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昭仪打量着和妃。
心里有点佩服和妃的滴水不漏,这跟传闻中软弱可欺、不善言辞的和妃可不太一样。
却忘了人在同一个地方跌倒的是蠢人。死了一次,还不能做出改变,那就白瞎了重活一回。
和妃虽然善良软弱不喜欢管事,其实聪明而有原则。每日去江月白那边取经请教,自然进步得很快。加上有了小世子带来的欢乐,跟皇上每次夜生活都很愉快。被爱情滋润的女人,自然越来越自信自洽,管理起宫务来越来越顺手。
方常在嗤笑了一声,目光里似乎还蛮是怨气。实则心里欢快得很。娘娘今日为她站台说话,这就说明娘娘真正把她当成队伍里的人。
请安结束,方常在、林选侍还有顾选侍三个人约去御花园玩。
这是林选侍的主意,就是希望方常在能苟富贵勿相忘,能在孟昭仪跟前美言几句。
远远地就听见一个太监训斥下面的人,“这可是嘉宁妃要的花儿,你们竟然弄摔了。让我可怎么交差?都给我去宫正司领罚。”
底下干活的宫女太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林选侍和顾选侍下意识地避开,想往别的方向走。方常在却气势汹汹地跑过去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姐姐!”林选侍跟在后面,急声唤道,想要劝她少管闲事。
那小太监一见是三位主子娘娘,立马给自己的脸不轻不重地来了一巴掌,陪着笑脸,“这几个搬花的不长眼,好好的花给弄砸了。惊扰到几位娘娘了。是奴才的错。”
“不就是几盆花花草草吗?弄砸了换几个花盆就是。哪里犯得着去宫正司?公公就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她们吧。”方常在说着就撸下手上的镯子,塞到小太监手上。
方常在把手背在身后,骄傲地说道,“这个就是我替她们赔给你的。这样她们是不是就不用被罚了?”
小太监瞄了镯子上的宝石一眼,眉开眼笑地把镯子假意还给方常在,“不是赔钱的事儿。主要是不能坏了规矩。”
林选侍踟蹰了一下,拉着方常在的胳膊说道,“方姐姐,顾选侍在那边等我们,我们快走吧。可别耽搁公公办正事。听说那边池塘的荷花开了,我们快去看看。”
方常在嫌弃地看了她一眼,甩开了林选侍的手,大声对小太监说,“公公就饶了她们一回吧。公公就拿着这个镯子买几个好看的花盆,陪给嘉宁妃娘娘就是了。反正嘉宁妃是看花又不是看盆。”
那小太监收下了手镯,点头哈腰地说,“小主真是心善。谢谢小主。”
转头说道,“今天你们走运,有好心的主子替你们说话。还不搞快点去重新搬几个好看的花盆过来。耽误了正事,你我都得掉脑袋。”
方常在听了满意地笑着,像是自己办成了件大事。
三人走了后,该搬的搬,该罚的罚。规矩还是规矩。并不因为收了个镯子就有什么不同。不然后面没法管理。
到了湖边,林选侍感叹:“没想到方姐姐是这么侠义心肠的人。”
顾选侍附和道:“是啊,方姐姐真是心善勇敢之人。”
方常在双手抱胸,笑得花枝乱颤,若有所指地问道,“那两位妹妹以前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呢?只懂得卖弄风骚,口不择言那种?”
林选侍和顾选侍一时语塞,答不上来。
方常在停止娇笑:“你们都怕惹事,怕得罪嘉宁妃吧?那你们讨到了嘉宁妃半分好了吗?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们其实心里瞧不起我。”
说完一阵浪笑,扔下林选侍和顾选侍,找看管荷塘的太监折了朵荷叶就先走了。
等她走了后,林选侍感叹道,“我到底做不到她这样张扬洒脱。”
顾选侍安慰林选侍,“她这般张扬招人嫉恨,也不见得好。”
宫中是消息传递得最快得地方。
这么大的事,自然上了后宫热搜。
李北辰听到这个新闻后,派人给方常在送去了对新镯子。传口谕夸她侠义心肠,性情中人,安慰她今日受委屈了,让她多跟着孟昭仪学点礼仪规矩。以收受贿赂罚了今日管送花盆的小太监。
至于苏常在,李北辰什么都没有说,安排了姜闲给她瞧病,调理身子。
江月白听说后,对前客户苏常在和方常在都多了几分另眼相看。
她自然认同苏常在的做法,该出手时就出手,不可被人认为软弱好欺。有些人就是爱蹬鼻子上脸欠教育。就像锦绣去世那日晨会,方选侍非要穿得花枝招展。江月白亦是当场给了她一巴掌。
至于方常在远没有那么简单。
从她在御花园里替受罚的小宫女出头就知道。这人路子野。人设一个接一个,都挺新颖不落俗套。
“这方氏是个有心机的。”江月白一遍剥松仁一边说道,“夏至,你拿些银子去给那丁公公,就说他替本宫办事办得好,本宫很喜欢他这次送过来的茉莉花,银子是赏他喝茶的。”
又招了招手,对夏至耳语了两句。
夏至领命立马就离开了。
这样照章办事、分得清主次轻重又懂得圆融的公公,值得用一用。
丽夏按照做奴婢的逻辑,十分不解,“娘娘,方常在明明位分低,不该安守本分吗,为何要这样张扬啊?这不是自找麻烦嘛。”
江月白笑着说道,“做主子不比做奴婢。方氏就是因为位分太低,才要跟高位娘娘们显得不一样,让人过目不忘才有出头之日。方氏的做法是历代宠妃的标配。后宫里的人就没有一个简单的。”
这叫立人设。表现出来的性格都是假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爬上去。
所以方氏这么做也没错。底层想要红,就得整点不一样的。
毕竟黑红也是红。
只要有流量,能上后宫热搜,不愁皇上注意不到她。
何况像皇上这样心机深沉,对人疑神疑鬼的,说不定还挺吃张扬真实这款。就像当初的璟妃还有现在的甄婕妤。江月白相信皇上对这两人不是纯粹的逢场作戏。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原来是这样,”丽春若有所悟,“皇上看不出吗?”
江月白哈哈哈笑了,没有说话。
皇上?皇上给她直接晋了两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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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李北辰忙完政务后,按照计划摆驾去看江月白,江月白正在用晚膳。
江月白长着一张标准的鹅蛋脸。鹅蛋脸是最温柔最初恋白月光的脸型。
虽然每天都卧在躺椅上,却依然打扮得十分精致漂亮。
今日画的秋娘眉,扎的单螺髻,眉心贴了花钿,一双荔枝眼清澈闪亮。
江月白静静地望着李北辰,没有说话说话。
纯情,清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宜人的茉莉香味。两人不自觉地同时想起方常在。
这令江月白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方常在的手段不一般。
这件事情就相当于一个锚点。以后皇上但凡闻到茉莉香味、听到茉莉这个词,都很容易想起方常在。偏偏皇上还很喜欢这个味道。
方常在这次为小宫女强出头就很有价值了。
“不欢迎?”李北辰背着手一语双关地说道,“你这里香着呢。”
江月白嫣然一笑,带着几分娇嗔地说道,“这后宫还有谁敢不欢迎皇上。喜欢就常来。”
“胆子真实大得很。”
李北辰勾起唇角,凑上前弯下腰,摁住江月白就亲了一口,也不顾人家刚刚在吃饭,还没有漱口。
江月白无语地望着李北辰,回敬道“皇上真是不嫌弃。”
李北辰笑着拉住江月白的手,“这都多少天了。还伶牙俐齿在生朕的气。”
江月白没好气地说道,“不多不少,正好八天。”
“嗯?”李北辰刮了刮江月白的鼻尖,“还挺记仇。”
后宫没人跟李北辰这样像小情侣样拌嘴,都是顺着他又或者惹他生气。唯有江月白会惹他心痒痒还总是很想笑。李北辰很喜欢此时这样亲密自然的感觉。
江月白感受到了李北辰的亲昵,知道李北辰在享受这种恋爱的感觉,就像现代小年轻一样撒娇:“那日不知道是谁说,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让人家一阵好等。”
李北辰好奇地问道,“所以你那日等朕了?”