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麻的感觉流过全身，一些不曾存在过的记忆于脑海中浮现。


    阴暗的实验室，难闻的消毒水味，铁栅栏与锁链锁住身心，不知何为活着。


    艾思感觉，她曾不止一次有过这样的体验。


    体内的天启能量被一瞬间抽干，生理机能被强行扼断，在死亡的界限上反复挣扎。


    窒息的感觉令艾思头皮发麻，挣扎着想要从超压的深海中挣脱。


    肩膀被人触碰，艾思惊恐回头，对上一对血红的眸子，以及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


    “呃——啊——”


    艾思大汗淋漓地从床上弹起，摁在发出紫光的胸口上，让那颗突然躁动一瞬的核心冷静下来。


    柳空空端来一杯热水，坐在床边询问道：“醒了吗？感觉怎么样了。”


    艾思看看自己胸口的紫色裂缝，又看看坐在旁边的班长说：“不怎么样，被人扒光了衣服丢在床上。”


    柳空空整一个大无语，这刚醒来就贫嘴，看来是没大问题了。


    不过关于为什么艾思现在是光溜溜地躺在床上，柳空空可是有合理的解释的。


    “你刚在核心躁动了，溢出的天启能量损坏了你垫的那层胶衣，我看已经破了就脱了你的衣服。”


    柳空空将收拾好的艾思的衣服放到艾思手边，让她穿好。


    “好，好，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艾思动手穿着衣服，嘴上的功夫却没闲下来，“班长这么急着解释，不会真把我看光了吧。”


    柳空空手刀在艾思头上敲了一下，让她正经一点，随后问起了艾思在她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柳空空问：“昏迷前的事，你记得有多少。”


    艾思敲敲脑袋思考到：“变骰子、挪钢珠、换牌面，这几个都是我用自己的能力办到的。”


    但是，最后那个老虎机，艾思可以肯定不是她干的。


    那个时候颈环已经开始对艾思抑制了，艾思控制不了那个机器。


    然后柳空空向艾思讲明了那个代号为“维多利亚”的黑客所干的事，从强制入侵赌城网络更改老虎机结果，到黑进网络得知他们所有的行动计划。


    听到这个黑客居然入侵了家族网络，艾思都显得有些惊讶了：“这个神人，居然能入侵家族，班长，你觉得这个人会不会是在虚张声势。”


    但柳空空却觉得不像，从这个人知道智脑向家族发起委托来看，“维多利亚”十有八九是真的黑进了所有组织的网络系统。


    艾思问道：“那班长，我们下一步干什么呢？”


    “当然是与我们的队友会合了，然后再想办法找到那个被改造成超级电脑的智脑人。”


    柳空空看着手机屏幕说，“维多利亚说会指引我们的人进来，看这个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就在柳空空说这句话的时候，一个累的气喘吁吁的声音凭空响起：“别催了，别催了，我到了。”


    “我刚刚迷了路，突然收到一份地图才找到潜进来的路。”这人说话的时候看见柳空空与艾思四下张望，这才反应过来：“欸？我没解除隐形吗？等我一下......这下好了吧。”


    灰头土脸的贺雅从隐形中显露真身，站在柳空空与艾思面前。


    贺雅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班长，艾思姐，我找你们找得好苦呀。”


    门卡纳都城周围有空间断层，直接走进去会直接从另一边随机传送出来。


    就在贺雅乱撞的传送中，有好几次都是随机传送到水里了，要么就是挂树上了，可是真的遭老罪了。


    成功与队员会合后，本次行动的第二阶段终于能顺利开展了。


    有贺雅作为空间标记，下一次艾思远距离传送就能直接传到贺雅旁边。


    所以现在，贺雅的任务就是原路返回，寻找出去的路，柳空空与艾思再找到人质主板后就会传到贺雅身边。


    阿尔法小队全员在“奥多朗尼亚”周围为艾思与柳空空的撤离铺路。


    因为不知道最后的撤离会以什么方式进行，所以阿尔法小队被勒令制作二十多条“逃生通道”，每人一条，都是为了能在行动暴露后能以最快的方式撤离。


    艾思正在穿那又闷又紧的胶衣，贺雅正翻看地图确认撤离赌场的路线。


    柳空空最后宣布，人质救援的第二阶段，正式开始。


    晚宴开始，赌场执事来到点数前五的代表的房间，敲门予以问候，并带路前往门卡纳赌场内部的会员制餐厅。


    艾思与柳空空是最先出来的，先行其他代表一步，进入门卡纳赌场的内部，也就是波卡马家族的势力范围。


    在金碧辉煌的走廊上行进的时候，艾思与柳空空对视了一眼，体内的天启能量骤起。


    “物质”的权柄发动，一圈扩散的电磁场引发信号屏蔽，顺便烧坏摄像头。


    柳空空动作更快，一手刀劈在引路执事的肩膀上，将他砍晕。


    喂下贺雅给的忽视药剂，在药效结束之前或是这个执事醒来之前，都不会有人注意到走廊的角落里倒着一个引路执事了。


    做完这些，柳空空与艾思立刻向波卡马家族内部渗透，他们的行动时间只有几分钟而已，必须要快。


    比对着“维多利亚”最后发来的坐标定位，她们两个人只要再转两个弯，过两道门，就能进入存放超级电脑的房间了。


    据说这个改造出来的超级电脑波卡马家族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位置。


    这次专门邀请首脑候选人也是希望能通过这个超级电脑，从而让波卡马家族拉拢到首脑的势力。


    但是他们的算盘这次要被艾思她们打散了，她们已经到门前了，只要推开这扇门，就能见到那台超级电脑了。


    可是偏在这种时候，艾思胸口的核心突然颤动，艾思几乎是下意识地扑倒刚准备触摸门把手的柳空空。


    两个人摔在地板上，黑色的剑气穿过门，贴着两人头顶飞过。


    被剑气砍碎的门掉落，礼貌又不失优雅的声音从容地响起：“二位小姐，晚上好呀。”


    瓦伦利刃出鞘，黑色的剑气在那把奇怪的武器上翻腾。


    那把奇怪的武器看起来像是一把剑，但是剑柄却跟整个剑身一样长，可以单手挥动，也能双手持剑。


    柳空空很快便判断出那把武器的攻击方式，通过手法在挥剑中途变换握剑柄的位置，从而中途调整剑锋的走向。


    “你的观察很敏锐嘛，一般来说，只有那些死在我剑下的人才知道我这把武器的奥秘的。”


    瓦伦横剑，像是观察剑身上的花纹，又像是给两人展示长柄利剑的玄奥。


    那台正在运转的超级计算机就在瓦伦身后，呼呼作响的机器就像是智脑人发出的呻吟，三人高的机器红温不断，正在超负荷运算。


    瓦伦说：“波卡马家族付了不菲的价格委托我保护这台机器，二位，距离你们的行动完全暴露还有五分钟，想办法打败我把。”


    不愧是查尼斯特事务所的代表，口气就是不小。


    但是柳空空与艾思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艾思体内泵出天启能量，多重权柄组装，蓄势待发；


    淡绿色的“气”在柳空空周身流动，太极阴阳鱼在柳空空周身环绕。


    五分钟之内打趴一个查尼斯事务所的白金使，艾思与柳空空正在挑战这件事。


    “起！”艾思率先出手，就在瓦伦脚边，一团结晶簇冒了出来，一蹿两米高，挡住了瓦伦的视线。


    “有点意思了。”没有视野的瓦伦不慌不忙，作为二级白金使的他对自己的实力拥有绝对的自信。


    短握剑柄，瓦伦用长出来的剑柄末端轻轻地在结晶簇上一磕，结晶簇便轰然破碎。


    但碎片破碎的轨迹，却和瓦伦想象的不一样。


    淡绿色的气托起纷飞的碎片，柳空空一瞬间便来到瓦伦面前，右手拉动太极的阴阳鱼，空中飞舞的碎片便随柳空空的牵引四面八方地扎向瓦伦。


    柳空空一下子拉近与瓦伦的距离，这个距离，瓦伦不方便在挥剑中改变握剑的位置。


    “你真的很不错，在短短几秒内就抓住了我武器的短板。”瓦伦诚心夸赞。


    他虽然能使出剑走偏锋的攻击，但这样特殊的背后，是武器本身的局限。


    瓦伦要改变剑气的锋芒指向，就需要有足够的挥剑距离用来换手。


    如果和瓦伦贴得太近，瓦伦就很难再改变握剑的位置。


    柳空空拉动结晶簇碎片，四面八方地扎向瓦伦，瓦伦当机立断，后撤收身，躲开结晶碎片，并为自己留出挥剑的空间。


    变幻莫测的利剑带着流转不定的剑气斩向柳空空，但柳空空非但不躲，甚至手腕一翻，伸手用手摸剑。


    “气”在柳空空手上流动，柳空空竟然徒手接住了瓦伦的剑，四两拨千斤改变了剑势的走向，将利剑稳稳地按在手底下。


    “聪明。”瓦伦点点头，“但是无形无质的剑气，你要怎么徒手接住。”


    果然如瓦伦所言，柳空空白嫩的手臂上溅出血花，剑锋虽被按住，但缭绕的剑气可不是用什么技巧能免除的。


    就在瓦伦准备看看面前这个双臂绽血的人再有什么动作的时候，另外一股力量介入两人的交锋，改变了柳空空的矢量，令她向后飞去。


    艾思接住柳空空准备传送，还不忘嘲讽道：“这么笨的人，怪不得只是个二级白金使，你还得练。”


    瓦伦一愣，回头看去，超级计算机已经解体，散成一堆破铜烂铁。


    主板不翼而飞，艾思一只手托着柳空空，一只手拿着主板开启传送门。


    在柳空空吸引注意的时候，艾思就已经全力催动“物质”权柄，远程找到电脑的主板，并隔着激斗的柳空空与瓦伦将主板拆了出来。


    接下来艾思催动“空间”权柄，定位贺雅的位置准备传送。


    就在跳进传送门的时候，艾思看到一个血红的死字浮现在头顶。


    熟悉的感觉，“是生死界限，死门，你快开呀。”艾思体内迸出天启能量，拼命地撕扯空间。


    死亡迫近，瓦伦像一尊杀神来到两人上方，艾思头顶血红的死字已经被斩开，正在缓缓滑开。


    “铛————”


    明亮的钟声从艾思身上响起，被艾思护在身下的柳空空看到，艾思头顶那个被展开的“死”字，竟然愈合了。


    艾思颈环冒出红色的电流，终于在那浮于她头顶的死字被斩开前，艾思打开了传送门带着柳空空传送走了。


    瓦伦无奈地看着一地狼藉，向责备刚刚只是看着计算机被拆解而无动于衷的首脑候选人。


    首脑候选人从阴影中走出，轻声发笑。


    她倒是对这个结果不意外，几秒钟就能暴力拆解大型电脑并完好无损地拆出主板，又或是定点打开传送门，首脑候选人都见过类似的能力。


    但最后那个，被逆转了的一两秒时间，是首脑也没见过的能力。


    “很有趣啊，很有趣。”这个胸口有裂痕的人，首脑候选人非常地感兴趣。


    ......


    家族之内，柳空空将主板交付给莉，并结束了阿尔法小队的这次任务。


    “对了，还有一件事，在任务中途，我们遇到了一个黑客的帮助。”柳空空向里讲述了“维多利亚”的事，以及家族的网络可能已经被黑客攻陷。


    “这个并不需要担心，我们察觉到对方的行动以及目的。”莉解答了柳空空的顾虑，“对方并未表现出扰乱计划的潜力，主教选择放置不做处理。”


    啊，又是那个男人啊，神秘的家族话事人，那个谣传活了五百多年的家伙，卡利斯。


    莉收好电子主板，并向柳空空询问艾思的状态。


    “......”柳空空在沉默，艾思在最后表现出来的力量，柳空空猜到是什么东西了。


    但作为计划的一部分，既然时机已到，柳空空自然没有隐瞒的理由。


    艾思，在本次任务之后，获得“空想之物”的“时间”权柄，已经可以操控一两秒的时间。


    卡利斯整个计划中最关键的部分出现，那个蛰伏了近五百年的计划，终于可以推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