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抬头看去，就见一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气喘吁吁跑过来。


    “风老！风老！出事了！”


    风老抬起头，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了。


    “嚷嚷什么，天塌下来了？”


    中年男人撑着膝盖，一字一句道：“病毒浓度大幅度上升了！”


    “什么？！”风老猛地站起身，凳脚在地面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什么叫大幅度上升了？！”


    年初和谢泽宴对视一眼，两人也从角落里站了起来。


    中年男人这才发现谢泽宴，“谢总。”


    谢泽宴点头，“发生什么事了？”


    男人匆忙解释道：“自从发现空气中含有丧尸病毒时，我们就一直在监测，之前一直在0.5-0.8mg\/m3徘徊，今天我们发现，浓度已经突破到0.9，不过一小时的时间，快上升到1.0了。”


    经过最初的筛选，留下来的人类全都有了抗体，原本空气中的病毒浓度对于人类来说还在安全范围。


    年初问：“人体能承受的最高浓度是多少？”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目前，我们测试出来的最大浓度是1.8。”


    风老面色沉沉，在实验室来回踱步。“这事报上去没？”


    中年男人点头，“我让助手上报了。”


    实验室里的设备“滴滴”响，几人都在沉思，没人说话。


    年初扯了扯谢泽宴的袖子。


    谢泽宴垂头看她，他懂她的意思，这只小美人鱼一向心善。


    但是关于她的能力，都还只是猜测而已。目前形式尚处于可控范围……


    谢泽宴微微摇了摇头。


    这不是西北基地的事，而是全蓝星都要面临的挑战，年初的能力一旦暴露，将会引来多少人的觊觎？他不敢赌。


    年初虽然不太明白他为什么拒绝，但也乖巧地没有再提，她相信阿宴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风老停下脚步，对中年男人道：“你们今天一定要24h全面监测，尽量计算出变化规律。我们这边也会停下所有实验，进一步确定人体能够承受的最大病毒浓度。顺便再通知材料实验室，可不可以做出防护面罩。”


    “……”


    风老一条一条吩咐下去，中年男人记下来后又匆匆离开。


    这边刚结束，观察室的门已经打开，电脑上的数据分析结果也出来了。


    小白先跑了出来，身后是几名研究员，脸上挂着兴奋的笑容。


    “风老！风老！”


    原本兴冲冲的研究员，在看到风老严肃的表情时，顿了顿，收敛了声音。


    “风老，有进展了……”


    风老坐在椅子上，揉了揉眉心，声音里有些无力：“报告一下。”


    “经过反复确认比对，我们发现了晶核里确实存在一种不明物质，我们将其提纯注入了试管中……”


    研究员将一管装有蓝色液体的试管递给了风老。


    风老接过细细打量，又将目光投向了电脑上的数据。


    “因为一级和二级晶核里的含量很少，只能提取出这么多。通常以蓝色液态形式存在……”


    “植物晶核里也可以提取出这种物质，但异能者体内并没有……”研究员还在喋喋不休。


    年初却在看着蓝色试管出神，她可以感觉到，试管一出现，她体内的精神力就在兴奋地涌动，似乎在高兴见到老熟人一般。


    谢泽宴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低头看她，却发现她脖颈上似乎有亮光在闪烁。


    他心头一跳，握紧年初的手。


    “阿鱼……”


    年初抬头，见他面露担忧，茫然道：“怎么了？”


    谢泽宴侧身挡住其他人的视线，从她衣领处挑出那根在散发着盈盈蓝光的项链。


    年初震惊得瞪大双眼。


    这条项链从她有意识以来就一直戴着，不知从何而来，也不知是谁留给她的。


    它就是一根很普通的项链，吊坠像是一滴水珠，从珠底的深蓝色向上延伸，逐渐变浅，泛着好看的荧光。


    从小一直戴着她也习惯了,甚至到后来，她已经下意识忽略了这条项链的存在。如果不是谢泽宴看到，她都不知道它会发光。


    年初将项链取下来，握在手里。


    风老那边的汇报还在继续，她鬼使神差地往前迈了两步。


    顿时，手中荧光更甚，甚至隐隐在发烫，幽幽蓝光从指缝中泄露出来。


    年初吓了一跳，她连忙将项链收进了空间里。


    幸好风老那边无暇顾及他们，年初松了口气，朝谢泽宴吐了吐舌头。


    谢泽宴敛眸思考了片刻，“风老，试管能借我们看看吗？”


    风老这边忙得不可开交，他没说话，只朝着谢泽宴摆了摆手。


    谢泽宴道了声谢，取过试管，递给了年初。


    年初接过，一双明眸盯着里面的液体看了好一会儿，闭上眼细细感受了一下，才睁开眼。


    谢泽宴垂眸看她，“有什么发现吗？”


    年初点头，她抬起右手，食指微微翘起，一滴水珠缓缓在指尖凝聚。


    水珠不像是平时她凝聚出的水，更像是将其浓缩后的样子，小小一滴，却花了她好几分钟的时间。


    年初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风老那边，谢泽宴会意，站到了她面前。


    高大的身躯一下子遮挡住了大部分光线，令年初感到心安。


    她把水珠放在试管旁，悄声道：“阿宴，这个。”


    她抖了抖试管。


    “和这个。”


    她又比划了一下右手食指。


    “它们有一样的感觉。”


    谢泽宴轻轻“嗯”了一声，抬手握住她的手腕。


    “你的水系异能里面，也有这种物质？”


    年初点头，“所以，这个是不是也可以抵抗丧尸病毒？”


    谢泽宴没有说话，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将水珠收回去。


    风老刚刚和研究员们讨论完，转头就见小情侣两个头挨着头在说悄悄话。


    风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吹胡子瞪眼道：“谢小子，没事就回去！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


    谢泽宴没有生气，将试管递给一旁的研究员。


    “风老，不知您听没听说万物相生相克？”


    “你这不是废话！”风老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瞪着谢泽宴，唇边的胡子都快翘起来了。


    谢泽宴依旧不慌不忙道：“我曾听说过一件事，也不知是真是假，如果说错了您可以当作没听过。”


    风老斜睨他一眼，“有屁快放。”


    “我曾听一位老伯说过，毒蛇出没的区域有相当的可能性能找到和毒蛇相克的东西1……”


    谢泽宴知道，这些民间传说，风老这种科研人员不一定会相信，但他也只能提醒到这儿了，说太多反而令人怀疑。


    风老若有所思，“所以你觉得这从晶核里提取出来的东西也可以克制丧尸病毒？”


    研究员中，最年轻的一位，也是之前跟年初搭话的那位已经笑出声，“谢先生，就不说这民间经验可不可信；只按照这个说法，那丧尸不早就被自个儿晶核给杀死了？”


    谢泽宴没有理会，朝风老微微颔首，“我只是想到这么一件事，试或不试都在于您，我们就先走了。”


    风老陷入了思考中，朝他们摆摆手，“明天就先不用过来了。”


    “好。”


    谢泽宴两人带着小白离开后，风老看了一眼之前出口嘲讽的研究员。


    意味深长道：“科研工作就是要敢想一切不可能，没有想象，科研还怎么前进？”


    年轻的研究员在同事目光下涨红了脸，无人可见之处，他的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


    牧马人被送去修整了，基地又派给他们一辆新车。


    一路上都看得到士兵匆匆跑过的身影，每个人脸上都是凝重的表情。


    基地还没有公布空气中病毒浓度上升的消息，但也瞒不了多久，毕竟按照这个速度，不过几天，就能到达人体承受极限。


    基地能做的，不过是在这两天内安排好一切事宜，防止基地暴动，更要防止游荡者趁虚而入。


    任务大厅的任务栏里，远距离的任务统统被取消，只剩下一些在基地附近的简单任务。


    简单的任务积分也少，一个队的几个人分一分，每个人根本没有几个积分，那还怎么生活？


    来接任务的小队都在抱怨，任务大厅挤满了人，负责人扯着嗓子喊了半天，嗓子都快喊哑了，也没将人群的怒火平息下来。


    门外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铁大壮带着数十名士兵在门口整齐排开。


    “砰——”一声木仓响。


    铁大壮慢悠悠收回手，面色阴沉地对着枪口吹了口气。


    人群安静了下来，纷纷转过头。


    十几名士兵逆光而立，看不清脸上的神情，却能感受到他们身上的肃杀之气。


    铁大壮身上的异能威压隐隐散发出去，让一些蠢蠢欲动的人暂时按捺住了心思。


    铁大壮深吸一口气，沉声喊道：“邬和镇才发生丧尸暴动，出于安全考虑，才取消了远距离任务。如果你们想出去送死，基地也不拦着你们，但是——”


    他如鹰钩似的目光扫过人群，“死在外头，基地概不负责！”


    被他话语一震，人群里有几人默默退了几步。


    细微的动作在凝滞的人群里显得有些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