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水花溅落的声音响起，吴桐一个酱扑倒进水里。


    水很浅，刚没过脚背的程度。


    吴桐从水中爬起，摸了一把脸上的水，随后四处张望起来。


    “这里......是纪禾的白金之海？”


    吴桐感知到一份精神的连接，可顺着这份连接传来的，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吴桐将手放在胸口，感知这份连接，确定了一个方向，然后迈步奔跑起来。


    “纪禾，等我，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吴桐暗暗发誓，可这里实在是太空旷了。


    这里是白金之海，却不像吴桐心中的那般灰暗。


    吴桐刚从那里出来，那里个荒芜混乱，可不是这里的平静能相比的。


    吴桐跑着跑着，见到许多泡泡，目光没有在上面过多停留。


    吴桐掠过很多透明的泡泡，见到了许许多多的人，也见到许多不同的光景。


    有的人伴挟美女成群，荒淫无度；有


    的人枕着钞票入眠，纸醉金迷；


    还有的人与家人一起吃晚饭，幸福美满；


    还有人成为独断万古的天地，指掌日月。


    “他们，都是在做梦吗？”吴桐看得眼花缭乱，但可以确定的是，每个人，都沉浸在他们最想要的梦境里。


    “原来，是用这种方法实现所有人的梦想的吗。”


    吴桐看懂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他现在必须阻止纪禾，在她造成更大的灾祸之前。


    明净的海的尽头，吴桐看到一团黑色，那边与周围的干净想成强烈的反差，吴桐知道，纪禾就在那里。


    “纪禾——你能听到我吗——”


    吴桐边跑边喊，希望纪禾能听到他。


    吴桐的声音确实传达到了，沉浸在黑暗中的人听到熟悉的声音怔了一下，于黑暗中转头。


    “吴......吴桐......”


    “纪禾！”吴桐跑到黑暗的外围，却被纪禾发出的惊声尖叫吓停，停在黑色海水的外围。


    吴桐跑了很远，头上冒着汗，他尽量放软自己的声音，让纪禾走出来，看看他。


    “纪禾，你看，我没事，我还活蹦乱跳的。”


    纪禾没有看吴桐，背过身不愿见面。


    “纪禾，现在外面乱糟糟的，很危险，你拉住我的手，我们一起出去好不好。”


    吴桐也发觉了脚下黑色潮水的危险，它深邃无比，像是能将任何东西拖进无穷的黑暗。


    吴桐伸出手，希望纪禾能拉住他的手，他希望他能捂热纪禾那总是冰冰凉凉的手。


    “对不起，我不能。”纪禾的声音在颤抖，她很难过，非常难过。


    “为什么。”吴桐追问，他会一直等她的，永远都会。


    “因为你该牵住的手，已经不是我了。”


    纪禾回过头，晶莹的泪从左边眼睛流下，可是右边眼睛，却还是那个惊悚的被黑暗侵蚀的眼睛。


    纪禾低下头，声泪俱下地喊道：“我已经变成怪物了，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你不是还要拯救人类吗，你不是还要对抗天启吗，你向我说过的向我描绘过的，难道都忘了吗！”


    吴桐喊得比纪禾还大声，盖过了纪禾的声音。


    怪物？谁不是呀，这对于吴桐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很多人都陷入沉睡了，离线的无限龙把大街弄得乱糟糟的，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吴桐想和纪禾好好说话，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不是纪禾的本意。


    “对不起，这就是我想要的。”纪禾用袖子抹干脸上的眼泪，恢复了冷淡的模样。


    “人类不值得拯救，他们没有未来。”


    纪禾向吴桐展示了那些泡泡，那些，她为那些人“实现”的梦想。


    “个梦想关于暴富，其中两万余个体在暴富后羞辱他人以取乐；”


    “个关于肉欲，五万余个体开着永不停息的银趴；”


    “个梦想得到力量，全部选择推翻现有政权成为世界主宰，并重复前两种梦想......”


    纪禾冰冷地罗列人类的梦想，像是掀开他们的遮羞布，赤裸裸地观察人性。


    所有的梦不过一段数据，纪禾选择了不干扰社会正常运行的方式实现了他们的梦想。


    这是仁慈，这是降临到这个世界的福音。


    纪禾还说道，她给了这个世界留了希望，坚定自我的人不会入梦，愿意脱离梦境的人可以醒来，她已经为这个世界准备了最好的进化方案。


    筛选意志坚定的，愿意改变世界的人。


    而那些沉浸在梦中的人，纪禾也没有夺走他们的生命，维生仓能保证他们一直活着。


    而且，纪禾也留给那些意志坚定的人打败她的机会。


    “你都说了，可以有人来打败你，所以，我现在站到你的面前，要把你带出去。”吴桐迈出脚，准备踏入黑色的潮水。


    纪禾转过身，目光坚定地排斥吴桐的靠近：“我不会牵你的手，就像我选择推开你一样，我现在做的一切，全部都是我自己的意愿。”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是怎么出现在我面前的吗？”


    纪禾说着推开吴桐，可吴桐已经踏入黑潮了，黑色的潮水一瞬间笼罩天地，吴桐在黑暗的重压下前进。


    天才如纪禾，她当然记得：“我接到通知，去救一个同样被定为黄色警戒的人，我亲自驾驶百万龙。”


    原计划由百万龙自主规划，但是纪禾想看看这个与她相似的黄色警戒，是个什么样的人。


    吴桐说道：“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神兵天降，你是专程来救我的。”


    纪禾否认：“不是，我只是在测试我的产品，结果表明，我的产品非常优秀。”


    “我知道，我知道，那个时候，我也真的想向你道一声谢谢。”


    命运中冥冥回响，第二天的发布会，百万龙扫射吴桐，让纪禾与吴桐有再次接触的机会。


    “那个时候，我真的只是想利用你，压掉舆论风波，只是没想到商业街发生了袭击案。”纪禾想撇清与吴桐的关系。


    吴桐也回忆道：“我知道，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自己根本死不掉，当时我绝对被腰斩了，对吧。”


    吴桐还记得，那个时候，纪禾不在意身后天启生物的追杀，向他奔来紧紧地抱住他。


    “你可把我害惨了，银行绑架案，惊梦游乐园，暴雨黎明，我不像你，我是真的会死。”


    纪禾数落吴桐，但是，银行中奋不顾身的吴桐，烙在万恶富二代脸上的鞋印，游乐园的摩天轮烟花，这些，都是纪禾不曾体验过的欢乐与感动。


    纪禾真的非常感谢吴桐。


    爆炸列车上的相互信任，面对虫皇的精神同调，还有对抗整个智脑的大进击，吴桐带着纪禾体验了什么是真实，什么是真正的活着。


    少年向孤独的少女伸出手，将她拉到现实，现在，这个少年再一次向纪禾伸出手。


    但是，纪禾却一次次地拒绝。


    “你真的，别再口口声声地说什么拯救我了，我......我讨厌你。”


    纪禾表现得非常决绝，竭力地想和吴桐划清界限。


    说了非常残忍的话，表现得非常冷漠，让自己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


    但是，对情感变化无比敏锐的吴桐叫停了纪禾。


    面对纪禾的背影，吴桐说：“如果，你所做一切皆为自己所愿；如果，你说你已经放弃了拉住我的手......”


    “那为什么，你再哭呢。”


    视角面向纪禾，纪禾发愣，脸上热泪滚落，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已经哭了。


    黑色的泪水涌出那只被黑暗侵蚀的眼睛，她还会哭，她从来都不是怪物。


    现实世界，安静的吓人。


    除过淅淅沥沥落下的黑色的雨，什么声音都没有。


    黑暗无限龙半跪低头，与地上的吴桐对视，无限龙的眼角，流下黑色的液体。


    谁也分不清，那是黑色天幕降下的雨水，还是冰冷的机械涌出的泪水。


    现实中的吴桐睁开眼睛：“如果，这就是你的答案，那我......”


    黑色的物质从吴桐指尖蔓延，漆黑的铠甲上身。


    “吴桐”发出一声咆哮：“我......随时奉陪。”


    雷声震响，黑色的闪电划破黯淡的天幕。


    雷雨之下，漆黑的钢铁巨兽与黑色的咆哮怪物相对发出一声咆哮，厮杀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