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白芍端着一盆水进来的时候，柳含雨已经穿戴整齐了。


    白芍道：“姑娘再睡一会儿吧，昨夜睡得那样迟。”


    柳含雨不答反问道：“三哥回来了吗？”


    白芍道：“回来了，正在府衙大堂呢。”


    柳含雨在白芍的服侍下洗漱完毕，然后就往前院走去。


    府衙大堂内，柳兆满一脸的疲惫，但是疲惫中又透露出兴奋。


    柳含雨没有进去，而是站在后门处看了一会儿，然后就转身回了后院。


    白蔻准备好了早膳，白芷正帮忙摆放碗碟。


    白芷笑道：“姑娘回来了？我来姑娘身边这几年，还是第一次看见姑娘赖床呢！”


    柳含雨走到一边的桌案前坐下，然后随手拿起一本书，就这么看了起来。


    不多时，柳兆满进来，脱掉了大氅，就坐在八仙桌旁，白芷急忙递过来一条温热的帕子，让柳兆满净手。


    柳含雨也放高校率书册，走过来问道：“三哥，如何了？”


    柳兆满目光炯炯的看着柳含雨，然后道：“果真如妹妹所料，抓了几个人，有两个厉害的，跑了。”


    柳含雨在柳兆满对面坐下，然后给柳兆满夹了一个小笼包子，对她道：“我猜想也是，那些人听说官仓里面装满了粮食，第一件事就是要怀疑，或是觉得我们柳家将亏空补上了，或是觉得我们设计欺百姓，无论是哪种，他们都要眼见为实才行，所以即便知道我们给他们挖了一个陷阱，他们还是会义无反顾的跳进去。”


    柳兆满喝了一口热汤，然后又吃了这个包子，才接着说道：“昨晚那几人进了官仓以后，一通乱翻，只是可惜了，粮食倒还是其次，就是妹妹存放在官仓的石灰粉被他们弄得满地都是。”


    柳含雨安慰道：“那还在其次，三哥不必着急，我倒是觉得，他们后续还会继续传言官仓无粮的问题，但是就是不知道百姓还能信几分了。”


    柳兆满说道：“有了昨天的事情，相必百姓短时间内不会相信这个问题了，撑过半个月就好，等太子殿下来了，我才好有个章程，是收了今年秋天的新粮，还是由我们柳家补上，我都没有怨言，但是必要朝廷出了章程才好，我们自己补上的，那终归是名不正言不顺，还落人话柄。”


    柳含雨激动的说道：“我就是这个意思，咱们柳家也不是补不上这个窟窿，以我们柳家现在的经济情况，两个官仓而已，但就是唯恐落人话柄，所以我才没有行动。”


    柳兆满听了妹妹的话，心里很是熨帖，他道：“还是妹妹懂我，像这样的妹妹，我是再多几个也不嫌多的。”


    两人说道这里，柳含雨又想起了于佩兰，算着日子，再有一月左右就要生了，只不知到底是妹妹还是弟弟，心里放心不下，有心想要回京看看，但是又放不下景泰府这一摊子。


    柳兆满看出来柳含雨的难过，他道：“妹妹不若回京都看看娘，虽然有大嫂和大姐在京都守着，但是大姐毕竟嫁人了，难得回去一趟，大嫂又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只怕也顾及不了许多，还是妹妹回去妥当，左右皇上已经取消了选秀，妹妹就是回去也无妨。”


    柳含雨犹豫着，看了一眼柳兆满，还是坚定道：“我来的时候特意留下了柳芽，她会帮我照顾娘亲的，倒是三哥，若是三哥成亲了，也好过要一个人在这里，连一口热汤饭都吃不上。”


    柳兆满道：“胡说，妹妹没有来的时候，我难道就不吃饭了?”


    柳含雨审视的目光打在柳兆满身上，将他上下扫视了一番，然后才说道：“三哥可还记的我刚来景泰府的时候，三哥是什么样子？三哥不记得了，我却还记得，那时候三哥连个人样都没有了，又黑又瘦，只怕京都的灾民都比三哥还要白胖一些。”


    柳兆满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对柳含雨道：“真是让妹妹费心了，这是三哥的不是。”


    两人又闲话了几句，柳兆满吃完了早膳，就又回到了府衙大堂，然后开始向众差役分配工作。


    一队人马去牛大和牛二的家中，将这两人及其家人抓回府衙候审。


    再派一队人马去韩家，直接将韩府一干人等全部羁押到天牢里，包括韩家的下人们。


    他自己则亲自去了天牢，审问昨晚抓住的两人。


    那两人本就是韩家的下人，因为听说韩家已经被抓入狱，自己的亲人都在韩家，因此承受不住，直接就招了。


    那两人招认，是韩大老爷要他们在市井百姓之间散播谣言，蛊惑百姓去官仓闹事，却没想到被柳兆满轻松化解。


    然后就是逃走的那几人，他们二人并不认识，是韩大老爷亲自交代的，要他们带着那几人一同去官仓，他们只要负责带路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他们不用管，无论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不能说出去。


    结果刚进了官仓没多久，柳兆满就带着衙役赶来了，那些人武功高强，府衙的衙役们不是他们的对手，让他们逃了，可是他们二人只是普通人，所以就被抓住了。


    柳兆满心道：我早就知道那几人武艺高强，根本没打算抓他们，主要目的就是你们韩府的人。


    这边有了证据，韩府那边也就没有了反抗的理由，韩府大大小小一家子，都被拘押进了天牢。


    韩大老爷看着四四方方的窗子，即使是三岁稚童也插翅难飞，瞬间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当下就沉沦了起来。


    柳兆满立即升堂，连日审问了韩大老爷及其家属，韩大老爷对于盗卖官粮一事供认不讳，但是对于幕后的主使，却是只字不提。


    柳兆满下令查抄韩家，竟然在韩家别院挖出打量金银，还有一些没有来得及出手的米粮，但是已经不足官仓的半数了。


    米粮对不上还可以说是卖掉了，但是金银也对不上，柳兆满拿着查抄出来的账本去找柳含雨。


    他说道：“对于经营一事，我不如妹妹精通，还是妹妹帮三哥看看，究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柳含雨拿过来，咋一看，账面上没有问题，但是细细算起来，却发现内有乾坤。


    每个季度都有巨大数额的账目对不上，最近一次是在一月前，就是柳含雨刚来京都的时候，有一笔三十万两的银子支出，只标记了支出，却没有标记去向是哪里。


    仔细算下来，这三年的功夫，韩家的账本里，竟然有约莫五六千万的流水不知去向。


    柳含雨顿时惊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