,她也单纯是听她俩喊顺口了。 晚上叶虹和郁书华都给她转了个6666.蒋之韵前几日神神秘秘说给她寄了份生日大礼,佣人刚给她送上来,她拆开一看,满脸的问号。 什么猫耳朵发箍、毛茸茸猫尾巴、锁骨铃铛,竟还有锁链… 她再三比对地址没弄错,拍了张照,给蒋之韵发去消息:[你今年是打算搞情趣批发吗] 之前给她包里放计生用品还没忘呢。 蒋之韵:[啊啊啊啊!!] [这是我自个儿买的,填错地址寄给你了!!] 郁宜舒:“……” [没事我再买一份,这套送你了] [留给你二婚用] 郁宜舒赶紧封好,准备第二天给她送回去。 晚些男人回来的早,手拎了个银色方形盒子,她看清了上面的英文,是生日蛋糕。 暮色接天青,华灯初现,270°全景落地窗外,南北通透,俯瞰江景对岸,高楼大厦宛若星辰般点点闪烁,映衬其中。 室内,超高挑空设计的客厅正中间,法式枝型暖光吊灯梦幻垂下,大理石茶几上摆放着四五盏香薰蜡烛,各处角落被佣人们系上了红丝绒蝴蝶结,上面缀了不同品种的单束玫瑰。 城市外的所有喧嚣都被温柔地隔绝在外,烛光柔和成温馨的氛围,男人拉着她坐到沙发上,让她自己去解盒上的丝带。 郁宜舒奇怪问了句,餐厅已经做了份很精致的,他怎么还买了。 席鹤词后仰着,脸上挂着淡淡笑意,薄唇挑着促狭的弧度,道:“先打开。” 她双目微垂,茶几离得两三米远,过去坐在地毯上,解开绶带、扯中间的细带,双旋转打开,里面有一张祝贺小卡。 ——致爱哭的郁小姐。 “……” 遒劲潇洒,是他亲手写的。 里面是块郁金香草莓慕斯。 莫名的,这款式她觉得有点眼熟,下意识地朝后看,就见他眉梢上扬,笑的张扬,带着痞。 长指轻扣沙发,示意她过去。 郁宜舒没动,他这一脸“坏心思”她已经彻底看破了。 席鹤词轻笑着迈步过来,自然的坐到她身侧,扫了眼慕斯,语气戏谑,“尝尝。” 后凑近,混不吝得拖着尾调,暧昧道:“我也等着吃呢。” “什么等着吃?” 他目光晦涩,一声闷笑溢出,带着独属的清冽感。 郁宜舒后知后觉,只觉热气拂面,短发下的耳根,完全被可耻的臊红了。 死变态,这么一说她就想起来了,上辈子“勾引”他买蛋糕,他买的其中一个就是这,说的话都一样,真是… “是谁求老公买蛋糕的,你还记得吗?”他眸中兴味深沉。 “你…”她拧起秀眉,羞耻过后顿生气来,他还好意思说,她是为了什么才这么做作的。 “我不要你做小三了。”郁宜舒冷着脸,屡试不爽。 男人一听,果然敛了笑。 “我错了婛婛,你打我两下好不好。”他立马低头,说着拉过她的手就往脸上送。 “我要上去登记毕业材料了。”没工夫和他继续扯嘴。 席鹤词拉住她,“急什么,等会我帮你注意点。” 闻言郁宜舒想了下又坐了回去。 半个月前答辩论文被他看到了,给她挑出几点小问题,他还提供了新的研究数据统计,回学校答辩一次过,导师还夸她重点抓的非常好。 她思考道:“我要向你多学习。” “什么?”他嗤道。 郁宜舒问:“你什么学校毕业的?” “墨尔本,商科金融。”他揽过她,挪着蛋糕,“那会光知道玩了,成绩不太理想。” 郁宜舒:“……” 她切了两小份,推给他,“给你沾点喜气。” 席鹤词笑了声,“嗯,祝我们婛婛,二十二岁生日快乐。” 花香浓郁,口感甜滑,她吃了没几口陶婶便过来了,带了两只同样很精致的蛋糕,一个是餐厅处做的,一个是陶婶自己做的。 都挺大,她看了眼男人,他刚就尝了一小口就不动了,一下三个,盛情难却,只好都象征性地吃了点。 没一会,客厅里的佣人都被他叫了下去。 第174章 三尺玉 郁宜舒发腻的想要趴会,他一键关闭了这层全部灯光。 她借着夜景错愕抬头,还未开口就被男人拉过抱回沙发。 电光火石间想到之间,她吓得赶紧去推他,这里发生过什么简直无法磨灭。 “别乱动。”男人声音从后面颈窝处传来,暗含警告。 这个姿势被他抱坐在腿上,郁宜舒羞愤欲死的想要逃离,她只能去扭掐他的手,也被他反握住。 她喊着他的名字,骂了老三样,还狠狠咬了他手背。 席鹤词轻嘶一声,指尖掠过她的眼睫,果不其然又出水了,禁不住逗,真被上次做狠了,可怜啊。 横了过来,紧紧拢住,“来了婛婛,快看外面。” 郁宜舒被吓的战栗感还未下去,就见落地窗外骤然大亮,惊鸿一瞥的璨亮“咻”的腾到最高处的夜幕。 三尺玉烟花灵活的旋转一圈。 闷响一爆,刹那绽出粉色带尾烟的晶亮,如万花筒般一转,先是卷成三个活灵活现的大爱心,余下光辉点缀紧随其后,围着火花绽出小爱心,短瞬间在空中拼凑出一个完整而又浪漫的巨大爱心形状。 形簇艳粉清晰,火树银花,稍纵即逝。 她澄澈的眸子流光溢彩,恍如梦境般的盛大绽放美的叫人心神荡漾,手上掐人的力道不自觉的松了,整只手被人顺势包住。 这簇刚落,后面不同类型的旋转烟花接连直上。 冲天“嗖”的来了个急转弯,在黑夜中划出爱心的大轮廓。 旋转爆炸,随后以中心为点“唰”的向四周绕圈绽放,宛若彩光四射,璀璨瑰丽的金轮,下落时,又绽似蒲公英、朵朵樱花,如雨如星。 对眼睛真是一场极致梦幻的绮丽盛宴。 “好看吗,以后每年都给你放。”刚惊到她了,他轻声细语道。 外面烟花没停,郁宜舒回过神拧开他的手,推坐到旁边。 火烛银花在侧,素净清婉的面庞绷得很紧,半垂的睫毛遮住乌润的眸子,声音冷脆,“我明天要回家,你不准拦我。” 不要和他在一处了,她本就在假中,回了黎源也没事,等月尾再回来重新租房。 “来回搬浪费时间,对你身体也不好。” 她头垂的更低了,与外热闹一比,更显纤弱无援,看着浑身都是刺。 席鹤词见状不敢多耽误,动作十分熟练地低她一等,棕眸透着致歉的诚意,态度端正道:“对不起婛婛,是我犯浑了。” “本想抱你看烟花的,都怪我没提前说清楚,动作间吓到你了。” 他的确是一碰到她就忍不住起些坏心思去逗弄,这真不好改。 “我要回家…”她尾音发颤,又重复一遍。 “那我也走。” 郁宜舒这才看他,眼底水色弥漫,“…你怎么这么变态。” 他蹙眉,俨然一副实话实说的委丧样,“我或许的确与寻常人想法不同,有关你的事我做不来冷静自持。你一定要逃离不见我,那我除了找你之外,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 “你总这样…”她盯他说跪就跪,欺负她也是,不要脸的理所当然在中间反复晃荡。 席鹤词沉想半分钟,眉眼含着心疼,凑过去认真道:“怪我之前没轻没重伤到我们宝宝了。” 郁宜舒听的心尖发苦,都不想去回想,全是被迫承受他的耻与辱。可那些无法避免的险祸又都因他才化险为夷,许多始料未及的微妙琦念,也都还是他。 真就怎么都绕不开他。 男人俊朗的眉眼映着烛光,明灭的琥珀眸中漾着璨碎烟花,层叠若现,眸色柔情而又专注,凝注她所有的细微情绪变化。 “你这根本就不是爱,你对我,更像是得不到化成的执念…”她捏紧手心,带着细微的颤音,语气不像质问与恼怒,更多的是责怪与抱怨。 “执念?你见过有谁会如此宝贝这玩意的。”他语气转变,带着明显的不屑。 抓住她的手,哂笑道:“我这分明是生理性的喜爱。” 郁宜舒:“……” 她倔着脸,视线落到他手背明晃晃的牙印上,想着还是咬轻了。 席鹤词见人情绪终于来了点起伏,趁机环住埋进怀里。 “我真错了婛婛,下次一定注意,不开心你便直说,别在心底默默给我扣分。” “本来分就不多,都扣没了,我还怎么上位。” 郁宜舒低眉看着胸口的脑袋,睫羽遮盖出复杂的眸光,他做事老成,为人机警精明,许多事情明明都一眼识破了,却还非得和她稀里糊涂地装,真是狡猾至极。 没好气道:“一直都是负无穷,再扣也是负的。” 男人抬眸,线条流畅的轮廓霎时变得柔和悱恻,眼底笑意乍现,泛至眉梢处荡漾开来。 总算来脾气了。 趁热打铁道:“婛婛,那你教我好不好。” “什么?”她一时不明所以。 “我从小便早慧,学东西很快的,你说我不懂爱,那你教我好不好,我定会竭力认真学的。” 郁宜舒在他直白的注视下,头又低了下去,平静的心波漾起泛起一圈涟动,眉眼带了些烦躁,轻抿唇道:“我也不懂。” “……” “但…肯定不是你这样,今晚我要分床睡。”她侧过身,面露恼色,又在他手背上狠扭下。 席鹤词略一迟疑,凤眸微眯,轻笑道:“行,当是你今天的生日愿望。” 郁宜舒表情微微一皱。 他撑起身眼底夹杂着一丝精光,“上楼吧。” “要我抱吗?” “不要。”她反应快他一步。 … 郁宜舒刚开门就听见一阵细碎的低叫声,很小的一只卷毛猫突然出现在脚边,险些踩到了。 还和家里小三花一个配色,布偶样的小脸,浑身都是蓬蓬卷毛,绿色的眼睛又圆又大,脖上系了根细绳,连着粉色小气球浮在空中。 “什么时候放进来的?”她望向男人,粉面带笑,黑瞳亮晶晶的,明显有被惊喜到。 席鹤词随手带上门,“不说喜欢吗,那咱就养。” 这赛凯的品相很正,毛发密又卷,脸很甜美,粉短鼻方嘴,浑身香香的,郁宜舒抱着爱不释手。 他又拉她坐到沙发上,从手侧花枝台灯下拎出一个纯木材红色盒子,示意她。 郁宜舒问了句什么,男人让打开自己看。 第175章 难过 她把小猫放下,去按上面的金属扣,“咔嗒”声后露出一条缝,看清了,是一把琵琶。 掀开,露出全貌,油亮到发紫的小叶紫檀,根制的牙轸雕刻琵琶,无论是背板的外型还是内膛的留厚都恰到完美。 光看底料这琵琶都要上至百万了,她从小学用的都是白酸枝,换过三把都是郁书华找手艺人做的,要价两万上下,如此好的根制也只在琴艺老师家柜里看过。 老师平时舍不得拿出来用,而那把做工和色泽竟还都不及眼前这把细致惊艳。 “喜欢吗?生日礼物。”男人修长指尖试探性地抚过她的衣摆。 郁宜舒心弦一颤,点头嗯了一声,乌眸看向他,送小猫还送如此贵重的琵琶,想想他那会生日自己给人送的领带,内心顿感发虚,燃起一丝愧疚。 她思索道:“今年我一定会好好赚钱的。” 席鹤词:“?” “礼尚往来。” 简单四字,他应该懂,郁宜舒又想了一圈,卡里除开他那转的千万,她目前还有个小五十万,下半年再努努力,给他这大佬买礼,估计她最好的,还是人最次的。 男人偏头哼笑一声,漫不经心地神情中带了一丝醋恼,跟他又整上客气了,客气的过吗? 真想做,把人里里外外都做服了,咬上印子,记好他是她男人,就知道一个劲的和他划分距离。 气得他又从花灯下拎出一个盒子,语气略带不善,“打开。” 郁宜舒浅皱眉心,“还有?” 左前方浪漫而又盛大的心形烟花还在缤纷炸响,她透过落地窗看下面云端水桥,桥上被围的水泄不通,瞧着好似都在举着电子设备在拍照。 她对着男人问:“这烟花要放到什么时候?” “零点。”过完她生日。 “那得花不少钱吧。”郁宜舒弱弱道。 席鹤词哂笑道:“一发十万,宝宝自己算。” 她沉默着看了眼手机,现在才八点半… 他见她不自在的小动作,眸中噙着的笑突然淡了下去,贴身凑近,暗声道:“我能亲你吗?” 郁宜舒被贴到沙发垫尾,心脏猛地漏跳一拍,男人极具攻击性的幽沉眉目近在咫尺,她眼睫忽颤,没直接推开他,心底道不明,却有个念头告诉她,她还不能接受… “我不想…” “好。”他立即应下,没有任何喜怒表现。 她手不自觉地捏紧,垂着头不敢去看他,自尊与羞耻拉扯。 他送了很贵重的礼,她对他也有…好感,却在兴头上拒绝,定叫人难堪,可潜在那道坎还是过不去… “婛婛。” 他牵起她的手,换个姿势与她对面而视,将她扶正坐好,双手又握住她纤细的臂膀,轻声道:“不愿意就拒绝,你做的很好。” 郁宜舒抬眸看他,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眼睛突然一热。 席鹤词撩起她耳边耷拉下的碎发,她整张脸泛着粉,又是被心理想法给困住了。 他下滑握住她的手,认真道: “婛婛,你是我的宝贝,万分珍爱的宝贝,不是金丝雀,不是女朋友,也不是太太,没有任何身份的枷锁,你就是你。” “你什么都不用做,我都会主动。” “婛婛,我只是爱慕你的一个普通男人,是我在仰望你。在我们这段关系里,理应我低你一等,我的身份从来都只有你赐予的份。” 她哽咽一声,莫名的,他越是说这些,她就越怨恨他上辈子对自己做的一切,相比起怨恨,不如说是怨他良心发现的晚… 几颗剔透的泪珠,就这么无声地砸落到交握的手上。 每想一次,心脏就抽一下,她在心底怪罪过自己无数次,喜欢谁不好,偏会对他生出情感,或许她和他也没差,脑子也坏了。 席鹤词真看不得她这般,心头一窒,刺痛而难受,她不是个爱哭的人,可她一百次哭里有九十九次都因为他。 他揩去她的眼泪,再开口嗓子明显发紧发涩,“我送你这些不是要求你回报的婛婛,也不是要感化你,我只图你开心,你愿意收下就已经是对我最大的恩赐了。” “可…你…” 她叹出一声哭音,最终还是埋下头,泣不成声。 他眸底情绪翻腾的厉害,几泪灼的他不知所措,浑是无法言说的心疼。 “我抱抱好不好…” 她气不匀,呜咽在颤抖的呼吸中溢出。 席鹤词指节微动,还是将人强行抱入怀中,给她顺气拍哄,声音显得哑,“今天我们过生日呢,再哭下去把福气都哭跑了。” 她情绪激动,他就这么抱着。 … 好片刻,郁宜舒才抽抽搭搭的停下,巴掌大玉白的脸上红霞交错,薄薄的眼皮周围看着格外触目,水洗的黑眸看着有些呆缓。 半晌俩人都没张口,一个滞住,一个心里没底。 头顶璀璨夺目不歇,室内小猫歪绕着脖子追着气球转圈圈。 “…你,你为什么上辈子不这样…”她空洞的看着不知处,同样的话她问了第二遍。 没有意义的问题,时间早就不一样了,她也懂的道理却像钻了牛角尖,问他也是问自己。 他拇指碰动着戒指,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所有的解释和忏悔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的确自私阴暗,明知道她痛苦非常还是要逼她和自己在一处。 如果这辈子没恢复记忆,她没成为他的太太,或许他会放过她。 可这想法不过两秒就被他果断否定,没她,他现在不知道又烂在哪了。 拿过刚刚的盒子,扯出淡笑道:“继续拆礼物好不好,这个问题我日后在慢慢告诉你。” “我想喝水…” “好。”他应的很快。 待她好受点,席鹤词一并将准备的所有小礼物都找了出来。 郁宜舒眼见大大小小的礼盒袋子还有箱子,被他一趟趟的从各个角落搜刮出,大脑宕机了会。 他也有些头疼,这两个死婆子就不能都整一处,还特地给发了个细节图纸,成心给他找茬。 十分钟后。 “来吧,慢慢拆。”都放在她脚边。 “……” 第176章 长命百岁 席鹤词先拿起刚的盒子,温声道:“打开看看,你会喜欢的。” “我不想动。”她转眸看他,含糊地说了一句,像是哭完后的不好意思,又像在向他撒气。 他扯着笑,“行,我来。” 比方才的木箱小很多,不过这外表瞧着倒像是个老物件,郁宜舒就见男人长指落拧上面活锁,没几秒就掏出了个瓷器。 仔细一看,竟还是个琵琶。 形状小巧精致,约莫长半米,直径十厘米,手绘粉彩龙纹、缠枝花开的瓷器琵琶,只有两根弦。 她还第一次见这样式的,不免觉得新奇,“这是古董还是才烧的?” “乾隆年制的古玩,走老宅收藏室顺的,给你解闷。”男人说着递给她,随手又去拿地上的。 郁宜舒摸着这色彩浓艳的温瓷,背面看就像个小葫芦,有点萌,试音脆又透,拿着也不觉得沉。 她重新放回盒里,男人见状随口问:“不喜欢?” 毕竟是古文物,免得磕着碰着,“摸着手冷。” “……” 这季节,她脱口而出完自己都觉得在故意挑刺,莫名和他怄上劲,显得稚拙别扭。 “…挺有趣的。”又羞怒交加的快速补了句。 男人狭眸藏笑,移过来将她虚环住,疏冷的声质不自觉的压低,轻哄时饱含着淡淡纵容,“之前粉戒不入眼,是我欠考虑了。” 说着拿出一枚1ct的海螺珠素戒,颜色是高饱和度的火烈鸟粉,虽小却又亮又艳,肉眼可见的火焰纹非常出色,戴在她雪白纤细的指上,就像眉间一花钿,衬而绝佳。 “之前和你说珠宝收藏馆已经整修好了。” 席鹤词拿过旁边的平板,选取即两日港城最新展露出的珍稀拍品,递给她,“有中意的就录个收藏,我都买下。” “澳洲的粉矿也开工了,馆里目前纳入的珠宝、宝石还有稀类精品不够放了,索性我就把连接附近的南北两座公馆都收了,给我们婛婛做私人的藏品博物馆。” 郁宜舒瞧着上面的含糊不清的起拍价,一连串的零…而他这风轻云淡的语调,不知道以为在买菜… 他笑着替她划道:“瞧这把全身通透粉玉而制的琵琶,温润养人,你怕冷最适合了。” “……” 她看了眼无名指上潋滟粉珠,又见他指尖一掠而过的都是,发出不解,“怎么都是粉色?” 男人微顿,眼底划过一丝深意,眉梢微抬,“粉色和你最相衬。” 这还真是他的执念,大抵是两辈子送她粉戒都被排斥拒绝了。他像是在幼稚证明,她只是不喜欢这些款式的粉色,不是厌恶送的他。 郁宜舒见他又从黑色礼盒中拿出什么粉色类礼物赶紧将人打住,太多了,这得拆到什么时候… “留着明天再拆吧。” 他闻言放下,突然又起身走向衣帽间。 小猫又跑到脚边,尾巴蹭的她脚踝顿生痒意,仔细看,这卷毛猫好像与家里那只的花色都还一样,除了毛发卷直之分,其他真就没差。 手机响了几声,郁宜舒瞥见是公司大群发来的。 一个小时前他们便发了许多,都在分享从四面八方、不同角度拍出的巨型烟花的视频和照片。 在传上面一早透出的劲爆八卦消息,说什么公司现任老板是个无敌神秘的超级大佬,于今六月十一晚七点半,即在寸土寸金的御景路地段,豪掷千万盛放三尺玉烟花秀,诚邀大家一同观赏。 粉色心形,大家纷纷都在猜是什么浪漫的偶像剧表白桥段。 一众淹没的消息中,郁宜舒精准的看到金姐和方归玉发的消息,两人都艾特她,后加小爱心和烟花。 随后她就收到了她们私发的庆生祝福以及(我都懂表情包) “……” 群里一高层说今晚有不少狗仔要爬墙上热搜,趁热去挖大佬的小道消息,转了个娱乐帖子进来。 她点了进去,惊天大标题映入眼帘。 【#惊!为博红颜一笑,千万烟花大佬身份成谜!携美人同入御鹭湾羡煞旁人#】 【#神秘美人竟是她!#】 下面附带一张高糊照片,女孩被人揽在怀完全看不清脸,男人半露侧脸,低头在笑,糊的不行都能看出他优越的脸部立体线条。 “看什么呢?”席鹤词端着个百宝花鸟的黑漆嵌皮箱过来。 郁宜舒望着他,湿雾的眼睛被浸染的格外明亮,有些好笑的举给他看,“烟花大佬,你被人偷拍了。” 他掠了眼不甚在意,本就是故意放出去的,寻常的狗仔私生绝无机会拍到他们。不过这公关部配的什么鬼标题,土得掉渣。 他要隐晦上位,整的不伦不类。 还真逗美人一笑了,虽是嘲笑,倒也值了,他假装恶狠狠道:“我一会去收拾他们。” “来。”他打开漆盒,带过她的左手,棕眸透着琉璃般的光芒,“红绳断了,这次我们换个结实的。” 郁宜舒就见他慢条斯理地拿过湿纸巾给她擦手,随后抹上乳白膏脂,掌心均匀摩擦,给她左手做起了按摩。 “……” 乳膏化开,越做越油,黏糊糊的,她难受的抽开,滑的他都抓不住她。 席鹤词低笑一声,“好了,可以戴了。” 长指对着盒里珠翠簪钗一通乱拨,指尖勾住一红翡贵妃镯,“圈口差不多,硬戴会不舒服,这般便好了。” 郁宜舒盯那箱子,不出意外又是个老物件,“我不戴,这太贵重了,出去不仅不安全还容易叫人起疑。” “放心,你就算满头珠翠也没人敢动你。”他招着手,示意她快些。 她有些恼,“你刚刚话里话外还说我最好,我现在不想你还逼我。” “你每次哄我的话都不作数。” 她一字一句声音清脆,未施粉黛的面庞清透无瑕,浑身写着不满,责怪的语气倒叫人听着更像是撒娇,又惹得男人抑制不住地勾起唇角。 “婛婛,这只是看着贵罢了,其实就是普通的料子。”他眸光闪过一丝似有若无地笑意。 “这镯子胜在很有灵性,戴上会添福,走好运的。” 说着又牵她手,“这辈子,我们婛婛肯定会长命百岁。” 这话他之前就说过一遍,郁宜舒心思飘忽,见这镯子一点点的往手上套,还是后缩了。 席鹤词长臂早有预料的绕到她身后,抵住,语重心长道:“你五行属木,遇水克,时运不佳,该戴这红色来旺旺气运,这适合你。” 她不明所以,又想到他说的强行换命格一事,神戳戳地看他,“我这辈子…没事吧。” “当然。”他万分笃定,稍使点力,套了进去,尺寸刚好。 藕润白嫩映血,婀娜娇柔。 第177章 嗅到男人味 男人带她洗了手又到阳台上。 郁宜舒陷在矮沙发里。 他像变魔术似的不知从哪又拿出一个小蛋糕,四寸淡黄色马卡龙造型,上面竖了一只小琵琶。 “…怎么还有?”她声音轻如羽毛,微露诧异。 他浅勾唇角,长指为她插上两根蜡烛。 点燃之前,他们对立而坐。 席鹤词无声地望她许久,眼神像是越过前世经年,渐渐的都凝成眼前一个她,语速放的很慢却温柔至极。 “给我的婛婛。” “过上辈子的二十二岁。” 随后,烛火亮,心愿起。 她静默地看着他,又移向这抹暖色。 乌睫下的眼眸半隐间朦胧的好似又泛起水光,清亮惊人,心底最深处的平湖像落入一粒石子,漾起最初涟漪的影像。 两辈子,无数次的争执喧嚣、偏激逃离、爱恨交织,在这场绝望的追赶游戏里从来都不存在什么胜利者。 只有捂起耳朵与闭上眼睛的他们。 “快吹蜡烛,要熄了。”男人声音轻如过堂风,静静吹来,安抚等待着她。 上辈子他只顾自己情绪发泄,错过她许多人生重要节点,真是浑的厉害,明明知道最想要什么,却还是做了这么多令她难过又绝望的事。 “谢谢…”想了许多,她还是只说了这两字。 “我自愿的婛婛,以后不许对我说这两字我听着真受不了。” “你不若打两巴掌,客气的我心慌。” 郁宜舒:“……” 她没理他,看了眼窗外,漫天零落的花火簇簇耀眼,破灭前的壮丽靓丽多姿,再旋转着,升起一轮新的。 “很好看。”她抿唇,嗓音轻灵,认真评价道。 “明年给你换个色。”他盯着她明澈生辉的眼睛,心软成一片。 … 将至零点,郁宜舒躺在沙发上,看了十几遍手机,逗猫都逗累了。 刚她要洗澡休息,被他先登一步,平时十几分钟就能出来,今天居然在里待了差不多两小时。 没五分钟后终于出来了,他裸着肌理紧实的上身,噙着玩世不恭地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夜夜这副模样在她面前晃悠,没与他多说废话抓紧进去。 等她再出来外面的烟花也停了,除了床头暖光,室内一片静谧漆暗。 床幔都换成了浅碧色,丝质质感光滑细腻,她撩开最里一层水光纱,与男人大喇喇的对视上。 “……” 没忍住瞪了一眼,郁宜舒绕过他睡到床里,“你是不是忘了今晚答应我的。” 分床睡。 “当然没忘,我说过作为你的生日愿望,可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婛婛。”他翻个身,身上的清冽气息萦绕在人鼻尖。 “……” 愿望不灵了。 敢情洗到现在是故意在和她拖时间。 “明年我不可能再信你了。”她翻身朝里。 “明年不会说这话。” “……” 男人长臂探出关了灯,继而靠近笑道:“给我点被子。” “不要,你越线了席鹤词。” 热夏,他干脆“不择手段”扔掉被子,随时准备闯进她的。 没一会人睡熟了,理所当然地掀被而入,只轻轻贴着。 … 晃眼六月尾。 热浪扑面袭人,阳光洒在学校每个角落,梧桐树上蝉鸣声如丝如缕,广播里轮流播放着几首青春欢送曲,迎风彩旗与庆毕的横幅立牌格外醒目热闹。 老陈驶入进校,停好出来。 后座气质矜贵出尘的男人正弯着腰,看不清神色,掌心轻握住女孩脚踝,有条不紊地翻出鞋盒里的裸色高跟鞋。 郁宜舒轻蹙眉尖对着镜子匆匆补完口红,平板上的化妆包把他一通合同全挤到最边上,嘴里还时不时的冒出几句抱怨。 昨晚他异常兴奋,话多的厉害,非拉着她说个不停,后面她恼了他便不讲了,睡意全给闹没了,他却悠哉地闭上眼。 她看不爽也强行拉他继续,他便故意给她讲些投资与货币金融学,拎出易懂的《巴菲特致股东的信》专门给她讲解分析。 没五分钟她就听迷糊睡着了,闹太晚,醒来他“贴心”问她今天的毕业典礼还去吗? “……” 男人脉络分明的长指替她理好学士服肩领,在上轻轻摩挲两下,长睫倾覆下来,隐匿着浓烈而克制的爱意。 还是想藏起来… “我先走了。”她望了他一眼,打开车门,转身离去。 他看着空荡的指腹,蜷着若有所思。 “叩叩!”又回头了。 “包包忘拿了。”郁宜舒探着头,乌发雪肌漾着粉,唇上脂色娇艳欲滴,用眼神催促他赶快些。 席鹤词微滞两秒,晦涩不清的嗯了声。 她接过,踩着细跟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他,头也不回的在他注视下远去。 直至女孩背影消失他才收回目光,恍惚间他想到了三年前的无意一瞥,刚起的念头又被压下。 他要的远不止这些。 … 郁宜舒觉得自己来的已经够晚了,坐到礼堂才发现,蒋之韵正慢悠悠的才朝这赶。 周怡挨着她坐,给带了杯奶茶,笑道:“好久不见啊宜舒,老规矩,去冰五分糖。” “周老板真好。” “对了没见陈以芯,你来的时候有看到吗?”周怡问。 她摇头,戳吸管的动作没停,“不清楚。” 两人聊了近况,周怡盯着她无名指上的珍珠,逗趣道:“这小戒指戴的跟人妻似的。” “……” “在哪买的?网购就给我发个链接呗,还挺好看。” 郁宜舒轻咳一声,“就附近精品商场,最后一款被我赶巧拿下了。” 周怡拿过她手,“其实我在你身上隐约嗅到了男人的味道。” “这怎么嗅的?”她顿了下,奇怪问。 “啧啧啧,你不正常。”她眯着眼,一脸果真如此的神情。 “第一时间不反驳还探究,根据心理学的下意识条件反射,你,恋爱了。” 郁宜舒看透了,浅笑道:“是,我藏了个男小三。” 周怡:“……” “看不出来啊,顶着这张脸玩的比之韵还花。” “好啊,背后说我坏话是吧。”蒋之韵姗姗来迟,巧笑着挤到两人中间。 “说什么呢,给我也听听。” 周怡故作皱着脸,在鼻尖扇了扇,“之韵,我在你身上嗅到了男人的味道。” 郁宜舒没忍住笑弯了眼。 蒋之韵头微微低下,在身上左右嗅了嗅,眉心透着烦,“今早都洗两遍了。” 她俩微默,同频的喝着奶茶转正了身体。 第178章 散架婚姻 两个多小时后,学位授予仪式结束,不少毕业生都在找导师合照留影。郁宜舒也去找了导员,感谢她当时的安慰与鼓励,几人在一起笑着拍了好几张。 而另一边,校领导高层正齐聚一处,拿出万分恭敬态度,热情招待两位大人物。 将人请到学校百年只观不对外开放的艺术古楼阁,特邀了茶道老师为其斟品,又怕扰人清闲,立即拉了障线,禁止学生与外来人员往来。 问其前来何故,他们只说等毕业典礼结束接妻子回家。 校长擦了把老汗,看他俩这年纪,太太竟都才刚毕业,也真庆幸她们今年毕业,不若这可是两颗埋在学校随时会燃的炸弹,真就无时无刻不悬着脑袋。 身边特助请他们下去,没事不必过来扰人兴趣。 “老陆来了没?”席鹤词勾勒似的流畅深邃轮廓极其淡漠,长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樟桌。 蒋珩度清隽眉眼几不可察地掠起,唇边噙着揶揄地笑。 “他比我们早,这会应是成功堵到你妹了。” “这般上赶着入赘,倒不如一开始就给我席家做童养夫,省去其中弯弯绕绕。” “这话你当他面说,会更有意思。” 外面响起一道嗤音,男人身高腿长地掀帘走进,扫向两人,像是听到什么极可笑的言论,素来被称笑面狐狸,此刻也明显挂了脸。 “兴致很高啊二位。” 席鹤词眼皮都懒得抬,薄唇略带笑,“记得给乐嘉转点精神损失费,像你这种死缠烂打的追求者,岑京找不出第二个。” 蒋珩度瞟向他,微微扬起一抹戏谑弧度,“你这没名没分,招呼也不打一个,随便来参加人姑娘的毕业典礼。” “这可不像你,毕竟我们三从小属你最是知礼节,懂进退,现在倒反过来了。” “属老三最有礼貌。” 席鹤词抬眸睨向蒋珩度,眸光透着意味深长的趣味,“你客气了,我觉还属你最像人。” “彼此彼此。” 闻言陆哲延怒极反笑,眉梢之下,多情的眸子也染上几点清寒,冷呵一声,丝毫不客气的直击两人痛处。 “有身份是吗?一个畏畏缩缩,一个躲躲藏藏,人到现在都不愿意公开承认你们。” “我瞧着二位这散架婚姻,以为是在过家家呢。” “对了,我刚和乐嘉正大光明合影了,请问两位“好丈夫”怎么没去啊,是太太们不让吗?” “……” 话落,三人表情皆骤变,剑拔弩张的气息在空气中一触即发。 尤其是坐着的两人,脸都阴沉到了极点,风雨欲来。琥珀眸淡漠退却,紧锁着一股浓重戾气,冷澈黑眸敛了笑,迸发出的寒意也不遑多让。 不愧是一起长大,知道往什么地方戳最深最狠。 “不妨再告诉你俩,刚还与你们太太打招呼了,我说了一些“有趣”的事,不知道她们听了会作何感想。” “你说了什么!”席鹤词直接站了起来,声音厉沉,眼底杀意如刀剑出鞘。 蒋珩度摩挲着指腹,压着眉眼,寒芒在眸底一闪而过,“老陆,你最好想清楚了你接下来的话。” 陆哲延见两人都来了反应,愠色渐熄,波澜不惊的面上嘴角轻扬,眼底依旧没什么温度,扯嘴道: “刚见她们行色匆匆出了校门了,我劝你们最好…” 一阵强风劲影快如闪电直接从眼前掠过,只留下微不可闻的冷荷味… 他怔了三秒,眨巴两下眼睛,后知后觉,没忍住嗤笑道:“老三是疯了吗?我话都还没说完呢。” 蒋珩度也方从他嘴里品出几分玩笑味来。 三人自小互不顺眼,却从未动过真格。一方面因家世背景相当,长辈看顾较深,另一方面也的确是交情匪浅,还都知道双方软肋。 他嘴里的“有趣”,怕是真有趣。 “老三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提他太太就跟疯魔似的。” “我劝你最好是悠着点,毕竟以后得改口叫哥的。” 陆哲延:“……” 蒋珩度沉着脸也快步追上。 … 周怡是带着父母来参典的,正值饭点,与两人在校路口告了别。 郁宜舒凝视着手上红镯,若有所思起方才两人的话。 “真没想到婛婛,你这前夫竟还是席乐嘉的亲哥哥。”蒋之韵咬了口雪糕。 “不过她旁边这男人居然这么了解老畜生,我回去得问问看这事到底真假。” 郁宜舒莫名被戳中笑点,垂头笑了句,“真的,我之前见过这男人,他们仨关系应该挺熟的。” “啊?真这么蠢的吗?”蒋之韵也突然笑个不停,雪糕都拿不稳了。 “小喆发消息说正从图书馆过来,要请我们吃饭。”她看着手机道。 “哪能让弟弟请客,那就等会他。” “去对面商场待会,都要被晒化了。” 两人快速过了斑马线,郁宜舒刚感受帘内空调凉意,就被角落戴着口罩的男人突然拦住。 那人小声说了句先生来了,请她必须原地等着。 蒋之韵也听到了,奇怪道:“有病吧,离婚了还随时派人跟着。” 然后,她旁边也出现个陌生男人,“太太,我们先生也来了。” 蒋之韵:“……” 郁宜舒这次倒没心惊心慌,往里挪了挪,不知道他有什么急事突然追的这么紧。 “我倒要看看你这前夫到底什么样,敢天天给你气受,我等会一定给你…” “婛婛!”男人疾风般出现,猛地掀帘而入,胸膛起伏不平,眼前如同虚化,凤眸直锁牢她。 郁宜舒刚看向里面,听见声音回头还没做出反应就被人陡然抱了起来,腾空感叫她瞬间惊呼出声,看到这张脸又险悻止住,惊冒出一身热汗。 “席鹤词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她急得掐他硬邦邦的胳膊。 他冷着脸,什么都听不进去,不管不顾地抱着她大步往外走。 第179章 合照 公众场合,俊男靓女超高颜值这么别扭的姿势从商场出来,身后还跟着不少黑衣人,附近以为在拍什么偶像剧呢,不少人都拿出手机拍了起来。 保镖们立刻出声喝止,撑开七八把大黑扇快速将人围在中间。 郁宜舒开始心慌了,这阵仗不小,周围都是驻足观看的人,羞耻交加,不再扑腾的老实埋在男人肩上,却在小声道:“你到底怎么了,你别这样,我害怕席鹤词…” 蒋之韵回神不久看她被带出去就追上去,不过还没追多久就被后来的男人堵住。 “滚一边去!我朋友被带走了,你最好保佑她没事!” 蒋珩度深吸一口气,黑眸紧跟着她,素来沉稳的声调第一次发颤变音,上前拉住她两只手腕,“听话。” “别激动小韵,别动了胎气。” “你…你他妈说什么呢?!” “你怀孕了。” “……” “啪嗒——”她表情全僵,手里一大块雪糕没拿稳,直瞬砸落他鞋尖上。 … 郁宜舒被人抱回学校停车场,保镖们在十几米开外围着,不允许任何人闯进。 她被人塞回后座落了锁。 这架势又让她想到了去年车里那次,只是这次生出了许多莫名的愤怒与…委屈,甚至多过于害怕,他要是还敢,她立马就去死。 男人从外进来,浑身戾气难消,阴鸷到有些狰狞的冷面,像只伏在暴怒崩溃边缘随时都会抓狂的野兽,可他充血的眸子盛起的水光也只在进来时才展露出来。 青筋虬结的手臂都是湿意,提过她的腰死死抱住,阴沉的眸子下压,蛮力吸着她身上的味道。 “我喘不过气了…”她难受的都拖出哭调,有一瞬的窒息,真觉要被抱死了。 席鹤词略松了些,胸躺起伏不止,声音全哑,呼吸在颤,几乎是单字在朝外蹦,“婛婛,告诉我。” “你,刚刚是不是想离开我。” 郁宜舒被迫靠在他的怀里,手放在他身上任意一处,都被汗浸湿,胸口烫人,肌肤摸着却发凉… “我是去吃饭,你怎么了…” “你再说一遍。”男人一颗滚烫的眼泪滴过她的侧脸,手都在颤。 她心尖一缩,脸颊的渍意好像一瞬的幻觉,“我…我只是去吃饭…” 他低头蹭她,“再说一遍。” 郁宜舒微喘着气,车内强有力的心跳声,她听的一清二楚,分不清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我去吃饭不是不要你,你…你正常些好不好…” 他卸了力,像是吃下定心丸,双臂插过她的,弯下身体,埋在她锁骨处突然闷声哭了起来。 郁宜舒轻动着指尖,真像个没人要的野孩子,什么都不进去,固执偏激的吓人。 思想打架间,还是伸出手搂住了,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就想到什么说什么,“…你有个朋友跟我说,你八岁和姓蒋的那个男人犯了错被长辈们罚。” 她弯眸,觉得场合不对又强忍着收了回去,“说你们好动,非爬老墙还都掉了下来,长辈知道后就故意罚你们脱光光继续爬…” “他说你脸皮厚,…屁股都被戒尺抽红了还要…爬。” “蒋家那位因为脸皮薄,跪在地上边抹眼泪…边给你喊加油。” “……” 怀里男人明显僵了瞬,声音闷闷的,又含委屈道:“婛婛,你抱我了,今晚能不能也抱我睡。” 郁宜舒:“……” “我手上镯子是你奶奶留给你的?” 他轻嗯了声,“乐嘉告诉你了。” 她点头,表情有些正经,“我觉得,你…” “我自愿的婛婛,这镯子本该就给你,它独一无二,我也只爱你。”他生怕她不喜,立马道。 给他喜欢的人,不论结果,只论心。 可他贪,都得要。 郁宜舒攥紧手心,心尖又涩麻一阵,总是这么直白炙热,做起事来疯般难控,真是矛盾… “…你把我衣领又哭湿了。” 她落下乌睫遮住眼底一瞬的慌乱,也松了手。 “嗡嗡嗡…” “嗡嗡嗡…”手机突然打进电话,瞥见是郁成喆。 郁宜舒下意识地看向男人,见他眸光晶亮,一脸“纯良无害”。 她警告了下,接起。 郁成喆说到已经在校门口了,问怎么不见她们人,发消息也都没回。 郁宜舒思索着怎么说,就见男人拉过她的手环到自己脖子上,然后继续找了个自觉舒服的姿势,脑袋埋在她胸口就是不起来。 “……” 她受不了的扯了两下,快速给那头说一会到就挂了。 轻声道:“我和人约好了,你先回去吧。” 闻言男人压根不动,一分多钟才问:“婛婛,你什么时候才愿意公开承认我。” “小三有什么好公开的。”她顺嘴就道。 “……” 席鹤词默了两分钟,迅速下了车去开后备箱。 郁宜舒给蒋之韵发了消息,想和她道明突发意外,先告诉她自己现在就过去,刚发出去那头就发了满屏感叹号。 她说今天约不了了,现在正紧急前往医院的路上。 郁宜舒赶紧问是怎么了。 蒋之韵发了个死亡表情包,[去检查你是不是真要做干妈] “……” 男人俯身进来,将一大捧凝脂白玫瑰塞进她怀里,长臂又顺势从后环住,低哑的声弦轻缓悦耳,尾音上扬,“毕业快乐,郁小姐。” 花太大,她抱着有些费劲,他从底帮托住。 “谢谢。”她还是习惯性说出这两字,也是真诚的感谢他,可转眸间就收到他拧眉怨气颇深的眼神,紧接改口道: “很好看,我很喜欢。” 凝脂如皑皑白雪的花瓣,漩涡状的花型开放起来层层叠叠,味道清新淡雅,柔美恬静。赏看着她心底也生起一丝焦急。 “…席鹤词,我弟弟还在等我呢。” 他轻嗯了声,揽着她贴近自己,滑动手机,先询问道:“宝宝可以拍张照吗?” 郁宜舒:“……” 这都准备齐全了,不拍都不行的架势,也不是什么特别…无理要求,她点头,“那快拍吧。” 车窗外阳光斜射进来,女孩被人极为重视的轻抱在怀,玫瑰挡住她大半个身体,只露出一张灵动娇俏的雪白面庞。 男人身上倒映着微光,琥珀眸透出阴云暂歇后的透亮,勾唇痞笑着,指上的戒指折耀出淡淡金辉。 第180章 一手抚大 “好了吗?”她瞥过他的手机。 “可以了。”席鹤词棕眸半垂,将花抱到一边,神色温和地牵起她的手,“吃完我去接你。” 郁宜舒心底像被羽毛拂过,毛毛的,痒痒的,突然直言道:“你总这样,今早都差点迟到了。” “都怪你。” 她皱着脸,说不清的拿起包就要下车,羞赧的只想快速逃离。 现在潜意识动不动就朝他“发脾气”,还不觉有错,不止如此,他现在更像是她的…佣人,侍候的也真是没话说… “慢点,别崴脚了。”他在后拧眉提醒。 郁宜舒开了车门就跑了出去,离了车内凉意,热浪都打在脸上,从里到外都觉燥。 她前脚刚走,后脚男人就屏蔽她,编辑发了条朋友圈,配文是: [好黏人(苦恼)(比心)] 配图三张,他都在看她。 万年没发过一条,五分钟不到激起四面在下盖满楼。 宋特助首当其冲:[我们太太粉黛千姿不染尘,与先生最是般配,(赞赞赞)] 蓝穹和鸿雁:[祝太太毕业快乐,万事从愿(鼓掌鼓掌)] [不容易啊哥,下次不舒服给你们打9.9折]徐锐开玩笑道。 袁怀越:[我打9.8,不过还是祝小嫂子诸事顺遂,福禄寿禧] 殷素默默点了个赞。 就在不远处的车内,陆哲延看他这朋友圈先是错愕,后实在没忍住笑了半天回了六个句号。 又道:[老三眼睛这般红,是被太太打的吗?] 席乐嘉回他:[你怎么跟我哥说话呢?] 陆哲延:“……” … 郁宜舒看见他身后的许恬意外了下。 “之韵姐呢?”郁成喆手里带了两束花,都是洋桔梗,将其中的递给她。 “临时有事先回去了。” 许恬把透明薄带装的风铃给她,害羞的扬起两颊酒窝,“送你姐姐,祝你毕业快乐。” 郁宜舒视线在两人身上飘了一圈。 对面的郁成喆耳朵泛着淡淡的红色,稳住身前乱动的女孩,不自在的掩唇轻咳,正式介绍道: “许恬,我女朋友。” “是,我是她女朋友。”许恬立马星星眼接道。 郁宜舒乌眸带笑,温婉的眉眼如清风凉意般,让人觉得舒适亲切,“谢谢你的花。” “走吧,姐姐请客。” 去了一家日式风的小馆,许恬推荐的,说是里面的芥末罗氏虾出了名的好吃,一定要带她尝尝。 用餐时多数都是她们在聊,郁宜舒发现和她真挺投缘的。思绪无意间抓住小变动,这半辈子时间线变了,认识她也早了。 当时在公交车上发现她好像认识小喆,或许那会开始他们就有缘分了。 饭后他们在大学城又逛了逛。郁宜舒想着第一次正式见面还是给人买件礼物较好,走轻奢店选了款花漾香水,和俩人分开时送了出去。 她没在外多耽误,刚出商场就看见辆很亮眼的雾银色扁扁跑车。车窗没关,男人头微垂着,侧脸硬朗分明,面无表情地坐在驾驶座上,长臂半搭在外,无聊的转着打火机。 引得整条街上的目光多数都落到他身上,人群中还不时传来几句惊叹,有胆大的女孩们都在跃跃欲试想上前要联系方式。 就有一位面容姣好的长腿美女笑着腼腆的过去蹲下身体。 阳光刺眼,郁宜舒手撑在额前,瞧见美女胸前深沟,真是波涛汹涌。 然后她视线就被挡住了,车身毫不留情地擦过美女,男人都没给人说话的机会就秒关窗,操着方向盘绕了帅气的弧圈,瞬停在她面前。 “上车。”席鹤词半探头,语气不善。 郁宜舒:“……” 她坐上副驾,他熟练拿起拖鞋给人换上,又给系好安全带。 嘴也不停,“脚都磨红了,回去让我多按按。” 她说:“你怎么突然换车了?” “下午准备去撞人,换辆提速快的。”他无波无澜道。 “……” 席鹤词睨着她,嗤道:“看什么呢刚刚。” “大胸美女。”她动了下座椅,近期vx步数都没刷,就走这几步路就浑身乏累了。 “你喜欢?”他问。 郁宜舒蹙眉看他,怎么觉得他这话味有点冲,“不能免俗。” “你不喜欢?” 男人眸色不明地扫过她胸口,轻扬眉梢,慢悠悠地欠声说:“我只喜欢亲手抚大的。” “一只手把握不住的。” “席鹤词!”她拔高了音量,声音清脆,脸颊染上一丝愠色。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混不吝地亲了两下,笑道:“婛婛,我会变大小的游戏,你想不想玩我。” “我不要。”她扣掐他,可能在一起久了,她脑中竟也憋出一句“坏”话来。 “你变成蝴蝶结我就玩。” 他凑近,语气恶劣,“那不行,蝴蝶结填不满,我喜欢和宝宝严丝合缝。” 她满脸通红,受不了的要下车,被他笑个不停地搂入怀里,“开玩笑,开玩笑。” “啪!” “真爽!”他轻嘶了声,长指掠过脸,太久没伺候她,说两句缓缓得哄上三天,这日子过的,爽并硬疼着。 … 群里发了消息,即日开工。 方归玉单独找了她,她的镜头一共还有三场戏,两场都比较晚,空出的时间可以保持正常上班。 到她这部分时会提前一个月通知进组做排练计划熟悉。 郁宜舒如常上班,生活过得和之前一般,只是不再提心吊胆,随时怕男人发病发疯。 在形影不离的前提下,她都是自由的。 经过此前剧组这事,她做过几回噩梦,席鹤词除了必要出差,几乎是夜夜都回来陪她,底线都是趁深夜人睡着了在偷偷摸摸的越。 两人相处偶会擦起火花,但都被她回避掐灭,她心底对他还隐存着恐惧与抗拒他都知道。 没事,他可以等,反正一辈子那么长,总能等到的。 只是她总是不经意间望向他时,眸光闪烁着复杂与无言悲伤都叫他心底泛起密密麻麻针刺般痛与窒息。 他能看懂,这几个月她是有变化的。 以前做的混账事伤她太深了,她是个在充满爱意家庭下长大的孩子,刚毕业就遇到超出她三观以外的事。 对上他,她除了哭泣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时间一长,也就成了能发泄的唯一途径。偏偏那时,她哭他都觉是另一种乐趣,虽然现在也这么觉得… 他是恶劣的,两辈子,老天都把她悄然送给他,她生来就该做他的妻子。 “婛婛,我好爱你。”他翻身抱住她。 “滚,睡意又被你戳破了。”郁宜舒烦躁地蒙起被子。 第181章 郁小姐,好巧啊 繁华落尽,余温尽褪。 转眼又过去三个月,凛秋的冷意轻轻拂过大地,寒意逐渐渗透到每个角落。 十月中,郁宜舒已经从公司转到剧组了。 没戏几人就团在一起玩纸牌,不过她的手气确实顺了许多,小三每每都游落别家,赢了不少奶茶钱。 就是总觉他看自己的眼神都莫名显着…敬畏与佩服,不似以前会随便开玩笑逗趣她,现在大家对她皆是客客气气,很有距离感。 她也问过,是自己太久没来生疏了吗? 方穗立马解释说是她的角色和他们都是对立的,导演们为了让她更好入戏,故意安排设计叫她有种排孤感,好与角色感同身受,有利于找到更好定位。 郁宜舒倒没觉得有什么排孤感,她本就不会为了不必要的人或事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晚上下班回去她抱着小猫窝在沙发里,看着男人走来走去。 住进御鹭湾小半年除了在吃食方面他不是亲力亲为,其他都被包揽了,这房间佣人只有打扫时才会进来。 小到她的衣袜大小颜色摆放,大到职场琐事他都一清二楚,她稍有情绪他立马察觉,真是从里到外都被渗透“监视”了。 男人拉过她,撩起衣袖给她涂身体乳,郁宜舒不自在地往后躲。 席鹤词啧了声,浓眉微蹙,“今晚怎么回事,不开心了?” 排孤感,潜意识的没把他排出去,郁宜舒思绪杂乱的侧过身,现在他的确硬闯进她设想的人生里了,他每大刀阔斧的进一步,她都要自我纠结拧巴很久。 那道坎,有在被一点点填平,可缝隙间的两道分明色还需要时间慢慢去融合抚平。 他太直率浓烈了,心底深墙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有些独白话是必要空出来且难以启齿的,这个疯子脸厚的什么都不懂,只会横冲直撞。 “婛婛,是我刚刚手劲大了你不舒服吗?”他想了一圈。 “……” 她错开眼睫躲闪着与他对视,快速点着头。 他若有所思地移开视线,噙着笑打趣道:“越来越来娇气了,离了我谁还能伺候好我们宝宝。” “你拿错了,我今晚不喜欢这个味道。”她像是分散注意,随口道。 席鹤词瞧着瓶身,就是她日常最喜爱的一款,掌下肌肤细润如羊脂白玉,每天一遍,如忍“酷刑”。 睨向她,牙痒道:“我给你舔干净行吗?” 郁宜舒:“……” … 翌日,剧组到处都飘散着一股臭味,不少人都受不了跑到门口不愿意进来。 程谈羽拧着眉朝外看,“不是,他们怎么能说是生化武器呢,这么好吃的粉,太伤我心了。” “小程啊,你把我家老头都辣呛半天了,这下午还怎么对戏啊。”石梅忍着笑道。 “宜舒快扇扇。”方穗快速给她递去自己的剧本,晃着去味。 郁宜舒刚接过,方归玉就满面愁容的过来,让场记把现场棚子都撤了,有窗的地方全部打开通风。 中午程谈羽说请全组吃饭,本来大伙挺开心,随后到了八十多份螺蛳粉,味太冲,有人喜欢有人愁,特别是a组总制,上了年纪闻见这味差点吐了。 方归玉拉过他,皱眉道:“你怎么回事,平时瞧着机灵鬼似的,这事怎么办成这样。” “这不想给大伙换换口味嘛。”他也自觉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 “我助理已经给大家重新点了份吃的,在路上了。” “你啊你。”方归玉指了他两下,没说什么重话就走了。 拍摄耽误了几个小时,程谈羽又点了下午茶和小甜品给大家道了歉。 “唉,有这么难闻吗,都给大家整成工伤了。”他倚着墙道。 方穗点头,“哪家的?可以避雷了。” 科技与狠活放太猛了。 郁宜舒接了个电话,是郁书华打来的,他来岑京了正好顺便看看她。 她下午场除了训练也没戏,现在就收拾着过去。 “诶宜舒,我的赔罪要到了,带一杯在走啊。”程谈羽打趣道。 “留着下次赔吧。”她笑道。 “谈羽!”老远的场记又往这大喊。 他闻言啧啧两声,这哪是什么巧合,分明是有人时刻盯着,她这前夫醋性也忒大了些。 “宜舒我还想吃你带的八宝油糕,明天还可以嘛…”方穗搓着手,憨憨笑着,有些不好意思。 郁宜舒拉好包,笑漪轻牵,“好,明天给你带。” 她平日包里都塞满陶婶做的各种小点心,甜口较多,在一处和他们分着吃,都挺喜欢的,回去后陶婶看见光光的盒子,满面笑容的给她装新的。 这让她有种放学回家乖乖吃饭被表扬的感觉… 郁宜舒打车过去找了郁书华,他此次来是带学生研学旅行的,趁着饭点挤出闲时见她一面。 她定位到了他们吃饭的地,不耽误他下面工作进程。 “身上怎么臭臭的。”郁书华给她递去一包热板栗。 她穿的羊羔毛外套,味道都结上面了,“很难闻吗?” 郁书华领她进店,“垃圾食品要少吃,要不要和我们再吃些。” 郁宜舒看他是猜到这是螺蛳粉味了,“不饿。” 拿出他买的板栗,问:“爸爸,你和小喆说了吗?” “刚给他转了钱,这小子恋爱后游戏都不打了,都围着那小姑娘转了。”他喝着水笑道。 靠窗的位置,郁宜舒浅笑着给他点了几样菜品。 吃到一半,隔壁包厢里跑出几个小男生,盯着他们这处笑着聊了起来。 向来皮得很的上前打招呼,“郁老师,这位漂亮姐姐是谁啊?” 郁书华一本正经的切换成冷面教师样,“我闺女。” “哦。”小男生脸红的又瞄了眼,点头快速跑开了。 郁宜舒有些好笑地看人跑远,她以前学琵琶那会,也经常被他这严肃样吓到。 没多时都探出头来瞧,他们这个年纪对美好的人与事多数还是欣赏和好奇。 门口突然骚动一阵,伴随着店里女孩们兴奋的吵闹声,郁宜舒顺着隔壁桌视线往后瞧。 “呦,郁小姐,好巧啊。”男人身穿戗驳领款黑色风衣,琥珀眸上架了副金丝细边眼镜,长身鹤立,自若而又自然的朝他们走来。 他冷白的指尖拿着书,幽邃的眸底见到她飞快浮过一丝温柔,眸光却带着明显的作弄,嘴角噙着淡笑。 身后的宋特助也戴上了眼镜。 过于优越的长相气质惹得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朝他们投来,不知是谁大声喊了句“撕漫男”好帅,下面竟生了许多起哄声。 有人拿手机偷拍男人侧脸,下一秒嘴角都没来得及收就被后进来的保镖们鹰眼锁定,严声恐吓立即删除掉。 “……” 第182章 婛婛爱我 郁宜舒愕然看见他脑子有一瞬的空白。他这打扮还与平常很不同,顺毛,里面衬衫纽扣系的一丝不苟,脸上一直带笑,那书竟还是她的高等数学… “郁小姐发什么呆呢?” 郁宜舒:“……” “婛婛啊,这位是?”郁书华微探头,眼神从男人身上掠过示意问。 她收回目光,眼神闪躲,脑中掠过好几种身份称呼,咬了下唇道:“他是我的…” “我是她上司。”男人嗓音磁性清润,从容不迫的替她答了。 “……” 她抬眸望向他,双睫颤动,眼底明显划过一丝意外,微低着头点了两下,“…他是我,上司。” 郁书华站了起来,略带恭敬地伸出手,笑说:“你好,我是她父亲,劳贵公司平日关心了。” 席鹤词回握,“伯父哪里话,郁小姐表达能力优秀,善于沟通,为人还恬静大方,温柔得体,能来我们公司分明是大材小用才对。” 郁宜舒:“……” “您太客气了,这孩子就是对事比较一根筋罢了。” 郁书华给她使眼色,怎么说都是领导,快起身给人打个招呼表示一下。 她“被迫”站起,微张嘴,瞥了眼男人,正饶有兴味地看着自己。 “今日和郁小姐真有缘。”男人向她伸出手。 郁宜舒心底刚有一瞬的发虚,可观他不仅厚脸找上门,还故意逗她。惹得她这会也来了性子,倒也不怕被发现了,握住他,干脆道: “席总可是日理万机的大人物,能在这和我偶遇,可真是太有缘了。” 最后几字她尤外加重,拇指在他手心极快的划过,收回。 “诶,郁小姐客气了。”他利落抓住,反扣着在她掌心画圈,欣赏她的惊慌。 郁书华左一眼右一眼的瞧着,觉这氛围莫名有些微妙,这大老板看她女儿的眼神不像看员工,倒像是男人看女人… “郁小姐今年踏实勤奋,我都看在眼底,年底必是有望升职加薪的。” 席鹤词这才松开她。 郁宜舒拧眉,快速瞪了他一眼。 郁书华一听看在眼底就更加肯定了,这小伙瞧着不过三十就有所成就,长得也俊美非凡,就是不知这心思到底纯不纯。 不管如何,想耍他家闺女肯定是不行的! “席总是吧,我们家宜舒情感方面比较空白,若在日常工作中有什么不当之处还望你能直接指出。” “打哑谜她年纪小不懂,直说也有利于工作完成度更佳,你说是不是。” 郁宜舒望向郁书华,这是看出什么了,她面色只显出一点讶异,更多的是父亲给她撑腰的酸涩与如释重负。 释怀上辈子没来得及告诉他们的一切,仅在这件小事上就看出了态度,他们一定会帮她教训这个死疯子的。 “既如此,郁伯父。” “那我便有话直说,实话实说。” “我喜欢郁小姐,是我在追求她,缘分也是我刻意安排的。” 男人一句一顿,说的无比坚定。 “……” 郁书华严谨教学这么多年,早恋抓过不计其数,鲜少见有人会不顾廉耻、在不确定对方心意的前提下,就能万分坦荡的在公开场合说出喜欢二字。 关键这人还是他闺女的顶头上司,真就直接硬控在当场。 郁宜舒小情绪还没来得及消化,就再次被他这番口无遮拦的表白给惊懵了,就…就这么毫无预兆地说出来了?? 四周喧闹早被保镖现场补偿带离下去了。 只剩他们三人。 席鹤词盯着女孩,嘴角隐着笑,眼底暗劲沉沉,他要彻底登堂入室,不做小三。 郁宜舒茫然过后,有些腿软的坐了下来,勉强接受了这个现实。 心底也像终于卸下重物般长舒久气,按他这疯劲她父母知道是迟早的事,现在这情形都算好的了。 “你,你喜欢我们家婛婛,不应该追求和她说吗?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就闹到我面前。” “就不怕收不了场?”郁书华转了下身份,面色正经严肃。 席鹤词拿书的手老实交叠在前,狭眸眼底尽是渊沉晦涩,笑道:“婛婛只爱我,她只会嫁给我。” 郁书华:“……” 郁宜舒:“……” “你爱他?”郁书华歪头问,气势有些凶。 “……” 郁宜舒乌眸闪烁,抿了下唇,掩在衣袖下的手攥的很紧。 死疯子今晚完了! 她稍微坐正,憋着气不去看他们,声音带怨,“喜欢,也不喜欢。” 郁书华眉头拧出川字,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她没什么恋爱经验,而且一向待人温和,可对这小子却没什么好脸色,想来是不喜欢的多。 又不好直接对人说冲话,委婉道:“小伙子,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都敢能开口叫婛婛,这关系肯定不简单。 席鹤词不经意间把书全露出,礼貌道:“家里从商,做点小生意。” “你…还爱好数学啊?”郁书华顿了下,稍稍另眼相看。 “非常喜欢,我没事就爱与婛婛算两道。” 郁宜舒:“……” 郁书华清了下嗓子,神情不自在道:“你和我们家婛婛,是男女朋友关系吗?” “不是爸爸!” “是。” 两道声音一并而下。 郁宜舒强行绷着表情,转向他,黑眸澄澈,莞尔一笑,“席总,今晚工作量一定会很大,我会早点回去的。” “好,努力才会有进步,期待郁小姐的变化。”席鹤词喉结滑动,低眉轻笑,收到她眼底深意,眉梢染上一丝狡黠。 “走吧爸爸。”她二话不说急拉着郁书华往外走。 … “婛婛,你老实和我说,你和那小子到底在一起没?” 郁宜舒眉心微皱,被这死疯子打了个猝不及防,一时还真没想好该怎么具体解释。 她低下头,沉默几秒,故作沉静道:“爸爸,其实他是我…前男友。” “…最近一直想求复合来着。” 郁书华冷哼一声,“为的什么分的手?” “他…他总让我,做数学题,我不愿意,他还逼迫。” “……” “那小子这么好学?” 面对他这火眼金睛,她是真编不下去了,硬着头皮小声道:“我先回去上班了…” “你等下。”他严声叫停,掏出手机快速点了几下。 “叮~”她手机收到一万元转账消息。 郁书华面色庄重,认真嘱咐道:“那小子看着也是出手阔绰的主,咱也不图他什么,你要是没钱就和爸爸说,别叫人欺负了。” 他不懂他们年轻人这些弯弯绕绕,总不叫她受委屈就行。 她鼻尖一酸,用力点头,扯出笑道:“放心吧,没人敢欺负我的。” “那我先去找他们了,一月咱家里见。” “嗯。”她看着他坐上出租,直至从拐角消失才移动脚步。 第183章 细微变化 刚转身就被人拦住去路。 郁宜舒懒得理他,径直掠过,后面人受不了被无视,强行掳她上了车。 … 车内,二十分钟后。 “宝宝我错了,我真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打我两巴掌吧,别不理我。” “尝尝这板栗,现剥的。”席鹤词揽着她凤眸含笑,哄尽好话,就是不见有所动容。 郁宜舒紧抿着唇,心里像拧了块死结,进不得也退不得。 他给她布下的层层罗网里只有他们两人,她也只能选他,他们的关系迟早是要越过那道安全线的,只是他太快了… 这死疯子总不和她商量就出其不备给她惊吓,强行逼她正视两人关系,她根本就没做好完全袒露和接受他的准备。 有口难言的不仅是对他的微妙异样,更多的是面前这个一度叫她想寻死的人,短短一年竟变得如此温顺驯良,对她的“处心积虑”胜过任何人。 这几个月,她时常在他不经意间的小细节中恍惚、举棋不定,也生出过这辈子就这样的想法。 可他目的明确,想她报以同样的“爱”来热烈回应。她次次逃避,目前还没法做到与他坦言相告,心心相印。 心底那条缝不是光靠时间就能消失的。 他向她索取爱,他越是炽热她就越退缩不安。 如果没有感情这么过一辈子也不是不行… 可不否认,她对他的异样也在长。喜欢分泌的情绪太多了,许多不是她光靠理智就能控制的,越到后她越没法有这种想法。 她的未来余生,要交给这个曾经令她反复痛苦、最恨的男人,这种极致的情感反差已经叫她措手不及了。以前骗他可以无所谓的对他展露任何感情,可现在不一样了,她做不到对着他的眼睛坦荡的说出喜欢。 他可以在短时间变成这般深情非她不可,可她没法保证真正交心后,他还会不会也变回以前那样… 如果现在一步错了,她所有底牌全露,就不止是身体上的绝望了。 抛去这些爱不爱的枷锁,他们本就不一样,他永远是以上位者的姿态、高高在上的一览她的所有,他们能走到现在全靠他强势独断,而她只有接受的份。 “爱”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她不怀疑他对自己的情深不许,可时间都是会变的,她不敢去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可他在逼她… “…席鹤词。”她声音发涩,没去看他。 他立马贴着她,笑的温柔,“怎么了宝宝。” “你能去死吗?” “……” 男人滞了两秒,扬眉,嗤笑道:“可以,不过你想好了,我要真死了,就再也找不到这么会伺候我们婛婛的人了。” 她吸了下鼻子,掐着他的手心,咽下心底堆积许久的酸涩,“那还…别死了吧。” 他低笑一声,感受到她细微的变化,心口火热的又软不成样,他本就是她男人,想换个身份罢了。 “可以亲一下吗婛婛。” 郁宜舒:“?” 她气还没消呢,也没说什么甜言蜜语,怎么又突然冒出这种话。 她侧过脸,眨巴了下眼睛,“你知道你今晚该干嘛吗?” 他盯看她几秒,喉结不自然的轻滑两下,一头埋进她怀里,闷声道:“知道,我回去跪着。” “……” 动来动去,郁宜舒胸口被他鼻梁硌的难受,还推不开,真庆幸这会是冬天了,这个死变态… 她垂眸瞥看他,顿住,他黑碎发下的双耳泛着诡异的红… 上次看见这“奇观”还是她瞎表白那会,鬼使神差地摸上去摩挲两下。 好烫,感觉要冒气了。 “别乱撩。”男人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力气稍重,砾哑沉音带着难言的欲。 他棕眸裹着暗火锐利而明亮,暗藏波澜,眼底蕴着一抹稍纵即逝的破坏欲,目光在她脸上流转后露出隐隐期待,“婛婛。” “今年可以有海棠糕吗?” 郁宜舒收回手,缩了缩指尖,长睫压下来一片阴影,不明所以他这独特口味。 “你去年让我别做了。” “我没说过,你记错了。” “……” “我不做,不好吃,浪费食物。”她心里怪怪的,本来是打算做的,毕竟她能同等给人付出的并不多,做个糕点而已,只是从他嘴里说出来,她像是故意作对。 “好吧,那明年,明年做。” 什么糕不糕的,他压根不在乎,再等一年也无妨。 … 霜降将至,御鹭湾预早两三天就开始装扮起来。 郁宜舒收到组群消息,她剩下的两个镜头都在月底杀青,最后一个镜头共四十二秒,珠峰雪地实景拍摄,补完上一场就需跟着剧组前往藏区。 提前和男人知会了声,晚上他就给她收拾好了药品食物衣物。 她看着心里稍有触动,与去年相较,真的改变了好多… 这次也巧在他生日之后,什么都刚刚好。 “我去四天左右。”她主动道。 席鹤词长指在电脑上点了两下,撩起眼皮淡淡扫了眼她,敛眉思索道:“周期乱了。” “你最近是不是乱吃东西了。” 郁宜舒背过身没理他,每个月都把她生理期算的死死的,上个月推迟一周,坐不住非拉她去检查,两人又没发生关系,搞得这么紧张,真是莫名其妙。 “别去了。”他道。 “不是你…” “婛婛。”直接被人打断。 “你这剧本我看了,雪山这场戏拍的不过是你这个角色的回忆选取,可有可无。” “初恋已死,男主若是真爱她,就绝不会允许另一个女人陪在身边,甚至在她最爱的雪山边释怀边向另一个女人求婚。” 他嗤笑,毫不留情道:“你们这电影确定拍出来是治愈,不是给人添堵?” 郁宜舒迎着他的目光,嘴唇轻抿,“嗯…其实我刚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感情是复杂的,我这个角色算是孤儿,死后这世上也只有男主会为她伤心,记挂她多年。” “活着的人总要继续生活的,我们不能站在道德最高点质疑他们曾经存在过的感情,至于你说的女主,他们能遇见,应是有缘吧。” “过来,给你看个重要东西。”男人狭眸略深,单手在电脑上打出几字。 她站起身,面带疑惑地走过去,看了眼屏幕,“什么?” 席鹤词长臂顺势勾住她的腰,稍抬,将人带到腿上,故意掂了下,不冷不淡道:“三月到现在,就长了4.6斤,出去瞎折腾一圈就没了。” “我作为投资商觉得你这镜头毫无意义,等会让他们连夜改,改不出就撤资。” 郁宜舒:“……” 第184章 技术差 腰被人紧箍住,她不舒服地拧了两下,“我一共就三分钟镜头,方导给我开出十几万的超高价,这哪里是吃苦,而且我都好久没出去了,正好趁这次到处转转。” 天天都和他在一处,也得换个新环境透透气。 “十几万?”他轻笑,根本没放在眼里,“我给她投了1.2亿,她要是翻不出十倍利润来,这可不仅单单是砸她饭碗,还砸我投资眼光。” “就这惨不忍睹、无病呻吟剧本,我看不如直接在儿童节上抓两小孩上去演,根本毫无逻辑可言。” 郁宜舒蹙眉,文艺电影的确会藏有所谓的深刻内涵,但快餐时代,观众多数还是追求第一眼吸引法则。 她问:“那你觉得是哪里不太行呢?” “哪里都不行,男主自诩深情实则朝三暮四,女主主打陪伴实则死不要脸,只有我们婛婛演的初恋最好,死的早没毛病。” 郁宜舒:“……” “赌吗?照这样下去,只会是血本无归。”他揽着她,青筋愈显的手掌滑动着电脑,薄唇痞气地勾着。 她见他从容不迫,一脸无畏模样,好似亏的不是他的钱,“有什么好赌的,输了你很开心吗?” 他摊开她细指,把玩着,“这些都是小事,我投资本就为你,让你能理所当然的挺直腰板和他们说话。” “至于他们拍的到底如何我都不在意,皆以你为先。” “但现在就为了这几秒镜头,叫你长途跋涉冒着高海拔严寒、高反,去拍这些垃圾东西,我当然不让。” 郁宜舒轻轻地垂下眼帘,余光瞥见他手腕里侧的红痕,心底闪过一丝心虚与极轻的…怜惜,那是他昨晚强行越线被她狠挠的。 心思如飘忽不定的小船,摇摇晃晃,时停时歇,他就像那水流,全靠他载向前,避靠后。 这种感觉叫她很难控制,时间一长,依赖愈深,就像另一种方式的驯化… 她又把他往坏处想了。 “我们…能不能有点分寸、距离感。” 男人臂弯收力,人坐正,贴合一处,叫她正视他的全部渴望,“除了负距离,其他都不算距离。” 他笑,“想试试我吗?你亲自钓的,保证物超所值。” 郁宜舒脸色淡变,粉颊浮愠,刚刚那点漪色也荡然无存,“我不喜欢大的。” 男人凤眸倏地一弯,顿生波光粼粼,将她全搂在怀,轻拍着凑近雾白耳垂道:“天赋异禀宝宝。” “不喜欢也得喜欢。” 耍流氓的话他总是脱口而出,真不像是没谈过恋爱的,要不是第一次她真的差点信了… 像是抓住什么,她满含秋水的眸子带着狡黠,长睫扑扇般轻轻落下,“其实…我一直有件事想和你说。” “什么。”他立马应下,准备随时上位。 郁宜舒盯着他的喉结,小声道:“你,技术真的超差!” 席鹤词:“……” 他带起她,这真是忍不了一点,直接挑战他作为男人的尊严了。 他贴着她的脸颊,把人逼得红霞满面,“宝宝,是谁水漫金山咬着我不放,哼哼唧唧搂着老公脖子不让动的。” “没…没有,我喝醉了,你这死变态,都是你…”她脑袋快缩到沙发下了。 动作间瞥进她的领口,粉色的蕾丝内衣,是经他之手整理的,凝白酥胸随着手臂拱出饱满弧度,手腕间的红镯也晃动不止,袭含清香,旖旎惑人。 再看这张粉中清绝还显青涩的脸,正羞赧无辜地看着他,脑中涌上热血,头一次觉得自己是正人君子,正的发邪。 “…席,席鹤词,你…” “你流鼻血了…” 她赶紧给他拿大理石台上的面纸。 他不紧不慢地碰了下,盯着指尖的殷红,眸如暗鹰地转到她身上,侵略中带点威逼的意味,沉声道:“婛婛,我早晚都是你男人,你拥有提前使用我的权利,确定不用吗?” 郁宜舒快速移开眼,“用不用的看我心情吧。” 席鹤词微怔,旋即笑颤着肩膀,“行,反正只伺候你一个,给你留着。” “……” … 两日后。 剧组晚上晚上有场重头戏,让场记疏散人员时注意安全。 郁宜舒对男人整改剧本的速度还是低估了,她那几秒的雪山戏当天就没了,编剧策划组连夜做出来三本全新剧本,把电影浓重的青春疼痛味彻底改成文艺治愈。 今天这场戏结束她就杀青了,也是这个角色自杀在火中的最后一个镜头。 上午她和石梅对戏时,蒋之韵来探班了,还挺意外的。 这地离公司有点距离,来回要两个多小时,她们平时都约在其他地见,今天来见她估计是心情不佳了。 郁宜舒带她去楼下咖啡店坐了会,她近日说话总是犹犹豫豫的,手机上看不出,这会见面全写脸上了。 蒋之韵脸色看着虚白,唇色也淡,娇媚的眉眼此刻也略显疲惫,“婛婛,两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她思索道:“先说最坏吧。” “我真怀孕了。” “……” 周围静默了半晌,两人无声对视了好一阵,店内吵闹的音乐声遮盖了这微妙的对峙。 “要,还是不要。”郁宜舒拧眉直接问。 “不知道…” 六月险怀孕,搞了场乌龙,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下真成真了。 “他知道吗?” “知道。”蒋之韵老实道。 郁宜舒把她手里冰水移开,他们之间比想的要复杂,她这小叔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她这么大大咧咧的人,在他手上都快活黯淡了。 “另一个坏消息呢?” “我准备离婚。” “…离的了吗?”她蹙眉,这男人和死变态有的一拼,只手遮天,他们这双层关系怕是难上加难。 蒋之韵突然低啜起来,漂亮的狐狸眼耷拉下来,眼角的泪珠子不停往下坠,悲愤交加,“他…他出轨了。” 郁宜舒赶紧抱住她,脑里快速想着这男人有关的印象,好像也没啥印象…甚至连正脸都没见过。 “确定他真的出轨了吗?” 她委屈的点头,“他最近总是鬼鬼祟祟的,回来身上还有女人的香水味,对我也是不冷不淡。” “那他的态度呢?” 蒋之韵默了下,眼泪又刹不住了,“他都不回家了。” 第185章 被锁 郁宜舒快速分析道:“他要是愿意离婚还好,不愿意短时间内看样子是离不了的,我们先注意身体,等等看。” “我今天打算趁他不在出去躲两日,走前来看看你…” 她心疼的垂下眼,“你要去哪?不急的话晚些我和你一起,你这样我也不放心。” “好…”蒋之韵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哭到不能自已。 郁宜舒又多安慰了她几句,让她先回去准备着,晚点见。 这事太过突然,想着等杀青完和男人知会一声她再走,免得又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事来。 不过没等到天黑男人就来了。 今天霜降,发消息来说就在外面要等她回去一起过。 郁宜舒先应下,准备一会和他再细说。 … 夜幕暗稠,棚内强灯如白昼。 方归玉千叮咛万嘱咐等会开拍的时候如果火势渐大除了现场要及时灭火外,后面也有安全通道可通行,确保里面场记和演员的基本人身安全。 郁宜舒和石梅在片场又过了几遍戏,去现场专门留下的隔壁房间又对了一遍。 这场被锁在屋内,后面还都是真火的戏她心底还是有些怕的。 “咔嗒!”道具屋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锁了起来。 石梅快速跑到窗边去喊场记回来,这儿里面还有人呢。 只是她们这处视野昏暗,又是模拟现场,专业道具师和武行演员都准备就位了,场记头都没回就跑远了。 “这都叫什么事,说好的七点十分模拟,现在才六点四十八,我们才刚起来就被困住了,下面这要等到什么时候。”石梅眉头皱的很紧。 郁宜舒眼皮总在跳,心里总觉不踏实,可能是里面太幽闭了。 因为是临时搭建的场所,她们这处也没配置个明灯,她走到窗户旁举着手机灯光往外照。 墙缝突然窜出一股刺鼻难闻的火油味,烟熏气呛人,隔壁模拟实拍全景开始了。 只是这组建的塑料场地,一烧温度高的厉害,浓烟没一会都朝她们渡了过来。 郁宜舒赶紧开窗散气,外面几分钟不到便火光四溢,她黑瞳惊愕的倒映着外面这股熊熊烈色,屋内肆意的烧焦味在不断蔓延。 “武行替身演员在地上滚过一圈,再补个内烧的场景,怎么外面也烧着了?” 贴地的火舌沿着附近的物件迅速扩散,距他们近十米远形成一道拦截火墙,现场嘈杂混乱,只隐约听见总制指挥灭火,火中幻影跑来跑去,乱哄哄的人群发出阵阵咳嗽声。 “哗——”一团滚滚黑烟直接从隔壁窗户窜了出来。 热浪吹面,她一把被石梅攥了回来。 石梅捂着口鼻,“这哪是模拟啊,是出岔子了,咱得赶紧想办法出去!” 门缝下流的浓烟渐渐往上拔升,外面旋转翻腾的火光也更加叫人炫目。 这烟里有浓重的酸鼻刺激味,连带着燃烧了周围不少化学用品,再待下去真要深入肺部,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而外面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专用拍摄的房子也被人上了锁,烈焰四窜,门口灼热的气浪排山倒海般朝他们袭来,人群中有人大喊了句室内还有人在,全场动作都僵停住,视线统一惊恐地看向副总制。 这是要闹出人命啊… “总导呢!”男人一袭深黑大衣从组后气势凛然绕出,低沉阴冷的声线从薄唇吼出,狭眸环视一圈,透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他身后只跟着三个特助,这回没有大规模的围堵,却依旧叫在场每个人遍体生寒,心生敬畏。几个月前这实实在在发生过什么他们可都记得一清二楚… 方归玉收到通知,慌慌张张的从隔壁组里赶来,今晚这场戏不是她主监,但凡是危险镜头她都会再三提醒当演人员要谨慎些,怎么还是出了意外… 她着眼前喷出的滚滚浓烟,再觑看男人担忧的神情,快速道:“…席…席总,宜舒没在里面,我们开拍前都会检查疏理好,保证演员的基本安全的。” “去把我太太叫过来。”男人沉眸紧盯着面前的崩落的簇簇火苗,手不自觉的握紧,隐着最底处的担忧,控制着为数不多的理智。 方归玉赶紧去找负责排散场记和今晚总制过来,问看看人现在具体在哪。 场记是个女孩,见男人幽火下棱角分明、诡谲直犀的的脸,又对上他这仿佛随时会抽筋拔骨的慑人眸子,当即就被吓哭了。 席鹤词眉心狠跳,乜向旁侧副导,压着牙颚,声音严若寒冰,一字一句道:“半分钟之内,我给你们半分钟。” 却又似实在等不了,他粗暴地抓过副导衣领,指着被锁的屋子,深吸一口气,寒眸似剑,“告诉我!她是不是在这里面!” 副导亲眼见识过男人手段,当即就一噗通吓得跪了下去,“我…我也不…不知道。” “你不知道?”男人俯身拽住他的头发,暴怒的语调中掺着一丝鄙夷,支身气笑了般,胸口紧了又缩,缩到窒息。 撂开他,望着眼前席卷而来的狂焰,碎屑和残片到处横飞,一团团焦黑的浓烟仅从一个窗口溢出。 他薄唇大口喘出白色雾气,头疼欲裂,她这么怕冷的人肯定是躲在里面没出来,被他们这些人不在意的锁在里面了。 旋身猛地一脚踹在副导的肩膀上,人当即就痛苦就塌倒在地,疼的连声音都喊不出来… “先生,我们已经下达一级专训了,十分钟不到就会赶来,太太一定会没事的。”蓝穹察觉他将要失控,赶紧上前劝解。 宋特助面色凝重的在现场扫视多圈,都没见到人身影,内心不禁浮上一层久违的后怕… 他们仨跟他成年到现在,荒唐事做了千万次,掰着手数都数不清他与死亡擦肩过多少次,最惊险的还数是三年前在肯尼亚的夺命遇险。 真是九死一生,他们都险些被当地突袭的犯罪团伙给送去重新投胎了。 同样的场景,不过当时男人葬在火海没什么求生欲,一副淡然薄情样,出在这样的顶级商政世家,物质满足后的厌倦感在他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还反过来笑着劝他们一起死,发“善心”说什么下辈子还考虑招聘他们。 “……” 鸿雁当时就看不下去了,从西装口袋掏出一张照片,一张女孩的照片。 全靠它,他们先生一个激灵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边耍*边聊天说什么要回国去看小猫。 可老宅那只猫不早死了吗? 总而这事后人也正经了许多,也不把死不死的挂嘴上了,他们看着真的很“欣慰”。 第186章 下辈子注意些 “我看你是真想死了!”席鹤词覆满青筋的手掌一把揪住方归玉的衣领,将人狠甩一圈。 幸好蓝穹眼疾手快扶了下,才没晃出个好歹来。 方归玉被吓得血压都上来了,地上副导被他踹的要死不活,他这一脚要给她,她估计命都没了。 “我给投资为的是我太太开心,她爱演不演,你们全组哄着她便是,电影即上映我自会再出资叫你名利双收。” 他粗声厉沉,“可你倒好!不仅叫她多次担惊受怕,现在竟还敢一问三不知,是真一点都没把我的话放在眼里。” “那就去死吧,下辈子记得注意些。”男人面若恶鬼,没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一掌扯过,连拖带拽大步往火海里冲。 “先生!”后面三人不敢阻拦,只好加紧跟上。 周围火越烧越烈,耀眼的红光映衬在众人面孔上。他们眼底纷纷闪着惊恐的光芒,头皮瞬间麻了半边。他们虽然只有四人,但组内依旧没人敢冲上去帮忙。 这男人可不像之前的混混,他动手干脆利落,浑身自带的矜贵傲慢气,绝非转瞬之间就可养成的,像这般非富即贵的大人物根本不是他们寻常人可以招惹的。 只祈祷他这太太快点出现,而不是真在里面… 方归玉强行被人拖动火门前,眼睁睁地看着,恐惧的本能叫她深感绝望窒息,极尽痛苦的发出求饶,语无伦次,“…席总,宜舒,真…真不在里面,我们模拟之前…都会做好检查的。” 男人毫无反应,锋利的眸色深冷至极。 他干脆利落地将她扔进火里。 鸿雁见怪不怪的侧过脸,表情凝重,“先生,都没有。” 他捻着指尖,凤眸凝向方归玉身后的死门,颦着阴戾的眉弓,斥声问:“钥匙呢?” 方归玉被他摔扔在不平的台阶上,僵硬着根本抬不起身,后面浓烟滚滚,火舌环绕,眼睛被熏得张不开,呛的也咳嗽不止。 只快速摇头。 这才起的塑料搭建,都是全景拍摄一遍过,烧了就烧了,根本没准备什么备用钥匙。 现场刚有人反应过来,大着胆子上前哆哆嗦嗦道:“…有,有人,有人在里面,副导今晚临时赶进程。” “演员和几个场记都没…没准备,我看…看见有人在里面!” “你确定!”席鹤词呼吸急促,心脏像被无形的手狠扼住,理智一点点的被恐惧侵蚀、占据。 “…确,确定!” 心底蓦然窜出的恶气直往太阳穴冲,他警乜四周,拳头捏的咯咯作响,眼神阴鸷而狠辣,极快的扫过在场每个人的脸,眉锋犹如利刃充满了不可置疑的杀气。 好,好的很。 “先生,专训快到了。”蓝穹压着声音就怕他做傻事。 席鹤词给他使去眼神,他立马将方归玉从门口拖到一边,人已经昏死过去了。 他深吸一口气,忍着心底捱上来的钝痛,声音冷正,不大不小,却叫闻着毛骨悚然,血液倒流。 “今夜!你们最好挨个祈祷我太太能彻头彻尾的从里出来。” “她若出了事,在场的就都别指望能活着出去了。” 他左臂猛然抽痛的厉害,咬着牙浓眉紧皱,这群废物,享着他的安乐窝连个人都看不好。 转身大步掠过。 “砰!”一拳砸在玻璃窗上。 心慌,心悸,潮水般的不安恐惧从脊柱后蔓延上来。 宋特助憋气着上前,不过半米都燃掀起的灰焦味叫人咳嗽不止,立马制止他,“先生,专训不过两分钟就到,您先别做冲动,我们再确定看看太太是不是真的这里。” “砰!!”连着三声砸下,男人冷白的骨节上的血珠四溅开来,顺着手侧一直滴到地上。 他眼睛猩红,说话都在发虚,“专训破门差不多四分钟,四分钟…” 等他们过来六分钟,她身体那么差,哪里受得住,多待一秒就危险一秒,他必须要尽快进去带她出来。 砸窗声还在继续,一下又一下。 在场都紧盯着男人。 窗内“啪啦”作响的火舌旋转直上,热浪如同狂暴的野兽扑面而来,烈焰闪烁中,他垂着头就这么动作不停,令人感到惊恐和震撼… 鸿雁快眼扫过周围,肃面大喊道:“帮忙啊!看什么!” 他这一嘴激的众人纷纷反应过来。 抢火,求道具,报警,一趟又一趟的从隔壁水房搬工具帮忙。 宋特助瞄了一圈,直接拿过现场摄影设备和蓝穹一人一个,忍眯着眼睛,帮着快速砸窗。 十几下下去,玻璃砸碎出一个头大的口子,下面拿重物稍微一敲就全碎了。 “先生!”蓝穹抓住他,咽了下口水,眼里闪着担忧眸光坚定道:“您不能进去!您身份贵重非常,若是出什么好歹…” “别说这些废话。”男人斥声打断他,双手几不可察地在颤。 上面的玻璃渣都来不及拂去,室内一片漆黑,温度如同热炉,一眼望去只有肆虐、扭曲的橘红舔舐着周遭。他敛着眉眼,撑台,利落翻身而入。 “先生等等,湿帕!”鸿雁长臂快速递过去。 男人接过头也不回的进去。 “我也要进去。”蓝穹拽过宋特助手里的帕子,长腿一掀就要进去。 宋特助眼明手快地拉住他,“你行行好别给先生添堵了,三年前你在肯尼亚冒头差点被*了,还不是先生救的你,赶紧消停会吧。” “专训来了,没事的。”鸿雁点头,拍拍他的肩。 专训穿着特制服和消防员一道来了,两拨人分工明确。 窗已被破,消防员的水龙在外喷扫一圈,又以救人为先,赶紧鱼贯翻窗而入,整个剧场再次被堵的水泄不通。 所有人拧眉不解,各怀担忧,但一致都希望女孩能没事出来。 “你们怎么…都进来了?”郁宜舒走到三人中间,奇怪问。 鸿雁:“……” 蓝穹:“……” 宋特助:“……” 好一个大变活人。 都想叫句祖宗,你刚刚到底跑哪里去了!!! 第187章 酸涩 鸿雁先反应过来,将她从头到尾扫了一遍,没受伤,就身前看着擦了点灰,蹙眉问:“太太刚刚是在哪?” 他们潜在的专训都没看见。 她脸色不太好,抿唇道:“被锁在隔壁房间了,才破窗出来。” “……” 一出来就看见外面乱成一团,刚看方导晕在群演怀里,还没来得及多问就见他们齐聚在一处。 他们一般都是跟着男人,都进来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 消防警报声响起,她看着眼前大半被烧成废墟的房子,浓雾如黑龙腾空而起,伴随着刺鼻气味。 从他们凝重的脸上掠过,她蓦然心底发凉,张了张嘴,不祥的感知愈发强烈,“…席鹤词,在里面?” 他们朝她肃重点头。 郁宜舒脑袋空了一瞬,不知所措地看向里面,什么都看不清,只有明火和浓烟,他就这么进去了… 他为什么进去,她当然知道。 这个死疯子… 仅几秒,她眼睫根湿,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一滴泪就这么夺眶而出,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他…进去多长时间了。” 蓝穹刚要说话就被宋特助拦下。 “太太,先生一听说您在里面,砸窗进去的,一小时了,在里整整一小时了!” “你看,碎玻璃上都是血。” 蓝穹:“……” 鸿雁紧跟,面色沉重道:“先生最近总喊心口疼,这下吸了浓烟,估计…” 她站在台阶上,眼周一圈都红了,乌眸含着泪水,长睫轻动间颗颗簌簌下砸,根本不自控的。 心脏险坠,像被人悬在高处,所有情绪都膨胀成酸涩,酸到她不想承认。 她现在是想叫他活着的。 “他…他还好吗?”她都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 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毫无意义的一句。 “不太好啊太太,先生上次和你玩…闹自杀,身体就一直不太行。”宋特助一脸认真,还给蓝穹使了个眼神。 蓝穹:“是啊太太,先生现在开会还时不时还会出血,和您在一起有过这种情况吗?” 宋特助语塞:你真敢编! 郁宜舒蹙紧秀眉,想起他前两日流鼻血,还单纯以为是火气旺,居然是身体不好,可他每次看着都挺正常的,难到都是装的… “太太,我们先生向来傲气,他就算不舒服也不会和你说的。”鸿雁摇摇头,语重心长。 她垂着头,时不时的抽两下鼻子,眼泪他们都看见了,晶莹豆大的朝下掉,看着很像做错事的小孩。 三人有些心虚的摸了下鼻子。 十几分后,局部火势已经被控制下来,外面道具师配合着消防员也妥善处理好了。 郁宜舒跑里去看,被他们稍稍朝后拦了下来,其中一专训道:“太太,先生不在里面。” “…不在?”她有些迟疑,又望向墙角的三人。 蓝穹上前道:“怎么可能,我们亲眼看先生进去的。” “不好意思,这我们就不清楚了。”说完专训就收队离开了。 郁宜舒只觉耳边一阵嗡鸣,心根本落不下来,不停的扫视着四周的环境,黑瞳透着破碎难安的神色。 心里像被麻绳拧了般,时间一秒一秒的过,越往下找越窒息,还隐着钝痛。 她紧张问:“是不是从后面出去了…这间屋子是有安全通道的。” “那我们去看看。”另外两人快速道。 前后相距不远,两分钟不到四人就绕了过来。 他们先进去拿手电扫了一圈,出来后面色紧张道:“没有。” 她皱着脸,泪意汹涌,不想承认道:“你们三…是不是骗我的,他是不是根本就…” “就没来,也没在里面。” 不然怎么会前后都没有。 “怎么会太太,里面的确没有。”他们又确认了遍。 她要亲自进去察看,被他们拦住说有浓烟未散尽,她还是不管不顾地进去了。 真的没有… 心底像是空了,郁宜舒自弃般突然蹲下身体大哭起来,她恨死这个死疯子了,不会救人,到底逞什么英雄救人… 又想到今天还是他生日…酸意几乎填满胸口,心里彻底乱成线团怎么都绕不开,眼泪跌进灰尘里,涩的难受。 “婛婛…”男人突然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 她微顿,随后猛地调头,就见他全身都黑了,什么都看不清,手里还拖着一个人… “你怎么…”她站起身,想抱怨却又觉得委屈,说出一句气音却惯不成一句。 席鹤词扔下手里的人朝她走来。 郁宜舒看见他熏黑手上的血渍… 酸涩一瞬全变成委屈,这死疯子总这样… 仅距她有半米远,他颀长的身影突然失力般直直栽了下来,长指一瞬凌空划过她,她几是下意识的低身去接他。 可她力气太小,还是叫他塌了下去。 墙角三人都没动,不知是看忘了,还是看入戏了。 男人半跪着叹着气,突然紧抱住她,嗓子被熏的生疼,还是安慰道:“没事了,祝我们婛婛杀青快乐。” 她一点都不快乐,泪光滢然,“你总这样…我恨死你了…” 他无声勾着唇,又恨他了。 不过心口温热又回来了,刚刚墙角那个人躺在那,以为是她,浑身血都凉了大半,她今晚真死在这,他也不出去了。 她吸了下鼻子,“…你这样我不要,都没办法不要…” “什么?”他思维慢了半拍,就听见嘟囔着不要他。 郁宜舒心里怄气又复杂,故意小声道:“不要你…” 她拿衣袖给他擦脸,突然腰上的手松了,他整个人下坠,她连忙将人上半身都搂在怀里,重的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席鹤词。”她晃了他两下 没动静,昏死过去了,郁宜舒还颤着手探了下他的鼻息。 还好,还活着… 后面三人立即察觉不对,快速过来帮忙,又赶紧通知专训回头接人。 郁宜舒跟在后面被重点围了起来,他们都怕这小太太趁人晕死再跑了,最好一级防备。 她不知所想地跟着他们。 … 席氏私人医院。 空荡的走廊里围满了人,郁宜舒垂着眼看他们走过一遍又一遍。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她,仅仅一年,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现在…真的不想他死。 她想了很多,想到最后,竟想知道他上辈子的最后,他是怎么过来的… 第188章 客观的帅 走廊尽头,席老爷子拄着拐杖姗姗来迟,看了眼满面泪痕有些愧疚的女孩,他看一眼心里便有了数。 得,他这孙子,比他爸运气要好。 眸光又从她腕间的红镯一闪而过。这是他奶奶当年最喜爱的嫁妆,唯有一只,被这小子连哄带骗混走了,宝贝的不行,谁碰一下都得闹上半天,现在倒是轻易就送出去了。 真是一物降一物。 “小嫂子,吃口香糖吗?”徐锐递给她一片。 郁宜舒摇摇头,睫毛在脸上留下小扇影。 “那给你。”他递给宋特助。 “谢了。” 她蜷动手指,紧张的看着里面人在给他做全身检查。 “放心吧小嫂子,被烟熏两下根本不算啥,咱哥命硬的很。” 她只轻嗯了声。 十几分钟后,里面人都出来了,袁怀越看着席老爷子道:“没什么要紧的,吸入量不深,半小时后又能生龙活虎了。” “不过,我看哥这样,倒像是气急攻心,刺激的晕倒的。” 他看了眼廊上女孩,嘴角带笑。 “是吗?那就该多气气他!谁让他总欺人太甚。”席老爷子皱着脸,气怪笑道。 郁宜舒站了起来,低头准备离开。 他们瞬间都坐不住了。 “太太这是要去哪啊?”鸿雁轻声细语,生怕把人说恼了。 徐锐:“小嫂子,一会就醒了,咱看完再走也行啊。” “对啊,小嫂子,刚在里面,哥半迷糊间还在无意识地抓东西呢,他没一会就能醒了,你们便可以说说话了。”袁怀越道。 都不叫郁小姐了。 郁宜舒看了眼他们之间的这扇门,几秒后侧过头,“我先回家了,等他醒来,麻烦你们说一声。” 她拎起包干脆利落的就要离开,他们脸上都收了笑,都想着要不要把人给拦下来。 席老爷子轻咳一声,语调放轻,稍带了点恳求的意味,道:“好孩子,你…看他一眼再走吧。” “见一面,有什么话你们间好好说一说。” “对啊太太,先生第一眼见到您一定会很开心的。”蓝穹道。 她捏紧衣袖,上面染了黑灰,沉默着,眼底闪过一丝纠结,想了下道:“我回去做海棠糕。” “他要是问起来,就这么说吧。” 在场人除了席老爷子一瞬间拨云见雾,眉眼含笑,其他都敛着眉怕人再跑不见了。 “好孩子快去吧,这小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畅快大笑,“太有口福了!” 郁宜舒:“……” 席老爷子专门派人给她安全送回御鹭湾。 … 她回来后在沙发上盯着落地窗外的夜景,小猫欢喜的在她脚边蹭来蹭去,它身上的可爱围兜还是男人戴的。 其实她在想,刚刚为什么不见他,一面而已,他们天天见有什么不一样的,但她就是莫名退缩了。 郁宜舒去请陶婶又教了一遍御花海棠糕,水油皮和油酥都是陶婶帮做的,她只是捻个花型,捻的比去年要成功些,不过下锅炸又成了一块“大饼”。 做完后,她瞧着卖相和味道实为不解,他真就这么喜欢她做的吗? 蒋之韵突然来了个电话,她都差点忘了答应的事了。 随便上楼收拾两件衣服,走时路过客厅,顿了下,看着海棠糕和陶婶打了声招呼。 如果男人回来问起来就告诉他,她有事出去两天。 陶婶道:“太太,今天是先生的生日,您可以等他回来过完再走也行啊,或者见一面。” 见一面,她现在不敢见他。 自己都觉得拧巴,“不用,我先走了。” “诶,那带点我做的甜糕啊太太。” “……” 去哪开盲盒,郁宜舒跟着她坐上飞机整个人都还有些恍惚。 “怎么了宝。”蒋之韵靠着她,两人看着窗外。 郁宜舒纠结道:“你觉得我这前夫怎么样?” 她道:“客观的帅,显而易见的有钱。” “还有吗?” “没了。”蒋之韵道。 “……” 郁宜舒翻了翻包,“饿吗,我带了许多吃的。” 她摇头,“你别把我当孕妇,我真没什么感觉。” “你今年就是情趣用品买多了。” “……” 蒋之韵眼珠子一转,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有些男人看着一本正经私下什么都来。” “嗯。”郁宜舒对这话是表示赞同。 落地禾城,刚拿到机票郁宜舒还有些意外,蒋之韵说之前答应过她再来一次,这次正好有机会圆了。 下了飞机就去酒店待着了,准备缓个一两天等身体适应高反再出去。 郁宜舒见她又拿酒赶紧给收了,“这不是为孩子的,刚来还是别喝的好。” “给你喝的,低度数的莫吉托,尝尝看。” “不喝,睡觉了。”都两点多了。她还满脑子都是剧组那场大火。 郁宜舒直接躺下了,她也没勉强。 … 第二日早。 郁宜舒醒来时扫了眼旁边空空荡荡,摸着也没啥温度惊的她里里外外转了一圈,都没有。 给蒋之韵打了电话,显示关机。 她急得穿个拖鞋就去了前台,拿着手机里的照片问见人出去没。 前台说这位小姐的丈夫昨晚来了,两人在外聊了好一会,这会入住酒店xx26房间。 “……” 敢情就在她隔壁。 “麻烦我给我朋友打个电话。”郁宜舒拿着房卡。 “好,您这边请。” 电话没几秒就通了,“婛婛,我这真是意外,我还没来得及就被这畜…唔…” “不好意思郁小姐,我们给你添麻烦了,向你道声歉。”男人声线冷沉,带着淡淡凉意。 “……” 她松了口气,人在就好,这男人和死疯子一样,动不动就突然出现逼人,她稍微可以理解一点的。 不过也就一点,突然没了,她还是生气的。 紧了紧身上衣服赶紧回去。 刷卡进房间,关门时突然被外面一股强劲推开。 “啊!”她直接摔倒在地。 还没看清人就被人拉过手腕,高高抱了起来,门直接被男人脚勾住,狠狠关上。 她盯着身下的琥珀眸,心跟着上下荡了两下,有一瞬觉得是梦还没醒。 男人紧抿着唇,眉宇深邃犀利,拿过她的手慢揉着,语调微冷,“婛婛,为什么要躲。” “你刚刚推到我了…”其实不疼,下面都是厚厚的地毯,就是被冲击吓了一下。 “对不起,是我失了劲。” “你出去。”她蹙眉。 他放下她,真老实站到外面。 … 第189章 百分百的赌 郁宜舒见状要关门,缝隙半掌距被拦下。 四目相对。 “你就没什么话要和我说?” “你怎么来了?” “你说呢?”他沉声。 她像在怄气,“不知道。” “……” 男人脸稍沉,阴冷的目光带着审视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眼底隐晦难测,仿佛有暴风雨在暗涌积蓄,咬着牙,忽地自嘲一笑。 “郁宜舒,你还看不出吗?我他妈就是你的一条狗。” “都不用你牵绳,千里迢迢我闻着味就来了。” 他满是讥讽,“像我这样的好狗,你可找不出第二条。” 这番自贬脏话她从未在他嘴里听过。 手心被擦过还是有一点点的不适,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拧巴什么,只是生理性的眼底瞬间雾气四聚,迅速移开了目光,冷声道: “说完了,那你可以走了。” 她关门,可男人直接再次闯入,门被摔得哐当响。 再次紧闭。 席鹤词将她抵在墙上,一掌扳过她的脸,逼她面对,忍着翻涌的全部情绪,低声问: “你告诉我婛婛,你在害怕什么,你在躲什么。” “没有,都没有,你看错了。”可她眼角的泪水直直划过他的指腹。 “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拿你没有任何办法?”他嗤道。 她垂下眼睫,死攥衣角,眼眶发红,“我没法反抗你。” 他凤眸寸寸盯着她,拉着她的手,再次单膝跪了下去,缓而慢的,双膝跪地,“婛婛,我上辈子就跪在你面前了,这辈子更甚。” “我拿你没办法,你到底觉得我哪不好,我继续改。” 她紧绷的情绪就因他这两句话,击的溃不成军,直接呜咽着蹲下痛哭起来,嘴里的话都叫她备受煎熬。 “我恨你,我真的很恨你…” 千言万语,她只能汇成这一句。 这几个月发生的全部点点滴滴,他已经渗透进她的生活里了,有些下意识的脾气不是她能控制的住的。 她也不想这样,可他处处都做的叫她有恃无恐,甚至叫她忘了曾经最恨的人就是他。 就像…刚刚他上来不管不顾的推她、质问她,她都觉得会委屈。 “我…我真的很恨,你这样影响我…” “你强行闯进,你做的那些事都是在…在下意识的惯我,惯的我,我自己都不知道…知道到底在气什么…” “所以,你不是真的恨我,你只是小脾气来了想我哄是不是。”他直切重点。 她吸着鼻子,难为情道:“…不是,只是觉得…你,你别对我这么好,我…我不想变得不自控,不像我自己。” 郁宜舒抹了把眼泪,站的离他远了些,盯着他手上的血痂,认真问:“你为什么会来找我?” 他起身,看着她的眼睛道:“过两天,你生理期。” “这地方这么冷,你受得了吗?” “……” 她抬眸看向他,坐到床边,乌眸垂的很低,静默了一会,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深吸道:“其实…其实我知道你会来。” 有滴泪砸到手上,“我在心里打了赌,可是…这赌的概率真是百分百的。” “我想,如果你这次来找我,我就…接受你。” “我觉得,我可能真的也,也离不开…你这个死疯子。” 她抽了两声,“你,你太会伺候了,我的确找不到第二个人。” 她这番话,简直叫男人浑身燥热的厉害,心脏突突跳的像是要冲出胸膛,手都不知道怎么放了,眸底波澜不惊的湖,都漾动乱了。 他上前,她却起身退后一步。 郁宜舒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我不喜欢你的独断霸道。” “我也,也不喜欢你总是突然出现吓我。” “不喜欢,你不经过我允许做些我不知道的事。” “我…还不喜欢,抱着…” 她低下头,掐着手心,“抱着做…” 席鹤词站在这,久看她,寂寥许久的火热心脏,真被她随便一搞都能爽死,这番话,他当然真的意味着什么… 他翻越千山万岭才将这棵独一无二的她采下,怎会不万分珍恋。 郁宜舒潋滟的眼眸看了眼他,不自在的背过身去。 “……” 男人真开心的像个孩子突然从后贴住她,轻轻将人带正。 “宝宝,你真的好会钓。” “你总这么说…”她又侧过身体。 “愿者上钩,我心甘情愿。”他笑抱她入怀,十几岁时穿过的全部刺激都不如这晚带来的震撼他心。 郁宜舒脸上都是刚哭过的绯红,“你刚刚一进来就凶我…” “我的错我的错,我真该死。”他认错极快,笑着盯着一张一合的檀口,清甜娇嗔,真跟做梦似的,“该给我换个身份了。” “你想当什么。”她轻声问。 席鹤词低声一笑,今晚薄唇的弧度就没下来过,“当老公。” “我都没谈过恋爱…”她低头转着手上戒指,抱怨道。 “哦,男朋友也行。” 她点点头,眼睛湿漉漉的,清润而明亮,“你要以后会变,我就去死。” 他蹙眉,立马道:“什么死不死的,我死了都不能让你死。” “……” 头抵到她锁骨处,狠嗅道:“现在可以亲一下吗?” “我还有点伤心,等会吧。” 席鹤词连连溢出低笑,“行,我都等你。” … 隔壁xx26 “你强娶我,你还有理了?”蒋之韵乌发披在滢白的肩头,站在沙发上怒斥着面前的男人。 蒋珩度不紧不慢地坐到她对面,“强娶?” “你从小是我看到大的,也算半个带大的,你不嫁给我,想嫁给谁。” “又来了,除了这套说辞就没别的了?” 他眸似点漆,深不见底,薄唇带笑,“小韵,你自小家长会就一直都是我去的,父母能做的事,都经由我手,是你一直没看透罢了。” “你所有的第一次几乎都与我有关,当然,有些也必须跟我有关。” “我不过几年没在国内,家里便给你张罗着和蒋愈叙定了亲,他算个什么东西,也值得你几次三番的伤心费神。” 蒋之韵眼尾艳稠,挑眉看他,“…你花样未免也太多了,在国外是不是玩疯了…” 他嗤道:“这叫无师自通。” “过来,给我摸摸看,他有没有闹你。” “才一个星期不到,你这个老畜生,我才二十二岁你就叫我怀孕了!”她又要哭了。 他敛眉,过去给她拉好衣服,“提起裤子就翻脸不认人。” “……” “我要去找我朋友。”蒋之韵穿着拖鞋就要走。 蒋珩度淡淡道:“她老公也来了,你现在去,是打算睡他们中间吗?” “……” 他起身带她往回,“来,你爱动,还是我这最适合你。” 第190章 我的小太阳 “你能别乱摸吗?”郁宜舒不舒服的翻了个身。 男人裸着上身贴着她,正大光明的越过底线,这滋味真太棒了。 她埋着头,两辈子加起来有过数不清的亲密行为,现在接触起来,倒莫名有股带电似的异样。 他探出长臂给她塞好身后的被子,弄得严严实实的,“厚实的衣服一件都没带,你来这是真想被冻死的。” 她裹在里面热的难受,受不了的伸出膀子,又被他塞了回去。 “……” 这儿的被子本来就厚,加上空调她一点都不冷,他浑身烫的吓人还这么贴着她,她全身都要出汗了。 “你是不是发烧了?” 她都不敢摸他,也不敢对视。 欲的可怕… 男人手直接伸进她光滑的腰腹上下摩挲着,和他巴掌差不多大,难怪每次看着这么费劲… “还有更热的,想看看吗?” “……” 她继续埋着,抓住睡衣里的手,摸到他手背上粗粝不平的血痂,想掐的心一下就软了。 他察觉出来了,趁她恍惚,长指灵活的绕过内衣扣,直上。 “…你这死变态!”她垂吟惊呼一声,最敏感的地方就这么被他握在手里,她顾不得心不心软,对着他肩膀就是一顿乱掐。 席鹤词低眸,看她红到滴血的耳垂,粉嫩白皙的脖颈,衣领下是他若隐若现的指节,忽又觉鼻尖一热,光看着都觉上瘾。 “你快拿出去…”她被烫的整个人缩了起来,拿胳膊肘去压他,直接的触感带着陌生的战栗与…羞耻。 他们才谈第一天,他就这样。 后背男人亲着她耳垂,“好像…真大了些。” “以前一只手勉强摸两,现在都握不住了。” 她受不了的翻过来面对他,男人手顺势滑到她玉背上,捻上中间脊线。 “…别摸了,我抱你睡好吗?” 简单一句,他心又跟着荡了两下,直接扯出她的内衣扔了出去,在胸口满足的蹭了蹭,找了个满意的位置埋着,把人抱住。 “好吧。” 手又往下滑。 郁宜舒:“……” “啪!”清脆的一巴掌。 “怎么了,手劲大了吗?” “……” “你再摸,分…分手!” 闻言,他从她怀里退出,对着这张粉面含春的脸没忍住,狠狠亲了一口,“离开我九个小时,就摸摸看是不是瘦了。” 郁宜舒垂眸看着他胸口的蝴蝶,指尖在上碰了碰,上面的疤痕已经很淡了,幻影的翅膀随着他心绪起伏灵动展翼,脱口而出道: “才刚好就纹,应该会疼吧。” “很疼,我咬牙忍过来的。”他手退了出来,替她理好衣服,看着她乌睫轻轻颤动,玩味的勾了勾笑。 她淡看他一眼,“活该。” 然后翻了个身,离得稍远些闭上眼。 “……” 席鹤词嗤笑着重新贴过去,“怎么了,突然就不开心了。” 她声音放缓道:“没不开心,我真想睡会。” “那你怎么不抱我?” “其实我不喜欢抱人,很硌手,之前骗你的那段日子,我没一晚睡得好的。” 席鹤词:“……” 他听这话都觉得甜,终于什么话都愿意和他说了。 “那我抱你。”他轻声去揽她。 “不要,你手太重了放我身上,我呼吸会不舒服。” “哪就这么娇气。” 她理所当然地哼了声,“一直都是,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真受不了,血槽要爆了,怎么这么可爱,真想做死… 席鹤词在她颈间埋了埋,笑了两声,“什么时候能伺候我们宝宝啊。” “明年吧。”她随口道。 他咬牙,薄唇意味深长地轻抿着,“行,我这人一向守约。” “……” 她叹了口气,他立马问怎么了。 “你才追我一年。”有点怨,又像撒娇。 他悠悠笑道:“我们婛婛,是我的小太阳,我一直都在穷追不舍。” “我们恋爱不影响我继续追求,你的光芒只能打在我身上。” 郁宜舒突然“腾”的一下坐了起来。 男人也紧跟支起问怎么了。 她急匆匆跑去了卫生间,几分后拢着眉心刚出来,入眼就是卫生巾和她的内裤… “换完给我洗,睡醒回家。”席鹤词拧眉塞到她手上,声音有些严。 她也没多耽误,重新躺回被窝后隐隐听着里面的水流声,心底的热度扩散到脸上,雪白的耳根可耻地羞红了。 没一会,床边凹陷,来人又给她塞好被子,丝毫不透他才躺下贴着。 “知道我为什么一进门语气不好吗?”他声线还有些哑,不似训问,温柔的像哄孩子。 她摇头,心跟着发软,“不知道…” “婛婛,以后想去哪当面和我说,不要借其他人告诉我,我会着急失控,知道吗。” “还有,你走之前怎么不带我给你备好的进藏行李,那里面什么都有。” “生理期还跑这么冷的地方来,一点都不注意身体。” 郁宜舒觉得他说的都有几分理,但情绪上脑时她没法想太多,尤其是看他那便携包里塞的都是她的日常用品。 像是说反话,却又是事实,“那不有你吗?我都说了知道…你会来。” 男人饶有兴趣地呵了声,勾着唇,“谁惯的你婛婛。” “你再这样说,我要生气了。”她突然有点恼。 “肚子疼吗?”他问。 “不疼。” 他长臂在外将人搂入怀,喟叹道:“这么娇气,除了我,也没人敢要了。” “你不要,我就走了。” “走不了了,这辈子都走不了。” 今年生日,此生难忘。 … 下午郁宜舒还不想回去,她还要陪蒋之韵多待两日。 席鹤词没停止给她收拾行李,“他们上午没一会就走了,蒋家那丫头睡着被人带回去了。” 她沉默了会,才道:“你们不愧是好朋友。” 都一样…多少有点不正常。 他含笑没说话。 第191章 婛婛 郁宜舒跟他回了公馆。 她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从入铸铁镂门到内部似马德里皇宫,要经过数十多道身份检查,车越往里驶看见的巡逻专训和警员越多,他们站得笔直,其中的手上还备着武器。 主楼建筑完全就是一座富丽堂皇的西班牙建筑宫殿。小细节上微妙融合了国内传统元素,路过的亭台楼阁,浮雕上的人物神兽,整块繁复的艺术墙上的花鸟纹饰,随处都充满着神圣奢侈气息。 “带你参观你的珠宝馆。”男人腕表镜面带着凉意,轻蹭她的脸。 她默默转过头,都在里面开半小时了还没停,这也太大了吧… 她望向男人,柔白胜雪的面庞如精雕细琢的玉石,黑眸剔透纯粹,“我能问个问题吗?” “你说。” “你到底多有钱?”她思索道。 他轻笑,“俗了婛婛。” “没具体算过,都是祖上积累下的,一串很长很长,冷冰冰的数字。” 长指掠过她,开玩笑道:“如果按照物质等价交换,可以买一亿个婛婛,应该不成问题。” 她拂过他,“我就一个。” “也是。”他拉过她的手,上面的海螺珠被她衬的鲜艳夺目。 “我准备向你求婚。” 看向窗外的她突然啊了一声,茫然转头蹙眉道:“什么意思?” 他们才刚恋爱不过一天。 男人没说话,又过了十几分钟,终于到展馆了。 复古莲花缠枝牌匾上的英文:【my princess *jing】 郁宜舒顿了下看向他,他牵着她,俯身勾唇笑说,“上辈子就存在了。” 她心头微动,被他带往里走。 光这一馆席鹤词都怕她走累了,拿了个平板给她,“这是里面分类藏品,下面已经根据种类和珍稀程度划分完展区了,看有什么喜欢的,拿出来咱结婚用。” “什么?”郁宜舒又被噎了下。 他揽着她,展馆基调是深蓝色,头顶是由颗颗小钻石组成的星空顶,宛若点点星光,静静璀璨闪烁,两人像是坠入童话般蓝色梦境中。 “我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证也没拿到,也没离成。 他凤眸微扬,喉结微微滚动,“不一样,我们步骤错了。” “这辈子有了经验,我应该向你求婚,给你婚礼,再叫你完完整整的成为我的妻子。” 郁宜舒眨眼,“那要离婚吗?再重新领证。” 他啧了声,“这环跳过。” “……” 郁宜舒没走几步,被暖光照射下的黑幕展柜里一整块粉宝石吸引,果冻般粉的剔透,上面还有人工凿印痕,形状有点像心脏,不过要大些。 策展下右上角的介绍卡该宝石的产地与基本信息,还有一句小话:【xx25.2.08给婛婛赔罪,希望你能让她喜欢。】 男人幽眸盯着她,半分钟不到策展人过来,庄严的戴着黑手套打开后翻门,将粉宝石极为珍视的取出,“先生,原料切割还余几块在隔壁。” 他嗯了声,往她怀里一塞,“喜欢就让珠宝设计上门做你喜欢的首饰款式。” 郁宜舒拿着差点摔了,“太重了席鹤词。” “娇气。”他笑个不停,又从她怀里拿出,还抛了两下。 看的策展人在暖室都止不住的额上出汗,这一块十几个小目标啊… 这一区域约三百多平,都是粉色类珠宝,有花枝碧玺、心形摩根石、紫罗兰造型的帕帕拉恰戒指、粉蓝宝手链、粉色翡翠多的数不胜数。 下面都有一句小字:【婛婛】 她看着手上的海螺珠,又望向整面墙的颗颗硕大,五个颜色等级,从浅至深,从大到小。而旁边展柜就是拍卖回来的成品项链与耳饰。 这下面的小字是:【xx25.6.11给婛婛做生日礼物,你太小了,我都拿不出手,但是够日常,希望你能让她喜欢。】 “…你怎么这么幼稚。”她看向他,眼睛被衬的晶亮。 展览人又把旁边的高级孔克珠项链拿出,男人拿过丝巾擦了擦,拉过她直接给戴上,逗道:“我这叫有童心。” 碰到肌肤她缩了一下,没忍住笑道:“三十岁的童心吗?” “二十九,准确些。” 他又带她去了楼上逛翡翠与点翠。繁花什锦系列项链也一个劲地往她身上套。 没个二十分钟,郁宜舒盯着十指沉甸甸、亮晶晶的各色宝石,还有脖上的各类珍品项链,加上他怀里的粉宝石,真不要再往里走了。 “我累了,回去泡脚吧。” “……” 席鹤词顿了下,随即绽放一抹清澈的笑,“那都带回去。” 她道:“先收着吧,这些都需要定期保养,等有场合再戴吧。” 他突然抱住她,“喜欢吗?” 没有女生会拒绝这些亮闪闪的石头,这是乐嘉说的。他想着也给她也整个一屋子,就算不喜欢看着也开心。 她想起每个珍品上的小字,弯眸笑道:“喜欢。” “走,回去伺候你按摩。” “……” … 一个星期又过。 剧组的事告了一段落,郁宜舒的“好上司”给她放了一个月的长假。 她最近着手准备开甜品店了,蒋之韵说要参股,她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因这事男人又气了两天,生气的惩罚是没给小猫系围兜。 “……” 原因也很简单,说她又是在和他划分距离,他想参股就不让,对他不公平。 思来想去,郁宜舒便请教他当指导略微投了点,项目创办长远效益方面,她还是很相信他眼光的。 于是,第二天,她的小甜品店直接开在了他公司对面。 “……” 她去男人公司送餐,站落地窗前往下看,“你这大厦可是超级黄金地段,光租地皮一年都要一百多万了,我这还没开张就要亏本了。” 席鹤词凤眸微眯,睨着沙发上乱七八糟的设计图纸,转向她,“很不巧郁小姐,租地主人依旧是我。” “我现在不仅是你顶头上司,还是你甜品店债主。” “怎么回事啊婛婛,咱们缘分真是天注定。” “……” 她过来,摸他的眼睛,这几天特别喜欢拔他的睫毛,也没真拔。 “我问你,你打方导这事是真的吗?” 前两天方穗给她发了消息,语气躲闪含糊,意思差不多就是方归玉受伤了,和她前夫有关,希望他大人有大量不要继续追究下去。 她竟才知道这事。 第192章 又至跨年 席鹤词幽沉的眼底掠过一丝暗芒,面向她,眸光又是透澈如春水,抿着唇道:“没打,就给她转了一圈。” 这死女人竟还敢跑来告状,真转轻了。 郁宜舒默了下,才道:“其实这事也怪不了她,毕竟那天我的这场戏不当人家值班,虽是总导,但也不可能什么都面面俱到。” “婛婛,我转她算轻的了,你不记得我出来时还拎着个人吗?” “再晚些,这人没命了,这桩命案就得算到她这总负责人身上,都不用我出手,她就得吃官司。” 他们也该真庆幸她没事,不若他可不管什么总导、副导,都转死得了。 “这事也是那副导的错,他太不仔细了,还好没真出什么大事。” 郁宜舒看他,又道:“你都把人家转出腰损伤了,你知道吗?” “……” 男人握住她的手,老实道:“我错了,我下次轻些转。” 她没和他继续打岔,转身收拾起桌上的甜品设计图纸,打趣道:“做你员工可真不幸。” 这甜品店是参考他大厦近九千多名员工口味做办的,内部价压的还都比周围对家低,这才第一天,下面就络绎不绝。 真就是替他打工,钱却兜兜转转还花到他口袋里,资本家还是他会做。 “我先下去看店了,等你下班一起回去。” 为的就是她这话,他给甜品店店开在了公司对面。真爽死了,现在天天一起上班,一起吃饭,一道回家。 人生圆满。 “婛婛,你忘亲我了。”他垂着凤眸直勾勾看她,眼底风光沉醉含着一丝促狭,拖着语调懒散道。 郁宜舒握紧图纸,咬了下唇,眼帘垂的很低,三两步靠向他,也没看,弯下腰对着这张脸碰了一下就如清风般散开了。 她似落荒而逃,消失的很快。 触感快的好似不存在,只留下浅淡玫瑰香,男人摸着唇角,敛眉一笑。 “太太,脸怎么这么红?”蓝穹抱着数据路过,笑问。 郁宜舒眼神错开,“没怎么,我先下去了。” 宋特助在后啧了声,“先生最近也是满面春风,这回看着倒像是真和好了。” “赶紧进去吧。” … 十二月底,岑京又飘起雪花,鹅毛大雪,比往年都大、都冷。 郁宜舒自从当了小老板,蒋之韵就常来看她,不过每次都没坐一会就被他老公给带回去了,都怕她坐胎不稳。 她也见惯了这个姓蒋的小叔,冷面犀利,是和席鹤词在某方面很像。 不过,前者是沉静自持的寒冰样,后者多了丝斯文败类的痞气。 她每天只需要在前台算算账,尝些新品口味。最近无聊也自做了拿破仑酥,失败了,剩残渣两块让男人尝了尝,他说了四个字。 “是个人才。” “……” 晚上,不出意外的他又哄了半天才把人哄好。 … 将至跨年夜。 郁宜舒晚上和父母打了电话,话题总是不经意引到“前男友”身上,怕她识人不清,他们和她讲了许多。 这事已经从十月讲到现在了。 男人正噙着笑给她穿衣服,无声提醒她伸手。 她望着他线条利落的下颌骨,锐利的眉眼,高鼻挺直俊秀,以前是觉得有几分姿色,但看见多数还是惊悚后怕,现在倒觉得是…是挺帅的。 “我和前男友和好了。”她轻声道。 那头一默,给她系扣子的手也滞住。 他琥珀眸里闪烁着细碎的光点,难掩欢喜,眸底都是她娇声俏丽模样,这一个月真觉是在做梦。 她羞赧地看了他一眼,“都挺好的,就是年纪有一点点大。” 席鹤词:“……” “…差七岁,不过,我也能接受。” 郁宜舒又应了几声好就挂了。 男人嗤笑一声,熟练地给她穿好鞋,“准备带我见家长?” 她抬眸嗯了一声。 他彻底顿住,眸色晶亮,心底、眼前不自觉都绽出了烟花,一圈又一圈,晕眩而又醉人。 她笑了声,清丽素冷的眉眼如温风拂冬雪,愈发璀璨动人。 “左右脚穿反了。” 席鹤词暗盯着毛茸茸的袜边,眼底划过一丝晦涩深意,“今晚我一定会好好伺候你的。” “你都快把我伺候废了,再下去我真离不得你了。” 他眉梢带笑的敛住了唇边弧度。 今年跨年他们回了席家老宅。 郁宜舒算起来应该是第三次来这,比之前,这回是平静的、踏实的。 葛禹老早就听候在门口了,见他们一到,便吉利话出口,“新贺小太太新年有新福,万喜万般宜。” 觑了眼男人,憨憨笑了两声。 “谢谢,也祝你万事胜意。” “快快请进。”招呼着他们往里走。 男人手落她头顶忍不住的又揉了两下,戴的这个毛绒小帽子上面有两个小角,真跟摸小猫似的,烦了还掐他。 “冷吗?”他问。 郁宜舒伸出手,他立马回应牵上,她是真不想叫他空出手再摸了。 她里外被他裹成粽子,不是在车外就是在室内,都有暖气,一点都冻不到。 走前面的葛禹回头瞧了眼两人,笑着撇撇嘴,比去年看着要黏糊许多。 坐上观景车十多分钟后,被领入正餐厅,里面坐满了人,他们一进来,几道目光齐刷刷地都望了过来。 席鹤词像看见什么不爽的东西,率先朝里嗤道:“这不赘婿吗?” 陆哲延今日穿的正式,当着席家长辈们的面笑着收敛许多,“见外了,能在跨年夜品尝到伯父家盛宴,实属有幸。” 席峥眉梢轻动,和声道:“诶,这话才真见外了,你这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应该多来才是。” “宜舒,快来!坐我这。”席乐嘉杏眸浅弯,朝他们招呼两下。 郁宜舒走过去和里面的殷素正对上眼,打了声招呼,男人紧跟着。 “热就把衣服脱了。”席鹤词温声道。 里面暖气如火炉,她面色透红,摘帽子,脱下浅毛呢大衣往他手里塞。 男人面露和悦地叠好,佣人过来带下去放好。 他又伸手给她理拨好头发,一套动作做的亲密而又自然,直接把现场除了她以外的全看呆了。 郁宜舒察觉到,有些不好意思微垂头,淡抿着唇。 第193章 宝宝你好棒 席乐嘉扑闪亮晶晶的眸子,凑近小声笑道:“宜舒,你好厉害。” 她明眸似水,满是清澈。 “你知道我哥年轻时有多荒唐吗,到底是怎么把他调教成这样的,这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 郁宜舒想了下,他好像一直都这样,之前是脾气有些暴,现在倒变得温和了些,“没有,他性格正常的时候都挺温柔的。” 席乐嘉脸僵了下,满脸透着问号,望向她旁边面无表情的男人,“温柔”这么美好的词,居然用来描述他性格,这不睁眼说瞎话吗? 席老爷子从外阔步走进,身子骨看着依旧健朗,扫了眼他们,爽朗地笑了声,“今有人想在老宅过夜吗?” 诡异的静了几秒。 郁宜舒看了眼男人,他默不作声,唇角带笑的在桌下拉过她的手。 席老爷子作怪的冷哼一声,入座,“上菜吧。” 佣人们动作迅速,没几分钟,二十六道正菜皆已上桌。 “爸,今夜我留下。”殷素浅笑,轻柔的嗓音中依旧带了点疏离,较之以前却要亲近许多。 席峥余光不经意间扫过她,语调平平道:“老宅收藏室新入一幅明代的《竹林垂钓图》,我今夜也留下品鉴一番。” “小词要留下吗?”席老爷子抿了口开胃酒,跳过他们直接点名道。 “不了,晚上回去还有工作要处理。”他垂着眼,语调散漫。 陆哲延朝他们瞥去,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 郁宜舒抽出手,越握越紧,都弄疼了。 “不勉强,来,大家吃菜。” 席老爷子笑道:“小延,你以后得常来啊,我喜欢你这孩子。” “我也喜欢爷爷,以后一定会常来的。”陆哲延顺嘴道。 他推着香槟杯玩味地睨向斜侧方。 席乐嘉面露反感,嘟囔了句,“浪子回头,狗都嫌弃。” 这话被郁宜舒听个正着,视线在他俩身上快速转过,毕业那会两人看着还好好的。 “别看了,吃饱饱的一会晚上我要请你办事呢。”耳边是男人清润笑声。 她看着盅汤雅鱼羹,小声问:“有什么急事吗?” “不急,慢慢吃。”他用公筷夹了她爱吃的菜,又转了音调。 “……” 桌上几人聊趣事,多数是围着陆哲延这个客人,偶尔席老爷子会和蔼地笑着提到她,都被男人巧妙地回了。 郁宜舒用公筷夹了一道麻辣冒什锦放他碗里,轻咳道:“多吃些。” 席鹤词眸色深深地看向她,旋即面无表情地吃进嘴里。 她静看着,微皱眉,“这很辣,你不用勉强的。” 他笑着很小声道:“还记得我口味呢,宝宝你好棒。” “……” 她抬手挡了下脸,这死变态一点都不注重场合… 桌上几个男人个个心细如发,也是雷厉风行惯了,对于他俩这些小动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多的是感慨苦尽甘来的羡慰。 宴散走时,葛禹给郁宜舒递去一个小礼盒,说是新的一年小礼物,欢迎她明年再来。 她道了谢,跟男人上了车。 路上有点点烟花声,她有些发困的被他揽在怀里。 “睡会吧,到家叫你。”他声音低沉悦耳,温柔至极。 她摇头,席鹤词睨了眼,嘴一张就要给她讲自由市场和经济体系。 郁宜舒立马捂上耳朵,跟念经似的,概念晦涩难懂,是每晚睡不着,他专门拿出哄睡的“安眠曲”。 没叫他多说,她就老实闭上眼要眯会。 又惹得男人低笑出声。 … 郁宜舒再次醒来时迷迷糊糊地坐了好一会,是被热醒的。 她思绪有一瞬的愣怔放空,这床、床顶、床帐、还有复古琉窗、半扇屏风、格扇… 怎么回到紫苑了?? 浴室水声潺潺,她重新躺下发了会呆。 没几分钟男人就携着清冽的薄荷香出来了,拍了拍她,“快去洗澡,衣服都备好了,等会给你看个大东西。” 她刚热出了汗,这会才睡醒思绪好有些慢半拍,清洗一下会舒服些,点点头就进去了。 男人看着她的背影,幽眸中翻滚的深渊重欲才敢显露,冷白修长的骨节泛着粉,长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床边。 她一般不洗头十七分钟,洗头三十二分钟。 等了片刻,三十一点七秒。 郁宜舒一出来就看他把床帐放了下来,方形的床门被掩的严实。 她拿遥控器顺手就把室内灯全关了。 撩开缎纱,看他没什么动静略微觉得有些奇怪,他每天最迟都会等她睡着再睡的,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太晚回来也累了。 她窸窸窣窣地爬到床里,见他身上没被子又给盖好,然后平躺在旁边,闭上眼。 男人突然翻身紧紧抱住她,滚烫的唇凑近她的脖颈,“婛婛…” 郁宜舒被他一缠,莫名有点恼,躲着,“你没睡着也不知道等我,还吓我,真有病。” 席鹤词心软的厉害,其他地方也更疼了,她现在的小脾气都是他亲手养成的,也只对他发,这独属感更加刺激人。 “婛婛,十二点十分了。” 郁宜舒翻过身,懒得听他说。 “可以让我伺候了。”他贴过去,滚烫的唇亲过她的脸颊,长指撩入衣摆。 她推他,压根推不掉,“你又来了,都深更半夜了,要是火大,去外面冷冷再进来。” 底裤上面的蝴蝶结是工艺绣上去的,他打着圈摸了两下,“这一款式,家里还有几十条。” “……” “你能不能…” “席…唔…”郁宜舒嘴被人捂住,灼热长指穿过蝴蝶结。 “别叫宝宝,你还记得说过明年就让我伺候吗?今天是一月一号了。” 席鹤词气息不平,吐出的灼热都洒在她耳廓,“做人得信守承诺,我来履约了。” 旋即将人放开,他起身,膝盖抵入腿间,单臂向上提她腰,拿过枕头垫在人腰后。 郁宜舒已经习惯他每晚犯贱越线、擦火的色\/情样,可…现在这架势看着真不像是和她开玩笑,她恍惚之际睡裤已经被人扒了。 上衣纽扣款也被他三两下给解了,内衣肩带摸着要掉不掉的,刚洗完澡呼吸间都是彼此的沐浴露味。 “席鹤词!你等等…” 他拉过她的腿,完完全全与她肌肤相贴,俯身含住她的唇,忍得着实辛苦,“等不了,禁欲一年了婛婛…” 郁宜舒手抖的抵住他的肩膀,“…不要这样,我有心理阴影,等等,等我缓一下。” “我还没真伺候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